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教pve灌木宏:美元何以空手套白狼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8 01:17:45
美元何以空手套白狼

王佳菲 

    

    货币符号本身需要得到客观的社会公认,而纸做的象征是靠强制流通得到这种公认的。
    ——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第152页
    我一直在分析:这次金融危机是1944年布雷顿森林协定授予美国这个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以特权造成的后果。
    ——卡斯特罗2008年10月在古巴《格拉玛报》发表文章
    美元霸权本质上是一种地缘政治现象,即作为一种不兑现纸币的美元担当着国际金融体系结构的首要储备货币的角色。……美元霸权下的世界贸易是一种这样的游戏:美国发行美元纸币,世界上其他国家生产美元纸币可以购买的产品。
    ——廖子光,《金融战争》第4、第5页
    如果你控制了石油,你就控制住了所有国家;如果你控制了粮食,你就控制住了所有的人;如果你控制了货币,你就控制住了整个世界。
    ——美国前国务卿亨利•基辛格
     “金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谁有了它,谁就成为他想要的一切东西的主人。有了金,甚至可以使灵魂升入天堂。” 哥伦布的这段咏叹,曾被《资本论》用来刻画人们对贵金属货币的无限崇拜。现代美元纸币,则是一个比黄金更加奇妙的东西。凡是黄金能够买得到的东西,这张绿色纸片都能买得到。最为重要的是,它颠覆了整个世界的国际金融和贸易体系。

                         “庞氏国家” 的敛财之道

    2008年底,一场美国有史以来最大的金融欺诈案——“麦道夫骗局”败露,不啻给了日显颓唐的华尔街又一记响亮的耳光。
    故事的主人公麦道夫,拥有近五十年的华尔街投资生涯、纳斯达克证交所前主席等显赫的职业履历,直到案发之前,人人都认为他是一个左脚踏生意场、右脚踏慈善事业的人,倍加值得信任——前者让人深信他是一个专业的人,后者让人深信他是一个道德的人。事实上,你想钻入他的圈套也并不容易,必须具备相当的地位和资格,除了像大导演斯皮尔伯格这类的有钱人以外,主要是些外国知名金融机构,如西班牙桑坦德银行、法国巴黎银行、英国汇丰银行、日本野村证券等。
    麦道夫运用的是1919年由庞奇发明的“庞氏骗局” 方法,一招并不新鲜的“拆东墙补西墙”,即用稳定的高额回报引诱投资者,同时用后来的投资者资金偿付前期投资者,居然可以维持长达20年,涉及数额高达500 亿美元。若不是美国金融危机发生后,客户急于拿回自己的钱,使麦道夫的公司面临高达70亿美元资金的赎回压力,无法再硬撑下去,说不定还不会这么快露出马脚。此案中受害者的一个特点是,被骗的银行几乎全是外国的,没有一家美国银行。何以至此?仅凭麦道夫的个人信誉显然是难以做到的。另外,近年来美国实体经济的“空心化”十分严重,实际上已没有多少实业领域可以吸纳外国投资,而且大量研究表明,美国的海外投资回报率远比外国对美投资的回报率要高。那么,为什么仍有一批批的外国资本前赴后继地奔向美国呢?
    原来,由于美元霸权的存在,各国不得不设法攒下一定数量的美元以保证贸易支付和金融稳定;这部分美元若想保值,多半只能直接或间接投向美国市场;而美国国内产业政策的限制又十分严格,这部分美元大多只能投向虚拟经济领域。如此一来,就形成了一个类似“庞氏骗局” 的资金流动模式:无须相应的实体经济来创造利润,美国用新投资者的钱即可支付老投资者的利息,只要不断有新投资者加入,它的资金流就不会断裂。当大量外国美元流入美国资本市场而四处寻找可靠代理人的时候,有毒资产和各种骗局早已守株待兔地等在那里了。其中,履历显赫、“信誉良好” 的麦道夫自然就成了首选。因此,从很大程度上说,正是一个庞大的“庞氏国家”才造就了巨大的“麦道夫骗局”。
    各国货币百花齐放,但只有美元能够一枝独秀,拥有令人难以抵挡的魅力——在全球货币储备中,它占到70%的份额;在国际贸易结算中,它占到68%的份额;外汇交易的80%、国际银行业交易的90%是通过美元进行的;石油、矿石、粮食等战略商品都是以美元计价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全部贷款也都是以美元标价的……实际上,美国占全球商品和服务出口的比例只有11%,占全球进口的比例是13.8%,但这并不妨碍美元的身影充斥着整个世界。
    美元独一无二的地位,为它的发行者带来了说不完道不尽的好处。拣几样重要的来说:
