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点的波霸是什么:岳麓枫红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5/05 12:35:29
岳麓枫红邓跃东

    □邓跃东

    很早就去过岳麓山,印象中山上埋葬了很多先烈。这群墓葬使岳麓山成为仰止的高山。

    辛亥百年后的一个秋日,我借公差机会,重登岳麓,寻谒雄魂。很多墓台上枫叶飘零,周围松柏葱郁,斜阳西照,枫叶愈显血红。

    在麓山寺的北侧,我见到了“烈士禹之谟墓”的石碑,禹之谟墓碑的下边,是一座分冢共茔的合葬墓,石碑上刻着:陈烈士天华之墓、姚烈士宏业之墓。这三座墓碑,衍生着一段情缘。

    陈天华就是写下《猛回头》和《警世钟》的那个留日湖南青年,1905年12月7日《朝日新闻》刊文污辱“清国学生放纵卑劣,乃乌合之众”,陈天华决心以死唤醒同胞,翌日跳入东京大森海湾;姚宏业为益阳人,加入同盟会,后在上海创办公学,因经费、校舍困难,决以身死醒世,1906年3月3日投黄浦江自尽。  

    二烈士均因忧愤国事而殁,噩讯振聋发聩,湖南学生自治会选派代表到东京、上海,迎接陈、姚烈士灵柩回湘公葬。这个公葬活动的组织者就是禹之谟,时为长沙商会会董、湖南教育会会长、学生自治会干事长,他早年投身清军,又留学日本,加入同盟会。

    清廷对公葬横加干涉,他拔刀激昂对曰:“今台湾、胶州、大连、广州湾等地皆为外人所占领不惜,独以中国人葬中国一土反不能容乎?”1906年5月29日,二烈士出殡,禹之谟亲写挽联,举放队伍前头。长沙全城学生送葬,队伍2万多人,长达10余里。

    清廷对此气吞不下,决定杀一儆百。8月10日,禹之谟被捕,在狱中“断指割舌,体无完肤,而终不屈服”。1907年2月6日,禹之谟被杀于靖州西门,他对绞刑严正抗议:“我要流血,为何绞之,辜负我满腔心事也。”禹之谟就义后,被运回故乡双峰安葬。

    禹之谟想不到,死去5年后,被人公葬到二位烈士身边,为他主持公葬的是好友黄兴。他还想不到,好友刘道一1906年秋领导发动萍浏醴起义失败被捕,先他37天就义,年仅22岁。其未婚妻曹庄时在周南女校读书,闻此噩耗,不胜悲恸,即在宿舍自缢,虽被人救起,后来还是随夫去了。夫妻遗骨与禹之谟同年迁葬岳麓山。

    在山中徜徉,会发现这群英烈多是辛亥革命前后付出的性命。毛泽东后来评价说:“这次毕竟将陈、姚葬好,官府也忍气吞声莫可谁何,湖南的士气在这个时候几如中狂发癫,激昂到了极点。” 从1901至1911年,湖南发动贺金声起义、长沙起义、萍浏醴起义等大小起义和暴动上百起,清廷撤换8任巡抚,血腥镇压。

    毫无人性的杀伐和刑戮,激起更多人的觉醒和愤慨。省府各界同志,遍寻子弟尸骨,公葬岳麓,激扬民心。一时间,忠魂会聚,同归岳麓。

    禹之谟墓的上边,是湖南起义正副都督焦达峰、陈作新的墓。

    岳麓山公园管理处后面,有一座辛亥援鄂汉阳阵亡将士公墓。武昌起义爆发后,湖南8000多人应求奔赴武汉前线,以协统刘玉堂为首的1000多名湘军将士壮烈牺牲,部分烈士后来归葬岳麓山。

    民国政府成立后,湖南人民将蒋翊武、杨卓霖等大批先烈的遗骨,迁回公葬到岳麓山。

    岳麓山烈士墓墓关联,天合奇缘,这些墓主有个共同的特征:昨日曾是送葬人,今天成为被送人。黄兴就想不到,把禹之谟送上山才五年,自己也被人送上了山。1916年,黄兴与蔡锷先后相隔7日病逝,湖南人民要求迎接二人灵柩返归桑梓,礼以公葬。12月20日,北京政府下令国葬。翌年4月,黄兴、蔡锷葬礼齐办,双双公葬岳麓山。 

    冒险公葬革命英烈,激励着曲折的革命事业,本身也成为另一种革命形式而燎原盛行。《三湘英烈谱》统计,岳麓山现有辛亥英烈墓53座,其中14座个人墓、3座合墓及两座公墓,有的是衣冠冢,有的葬后无碑,有碑文的却不存坟墓,公墓里的人数难以统计。

    仔细看,这些墓主十分年轻:刘道一22岁、蒋翊武28岁、蔡锷34岁、陈天华30岁、姚宏业25岁、焦达峰25岁、禹之谟40岁、黄兴最长也不过42岁。他们平均年龄二十七八岁,建立了极具个性的功勋,如不是国难当头,这群人肯定都是才情斐然的文士,他们用热血证明:书生报国,君子豹变,文可兴邦,武能定国。

    忠骨犹如山上石,丹心恰似墓地枫。何能出现这样绝美的景观?他们披肝沥胆,救国救民,人民就不会忘记他们,公葬其身,彰显义烈,激励民心,从而演化为刚烈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