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创新不是靠运气

城市注定是创新的场所、创意的孵化器，因为来自不同地方和社会阶层的人在这里互相碰撞，为创意和发明创造了空间。看看公元1世纪的罗马、11世纪的巴格达、19世纪的伦敦、或者20世纪的纽约吧；城市显然就是进步和现代化的发动机。

但一座城市的辉煌不一定会持久。底特律在几十年前还处在工业创新和生产的最前沿，如今却成为一个巨大的衰败典型。那么，我们该如何创造条件来吸引和鼓励创业者、激发创意呢？

《创意新贵》(The Rise of the Creative Class)作者、多伦多马丁繁荣研究所(Martin Prosperity Institute)主任理查德?佛罗里达(Richard Florida)认为，政府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不要挡道，即不要‘压制’创业文化”。

为什么以硅谷(Silicon Valley)为代表的旧金山地区的创造力得到了发展，而其它地区却停滞不前？这到底是因为该地区聚集了众多顶尖教育机构——比如斯坦福大学(Stanford)——还是完全因为运气？

这种开放性还必须延伸到人身上。佛罗里达教授说：“在硅谷的所有科技初创企业中，创始团队中有移民的占到50%。史蒂夫?乔布斯(Steve Jobs)的生父是叙利亚移民；我们对塞吉?布林(Sergey Brin)的出身也不陌生。”他把城市成功的秘诀归纳为“技术、人才和宽容”。

哈佛大学(Harvard)的爱德华?格莱泽(Edward Glaeser)则在自己的新书《城市的胜利》(Triumph of the City)中，强调了“技能型城市的自我改造能力”。他只消望望查尔斯河(Charles River)对岸的波士顿，就能看到一个扮演过商栈、港口、制造业中心、金融中心和军用设备生产高科技中心的城市，早期的电脑以及管理咨询业也是在这座城市诞生的。

格莱泽教授还提到，在经历了与美国“夕阳工业区”(rust belt)类似的命运之后，工业城市米兰是如何在21世纪头10年重生为设计之都的。米兰的中心和边缘地带都演变为工作室兴旺发达的地区，时尚业、建筑师和产品设计师都获得了蓬勃发展。米兰还斥资把自己打造为商品交易会的理想举办地，聘请顶尖建筑师进行空间设计，以吸引与米兰形象相配的创意产业企业。

伦敦政治经济学院(London School of Economics)城市中心主任里基?伯德特(Ricky Burdett)认为，都灵是另一个涅磐重生的意大利城市。他指出，都灵“以及皮埃蒙特(Piedmont)大区在陷入衰落的时候采取主动，允许大学、基金会和产业界相互之间大举投资，从而建立起高科技创新集群”。

伯德特教授称赞都灵的前后两位市长——瓦伦蒂诺?卡斯泰拉尼(Valentino Castellani)和塞尔吉奥?基安帕里诺(Sergio Chiamparino)——克服了意大利臭名昭著的官僚作风、以重新规划城区，并且吸引到了欧盟(EU)的资金。

“这不只是创造新工作岗位的问题，它还事关稳定经济，”他补充道。“你必须要思考一下，如果这类政策没有施行，都灵、巴塞罗那或慕尼黑会变成怎样？”

国家或地方政府的干预既要明智，又要有适当的资源。例如，格莱泽教授对重振底特律的努力提出了尖锐批评，因为大量的资金被砸向建筑业而收效却微乎其微。

相比之下，匹兹堡则从一个因其基础产业（钢铁业）衰落而失去活力的城市，转型为一个拥有科技集群和活力社区的当代大都市。它的成功似乎来自于两方面的幸运因素：一方面，匹兹堡科技委员会(Pittsburgh Technology Council)（早在1983年就成立了，可谓富有远见）为初创企业提供了谨慎、持续的投资和种子资金；另一方面，匹兹堡是一个各族群混居的城市，拥有充满活力和特色鲜明的社区，这充分体现在那些美妙的餐馆和咖啡馆上，另外极其重要的是，这里房子便宜。

伦敦显然不具备房价低廉、房子供应充裕的优势。不过，伦敦也努力在东部边缘地带建立科技集群。最近，伦敦老街(Old Street)的“硅盘”(Silicon Roundabout)被英国政府的部长们树立为成功城市创新集群的典范。硅盘是600多家科技公司和初创企业的大本营，但它是自发成长起来的，地方政府并没有干预。

它位于财富之城伦敦金融城(City of London)与时尚不羁的肖尔迪奇区(Shoreditch)和霍克斯顿区(Hoxton)之间，是一处年轻而新潮的地方。社交分析软件公司Trampoline Systems创始人查尔斯?阿姆斯特朗(Charles Armstrong)自2003年起就在此创业，他认为“硅盘”的成功来自于三点：“密度——相关行业集中；多样性——拥有多种不同行业，而非只有科技行业，在成为科技中心之前，这里是丰富多彩的时尚、艺术和设计区；社交——咖啡馆和酒吧林立，社交机会和社交活动比比皆是。”

他认为，哈克尼区(Hackney)地方当局在“分区管理、维护行业平衡以及确保把新建筑中的一部分空间用作孵化区”方面功不可没。他表示，这一点确保了初创企业能够在该地区人气高涨的今天继续（以相对低廉的价格）在此获得发展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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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政府非常希望看到，这一势头能够作为奥运会宏大重建工程的部分遗产，向东扩展至斯特拉特福德(Stratford)。为此，英国政府建立起了英国科技城(Tech City UK)，其唯一目的就是鼓励企业迁到这一地区。

可它就是缺乏那样的吸引力。即使耗费纳税人3.08亿英镑的奥林匹克媒体中心如拟议的那样转交给科技公司，它也很难发展出肖尔迪奇区那样的城市密度。

创新可以被鼓励，但从无到有催生创新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尽管人们很乐于看看被大肆吹捧为“世界第一智能城”的韩国松岛(Songdo)能否做到这一点。看起来，诀窍在于找准最初的“激发点”，并对环境进行相应的微调。

译者/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