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印尼人均gdp:之江轶事(荒唐年代)17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9 22:28:11

之 江 轶 事

(又名:荒 唐 年 代

周  建

 

第十七章 艾可任学秋游玩龙泉寺

                                                              他们似乎和大自然融为一体

 

一学期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学校放寒假的日子到了。时令无疑到了一年中日头最有气无力的季节,北方恐怕早已是天寒地冻,哈气成霜。之江这个内地南方小城也进入了一年中最寒冷的日子。不过之江所处的盆地地形为它挡住了大量北方南侵的寒流,使它气温明显高于中国同纬度的其他地区。这不,山上的树木的技条带着它们绿装舒服地伸向苍穹;地里的小麦油菜已是满目青翠,可以断定,旺盛的生命力和大自然的眷顾将使她们以婀娜的身姿去迎接春天的到来。真的,用“四季常青”来形容之江的气候一点也不过分。

随着艾可他们入学后第一个寒假的如约而至,他们一学期以来的学习成果也浮出了水面。自从为宝贝儿子暂时离校后,学校的教学秩序反倒进入正轨,成校长放手让各排辅导员和课任教师充分发挥自己的才干,教师们的教学积极性空前高涨,全校的学习风气渐渐好转,学校进入了一个短暂的黄金期。龚继革在家整整陪了儿子近五个星期,临近放假才回到学校。一看学校现状,整个文化大革命前修正主义学校的景象,气得牙痒痒。不过此时已近放假,加之他还牵挂着自己的宝贝儿子,龚继革似乎暂时无力、无心回天,只得把一肚子火暂且压在心头。期末考试,全校同学的成绩还差强人意,除少数同学需补考外,大都顺利过关,平均成绩在八十分以上的也不在少数。艾可更是获得数学一百分,语文九十八分的优异成绩。其他各科成绩也都在九十以上。据老师说,艾可语文考试的基础知识部分得了满分,作文也写得不错,但作文总不可能是十全十美的,所以酌情扣了两分。当年的学校不兴排名次,如果排起名次来,艾可的考试成绩在全校大约也是数一数二的。任学秋的成绩也在全排的中上位置。

告别了一学期的紧张,艾可感到一身的轻松。在昨晚艾可和任学秋的偷偷约会中,他们相约今天到江对岸的龙泉寺去游玩。今天是冬日难得的艳阳天,一早起来,太阳就挂在了东边山梁子上,把暖意柔和地倾泻到大地,山脊、树木、花草都镶上了一层柔美的金边;几只小鸟欢快地打着鸣,迎着朝阳,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匆匆回归山林,大约是满载而归,回去喂养她们的小宝宝去了吧。融融的暖意也使人分外神清气爽,纷纷走到户外,与阳光进行亲密接触--今天真是个外出游玩的好日子。

龙泉寺是之江县的一大名胜。其实,龙泉寺并不只是一座古寺,而是包括了一大片树木在内的一个景区。据说这里是明代当地一位名人少年时读书求学的地方。后来他先后官至礼部、兵部尚书,在治国安邦,特别是经营辽东,抗击努尔哈赤的后金中颇多建树,为之江的历史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后来皇上为了表彰他的功绩,还亲手为他在家乡的府第撰写了一幅对联:“经辽猛将府  理国能臣家”——这幅对联至今还保留在他府第的门柱上,并连同府第成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顺便说一句,这可是之江城惟一的明代建筑。龙泉寺得以完整的保存至“文革”之前,大约与出了这样一位大名人有关。

从之江县城出发,过长江,再行五、六里,但见一片茂林,苍劲的古树有两人合抱粗,呈现出一派墨绿,老远就能听到各种小鸟“啾啾”、“叽叽”的欢鸣,不时有鸟儿振翅而起,直冲云天。走进树林,可见一尊尊大小不一,形如馒头的巨石参差于树林之间,一条条小路蜿蜒于树木和巨石的缝隙,很有“曲径通幽”的味道。在一面绝壁上,刻满一壁文字,那清秀的书法和有力的刀功相得益彰,很是爽心悦目。这古树、巨石和题刻相互衬托,形成了一个不可分割的有机整体。