    一是获得国际铸币税收益。
    在金属货币流通时代,铸币税是指造币者从铸造成色不足的金属货币中得到的额外收入。他们利用对货币发行权的垄断,在造币中“掺假”,使铸币的实际含量与名义含量不一致,其中的差额就成为铸币税收益。既然不足额的金属货币能作流通手段,那么用其他材料做的记号也可以,纸币就是这样一种货币符号。所以说,“本来意义的纸币是从货币作为流通手段的职能中产生出来”。国家强制流通的纸币面值有多少,就相当于政府征收了多少铸币税(印制纸币的微小费用可以忽略不计)。除此之外,还有银行基于各类商品交易中的支付需求开出的支票、汇票、银行券等,这类“信用货币是直接从货币作为支付手段的职能中产生的”,它们作为信用货币,也和现钞一样,在实际生活中扮演着货币的角色。在现代中央银行体制下,一国铸币税的总量就近似地等于该国中央银行投放的基础货币量。
    通常来说,“货币符号本身需要得到客观的社会公认,而纸做的象征是靠强制流通得到这种公认的。国家的这种强制行动,只有在一国范围内或国内的流通领域内才有效”。可是,当美元成为国际公认的储备、支付和结算货币之后,美国就拥有了在全球范围内攫取铸币税的权力。美国在购买别国的商品、劳务或进行对外投资时,可以通过印发美元来支付。这部分美元就是由美联储投放出来而输往国外的基础货币量,是美国获得的最基本的国际铸币税。
    二是利用国际收支的结构性失衡获取利差。
    接下来就不难理解,为何美国能够长期维持巨大的贸易赤字,而且很少发愁。这要放在别人身上早就忧心如焚了:商品和劳务出口赚得少,进口花得多,外汇不够用,去哪里找?外汇储备支撑不了几天,找人去借吧(即依靠国际资本净流入,以资本和金融账户的顺差来弥补经常账户的逆差),不一定有人肯借,就算借来了,债务迟早是要还的。若是长此以往,说不定哪天就得靠变卖国家的核心产业来清偿债务。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国家是例外——美国就不用怕,凭着美元的优势地位,它甚至能把贸易赤字这种别人眼中的困境,变成对自己大大有利的肥差——
    你们盈余,我赤字,这没关系,反正美元我永远掏得起;再说,你们千辛万苦赚到的美元也没什么好去处,还是放回我这里来比较保险。想拿盈余买我的资产?对不起,本国只有劣质资产可供出售,那些高新技术和能源等利润高、战略性强的行业我还留着自己用呢。欢迎你们购买童叟无欺的美国国债,要不就存到美国的银行里拿点利息也行。这些美元虽然是你们出口挣的,但可以低价借给我、再继续为我所用,甚至可以被我用来再去买你们债权国的优质资产。
    于是,从1982年至今,美国始终保持着贸易逆差,而且是逐年扩大;同时资本和金融账户由于美元的回流而一路顺差。就这样,美国的资本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都从事着最有利可图的行业,而别国的美元外汇只能获取微薄的利息。按2005年的情况计算,美国10年期债券的名义利率是4.5%-5%,减去同期国内通货膨胀率2%-2.5%,实际给大家付的利息在2%-3%;而美资跨国公司在国外直接投资的平均回报是10.5%。美元的一进一出,一来一去,让美国又轻松地占到了个大便宜。
    三是利用美元和美元资产贬值减轻外债。
    国际收支表上的格局很清楚地显示,美国是一个超级债务大国。2005年,美国经常项目逆差已达到近8000亿美元,超过其GDP的6.3%,需要世界其他国家每天25亿美元的资金流入才能维持下去;净外债已经超过3万亿美元,相当于其GDP的25%。从道理上讲,国外持有的债权都可以要求美国用等值的实物资源来兑现;还有,各国投入大笔美元吃进的次债金融衍生品等美元资产,也代表着一定的收益索取权。美国虽然没有摆明了要赖账,但实际上一直在人们眼皮底下耍些花样来减轻债务。
    比如说,美元的贬值就有利于美国债务的减轻。道理很简单,美元的浓度被稀释了,购买力下降,国外债权人以各种方式持有的借条也会相应地缩水。从黄金的美元价格看,21世纪初1盎司黄金尚不到280美元,随后逐年上涨,到2007年已经超过800美元。除了美元的直接贬值外,由于不少国家都用美元购置了美国的有价证券及其衍生品,所以这些金融资产的贬值也能达到类似的效果。
    持续贬值这个办法是美国的专利。如果一国货币不是世界通用的本位货币,那么本币的贬值虽然可以使本国商品变得更便宜从而有利于鼓励出口,但是在进口商品时就会比较“吃亏”,而且在偿还同样数目的外债(大多以美元计价)时,也需要出口更多数量的商品或资源才能完成任务。更重要的是,如果一国的货币贬值趋势非常明朗,或是国内金融资产突然大幅贬值,那么,谁也不愿意继续持有砸在自己手里,这会引起投机者的集中抛售和资金出逃,引发又一轮的本币和金融资产价格下跌。资金一旦枯竭,就只好砸锅卖铁、俯首帖耳地乞求援助了。这梦魇一般的混乱局面,不少发展中国家已经领教过,实在不堪回首。所以,也只有美国有胆量长期、持续地看着本币贬值,因为暂时还没有其他货币能够取代它至高无上的地位。
