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恩背后的女人

文汇报2011年11月22日

    无论丈夫卡恩是以“性侵犯”、“性骚扰”还是任何听起来难以启齿的罪名被起诉，她总是在笑，甚至说那是丈夫的魅力招来的嫉妒。当纽约法庭因为那个非洲裔美国女佣反复说谎而撤销了起诉之后，就不得不佩服卡恩夫人对于丈夫信任之重要。安娜·辛克莱曾是一位成功的电视主持人，卡恩究竟是如何赢得了这个女强人的芳心，维系这对精英夫妇之间关系的到底是什么呢？
    
他和她：典型的“姐弟恋”
    
    这对夫妇有着典型的“姐弟恋特征”。
    
    当今年5月4日卡恩在纽约城中心的索菲酒店出事时，妻子辛克莱正好在大西洋对岸的巴黎16区买鞋。她所在的卡斯塔纳鞋店，专门做加泰罗尼亚式鞋，这个发源于1927年的老品牌曾经在上世纪60年代时启发过伊夫·圣洛朗。辛克莱长得娇小可爱，蓝色的眼睛，笑起来迷人的双唇，很少有人知道她已经63岁了，比卡恩还大1岁。她在店里待了半个小时，试了些价格400至500欧元的鞋子，就匆匆离开了，好像预感到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在社交圈子里，辛克莱被视作富有的艺术世家继承人，也是欧洲犹太社团的“灵魂人物”。她虽然生在纽约，却讨厌美国，长期在法国电视上主持时政访谈节目。尽管如此，当卡恩出任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以下简称IMF）总裁时，她还是心甘情愿地做出牺牲回到美国，花400万美元在华盛顿的乔治敦买了栋别墅，可好景不长，她觉得华盛顿的生活“真枯燥”，她更喜欢巴黎那栋价值550万的别墅，因为那是凡尔赛风格的。
    
    可是卡恩更喜欢他们在摩洛哥的房子，他在那儿长大，他的邻居都是沙特的王室、菲亚特汽车的老总，还有定期来看他的史蒂芬·福克斯——全球第五大广告公司灵智广告的老板。
    
    如果你认为如此奢华的生活是卡恩赚回来的，你就错了，这些房子都是辛克莱买下的。卡恩在IMF的年薪是42万美元，如果想买下那两栋房子，他要连续当将近23年的IMF主席，而且要不吃不喝。
    
    其实，“姐姐”辛克莱已经做奶奶了，她首段婚姻中留下的儿子已经做爸爸了。5月14日，辛克莱正出席朋友的生日宴会，这时接到了丈夫卡恩的电话：他在纽约遇到了“严肃的问题”，但现在不能说，他希望辛克莱帮他找到自己的政治发言人、灵智广告老板福克斯。此时，他的总统候选人支持率民调领先萨科齐20个百分点。然而，一切都在那一夜崩塌了。
    
    她整整熬了一夜，给纽约所有她认识的人打电话。当得知卡恩会入狱时，她像一只受惊吓的动物般开始哀嚎。在此期间，律师、公关人员频繁地在她身旁来来去去，希望扭转一切。族群优势在此时显现，比如美国著名的媒体公关人士本·布拉夫曼加入了，他是二战犹太大屠杀幸存者的儿子，而卡恩和辛克莱，都是犹太人。
    
    辛克莱从身边人口中得知了越来越多的案情：卡恩强迫酒店女佣口交，之后迅速离开了酒店，甚至嘴边还带着牙膏，他赶着去和在哥伦比亚大学读政治学的女儿吃午饭。强奸犯在作案后不逃跑却和女儿吃饭？
    
    卡恩的保释金高达600万美元，但对于富家女辛克莱来说并非难事，她只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前去法庭时，居然携带了100万美元的现金，为了救夫，她已然陷入了疯狂。一位律师觉得，辛克莱应该发表个声明，让全世界知道她站在卡恩这边，她想了一会，提笔写道：“我坚信他的清白会被证实。”
    
