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县李红孙刚生前照片:南京中医药大学黄煌教授关于经方的论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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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中医药大学黄煌教授关于经方的论述(转)

(2010-10-03 17:03:06) 转载标签:

杂谈



什么是经方?

说起经方,似乎有点陈旧的味道,但入了中医这个门,就时常可以听到这个古今相传的名词。经方,原来是古人对药物处方的称呼。比如,汉代对书目进行分类时,就将研究医学理论特别是养生的道理和方法的医著归入“医经”,把古代相传的经验药方,则归入“经方”。据《汉书*艺文志》记载,当时有经方11家,274卷。但是,很可惜,那么多记载经方的书籍,由于战乱等原因,今天已经无法看到了。不过,在一部书里保存了许多具有极高临床实用价值的古代经验方。这就是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

 

《伤寒杂病论》是经方之祖

张仲景是东汉时代的人,据说他曾经当过长沙太守,后来因为当时疾病流行,死亡率很高。他原本人丁兴旺的大家族,在近十年中,竟然死亡了三分之二,而其中因伤寒这种发热性疾病导致死亡的占到了70%。家族的不幸,促使张仲景发愤研究医学,他一方面研究了许多前人留下的医学著作及其治病的经验教训,一方面到处收集临床有效的经验方药,用他的话说,是“勤求古训,博采众方”,这个“众方”,就是经方的另一种称呼,所以说,《伤寒杂病论》集中了汉代以前经方的精华,后世称其为“经方之祖”,这一点也不过份,因为经过1700多年的临床验证,《伤寒杂病论》的临床指导价值是举世公认的,书中所记载的经方的临床疗效也是确确实实的。需要说明,张仲景在写完《伤寒杂病论》不久,就由于频繁的战乱,这本书就散失了,幸亏西晋的大医学家王叔和,花了许多力气将《伤寒杂病论》中有关伤寒的部分收集起来,编成了《伤寒论》。以后,到了北宋,《伤寒杂病论》中杂病的部分,又被人在古书堆中发现了,经过编校整理,改名《金匮要略方论》,简称《金匮要略》。《伤寒论》《金匮要略》两书的传世,对于经方的传播和应用,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可以说,要研究经方,不研究《伤寒论》《金匮要略》是绝对不行的。