但龙泉寺最绝的还要算“龙吐水”。在一绝壁下,涌出一股清澈的泉水。不知哪位精心匠工灵感勃发,沿石壁斜雕了一条巨龙,龙嘴正好是那泉眼。石壁上,刻着两个斗大的字:“龍泉”。龙泉寺之名大约就是因此而来。但当地的人们一般都把“龙泉”形象地称为“龙吐水”。泉水从龙嘴里汨汨吐出,在它身旁形成一个大约占地两、三亩左右的水池,池水清澈见底,用手摸,透心凉;喝一口,回味甜。池里不知从那里来的小鱼儿,这鱼儿长只一寸许,当地人称之为“万年鯵”。它们三五十条结成一群,在清澈的池水里悠然自得地嬉戏游荡。水清见底,欢游的鱼儿们大有“皆若空游无所依”的味道。这鱼儿们灵活之极,你手一接近它们,它们便机灵地飞快遁开,倏忽间便无影无踪。水池边上有一缺口,泉水顺着口子潺潺流去,流向不知道的地方。

龙泉寺的美景还不止此。还有老虎洞、听琴洞...... 各得其妙,美不胜收。龙泉寺,简直就是一幅优美的山水画,古树,巨石,泉水,石刻,简直就是自然美和人工美有机结合的结晶。

但如果那寺庙还在,这幅图画就更完美了。遗憾的是,文革初起之时,一群“革命小闯将”肩负神圣使命,在革完武鼎山上古墓葬的命之后,又杀向了这封建余孽。他们才不管那历史上名人呢,或许他们认为,正是有了这个名人,这里更是封建余毒麕集之地,必欲去之而后快。那安居于山林数百载的寺庙、佛像当然无法与革命小将抗衡,于是这历经数百年而未毁的寺庙、佛像便在革命小将冲天的革命豪情下纷纷轰然倒地,成了一片废墟。从此这龙泉寺有泉无寺,使人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

艾可早就想去龙泉寺游玩,但总是没有成行。昨晚任学秋向他提起想明天去龙泉寺一游,两人便一拍即合。艾可想,这一方面可以了却许久以来的心愿,另一方面在那远离尘世的所在,避开了那些熟悉的人们,在那僻静的地方,更能找到属于他们两人的天地。

一早起来,艾可匆匆吃过早饭,收拾好一应物品,背上挎包,对母亲说:“妈,今天我们几个同学约到龙泉寺去耍,中午不回来吃饭了。”

艾母对孩子正当的活动向来不加以阻止。她点点头说:“去吧,不要玩得太野了,下午早点回来。”

“哎。”艾可一边答应,一边准备离家。

妹妹艾华追出来说:“哥,我要和你一块去。”

“那怎么行?  ”艾可心想,你这一去,不是让我和任学秋的事全露馅吗?  

他连连摆手对艾华说:“不行不行,我们几个男同学在一块玩,你一个女孩子掺和什么呀!”

艾华一噘嘴,不满地说:“不让我去算了,以后我自己去玩,玩个够,气死你!”

艾可向妹妹做了个鬼脸,转身跑了。

艾可几乎是跑着来到江边渡船码头,上船看见任学秋早己等在了那里。两人双眼对视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像不认识似的,各坐一头,等着开船。待船到了长江对岸,下得船来,艾可和任学秋起眼一看,全是生人,这对于他们来说,才算到了“安全地带”,二人这才聚到一起,相携走下船来。

行不多时,二人就到达了目的地--龙泉寺。冬天的龙泉寺游人不多,显得有几分冷清。但我们说过,之江县地处温暖的盆地,它那并不十分寒冷的冬季对生灵算得比较温柔,在龙泉寺更是如此。——龙泉寺冬天的树林,依然是绿冠遮天,浓荫蔽日。只不过经历一整个夏秋雷雨闪电的磨砺,那绿色已不再是先前的翠绿,而变成了略带黑色的墨绿。这种墨绿或许缺少了翠绿色的那种生机和活力,但却显得更加厚重而深沉。这使得冬天的龙泉寺更有一种肃穆的氛围。

艾可和任学秋缓步进入林地,沿着馒头石下的曲径边走边谈。

这馒头石大的有三层楼高,小的也有“解放牌”载重卡车大小。它们似乎无序地散布于密林之间,但这无序好象又有一种内在自然的有序。云南石林以形态千变万化而闻名于世,而龙泉寺的馒头石则以光滑见长。简直难以想象流逝的岁月怎么就把它们打磨对如此光,如此滑!但你决不要以为它过于单调。它与参天的古树参差布局,错落有致,树隔石,石间树,反倒给人一种变幻莫测之感。再加上一条条小路蜿蜒于树和石之间,那个中味道,只有身临其景的人才能深切体会到!

