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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中学体育课程教学改革及其启示

杨烨，谭晓缨，上海体育学院体育教育学院

 中图分类号：G633. 9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8634(2007)07-0044-(05)
    当前美国教育改革运动的一个主要目标是为学生在校学习结果负责。学生在校学习结果既包含学生的学习成绩和毕业后的升学、就业情况，也包括学校学习对其一生发展的影响。所谓对学生在学校学习结果负责，就是要保证学生终其一生的持续的全面发展。
    课程的价值体现在对课程标准和教学行为的严谨评价上。高质量的中学体育课程应该能够增加学生对身体锻炼的参与程度，帮助学生获得从事终身身体锻炼所需要的知识、态度和技能。然而，20世纪80年代前的美国中学体育课程在关注焦点、学科地位、对学生需要的满足等方面存在不足，最终无法实现为学生在校学习负责的教育目标。因此，改革体育课程使其能够对学生有积极的作用是近十年来美国中学体育改革的主要内容，其间三项著名的中学体育课程改革计划Ohio State Project(1994)、South Carolina Physical Education Reform(1995)和Saber Tooth Project(1999)是20世纪末至21世纪初全美持续时间最长、改革力度最大、影响最深远的中学体育课程教学改革。
    一、改革的出发点
    回顾十年前美国体育教育改革的文献，存在大量的描述性研究，这些研究集中于辨别有效教师和无效教师、有效教学和无效教学、有效课程和无效课程，这些对教学实践并无多少帮助，因为教学实践需要了解的是体育课程中促进改革的因素和阻碍改革的因素，需要了解哪些积极因素在起作用，课程系统的哪些环节出现了妨碍改革的因素。研究人员假设了支持改革的促进因素，包括强有力的管理、专业领域的合作、教师的知识和能力、改革计划的可靠性，改革的阻碍因素包括教师间的彼此孤立、体育场地和器械的不足、班级规模过于庞大、缺乏学生、管理部门和家长的支持等。这些假设都有待于在系统研究中加以证明。
    二、改革目标
    Ohio State Project(1994)主要测量六个指标：体育教师对其工作的感受、工作场所的内部关系、教师守则和常规、课程和教学、教师和学生的责任、学生和家长的态度，并以此对中学体育课程作系统分析并提出改革建议。
    South Carolina State议会在1995年通过了一部法案，要求中学体育课程安排一个学期的个人健身内容，第二个学期包含终身健身内容。要求学生达到：(1)发展两项体育活动能力；(2)设计和开发一个个人健身计划；(3)在正常的体育课之外参与身体锻炼；(4)达到NASPE中相应性别、年龄的健身标准。South Carolina Physical Education Reform所研究的问题是：(1)课程变革的促进和阻碍因素是什么？(2)根据四份学生绩效指标，学生达到了什么程度？(3)针对绩效指标，教师是否对学生承担责任？[1]
    在Saber Tooth Project里，由Nebraska-Lincoln大学和邻近中学的教师组成教学研究联合体，来自大学的一些人员作为参与性观察者每天在中学教学现场，另外一些则在校外和工作时间以外提供咨询服务。[2] 该项目里的教师，在改革过程中和结束后，被要求陈述他们对权利和价值的认识，评价现实条件，选择课程方式，建立评价规则，规划课程变革策略等。[3]
    三、改革过程
    (一)示范学校和领导教师(lead teacher)的选择
    课程教学改革的第一步，是选择能够对改革作出良好反应的示范学校。South Carolina Physical Education Reform里，有12所学校提出申请，经过由South Carolina State教育部和South Carolina State AHPERD组成的选拔委员会的参观和考察，依据学校场地规模、社会经济地位、地理位置等实际条件，3所学校被认可为示范学校。
    学校确定后，再从示范学校中选择领导教师，3所中学一共选择了11位领导教师，教龄从4年到29年不等，其中3位是所在中学的体育部门主管。
    (二)教师培训和行动研究
    参加课程改革的领导教师，需要接受一个名为“体育委员会”(Physical Education Institute, PEI)的为期三年，每年5天的教师发展计划培训。培训的第一年，教师熟悉前述的学生四项绩效指标，学习课程设计方法以达到绩效指标，其中的主要内容是学习如何将健身与身体活动相互融合成为一个课程单元。PEI培训的第二年是帮助教师实施课程，包括讨论各项指标的文本、课程的实施条件、课程评价和教师潜力等。培训的第三年集中于完善课程教学。