经方与时方

历史上与经方相对的有“时方”这个名称。所谓时方,就是宋元以后的方剂。也指近代医生师承授受的常规方、流行方、通套方。时方就像时装一样,是指当时流行的比较通俗的一些新创制的配方。与经方相比,两者有着一定的差异。
  第一,方剂形成上的远近之别。在方剂的来源上,经方多从单味药发展而来,由药物发展为方剂,经过千锤百炼,包含了古人的实践经验,形成的过程相当缓慢,决非出自一人一时之手,可以说凝聚着无数智者的心血,比如桂枝汤,究竟是谁发明的,已经无法考证。仲景方,并不是指仲景个人的经验方,而是他收集整理的古代经验方;时方虽也或多或少的有经方的痕迹,但更多的是宋元以来的某位医家,根据当时的医学理论或哲学思想,在结合地区的用药习惯和医生的用药经验,依理—法—方—药的程序,君臣佐使的原则创制而来的,形成的过程较短,有些尚需实践的检验。
第二,药物组成上的多寡之别。经方的味数甚少,以《伤寒论》《金匮要略》方而言,1味药的有15方,2味药的有40方,3味药的有45方,4味药的有30方,5味药的有28方,合起来有160余方,而两书去除重复,共有方281首,可见5味药以下的小方已经占总数的半数以上。时方也有小方,但大多数是大方,目前中医处方用药动辄12味以上,体现了这种特点。
第三,在药物选择上的峻缓之别。经方多用药性较猛,带有偏性的药物,所谓“药不瞑眩,厥疾不瘳”,轻如麻黄桂枝,重如大黄附子,毒如乌头巴豆,剧如芫花大戟;而时方则不然,多用补药和食物,如熟地、人参、石斛,如菊花、梅花、厚朴花、代代花,如丝瓜络、荷叶梗、扁豆、黄豆,以及牛肉、鹿筋、羊肾、猪肚,皆入药。
第四,在适应症上的隐显之别。经方的主治比较明确,具体,每味药均有其主治;时方所主治的则是“阴虚”“阳虚”“水亏”“火旺”“上实下虚”“一切风”“五劳七伤”等病理概念,它的适应范围比较泛滥,如九味羌活汤,张元素说,“此方冬可以治寒,夏可以治热,春可以治温,秋可以治湿,是诸路之应兵也”。
第五,在方剂结构上松紧之别。经方相当严谨,动一药即换一名,甚至改一量即换一名,主治与功效也随之发生变化。体现了严格的构效关系,表现出古典朴素的结构美。而时方则比较松散,加减繁多,许多时方仅是罗列了一些治疗这类疾病的基本药物,如九味羌活汤条下规定,“视其经络前后左右之不同,从其多少大小轻重之不一,增损用之”。
第六,在研究方法上的证机之别。经方可以通过以方测证,以药测证的方法研究其主治,其疗效经得起重复;时方的研究则必须研究病机,然后才能识其大意,所谓方义,研究到最后往往千篇一律,云里雾里。疗效的可重复性也不能令人十分满意,最后只得以中医是辨证论治为由搪塞作罢。
与《伤寒论》《金匮要略》方相比而言,后世的许多方剂均属于时方,尤其是金元以后医家的创制的新方,清代的温病方,当代一些医家的经验方,都可以归于时方的范畴。这些新的配方,虽然有的尚缺乏较长时间的考验,在适应症和用量服法等发面尚待积累经验,但从本质上来说,也属于经验方的范畴,则是不够成熟罢了。但是,历史上却有些医家由于学术观点的不同,或者知识结构的不同,临床经验的差异,对经方或时方产生了各自的偏爱。有的推崇《伤寒论》《金匮要略》的经方,凡是后世的处方一律排斥;有的则不研究古代经方,不吸收历代相传的配方经验,或仅仅承袭家传或师授的一家之说,或师心自用,随意创制新方。这两种思想倾向,都不利于中医学术的发展。正确的态度是,在掌握好经方的基础上,注意吸收和利用后世经验方,以取得更好的临床效果。

 
为什么要提倡经方?

