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双拼好用:路永照:《智能八论大纲》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6 12:57:56
                                                                         序言


       著名心理学家荣格说:“与自然界黑夜完全不同的一种黑暗仍在大地上游荡,这种精神的原始黑夜,今天和亿万年来一直是一样的。”人们需要了解精神,正如对其他事物的了解欲望一样,因为只有了解了意识之为物及其于生命之意义,才能从根本上解决人们所关心的根本问题,这当然就是西方哲学从传统上所拷问的所谓我们是谁,我们从哪里来,我们到哪里去的问题。

       如今的社会文明诸种成就,既使人享受了过去从未有过之普及的教育,但同时,人又抛弃了常理。所谓伦常之仁、义、礼、智、信已被人远远舍弃,人忽略了对自性的了解。人忙于生活,考虑的都是与生命无关的事情,无暇考虑自身的生命本身。最能代表生命本身的当然是自己的意识。人们总习惯于认为自己的想法就是自己,这的确从根本上错了,能形成如今这样的想法,这只是习性,而不是本性。习性所导致的是人按照本能自然地生活,这就是习以为常。而认清了自己,则是按照智能自觉地生活。我们是物质的奴隶,为物性所左右,一定要认清这一点,知道是物质占有了意识,而不是意识拥有了物质,才能发出愿心去了解这一切。当最彻底地认识了这一点,生命就发生了奇妙的变化,铃木大拙讲:“人唯有当他不再是一个人才能自由,当他否定自己并融入整体,他才有资格谈论自由或责任或自发性。比如说,某些西方人,特别是某些心理分析学家所谈论的自发性,不多不少正是幼童的或动物的自发性,而不是充分成熟的自发性。”由本能向智能是一个超越,这样的超越是非常艰难的,有意识地去做,就是积极主动的,这非常有意义。既然在没有做好之前,同那种毫无知觉的生活相比,则似在黑暗中发现了烛光。要不为习性、物欲等控制,做自己的主人从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知悉这一点,为何不对自己所要做的肃然起敬呢?

      近日,妻子在翻阅印度哲人奥修的一本书,昨晚很认真的问我,人能超越吗?我当然受宠若惊,因为连过去的大修行者都写下了“自叹神通空具足,不能调伏枕边人” 这样的句子。于是我告诉她,当人放下一切时,就是他自己。她表示懂了一些。我觉得这实在是个很大的话题。这是一个自然之存在,向自觉之生活之超越,也是一个本能向智能之超越。于是决定再写一些文字来试图讲得明白些。只阅读了这样的文字就想解决问题,这样的想法是奢侈的,然而,我们仍非常有必要做这样的了解。有一次,弟子问佛陀说,还没有听闻过佛理的人,会遭遇到快乐和痛苦的感受,听过佛法的人,会遇到这样的感受,差别在哪里呢?佛陀告诉弟子,未明佛理者,遇到痛苦,好像中了第一支箭,中箭之后,他心里就执着这一支箭,越来越迷惑,越来越恐怖,就好像已经中了第二支箭,感觉越来越痛苦。接受过佛理的人,如果遇到痛苦的事情,他会平静地观察痛苦,去消除它,不再中第二支箭,甚至可以拔掉第一支箭。当然,关于遇到快乐的事情,佛陀也说了同样的话,譬如,看到很美丽的花,受过佛陀教化的人,也同一般人一样会有快乐的感受,但是绝不会因为快乐而迷失了自己。每个人都活在自己观念的一个世界里。但这样的观念是可以改变的,时时在变化着。前提是其他的观念也参加进来。这正是修养的意义所在。由认识存在到超越自我,自古以来都是一个巨大的问题。因此,做此文章时很费力气,每写一行字,都竟似被无形的力量所压迫,慢了过去许多,每行文字之中,都有说不尽的很多话,但又不知从何说才好。因此,虽勉强分为“八论”,但仅为 “大纲”而已。


                                              

      中为儒释道三家所重,“宋儒常教人守喜怒哀乐未发之中,全系宗主于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一脉相承之十六字心法也。‘人心惟危,道心唯微,唯精唯一,允执厥中’。虽曰十六字,实只一字,此一字心法,即‘中’也。” 萧天石先生《道家养生学概要》的这段话实为精辟之论。儒家教人守中,《礼记》中有“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李道纯言:“未发,谓静之中谨其所存也,故曰中,存而无本,故曰天下之大本。发而中节,谓动时谨其所发也,故曰和。发无不中,故谓天下之达道。诚能至中和于一体,则本然之体,虚而灵,静而觉,动而正,故能应天下无穷之变也。即子思所谓‘致中和,天地位,万物育’,同一意旨。中也,和也,感通之妙用,应变之枢机也。《周易》生育流行,一动一静之全体也。”(李道纯《中和集》)道家强调“中为玄关”,玄关为丹道家关键处。玄关,在何处?古人强调着在形体上求即不是,离开此身,向外寻求,亦不是。只此中字便是玄关。但此中,非中外之中,亦非四维上下之中,不是在中之中。《易》曰“寂然不动”,中之体也,“感而遂通”,中之用也。体会念头此动处,即若中矣。佛家也讲中,但与儒道颇有不同。儒学讲求破除执着,执于有,为我执,为破我执,要讲空,然执于空,则为法执,所以空、有两边都不着,则为中道,可是认中为实则亦属边见,故也应破除之。儒家的中庸是过和不及都不行,要达到中。佛家的中不存在,是破除义。古印度龙树著《中论》,卷首的“八不偈”,“不生亦不灭,不常亦不断,不一亦不异,不来亦不去”,及《观四谛品》中的“三是偈”,“众因缘生法,我说即是空,亦为是假名,亦是中道义”,是全书思想的概括。“八不偈”批判了在缘起法上的种种“谬论”,指出单纯执着生灭,常断、一异,来去等,是不正确的“戏论”。应该超出戏论,消灭戏论,得出对现象实在的认识,即实相。“三是偈”则是对“中观”所下的定义,认为真正的缘起法,是既要看到无自性(空),又要看到假名(有),假名与空相互联系,即所谓“中观”。