走进密林深处,但见一处断垣残壁,烂砖破瓦散落一地,被砸烂了的神像残片被丢弃在这破砖烂瓦之间。

任学秋指着这一遍废虚说:“看样子这大概就是那座的寺庙吧?   ”

艾可看了看说:“肯定是。唉,好端端的一座寺庙就这样被毁了。这可真是我们前辈红卫兵的丰功伟绩!任学秋,你想想,如果这座庙子还在,和那树林,那馒头石,还有前边那龙吐水、水池,以及绝壁上的题刻配合起来,那是怎样一幅优美的图景!”

任学秋跟着艾可摇摇头,叹口气,继续和艾可沿着幽静的小径漫步。二人信步来到“龙吐水”前的水池旁。早上的阳光照射在水面上,林间微风轻拂,泛起了一片片鳞鳞波光。那波光一闪一闪的,迫使人不得不咪缝起双眼;壁上那条石龙在池水里的倒影也随着水波翻动,似乎也有了生命,在不甘寂寞地在水里游玩。

任学秋忽然欢叫到:“嘿!艾可快来看,鱼,一大群小鱼。”

艾可顺着任学秋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水中游动着一大群“万年鯵”,它们大约有五、六十头,通通只有约一寸来长。池水清澈,它们在这清澈的池水中悠哉游哉地畅游,享受着大自然给予它们的这份安逸与舒适。观尝了一会儿,艾可待鱼儿们游到池边,便伸手想去和鱼儿们嘻戏一回。哪知那鱼儿们机灵得很,艾可刚一伸手,鱼儿们倏忽之间便遁得无影无踪。

两人在水池边玩了一会儿,艾可提议到馒头石上去坐坐,任学秋欣然同意。艾可选中了最高的那尊馒头石,任学秋抬头往上看看,不由得吐了吐舌头。但她还是不甘示弱,鼓鼓劲,和艾可协力向馒头石顶攀去。这尊馒头石一边是刀切一样的绝壁,另一边是上一个斜坡。上馒头石顶并无正规的路可走,只能沿着斜坡一步一步往上攀爬,有时还得手足并用。爬到半道一处最陡处,任学秋怎么也爬不上去了。

任学秋气喘嘘嘘地说:“哎呀,艾可,我实在爬不动了,帮帮我吧。”

说完,向艾可递过去一只手。爬在前面的艾可嘻嘻一笑说:“怎么样,甘拜下锋了吧!”

说着伸出手去抓住任学秋递过来的手,一使劲,把任学秋带了上去。

两人来到馒头石顶端,席地而坐。坐定后,任学秋掏出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巾,擦擦自己额上的虚汗,然后把手巾递给艾可,让艾可也擦一擦。艾可摇摇头表示不需要。

“擦擦嘛,你看你一头的汗!”任学秋娇嗔地说,然后伸手就要给艾可擦。

艾可感到有几分不好意思,只得接过了手巾自己动手。浓冬的凉风吹来,两人很快就感到了几分凉意。

艾可问任学秋:“冷吗? ”

不等任学秋答话,就要脱下自己的外衣给任学秋披上。任学秋赶紧止住,连连说“不冷不冷”。

艾可看着直插云天的树梢,心里若有所思。他想了想问道:“你说,学秋,人长大了为什么要找对象、结婚?”

任学秋脸一红,没有答话。

见任学秋不吱声,艾可自问自答地说:“不知道吧!我告诉你!《圣经故事》上说,上帝开初造了个男人,叫亚当。后来觉得他太寂寞了,就让他睡着了,取出他身上的一根肋骨,做成一个女人,叫夏娃。上帝让他们都生活在伊甸园里,那里面什么都有,两人生活得无忧无虑。但后来亚当夏娃犯了罪,上帝就把他们逐出了伊甸园,于是亚当夏娃的后代们就流落四方。所以后来的男人们就要千方百计地寻找到自己的那根肋骨做自己的妻子。”

这可是任学秋闻所未闻的,她不由得听入了迷。听完故事,任学秋红着脸说:“你瞎编!”

