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earlove什么意思:天涯观察第407期：小悦悦再思考：读懂道德癖好

消费道德者，请放开那姑娘

　　一个超生女孩，2岁，叫小悦悦，按照国情，她即使不会被邵阳计生办一类的机构当商品合法抢走转卖，为了获得在这块特色土地上一张合法的具有居住、求学、婚嫁、借贷、死亡……基本权利的证明纸，也还需要上缴一大笔社会抚养费。我不知道她的父母为她缴过没有，她人在广东佛山，家却在山东聊城，她不知属于哪里人。连她父母也一样，不知属于这个国家的哪里人，在这个国家，有同样的几亿人在号称为自己所有的土地上却是此处土地的异乡人。离了生你的那一小块土地，即使你不是多余的，你的权利和名字，都被额外标签上“外来工”三个字。甚至，你游历在自己的国家都需要签证，它可以叫通行证，也可以叫居住证。政府解释说一切为了你好。
　　
　　小悦悦没什么伴，从小她很孤独，迫于生计的父母只能将她和她哥哥当成流动商品一样放在身边粗糙照顾。因为她是一个活人，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痛恨孤独，天性拒绝成为别人的商品行货，她不知道作为一个人要受什么畸形约束，她反对约束，所以她经常逃跑出来玩。10月13日这天，她又像往常一样跑了出来。这一次等待她的不是欢乐和自由：一辆车从她身上碾过，前后轮各一次，几分钟后，又一辆车从她身上碾过。她像一个被废弃的玩具娃娃，车轮每次碾过，她便一阵痛苦的痉挛。直到7分钟后她被一个捡垃圾的陈阿婆当成垃圾一样抱起，交回她的父母。7分钟内，视频记录下了，两辆车碾完人最终都逃去，另有18个冷漠的路人，依然将她当成地上废弃的玩具娃娃一样瞟上几眼，然后漠然走过。7天之后，小悦悦痛苦的死在医院。她的命运仿佛注定是多余的，于是上帝收回了他的玩具。
　　
　　而小悦悦，作为一个曾鲜活的人，也许中国的居民身份簿上，还来不及写上她的名字。

“君子”们喜欢占领道德制高点向下扫射

可惜整个民族失真德太久

　　
　　大家对18个冷漠的路人都一致痛恨，像小悦悦痛恨无趣，痛恨畸形约束一样。13亿人，除了那18个不敢回应一句的路人，都加入了一场史无前例的骑在18个人头上呼唤道德的亢奋呐喊--另外的13亿人，让自己的冷漠吓到了。因为谁心里都明白，那18个人，就是自己。
　　
　　知道小悦悦事件的中国人，都以不同的方式在呐喊：讥讽、痛斥、训导、担责、反省、呼吁……这不出奇，因为我们是一个有道德癖好的民族。
　　
　　我不反对一切有关失德的批判，回归倡导，甚至究责，但是有必要认清我们要重建、要回归的道德是个什么东西，当重建、回归等声音盖过它的主体核心时，剥开中国人的道德观，实在非常重要。因为，我们无法，一面主动挥刀使自己成为一名合格太监，一面大叫男人男根的重要性。

所谓道德是统治者驭民的精神枷锁

历朝历代为其精心伪装得花枝招展

　　
　　提及中国人的道德，少不了从仁义礼智信谈起。孔夫子提了前三个字，孟子增加第四字，董仲舒增加第五字，最后定为五常。还有三纲：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三纲对某些人好处很多，坏处是净长奴才，遍地太监，干的是满口仁义道德，满肚男盗女娼的活，所以没人敢再提及，实际中国人的伦理道德属它影响最深远。五常现在还是我们普遍理解的那个需要的道德的核心。五常的产生很有中国特色，就是叠加和篡改解释。后人在前人的基础上叠加，孙夫子拉长周礼，孟子拉长孔子，到董仲舒这里，动用政权马车来拉，此后一个政权在另一个政权的基础上增补，都认为自己在人的道德上有天赋神圣的更权威发言权。以至现在，中国人的道德，又被改称为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一部分。可见它的发展与延续，死板僵化，到了何等地步。过上几年，下一代得先花一分钟背好一堆长名词，才冲到红灯处扶一把过马路的老奶奶，记忆力的大半都将耗费在此。我的孙子届时多半要跳起脚来大骂：你都搞的什么圈圈！若以拉面功夫来计，现在拉出的这一条，可绕地球十几圈。
　　
　　可我们还是缺德！孔夫子喊礼崩乐坏喊到现在，代代缺德，朝朝无道。我们一直在将那五个字拉长成一篇长文，一个长名称符号，一本长书，再缩回简单的两字道德，除这件事上有所印刷码字的成就之外，数千年来，中国人的道德观从未有任何改观，也越来越不懂得道德是怎么回事。
　　
　　原因就在于中国人的道德生来就是一个有缺陷的，毛病频发的变态道德。
　　
　　中国从来不缺一个想全面打理你生活、行为、思想的政权，从来不缺这样的政治狂人，若有科技能将人完全约束成机器人般规行矩步，定时吃药，十分听话，不听话的主动到衙门领板子，中国的当政者必定第一个采用。自古以来，民被视为君上的私产，所以政教合一，君师合一，当政者才是唯一的最正确之师，只有他可以教化万民。上行有下效，一个村子，叫得最响的疯子，言论最会为人相信，并成为村道德规。只因不信要被疯子打，还没处说理。当政者所有灌输的道德不是来自于人处于社会而必须的相互尊重、相互扶持，而是来自于对神权、君权的巩固。从孔子起，就为道德打上了政权功利的符号，首利君，再利士途，三纲五常之类的儒家修身道德，完全沦为恶法帮凶，所教化的，是一个奴才应有的道德。尤其对权力的崇拜，尤今为烈，叫人奴化在权力下，或金钱中的道德导向，不过是一件华丽的虚幻外衣，实际是愚昧的延续。奴才一旦得势，成为一半主子一半奴才的阴阳人，面对慌言，会无情的鄙视与抛弃，道德成为奴才才有的约束。畸形设计的道德，充满虚假与糊弄，像吊在驴头前永远吃不到的胡萝卜，少有其它内容。这样教化的结果，是穷人想君王的道德，君王行土匪的道德。中国人道德上的严重人格分裂症，便是如此种下。你找不到还有另外哪种道德文化传统，比儒式道德更虚伪。
　　
　　当“举秀才，不知书；察孝行，父别居。寒清素白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成为常态，我们一直以为的传统里，哪有什么健康的道德可供全部继承回归？我们不断反复给自己灌输的优良传统，与孔子的周礼，同为乌托邦，实际从没真实存在过。