第一,经方是中医学的精华。中医学的发展是靠无数人的自身试验,靠经验的积累才能缓慢地发展的。前人的经验是后人实践的基础。历史是检验和加工医学经验最好的工具。所以,《伤寒论》《金匮要略》中许多经方之所以必须掌握,就因为它们经过的历史最长,服用过的人最多,有关这些经方应用的规律说得最明白,对它们的毒副反应了解得也最清楚,其疗效也最可靠。也就是说,经方是经过数千年实践检验被证实了的经验方。比如桂枝汤,据说是商朝的伊尹创制的,现在我们的医生还在使用,我用桂枝汤治疗心脏瓣膜病,效果就很好。再如小柴胡汤,是《伤寒论》上的处方,但是不仅古人是常用方,今天依然是常用方,许多免疫系统疾病,呼吸系统疾病,肝胆病,发热性疾病都在使用小柴胡汤。而且,不仅我们中国人用,日本人也用,韩国人也用。对于这些千古相传的名方不用,岂不可惜?时方中不乏好方,如玉屏风散,如补中益气汤,如藿香正气散等。虽然有不少处方的适应症不够明确,剂量及煎服法与疗效的关系也说的不是很清楚,但毕竟已经成方,只要在临床认真探索,经过一段时间的检验,这些时方也将成为新的经方。问题是现在为数不少的临床医生,全然不顾中医处方的原则,随意处方,往往一张处方中药物达15、6味,甚至几十味,完全没有处方的结构,也不了解药物配伍以后相互之间的反应如何,对患者服药以后的效果心中也没有一点数,这种临床态度是不可取的,对于这种“时方”,我们不仅不提倡,还应坚决反对。所以说,提倡经方是中医学术自身的特点所决定的。
再说,经方是配方的基础。方是药物的配伍结构。古人认识疾病,是从一个一个症状开始的,如发热啦,头痛啦,腹泻啦,呕吐啦,等等;用药,也是一味一味药开始用的,后来发现疾病常常是多种症状出现,或先或后,或同时并见,于是有了病名的概念,如伤寒啦,痞啦,痢啦、臌啦,等等。然后,用药也有了变化,不单是一种药物,几种药物相加使用,经过不知多少人的实践,也不知过了多少年代,慢慢这种配伍的结构趋于稳定,于是有了方名。如桂枝汤、麻黄汤、小青龙汤、大柴胡汤、温经汤等。这些经方,就像棋手必须熟读棋谱,画家必须熟识画谱一样,经方成为医生处方用药的基础和原则。就是当今常用的时方,也无不是在经方的基础上演变而来的。例如大家熟悉的温胆汤,就是从小半夏加茯苓汤加味而来的;清代名医王清任的著名验方血府逐瘀汤则是四逆散的加味方。清代名医叶天士的椒梅汤、连梅汤等,就有乌梅丸的影子;藿香正气散则是半夏厚朴汤的变方。所以,后世许多名医,都十分强调熟读《伤寒论》《金匮要略》,道理就在这里。
经方还有许多特点:第一,随证治之。经方治病的基本原则是方证相应。《伤寒论》所谓“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病皆与方相应者,乃服之”。也就是说,应用经方治病,必须严格遵循其适应症,这些适应症,比较客观具体,可以通过望闻问切的手段来确定。方证就是经方的适应症或主治,是指示医生应用经方的目标。目标不明确,方药再好,也不易取效。所以,中医非常强调对症下药。《伤寒论》《金匮要略》中对适应症的描述,虽然言词古朴,叙述简略,但是比较客观,经过后世许多医家的充实和完善,许多经方的方证已经基本明确。如大柴胡汤证的“心下按之满痛”,炙甘草汤证的“心动悸、脉结代”等。第二,用药精炼。《伤寒论》《金匮要略》中处方,药物较少,大多在2—7味之间,对于理解经方的结构,对于临床疗效的观察以及现代药理研究和新药的开发,都带来极大的便利。特别是许多2-4味的小方,更是后世组方的基础,可称为方根。第三,价格低廉。经方使用的药物大多为常用药,其中植物药居多,再加上处方药味少,所以价格比较低廉。我常用大柴胡汤原方治疗胰腺炎,柴胡、黄芩、半夏、大黄、枳实、芍药,加上生姜、大枣,每天只要3元多钱!桂枝汤则更便宜,每天1元就够了。

古方能治今病吗?

这是一个老问题。我的看法是,第一,经方是古人当年临床经验的结晶,经方所治疗的疾病,也是当年的一些常见病多发病。由于疾病谱的变化,今天,古代的许多疾病消失了,古人没有见过的新的疾病出现了。但是,也不能说今天我们人类所患的疾病完全与古代不同,如现在依然可见的疟疾、痢疾,就是非常古老的疾病。所以,不能笼统地说古方不能治今病。第二,经方的许多主治,大多是针对人体在疾病中的反应状态,如恶寒与否,出汗与否,口渴与否,大便的通或结,小便的利与不利等等,这些着眼点,与人的生理病理的基本状态有关。出现人类到现在已经有数十万年的历史了,而张仲景离今天仅仅1700多年,这个时间段中我们人类的体质变化并不明显,无论是古人还是今人,对于外界的各种刺激的反应在总体上没有多少区别。就如我们与古人一起去洗桑拿浴,大家都会大汗淋漓;如果大家吃大黄,恐怕都会大便次数增加。所以,由于经方重视机体的反应状态,所以,古方未必不能用于今人的疾病,就是现代病的艾滋病,只有有症状和体征,就有使用经方的机会。据报道,日本的医学家已经证明使用小小柴胡汤治疗艾滋病有效。这就是因为虽然中医不认识艾滋病,但艾滋病所出现的消瘦、低热、食欲不振、淋巴结肿大等症状,与小柴胡汤证的“往来寒热、胸胁苦满、心烦喜呕、默默不欲饮食”相似。经方治疗的目标不是病原体,而是患病的“人”。这就是古方可以治疗今病的理论基础。

经方有毒副反应吗?

