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肠什么时候做好:历届齐越节优秀稿件选登1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5/03 05:51:30

大漠敦煌

我多想带上装满梦的行囊
牵一只骆驼去那风沙弥漫的远方
我多想沿着遥远又遥远的古道
寻找我梦中的大漠敦煌穿过祁连山的六月飞雪
走进炎风吹沙的大漠
我寻一把先人遗留在那里的石斧
看它是否还能劈出四千多年的火光追赶丝绸之路落下的夕阳
跋涉在曾经鼓角争鸣的河西走廊
我想找到三苗人留下的陶器
让它盛满历史的冷热和苍茫
我想听到羌笛穿透千古的余音
在荒原的夜空里哀怨悠扬

借着大漠的冷月寒光
我多想找回乌孙人失散的牛羊
在漫漫狂野中赶路
我多想举起月氏人的宝刀将夜空划亮
我望见浩瀚的沙海如血的残阳
远处传来铁蹄铮铮烈马奔腾的轰响
一支剽悍的胡骑消失在流沙的尽头
远离了草原和毡房

我望见张骞出使西域归来的马队
马踏飞燕的嘶鸣声扬四方
我望见汉武的狼烟扬起旌旗遮日的豪壮
飘逝在风萧萧路漫漫的边关
那鸣沙山千年不绝的鸣响
每一声吟唱
都是英雄泯血长笑的悲壮
那月牙泉甘冽清澈的水塘
每一个眼神
都曾凝视过扬鞭的牧人拓荒的农夫玉门关的残垣断壁
望断多少远行的商队往来的使者
阳关三叠的千古绝唱
又有多少故人更尽一杯酒从此不见回故乡

我站在汉长城古烽燧遗址上
似乎还能听到
一腔长风万里的呼啸
我站在魏晋隋唐的古墓旁
似乎还能看到
边塞诗人雪山长云孤城遥望的豪情和惆怅

几度春秋风与火
东来西往的驼队穿过大漠莽莽
曾经几载云和月
边城要塞通向了海纳百川的大唐
我的大漠我的敦煌啊
你已不是金戈铁马厮杀遍野的战场
你丝绸铺路
你名声远扬

追踪远古消失的绿洲
注视大漠不朽的胡杨
我寻着崖壁上的佛光
看见风卷僧衣的乐僔和尚
在石壁上开凿了第一个洞窟
在穷荒中点燃了第一柱香火
一代代虔诚的僧侣随他而来
创造出佛洞悬空的圣堂

天空移动的云彩
遮不住三危山的金黄
莫高窟这座千佛神奇的宝藏
在沙漠中沉睡了一千年岁月的寒暑
剥蚀了多少绚丽的画卷珍贵的佛像
屈辱的年代
劫持了多少无价之宝流落他乡

尽管大漠景象如此苍凉
尽管丝绸之路如此漫长神秘的敦煌啊
你玄妙神奇的经书壁画令人心驰神往
你举世闻名的丝路花雨让人沉醉难忘美丽的敦煌啊
流光溢彩的故事有你大漠落日的悲怆
灿烂辉煌的历史有你光辉夺目的一章

我多想借反弹琵琶的神韵止住千年黄沙
我多想用飞天飘逸的梦想擦去百年彷徨
我多想牵来一股溪流为你栽上一排胡杨
我多想乘春风度玉门让梦露宿在你的身旁


上帝的宠儿

Mozart死了,死亡的证书上说它是肾衰竭,由于寒冷加速了他的死亡
Mozart和其他二十几具尸体一起,埋在贫民铺孤墓的一个石灰石坑里,那里没有墓碑。

我的感觉怎么样呢,当然轻松了,我承认。
但是,多少有点怜悯,因为是我促使它毁灭的……

Mozart去世之后,安魂曲演出过,由我指挥,当然由我指挥,
那时候我负责主持所有盛大的音乐活动,受到人们的尊敬,
我简直成了欧洲最著名的音乐家……
我被名望所包围,被名望弄得忘乎所以,被名望所埋葬。
至于我的作品则是绝对的毫无价值,
评论家给我的结论是,
三十年来偶遇人们没有鉴别能力而使我成了著名的音乐家,
哼……

上帝的安排真是巧妙!
当我处在名望顶峰的时候,突然从我的身边夺走,一点儿不留。
Mozart的音乐响彻全世界,
而我的作品则彻底消亡,根本没有人演奏!