    再比如说,炒高以美元进行交易的石油等大宗商品的国际市场价格,也有利于美国减轻债务,冲销贸易赤字。这些基础商品是各国生产和生活所必需的,非买不可;买的时候又必须以美元计价、以美元支付结算,非用美元不可。所以,石油、粮食、铁矿石等商品一涨价,就意味着外国持有的美元储备大幅缩水。炒高价格这个办法同样是美国的专利,一来只有它具备这个呼风唤雨的实力能够办到,二来这对别国造成很大伤害而对本国不利影响很小。
    除了上面说的这些以外,美元霸权创造出的利益还有很多:
    ——美国企业在进出口中采用本国货币支付,不存在本币与外币之间的结算,因而也不存在汇率变动的风险,美国也不用储备大量的外汇;
    ——美国金融机构因为美元作为国际本位货币而在全世界从事融资和中介服务,从而获得丰厚的营业收入;
    ——美国可以较少地考虑美元与其他货币的汇率变动影响,因而能够独立地执行国内的货币和财政调控政策;
    ——美国通过美元在国际货币体系中举足轻重的地位,谋求制定国际金融秩序和经济规则的主导地位,并竭力拉向有利于己的方向,等等。

                        美元的奋斗——谋求霸权1.0时代

    问题在于,本国货币的唯我独尊伴随着这么一大堆好处,谁能看着不眼红,有便宜谁不想占?怎么偏偏让美国抢去了呢?就是因为它经济最发达吗?还是运气太好?实际上,美元之所以能坐上今天的宝座实属不易,也是经过了一连串艰苦残酷而且从不懈怠的奋斗。
    美元也曾经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虽然在19世纪70年代以后,美国的实际收入和生产率已经超过西欧,但美元并没有机会在国际场合派上大用场。各国普遍采用金本位制,黄金是当之无愧的货币之王;英镑则在实际上代替着黄金执行国际货币的各种职能,国际结算中90%使用英镑,许多国家的中央银行以英镑作为国际储备,英镑持有人可以随时向英格兰银行兑换黄金。
    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由于战争期间各参战国发行了大量不能兑现的纸币以融通经费,这些纸币在战后大大贬值并造成了严重通胀,因此在着手恢复战时已告停止的金本位制时,遇到了很大困难。后来,除美国实行金币本位制、英法两国实行金块本位制外,大多数国家实行的是金汇兑本位制,即将本国货币与另一实行金本位制的国家货币保持固定比价,并存放大量外汇或黄金用于干预外汇市场。这种国际金汇兑本位制不久便在1929—1933年大危机的冲击下彻底崩溃,国际货币体系再次陷入混乱和动荡不安。当时的三大主要国际货币——英镑、美元和法郎,各自组成相互独立的货币集团,形成三军对垒之势。
    直至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随着远离战争创伤的美国一跃而起成为资本主义世界的主导国家,美元才最终取代英镑的头把交椅地位,成为最主要的国际货币。为了让美元坐上并坐稳这个位子,美国可谓费尽心机,采取了一系列行动来营造世界各国对美元的极大需求、极大信任和极大依赖。
    第一“板斧”是挂钩黄金。要牢固树立美元的信誉,才能给世界各国吃下定心丸,死心塌地地认准美元不撒手。1944年布雷顿森林体系确立了美元与黄金挂钩、其他国家货币与美元挂钩的“双挂钩” 原则,由此奠定了美元作为资本主义世界的“首席”通货、凌驾于其他货币之上的优势地位,也奠定了它在人们心目中等同于黄金的崇高地位——至今,仍有一些亚洲国家习惯于将美元尊称为“美金”。
    第二“板斧”是援助欧洲。准备在战争废墟上重建家园的欧洲需要耗费大量财力,而此时大多数国家的国库和外汇储备已被消耗殆尽。美国慷慨解囊,通过“马歇尔计划”对欧洲进行了经济援助,同时积极推动美欧间的国际贸易。欧洲人拿到这批宝贵的美元以后,自然将绝大部分用于进口美国货。这样,美国不仅解决了商品输出的市场容量问题,而且有效地扩张了美元通行的地区和领域。
    第三“板斧”是链接贸易。当时,国际经济联系的主要方式是实物贸易,对国际货币的大量需求也产生在贸易领域,因而推广美元的最佳场所莫过于此。美国当局以稳定币值为名,要求世界贸易中的初级商品交易如石油、矿石、谷物等,以及大型装备如飞机等,都要采用美元结算。通过不断提高国际贸易结算中使用美元的比重,刺激第三国频繁、大量地使用美元,增加它们购入美元、储备美元的动力。同时,1948年生效的关贸总协定确立了交易自由、市场开放的国际贸易准则,为美元向全世界流动打开了方便之门。