      体会中,一方面从社会生活中去涵育性情,一方面直接从意识本身上与中去契合。儒家的思维模式里面很有标志性的一个问题是“中庸”。中是从破中立,不左不右,不前不后。庸就是用。中庸实际上是一种不用之用。不是你故意地去操作,不是有意识地去执行,也不是人为地去活动,没意识地,很自然地一种行为,这叫做不用之用。具体地说中庸有三种形式。首先是A而B,就是同时容纳对立的两个方面。孔子的学生评论孔子是他“温而历”。毛泽东评价邓小平说“棉里藏针”都有这样的一层含义。人太温了,缺少厉的一方面就不是一个好的稳定的状态,不符合中道了,反之亦然。其次是A而不A,就是坚持某种原则,但不可以过头。同样是孔子的学生评价孔子的话,说孔夫子是“威而不猛”。威严,但在适度的范围内,不出格。“乐而不淫,哀而不伤”也是这样的尺度,就是不能把自身的个性完全扩张到范围之外去。最后是不A不B,克服两个极端。如人与人或国与国之间相处一个好的状态叫不卑不亢。卑和亢都不太好,但也各有长处,在有缺陷的东西中发现好的内容把它结合起来。这样三种形式,可以概括为补充不足、防止过头和克服缺点。

中是实质性的存在。这个存在是可以在意识上去体认的。任何物体都有个中间,身体的中在哪里?向中去找,中还有中,找到最后,一定是一个其大无外,其小无内,无边无际,内外融通的状态。既不在体内,又不在体外。既不在身,亦不在心。若有,又无形无象;若无,又身处其中。此为第一步。再进一步,从念头动处去找寻之。从念头发源处体认,若捉贼仿佛,念从何来,从中而来。念起处有如如不动之本。此第二步。最后,以我之中,应天地之中,则我与天地合一;以宇宙之中,应我之中,则我与宇宙精神共流行。至其极,一亦不立,中亦不立,仍返归于虚无,浩浩无垠,空空无碍,而自然自在。不中所以为大中。


                                              


慧能说:“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离世觅菩提,尤如寻兔角。”世间法唯一“和”字。静思许多家庭的夫妻关系、人际关系、邻里关系,往往由于不能知足和不能忍耐这二者所引起,造成小事化大,恶性循环,渐至感情破裂,往往有之。古人“知足常乐,能忍自安”八字实可作为终生的座右铭。《大智度论》讲:“贪嗔痴不除,名大破戒人”。无贪、无嗔、无痴则为和。“一念嗔心起,百万障门开”。消除嗔心,就给通和打下了基础。而瞋恚心不除则连基本的健康也不易保障。孔子提出“和为贵”。《河洛原理》说:“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即土居中央而食四象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即四象在外,一气流行也”。任何事物在适当水平上的协调,这一事物就处于中和状态,也是事物的最佳状态,就能保持事物的稳定发展和存在。周围环境的不和,导致精神的不和,精神的不和,又导致身体的气血失调。《内经》指出:“凡阴阳之要,阳秘乃固,两者不和,若春无秋,若冬无夏……,因而和之,是谓圣度。”涵育中和之性是健康最起码的保证。若中和之性尚无法筑成,谈及其它一切尚远。要善于把意气变成才气,把脾气变成志气,把生气变成争气,把怨气变成和气。梦窗禅师说:“知足第一富,无病第一贵,善友第一亲,涅槃第一乐。”

和指人完全按照客观事物的面貌予以反映或反应,没有丝毫的主观臆断掺杂其间,它是在中的基础上的自然运用。和就是克除情绪上的偏颇,使呈现安详的状态。安是意识宁静后的自我感受与表现,祥是和善之意。所以古有“和气致祥”之说,意即,中和之气充足就有祥瑞的表现。从脏和,勿使过偏。心勿过喜则气和志达,肝勿过怒则生机盎然,脾勿过思则运化条顺,肺勿过悲则从容不迫,肾勿过恐则意志牢固。从脏和,勿过摄入,使肠胃常清。经常摩腹,使运转顺畅。精神上和,融利己于利他人之中,与人相处之中,呈现整体与局部之统一,自觉与纪律之统一,平等与权威之统一。以乐能和,以和能乐。只要持“乐”的态度,遇事而乐,遇物亦乐,将人际关系的紧张融化到“乐”的氛围中,升华到“乐”的境界里,人际关系紧张所带来的痛苦可能会因此得到缓解。“夫乐于道何为者外。乐乃可合阴阳。凡事默作也。使人得道本也。故乃可合阴阳。凡事默作也。使人得道本也。故无气乐而大昌,自然乐则万物强。天乐即三光明;地乐则成有常;五行乐则不相伤,四时乐则所生五;王者乐则天下无病;万物乐则守其乐;人乐则不愁易心肠;鬼神乐则利帝王。故乐者,天地自善气精为之,以致神明。故静以生光明。光明所以候神也。能通神也,有以道为邻。且得长生久存。夫求道常苦,不能还其心念,令移风易俗,趋其心旨,谁复兴之争者。太平乐乃从官中出邪。”(《太平经钞》卷二部)乐指乐乎“道”,通过乐得“道”之本。如何乐于“道”?就是任何时候都保持一种乐的心态,这样可获得天地善气的帮助而致以神明。所以乐可生光明,可通神灵和合万物,从而达到了“道”的境界。所谓乐和万物,实际上是要求人们保持包融万物的心态处置人世间的纷繁复杂之事,就可通神明而无忧虑,所谓“人乐则不愁易心肠”。现代人经常为生活中的鸡毛蒜皮小事而紧张和烦恼,如果以《太平经》的乐和万物的角度看,实在没有必要。

