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当前宏观经济状况:之江轶事(荒唐年代)10

之 江 轶 事

（又名：荒 唐 年 代）

第十章 龚继革对任学秋心怀鬼胎

                                                          钱老师办墙报惹出政治风波

红旗小学初中部第十六教学排主办的《学校生活园地》终于出台了。这是全校各教学排中办出的第一张墙报。这“墙报”办得颇具“时代”特色：按创办者的本来愿望，是要办一张以墙报为载体，以突出学习文化知识这个主旨，达到促进学生学习的目的。但现在，“革命大批判”的内容占据了整个《园地》上半部分的显要位置，初看起来似乎成了颇为突出的主体。而本应该成为墙报主体内容，反倒倦缩到整个墙报下方，似乎反倒成了陪衬。

但是可以看出，主办者对《园地》的两个部分所用的功夫是迥异的。上半截的“革命大批判”部分通通用毛笔书写，很公式化地一律用红色墨迹写标题，黑色墨迹写正文，且一张纸从头写到底，在版式上没有任何变化。整个给人一个板着面孔训人的感觉。而下半部分有关学习、有关文化知识方面的内容则不同了。可以看出主办者对此下了极大的功夫。版式富于变化不说，且恰到好处地插进简洁明快的图画－－这是学习委员黄革的杰作；为了节省版面，增加容量，作文则一律用十六开纸抄写重叠张贴。墙报的这个格局使得人们在初看这个《学校生活园地》时，往往被其上半部分的“革命大批判”的阵势所唬住，可一旦静下心来，目光就自然会被下半部分所吸引，其内容如同涓涓流水，慢慢浸入你的心田，使你不由得驻足观看。

墙报中最具特色的是《语病诊室》和《数学题征答》两个小栏目。《语病诊室》里列出了五句病语，都是从同学们的作文里摘录来的，但并没有进行纠正，而是请同学们自己进行思考、改正，并把纠正后语句贴在《语病诊室》栏目特意空出来的一块地方；同学们还可以就此发表自己的意见，进行自由讨论。《数学题征答》则列出了五道数学题，也没有给出答案，而是请同学们自己解题，也要把答案贴在本栏目空出的地方。

这两个小栏目是艾可的创意。他本来一共列出了病句及数学题各十个条目。由于版面有限，需占用一些“革命大批判”的版面。当时有些参与办《园地》的同学不同意，比如副排长汤璞媛就持反对意见。她认为这样有宣扬读书挂帅，走“白专”道路的嫌疑，会冲淡革命大批判的主题。而且如果同学们不理睬又怎么办?

艾可反驳说，办这两个栏目主要是想提高同学们的思考能力和打牢同学们语文、数学基础，他不知道占用点版面怎么就会冲淡大批判的主题?  至于没人理也没关系，过段时间如果还没人给出答案，我们可以自己把答案登出来，请同学们讨论，也可以达到我们的目的。

两种意见争执不下，只好把争议问题拿到钱老师那里，让钱老师定夺。钱老师想了一会儿，觉得这个创意很好，艾可拟定的二十道题也不算多。但见汤璞媛言辞激烈，大有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架势，也就只好来个和稀泥。她减少了这两个栏目的篇幅，以不占用“革命大批判”的版面为原则，把原来艾可列的语文数学题各十条，削减为语文数学题各五条。艾可虽然有些不满，但也只好照办。

《园地》是艾可、任学秋、李晋军、黄革、叶世全等人利用下午上课前的时间张贴出来的。现在是下午课外活动时间，全排同学利用这个时间围着观看《园地》，议论纷纷；那几个作文登上了《园地》的同学很是得意，凑近了细细阅读自己的和别人的作文，脸上都喜形于色。外排也有不少同学前来观看，他们后悔自己的排怎么就没有想到办墙报呢?   让人家十六排占了先机！不少外排的同学说，回去后要向排辅导员建议，把本排的《学校生活园地》搞起来，还要办出水平，和十六排比试比试。

艾可和任学秋这会儿也站在人丛中。艾可脚伤经过治疗，已经大有好转，行走已基本无碍。这会儿，他凝望着自己和其他好几个同学一个多星期的劳动成果，一种亲切感、成就感从心里油然而生，－－就好像工人面对着自己生产的产品，农民面对着自己生产的粮食。他这会儿想的是，今后这《园地》该怎样办下去，能不能使学习文化知识方面的内容占到更大比重 ，具有更突出的位置。

