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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江——三面与一体

再探江苏（14）镇江矛盾——三面与一体

这篇开头，还是来问大家一个问题吧：你觉得在江苏的城市中，哪个城市是比较有意思的呢？哈哈，这个问题也是没有固定答案的，因人而异，也说不定某个城市中存在着对你觉得有意思的人，即使那座城市并没多大意思，你也便觉得它会很有一些意思的。在本人看来，搜遍江苏地级城市，倒是觉得最有意思的城市里，其码得有镇江的份，甚至，它都可以被定性为“最有意思”的城市！

为什么本人会有这种看法呢？这主要基于以下三个方面的原因：首先，镇江的历史太有意思了。虽然这座城市在历史上，无论从经济、文化还是政治等各方面看，都从来没有太大红大紫过，没有江对岸的扬州唐代的“扬一益二”的典故，也没有苏州所孕育出的独特的地方文化，更没有西邻南京“六朝故都”、“十代都城”的强大政治地位，但镇江的历史却也并不贫乏，即使没有达到“之极”之态，但经济、文化、政治等各方面也都在历史上有所成就。论经济，镇江从来不属于贫弱地区，而且处于大运河与长江的交汇口上，一直是经济发达的走廊地带；论文化，历代以来镇江也晕染出了很多色彩，无论是六朝时期的昭明太子，还是宋代科学大家沈括等，均在镇江书写下了浓重的笔墨，就是近代，获得诺文奖的那个美国女士，从小也是在镇江成长起来的，更别说镇江的金山寺牵扯着的包括《白蛇传》在内的许多神奇传说；论政治，虽然镇江并没有做过正式的朝代政权中心，但它却是三国东吴开基立业的隆兴之地，不仅如此，镇江还是除了南京、苏州以外唯一有确凿证据担任过江苏省会一职的城市。这样一个历史上各方面均不是太大红大紫，然而却又有着其它许多城市所无法具备的重要性与独特性的城市，能没有意思吗？

镇江的有意思还表现在它的行政建制上。虽然镇江位处于宁镇扬这不大的一块地盘之内，而且还处在南京、扬州强势影响力之下，但好玩的是，镇江地区自从立城建制以来，一直是相当于现代地级甚至更高一级的行政建制，无论是郡、州、府、市，镇江都一直是一个独立建制的存在，虽然它所管辖的地盘在不同时代有大有小，但它一直都存在着。这一点相当特别，其南边的常州就不是这样，就是它西边的南京，作为一级建制在历史上都曾经“消失”过，甚至在唐代还是当时的润州所属地区。这一点又说明了什么呢？

镇江最有意思之处，还是它的“三面一体”的特征。为什么说镇江是“三面”的呢？这“三面”主要面向的是南方的吴，西方的金陵与江北的维扬。镇江的地理位置，正好处在“江苏三分”的三大块的衔接之处，它处于苏南、苏北、南京这目前江苏三大块的结合点上。但问题是，相对于这三大块来说，镇江又实在是力量不足，不仅无法发挥自己的影响力，而且只能被动地接受着强势邻居的影响。时至今日，镇江的文化、风俗甚至是方言都表现出了“三面”的特征，市区人说话象是扬州话，句容风俗等更接近金陵，丹阳则属于吴地。但虽然出现了三个面，镇江却没有走向分离，其实这种情况已经在历史上存在了很久了，但镇江还是作为一个整体而存在。即使在目前，虽然镇江只辖有句容、丹阳、扬中这三个县级市，而这三个县级市又分别金陵化、吴化、维扬化，但镇江还是作为一个整体低调地存在着，这种低调更有一些从容之感，这的确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

通过以上的论述，可以发现，镇江的确是一座很有意思的城市！但话又说回来，有意思固然不错，但有意思的地方，往往也存在着激烈的内部矛盾性。这种内部矛盾性，是由历史造成的，也是当下客观的存在，而且还具有相当的顽固性。为什么会形成今日镇江“三面一体”的地区面貌呢？作为一个独立地区，与其相邻地区相比，镇江还是弱了些，而且一直以来就是这样。虽然镇江在历史上各方面有过较精彩的章节，但就是从没有登上过顶峰。虽然镇江历史上一直作为一个独立建制区存在，但也从没有放大过自己的影响。虽然“三面夏娃”是很可爱的，但也有着人性的分裂与致命缺陷。今日的镇江人应该思考的是，如何尽力化解内部的矛盾性，并在此同时保有镇江作为一个单独建制区的独立性，并且达到内部各个方面的平衡。这对镇江来说是一个很大的课题，也是一个关键性的发展难题。“三面”与“一体”其实是一对矛盾，是一个很大的矛盾，但如果有心为之，也并不是没有破解之术的！