多谢你,上帝,
你赋予我为你效劳的意愿,这一点许多人并未具备,可结果呢,
我为你效劳写出的曲子,连我自己听了都感觉到羞愧。
多谢你,上帝,
你赋予我赞美你的意愿,这一点许多人并未具备,可结果呢,
我却像哑巴一样,一首赞美诗也唱不出来。
多谢你,上帝,
你赋予我无与伦比的鉴别力,许多人并没有能具备这种能力,可结果呢!
却鉴别出自己永远是个平庸之辈。

我那时的计划很简单,可却使我害怕。
首先我必须去买死亡面具,然后……

我必须使他死亡。
那是葬礼,想想看
大教堂,全维也纳的人坐在那里
中间就是Mozart的小棺材
然后在沉默中音乐响起……
突然冒出天籁般的音乐[FS:PAGE]
伟大而神圣的死亡弥撒
为他自己Wolfgang Mozart而作的安魂曲
由他忠实的朋友安东尼萨列里所写的
啊…真是太完美,太有深度的,
那么热情的音乐
萨列里终于收到了上帝的感召
而上帝却被迫要去听,
没有任何的力量可以阻止
最后我终于有机会去取笑他!

黎明来临啦。
只要狠狠心,一分钟我就完蛋。
你们知道么,我不能忍受这样活在世界上,成为上帝无休止的笑柄!
可是,我将活在人们的记忆里,
是的,我将活在人们的记忆中!
即使不能流芳百世,我也要遗臭万年!

 

现在,我最后一招是抛出一份假忏悔书,
上面写着,处于嫉妒,我如何用砒霜毒死了Mozart,
如何在消息传出之后,我一天也活不下去啦,
哈……

往后,人们谈论Mozart是带着敬慕的神情,
而一提到我Saliery,则是异常的憎恶。
可我毕竟是不可磨灭的人物,
上帝!你等着瞧吧!

亲爱的朋友,我长了一对耳朵,
除此之外,我一无所有,
通过听音乐,使我知道上帝的存在,
只有通过作曲,表达对上帝的尊敬,
为了上帝的音乐,我消耗已尽。
既然我不能成为Mozart,
那么,我宁肯什么都不信!
……

到处都是庸才,
我代表世界上所有的庸才,我是你们的圣人,我宽恕你们。


天路

男:黑暗中,我紧紧抱着她的手,想给她哪怕一点的温存。
女:寒风中,我乘着洁白的哈达,在云端注视着那条绵亘的天路……

男:唐古拉山口,海拔6132米,狂风漫卷,沙土铺天盖地。偶尔一两只山鹰划过,在天空中勾勒出一条苍劲的弧线。但在这世界屋脊,巍然屹立着一台台巨大的铺设架,青藏铁路正经过这里,向高寒缺氧的生命禁区做出自信的挑战!
女:两年前,我们来到青藏铁路,成为中铁七局的两名工程师。由于高原反应,我得了肺炎,没有他的鼓励我早就被送下山了,这在青藏线上意味着懦弱和退缩。其实那时的他高原反应也很强烈,但每天他对我的悉心呵护感染着雪域上的每一个生灵……
男:我们的感情在山下人看来不可思议。去爆破点测量是我们的约会;去沿线采样是我们的亲近;工作后躺在石头上数羊群和藏牦牛——是我们相爱的方式。
女:那时真好,山上的六月是最美的,地上开始有嫩草长出,他说他喜欢绿色,在洁白的雪山上点缀些绿色是世界上最圣洁的景象;他说等青藏线完工了一定要坐火车去一次拉萨,要拍好多好多照片,把有绿色点缀的高原永远留存。
有时工作完了,我们就在沿线跑啊、闹啊,虽然跑几十米我们就累得喘不过气,但每天的日子还是那么的幸福。
男: 2003年11月的那个早晨,我永远无法忘却,风火山隧道的爆破任务交给了我们局,学习测控的我义不容辞。当两个爆破点成功爆破后,最后一个却一直没有声响!当我一步步接近,离炸药只有一百五十多米时,弹药爆炸了!
女:当我再看到他时,他什么也看不见了。
男:呵呵呵呵,我瞎了,我是个瞎子了!我还想工作?我还想到线上去?我甚至也再也看不到你了……
女:不,你别这样!还有我啊!
男:你?我是个废人了,你不想嫁给一个残疾人吧。听我的,我们分开吧,我不能连累你,听我的!
女:我理解一个再也无法看见世界的人此时的冲动,我开始照顾他,给他喂水喂饭,有时他粗糙的大手突然抓住我,两行带血的泪珠从纱布下流下,滴到洁白的枕巾上。
男:我好怀念我们曾经的日子,我多想看看青翠欲滴的小草和火红的格桑花啊,哪怕我能摸摸它们,嗅嗅它们的味道,那该多好!
女:我知道他是那么热爱生命,热爱生命的颜色。而此时的高原,白雪覆盖,更别说能长出植物了。
于是下山的车队中多了一个我,我要到格尔木去,去给他采摘一把最美的青稞草最美的格桑花!
男:当我知道车祸发生时,已经是两天以后了……我赶到时,汽车已经从冰沟拖了出来,她停止了呼吸,什么都看不见的我摸索着到她冰凉的身体上失声痛哭!
你想让我闻闻生命的气息,是啊,我闻到了!我闻到了小草的清香,还有小花的芬芳!而且我看到了!我看到了绿色、粉红色!我看到了你的手紧紧捧着一把带血的格桑花。[FS:PAGE]