任学秋对于主办《学校生活园地》也费了不少心血。她这会儿也站在同学们中间细细地欣赏。看了一会儿，她回到自己的座位，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同学们的议论已经远离了她；呆坐了一会儿，她又拿起一本书来翻阅，但思想总也集中不起来，她脑海里不时浮现出几个小时前张贴《学校生活园地》时那甜蜜的一幕。

她字写得不十分好，无法直接从事稿件的抄写。但买笔墨纸张，找刊头资料，全由她包了，花去了她不少功夫；甚至借东西、捣浆糊也都由她动手。 刚才张贴《园地》时，由于《园地》位置较高，须搭梯子。任学秋放好梯子就要住上爬。艾可生怕他摔下来，不让她去干，任学秋哪里肯听。叶世全乘她和艾可说话的功夫一下子窜上了梯子。任学秋哪里肯让，伸手硬将叶世全拉了下来。任学秋在梯子上一上一下地干得极欢，她感到这简直不是在劳作，而是在享受一种身心的愉悦，－－她觉得和艾可一块儿干活儿真是人生一大快事。艾可看着她上上下下忙活的样子，生怕她不慎从梯子上摔下来，心里那个急呀！那个心疼呀！又不好表露出来，只好使劲地扶住梯子，似乎这样任学秋就更安全了一些；他两眼紧紧盯着任学秋，做好了一旦任学秋不慎摔下，自己就立即赴身去抢的心理准备，即使脚再次受伤也在所不惜。而实际上，这梯子放在平地，往平整的墙上一靠，安全系数是颇高的，艾可如此拼尽全力扶住梯子，不知作了多少无用功。艾可所做的这一切任学秋都深深地体会到了，她感到自己心里像喝蜜一样的甜；觉得自己真是不妄把艾可当作知己。

同学们还在对《园地》进行着热闹的议论，随着一阵脚步声，一个三十多岁男子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校党支部书记、工宣队长龚继革来到了十六排。同学们议论得正热闹，谁也没有注意到龚继革的到来。

龚继革今天来十六排有两个意思。一个是场面上的：关心各排的教育革命，专门来看十六排主办的《大批判园地》，－－在他的心目中，十六排这个墙报的刊名还是叫这名儿。另一个意思嘛，不可说出来，只能自己深藏心头。这就是：来看看任学秋的芳容。

不知为什么，自打看到任学秋后，他心里就痒庠的，甚至好几回与任学秋梦中相会。有一次他甚至在梦里做出种种轻浪的举动，任学秋则是风情万种，半推半就。喜得他几次梦里狂欢，甚而至于“跑马”了。那在梦中的涎水把枕头流湿得几乎能拧出水来的事，就更是家常便饭了。只可惜梦境终归是梦境，醒来原是一场空。撩拨得他寝食不安，常对着老婆发一通无名火。－－只要龚继革心里不痛快，他老婆就成了他的撒气包，开口就骂；他老婆还不能回嘴，否则定会挨一顿老拳。

因此他总想找机会接近接近任学秋，但这机会总难找到。那任学秋在学校总是保持一种非常低调的状态，从不出人头地，总是力图把自己淹没一千多名学生之中。以致你很难在教室以外的场所发现任学秋的踪影。越看不到任学秋，龚继革就越想看到。但自己总不能老是无原无故地老往一个教室跑，来找一个女学生吧?   一次两次可以，次数多了，总得找点理由吧?   不管自己有怎样的“造反派性格”，作为一校之主，总要顾及自己的形象吧?