最高明的能忍和知足要通达空相。唯空才能不起分别心,无有爱恶欲。纪昀《阅微草堂笔记》中记述了一段一位修行的狐狸的论述。虽未必属实有,其义却发人深省。 “安氏表兄,忘其名字。与一狐为友,恒于场圃间对谈。安见之,他人弗见也。狐自称生于北宋初,安叩以宋代史事。曰:皆不知也。凡学仙者必游方之外,使万缘断绝,一意精修。如于世有所闻见,于心必有所是非;有所是非,必有所爱憎;有所爱憎,则喜怒哀乐之情,必迭起循生,以消铄其精气,神耗而形亦敝矣。乌能至今犹在乎?迨道成以后,来往人间,视一切机械变诈,皆如戏剧。视一切得失胜败,以至于治乱兴亡,皆如泡影。当时即不留意,又焉能一一而记之?即与君相遇,是亦前缘。然数百年来,相遇如君者,不知凡几。”(《阅微草堂笔记·滦阳消夏录卷四》)明末清初的大文学家李渔提出了一个引人注目的“和心诀”。他说:“病之起也有因,病之伏也有在。绝其因破其在,只在一字之和。”怎样才能达到和呢?“哀不至伤,乐不至淫,怒不至于欲触,忧不至于欲绝。略带三分拙,兼存一线痴,微聋与暂哑,均是寿身资。此和心诀也。三复斯言,病其可却。”(《闲情偶寄·颐养部》)


                                           

 

《道德经》言:“虚其心,实其腹。”虚实是相对举的词。虚其实为泯灭义,泯灭掉意识中对实有物之相就是虚。虚是道家炼养极其重视的,他们讲:“唯道集虚”。虚则空空如也,无物无迹,无形无相,有何可执?既无物无迹,无形无相,自可圆成一切,有何可碍?虚用即用虚,用其虚而不用实,有何可盈?”萧天石有一段关于 “虚”的精彩论述是这样的:“……广其深义,则不外为‘明虚、集虚、用虚、守虚’八字教而已。三家圣人之道,要亦虚而已矣。挫锐解纷,和光同尘,所以教人,由此入门,可以进于虚也,明虚以为道,集虚以为经,用虚以为常,守虚以为功,能事乎此,则自能虚化,而亦化虚。此丹家不传之秘要也!虚则大,实则小矣;虚则活,实则死矣;虚则神,实则凡矣;虚则灵,实则昏矣。故老子贵虚,而道家重以虚设教也。”(《道德经圣解》卷中)

能虚则有静,故常虚静并提。《内经·素问·灵兰秘典论》中说:“心者,君主之官也,神明出焉……主明则下安,以此养生则寿……主不明则十二官危,使道闭塞而不通,形乃大伤,以次养生则殃。”神在人的生命活动中占主导地位,养生至关紧要的在于“将养其神”。而养神最要紧的是“心静”、“心定”、“心明”。能虚下来以后,实体物给人造成的分别心减少了,头脑里的兴奋点就会少下来。最后直至头脑里空空洞洞,恍恍惚惚,虚灵清明,这就是虚静。从养生之道讲,心平则气静,气静则易聚,气聚则人长生。历代修道之士都主静。晋代道医家陶弘景《养性延命录》云:“静者寿,躁者夭”。明万全《养生四要》亦云:“心常清静则神安,以此养生者寿。”静在传统的思想内涵中,从宇宙的基本规律到帝王术、从圣人神仙的养生之道到庶民百姓的处世之方,无所不包,它是自然法则,即天道;又是人的本质,即人道。《黄帝阴符经》说:“自然之道静,故天地万物生。”把“静”与“生”的关系联成因果程式。既然大自然的生生行为,是以自然法则的 “静”为根据的,那么人的修身之道,就应当直指“生”的根本,正如老子所说的“归根曰静”。道家养生强调以“元神”为用,那么什么是元神呢?《脉望》中说:“何为元神?内念不萌,外想不入,独我自主,谓之元神”。即当识神宁静时,元神之性即显现出来。因此,道家的诸多方法,都要归结到“清静”二字上去。

虚要减少事物活动对人意识的干扰。唐代司马承祯提出修道的七个阶次为敬信、断缘、收心、简事、真观、泰定、得道,并以《坐忘论》命名之。“忘”之一字,十分高明。因为执有以为有,是未能忘其所有,其有也永为小有而非大有,更难期其能几圣而入道。忘心忘境,忘我忘人,不着一物,住于虚无,方可入道。不能忘则心必动,有动于中必劳诸外,是内外俱伤之道。如能内不觉有身心性命,外不觉有天地万物,万有皆遗,万虑皆消,便自可至庄子“同于大道”之境。无名真人有言曰:“平生无伎俩,只有善忘心。”忘天则天无其天,忘地则地无其地,忘物则物无其物,忘事则事无其事,忘人则人无其人,忘我则我无其我,忘法则法无其法,忘道则道无其道。忘贪而常足,忘痴而常适,忘迷而常悟,忘忧而常喜,忘苦而常乐,忘患而常安,忘嗔而常平,忘失而常得,忘得而常有。谭峭云:“忘形以养气,忘气以养神,忘神以养虚。”只此忘字,便是无物境界。

虚就要不执于己有,不固于己得。《荀子》中对得道的境界称之为“大清明”,而能达到“大清明”是要通过三个要素的,即虚、一和静。什么是虚?《荀子》中讲: “不以所己藏害所将受谓之虚。”人往往以自己现有的知识经验为标准去评价和量度新接触到的事物。符合自己的标准的,认为对;不符合的,就无法接受。其实,此就是不能虚在作怪。虚了才大,才能广纳天地之气,从小我中解放出来。牢固地围绕自己的私欲想问题,就把自己同周围割离了开来,与自然之气的同一性减少了。思和想,一般是围绕自己的利益去做的,思是在心上划框格,想是心上着了相,都虚不了了。孔子讲:“毋意、毋必、毋固、毋我”。破除这四者,就不再把自己孤立出来了。虚是内在要求,能虚则无执。而虚之外用则为谦。所以谦虚又常并用。谦在《周易》的卦象中是艮下坤上,表示山在地下,不露于外。是六十四卦中唯一六爻全吉的一卦。所以用谦来称君子。叫做“谦谦君子,卑以自牧”,以谦卑培养德行,以谦克治以我为核心的执著。古人说:“学问深时意气平”,把自己位置放低,是有修为的表现。急于表露自己学识的人,往往多是一知半解的人。