男:给你讲一个藏族的传说吧
女:好啊,我听着!
男:雪山和圣湖啊,他们曾经都是一对对的恋人,他们生前相爱,死后便化做雪山和湖泊永远在一起了!
女:那我们也会那样吗?
男:会的!一定会的!
等着我吧,我会继续干的,到时青藏线通了,我会带着你去拉萨!
去拉萨,
去看看雄伟的布达拉宫,
雄伟的布达拉宫,
去看看我们过去追逐嬉戏的地方,
追逐嬉戏的地方,
再看看高原上的小草和小花,
高原上的小草和小花!
和火车在高原上呼啸而过的情景
火车……呼啸而过……


我也是个西北人

天山上的冰达坂壮丽吧,
可它不好爬。
塔克拉玛干大漠里有油吧,
可它不好挖。
陇西的汉子人豪爽吧,
为了吃水总是打架。
青藏高原高原唱出来的那可真是美啊,
可为什么走了几百里看不到人家!
都说黄河九曲、宁夏一套,
可为什么还有那弥天遮日的漫漫黄沙!
凤凰山的宝塔还巍巍耸立,
可是延河的水都干啦!

大西北啊,好我的大西北啊,
那里的石油敢跟中东比高下,
不走青藏高原怎么能登上珠穆朗玛!
那里穷这谁都知道,
可是卫星从这里上天,
“两弹”在这里爆炸!
土地是贫瘠了一些,
可是人气旺啊,
安塞腰鼓的雄风威震天下!

大西北啊,好我的大西北啊,
我也是个西北人,西北有我的家,
我在那里出生,我在那里长大!
四十年前支援大西北,
那里就迎接过各路精英大侠!
在茫茫的人海里就有我的爸爸、妈妈……
你们看看他们现在已经满头白发!

可是,大西北还年轻,
大西北还年轻啊!
还等着我们去建设,
还等着我们去开发!
全世界都在注视着中国的西部,
只有西部富了,
那才是中国的强大!
只有西部富了,
那才是堂堂大中华!


西风胡杨

    那曾经三十六国的繁华,那曾经狂嘶的烈马,腾燃的狼烟,飞旋的胡舞,激奋的羯鼓,肃穆的佛子,缓行的商队,以及那连绵万里直达长安的座座烽台……都已被那浩茫茫的大漠洗礼得苍凉斑驳。仅仅千年,只剩下残破的驿道,荒凉的古城,七八匹孤零零的骆驼,三五杯血红的酒,两三曲英雄逐霸的故事,一支飘忽在天边如泣如诉的羌笛。当然,还剩下胡杨,还剩下胡杨簇簇金黄的叶,倚在白沙与蓝天间,一幅醉人心魄的画,令人震撼无声。