今天龚继革总算又找到来十六排的正当理由了。他们的《大批判园地》办成，自己作为校党支部书记，前来关心关心，正大光明，谁还敢有所非议！

他走进教室，一反常态地并不先去看他所认为的“大批判园地”，而是径直来到任学秋身边，在任学秋跟前的另一张课桌前坐下。看着近在咫尺的任学秋，龚继革不由得心旌摇动。他心怀鬼胎，两眼好像燃着两把邪火，充满欲望地喷向任学秋；那腮帮子也一缩一鼓的，好象要把任学秋整个吞下似的。整个过程大约不过两三秒钟，－－也许是四五秒钟，但却似乎集聚了他全部的能量，显出了他固有的那种霸气。

任学秋正捧着书在那里想心事。第六感官使她觉得有人坐到了自己的身旁；并似乎感觉到了一种可怕的威压。她心里不由得一颤，放下手中的书，抬头一看，是龚书记，努力裂开嘴笑笑说：“龚书记来了。”

龚继革收回目光，竭力掩饰自己的心思，努力做出一种既不失威严，又亲切随和的样子。现在龚继革还是一个最革命的左派、造反派的形象，他还要保持这种形象，他还不想施行他的梦中所为；他还没有昏头，他刚登上权力的宝座，他明白在当前的时代背景下一个人在男女问题上一旦失足意味着什么。但他又委实抵敌不住体内那原始的冲动，这种矛盾的心态使他感到心里像猫抓似的难受。

虽然龚继革在竭力对自己的心思进行掩饰，但任学秋还是以她少女特有的敏感觉察出了龚继革对自己有一种超乎寻常的东西；－－龚继革几次来教室，任学秋都感觉得出他的目光有一种刺人的能量，这使她感到有如芒刺在背。但这种超乎寻常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她也想不清楚。她还不敢把龚继革往太坏处想，人家毕竟是校党支部书记和工宣队长；不过她确实已从龚书记的目光里明显地感到一种邪劲。

龚继革看看任学秋手里的书本，见是一本《语文》，便拿过来看看，随意翻了翻说：“哦，在看《语文》书。你学习还很努力的嘛。”

任学秋裂裂嘴，轻声说：“我笨。”

“笨不要紧。”龚继革以居高临下的语调说，“只要勤奋，就能赶上。有句成语怎么说的呢，......叫、叫、叫勤能补出（拙）。不过你主要应该学习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站稳无产阶级革命立场，要有革命造反精神，敢于造自己家庭的反，始终站在毛主席无产阶级革命路线一边。－－我就敢造自己的反。我原来叫龚敏学，是个封建老朽取的。这个名字充满了封建主义的毒素，我就自己起来造了自己的反，把名字给改了！你看我现在的名字‘龚继革’，恭恭敬敬继承革命，多么具有政治色彩！”

这时，还在议论《园地》的十六排副排长汤璞媛一回头看到了龚继革，赶紧来到龚继革跟前，认真地聆听龚书记的高论。其他同学也跟着围了过来。

汤璞媛是龚继革的姨侄女，－－龚继革老婆姐姐的女儿，私下称龚继革为“姨叔”，但在学校龚继革不准这样称呼，只准叫“龚书记”。前段时间排里酝酿创办《学习园地》不是莫名其妙地被龚继革知道了吗? 就是汤璞媛在龚家玩时摆谈中无意说出来，被龚继革抓住的。龚继革说十六排此举实际上是在搞成绩挂帅，以文化学习冲击政治，是资产阶级教育路线回潮的苗头，必须坚决制止。他非常严肃地向汤璞媛布置下任务，要她站稳无产阶级革命立场，注意排里的动向，有什么问题及时向自己汇报。......

龚继革见这么多同学围了过来，感到有点扫自己的兴。但他很快把心态调整了过来，索性继续侃侃而谈，贩卖起他那套造反经来：“我为什么要反复强调要坚持革命造反精神? 因为只有造反，才能打破资产阶级对学校的专政，才能把被资产阶级占领了的教育阵地再占领回来。文化大革命前的十七年，就是资产阶级统治我们学校的历史，文化大革命开始，我们一起来造反，资产阶级反动教育路线就被彻底瓦解。造反就要有革命大批判精神，所以十六排原先办墙报的方案被我否定了；我要他们办成革命大批判专栏，改《学习园地》为《大批判园地》。这决不是单单一个改名的问题，而是是否坚持革命造反精神，是否坚持毛主席无产阶级革命教育路线的问题。”

汤璞媛觉得姨叔说得非常在理。听了龚继革的话，她感到目前这个专栏似乎不符合姨叔现在说的精神。待龚继革的话告一段落，便插嘴说：“龚书记，你是不是来看看我们的墙报? ”