炼养时,向外体察,恍恍惚惚,向内观照,模模糊糊。泯灭掉了有形之体的感觉,内外似乎没有分别了。此时似无限大,又似无限小。一步步地把各种感觉都虚掉。忘记了自己的存在,似是自己,又不是自己。神意也虚灵,守而不守是为大守。都讲人和自然是一体,人和自然却又不一样,人和自然到底本质上区别在哪里?脑子里安安静静地想,真想通了,本事就有了。


                                            

 

空以破有而立,因为一般人太执着有了,所以就强调空。讲空,以佛学之说教最系统,我们借用一些佛学的观点来认识它。“缘起性空”,是说事物都是因缘和合,故没有独立不变的自性,其当体即空。也叫“缘起无自性”,怎么叫没有自性呢?就是没有真的自我独立存在。如我们身体的各个器官,心肝脾肺肾,各有各的作用,但是每个器官并非真的独立,作用虽然不同,但都属于这个身体,离开身体,就改变存在形式和作用。所以说:“诸法无我”。“无我”是佛学的法印之一。其在空间上的扩展是“诸法无我”,在时间上的扩展是“诸行无常”。

在《弥兰陀王问经》中记述了弥兰驼王梅南多罗斯与那先比丘的对话。弥兰驼王问:“尊者,请问尊名?”那先比丘回答:“大王,我叫那伽犀那。同仁修行者们这样称呼我。另外,我们父母还给我起了西拉森那、比拉森那、西哈森那等几个名字。但是,大王,这些名字只不过是名称、称呼、假名、姓名而已,并不表示人格个体存在。” 弥兰陀王听到这样的回答感到吃惊,他对周围的人们说:“你们能相信那伽犀那的话吗?五百余尼和八万比丘难道都没有人格的个体存在吗?”他又问:“如果没有个体的话,那么是谁去修行?是谁去杀生?又是谁在饮酒?换句话说,任何行为都要有行为的主体和行为的责任者,如果没有,那么行为就不能存在。” 那伽犀那反问道:“以我为例。被称为那伽犀那的人究竟是什么呢?任何人都是由身心的各种要素组成的,比如毛发、手、牙齿、血肉、骨骼、脏器等等,这些成分又可以分为五类,佛法称为‘五蕴’,即色(物质形态)、受(感受作用)、想(表象作用)、行(形成作用)、识(识别作用)。既然人是由五蕴组成,那么其中任何一部分都不能说是那伽犀那。”他又例举了“车”的例子。辕、轴、轮、车体、车捧、轭等都不是车,车不过是各种要素的组合。我们说“车”的时候,并不意味着有具体的实体存在。(该故事见于日学者池田大作之《佛法·西与东》)

天台宗的认识论重点叫“三谛圆融。”所谓三谛圆融,其前提是承认世界万有皆为因缘所生。既赖因缘而有,则无自性,故称“空谛”,以其幻有,故称“假谛”,尽管如此,论其本体,皆是本体之变现,本体非空非有,脱离二边相对,所以又叫“中谛”。这样,空、假、中本是一而三、三而一的东西,所以叫做三谛圆融。这样的大乘佛学思想实质是比上述完全讲无我的小乘思想发展了的。有了空观,人的认识发生了变化,对事物的执着心就减少了。这是存在决定了认识,然而,又不是仅此而已。对事物的认识发生了改变,与事物的作用方式及效果也就不一样了,这是认识决定存在。认识和存在之间总是很微妙的关系。千万不要认为,我们眼中的事物是真实不虚的,那只是它们在六根(眼、耳、鼻、舌、身、意)形成的识而已。无外乎,大科学家爱因斯坦曾讲:“时间和空间是人们的错觉。”

在佛学小乘的佛法中,入手处为四禅八定,初禅从调息进入心的安宁就能引发空境。但注意。心地全空,毫无障碍的境界油然而生,并且能逍遥自在而不觉有任何负担,这叫正空。假若出现毫无感觉的状态,属于太过之相;出现好像一物障碍住时,属于不及之相。从初禅至四禅是离食色睡欲,更上一层,就是四空处,缘空不舍,长处深定之中,再无物质世界的感受,没有各种色相,只是一片无量无边的虚空,犹如鸟儿出笼,飞腾自在,心识澄静,细分则有空无边处空,识无边处定,无所有处定和非想非非想处定。除去贪迷周围事物的妄相和执着于有个出世间的寂静可得,那么内心无妄无求,自然宛如湖镜,鉴照万物万象。所以《金刚经》中讲: “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有这样一个故事。佛陀有一次在天上说法,目犍连祈请佛陀返回人间。他告诉大众,佛陀将在七天之后,在僧伽尸国的大池水旁从天而降。七天来到,人们都想争着前去,意图第一个见到佛陀。莲花色比丘尼用神通化为转轮圣王的形象得以走到了最前面。当时,解空第一的著名佛弟子须菩提正在灵鹫山的山洞中缝补衣服,本已起座准备去参见佛陀,但又想:我前去礼拜的佛陀,只是佛陀的外貌,眼、耳、鼻、舌、身只是地火水风罢了,如佛所教诫的,真正的礼拜,应该是观照诸法空性。于是继续坐下缝补衣服。当莲花色比丘尼喜不自胜地对佛说:“我是第一个见到您,第一个向您顶礼的弟子。” 佛陀说:“莲花色,你不是第一个礼拜佛陀的人,最先拜见佛陀的人是须菩提。如果有人想要亲见佛陀,应当系心思维、观照空性,才是真正的顶礼佛陀。”须菩提以空无心胜过了莲花色比丘尼七宝赫赫的神通。人很容易迷于外相。人生数十年光阴,弹指而过,其间不外“悲欢离合,穷通得失,生老病死”十二字。这一切又莫非是因缘所生,缘生缘灭,如幻如化,执着则苦乐宛然,放下便解脱自在。可以观想,人生好者尤如泥巴塑成神像,不如意者则如泥巴塑成鬼像,最后像都坏掉,粉于水中,失去颜色,如同一般摸样。很多时候痛苦的根源不是外在的那个事物,而是执着于此事物的这颗心。什么是禅定?慧能大师说得好:“外离相为禅,内不乱为定。”明代宣鉴大师说:“汝旦无事于心,无心于事,则虚而灵,空而妙。”大部分人的一生是在事找人、人找事,于自欺、欺人、被人欺中生活。一旦能从中休歇了狂心,喜悦之心就会油然而起。

