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汪家人有哪些:金鉴才先生讲习行书课笔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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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炙背美芹子收藏 2011/4/11                                               

金鉴才先生讲习行书课笔录
(个人的整理)
  1.“用笔有什么讲究”不是一个可以用语言或文字能表达的问题,而是一个只能用动手实践来回答的问题。说得越多越具体,往往离用笔的实际越远。怎么掌握好正确的用笔?一是仔细看古代法书名家墨迹,二是看老师的正确示范,三是自己不断的探索实践。

  2.执笔不要太紧、太高。执的太高,气力都用在肩膀上了,腕底反而没有什么力。我初学时侯也有这个毛病,因为强调悬腕,所以执的太高,养成了习惯,到现在还很难改过来。

  3.临帖开始不要太快,太快了就往往只注意到大概的间架结构,不容易仔细观察用笔微妙处。而用笔的奥妙,正在大多数人可能忽略的那些细微之处,所以王僧虔在《笔意赞》中就有“纤微向背,毫发死生”的话。说穿了,外行与内行,书法家和一般人写毛笔字,其中的区别,就在这一点点上。

  4.唱歌水平高的人.能做到声音不高,而传的很远。以前的人唱戏没有音响设备全凭功夫,使坐在最后一排的人也能听的清,同时坐在前排的人也不觉得刺耳。这里不是凭嗓子高,而是凭技巧,这才叫内行。字写的大,讲究所谓视觉冲击力,这不是书法上的行话,内行人不讲这个。
  书法教育的关键是素质教育。好比一支球队,只传授技法的教练往往是低层次的,素质教育远高于技法教育。学书法要避免最后落得只会写字,那叫写字匠。温州的方介堪先生弟子很多,而林剑丹、张如元先生之所以成果最大,就是因为学了方先生的精神品格。

  5.很多人学徐文长,只是学他的风格,其实一个书法家的独特风格,是他一生中多方面的经历和特殊感受催成的,其他人无法学,也不可能学得的。你没有徐文长那种艰难潦倒的经历和感受,坐在大厦之中,开着空调,喝着牛奶咖啡,哼着流行歌曲,你怎么会变成徐文长?怎么会出来个徐文长风格呢?1961年,我有一天拿了自己的中国画习作向潘天寿先生请教,潘先生就告诫我:“吴昌硕、齐白石的画不能学,我的画也不能学,因为我们这些画风格太明显,你们一学就学到风格上去了,而风格是要自己体会出来的,别人学不来的。学就应该学基本功,学中国画的基本功,我认为还是芥子园最好,我就是从芥子园出来的。”这话对我启发很大。

  6.潘天寿先生常常对中国画系的师生讲:一个中国画家应该要做到四分读书,三分写字,三分画画。那我们书法家呢?

  7.黄宾虹、潘天寿都不能算“海派”,因为他们与以卖画为生、以迎合小市民审美情趣为目标的“海派”绘画没有什么共同之处。吴昌硕虽然有向任伯年学画的故事,但一下笔就大异其趣,因为在这之前他的诗文,书法、篆刻都已修养很深,他虽然可以算“海派”,但从艺术上说,是他影响了“海派”,而不是“海派”影响了他。

  8.学书要善于动脑筋。我看许多人写字,写一张,丢一张,自己不好好检查一下,动不动就拿给我看,问我写得怎么样。所以我总是反问他一句:你自己觉得怎么样?就是让他自己先动动脑筋。在临帖过程中,我是二线的老师,一线的老师是字帖,你应该先问一线的老师,对照原帖,看看还存在什么问题,再反复写,反复对比,实在写不出,再来问我这个二线的老师,这样你的体会才会深刻。多问几个为什么,脑子动多了才能灵活,才能发现问题,也才能有真正属于你自己的独到见解。

  9.其实作笔记非常重要。我个人体会,只有在作笔记的过程中,才能真正体会到老师讲课的高度和深度。有时听去很生动的演讲,如果作起笔记来反而觉得没什么好记的;而有时听去很枯燥的讲演,里面倒是有很多精彩深刻的学术内容,不作笔记的话往往就失去了。现在人喜欢依赖现代设备,觉得录音比作笔记省事,但我敢保证,只要你是为了省事,即使录了音你也不会去再收听的。我希望大家作笔记。