    在持续四年的课程改革过程中，大学有关系科的教师和中学体育教师组成研究团队，共同设计、修订课程。大学教师于1997年全年和1998年春对3所示范学校进行考察，平均每所学校至少考察6天。考察期间，研究人员每天要进行访谈、课堂观察、分析材料、录像并整理得到的资料。其他时间则和中学体育教师在一起，建立亲密伙伴关系，体验教师每天的日程。
    (三)资料的收集
    资料收集通过访谈、材料分析、非参与性课堂观察、教学录像等方式实现。
    1. 访谈
    访谈涉及所有教师和校长，是主要的资料收集方法。
    访谈问题涉及教师的想法、感觉、观念和对改革的兴趣，比如：中学体育的目标是什么？你对不同的学生绩效指标感觉如何？如果一个学生不能达到指标，原因会是什么？
    中学校长的访谈集中于体育课程的知识及对其的支持，比如：从逻辑上讲改革意味着什么？你观摩过体育课吗？
    2. 材料分析
    在研究开始前和进行过程中，研究人员都会详尽地分析支撑材料，检查课程实施情况：课程实施、课程导引、课程表、教案、单元计划、评价、年级教材和学生作业。
    3. 非参与性课堂观察
    在整个学期的开始、中间和结束，至少观察每所学校每位教师3次90分钟的课。研究人员实地记录课程内容、教学活动、班级规模和性别等非参与性信息。
    4. 教学录像
    每位教师有两次课被完整地录像。
    四、改革举措
    在所有的课程教学改革中，学校和教师个体进行了一些有益的尝试，这些在改革过程中形成的策略可供我国体育课程教学改革借鉴：
    (一)在职培训
    PEI提供三种发展水平的培训，持续提高教师对绩效指标的理解水平。同时，PEI也提供短期强化的培训，指导教师如何评价学生的技能。
    (二)责任制
    教师责任制可以通过教育部门间相互的观察和访谈、PEI大学的作用的提高、管理者的观察、各种水平课程的责任制来实现。教师需要为学生的成绩对学生负责，需要将学生的成绩和教师绩效相联系。同样，将学生责任和学校状况捆绑在一起可以提高校长的支持程度。有必要增强学生对自己学习的责任意识。
    (三)管理者的支持
    管理者的支持有助于将部门人员团结起来并将注意力集中于改革上。管理者必须投入地发现问题并帮助有关部门解决问题。以改革日程表和正式的部门会议来协调观点，加强中学、公众、大学和PEI的沟通，都能够促使管理者提供更加有力的支持。     (四)大学和中学的合作
    加强中学和大学的纽带能够帮助教师在改革准备阶段和实施阶段的发展。在高校体育教师教育计划里，安排较高水平的包含教育方法论和教学实践经验的大学本科课程作业，能够为体育教育专业学生提供教学方向和评价指南，将使学生和教师分享改革知识。教师的在职培训，也要求地方教育部门、社区提供切实可行的专业发展计划，帮助教师加深对整体改革的理解。
    (五)教师和学生的合作
    Rice(1988)报告说，学生欣赏知识渊博的、友善的、时常保持幽默感以及对学生个体行为感兴趣的教师。[4] Luke和Sinclair(1991)确认了五个对体育课程来说具有决定性的态度：课程内容、教师行为、班级气氛、学生自我感觉和动作熟练度。[5] Jones(1996)指出，有效教师通过监控学生在体育馆和活动场所的绩效和活动，提供积极有效的反馈。[6]
    五、改革结果
    (一)学生的体育活动绩效
    通过教师访谈、材料、非参与性观察和录像分析获得的综合数据，检查学生是否学习和掌握了“意向课程”(intended curriculum)。针对“发展两项体育活动能力”的一级指标，材料和录像分析显示，学生的体育课程成绩分布从“胜任”到“不胜任”，大约50％被观察学生能安全参与自主活动。
    针对“设计和开发一个个人健身计划”的二级指标，在领导教师直接教授健身内容的学校，学生完成了最优秀的书面个人健身计划，学生基本懂得健身的要领，能够解释力量房里每种器械的功能，准确选择不同肌肉群所需要的不同器械。
    针对“在正常的体育课之外参与身体锻炼”的三级指标，中学生逐渐养成了锻炼的习惯而不只是用看电视来打发空闲时间。
    对于“达到NASPE中相应性别、年龄的健身标准”四级指标，91％的学生通过了测试。
    (二)学生体育活动的参与程度
    美国中学体育课程教学改革的结果表明，体育能够增加学生对生动活泼身体活动的参与程度，帮助中学生获得从事终身身体活动所需要的知识、态度和技能。美国青少年危险行为调查(Youth Risk Behavior Surveillance, YRBS)为评价1991-2003年美国中学生体育班参与程度的变化所提供的数据表明：(1)1991-1995年学生上体育班的比例有显著下降，而到1995-2003年没有变化；(2)1991-2003年，在每星期3-5天的体育课里，练习或运动超过20分钟的学生比例没有显著变化。[7]
    (三)课程教学观念的更新
    改革需要教师、学生、家长和管理者建立对课程教学的新观念，其中核心是教师把课程教学改革作为教学目标之一加以实施。[8] 为了满足日益增长的学生成就需要，教师、学生、管理者和大学相关系科改革了他们的思维方式。