统治者一代不如一代，连道德戏码也演不下去了

公民道德建立之路，始于看清他们的道德

　　
　　我们一贯倡导道德的方式也极其荒诞可笑。一边倡导，一边破坏是最常用的方式。某地政府提出要以德察人，父母不在孝行上签字不得升迁。可前两天，北大高材生公务员，在领导眼里的道德模范，回到家作为儿子却对老父亲拳打脚踢牙齿咬，将老父亲的衣服撕成蜘蛛网，难道想逼老父上墙成中国蜘蛛侠？不得已，老父叫屈向媒体求救。他行的是什么道德？还是奴才的道德与主子的道德而已：眼望领导是奴才，恨不能媚眼如丝化为艳女郎贴上，对父母和比自己更弱势的人视为奴才的奴才，行起了主子的道德。我们一边不停评比道德模范，为其挂上大红花，转下台却将主动送上的红包装入口袋，想着怎么宠幸一个剧组，翻哪位后宫的牌子……总之，竭力要树榜样的年代，总是最缺德的年代。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比如一边要做大文化产业，转眼又下达限娱令，往下还可能限制夫妻性爱；一边要坚持再坚持不渝的调控房价，当房价刚有松动，住建部马上说将减少保障房，松绑限购；一边物价畸高，“两桶油”日赚6亿，发改委粉脸上台说油价还是亏的，不得不提价……
　　
　　另一种方式是运动，运动式解决已成为这个民族永远长不大的标志之一。以前干过砸完菩萨砸锅砸盖的运动，道德没练好，差点饿死一个民族。现在好一点，缓过了劲，又想重搞八个样板戏，全国只建一个红色台，把7点开始的全国半小时，变成全国24小时。以为开几次会，台上拍拍胸口讲点责任，街道挂几个条幅，红袖章老太太巡几次街，把公务员赶到马路用长爪捡几次口香糖，以为就能有了道德……我们怎么总长不大？长几格智商真的这么难？每搞完一次运动，智商和道德哪次不是又倒退几格？若是有负数水银温度计，我们大概就可以丈量出我们道德的度数。
　　
　　在政教合一的年代，奢谈纯粹健康的道德实在可笑。韩非子说，闻有吏虽乱而有独善之民，不闻有乱民而有独治之吏。普遍的道德分裂与冷漠症之下，依然是皇帝生病，宰相吃药的传统赤脚医生疗法，下个世纪我们还会继续排着队，冷漠的一个一个，从下一个小悦悦身边淡然走过，心安理得。或者，吃着别人给的毒馒头，回赠一桶地沟油，互相把互相毒死灭族为止。
　　
　　健康的道德需要建立在健康的法律之上。法律若不能保障普通人的基本尊严，政权还将人视为本地人外来人城里人乡下人内陆人同胞人高贵人低贱人上等人下等人，依然保留权力的傲慢与特权，能超越法律，能制造奴才，就不可能有健康的道德。道德本就属于健康人才能拥有的奢侈品。而一个法律不健康的社会，党员犯事，先党委陪聊，再纪委陪聊，最后进入法律程序，法律沦为三陪，道德就只有四陪五陪。要健康，首先要与君王权贵取得同等的真正公平，健康法律排在第一，才能够有平等的道德。一个跪着，一个接受朝拜，然后让跪拜的人大谈道德，主政者永远是神……想不出，这样的荒诞现代人离董仲舒有多远。

结束语

　　
　　中国人的道德，由一群有道德癖好的太监所创建。基于此，呼吁想要的道德，就能多一份清醒与冷静。

出品：天涯观察编辑部 策划：金波 美工：盼盼 本期责编：周零壹 主笔：唐伯虎瞎画画 邮箱：yiwen@tianya.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