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漱石经典语录日文:《边城》的叙事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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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的叙事策略更新时间:2007-9-29田红.《边城》的叙事策略.理论与创作,2005(4)
        法国结构主义叙事学家托多罗夫20世纪60年代提出“故事”与“话语”来区分叙事作品的素材与表达形式,在现代文学批评中产生了广泛的影响。《边城》的基本内核是故事,叙事时间的巧妙使文本结构成为一个精美的“完型”;叙事话语采用第三人称的叙述视角,叙事者大于人物,叙事者的全知全能身份赋予叙事一定的权威性,能最大限度地对故事进行调度,在叙事过程中借助大量的隐喻、象征等实现“自我呈现”,适当使用次知视角来自由控制对人物内心的透视,有效调节叙事距离,以叙述主体与客体心理空间的“间离”使叙事冷静、客观。本文拟以现代叙事学理论为依据,从《边城》叙述时间的巧妙控制;叙事空间的设置;叙事角度的选择;作者介入态度的确定等具体叙事元素人手阐释文本的叙事策略,挖掘作者所推重的湘西人的人生方式,在对现实生活传统美德和价值观失落的痛心里,表达重建民族品德和人格的希望。
        一、叙事时间的巧妙使文本结构成为一个精美的“完型”’
        按照热奈特的观点,“叙事是一组有两个时间的序列..:被讲述的故事的时间和叙事的时间。在两者的关系中分为时序、时距、频率”。①作者借此来打破故事时间序列,使作品在时间差异中显示特殊的形式意味。
        研究叙事的时间顺序,用热奈特的话说:“就是对照事件或时间段在叙述话语中的排列顺序和这些事件或时间段在故事中的接续顺序,即叙事时序和故事时序。故事时序固定不变,叙事时序可变化不定。”②纵观文本,有两条时间之河:一条是依循自然世界中最寻常的规律,以顺序的形式呈现的显性时间,即翠翠的成长与爷爷的老去,其中4、5节补叙前年、去年端午翠翠分别认识二佬和大佬。第7节用倒叙写祖父与翠翠在端午节前三天的对话。时间的自然相续,合成翠翠美丽而忧愁的爱情故事;另一条是祖父与杨马兵的忧伤回忆,以补叙的形式呈现的隐性时间,写翠翠母亲的爱情悲剧。作者穿梭于故事时间与叙事时间之间,以现代体验与过去对话,抒写关于过去的“记忆”。叙述中隐蔽地表现对过去的时间体的自觉意识和民族文化积淀,在现在与过去的对照中隐含对过去“美”的眷恋,对现在变异的“隐忧”。
  叙事节奏即故事时间与叙事篇幅之比。故事时间长,叙事篇幅短则故事节奏快;故事时间短,叙事篇幅长则故事节奏慢,这种快慢便构成叙事文本的节奏。③第3节,写农历五月初一,龙舟试水,把翠翠唤回两年前同一天。4、5节,写前两个端午。三个端午之间是两年的空白,叙事速度相当快。第6节回到现在,叙事速度明显放慢,叙事密度增大,时间纷繁叠出。3、6、7、8、9、l0节叙述从初一到初五的情形,时间清晰的凸现出来,叙述一日一时的人物命运。从11节大佬托人说媒到20节爷爷之死,十节篇幅,历时两个月。21节写爷爷安葬,白塔重建,时间由夏至冬,叙事速度重又加快。叙事时间在时距上的变化使文本结构显出极强的节奏感:疏密有致,张驰得法。
  在对时间与生命的反复追溯和质问中,《边城》获得了新的体验。翠翠母亲的死,是老人的隐痛,而翠翠与其母的相似,如河流两次流过一处,也使祖父摆低自尊,几次在二老顺顺处受冷脸,以致死亡。翠翠母亲的死,祖父的死,不带一点渣滓,融化在翠翠的生命成长中。《边城》中又重复出现梦中与现实中的“虎耳草”,把翠翠隐秘纯真的爱情心理烘托得淋漓尽致。作者在叙事重复中描绘出自己理想世界的图景,引读者进入梦一样的境界。