   金黄之美,属于秋天。凡秋天最美的树,都在春夏时显得平淡。可当严冬来临时,一场凌风厉雨的抽打,棵棵绿树郁积多时的幽怨,突然迸发出最鲜活最丰满的生命。那金黄,那鲜红,那刚烈,那凄婉,那裹着苍云顶着青天的孤傲,那如悲如喜如梦如烟的摇曳,会使你在夜里借着月光去抚摸隐约朦胧的花影,会使你在清晨踏着雨露去感触沙沙的落叶。你会凝思,你会倾听,你会去当一个剑者,披着一袭白衫,在飘然旋起的片片飞黄与零零落红中遥遥劈斩,挥出那道悲凉的弧线。这便是秋树。如同我喜爱夕阳,唯有在傍晚,唯有在坠落西山的瞬间,烈日变红了,金光变柔了,道道彩练划出万朵莲花,整个天穹被泼染得绚丽缤纷,使这最后的挣扎、最后的拼搏,抛洒出最后的灿烂。人们开始明白它的存在,开始追忆它的辉煌,开始探寻它的伟大,开始恐惧黑夜的来临。这秋树与夕阳,是人们心中梦中的诗画。而金秋的胡杨,便是这诗画中的绝品。

   胡杨,秋天最美的树,是一亿三千万年前遗下的最古老树种,只生在沙漠。全世界百分之九十的胡杨在中国,中国百分之九十的胡杨在新疆,新疆百分之九十的胡杨在塔里木。我去了塔里木。在这里,一边是世界第二大的32万平方公里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一边是世界第一大的3800平方公里的塔里木胡杨林。两个天敌彼此对视着,彼此僵持着,整整一亿年。在这两者中间,是一条历尽沧桑的古道,它属于人类,那便是丝绸之路。想想当时在这条路上络绎不绝、逶迤而行的人们,一边是空旷的令人窒息的死海,一边是鲜活的令人亢奋的生命;一边使人觉得渺小而数着一粒粒流沙去随意抛逝自己的青春,一边又使人看到勃勃而生的绿色去挣扎走完人生的旅程。心中太多的疑惑,使人们将头举向天空。天空中,风雨雷电,变幻莫测。人们便开始探索,开始感悟,开始有了一种冲动,便是想通过今生的修炼,而在来世登上白云,去了解天堂的奥秘。如此,你就会明白,佛祖释迦牟尼是如何从这条路上踏进中国的。 [FS:PAGE]

胡杨,是我平生所见最坚韧的树。能在零上40度的烈日中娇艳,能在零下40度的严寒中挺拔。不怕侵入骨髓的斑斑盐碱,不怕铺天盖脑的层层风沙,它是神树,是生命的树,是不死的树。那种遇强则强、逆境奋起、一息尚存、绝不放弃的精神,使所有真正的男儿血脉贲张。霜风击倒,挣扎爬起,沙尘掩盖,奋力撑出。它们为精神而从容赴义,它们为理念而慷慨就死。虽断臂折腰,仍死挺着那一副铁铮铮的风骨;虽痕伤累累,仍显现着那一腔硬朗朗的本色。

   胡杨,是我平生所见最无私的树。胡杨是挡在沙漠前的屏障,身后是城市,是村庄,是青山绿水,是喧闹的红尘世界,是并不了解它们的芸芸众生。身后的芸芸众生,是它们生下来、活下去、斗到底的唯一意义。它们不在乎,它们并不期望人们知道它们,它们将一切浮华虚名让给了牡丹,让给了桃花,让给了所有稍纵即逝的奇花异草,而将这摧肝裂胆的风沙留给了自己。

   胡杨,是我平生所见最包容的树。包容了天与地,包容了人与自然。胡杨林中,有梭梭、甘草、骆驼草,它们和谐共生。容与和,正是儒学的真髓。胡杨林是硕大无边的群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团队,是典型的东方群体文明的构架。胡杨的根茎很长,穿透虚浮漂移的流沙,竟能深达20米去寻找沙下的泥土,并深深根植于大地。如同我们中国人的心,每个细胞、每个支干、每个叶瓣,无不流动着文明的血脉,使大中国连绵不息的文化,虽经无数风霜雪雨,仍然同根同种同文独秀于东方。

胡杨,是我平生所见最悲壮的树。胡杨生下来一千年不死,死了后一千年不倒,倒下去一千年不朽。这不是神话。无论是在塔里木,还是在内蒙额济纳旗,我都看见了大片壮阔无边的枯杨。它们生前为所挚爱的热土战斗到最后一刻,死后仍奇形怪状地挺立在战友与敌人之间。它们让战友落泪,它们让敌人尊敬。那亿万棵宁死不屈、双拳紧握的枯杨,似一幅天悯人的冬天童话。一看到它们,就会想起岳飞,想起袁崇焕,想起谭嗣同,想起无数中国古人的气节,一种凛凛然、士为知己而死的气节。当初,伍子胥劝夫差防备越国复仇,忠言逆耳,反遭谗杀。他死前的遗言竟是:把我的眼睛挖下来镶在城门上,我要看着敌军入城。他的话应验了。入城的敌军怀着深深的敬意重新厚葬了他与他的眼睛。此时,胡杨林中飘过的阵阵凄风,这凄风中指天画地的条条枝干,以及与这些枝干紧紧相连的棱棱风骨,如同一只只怒目圆睁的眼睛。眼里,是圣洁的心与叹息的泪。

