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e4754a 下载:湖南新化上访村官之死比钱云会案更神秘

上访村官离奇死亡的四个重要疑点

文/闵湘子

    备受关注的湖南新化县上访村官、被国家电网公司违法解聘的农电工游济安在上访路上离奇死亡一案，11月24日有了“权威”结论，湖南省公安厅根据法医检验结果宣布，游系溺水死亡，而不是此前人们所怀疑的“死于县政府”。就在这个结论本身并没有完全服众之时，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中国之声的最新报道说，游济安的家属提出质疑认为，即便相信“溺亡”，同样不能排除他杀。

    这是一个合乎逻辑的有力质疑，我们看看其中的疑点，就可以发现一些令人费解的事情。

    首先，当地政府认定，游济安生前在县政府上访后，“活着”离开并到了游家镇政府，然后又于半夜2点多“活着”离开了镇政府。这里的问题是，一，录像显示游被县政府保安从电梯间抬着放到车辆后备厢离开了县政府，那么他作为一个执意上访者，为什么会如此“顺从”地被抬离？即便他当时没有死亡，是否有被打晕或者下药的可能？二，按照常理，车辆拉人应当从旁门出入，只有拉货物或者尸体才从后备厢进出，将大“活人”游济安抬着扔到后备厢拉走，这符合常理吗？三，官方声称此车将游济安带到了镇政府，而据媒体报道，从县政府到镇政府一路有多个摄像头，官方为什么不公布当晚这些摄像头所监控的情景？

    其次，按照官方的口径，游济安于上访当晚半夜2点多自行走出了镇政府，这里同样有疑问：如果游济安是经过镇政府做思想工作离开，那么为什么要在半夜进行？是什么重大的事情让官老爷们要在半夜两点把事情办好？对于一个被官方称为“性格刚烈”、“情绪偏执”的上访者，让他半夜2点多离开政府机关，这本身就不符合常理。

    据笔者所知，游家镇地处山区，从游家镇政府回家，游济安要经过很多偏僻山路，即便是官方让他在半夜回家，这也是一种严重不负责任的行为，甚至不排除有阴谋。如果游济安当时的确从游家镇政府活着走出，那么当晚，哪些政府工作人员接触了游济安，都说了什么？干了什么？政府为什么不公布？

    第三，游济安死亡之后，在没有搞清真相之前，当地公安机关就匆匆认定为“排除他杀”而决定不立案，这有欲盖弥彰之嫌。即便到今天，就算相信湖南省公安厅组织的鉴定结论，也只能认定游济安的死亡属于“溺亡”，但到底是自己投水死亡，还是他人推落到水中，或者被打晕、下药后扔到水里？都没有定论。甚至，迄今为止，连新化县的主要官员也不得不承认，“没有找到游济安死亡的任何线索”，包括落水的地点、时间等，都无法确定。

    笔者不禁想问，在事情真相完全没有明了之前，公安机关就匆匆决定不立案，这是不是他们内心已经先入为主地作出了什么认定？如果按照新化县公安局的逻辑，今后即便发生了非正常死亡的事件，只要死者家属拿不出他杀证据，公安机关就可以不立案，那这个社会还有秩序和安全可言吗？

    第四，这次湖南省公安厅组织的鉴定结论发布会现场戒备森严，这种发布会的可信度本身就打了很大的折扣。因为，仅仅是发布鉴定结论，不涉及任何国家机密，也不会存在其他安全威胁，当地警方为什么如临大敌？对于这样备受关注的公共事件，别说是媒体记者，就是普通民众，大家想去听听都可以，甚至还可以合理地提出疑问，可为什么当地政府还如此讳莫如深呢？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君子坦荡荡，如果当地政府真的心无杂念，那就能做到心底无私天地宽。

    记得温州上访村官钱云会死于车下之后，鉴于民间对当地官方的说辞难有信任，当时包括笑蜀、于建嵘、赵楚、陈杰人、傅国涌等著名学者在内，组织了一次公民观察团前往当地实地调查了解情况，这次调查没有受到当地政府的阻挠，并在一定程度上澄清了一些民间的疑虑。现在，游济安死亡之事，居然比钱云会案件更为神秘，这实在让人费解。

    如果细细思量，我们还能找到更多的疑问。一个最让人纳闷的是，官方只公布结论，而不谈过程。特别是在处置此事的过程中，到底有哪些人（包括官方、保安和其他人员）接触了游济安，都说过什么，做过什么，能证明什么，这些都是一本糊涂账。在只有结论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人们当然无法相信政府的说法。

    我们必须注意到，相对于钱云会案件，游济安案件更加复杂，更加神秘。一是钱云会之死至少有现场有录音，而游的死亡迄今没有时间、地点和任何证据，仅凭官方推定；二是游济安生前为计划生育手术后遗症和被国家电网公司娄底电业局莫名解聘之事长期上访，这里面涉及到村官、计划生育、央企、政府、上访等多个敏感关键词，即便政府没有打死他，也不能排除其他有关单位欲置其于死地的心态和可能。

    看来，游济安的死亡真相还远未到揭开的时候。从钱云会到游济安，人们基于一种善良的愿望和对弱者的同情，同时也是对自身所处环境安全性的担忧，而保持了持续的追问和质疑。可笔者遗憾地看到，这些本来可以促成政府良性互动的质疑，最终在一些政府官员眼里变成了“敌意”，继而演变为官民情绪对立的典型事件。

    跳出游济安和钱云会案件，从更宏观的视野来看，为什么中国访民在政府机关上访过程中不断发生离奇死亡的现象？为什么民间对官方的任何说法都失去了最起码的信任和最善意的推断？为什么政府一次次试图解释真相、缓和民间情绪的努力，最终却变成了刺激民间情绪并让事情越描越黑的过程？所有这些问题，其实都和政府官员的心态定位有关。

    在不少政府官员心目中，他就是应该口衔天宪，他就是为民做主的大老爷，他说的话，民众就应该听信，就应该服从，就应该毫无疑义地信奉。这种反民主的官僚思想，导致很多政府机关和官员在说话、做事的过程中，不顾及常识、不顾及民众情感、不顾及科学规律，信口开河，胡说八道，在被指出错误或者被质疑后又恼羞成怒，试图用谎言掩盖谎言，用强词夺理压制质疑，最终把事情弄成一团糟，甚至不可收拾。

    回到游济安事件来看，笔者以为，虽然当地政府较之前已经表现出认真负责和诚意，但这些还远远不够，他们最好的做法，一是严格对照法定程序和科学规律，用更加负责的态度去探寻任何蛛丝马迹，并排除各种可能，为案件作出合乎常识、有说服力的结论；二是应该继续转换态度，多以体恤之心对待死者家属，多用善意回应民间质疑，并以全面公开透明、及时回应具体质疑的办法，提高说服力；三是应该对游济安生前所上访的请求事项，比如计划生育问题、电力部门问题，都一一作出合理的调查和结论。四是建立机制，确保访民的诉权和信访通道畅通，确保访民的人身安全，防范类似事件再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