  《边城》有意在故事时间和叙事时间上制造明显的反差和跨度,时间由组织叙事的线索,上升为叙事者的主体体验,叙事时间超越了叙事形式的意义。文本中翠翠与天保、傩送的爱情、婚恋纠葛主线将散乱的桃源梦境贯通;“偶然”的故事之珠被自然的时序之线串成“边城”的人事之链,每个人都自成一个叙述回路,又两两相对,二三相望,此起彼落,相互叠唱,看似散漫的结构呈现为一种极为开放的立体的环状结构模式。翠翠与母亲命运的叠合和变异,杨马兵接替老船夫等,既表现了文本意义的回环升华,又表现了人物生命形式的回环叠印。叙事时间的巧妙设置使文本结构成为一个精美的“完型”。
        二、桃源梦境式的叙事空间
        “湘西乡村世界”是《边城》的叙事空间。由于近代中国长期处于封建农业社会,使许多在“乡村中国”环境中成长的现代作家们把城市视为一种“异己的力量”,沈从文便以田园牧歌式的“乡村乌托邦”④对抗“城市梦魇”。在《边城》中,作为叙事场所的“湘西世界”是以背景的形式出现的,沈从文凭藉深厚的传统文化底蕴和丰富的生活体验,以湘西边城特有的各种意象营造出文本的意境,可称为意象空间形式。笔下的湘西世界,既没受到现代文明的侵蚀,也无激烈尖锐的社会矛盾,一直保存着古朴的社会风貌和原始的生命形式。文中的山城、白塔、渡船、码头构成了湘西边地独有的人文风景画,不仅给人审美感受与人文风景的意象美,而且还作为一种文化特质,构成湘西村落文化丛结。如第1节,从白河两岸风光,到小饭店门口的客人和老板娘调笑;有破入历史维度的跳写:水灾时男子救人的敏捷,妓寨的风情;有忽而定格的特写:“各在分定一份日子里,怀了对于人事爱憎必然的期待”⑤的小城生涯。这种淡雅空灵的自然环境和悠缓宁静的生活,简直是桃花源的现代翻版。写景不是一种凝固在个人之外的场景之实,而是与人相依相就之实。一个开放,流动的叙述空间不动声色地架构起来。而沈从文对现实的敏感,对世界的爱恋,对人生的洞见都在这个崭新的结构中得到包容与释放,获得最大限度的表达自由。
  文本还有三章湘西风俗描述。风俗决不是故事的装饰,而是故事的舞台和背景,是文本叙述的外部契机。它既是湘西世界的组成部分,又蕴含丰富的传统文化。通过对湘西农村习俗、歌谣等风俗描写,隐喻传统文化中优秀的民族心理和性格。如男女订亲,有“走车路”和“走马路”的说法。傩送、天保谢绝有碾房陪嫁的乡绅姑娘,都选择勤劳美丽、纯洁善良的船家少女翠翠作伴侣。两人的婚姻选择,是湘西边民传统的价值观、审美观在婚恋中的反映。文本中还有“龙船竞渡“的场面描写。湘西边民对活动的参与和关注巳超过其本身的意义。他们在活动中表现了民族心理积淀的热情、慷慨、大方的品性。因此,“边城”与其说是一个地点,不如说是一种隐喻。文本以现代和传统作为文化内蕴,使人物活’ 动的独特的“边城”空间呈现出历史的深度,超越了叙事场所和人物生活环境而生成新的叙事意义,它巳成为文本里人生故事的文化语境。作者把希望寄托在传统文化上,从湘西原生态的人性人情、风景民俗中去寻找现代中国人失落的人格品质,重塑国人性格灵魂。
        三、全知视角与次知视角的有机结合
        叙事视角是叙事者在叙事中的切入角度,可分全知视角和次知视角两大类。所谓全知视角是指在叙事中叙事者无所不在,无所不知,有权知道并说出文中任何事件的来龙去脉,知道任何人物都不可能知道的秘密。⑥叙事者对叙事过程中人物和事件活动的充分了解,决定了叙事者对叙事的自由控制。《边城》的叙事视角总体看是全知全能型的,让叙事者负担一种历史感,从一种历史的责任出发叙述真实人生,诉说生活的趣意和生命的思考,以追求心灵的自由和话语权利。叙事者站在一定高度,对湘西茶峒一带的外在环境、人物的言语行为、内心活动以及事件的前因后果毫无限制地加以叙述。既写“风日清和”的环境,又写翠翠、爷爷、天保、傩送及其他许多人物,还写黄狗、渡船与白塔;写这些人物共时或历时的、近处或远方的活动,在逻辑上建立起了他们的复杂的关系,以及这种关系的变化发展。
叙事者能自由推动叙事发展。
  全知视角能展现广阔的生命生活场景,可以自由转换叙事视点,这是它的长处。但读者也许会对叙事者无所不知产生怀疑,他们有时也需一种陌生的心理体验。为了防止叙事者过分周到而使文本叙事失真,叙事者经常有意限制叙事视角的全面性,有意在叙事的某些阶段把叙事视角转换成次知视角叙事,以某一人物的视角来继续叙事。在《边城》的叙事中,作者人为地转换了叙事视角,如写祖父对女儿的思念时,叙事由全知视角转换成次知视角对翠翠母亲进行追忆:“因为翠翠的成长,使祖父记起了翠翠的母亲。某—时节原同翠翠一个样子,眉毛长,眼睛大,皮肤红红的。她认识了那个兵,到未了却丢开老的和小的,陪了那个兵死了”。⑦通过视角的转换,对翠翠母亲有了交待。就叙事而言,偶尔用次知视角换置全知视角,节奏有所改变,叙事富有生气,又增强了叙事话语的权威。