1、镇江人应该思考下自己的历史与建制，为什么会有如此的历史，又为什么又会一直作为一个独立建制区存在。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搞清了历史，才能够更明白现在。虽然镇江的近邻都比较强大，但镇江又能够作为独立建制区一直存在，这不会是没有原因的。原因是什么呢？这需要思考。以本人来看，原因就在于，镇江对近邻地区起到了一定的限制与辅助作用。当近邻地区由于种种原因受到政治力强力管控或是经济性消亡的时候，镇江就能对其起到限制性与平衡作用，虽然谈不上一直取代，但至少能在一定时期内对那个地区起到抑制或替代作用。当近邻地区处于大发展的时期，镇江又会以另一种面目出现，将起到对近邻的辅助作用。现代的镇江，就应该思考下，认清当下的镇江合适的定位是什么，这样才能够与近邻地区更好地互动起来。

2、镇江的“三面”是历史形成的，与镇江处于地区衔接处的地理位置与移民接受地的历史分不开。不要偏面与盲目地去试图改变这一状态，因为那将是徒劳无功的。既然“三面”是一种历史客观，就要坦然去接受。“三面”虽然使镇江内部统合有了不小困难，但也为镇江市带来了丰厚的文化、风俗资源，如果处理得当，将会使得镇江在整个地区内具有“地利”、“人和”之优势。镇江应该放开思想包袱，在整体部署之下，让属下的各个地区充分独立发展，并进一步与周边地区发展关系，而且要平衡地发展关系，不能厚此薄彼，这样就能使自己本身就成为地区竞争中的一张牌，使自己在地区大的竞争中处于左右逢援的有利地位上。“三面”的现实，也能够在文化、风俗的碰撞中带来创新的火花，对镇江生长出新的文化型态来也有积极意义的，镇江的教育，特别是高教在江苏还算是比较强的，镇江应该发挥这一方面的优势，并继续做大，在人才引进等方面实行特别的优惠政策，推动镇江在高教、科研等方面向更高层次发展。

3、坦然接受“三面”，又不能不带有维护镇江“一体”的思考。虽然解决这一对矛盾是困难的，但历史上既然能成功做到这一点，现在为什么就不能呢？从目前来说，“一体”的维护，在于加强地区内部的沟通与协调，内部交通建设就显得十分重要，镇江应该下大力气认真谋划由中心区便捷联通句容、丹阳，特别是孤悬江中的扬中的交通建设，在致力于整个地区大区域交通建设的同时，还是要把注意力放在自己地区内部的密切上。维护“一体”，还在于要使“镇江”的概念与印记成为整个地区的认识和标识。这就对镇江的经济、社会发展提出了很高的要求。镇江不必追求总量上的优先，但应该追求人均上的优先，要使地区内部人感觉到作为一个镇江人的荣誉感与幸福感，这也是很重要的。

总之，因势利导不仅是历史上的镇江的一个法宝，也应成为今日及未来镇江的发展原则。关于镇江，就说这么多了，下篇将继续往北跃过长江去分析一下另一座城市的矛盾性，有兴趣的朋友请接着看下篇：扬州矛盾——理智与情感。

再探江苏（15）扬州矛盾——理智与情感

从小就很喜欢看小说，这种爱好，至今还保留着。在外国文学作品中，一直以来很喜欢英国的文学。法国和俄国的文学也很有名，但它们大多依托于一些重大的历史事件，读来感觉沉重。相比较而言，英国的小说却往往以小处着手来揭示出人性中的一些本真的东西和道理，特别是英国一些女作家的作品，象《简爱》、《呼啸山庄》等，平静而淡然的文字背后，所蕴含着的东西，在现今仍然脱不开。这就是人性。印象比较深的英国女作家，还有简奥斯汀，她的小说并不多，但却有两本算是名著，一本是《傲慢与偏见》，另一本叫《理智与情感》，虽然所写的故事情节并不复杂，但就是会时常想起。想来，也是这个原因，书里所反映出的人性，是任何时代都会存在着的。因为人不是物，人之所以为人，要具备两个方面，一个当然是要有情感，没有情感的动物，那绝不是人。另一个当然也要有理智，如果光有情感，而没有理智的控制，那还是不是人，反正不会是正常人。