大宇宙的事物都是从“空”中来,从回到“空”中去,万事万物都是以“空”为素材而塑成的。佛学讲:“以金作器,器器皆金。”动机加上条件产生了事物,原来如此,毕竟如此,毕竟空。所以说真理是什么?真理就是“空”。空则不执着。有寺院前有对联:“此是选佛场,心空及第归。”很得旨趣。禅家有叫人参“无”字,叫做无门关。人要想彻底与现有之我摆脱开来,须得将天地万物道法名相,浑做一个“无”字,认得“空空如也”,才能卓尔有所立。超凡入圣之人,不但富贵名利要看空,是非毁誉要看空,利害得失要看空,穷通险夷要看空,进退荣辱要看空,人情世故要看空,即寿天生死也要看空。能看空一切,才能超越一切;能超越一切,才能涵盖一切。能看得空即悟,能认得清即明,能悟能明,即可为进德入圣之阶。所以在《西游记》中,悟能、悟净,都只能是个配角。悟空才能解决问题。


                                          

 

灵就是要善于悟。修养的过程始终是一个学习的过程,决不是了解了就会了。会说不是自己的,得能化成自己意识的内容才能成为自己的。怎么化成自己的东西?经常去琢磨,意识和什么东西结合,就会受什么东西影响,结合得多了,印记就会深,意识本身就在变。最后内化成自己意识活动的参照标准了,这才是自己的。古人说的“理即是法,法即是理”,或者“以理作意”等要从这个角度去理解它。学习了这样的道理,不自觉地就会发生变化,如果是能让自己虚静下来,变化就会更大,往往与人谈论了一席话,会有豁然开朗,浑身畅快无比的感觉。这是自己意识跟着去体会了,意识状态一变,身体的气脉也就跟着变。本来就是一个整体,“脉解心开,心物一元。”古人强调“印证”。什么是印证?自身修养有了感受,获得了书中或先行者的认可,从而认识上突破有一个跃迁就叫印证。很多问题看似明白了,其实仅理解了一点,并非全部,过些日子,生活的积累,修养的体验多了,再看同样的问题,认识也不一样了。就这样,层层深入,直到彻底悟透彻。可是悟不是胡思乱想,更不是忧思妄想。悟与无心并不矛盾,悟恰恰要无心。

“昔郭康伯遇一仙翁,授以保身卫生之术云,自身有病自身知,身病还得心自医;心境静时神自静,心生还是病生时。是以有心即是病,无心便无病。人我心是病,分别心是病,计算心是病,成败得失心是病,毁誉利害心是病,甚至有心做仙佛,做仙佛心是病;有心做圣人,做圣人心是病;有心做功德,做功德心是病;总是以行所无事,无所为而为之,物来顺应,动静无心,出入无心,如天地之运行,日月之照临,无心运行而自运行,无心照临而自照临,其庶几矣。”(萧天石《道海玄微》卷三)

悟什么?悟迷。什么叫“迷”呢?以妄为常。或者叫随波逐流。很多事我们没有思考过,是跟着大伙跑,人家争名,咱也争,人家抢利,我也抢。为了生活忙忙碌碌,一天到晚交际应酬。又哭又笑,忙得不亦乐乎?至于“我”是谁,为何而忙,生从何来,死向何去,却一直不曾在意,浑然不觉。这样毫不自主地过日子,而且把几十年的无常岁月人生看成永恒,这就是“迷”。忽然领悟到“自己是在迷失中”,就是悟迷。按照过去的说法,悟后才是真正起修。普照禅师《修心诀》云:“修在悟前,虽则努力用功,不忘念念熏修,但亦著著生疑,未能无碍,如有一物碍在胸中,不安之相,常现在前。日久月深,对治功熟,则身心客尘,恰似轻安,虽复轻安,疑根未断,如石压草,犹于生死界不得自在。”空谈理论不是真悟,通晓理论,遇事不能得力,仍为境转,大慧宗杲呵为药水汞,遇火即飞!心能转境,自己的意识统帅了整个生命活动,有什么样的意识就是什么样的存在状况。明了这一点,敢于直下承当吗?悟有顿渐,能敢于直下承当,就是实现顿超的途径。然此时正是无心之时,有心则无济于事,说明内在的基础还没有夯实。怎样去夯实呢?要除掉一切疑点。断疑生信,所以不怕疑,不蔽疑。宗门有“大疑大悟,小疑小悟,不疑不悟”之语。从性理上把疑关一个个击破了,信力才能陪益得起来。要不然,嘴上应承或夸夸其谈的一套,意识本根的又是另一套,又有什么意义呢?悟之极致为明心见性。“尝闻师言:世间无论千万最大事,都抵不过一个死;千万个死,抵不过我一修;千万个修,抵不过我一觉。觉则心空,此是最上福德,轻重利害,不可比拟。当知众苦只缘不觉,极乐无过明心,每于妄念习气坚固缠缚时,三致意焉。”(徐恒志《幻斋随笔》)青青翠竹无非般若,郁郁黄花尽是法身。处处留心皆道场。约略而言,有以下悟处应注意。一是觉察。觉察事相之幻变。觉察自心之懈怠,觉察念头这生起。一念才生,便与觉破,妄念觉破,后念不生,妄觉俱忘,名曰无心。二是休息。如慧能讲:“不思善,不思恶即是明上座本来面目。”善恶不起,断绝分别,如痴似无,连觉之心亦损除掉。三是泯心存境。一切妄念俱息,不顾外境,但自息心,妄心已息,何害外境?即古人夺人不夺境法门。古云:“但自无心于万物,何妨万物常围绕!”四是泯境存心。一切内外诸境,悉以空观之,只存一灵炯炯,孤标独立。古云:“不与万物为侣,不与诸尘作对。”今既无境,何妄之有?即古人夺境不夺人法门。五是泯心泯境。先空寂外境,次灭内心。《达摩四行观》说:“外息诸缘,内无诸喘,心如墙壁,可以入道。”此为人境两俱夺法门。六是存境存心,心住心位,境住境位,心不趣境,境不临心,自然妄念不生,于道无碍,此人境俱不夺法门。古语:“一片月生海,几家人上楼!”此上述功夫,但得一门成就,便息妄得悟。实为修法之根本,万勿轻视。