“千真万确!不信哪天我把《圣经故事》借给你看看。只不过那上面没有说男的找女的是要找回自己的肋骨,不过我想应该是这么回事儿。”

艾可说着,似乎意犹未尽。他故意不看任学秋,顿了顿柔声说:“我真希望你就是我身上的那根肋骨! ”

任学秋脸红到了耳根,捏起拳头在艾可背上轻轻捶打着说:“不理你了,一肚子坏水!”......

他们坐在高高的馒头石顶,周围一片宁静,只有偶尔听得到几声鸟鸣。任学秋看看坐在身旁的艾可,心里升腾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和幸福感。她透过树叶的缝隙,看着挂在天上的那轮冬日的太阳,柔和而温暖,她感整个世界是那样的静谧而安详。她不由自主地咪缝着双眼,让遐思飞扬。在她的脑海中,渐渐地幻化出一幅从未有过的图景,她感到自己和艾可在升腾、升腾,飞向浩翰的宇宙深空,和这美丽的大自然融为一体,他们俩就是大自然,大自然就是他们俩。

艾可看着任学秋那似睡非睡的样子,轻轻地捅捅任学秋的手臂说:“怎么,睡着了?  ”

任学秋受惊似的睁开双眼,回了现实世界。她掩饰似地笑笑说:“没什么。”

两人坐在高处,心贴得那么紧,但却好象一时再也找不到话题。这也难怪,他们毕竟才只有十五岁,短暂的人生阅历使我们很难想象他们会像成年人那样卿卿我我,有那么多说不完的情话,--特别是在那样一个年代。

空坐了好一阵,艾可看看天色,太阳几近头顶,大概到了中年时分。艾可感到肚子有点饿了。他打开挎包,拿出带来的干粮,对任学秋说:“你饿了吧,我可饿了。来,吃点东西吧。”

任学秋一看,是蛋糕、面包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对于她来说都是稀罕之物。她记得在自己大约五、六岁的时候,爸爸给自己买过一回蛋糕,只一块,吃得自己心里痒痒的。不久爸爸去世了,自己就再也没有尝过蛋糕的味道。以至那惟一的吃蛋糕经历在她脑海是刻下了深深的印迹。现在艾可带来这么些蛋糕,面包,她真有一种抓过来就吃的冲动。

但她还是克制往自己,对艾可说:“你买这么多呀? 挺贵的吧?   ”

艾可拿起一块蛋糕递给任学秋说:“多什么呀,刚够我们两人吃的。其实也是不太贵,蛋糕一两粮票,两角钱一个,面包一两粮票,一角钱一个。我曾经听你说过你从出生到现在只吃过一次蛋糕,这回是特意给你买的。好了,别问这么多了,快吃吧。”

听了这话任学秋心里不由得荡起一阵涟漪,她深情地看看艾可。她接过艾可递过来的蛋糕,慢慢地吃着,好久没有说话。艾可用一种充满爱意的目光注视着任学秋,看得任学秋不好意思起来。她娇羞地挖了艾可一眼说:“这么看着我干啥,不认识呀?  ”

艾可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拿起面包啃了起来。

两人互相注视着吃着干粮,一时无话。还是任学秋找到了话题,她吞下一口蛋糕后对艾可说:“你不是会做诗吗,这里景色这么好,怎么不来一首?   ”

艾可一笑,抠抠后脑勺说:“做什么呀?  ”

然后真的凝神构思起来。想了好一阵,却怎么也想不出个头绪。艾可心里一急,顺手掰起一块风化了的石头,住树梢掷去。树上的鸟儿也许受到了惊吓,“呼喇喇”冲天而飞,带走了一串串清脆的鸣叫。这似乎一下子打开了艾可诗的灵感。只见他兴奋地叫了一声“有了!”随后便抑扬顿挫地吟诵了起来:

 

碧波一池龙影翻,

通幽曲径隐林间。

问讯哪得静如许,

击石惊鸟冲云天。

 

艾可刚一诵完,任学秋马上拍手叫好。艾可不好意思地说:“不行不行,瞎凑合。”

任学秋还没完没了地说:“诗总得有个题目吧,你快给它题上标题吧!”