        四、冷静客观化的叙事方式
        小说叙事方式体现着作家对生命世界、人生意义的认识理解,是小说意蕴指向的符号信码。沃伦·贝克说:“福克纳对生活的看法怎样,他的文体也怎样。”⑧在叙事方式上,沈从文采取节制叙述者情感的策略,以冷静、客观、不动声色的态度表现人物的哀乐。文本以异常平静的态度审视颇为神奇的故事。在平静的生活秩序中演绎事件,在本色的生活之幕上展现场景,散淡的叙述。一方面把人物关系、情感变化含蓄地隐伏于场景、细节中。表面如平静的水面,底下的情感却是波涛翻滚。故意用“小小的”、“静静的”、“一个老人,一个姑娘,一条狗”等创造一种平静悠缓的气氛,将翠翠与傩送感情的起伏潜藏其中。即使写翠翠一人的情绪波动,也常伴有黄狗的性情举动,如“翠翠锐声叫喊了两声,黄狗张着耳叶昂头四面一望,便猛的扑下水中,向翠翠方面泅来了。到了身边时狗身上已全是水,把水抖着且跳跃不已,翠翠便说:‘装什么疯。你又不翻船,谁要你落水呢?’⑨照应二佬在龙舟赛上因张望翠翠而失足落水,一处笔墨,微妙无限。
        叧一方面“聚焦”人物的心理,挖掘人物的微妙心理、潜意识等深刻地揭示人物的内心世界。文本不追求扣人心弦的悬念,也不营造惊心动魄的氛围,只想展示真实环境中的真实的人物。文本的高明之处在于能深入人物内心深处,以简练细腻,散淡自然的笔法刻画人物的心理流程,使读者融进人物的心灵世界。如翠翠自从前年端午遇傩送,一种特殊的感情已在心头滋长。第4节结尾处,本埋怨爷爷不来接她,但“看明白了醉倒的另一个老人后,就完事了,但是男一件事,属于自己不关祖父的,却使翠翠沉默了一个夜晚”。⑩其后的两个中秋和端午在翠翠看来“极其平淡”,总不如那个端午经过的事情甜美。文中未直接写翠翠怎样爱恋思念傩送,却用细微的外在事件反衬,悄悄透露出翠翠心中的隐秘。再则,文本又以丰富、细致的梦境呈现人物内心活动,极力拓展叙事内涵。如二佬走马路在山对面唱歌,而翠翠“梦中灵魂为一种美妙歌声浮起来,仿佛轻轻地往外飘着,上了白塔,下了菜园,到了船上,又复飞窜过山崖半腰..”。[11]灵魂被歌声托起而飘荡是大胆奇特的想象,但白塔、菜园、渡船、悬崖、虎耳草,却是与翠翠常相伴的事物,这种梦境实际是情窦初开的翠翠对傩送爱情的真实感受。
        从上述《边城》的叙事诸元素的分析,可看作沈从文在对叙事元素精心选取基础上以博采传统与现代叙事艺术手法之长而合理运用,使其叙事话语显示出“内延”、“外展”的张力;他把自己的生命体验渗透于叙事体验中,对中国传统小说进行审美重构和现代转换,创建出独特的小说文体。我们从《边城》叙事所呈现的半新旧湘西社会的日常生活形态中,体悟出《边城》日益显示出超越时代、超越功利的人性魅力。
注 释
①热拉尔·热奈特著,王文融译:《叙事话语新叙事话语》,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0年版,第12页。
②罗钢:《叙事学导论》,云南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132页。
③胡亚敏:《叙事学5,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75页。
④ 王洁、刘乃华:《<边城>与道德乌托邦》,《南京师范大学学报>1998年第4期。
⑤⑦⑨⑩[11] 沈从文:《沈从文选集》(第六卷),花城出版社1983年版,第82、101、119、108、131页。
⑥ 张寅德编:《叙述学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9年版,第294页。
⑧ 《福克纳评论集》,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57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