    (四)教师能力的提高
    教师能力具有复杂性和成长性，影响着教师在改革过程中的知识、技能、性格和自我认识，教师能力的差异使得不同的教师有不同的改革观念和感觉，用不同的方法实施课程教学。但是，当教师在改革过程中发现了他们的教学矛盾，或者发现学生无法在期望的水平上学习，或者发现他们没有掌握和运用完整的条件性知识，教师就可能寻找并学习需要的知识和技能。许多教师认为他们在进行的课程改革是一项有意义的工作，他们的教学能力在改革中得到了提高。
    六、启示
    美国中学体育课程教学改革可以给我们正在深入的学校体育课程改革以一定的启示。
    (一)强调教师合作
    美国的学校体育改革，在每所中学挑选1-2位领导教师，每位领导教师都能按照课程标准教授课程，同时编制概要解释课程是什么和怎么教的辅助材料，如体育课程导引、课程实施计划、单元和课的计划、校外活动、评价指导等，这些材料可供其他教师复制，领导教师在授课方面是其他教师的榜样，他们通过暗示、反馈和训练等教学手段完成教师任务。所以，领导教师和其他教师努力在一起工作，分享材料，其他教师可以有许多机会通过和领导教师一起工作或复制有用的材料而跟上改革。广泛的合作有助于教师理解先进的观念和行为，更加专注于课程教学改革，确保个体教学行为的正确性。
    学校体育改革中大学(学院)与中学体育教师相结合是必不可少的。加强中学和大学的联合是为了帮助教师对改革做好准备，保证教师能够在现有的体育课程中取得自身教学能力的发展。在最初的体育教师教育计划里包含教育方法论和教学实践经验的大学本科课程将使体育教育专业(PETE)学生和教师分享改革知识。
    我国的学校体育改革也应该重视大学教师与中学教师的合作及中学教师间的合作。
    (二)将课程与教学合二为一
    从课程的动态分析角度出发，课程是在开发、实施、评价中建构的，现代意义上的课程已不仅仅是一本教材，还包含了教法、技术、形式、评价等，课程的建构过程亦即教学过程，课程改革越来越多地涵盖了教学改革的大部分内容。美国中学体育课程教学改革，除了改革教学内容，更多的是改革教师的教学、教材的呈现、课堂的组织、学生的分组、成绩的评定等，无不体现出课程与教学相互交融的特点。我国新一轮中小学体育与健康课程改革至今五年，虽然提出了新的课程目标，实施了新的课程内容，也尝试了有别于以往的教学评价，但是总体上，课程改革和教学改革是相互分离的，课程改革中产生的思想和理念，难以在实践教学中得到忠实的执行，关键问题在于我们依然视课程为静态的学科型课程，忽视了课程本身具有的生成性、开放性和活动性。多尔指出：“在提倡、支持和利用回归性的课程中，没有固定的起点和终点。”[9] 课程是在教学中的课程，教学是在课程生成中的教学，我国的学校体育课程改革，需要重视其与体育教学的结合。
    (三)强调学校管理部门的支持
    Ohio State Project(1994)、South Carolina Physical Education Reform(1995)和Saber Tooth Project(1999)等三项改革计划都得到了所在州议会或教育部门的授权(state-mandated)，似乎具有了行政话语权，但是在具体的改革过程中，依然非常重视中学校长们的支持。每所学校有主导力量和改革必需的促进因素——管理者的支持和教师合作。改革设想能否被实施，管理者支持是主要因素。
    管理者的支持是每所学校里主导和促进改革的主要因素，管理者在课程教学改革中起积极作用或是首要的支持作用。只要教师能够证明他们的要求是合理的，3所示范学校的校长都会努力帮助教师解决问题，因此，所有教师对管理者的支持表示高度赞扬。
    我国的中学体育课程改革尤其需要得到学校管理部门的支持，体育教师可以通过各种形式的体育活动、竞技训练为学校的整体建设作出贡献，体现体育课程在学校建设中的重要作用，以争取学校管理部门在政策、经费、管理、人员等方面的帮助。
    (四)强调学生对课程的参与
    教师应该使用能够保证学生在绝大部分时间里积极活动的教学方法，因为学生的积极活动不仅是其学习活动的反映，而且也是课程教学的重要组成部分。课程的生成需要教师对课程教学的设计和实施，也需要学生在教学过程中的合作，学生的反馈、作业、练习乃至错误都是课程的一部分，美国的体育课程教学改革强调课程应该保证所有学生参与身体活动，有助于学生获得知识、态度、动作技能、行为技能以及他们保持身体活动的信心。我们在课程改革过程中，应该更多地倾听学生的意见，应该提供更多的机会使学生参与到课程改革中来，让学生由课程的被动接受者成为主动建设者，他们的社会文化背景、行为习惯、思维方式、生活价值取向等都可以成为课程要素。
    美国中学体育课程教学改革，强调了健身活动、身体活动在体育课程中的地位，强调了教师、学生、中学、社区、大学的协同配合在课程建设中的作用，通过此轮改革，美国中学体育初步完成了课程转型，建构起适应21世纪美国社会发展需要的中学体育课程体系，我国的学校体育课程改革可以从中获得有益的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