看到这里，你也许会问了，你在这里谈这些和你的主题相干吗？你不是在探江苏吗？你不是在评说城市吗？呵呵。当然相干了！人要有情感，也要有理智，对于由人来建起，并由人来发展的城市，也是应该是有情感，也是应该是有理智的。光有情感，没有理智的城市，将是一座浮噪之城；光有理智，没有情感的城市，将是一座冷寂的城市。不能把情感和理智进行很好配搭的城市，将是一座迷失的城市，能够把情感与理智很好地匹配起来的城市，将是一座前途光明的城市。此篇要评论的扬州，目前的问题，正是出在理智与情感上。

从已经逐渐展示出来的一些迹象来看，目前的扬州有些情感泛滥，而略显理智不足，既表现出了浮噪的一面，又有了一些迷失之感。相当一些扬州人对自己城市历史很是骄傲，这不难理解。在江苏，首批入“中国历史文化名城”的，只有三座，除了省会南京和经济大市苏州外，就是它扬州了，何况扬州在历史上确实有过三段辉煌的时期，一是西汉广陵国时期，一是隋唐时代所谓“扬一益二”的扬州全盛时期，再一就是明清之际的扬州运河都市时期。由于有了这三段荣光的历史，有些骄傲之情是可以理解的，但如果把这种骄傲肆意放流，任其泛滥，而不加以理智的控制，那就不是骄傲的正常情感了，而表现出了缺失了理智的自大、狂妄了，继而对自己的城市也会造成伤害，使自己城市的发展迷失方向。扬州理智与情感的失配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不能理智客观地面对本城的历史与文化，在进行肆意自我夸大的同时，贬低和伤害他城的历史与文化。如前所述，扬州的历史荣光，主要来自于三个时期，而第一个西汉时期，其实并无多少历史记载，甚至连具体的广陵国的城址和王陵地都无法确证，近期的一些考古更是把这个问题搞得非常微妙，新发现的广陵王刘非陵，居然是在淮安的盱眙，而历史上也有些记载，说广陵王城是在现在的淮安地界上。真正让扬州扬名的，还是第二段隋唐时代的扬州全盛时期，在历史上有“扬一益二”的论语，此一时期，扬州城市经济空前发展，成为唐代的一大经济都市，在当时的世界上也是相当有影响的。第三段荣光时期是明清之际，开始于明代中期，在清中期时进入了全盛时代，至清末结束，这一时期，扬州的成就仍然表现在经济方面，由于经济的发达，当时扬州的社会生活也十分丰富多彩，城市文化也随之得到充分发展，为今日扬州留下了诸多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对此三段历史，感到骄傲是必然的，也是可以理解的。但如果片面的夸大，不讲历史背景与客观情况的片面夸大，那就没有必要了。在别人指出扬州历史荣光时期，尤其是后两段历史荣光时期是在他城处于政治打压与平衡阶段出现的代替局面时，一些扬州人一律不加分析地完全否认，但历史事实并不是简单否认就可以改变的。如果没有隋唐对南朝国都的平毁与政治打压，会否会有后来扬州繁华的出现？这并不是没有一点价值的思考。在明早期前三朝时，扬州也并不繁华，扬州最后一段繁华，恰恰是出现在明永乐朝迁都北方以后，作为运河都市和重要转运港口，扬州才得以发展了起来，但在终明一代，扬州也并没有进入这个时期的全盛阶段，因为那时它的旁边的城市并没有受到政治力的压制。此阶段扬州进入全盛时还是清中期，而这个时期，正是分原江南省为江苏、安徽两省，北方统治者对于各大南方城市进行平衡控制的时候。否认历史上扬州繁华出现的历史原因，一味拔高扬州的历史，而又对他城的历史进行贬低，自我情感泛滥而又不能加以理智控制，只会给别人造成傲慢之感，也会使别人对自己的成见日深，甚至对扬州形成偏见。这对扬州并不是一件好事，甚至会闹出巨大笑话。比如说，现在一些扬州人总是喜欢说“扬州是唐代的上海”，呵呵，唐代已经灭亡一千年了，今日上海又是怎样的呢？现在别人到了上海，再到扬州一看，再看到这句“扬州是唐代的上海”，你想叫别人不笑都不可能啊！所以，在城市宣传上，也是要有些理智才好啊，不要总闹笑话。