  10.“永字八法”,不如说“永字八势”更确切,虽然说八势也不完全准确。中国的文学艺术传统,强调人的生命的意会和感受,不主张下定义,不主张建立统一标准,更不能搞量化。量化的书法都是假的。

  11.中国书画(包括中国的戏剧甚至中医)的技法,都是活的、有生命的,不是僵死的,它的内蕴非常丰富,所以能百看不厌。怎么掌握它呢?只有多临古人经典名帖,特别是要多看墨迹,最好是看原作,所以前人有“得古人真迹数行,便可名世”的话。只有从那里面得出的体会,才是最靠得住的。读帖一定要仔细,宁可少临,不可不细看。

  12.中锋不能下机械化的定义。清代人对中锋的讲法大多不对。简单点讲,中锋就是不走极端,凡是锋在笔画内同时不偏向极端的用笔,都属于中锋。

  13.笔法包括执笔、用笔、运笔三个内容,执笔和运笔虽有个别书法家例外,但基本上是一致的,用笔是历来所有书法家都一样的,不能有例外,例外的就不能算是书法,所以赵松雪有“用笔千古不易”的讲法。笔势是每个书法家用笔中的个性化习惯,是形成个人风格的重要内容,每个书法家都不会完全相同(笔迹学恐怕就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上)。笔意是不同环境、心情而引起的书法特征,同一个书法家在不同时期、不同场合、不同情绪下都会有不同的表现。

  14.灵活的理解书论,不要思想僵化,不要对号入座,不要把它们当作具体的技法指导,否则不如不读。明代以后的书论讲得太具体了,往往中听不中用,可以少读甚至不读。

  15.临帖时须有敬畏之心,《礼记》里说“俨若思”,朱熹说“敛身正座”,都是强调这种精神气质。要理顺你与帖的关系,充分尊重这位一线的老师,究竟是谁改造谁?我看有的朋友不是他在临帖,而是帖在临他。宾主关系不能搞错,临帖时帖为主,我为宾,我就得尊重主人家的规矩。自己一没有资本,二没有技术,不好好打工,反而摆出一付老板派头,这种心态要不得。

  16.陆维钊先生那时侯上课十分严格,铃声响了以后学生还没进教室,就关出门外。

  17.一个人在困难面前不能低头,某种意义上说,困难挫折是造就一个人才的重要前提。现在好多人在讲快乐的学习,实际上是在那里搞快乐的不学习。什么才是真正的快乐的学习?《论语》开篇就说“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孔子说颜回“一簟食,一瓢饮,居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我有位朋友叫卢坤峰,当时是美院最穷的大学生,我是附中最穷的学生,我们整整四年没吃过一个糕饼,年年发月饼票,但不知道月饼什么味道,后来下了很大决心,向同学借了五毛钱,买了五个月饼,两个人开心得绕西湖跑了一圈半,最后到孤山的放鹤亭才分着吃,那是我们记忆里最好吃的月饼。

  18.1964年春,我已在杭州生活了五年多,因为阑尾炎开刀住医院,浙大的一位同学来看我,带来一把香蕉,在床头放了三天,我不敢吃,因为从来没吃过,也没注意人家吃,我怕闹笑话,只好讲我不能吃香蕉,吃了会过敏,就全给同病房的人吃了,一看他们吃,才知道原来那么简单,真后悔没给自己留一个。实在不是不能吃,而是不知道怎么吃。

  19.好的东西只有静下心来仔细看、耐心看,才能看懂。历史上得到一致肯定的名家名作,都是经过再三筛选和考验的,给它们作结论的也都是眼光很高的人,不能轻视,也不要动不动就“我认为”,“我认为”是要有资格的,我们这些人还只刚入门,有的甚至还未入门,凭什么去“我认为”呢?一时看不懂是正常的,千万不要还未看懂就在门外大叫大嚷,那样做不文明,特别是学专业的学生不能这样,这才叫做专业。

  20.你们要看我写字时怎么用笔,每个点画是怎么写出来的,不要只看写成的字。写好以后的字是静止的,而我写的过程是动态的。也就是说你们要留心的是“其所以然”,不要只知其然。

  21.读帖是关键。仔细读过才能把笔法了然于心,不要只顾埋头写字。真看懂了,即使写得不像也无妨,如果看不懂,不理解,就算写像了也是徒劳无益的。

  22.点画之间的映带(牵丝)是偶然形成的,不必死死摹仿。要分清帖中用笔上必然的结果和偶然的效果,也就是要善于区别现象和本质。主要是学到正确的方法,不要太注重形迹,否则容易拘谨。