    在实行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初期,美元成为国际货币体系的中心货币和主要的国际储备资产,日子很是风光。美元币值的稳定,有利于西方国家恢复生产和贸易,从而大量地吸纳美国的过剩商品,无论是用黄金还是用美元支付,美国都很高兴。这一时期,美国既是世界生产中心,也是世界金融中心。
    可是,到了20世纪60年代,这一以美元为中心的固定汇率制度呈现出了不稳定的迹象。德国和日本的经济实力迅速增强,美国世界生产中心的地位开始动摇,再加上对外战争的巨大花费,以至于国际收支出现逆差并进一步扩大,短期外债增加,世界上的“美元匾乏” 逐渐被“美元过剩”所取代。一些国家拿着过剩的美元来找美国政府兑换黄金。开始的时候美国还硬着头皮照单收美元、递黄金——这是早就答应人家的了;可是随着其他国家中央银行继续以剩余美元兑换黄金,美国越来越穷于应付。1971年8月,尼克松政府断然宣布停止美元兑换黄金,随后美元对黄金急剧贬值。1973年3月,欧共体、日本、加拿大等宣布本国货币对美元实行浮动,布雷顿森林体系彻底崩溃。
    对于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的原因,通常教科书上是这样解释的:要想使美元作为唯一的储备货币,就必须随着国际贸易的发展增加美元的发行量;而美元发行量的增加又必须以美国的贸易逆差为前提。但是大量逆差必定增加美元的短期负债,从而使美元汇率下跌,进而使美元的信用受到怀疑,失去作为储备货币的吸引力。这就是所谓的“特里芬两难”,即美元信心与清偿力之间的矛盾。从现象上来看,的确是如此。可是,在金本位时期,产金国也存在贸易逆差(否则黄金将无法进入非产金国),但产金国提供的黄金并不会因此而贬值。看来,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的根本原因要从黄金与美元的差异中去寻找。
    二者的差异是什么?一个是真正的货币,一个是强制流通的纸币。“纸币流通的特殊规律只能从纸币是金的代表这种关系中产生。这一规律简单说来就是:纸币的发行限于它象征地代表的金(或银)的实际流通的数量。……如果今天一切流通渠道中的纸币已达到这些渠道所能吸收货币的饱和程度,那么明天这些渠道就会因商品流通的波动而发生泛滥。一切限度都消失了。不过,如果纸币超过了自己的限度,即超过了能够流通的同名的金币量,那么,撇开有信用扫地的危险不说,它在商品世界仍然只是代表由商品世界的内在规律所决定的那个金量,即它所能代表的那个金量。”因此,随着“美元过剩”,原来35美元所代表的一盎司金量,就要由更多的美元来代表,美元对黄金就只能贬值。
    布雷顿森林体系将美元纸钞等同于黄金,从而黄金的生产成本与美元纸钞的印制成本之间的差额成为一笔丰厚的铸币税收益,被发行者收入囊中。在利益驱使下,印起美元来自然是多多益善。随着大量美元纸币投入美国市场,通货膨胀压力加大,商品价格攀升,大量进口变得有利可图,刚好迅速成长起来的欧洲和日本也在寻求开拓市场,双方一拍即合。于是,过剩的美元被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国外,换购相对廉价的进口商品,在向国外输出通货膨胀的同时,美国的国际收支自然积累了大量逆差。实际上,不是美国的国际收支逆差引发了美元的贬值压力和人们信心丧失,而是美元的超量发行引起了美国国际收支逆差,决定了美元必然贬值。所以说,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崩溃,是美元发行权的垄断者贪婪地追逐铸币税收益的结果。
    随着输往国外的美元超过了其他国家用于国际贸易所需的数量,多余的美元自然就会被防止本国通胀的别国中央银行拿来兑换黄金。是听任黄金外流直至枯竭、回收多余的美元,还是主动让美元与黄金脱钩、继续输出过量美元?很显然,美国选择了后者。从此,美元进入了谋求霸权2.0时代。

                        美元的奋斗——谋求霸权2.0时代

    尼克松政府虽然果断地决定让美元与黄金分道扬镳,但当时多少也是出于无奈,一时间还没有想好,这位失去了“黄金大佬”撑腰的“美元小姐”该如何独自走过今后的漫漫长路。不过没过多久,美国就反应过来了——美元虽然与黄金相脱钩,但由于还不存在其他可以作为国际货币的通货,资本主义世界仍不得不接受美元;而且脱钩之后,美国的贸易赤字就可以摆脱束缚继续扩大,从而,联邦预算也可以继续扩大,无须再顾忌债务负担太重。于是,从1972年开始,美国一扫愁云,开始有意识地将国际收支赤字作为它在资本主义世界金融体系中“金融搭便车” 的工具,加紧落实保护主义的贸易和投资政策,同时继续向世界经济输出过量的美元,输出通货膨胀。
    美元印钞机的加速运转,会引起明显的美元贬值和世界性通货膨胀。在新的形势下,该如何防止人们抛售美元、防止美元的中心地位动摇呢?