修养的路线是“穷理、尽性以至于命”。首先是穷理、明理,以这样的理去变换意识存在的内容,最后以变换了的意识统帅生命活动。真正能穷理、必悟,悟则必能尽性,尽性则生命必便。


                                               

 

人们经常提及气血充足的问题。怎么才叫足呢?仔细琢磨这个身体原不是一个贮藏式的构造。身体里面的部位是通过呼吸、分泌、循环、排泄与外面相通的,往哪里去贮存东西?而且真存住不动恐怕要出问题了。内外始终要交换的,人体是一个开放的巨系统。人的内外气必须交换,维持这样一个平衡,一旦完全闭塞,人的功能也就停止了。人的整体和大自然的内外交换在皮表,内脏器官内外交换在脏器的膜。《伤寒论》讲:“玄府者通会元真之处也。”“玄府”指的就是皮肤的腠理、纹理、毛孔、穴道,它要通会元真,和谁去通会?身体里面要通,与大自然也要通。通畅的好,质量高,各功能实现就容易,可见气足的实质是气通。有开必有合,有合必有开,这样是一个稳态。一旦被打破,开合出了问题,功能实现就遇到了障碍。

然而,细究通的实质,又有许多问题值得琢磨。无管血液、细胞其本质是气之凝聚态。一个正常的部位怎么变不通了呢?还是这样的细胞、组织,其排布的状态发生了变化。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受一定力量的左右,使之以一定的方向运动。这种力量就是一种场性或者说是一种时空结构,也可以叫成信息。人的整体性就是由这样的信息决定的,它决定了人的意识存在的状态和内容。同时,意识也反过来可以作用于它,因为心意也是以信息或时空结构存在的,它可以在整体上直接作用于某部,使之向主观愿望的方向扭转。从深层次讲,信息的整体就是意识的根,有什么样的意识,就是什么样的生命运动。谁让你不通了?没有谁能障碍住自己心意,不去障碍它就行了。存就有,存什么就有什么,不存病相就无病。过去说,治得了病治不了命,是因为有些病和意识联系太紧了,这就不是病了,是命。真正改变它,必须从性理上认清实质。通是有层次的。从最初级的气血畅通,到最后之人天浑化,中间可以有很多变化。一层层逐渐深入,而每个人的先天条件不同,所需经过之途径也多不同,不可一概而论。

通的前提是松。只有松、柔、圆才能活,才能通。松、柔、圆一方面来自精神的放松和气机的通畅,另一方面主动调整也很重要。关键是整体性。要点是注意以腰带动,每一行一动都与腰部相联系,是臻于放松之捷径。

通有意炼形与形炼意之别。形炼意,着一“苦”之诀。苦字意谓不怕吃苦。以耗形之极打破意相就之慵懒才能有突破,累了辄以放过,痛了辄以放过,终无法超越现有之状态。过去修道者都有魔难之说,吕祖立九难十魔,超越之功是超过常态之功,不下一番苦功就能见到成效是不可能的。意炼形,着一“化”之诀。能化则与虚实相通,此实为至关紧要处。要在心意上泯灭掉有形有相之感受。化就是变,变则通。道家奇人谭峭著有《化书》,专谈事物之变化之理。其中言“道化”一节颇精当。其言曰:“至道有五化焉,孰为道化乎?夫虚化神,神化气,气化形,形生而万物所以塞也。此道之要也。形化气,气化神,神化虚,虚明而万物所以通也。此道之用也。圣人穷通塞之端,得造化之源。忘形以养气,忘气以养神,忘神以养虚,虚实相通,是谓大同。故藏之为之元精,用之为万灵,合之为太一,放之为太清,是以坎离消长于一身,风云发泄于七窍,真气熏蒸而时无寒暑,纯阳流注而民无死生。是之谓神化之道者也。”(谭峭《化书》)入圣登真之大道,全在一化字功夫,变化形神,变化气质,变化心性,俱在其能化耳。欲昨日之我,非今日之我,不化何由?大之脱匹夫为豪杰,脱凡俗为圣贤;小之脱顽梗为透达,脱贪鄙为清廉,脱狭隘为廓大,脱暴戾为中和,脱急躁为从容,脱刚强为柔顺;凡所有进,必由于化。化由于涵育,由于修持。