  23.文征明用笔有俊爽之气,一篇神行,但少涩逆之势,因此略显单薄;晚年取山谷以自救,反形成习气。

  24.点画内的提按使转很有讲究,操之在手,运之在心,全凭功到,急不得。这个功夫做好了,点画自然圆劲,否则就扁薄,所以米芾说“若得笔,虽细如髭发亦圆;不得笔,虽粗如椽亦扁”。

  25.怎样面对临帖,取什么心态,这点至关重要。

  26.学书法心必须要静,现代人心态不易到静,不是说几个人,而是绝大多数人都很难静得下心来,有客观原因,但关键是主观上的因素。

  27.我给你们看我写的东西(《孔子庙堂》的通临、《天际乌云帖》等苏帖、赵《闲居赋》、《淳化阁帖》二王部分通临、《祭侄文稿》和王铎草书的摹本)主要让你们体会我临写时的状态。我写《孔子庙堂》四十年没感觉,只是今年(2004)春节才有感觉,所以我就一口气写完了这两千多字。颜真卿的《祭侄文稿》是我在学生时代整整用了一个星期才摹成的。 我现在还能从晚上六点吃完饭写小楷一直写到第二天早上六点,连续12个小时,越写越有兴趣,越写越工整,这个过程中得到的收获,比平时几个星期甚至几个月还大得多。

  28.磨墨其实就是磨人。张宗祥先生84岁还坚持自己磨墨,他还跟我讲过磨墨的四大好处:一是训练意志培养毅力;二是通过磨墨把心静下来;三是一边磨墨一边可以看书或思考,并不浪费时间;四是能在动笔前先活动一下手腕。我体会主要的一点是对处于浮躁现代生活环境下的我们这些人,确实有清心静虑的作用。

  29.现代人也不可能完全静,有些活动也有必要参加。但必须在一定的时间段要静得下来。古人颜真卿还带兵打仗呢。

  30.上学期我讲的用笔的方法并不要求你们几天就能掌握,只要听懂了,坚持住,在实践中慢慢体会,肯定会达到的。

  31.写字姿势要正确,两脚放平,双肩放松,执笔欲紧不欲死,这样,全身的力才能提得起,送得到笔尖上。从脚底到笔尖,哪一个关节发生紧张,气就会结塞,这个道理,可能同打太极拳类似。

  32.看古代经典要学会品味作品的文化内涵,体会才更深。

  33.书法是艺术,而书写本身没有什么太多艺术讲究,关键书法家本身的文化涵养高不高,才决定了作品的内在价值。不要把书写形式搞复杂化了。

  34.我认为学诗先要多读多背,先找到感觉,不要刚开始就弄格律。有的人作的诗比读的还多,即使平仄格律调对了,还是不像诗。

 

              八方齋自述           ---刘正成

八方齋主,蜀人也。七歲入學,十六學書,二十為文,四十而出蜀塞。蜀塞者,李白所謂難於上青天之蜀道也。青天既上,又何難哉?八方齋主云:非也。
   
世有三難:作人難、作文難、作書亦難。作人難在善,作文難在真,作書難在美。與人處,要謙讓;臨為文,存本意;及染翰,必發乎性情。苟如此,又何難哉?八方齋主云:亦非也,難在境界。
   
八方齋主嘗居蜀西錦水之陽聽濤齋,故又云聽濤齋主。家貧,少失學,曾引車賣漿而讀書,意在去一字。然已過不惑之年,終不能去俗,何哉?境界也。
   
一日,八方齋主讀《莊子》,忽有所悟,作小說《莊周自傳》二萬言,似得一種境界。莊周者,曳於泥中之龜也,是何境界?樂在其中。莊周者,又夢中之蝶也。是何境界?意在其中。於是,八方齋主興起,捋袖染翰,得狂草若干,如煙如雲,若有神助!俄而紙盡,興亦盡矣

 