    第一张王牌算是“马歇尔计划” 的升级版——通过向经济陷入困境的国家和地区提供经济援助,为美元在这些地方乃至全球的自由流动开辟道路。虽然这批“特洛伊木马”的具体内容已大不一样,但是以资金援助换取美元跨国通行证的精神实质并没有变,如 20世纪70年代的拉美、20世纪90年代的东亚,都在接受援助的同时不得不按照“华盛顿共识”的要求进行自由化、私有化和市场化改革,扫除了美元流动的政策障碍。
    第二个手段也是故伎重施——坚决保证石油用美元计价。20世纪70年代发生了石油危机,石油输出国组织提高油价,美国对此并不太在乎,只要继续以美元计价而且用这笔收入购买美国国债就一切OK。这样,美国可以使用这些石油美元,而不是黄金或其他实物去购买石油;其他国家则需要想办法拼命赚更多的美元来消化高油价造成的伤害。
    第三个办法是向别国的金融主权渗透。美国在全球推动建立独立的、以维持本币兑美元汇率稳定为主要政策目标的中央银行制度,进而要求各国央行配合或跟随美国的利率、汇率政策,剥夺其一部分货币主权和金融主权。美国还竭力阻止欧洲和亚洲建立区域性货币清算集团,防止独立的金融自主权出现,以此保证世界所有地区的经济金融活动最终都以美元为中心。欧元虽然历尽艰辛而成功诞生,但是,由于欧盟“不具备征税和制造信贷的公共权力,欧元与日元一样,无法与美元竞争。欧洲委员会实际上就是美国外交的一只手臂,它剥夺了各成员国政府采取独立于美国的货币立场的权力”。
    第四项措施是通过操纵利率和汇率维持美元的强势。年复一年的贸易赤字和美元贬值,必然导致人们对美元大崩溃的担心,从而使得它面临着地位弱化的危险。一旦美元像当年国民党政府发行的法币那样大大贬值而失去人心,为美国民众和世界各国所抛弃,那么印钞者的利益终结也就为期不远了。要保持美元的强势地位,就得时不时地打击一下别国的经济,这个策略是屡试不爽的。
    例如,20世纪80年代中期,美国迫使日本签署了《广场协议》,日元兑美元汇率戏剧化攀升。为了抵消日元升值对本国出口贸易的负面效应,日本央行被迫降低利率,吹大了经济泡沫,股市冲向历史巅峰。随后,美国又针对日本推出了股指认沽期权和日经指数认沽权证这些对于日本来说闻所未闻的金融新产品,专门找日本保险公司作为对手进行交易。结果,当美国方面打压日经指数使其暴跌时,日本损失惨重,“经济泡沫”迅速破灭,从此再也不能对美国的霸主地位构成威胁。
    又如,20世纪80年代,东南亚地区采用“亚洲发展模式” 达到空前繁荣。国际银行家们以泰铢为突破口,沉重地打击了泰国和其他东南亚国家的货币。这样一来,美国不仅可以压低进口商品价格,而且以低廉价格将亚洲国家的核心资产纳入囊中。在金融动荡中,美元作为避险货币显得极度“宝贵”,这令亚洲国家更加依赖美元,增加了对美元储备的需求。
    再如,面对中国大量结余的美元储备,美国近几年来一直鼓动着让人民币升值,通过美元贬值和炒高大宗商品的国际价格,让中国的外汇储备缩水,相当于冲销掉了自己的一部分国际收支赤字。
    经过长期不懈的努力,美元一步步登上了霸主的宝座。随着冷战的结束,全球市场彻底向美国公司和金融机构开放,跨国界的资金流动由于金融市场的解除管制而成为惯例,美元霸权终于修成正果。美元不仅继续充当国际贸易领域的主要储备货币,更重要的是,继续充当国际金融领域的主要储备货币。
    表面上看,美元在全球畅行无阻,不少人都在享受着它为国际贸易和投资带来的种种便利;但是,只有它的发行者才攫取到了真正的利益。“正如商品的一切质的差别在货币上消灭了一样,货币作为激进的平均主义者把一切差别都消灭了。但货币本身是商品,是可以成为任何人的私产的外界物。这样,社会权力就成为私人的私有权力。”美元虽然只是一种货币符号,却掌控着调集世界上各种实际资源的权力。由于美联储控制了这一国际货币的发行权,社会权力以至相当一部分国际社会权力就成为了少数人的私有权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与其说这是美元奋斗的胜利果实,不如说是巧取豪夺的战利品。

                       国际金融危机:霸权美元收受的贺礼

    一番巧取豪夺之后,美元如愿以偿地执掌到国际货币霸权,诸多利益自不待言。那么,国际金融危机与这种美元本位制之间缠绕着怎样的纽带呢?我们再结合上面的分析作一梳理。
    环节之一,美元霸权导致国际贸易和世界经济增长的失衡格局长期存在。
    美国自1968年出现12.87亿美元的贸易逆差以来,赤字持续扩大;自1976年以157亿美元的贸易逆差超过英国之后,就一直是世界最大的贸易逆差国。进入21世纪以来,逆差进一步增大,2007年达到了7380亿美元。
