为代表“戴表” 贫困县开两会拟花60万买手表

政府开“两会”大买“上海表”

近日，记者在云南富宁政务网上找到了一份采购手表的公告。采购的是上海牌机械表978只，并规定了在表上刻有“富宁县十五届人大五次会议纪念”和“富宁县政协八届五次会议纪念”字样。采购人员称，“两会”给代表发纪念品“很正常”，每年都是这样操作的。（《中国新闻网》12月1日）

开会发纪念品，其实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从现实的情况来看，不仅是“两会”或者其他类型的行政会议，企业会议基本上也会“配发纪念品”——从这个角度上看，富宁县的“两会手表”的确是“很正常”的，不发手表或许就会发别的东西，总花费也未必会低多少。而事实上，当地政府采购中心工作人员也已经承认，“而且每年都是这样操作的，去年发的好像是被子什么的。”

前不久，首次发布的《中国会议蓝皮书》指出，目前中国每年举办各种会议多达几千万个，涵盖公司会议、政府会议、事业单位会议和社团会议四大类，会议经济产值近万亿元。显然，如果没有“两会手表”之类“会议衍生品”，近万亿的会议经济产值从何而来？当“会议经济”成为一种普遍风气和公开执行的潜规则，贫困县的“两会手表”看上去刺痛人心，实际上有着相当强大的存在基础。

所以，问题的关键不在于贫困县开会发手表不正常或者发600元的手表太奢侈，而在于两会发纪念品肆意浪费公款，是公款消费过多过滥且缺乏有效监督的另外一层现实注解。仅仅是参会代表委员的纪念品就要花费60多万，整个两会下来，巨大的耗费可想而知。关乎公共财政，政府会议经费的预算和列支，原本应该经过人大会议的讨论审议，但让戴着“两会手表”的人大代表对此去投反对票，怕是难上加难。

“浪费纳税人的钱”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两会本是一个社会各界参政议政、推动社会公平正义的平台，面向代表委员发放贵重的纪念品，将会议异化成“特殊福利”，无疑会直接影响参会人员的“使命感”，很容易导致精英话语权的滥用。就事论事，此次“两会”恰逢换届选举，如此价格不菲的“两会手表”会不会干扰代表委员的选举意愿？这不是什么杞人忧天。正基于此，年初中央纪委、中央组织部才联合发文明确禁止，“不准在换届选举期间私自向代表赠送纪念品”。

昨日中午，网友“kmflash”在天涯论坛发帖称“国家级贫困县的人大政协会议纪念品＝两辆校车”，并且贴出了一份云南省富宁县政府采购中心“上海牌手表”询价采购公告，引发网友质疑：“原来税收，都用来干这些事情了。”

当地拟购“上海表”978只

记者在富宁政务网(富宁县人民政府官方网站)上找到了这份编号为“FNXZFCG2011—41号”的“富宁县政府采购中心‘上海牌手表’询价采购公告”。

此次招标采购的内容是上海牌机械表978只，型号为sh177m，并具体规定了在表及包装盒上刻有“富宁县十五届人大五次会议纪念”字样490只，“富宁县政协八届五次会议纪念”字样488只。

记者询问了销售该款手表的众多商家，发现价格在700-800元之间，其中最便宜的也要728元，并且还不包含运费。当然，各商家都表示“量大从优”，并普遍对978只的采购数量都表示“难以置信”。

“每年都是这样操作的”

昨日下午，记者致电富宁县政府采购中心，工作人员确认了该采购的存在，并表示“希望每只手表的价格能控制在600元以内，因为这是给每一位代表委员定的纪念品经费标准”。

该工作人员解释说，富宁县“两会”将于本月25日召开，恰逢此次要进行换届选举，所以县领导非常重视，此次预算是60万元左右。“时间紧，任务重，12月20日前就要采购完毕”。

记者询问“该采购经费支出是否属于‘三公消费’”时，该工作人员表示，“该采购经费早就列入了政府财政预算，属于一类会议经费支出，具体包含了每一位会议代表支出多少钱，并不属于‘三公消费’”。

该工作人员还告诉记者，“两会”期间给代表委员发放纪念品“很正常”，“而且每年都是这样操作的，去年发的好像是被子什么的”。

此举有“变相行贿”嫌疑

据了解，富宁县属于国家重点扶持县，有许多网友对于“每位代表委员600元的采购标准”感到不满，普遍认为“太过奢侈”。

也有网友指出，年初中央纪委、中央组织部联合下发的《关于严肃换届纪律保证换届风清气正的通知》中明确提出，“不准在换届选举期间私自向代表赠送纪念品”。网友“胡克001”则指出：“富宁县向‘两会’代表委员赠送昂贵手表有‘贿选’的嫌疑”。