宋)米芾·海岳名言

  历观前贤论书,征引迂远,比况奇巧,如“龙跳天门,虎卧凤阙”,是何等语?或遣辞求工,去法逾远,无益学者。故吾所论,要在入人,不为溢辞。
  吾书小字行书,有如大字。唯家藏真迹跋尾,间或有之,不以与求书者。心既贮之,随意落笔,皆得自然,备其古雅。壮岁未能立家,人谓吾书为集古字,盖取诸长处,总而成之。既老始自成家,人见之,不知以何为祖也。
  江南吴皖、登州王子韶,大隶题榜有古意,吾儿友仁,大隶题榜与之等。又幼儿友知,代吾名书碑及手大字,更无辨。门下许侍郎尤爱其小楷,云:“每小简,可使令嗣书。”谓友知也。
  老杜作《薛稷慧普寺》诗云:“郁郁三大字,蛟龙岌相缠。”今有石本得视之,乃是勾勒倒收笔锋,笔笔如蒸饼,“普”字如人握两拳,伸臂而立,丑怪难状。由是论之,古无真大字,明矣。
  葛洪“天台之观”飞白,为大字之冠,古今第一。欧阳询“道林之寺”,寒俭无精神。柳公权“国清寺”,大小不相称,费尽筋骨。裴休率意写牌,乃有真趣,不陷丑怪。真字甚易,唯有体势难,谓不如画算,匀,其势活也。
  字之八面,唯尚真楷见之,大小各自有分。智永有八面,已少钟法。丁道护、欧、虞笔始匀,古法亡矣。柳公权师欧,不及远甚,而为丑怪恶札之祖。自柳世始有俗书。
  唐官诰在世,为褚、陆、徐峤之体,殊有不俗者。开元以来,缘明皇字体肥俗,始有徐浩,以合时君所好,经生字亦自此肥。开元以前古气,无复有矣。
  唐人以徐浩比僧虔,甚失当。浩大小一伦,犹吏楷也。僧虔、萧子云传钟法,与子敬无异,大小各有分,不一伦。徐浩为颜真卿辟客,书韵自张颠血脉来,教颜“大字促令小,小字展令大”,非古也。
  石刻不可学,但自书使人刻之,已非己书也,故必须真迹观之,乃得趣。如颜真卿每使家僮刻字,故会主人意,修改波撇,致大失真。唯吉州庐山题名,题讫而去,后人刻之,故皆得其真,无做作凡俗之差,乃知颜出于褚也。又真迹皆无蚕头燕尾之笔,与郭知运《争坐位帖》有篆箍气,颜杰思也。柳与欧为丑怪恶札祖,其弟公绰乃不俗于兄。筋骨之说出于柳,世人但以怒张为筋骨,不知不怒张,自有筋骨焉。
  凡大字要如小字,小字要如大字。褚遂良小字如大字,其后经生祖述,间有造妙者。大字如小字,未之见也。
  世人多写大字时用力捉笔,字愈无筋骨神气,作圆笔头如蒸饼,大可鄙笑。要须如小字,锋势备全、都无刻意做作乃佳。自古乃今,余不敏,实得之。榜字固已满世,自有识者知之。
  石曼卿作佛号,都无回互转折之势,小字展令大,大字促令小,是张颠教颜真卿谬论。盖字自有大小相称,且如“太一之殿”,作四窠分,岂可将“一”字肥满一窠,以对“殿”字乎!盖自有相称,大小不展促也。余尝书“天庆之观”,“天”、“之”字皆四笔,“庆”、“观”字多画,在下各随其相称写之,挂起气势自带过,皆如大小一般,虽真有飞动之势也。
  书至隶兴,大篆古法大坏矣。篆籀各随字形大小,故知百物之状,活动圆备,各各自足。隶乃始有展促之势,而三代法亡矣。
  欧、虞、褚、柳、颜、皆一笔书也。安排费工,岂能垂世?李邕脱子敬体,乏纤浓;徐浩晚年力过,更无气骨:皆不如作郎官时《婺州碑》也。《董孝子》、《不空》,皆晚年恶札,全无研媚,此自有识者知之。沈传师变格,自有超世真趣,徐不及也。御史萧诚书太原题名,唐人无出其右。为司马系《南岳真君观碑》,极有钟、王趣,馀皆不及矣。
  智永临集《千文》,秀润圆劲,八面具备,有真迹。自“颠沛”字起,在唐林夫处,他人所收不及也。
  字要骨格,肉须裹筋,筋须藏肉,帖乃秀润生,布置稳,不俗。险不怪,老不枯,润不肥。变态贵形不贵苦,苦生怒,怒生怪;贵形不贵作,作入画,画入俗:皆字病也。
  “少成若天性,习惯若自然”,兹古语也。吾梦古衣冠人授以折纸书,书法自此差进,写与他人都不晓。蔡元长见而惊曰:“法何太遽异耶?”此公亦具眼人。章子厚以真自名,独称吾行草,欲吾书如排算子,然真字须有体势乃佳尔。
  颜鲁公行字可教,真便入俗品。友仁等古人书,不知此学我书多。小儿作草书,大段有意思。
  智永砚成臼,乃能到右军。若穿透,始到钟、索也。可永勉之!
  一日不书,便觉思涩,想古人未尝片时废书也。因思苏之才《恒公至洛帖》,字明意殊有工,为天下法书第一。
  半山庄台上多文公书,今不知存否?文公学杨凝式书,人鲜知之,余语其故,公大赏其见鉴。
  金陵幕山楼隶榜,乃关蔚宗二十一年前书,想六朝宫殿榜皆如是。
  学书须得趣,他好俱忘,乃入妙。别为一好萦之,便不工也。
  海岳以书学博士召对,上问本朝以书名世者凡数人,海岳各以其人对。曰:“蔡京不得笔,蔡卞得笔而乏逸韵,蔡襄勒字,沈辽排字,黄庭坚描字,苏轼画字。”上复问:“卿书如何?”对曰:“臣书刷字。”