    在以金本位制为基础的国际货币体系中,由于存在一套自动调节机制,因此贸易失衡以及进一步的信用扩张是不可能长期持续的。“货币一越出国内流通领域,便失去了在这一领域内获得的价格标准、铸币、辅币和价值符号等地方形式,又恢复原来的贵金属块的形式。……世界货币作为一般支付手段、一般购买手段和一般财富的绝对社会化身执行职能,它的最主要的职能,是作为支付手段平衡国际贸易差额。”具体来看,对于盈余国来说,黄金的流入使银行体系得以创造更多的货币和信用,过多的信用会带来收入和物价水平提高,出口竞争力受到影响,于是出口减少、进口增加;同时,信用的扩张还会导致国内利率下降,资金随之外流,将加速国际收支恢复平衡。反之,贸易赤字国由于黄金流出,国内信用收缩,同样会促使国际收支趋向平衡。布雷顿森林体系下也是一样,贸易失衡就意味着黄金或以黄金作后盾的美元的跨国流动,不存在为贸易失衡进行负债融资的渠道,因此各国政府除了重拾贸易平衡之外别无选择。
    可是,在美元与黄金脱钩之后,只要贸易盈余国愿意继续以出口换美元,美国就可以利用这种纯粹的纸币为自己的赤字融资,贸易失衡就可以持续下去。近年来,始终有一些国际评论将贸易失衡的主要原因归咎为中国等顺差国庞大的贸易出口能力,甚至在美国金融危机发生之后,把罪人的帽子扣到中国头上。对此必须说上两句公道话。
    自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对外贸易高速增长,外贸依存度从1980年的12.9%提高到1990年的29.8%,2000年的43.9%,到2004年已超过70%。但是,中国同时也是一个较大的产品吸收国,对东亚主要贸易伙伴日本、韩国和中国台湾地区始终存在较大贸易赤字,在推动日本经济的恢复性增长、韩国和中国台湾地区的经济扩张上起到了积极作用。在对欧洲主要贸易伙伴关系上,中国基本实现贸易平衡,如对德国的贸易总量持续保持在300亿美元以上的高水平,但贸易盈余不到20亿美元。
    实际上,中国对外贸易的最大不平衡性就是体现在中美贸易环节。根据中国海关总署统计,2005年中国对美贸易顺差为1141.73亿美元,约占美国全球贸易逆差总额的15%左右。根据美国商务部统计,2005年美国对华贸易逆差为2016.25亿美元,占其贸易总逆差的26.3%。个中原因,除了美国并不遵循什么贸易比较优势、在科技产品方面实施严格的出口限制以外,具有决定性意义的症结在于,作为世界主要储备货币,美元所具有的独特性质促成了美国长期保持贸易逆差。
    美国用美元来换取国外廉价的原材料等初级产品和劳动密集型制成品,或者并购国外的战略性企业。廉价资源的输入替代了美国国内资源的使用,美国国内资源就会配置到更高赢利性的行业,并购国外的战略性行业也为美国带来高赢利的丰厚利润。而别国换来的美元外汇,通过购买美国的中长期国债或存入美国银行,仅仅赚取微薄的利息。这样一来,美国经常账户的逆差通过资本和金融账户的顺差来弥补,美国不仅不用担心日益增长的贸易赤字,而且通过贸易赤字和对外投资输出的美元对美国的再融资,还获得了不菲的收益。因此,美国所面临的国际经济问题,其根源在于其自身的对外经济发展方式失当,尤其是美元的独特获利方式和独特流动机制难辞其咎。
    环节之二,美元霸权导致全球信用扩张,诱发虚拟经济泡沫。
    在美元本位制下,对美元的发行和流动都没有什么明确的制约机制,全球范围内的美元信用扩张渐成泛滥之势,虚拟经济脱离实体经济的现象越来越明显。正是这些信用泡沫的堆积,直接构成了次贷危机酝酿与爆发的基础。
    对于美国的贸易伙伴们来说,巨额的长期贸易失衡意味着巨量的美元向世界各国持续输出。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初期的1949年,全球的国际储备规模不到1000亿美元,此后的20年间仅仅增长了55%;随着美元本位的正式确立,国际储备的规模急剧扩张,到2007年达到了4.l万亿美元。与此同时,国际储备的构成也发生了决定性的变化——和1970年之前黄金占到70%相比,布雷顿森林体系彻底解体的1973年,黄金的比重急剧下降至20%左右,此后一直呈降低趋势,至 2007年底,占比已经不到  1%。而以美元为主的纸币则占到了国际储备的99%以上。外汇储备是什么呢?它是中央银行通过发行本币,从企业和个人手上,按照当时的汇率“买”回来的外汇,外汇储备多,说明本币发行的就多。为了保障国际贸易能顺畅地进行,许多外向型国家和地区实际上采用的是让本币盯住美元的汇率机制,这样一来,国内的货币发行就要随着美元储备的增加而同步增加。“因为生产资本的要素不断地从市场上被取走,而投入市场来代替它们的只是货币等价物,所以,有支付能力的需求将会增加,而这种需求本身不会提供任何供给要素。因此,生活资料和生产材料的价格都会上涨。”