龚继革看了看汤璞媛，点点头说:“好好好，我也正要看看你们革命学生是怎样把资产阶级反动教育路线批得臭不可闻的。你们是初生牛儿不怕虎，搞起革命大批判来肯定别有一种气势！”

龚继革在说“初生牛儿不怕虎”一语时略有结巴。他本来想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但无奈那“犊”字该如何说怎么也想不起来，好在他有急智，灵机一动，把那“牛犊”改说成“牛儿”。

龚继革边说边和汤璞媛等人一道来到教室后面，抬眼大致晃了一眼，见大红的批判文章标题非常醒目，感到很高兴。扭过头对汤璞媛说：“不错不错，办得很闹热，很突出，你们还是理解了我的意思。”

汤璞媛指指“园地”说：“龚书记，你是不是再仔细看看，提提意见?  ”

龚继革不满地盯了汤璞媛一眼，又不便发作，脸上晴转多云，只得又抬头重看墙报。这一看，才发现刊名不是《大批判园地》，变成了什么《学校生活园地》。心里非常不满；再细看内容，发现园地的下半部分也不是革命大批判文章，变成了宣扬学习挂帅的内容。心里不觉火冒三丈，心想，好你个钱德勤，你们真会阳奉阴违，两面三刀，偷梁换柱！脸上马上由多云转阴。

他转过脸狠狠地瞪了汤璞媛一眼，那意思是说，如此大变化你为什么不向我汇报?  

汤璞媛看姨叔脸色大变，心里一阵紧张，又见姨叔瞪了自己一眼，明白是姨叔怪自己没有去向他汇报。其实也不能怪汤璞媛不及时汇报，实在是在此之前汤璞媛对问题的认识“深刻”程度有限。在刚才聆听姨叔一席话之前，汤璞媛还觉得钱老师所说的在“园地”中“以革命大批判指导文化知识学习”非常有道理，用《学习生活园地》这个刊名也就顺理成章。听了刚才姨叔一席话，汤璞媛这才有茅塞顿开之感。她这才感到问题严重，这才有叫姨叔仔细看看《学习生活园地》的举动。

汤璞媛低着头不停地搓着手，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我们认识能力差，对革命大批判理解不深，没有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

龚继革一挥手打断了汤璞媛的检讨，问道：“谁是这个墙报的主要负责的?  ”

艾可挺身答道：“是我。”

“是你，你就是艾可吧?  ”见艾可点头说是，便接着说，“谁叫你们把专栏办成这个样子的?  嗯?  你们这是在公然对抗教育革命，是原则问题，是政治问题，是以学习文化压革命大批判！性质非常严重！”

艾可静静地听着龚继革的训斥，一言不发。任学秋见艾可被龚书记当众斥责，心里比自己挨了批评还难受。她想，园地也不是人家艾可一人办的，凭什么只批评艾可一人?  她觉得这不公平。她有心为艾可辩解，但又开不了口，急出了一脑门子汗。

龚继革本还想再批两句，但转念一想，专栏办成现在这个样子，主要责任还应该在老师那里，光批学生解决不了问题。他决定找辅导员钱老师是问，要抓住这个典型事件，狠批修正主义教育路线回潮的歪风！

    龚继革气亨亨地回到校领导办公室。校长成功正在记载当天的教学日志，抬头看龚继革一脸怒气回来，感到纳闷，问道：“你不是去十六排教室看他们的墙报去了吗?   ”

龚继革在气头上，没好气地说：“不去还好，一看墙报，人都要气死。他们完全没有按我的意思去办，阳‘捧’阴违，还是搞读书挂帅那一套。我已经叫人去把那个钱德勤叫来了，我看她怎样向我解释！”

正说着，钱老师走进了校领导办公室，迎着龚继革不满的目光问道：“龚书记，你找我?   ”

龚继革也不让坐，劈头就问：“你们排墙报办得好哇，能够麻人嘞。这是谁的主意? ！ ”

一听问话，钱老师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正想说话，成校长拖过张凳子，让钱老师坐下，并示意她不要慌乱。

钱老师感激地向成校长点点头坐下，定了定神说：“也不是哪个人的主意，只是我们都觉得这样办更符合学校和学生的特点。”

“什么特点不特点，坚持毛主席无产阶级革命教育路线就是最大的特点。你们这样做说轻了是违抗领导，对领导阴一套，阳一套，说重了是和毛主席无产阶级革命教育路线唱对台戏！这是一个政治事件，你不要当儿戏，性质非常严重！”