 

 曹宝麟书法网

 

   顺便转一篇文章:

  名家启示录之--------米芾

       继承与创新,是学书者永恒的话题。没有前者,书法将会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没有后者,书法将就此干涸而失去光泽。
       尽管这是个人人皆知的道理,但当我们带着虔诚之心把卷临帖,尤其是做准确临摹时,又常常感到困惑,甚至怀疑这么做是否就真的有出路。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有些大师似乎是有意要贬低这种克隆式的做法。苏子有诗云:我书意造本无法,点画信手烦推求。又云:天真烂漫是吾师。赵孟頫便是千载以来因克隆而遭书奴之讥。
      另有王铎等书家,口口声声强调临摹的重要性,但当我们面对他的大量临作时,不免有些被欺骗的感觉:这是临帖吗?
      苏子和王铎是否真的没做过准确临摹?本人是不大相信的,因无实例,故也无从考证。但他们言行的看似不一致,也并非有意为之,学书阶段不同了,思想认识和学习方法都会不同,这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这个话题并非本文讨论的内容,不展开)。真正苦恼的,是仍处于准确临摹阶段而又对他们的话语深信不疑者:究竟是该老实,还是相反?叫人踌躇不定。
      史上可有人是靠克隆闯出来的?当然有,米就是最经典的一位。《海岳名言》有这样一则:壮岁未能立家,人谓吾书为集古字,盖取诸长处,总而成之。既老始自成家,人见之,不知以何为祖也。或许他的经历多少让苦恼者看到了一丝希望吧!剖析一番米由集古字不知以何为祖的学书历程,相信是大有裨益的。

启示一:转移多师,适时而变
     《书谱》有云:图真不悟,习草将迷”“草不兼真,殆于专谨;真不通草,殊非翰札”“故亦旁通二篆,俯贯八分;包括篇章,涵泳飞白,若毫厘不察,则胡越殊风者焉。实为至理名言。
      以前听过一句话:得古人只字片纸,悉心揣摩,便可成大家。觉得实在荒谬,不要说成什么大家,即使是临摹,没有一个的过程恐怕也很难临什么书体都做到相似。唐楷学的久的人,如果不学点篆隶,临魏碑就很难出味道;长期学篆隶的人,对帖学一路始终会有相隔的感觉,这个道理,只要有亲身体会,是不难理解的。因为笔理不同嘛,不打通而求生硬嫁接,如何能结得好果?
      不同书体之间如此,同一书体也一样。米最钟情的是行书,但他学行书的过程同样也是一个的过程,他曾在大字《自叙帖》里谈过自己的历程:余初学颜,七八岁也,字至大一幅,写简不成。见柳而慕紧结,乃学柳《金刚经》,久之,知出于欧,乃学欧。久之,如印板排算,乃慕楮而学最久……可见,米学书不仅知流,而且溯源;每个阶段都因面临的问题不同而取舍不同。
      这点对于我们今天来讲,很有实际意义。不论学什么书体,是技法的保证,是求通的途径。一个人如果喜欢兰亭,就不能不盯着兰亭,又不能光盯着兰亭。不盯着无法深入,光盯着即使深入了也是作茧自缚。故学兰亭者,圣教、手札、十七帖、魏晋残纸一路等等,还是要过一过的。
      以上谈的是如何学,即在精的基础上转移多师。
      如果真有了老米集古的本领,就该来谈谈适时而变了。
      薛绍彭当时曾经是和米并称的,今天看来,我们也许觉得不可思议。但在当时,他们同是学王的一流好手,不过并称的时间并不长,后来米在《与魏泰唱和诗》中表达了老厌奴书不玩鹅的鸿志,下定决心要从二王的窠臼中挣脱出来,而薛则丝毫不存有防范陷入二王泥潭不能自拔的戒心,依然耽于轻车熟路。正因为米有了这种清醒认识,并付之以实际行动来苦苦探索,后来二人差距的逐渐拉大也在情理之中。
      象薛这样的例子实在太多,相比之下,薛已经非常幸运了,更多的人是一辈子甘于吃他人的残羹剩饭,一无所成。
      当然,的前面还有一个状语适时。以老米的勤奋和天赋,适时的时候,他手头的工夫已经非常了得了。技法对他的而言,不存在补课的问题,用起来绰绰有余。这也难怪今天很多前辈批评后生朝学临帖,暮言创新了!
      所以我们学书,先要把工夫练的尽量深厚,时机一熟,便不要再留恋什么故处了。