针对网友的疑问，著名反腐专家、中央党校政法教研部教授林喆表示，现在开会赠送纪念品已经成了“潜规则”，如果发放一些公文包、钢笔和笔记本等会议必需品是可以的，但如果发放一些昂贵的非必需品则完全没有必要，“完全是浪费纳税人的钱，完全属于会议不正之风”。

林喆还表示，此次“两会”恰逢换届选举，富宁县向“两会”代表委员赠送昂贵手表确有“变相行贿”的嫌疑，“如此有分量的纪念品无形中也会影响代表委员的选举意愿”。

任何事儿，只要形成习惯，人们就会产生一种路径依赖，那么要改变这种惯性，成本就会非常高，阻力也会格外大。所谓“习惯成自然”，自然而然的事儿，你凭什么改？所以，这时那些着力改变之人，反倒好像显得迂腐愚钝，“不识时务”了。

但是，我们不要忘了，哪怕是传承千年的传统民俗，以今日价值观念审视，也有不少是早该废除的陈规陋俗，是非常不合时宜的。与时俱进，革故鼎新，才是顺天应时之举。何况，那些本就上不得台面的某些特定群体内部沿袭的“潜规则”、“伪习俗”，若还是侵占公共利益以自肥的，那就更应该坚决取缔，绝不容情了。

比如，下面这个新闻，就点中了这一死穴——《云南贫困县拟60万采购千只手表作‘两会’留念》：近日记者在云南富宁政务网上找到一份采购手表的公告。公告显示，富宁拟花费60万元采购上海牌机械表978只，表上会刻上“富宁县XX会议纪念”字样。而采购人员称，“两会”给代表发纪念品“很正常”，每年都是这样操作的。（12月1日中新社）

当地工作人员认为“很正常”的“传统惯例”，在一些斤斤计较的网友眼里，却是难以容忍的“丑闻”。这份“上海牌手表”询价采购公告，引发如潮质疑：“原来税收，都用来干这些事情了。”

还有精于换算的网友，将这次的千表礼品采购单进行了等额转换，列出这样的等式来——“国家级贫困县会议纪念品＝两辆校车”。看来，这还是位关心时事的网友，从上月甘肃校车事故之后，各地校车事故频发。本该为学生安全保驾护航的安全校车，俨然那成了危险系数极高的“碰碰车”。

虽然多年来我们的教育经费投入和保障持续不足，欠账甚巨，但是看到一个贫困县的“会议经济”和“会议福利”竟能如此优渥，那么假如把一方政府比作一个家庭，估计任何勤俭持家的主妇或精明能干的管家，都不难从牙缝里或从这些完全不必要的奢华福利里扣出点校车费。

当然，和周久耕的江诗丹顿比起来，和动辄数十上百万的奢华名表比起来，几百元一只的国产上海表，算不上豪奢。但是，关键显然不是这个随会附赠的礼品价值几何的问题，而是有没有必要送这个所谓“纪念品”，以及如果要送又该如何送、送什么，由谁来决定，如何规范纪念品甄选流程的问题。

所以说，此事让人心惊的，绝不是一只几百块的手表，而是多年来发各种纪念品已被视为“很正常”，而且“每年都是这样操作的”，但是多数纳税人可能竟完全不知情！任何公共财政的开支，显然都需要征得全体纳税人的讨论和同意。现在，一个“惯例”暗行多年，民众此前竟不知悉，这不能不让人觉得后怕。还有多少这样的财政支出，没有用在公共福祉和社会民生，而是以多年惯例的变相福利被小部分人内部消化了？这个问题，恐怕不能再回避了。

公布“三公消费”账单，呼吁了多年，今年即便从中央部委到地方政府有些零星的积极回应，但是现实证明，不少也还是粗疏笼统的应付差事。像每年两会时舆论对审计预算要细化到一支笔一张桌子的呼声一样，三公消费的账单如果能精细到这地步，那么千表纪念品的新闻或许就不会出现。这还只是一个国家贫困县，如果是那些号称“国际大都市”的区域，其类似的福利会有多惊艳，简直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我们不愿想象，因为用刚性制度约束政府的花钱冲动，从根本上扎进“钱袋子”，才能管住那些乱花钱的手。可是，现实却是，连富宁千表经费，竟然都是早已列入预算的，现在只不过是按计划行事。这才是让人哭笑不得，欲哭无泪的无力和沮丧。这种程序合法化的乱花钱，才最该警惕。年底，各地“突击花钱”风起云涌。买高不买低、“天价内存条”等事件此起彼伏。财政部日前再次强调，年底要支出两万亿元预算，要严防突击花钱。不过，如果如“千表纪念品”之类的某些不合理花销惯例隐性福利，在年初预算时就已写入且每年竟都能堂而皇之地通过，那么年末花钱，只是照章办事，且非独一家，各地尽皆如此，你又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