    贸易盈余国所持有的美元为了投资保值,又不得不通过购买美国的国债、公司债等金融资产重新流回它的故土。庞大的海外美元流入,给美国经济扩张带来了充裕的资金,但同时也推高了资产价格,造成经济泡沫。比如说,2005年海外美元购买的美国政府支持型机构债券总额达到1503亿美元,到2006年和2007年,更是分别高达2285亿美元和1894亿美元,这使房利美、房地美等政府支持型企业获得充足资金,盘活了房屋抵押贷款市场。在此背景下,美国房地产投资规模迅速扩大,房屋价格超乎寻常地走高,为次级贷款的大规模发放和次级债系列金融产品的火热出炉创造了前提条件。房屋的升值部分还可以再次进行抵押,申请消费信贷,促成了美国居民以资产价格上涨为后盾而非以收入为后盾的透支消费,助长了家庭负债的过度膨胀,使国民经济增长建立在异常脆弱的支柱之上。
    美国的政府和企业在向海外投资者出售国债、公司债或股票的同时会增加支出,而为这些支出提供产品的生产商在收到支付款项后,把其中很大一部分存入银行;还有一些海外美元直接存入了美国的银行。这些行为都属于信用扩张,会增加美国银行体系的货币供给。由于货币供给充足,家庭消费借贷变得更加容易,银行放贷条件也越来越宽松。正常条件下,嫌贫爱富的银行会优先把钱借给高收入、低风险的富人,根本轮不到穷人伸手就已经用满了贷款额度。因此,低收入人群大规模地获得贷款,这个事实本身就说明了信用的过度扩张。而信用的扩张则成为加速危机到来的有力杠杆。
    环节之三,在美元霸权衰落进程中利用金融危机发动“货币战争”。
    美元在谋求霸权的过程中,特别是抛弃了布雷顿森林体系这个紧箍咒之后,同时也在积累着加速其霸权衰落的因素。通过输出美元纸币掠夺他国真实财富,这在短期内对美国有利,但是从长期看对美国和世界的均衡发展非常有害,这种不均衡将激化世界范围内的资本主义基本矛盾,带来日益频繁、日益严重的经济危机,各国越来越认识到应当设法摆脱美元霸权。可是,在金融和经济危机的酝酿与演化过程中,美国政府和国际金融寡头为最大限度地实现本国及自身利益,会选择顺势而为、择机而动,最大限度地利用他们对美国中央银行及全球金融体系的控制,利用他们手中的美元霸权,既转嫁损失和危机,又趁火打劫,竭力维护渐显衰落的霸权地位。这场看不到硝烟的“货币战争”,可以说是美元统治和美元霸权在经济危机时期的一种极致运用。
    战争中美国首先取得的一项战绩,是使其他国家在美国金融市场的投资受到损失,削弱这些国家基于美元储备而发行的本国货币的币值基础,进而破坏这些国家的金融稳定乃至经济安全,强化美元对受损国货币的强势地位。
    随着美国金融海啸的惊涛拍岸,华尔街出产的金融衍生品大幅贬值,一批金融机构破产或被政府接管,让于此之前大量购买了相关产品的外国机构投资者叫苦不迭。美国作为世界最大的债务国,已将它的各类债权人深深拖入泥潭而无法自拔,成了危机的埋单者。
    这幅情景似乎有几分眼熟,因为在《资本论》中曾经记叙过这样一件事:“1847年,‘英国所负的债务<极大部分是由于进口谷物而负的>应该偿还了。不幸的是,其中大部分是用破产的办法偿还的。<富裕的英国,竟然用破产的办法从它对大陆和美国的债务中脱身。>不过,只要这些债务没有用破产的办法结清,就只有用输出贵金属的办法来偿还’(《银行法特别委员会的报告》,1857年)。”时光荏苒,在160年之后,同样是世界最富裕的国家,美国自然是不可能用真金白银还债的,它除了用自己印制的纸钞外,也用上了破产的办法来偿还它欠下别国的债务。
    明明美国是危机旋涡的中心,但美元却没有像泰铢在泰国发生金融危机时那样,身价一落千丈。欧元不但无法保持坚挺或赶超美元,形成取代的声势,反而在与美元的汇价上不断走下坡路。在次贷危机恶化为金融危机的过程中,美元兑全球主要货币出现强劲反弹,2008年10月、11月间正值风大浪急,美元指数却达到了2007年以来的最高点。就这样,美元一边以救市的名义继续巨量增发,一边反而成为大家争相追捧的“避险货币”而坚挺起来。当局势稍稍稳定下来,人们开始思索被满世界狂撒的美元到底值不值得捧得那么高,什么时候会摔下来,美国甚至反过来以此为要挟,让别国不敢轻举妄动,不敢轻易地抛售美元,以免自己口袋里的美元资产大幅贬值。