    卡恩被保释之后，居住在纽约翠贝卡的一栋4间卧室的公寓里，那依旧是辛克莱埋单的，5万美元月租金。她为了营救卡恩一次次挥金如土，被媒体解释为“金钱包裹下的傲慢”。那是富家女继承人通常被贴上的标签。
    
她是富家女，他身世复杂
    
    当辛克莱还是小女孩时，她就说：“我不想当继承人，我想有自己的活法。”1958年，她收听了一系列的法国军队在阿尔及利亚胜利的新闻，10岁的她决定要做一名记者。当时颇具影响力的社会主义者皮埃尔·孟戴斯·弗朗斯是她的偶像，皮埃尔也是犹太人，后来做了法国总理。这时，她发现自己不那么痛恨金钱了，因为财富可以拯救底层的人。
    
    “我承认自己是特权阶层的人，但只因为我有钱就不能成为左派了吗？”像很多渴望普度众生的富家女一样，她成了一名左派。并且在2002年加入了由当时的法国总统希拉克创办的戴高乐主义组织UPM。
    
    辛克莱的外祖父是保罗·罗森伯格，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巴黎最有名的犹太艺术商人，他是最先愿意帮毕加索卖画的人，有人认为毕加索就是罗森伯格捧起来的，当然也有人觉得是毕加索让罗森伯格更加富有。当时，大部分的犹太人艺术商因为害怕纳粹的到来，已经纷纷抛售存品，逃奔东西了。罗森伯格遇到毕加索时，大画家正和他的俄国舞蹈演员妻子奥尔加度蜜月。由于知交莫逆，毕加索画了大量罗森伯格家族成员的画像，辛克莱的母亲就出现在一幅名为《罗森伯格夫人和女儿肖像》的画中。而可以证明这个家族有多富的证据就是，画中罗森伯格夫人坐的，是路易十三的椅子。
    
    纳粹占领法国后，罗森伯格也只好逃亡，他从西班牙边境逃到了美洲，但儿子亚历山大被抓了，他准备运往美国的400余幅画也被纳粹截获。幸运的是，1944年，当时已成为法军中尉的亚历山大负责押送一车画，那正是父亲遗失画作中的部分，也算物归原主。
    
    罗森伯格的女儿嫁给了同样从欧洲逃亡美国的犹太人，他把自己的犹太姓氏舒瓦茨改成了辛克莱，他就是辛克莱的爸爸。但在辛克莱1948年出生后不久，父亲就带着一家人回到了故国法国。“我在纽约的生活美极了，狂读普鲁斯特、茨威格，听《茶花女》和《浮士德》。纽约对于我来说有着很多流动的记忆。”辛克莱回忆说。
    
    但卡恩的家事则要混乱得多，卡恩的祖父格斯顿·施特劳斯患病死去，祖母就嫁给了祖父的堂兄弟马里乌斯·卡恩。所以卡恩的名字里才是“多米尼克·施特劳斯·卡恩”，带着“两个祖父的姓氏”，但是卡恩的父亲似乎对此很反感，卡恩回忆说：“我父亲从来都不认为马里乌斯是他父亲，而只是把他当成自己的大哥。”所以，卡恩的父亲绝不容许“卡恩”这个继父的姓氏出现在自己的名字里，他坚称自己叫“施特劳斯”，卡恩也随着父亲被叫做“小施特劳斯”。卡恩现在的全名，是他后来自己加上去的，为了贴近自己的犹太人传统。
    
    另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是，卡恩的风流多半“继承”自他的父亲。卡恩的父亲是一名律师，从非洲到巴黎再到摩纳哥，他一路上事业并非突飞猛进，但猎艳之术却频频得手，卡恩母亲甚至说：“我丈夫的心被猎艳狂魔给控制了，每一次他出去，我都备受煎熬。”从父亲的身上，卡恩学会了如何让女人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卡恩16岁时，认识了高中同学海莲娜，1年后，还是高中生的卡恩与海莲娜结婚，并申请去商学院就读。但是他很快就“讨厌总是充当她父亲的角色。”当时，欧洲左翼思潮风起云涌，卡恩谋到了社会党经济专员的职位，这是他走入政坛的第一步阶梯。
    