见龚继革把事情上纲上线到如此高度，钱老师不觉有点紧张。在那个动辄就要以言语获罪的年代，她见过不少因一言不慎而被斗得死去活来的事例。这件事情如果龚书记硬要这样往“政治事件”上靠，真被揪往不放，不死都得脱层皮。

见钱老师不开口，龚继革缓和了一下口气：“我知道你钱德勤是个循规蹈距的人，你没有这样大的胆子，你不敢这样干。你说这到底是谁的主意?  ”

说到这里，龚继革突然想到，杨科泉向来自命不凡，一贯和自己对着干，他又教十六排的数学，会不会是他出的主意? 想到这里，龚继革问道:“是不是杨科泉出的主意? ”

见龚继革牵扯到杨老师，钱老师赶紧说：“不不不，这是我们十六排的事，与课任教师无关。”

钱老师越否认，龚继革就越肯定。他看看成功，用不可抗拒的口气说：“成校长，你去把杨科泉给我叫来！”

成功也想找杨科泉了解了解到底是怎么回事，答应了一声出了办公室。他来到数学教研室，叫出杨科泉，把刚才的事大致给杨老师讲了一遍。然后问道：“这十六排办墙报的事到底是怎么的嘛?  ”

杨老师听了成功讲述，觉得这龚继革也太会无限上纲了，甚至扯到什么“政治事件”上去，真是好笑！他无所谓地说：“这也算问题?   就是按现在的标准，学生也要以学为主，十六排的‘园地’办成现在这样有什么错的?   这主意是我出的！我去给龚继革说。”

接着杨老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成功听完杨老师的话，心想，十六排这样办墙报也的确算不得有什么错，龚继革真有点小题大作。他对如何消除龚继革的怒气，平息这场“风波”心中有底了。

两人来到校领导办公室。办公室的气氛依然非常尴尬。见杨科泉来了，龚继革立即把火力对准了他。

只见龚继革厉声问道：“杨科泉，你参与了十六排办墙报的事没有?  ”

“没有直接参与，但出了些主意。”

“出了什么主意?  ”

“办成现在这个样子就是我的主意。”

“我知道就是你的主意。你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吗?   这是违抗领导，违抗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教育路线！”

杨科泉镇定地说：“我怎么就‘两违抗’了呀?  你不是明确指示我们要用革命大批判指导学习文化吗?   我们用突出的部分搞革命大批判，用其他部分来谈文化知识的学习，意思就是用革命大批判指导学习文化，这不正好体现了你的指示精神吗?  ”

龚继革一时语塞，一时找不出理由来反驳杨科泉，停了片刻，蛮横地说：“是这样指导的吗? 我是这个意思吗?  你这是有意钻空子！”

杨科泉不搭他的茬，按照自己的思路进一步说：“我们这样做也是符合毛主席的革命教育路线的。毛主席说过，学生以学为主，兼学别样，即不但学文，也要学工，学农，学军，也要批判资产阶级。龚书记，请注意毛主席说的是‘学生以学为主’，我们‘园地’的这个办法不违背毛主席的教导吧?   ”

几句话噎得龚继革乱了方寸，脸涨得通红。没想到平素自己最擅长的武器这会儿被人家拿来对付自己，弄得自己如此被动。钱老师则心中暗暗为杨老师这几句话叫好。

一直没有言语的成功见状，心里不由得有几分高兴，暗自说，这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龚继革平素最擅长这一套，这回算是尝到了滋味。

他不失时机给龚继革递过来梯子。对双方说道：“好了好了，我看这主要是大家没有沟通产生的误会。大家都是坚持毛主席无产阶级革命教育路线的，只是在处理具体问题时有点差异。钱老师，杨老师，你们主要错在没有及时向领导汇报清楚，你们今后要注意哟。”

龚继革算是再次领教了杨科泉的厉害，觉得再谈下去对自己可能更为不利，只得顺着成功搬过来的梯子下楼梯，揠旗息鼓，草草收兵：“你们要认识自己的错误，今后遇到类似的事情要事先向领导汇报。”

于是一场本来被龚继革抓住准备大做文章的“政治事件”就这样不了了之。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