    这场“货币战争”达到的第二个效果是,受到冲击的国家,为了避免自身的金融市场破产,不得不向国内市场注入大量流动性,并采取降息政策。这致使本国货币贬值,也有助于挽救美元的颓势,使其得以恢复相对强势地位。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贵金属作为世界货币的时代,发生危机的国家为了避免黄金的流出,往往要竞相提高利率,如果英国的银行在危机时期提高利息率,“那么,欧洲其他一切银行也会这样做,如果今天在英国对金的流出大声叫苦,那么,明天在美国,后天在德国和法国也会发出同样的叫喊”。
    另一个效果也很重要,这就是美国借机发行更多的美元,获取更多的铸币税收益。《资本论》中分析得很清楚,“真正的信用货币不是以货币流通(不管是金属货币还是国家纸币)为基础,而是以票据流通为基础。”在正常情况下,发挥货币职能的主要是商业票据,在票据结算相互抵消后余下的零头差额才由货币来调剂。而一旦信用受到破坏,这些票据都要转化成货币时,货币就会严重不足。次贷危机的爆发,使投资者争相变现数十万亿美元的各类证券,这无疑会造成大规模的货币荒。由于美元仍占据全球主导地位,从而在金融动荡中扮演着避险货币的角色,在全球货币市场资金冻结的状况下,各国银行和金融机构急于在公开市场买进美元以应对流动性危机。总之,在危机造成的流动性恐慌之中,美国就可以堂而皇之地以救市的名义增发海量美元。
    金融危机还产生了一种可供利用的好处,即美国利用信用受到破坏后,货币必然出现不足的状况,迫使金融开放的其他国家因为缺乏美元、难以偿还美元债务而出现困难,资产贬值,便于金融大亨们四处抄底,获得廉价的优质资产和核心资产。
    一路看来,美元在彻底挣脱黄金的束缚并取而代之成为资本主义世界的本位货币之后,又借冷战结束、经济全球化全面推进的时机将自己的势力范围扩大到整个世界,确立了霸权地位。美元有恃无恐地空手套白狼,日积月累中不仅让美国的国际收支失衡越来越严重,也使得世界经济的长期结构失衡积重难返,不得不以一连串金融危机的方式向美元霸权献上“贺礼”,2007年以来美国次贷危机引发的蔓延到全球的金融和经济危机正是其中之一。指望美国主动悔过自新是不可能了——越是害怕美元霸权就此衰落,美国就越会利用危机来加紧打击他人、巩固自己。各国要想打破美元霸权以及美国的金融霸权,恢复被颠覆了的国际金融和贸易体系,绝不能等靠恩赐,而必须付诸现实行动。孟子曾有一句名言,连奥巴马都懂得引用,在这里刚好用得上——“山径之溪间,介然用之而成路;为间不用,则茅塞之矣。”

    迷你词典
    布雷顿森林体系
    1944年7月,在美国布雷顿森林召开的国际金融会议上确立了以美元为中心的国际货币体系,即布雷顿森林体系。这一体系实行美元一黄金本位制,美元直接与黄金挂钩,规定每盎司黄金等于35美元,各国随时可用美元向美国按官价兑换黄金;其他国家的货币与美元挂钩,规定与美元的固定汇率。根据会议协议所成立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是这一制度赖以维持的基本运行机构,向国际收支赤字国提供短期资金融通。
    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建立,造成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国际金融环境,对世界经济的发展起到了一定的促进作用。但是进入20世纪60年代后,随着资本主义体系危机的加深和政治经济发展不平衡的加剧,各国经济实力对比发生了变化,美国国际收支逆差逐步增加,美元大量流出美国,导致“美元过剩”,黄金储备也日益减少。美元国际信用严重下降,各国争相向美国挤兑黄金,而美国的黄金储备已难以应付,这就导致了从1960年起,美元危机迭起,货币金融领域陷入日益混乱的局面。为此,美国于1971年宣布实行“新经济政策”,停止美元兑换黄金;1973年美元危机中,美国再次宣布美元贬值,导致各国相继实行浮动汇率制。美元停止兑换黄金和固定汇率制的垮台,标志着布雷顿森林体系的瓦解。
    在更加动荡不安的国际金融形势下,1976年IMF“国际货币制度临时委员会”在牙买加首都金斯敦达成了“牙买加协议”,随后IMF理事会又通过了IMF协定第二修正案,从而形成了新的国际货币体系。浮动汇率制的合法化得到了确认,国际储备呈现多元化局面,但美元仍然是最重要的国际储备资产,而黄金作为储备资产的作用大大削减,各国货币价值也基本上与黄金脱钩。如果说在布雷顿森林体系下,国际金融危机是偶然的、局部的,那么,在牙买加体系下,国际金融危机就成为经常的、全面的和影响深远的。因此,现有国际货币体系被普遍认为是一种过渡性的不健全的体系,需要进行彻底的改革。
    (《环球视野》2010年8月23日第304期,摘自《揭开经济危机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