    1983年，他离开妻子海莲娜，与一个公关公司的女主管相恋，她利用她公关学的知识，把卡恩包装成了一位留着胡子、戴厚片眼镜的经济学家，这为他在法国政坛独树一帜奠定了基础，但是这位女主管并不能帮助他爬上政坛的高位，直到辛克莱的出现。
    
她想当“总统夫人”
    
    当卡恩在步步趋近自己的政治目标时，辛克莱也在实践着自己的梦想，她成了一位电台主持人，专门采访政治人物，并且在这份理想的工作中遇到了她的第一任丈夫。在上世纪70年代，她跨入了电视台，有了自己的访谈节目，她采访了从戈尔巴乔夫到麦当娜的各界名人，甚至成了法国女性人物的标志。在自己的节目中，她也从不掩饰自己左翼倾向，希拉克出任法国总理时就对她说：“辛克莱女士，恕我冒昧，但请允许我给您一个建议：向右转吧。”
    
    1989年，辛克莱认识了卡恩，当时他们还都是已婚人士。但是辛克莱的丈夫每周5天都在外省的电台工作，卡恩就借机会请辛克莱去巴黎的顶级饭店吃午餐，期间他们讨论了很多关于孩子和犹太教的事情，忽然，卡恩用手扶着领带说：“为什么我们没有早点认识呢？”
    
    1年后，他们秘密结婚了，当时媒体也不能刊登照片。在卡恩就任法国财政部长后，辛克莱就结束了电视主持人的生涯。另一个原因据说是，她在10多年的接触中，对法国政治精英已经充满了失望。
    
    但是对于新任丈夫卡恩，她并未失望。她提供资金给他竞选，充当他的私人顾问，竞选总部、网站、秘书和广告公关的费用全部是她出的。灵智广告有4位专员，每天负责将卡恩弄上新闻头条。相反很多人认为，卡恩比辛克莱要懒得多，他甚至公开说：“我妻子的富有确保了我的余生无忧。”
    
    但是辛克莱可不仅仅满足于卡恩的衣食无忧，她的欲望和布吕尼极为相似，她想丈夫卡恩成为法国总统，自己可顺理成章当总统夫人。一个名模歌手可以做到的事情，为什么一个出身显赫的名媛却做不到呢？
    
    “我父亲没有儿子，所以我就要承担家族继承人的责任。”辛克莱的朋友都知道，她的想法很简单：在犹太人莱昂·布鲁姆出任法国总理75年之后，希望她的丈夫犹太人卡恩可以成为法国新的犹太总统。
    
她对他，无限度宽容
    
    2008年，身在IMF的卡恩与同在IMF的匈牙利女经济学家传出绯闻，甚至惹来了IMF的调查，因为怀疑卡恩是利用职权勾引女性。辛克莱却说：“对于一个政治家来说，诱惑力是很重要的，就像他始终对我具有吸引力，我对他也是，这就足够了。”
    
    当卡恩的绯闻越传越多时，开始有朋友劝说辛克莱离开卡恩，但是辛克莱居然和那个朋友绝交了。还有一次宴会上，有朋友说起此事，辛克莱竟然甩开餐巾，气哄哄地拂袖而去。很多人把她比作了希拉里，即便克林顿与莱温斯基存在绯闻，但日子还要继续过，这就是所谓的“公众婚姻”。
    
    对于这一切，卡恩似乎心知肚明，在接受法国媒体采访时，他说自己当选总统的3个障碍就是：钱、女人和犹太人。显然，第一条指的不是他自己钱太多，而是妻子的钱多。
    
    摘自《看世界》2011年第19期  作者：关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