民国时全真无振刘名瑞著《敲蹻洞章》有“静通章”。其中谓:“天地之外曰太虚,亦曰太无,总谓太虚,以其无心是也。故虚则能容,无则能化,是自以可知其物变,各付物事,各付事形,各付形气。使天地自然载覆,日月自相运行,阴阳自然升降,寒暑自然往来,四时自推迁,五气自顺布,飞潜动植自形包虚,而妙空者,一何容心焉!此虚空所以长久也。盖天地大虚空,而人身以为小虚空。虽曰虚空,凡人身不能与天地同其长久者,以其有凡心耳!故不能如虚无者哉!若能虚而久久行持,斯时元神自来归谷,而元炁自来复物,始可以言修持也。”(刘名瑞《敲蹻洞章》)


                                               

 

一即专一。常人的念头是纷繁复杂的,立志修养就是要把念头向集中专一转变,而且使得念头与自身的生命结合起来。明代李涵虚有“九层炼心”之说,初炼未纯之心,次炼入定之心,三炼未复之心,四炼退藏之心,五炼筑基之心,六炼了性之心,七炼已明之性,八炼已伏之心,九炼已灵之心。其实质是使心步步走向集中专一而已。清代之《唱道真言》中有: “泛意非意也,忧思妄想也,意者的的确确从心发,意发而心空,故又曰有意若无意。”意识一发,就没有别的念头了,空了,这就是一,这样的念头发和不发是一样的,所以说“有意若无意。”孟子有“志一而动气,气一而动志”之说。《庄子》有:“用之不分,乃凝于神。”《楞严经》讲:“置心一处,无事不办。”能一,是世间法和出世间法的根本。一即定,不动。心之本体,本来不动,故历来圣贤学问率以不动为旨归。有“如如不动”及“寂然不动”之说。孔子四十而不惑,孟子四十不动心。不动即定,定则不惑、不忧、不惧,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忧患不能倾,身心以之庄严,功德由此成就,不动之利广矣!士何事?曰“尚志”,志立,天下无不可成之事,立志为圣则圣,立志为贤则贤,立志为盗贼小人,则亦为盗贼小人。无以大志,难修大道,古来如此,今岂能易!曾国藩讲:“精神愈用而愈出,智慧愈苦而愈明。”专一不杂,精益求精,远慕贤达,高山仰止,景行行之,虽不能至,心向往之!真正专一了,才能转境。

道家炼养重“守一”之法。视一为标志生命整体性之根本。《太平经》中对守一之论尤多。如:“古今要道,皆言守一,可长存而不老,人知守一,名为无极之道。” “守一之法,始思居闲处,宜重墙厚壁,不闻喧哗之音。”“守一之法,不言其根,谨闭其门;不敢泄露,谨守其神,外暗内明,一乃可成。”“夫欲守一,喜怒为疾。不喜不怒,一乃可睹。”“守一之法,无致巧意,一乃自效。”“守一之法,外则行仁施惠为功,不望其报,忠孝亦同。”这都是关于守一的一些要点。至于其功效,《太平经》中所述就更多了,不再列举。概言之,守一之法,主要是神返身中,置心于混沌杳冥之境,无何有之乡,凝然静观,无须调息、守窍。初觉冥冥内暗,坚持下去,自然生起光明。光明洞然,而自有性命双修之用。守一之法。诚属大法,为后世修无为法之一途。所以后来的《西升经》讲:“丹书万卷,不如守一。”知一,无一之不知;不知一,无一之能知。专一还指要精专。把自己生命的全部情感、智慧、精神、力量贯注集中在某一件事情上,使它形成一个焦点,然后在那个焦点上就会迸射出智慧的火花,对什么都感兴趣,都学,一定是什么也学不好,不会有结果。对于修养之方法也是“法贵精专”,必须要集中心力。任何事都是“成于一,败于二、三。”不能是今天,看这个方法好,明天又试验那个方法,要知道“法无高下,修有次第。”必须要“一门深入,长时熏修”才能有成效,出成绩。试看以下论述。

纯一不杂谓之精,须臾不离谓之专;必无人无我,无私无欲,无纤毫念虑,方谓之精,必无年无月,无日无时,无一刻间断,方谓之专。如天地日月星辰,无一刻不健行,故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出类君子,当念生死事大,无常迅速,必须奋志专精,勿贪睡眠,以致间断。间断则无成矣。故白真人云:“若不如此修行,即是无此福份。”虚静真人曰:“纵然悟了不专行,是以千万人学,毕竟终无一二成。”勉之哉!(见于陈樱宁厘定之崆峒道人张心籁作《三一音符》)

一必以息奏效,忘物忘机,不思不虑,因物付物,心常清净。此与佛门修止观及儒家“止于善”之“止”字诀同。息眼识则无识,息耳识则无听,息鼻识所以无嗅,息舌识所以无味,息身识所以无我,息心意识所以无法。息则不分别,不分别则趋于一。心能息机,寂然无物,而至内外肃然,而能主一不动,而能天清地宁。朱晦庵:“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两徘徊;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话水来。”此息之功。一就要精进,不能懈怠。把自己的感情、理智毫无保留地投入到所专注的事情中去,不受一切外在的牵制、干扰,“读《出师表》不泣者,非人也。读《遗教经》不泣者,非佛子也。”请看佛祖临灭度是如何嘱咐比丘们要精进的。“此五根者,心为其主,是故汝等当好制心。心之可畏,甚于毒蛇、恶兽、怨贼、大火越逸,未足喻也。譬如有人,手执蜜器,动转轻躁,但观于蜜,不见深坑。譬如狂象无钩,猿猴得树,腾跃踔踯,难可禁制。当急挫之,无令放逸。纵此心者,丧人善事;制之一处,无事不办。是故比丘,当勤精进,折伏汝心。 ”“汝等比丘,若勤精进,则事无难者,是故汝等当勤精进。譬如小水长流,则能穿石。若行者之心数数懈废,譬如钻火,未热而息,虽欲得火,火难可得。是名精进。”