   胡杨并不孤独。在胡杨林前面生着一丛丛、一团团、茸茸的、淡淡的、柔柔的红柳。它们是胡杨的红颜知己。为了胡杨,为了胡杨的精神,为了与胡杨相同的理念,它们自愿守在最前方。它们面对着肆虐的狂沙,背倚着心爱的胡杨,一样地坚韧不退,一样地忍饥挨渴。这又使我想起远在天涯海角,与胡杨同一属种的兄弟,它们是红树林。与胡杨一样,它们生下来就注定要保卫海岸,注定要为身后的繁华人世而牺牲,注定要抛弃一切虚名俗利,注定长得俊美,生得高贵,活得清白,死得忠诚。身后的人们用泥土塑成一个个偶像放在庙堂里焚香膜拜,然后再将真正神圣的它们砍下来烧柴。短短几十年,因过度围海养殖与滥砍滥伐,中国4.2万公顷的红树林已变成1.4万公顷。为此,红树哭了,赤潮来了。

胡杨不能倒。因为人类不能倒,因为人类文明不能倒。胡杨曾孕育了整个西域文明。两千年前,西域为大片葱郁的胡杨覆盖,塔里木、罗布泊等水域得以长流不息,水草丰美,滋润出楼兰、龟兹等三十六国的西域文明。拓荒与争战,使水和文明一同消失在干涸的河床上。胡杨林外,滚滚的黄沙埋下了无数辉煌的古国,埋下了无数铁马冰河的好汉,埋下了无数富丽奢华的商旅,埋下了无知与浅薄,埋下了骄傲与尊严,埋下了伴它们一起倒下的枯杨。让胡杨不倒,其实并不需要人类付出什么。胡杨的生命本来就比人类早很多年。英雄有泪不轻弹,胡杨也有哭的时候。每逢烈日蒸熬,胡杨树身都会流出咸咸的泪,它们想求人类,将上苍原本赐给它们的那一点点水仍然留下。上苍每一滴怜悯的泪,只要洒在胡杨林入地即干的沙土上,就能化出漫天的甘露,就能化出沸腾的热血,就能化出清白的正气,就能让这批战士前赴后继地奔向前方,就能让它们继续屹立在那里奋勇杀敌。我看到塔里木与额济纳旗的河水在骤减,我听见上游的人们要拦水造坝、围垦开发,我怕他们忘了曾经呵护他们爷爷的胡杨,我担心他们子孙会重温那荒漠残城的恶梦。 [FS:PAGE]

   写胡杨的人很少。翻遍古今文献,很难找到一篇象样的胡杨诗文。中华大地上,总有那么一批不求显达的精英,总有那么一批无私奉献的中坚,总有那么一批甘于寂寞的士子,如中流砥柱般地撑起整个江河大川。不被人知的伟大才是真正的伟大,同理,不被人知的平凡才是真正的平凡。我站在这孑然凄立的胡杨林中,我祈求上苍的泪,哪怕仅仅一滴;我祈求胡杨、红柳与红树,请它们再坚持一会儿,哪怕几十年;我祈求所有饱食终日的人们背着行囊在大漠中静静地走走,哪怕就三天。我想哭,我想为那些仍继续拼搏的战士而哭,想为倒下去的伤者而哭,想为那死而不朽的精神而哭,想让更多的人在这片胡杨林中都好好地哭上一哭。也许这些苦涩的泪水能化成濛濛细雨,再救活几株胡杨。然而,我不会哭。因为这不是英雄末路的悲怆,更不是传教士的无奈。胡杨还在,胡杨的精神还在,生命还在,苍天还在,苍天的眼睛还在。那些伤者将被治疗,那些死者将被祭奠,那些来者将被激励。

   直到某日,被感动的上苍猛然看到这一大片美丽忠直、遍体鳞伤的树种问:你们是谁?烈烈西风中有无数声音回答:我是胡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