凡药三分毒。经方所使用的药物,都是一些经典的药物、常用的药物,所以,有毒性是必然的。但是,要回答经方有无毒副反应?这个问题,就不是那么简单。副作用的产生的因素,不能仅仅孤立地考虑药物本身,需要结合患者的体质、疾病,还需要考虑经方中药物的配伍、剂量、煎服法、护理措施等。在使用经方中,如果将各种因素都考虑到了,而且找到了比较合适的位置,可以减轻或不出现毒副反应。比如使用大青龙汤,由于该方中的麻黄剂量相当大,达6两,所以发汗作用强烈,有出现过汗、心悸、肌肉跳动、四肢冰冷、烦躁、不得眠等副作用。如何避免呢?张仲景指出,一是要认清主治,即“太阳中风,脉浮紧,发热,恶寒,身疼痛,不汗出而烦躁者”;二要认清禁忌症,即“脉微弱,汗出恶风者,不可服之”;三是掌握服药剂量,“一服汗者,停后服”;四是注意服药后反应,并采取抢救措施,如“汗出多者,温粉粉之”。大青龙汤是发汗的峻剂,所以张仲景对其注意点说得很清楚。有些经方,张仲景并没有明确其注意点,这也并不表明是无毒安全的,特别是现代临床大多是长时间服用中药,与古代中病即止有很大的不同,所以,出现毒副反应的机率在增加,这应当引起我们的重视。由于古代文献中对经方的主治证与禁忌症还说得不很清楚,需要我们谨慎地开展临床研究。


如何判定经方的疗效?

经方的疗效,由以下两方面组成,一是客观指征的变化。比如出汗、浮肿消退、大便畅通、气喘平、脉搏由沉伏转为平缓有力、舌苔有厚变薄等,如桂枝汤服用以后的“遍身执执微似有汗”,大陷胸汤服用后的“得快利”,通脉四逆汤服用后的“脉即出”等。除这些传统的疗效标准外,现代临床理化指标也应重视,如大柴胡汤与血脂水平,泻心汤与血小板数的增减,半夏泻心汤与幽门螺旋杆菌等。二是自我感受的好转,如食欲增加,胸闷消失、咽喉异物感消失、情绪好转等。这是经方有效与否的重要传统标准,因为许多经方的方证大多以自我感受为依据,如半夏厚朴汤证的“咽中如有炙脔”,小柴胡汤的“往来寒热、胸胁苦满”等。三是生存质量的提高以及寿命的延长等。前两者是目前常用的,后者很重要,但指征不是很明确,需要研究和探讨。
对经方的疗效指标,需要与医患双方共同商定,医生要认真倾听患者的主诉,了解患者就医的动机和目的,了解患者目前最痛苦的症状,最迫切的愿望,最需要医生给以解决的问题,然后根据对疾病及体质的判断,根据经方应用的临床经验和报道,遵循临床应用经方的证据,对经方的预期效果作出预测,即服用经方有无效果?有何种效果?疗程多长?有无副反应?然后与患者进行沟通,达成共识以后,就能做到互相配合,在复诊时可以对经方的疗效作出有效、显效、无效的判断。

经方不流行的原因
目前经方还不很流行,使用经方的医生也不很多,千古良方不得广用,其原因何在?我们认为有三种可能:
一曰不敢用。经方是双刃剑,对证则效如桴鼓,误用非但无效,还能伤人。与其担风险,不如不用。
二曰不想用。经方味少药贱,对医者而言,不仅回扣少,往往病人也因药贱而怀疑轻视,因此,不如开大方,既取悦于病家,又增加经济效益,何乐不为!
三曰不会用。用经方须熟悉药证方证,最好应有专门传授,并加上细心体会,其经验性及实践性极强,若仅懂一些所谓功效方义,往往貌和神离,难以有确切疗效。
我认为,第一二种人不是很多,更多的是第三种人。让大家了解经方,运用经方,是振兴中医的当务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