艾可想了想说:“那就叫《龙泉即景》吧。”

任学秋佩服地说:“你可真行。怪不得老师说你语文达到了高三水平,在全校都数一数二呢。”

“你可别当真,她是为了鼓励大家学习好语文。”艾可由衷地说。

提起老师,艾可想起就前次在“学农基地”建设工地上,老师对他进行的有关“早恋”问题的教育一事来。他至今还在认为老师是设定圈套套出自己的真话,然后转过身去就向龚继革汇报邀功,是典型的两面三刀,说一套做一套。直到现在,想起来心里就气忿难平。

艾可有几分情绪化的问任学秋:“你认为老师这个人如何?  ”

“我觉得她挺不错的。对我们学生挺温和的。”任学秋真挚地说。她还有一句话想到了,但最终没有说出来:老师对我这种出身不好的人也能平等相待,没有丝毫歧视。她觉得这话有点敏感,还是不说为好。

艾可不同意任学秋的看法。他鼻子一“哼”说:“不错,我看她没有那点不错。你忘了上次她套出我的真话,一转身就向龚继革汇报,龚继革宣称我们要成为资产阶级接班人的事?  真是个两面三刀的人!”

任学秋当然不会忘记这件刻骨铭心的事。正是这件事激起了二人的逆反心理,才促使了自己和艾可继续好下去。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钱老师为什么会这样做,好象老师平常不是这样的人呀!但事情的前因后果来看,老师又确实象是这样做了。她真不明白成年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许人年纪越大,就越复杂,就越让人难以理解。这真使她感到十二分的茫然。

见任学秋不开口,艾可索性继续说下去:“其实在学校的老师里,我最敬佩的是老师。他不但正直,讲课也是第一流的,最难得的是敢说敢为,敢讲真话。上次上数学课时他那番肺腑之言真使人震憾,使我获益不浅!但那个龚继革总是不喜欢他,事事为难他,甚至把他的排辅导员也给撤了。这世界真是不公平。”

艾可从来就对龚继革直呼其名。这并不是他不懂得礼貌,实际上艾可对学校其他所有领导、老师都非常尊敬,唯独对龚继革,他有一种天然的反感,看到他就有一种见到绿头苍蝇的感觉。

提起龚继革,任学秋心里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吞下最后一口蛋糕,忿忿地说:“龚继革,算个什么东西!流氓,无赖!”

艾可接过话头说:“对!流氓,无赖!让这种流氓无赖当我们学校的头,真是一种悲哀。他不仅人品低下,在教学上也一窍不通。你看他上学期干了些什么,东一锒头西一棒,只知道瞎折腾。就拿说我们排那个学习园地来说吧,本来办得好好的,硬被他搞得不伦不类,四不象。成校长倒是有些本事,但处处被龚继革这个小丑制约,根本发挥不出来。”

“听说县革委副主任刘什么勋是他的舅舅,是不?  ”

“怎么不是。他就是依仗这点才有恃无恐。这样下去我们学校完都完了,最终吃亏的是我们这些学生。”

任学秋摇摇头说:“嗨,真没办法。”

两人还在继续交谈下去,话题也在不断地变化。在冬日暖暖的阳光下,他们敝开心扉,充满激情地谈着,似乎忘记了时间流逝......

这是艾可和任学秋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去龙泉寺。因为在其后不久,龙泉寺便彻底毁于“农业学大寨”,改天换地的“战斗”中:大大小小的馒头石被劈成了石砖、石块、条石、片石,用来垒梯田,修水渠,砌塘堰;参天的大树被一砍而光,成为人们手中、办公室、家里的各种器物、家具、办公用品;大约是“改天换地”动了地脉,影响了地下水的流向,龙吐水已经完全干涸,赖之以维持的小水池当然也彻底地消失得无影无踪。再后来,改革开放后,政策放宽,急于致富的人们又在它的废墟上修建了一家电石厂,整天浓烟蔽日,空气中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臭味。--龙泉寺是被彻彻底底的毁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