2、以本城历史和文化为靠垫，对邻近的同级城市表现出一种历史傲慢与文化沙文，丧失了与这些城市进行理智互动的可能。在本人本系列前几篇写的“淮扬矛盾”一文中，很多扬州人就流露出了这样的情绪，甚至说出了扬州根本不把淮安放在眼里的话。但话说回来了，你扬州有什么资本根本不把淮安放在眼睛里呢？你有历史和文化，人家淮安就没有吗，不说别的，所谓“扬州八怪”里不就有淮安人吗？你城市级别比人家淮安高？还是你经济发达的可以称为苏北的苏州呢？对待泰州，一些扬州人也这样的态度，甚至还把泰州看成是自己的下属，泰州虽然在历史文化上比扬州弱，但人家也有人家的历史和文化，要细论起来“扬州八怪”里最著名的郑板桥还是人家泰州人呢。对待江对过的镇江，一些扬州人也表现出这样的傲慢，甚至说人家是江北文化，自己倒属于江南文化了。这不是自己把嘴巴子挺出来让别人去打吗？这样的情感失控，对扬州的长远发展能是好事吗？

3、由于情感的失控，不能理智地管住嘴巴，一些扬州人居然看不起安徽人起来了。还动不动就指称其他江苏城市人是安徽人。这不好笑吗？扬州的历史，当别人不知道吗？其它城市骂安徽人也就算了，你扬州有什么理由去骂安徽人呢？明清之际，特别是清代扬州的繁华，是由谁奠定的？安徽人，安徽盐商及其他商人！清代扬州出现的那些为富贵人家服务的奇巧玩意，留存至今变成了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那些东西，当时是给谁把玩的？安徽人，安徽盐商及其他大户！清代扬州出现的以“扬州瘦马”为代表的烟花青楼文化，是给谁服务的？安徽人，安徽盐商及其他富人！清代扬州所建起的那些留存至今的园林，是谁家的花园？安徽人，安徽盐商及其他贵人！骂安徽人，笑安徽人，真是扬州人情感失控的最典型的事例，也最让人哑然失笑。人有情感，但人更应有理智，人不能数典忘祖，人更不能以怨报德。现代的扬州人，其实最应该理智对待安徽人，这体现的不仅是一种风度，更是一种德行。再从地域发展上来说，扬州离安徽地界也很近，这样去骂对自己城市历史上的发展起到大作用的安徽人，对今日之扬州又有什么好处呢？又能赢来什么地利与人和呢？再说死自己是“江南”，扬州人也无法改变那条扬子江的流向吧？难道扬州人光凭嘴里说说，扬子江就能从扬州的北面绕过去了吗？

4、对待“圈”的态度，也表明了扬州理智与情感的失衡。客观上来说，谁都想自组成一个圈，谁也不想待在别人的圈子里。但情感是情感，面对现实，还得理智地看。不说别的，如果让扬州自组一个“圈”，会有人跟着扬州玩吗？扬州的份量够吗？淮安？泰州？镇江？甚至安徽的天长，会认扬州做老大吗？虽然有传言说扬州是省会的候选，但真是这样吗？过去也是未来，历史上扬州并没有做过整个江苏的省会，江对过的镇江人家倒是做过的。不能理智地面对现实，采取动作，到头来，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只会让自己在这个地区里被孤立起来的。父母都是知道自己孩子的小名的，对自己城市的斤两，扬州人自己应该是有数的吧。

如果能把情感与理智很好地匹配起来，既让城市的情感奔放出来，又能采取理智的行动，扬州应该还是有比较可观的未来的。但如果不能做到这点，那就只有天知道了。关于扬州，就说这么多了，下篇将去谈谈江苏的一个很重要而又特别的城市的情况，有兴趣的朋友请接着看下篇：徐州矛盾——自弹与独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