                                            


超越功夫,全在念头上用工,不根于心念者即非正法,不根于易简者即是旁门,不归于虚静者即是左道。心的本质,一切圆满,一切具足,法尔如是。“念”是什么? “今心”也。今心即本意。此本意,心、佛、众生等无差别。大珠慧海禅师做:“我有神珠一颗,久被尘劳羁锁,今朝尘尽光生,照见山河万朵。”佛法和法性是一个性,所以依报随正报转,这个道理想明白了,层次也就上去了。今心即是又不是。“切忌从他觅,迢迢与我疏。渠今正是我,我今不是渠。”只要放下一切,心才独立。你的意识去占据了事物,这个事物也占据了意识。内无所住,外无所患,内外一如,是名自性。然而,再思维,是谁在思维,是谁在形成。情与无情,同圆种智。智慧也是它,烦恼也是它,它的本身是清静无染的,不因思维智慧不明,不因苦于烦恼而暗,随缘生灭的是现象,而其本身却如如不动。所以说本来已是一心不乱,何必另外苦苦追求。知妄想为空,妄想即是般若,执般若为有,般若即是妄想。既然是它,得到了也等于没得到。所以马祖道一说:“道不属修,若言修得,修成还坏,即同声闻。若言不修,即同凡夫。”本是性空,心无住着,妄念便失依据。无路可走,无理可究,则见本心。

明心见性是觉者的境界,应该成为所有人的人生最高境界的追求。但是学“生”之道易,学“死”之道难,“举世尽在忙里过,谁人肯向死前修”。人们的快乐都是建立在依靠某种事物之基础上的,可是,要知道,依靠某种东西获得快乐,这种东西就会让你痛苦,且看佛门大德元音老人的一段论述,虽是专从佛学角度论述,仍是发人深省之棒喝力。“明心见性,实为佛教之纲宗,学佛者之圭臬!我人如真欲出生死,成大道,不问修习何宗,均须向明心见性这一伟大目的奋斗、前进!决不可畏难而退!以一切宗派的门庭设施,修习方法,无一非息心止念之手段,而这些手段又莫不以明心见性为目的。故明心见性为佛教各宗派之总纲,如不依此总纲修习,则非佛教徒矣!复次,我人之有生死,因无明不觉,今如不觉破无明,挥发智光,如何能了生死?故明心见性为了生死之要关,证大道之枢纽。任何宗派之佛教徒,非但不可漠视它、否定它、偏离它,而且要竭尽自己之智勇与精力,为实现这一宏伟目的而努力奋斗。”(元音老人《略论明心见性》)

常人之念是颠倒之念。何谓颠倒?身不净计为净,受是苦计为乐,心无常计为常,法无我计为我。日常生活起心动念之中就是提起智能之我之时。要存好心,说好话,行好事,来变异自身习气里面的东西。存好心,是存清静、平等、慈悲、觉悟之心;说好话,是不诳语。不两舌、不绮语、不恶口;行好事,是布施、爱语、利行、同事。《圣经》中以谨慎、节制、坚强、正直、信仰、希望和仁爱为七德,以骄傲、忌妒、愤怒、懒惰、贪婪、好色、暴食为七恶。不从习气上去约束自己的行为,奢谈明心见性,离题太远。恭敬心尤其重要。《管子》中讲“敬以直内”,“外敬而内静者,必返其性。”对周围的恭敬心、诚心会使自己返回中清静的本质上去。没有恭敬心,再 高明的老师对你也无计可施,所以说,对面不相识,还得从头修。

证的境界是令人欣喜的。因为证才是真的。首先是真独立,“物我一如”,万物一体,都是自己,除了自己,没有别的,有我、无我在这里是相等的。其次是真自由,证以后是绝对的自由,生、死、苦、乐都是自由的,对他都不会造成困扰。还有真平等。没有附加条件的快乐,这才是平等的。

《大学》之中有:“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掩其不善而著其善,人之视己,如见其肺肝然,则何益矣。此谓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独也。曾子曰:‘十日所见,十手所指,其严乎!’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故君子必诚其意。”对这段文字,李卓吾有高度评价:“此篇文字极精,《大学》枢要全在于此。先儒以为人鬼关,王阳明亦说《大学》之道诚其意而已矣,都是有见之言。但其中线索尚未经人摘破,今为一一言之。劈头‘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二语,大旨了了。‘如恶恶臭’三语,不过足此二语耳。下面便教人‘慎独’。又把‘小人闲居’一段描写自欺光景。‘此谓诚于中’以下,转说到‘诚意’上来。‘十目所视’三语,正是‘慎独’工夫,‘诚中’光景,吃紧处全在于此,非泛泛引证语已也。下面‘富润屋’三语,不过指点形外景象一番。故末句又急急收到‘诚意’上去,不是‘诚意’最为《大学》一书枢要乎!”(李贽《四书评》

整个炼养的实质都是意识的超越之功,由偏转中,由离转和,由实入虚,由有入空,从昧转灵,从滞转通,从乱至一,从想至念。而实际上,中、和、虚、空、灵、通、一、念又实为一个整体,没有分别,勉强分别之,实为讲述之便。把握意识上的超越之功,就是顿法,古人讲超凡、入圣、达真。超凡则是心中建中了智能之我与外界事物相应,入圣是能有相续,不间断,达真是以统帅了整个生命运动。

八论每字从一侧面讲述意识上用工之要领,又涵诚、敬、信、乐、定、谦、静、忘、息、无、化、苦等等诸要素于其中。文字虽少,而所蕴之言多未能形诸笔端,常仔细揣摩,必多有深刻领悟,仔细玩味,修养必有新进,超越本能之功亦不仅属奢望矣。古人多用参观之功。参,思维,揣摩也;观,观照,体会也。然无管参、照,俱以无心为要。依文解义,三世佛冤,恐吾辈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