启示之二:做与自然的辨证
      米是一个很矛盾的人,不仅表现在做人上,也表现在他的书法中。他崇尚天真自然的书风,主张意足我自足,放笔一戏空。却又喜欢对部首进行大胆的移位和比例倒错,给人以耳目一新之感的同时,留有非常浓重的的痕迹。不过真要探究他是如何做的,又不免再次为他的高明所折服:他的确是在做,但在做的过程中积累了一整套对付偶然事件的办法,常常是车到山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或者说一开始他还是勉强为之,但越做越自然,做到让人觉得合理,做到自己得心应手。用曹宝麟老师的话说,米的高明之处,就是善于让必然隐藏在自然之中。
     
这种能力是所有的艺术家都渴望得到的,具有非常神秘的意味。
      本人一直倾向于认为:对于艺术家并不可鄙,视觉艺术离不开做。水准的高低就是要看谁最终不象是在做。谁能做到最终丢掉这根拐杖。
      在讨论颜真卿的时候,本人有一个观点:由笔势的变化引起结构的变化,再由结构的变化引起章法的变化,最后是整个面目的变化。这是几个不可分割的部分,是一个系统。生硬和局部的变化,其结果往往就是不合理。
      这个观点似乎也可以用来解释米的自然。米曾在《吾友帖》里提到几个字:观其下笔处。这几个字实在大可玩味。唐人写隶境界都不高,初看主要症结在结构过于紧密,实则败在落笔的一瞬间便走了味。之所以这样说,写隶的朋友都有体会:隶书很忌讳把起笔形状写成朝右下的斜线,此处一显,笔势必不能圆融,字势必难宽结;亦不能过多露锋,露锋一多,线条必不能浑厚。舍此几点,何谈高古?再来看看王的《姨母》和《丧乱》,整个格调似乎也是因起笔而奠定:前者一般平入或裹入,字势朝横向较多,故多隶书遗意;后者右下入和露锋较多,字势多朝下,故多新体意味。
      米也重视此道,他自称刷字,强调八面出锋,强调线条即使细如牵丝亦应当厚。他也确实做到了这点。厚从何来?又如何做到细而厚?如何八面出锋而不失其厚?只要谈厚,中锋和逆锋当然是大要所在。观其落笔处,多楮法和颜法。楮露锋多而弧线也多,线条细韧,转折处亦调锋中行,故弹性足而摇曳多姿;颜裹锋多,线条圆劲而沉实,因主圆,故字型外包内。米于二家得力最多(另一个是小王),藏露皆随字势,但锋调的很正,所以即使不避露锋,也气势充沛,且减少了很多转换笔锋的时间,能得迅振
      至于其标志性的一些动作,如竖钩、右肩等。尽管较直接的嫁接了《争座位》。但并不违入笔之笔势,故跳眼而不突兀。至于结构的形成,一方面受笔势的制约,另一方面大概就靠个人的天赋与敏感了。
      当然,后人来分析他的这些手法似乎显得很轻松,对他本人而言,必是汗水与煎熬数十年磨练的结果。
      总之做不是禁忌,不合理才是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