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美国gdp是多少:之江轶事(荒唐年代)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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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 江 轶 事

(又名:荒 唐 年 代

 

周 建

 

第十八章 杨老师因言获罪被逐出学校

                                                            叶世全深夜说鬼叫人毛骨耸然

 

近一个月的寒假一眨眼就过去了,艾可他们迎来了春季新的学期。

艾可一回到学校就听到一件颇令他震惊的坏消息:杨科泉老师被逐出学校,听说被调到一家商业公司去当仓库保管员去了。

事情的起因是红旗小学初中部“修正主义教育黑线”回潮。——这是龚继革对上学期他高校那段日子里学校状况的定性。经过一个假期的思考,并报告县革委刘建勋副主任同意,龚继革决心实施革命大反击,沉重打击修正主义教育黑线回潮的逆流。在对成校长进行了声色俱厉的训斥以后,他还要找一名老师大开杀戒,作为反击的突破口。他访得上学期那次杨科泉老师在十六排数学课堂上对同学们进行的那番苦口婆心劝戒的言论。这还了得!这不是公开和教育革命叫板吗!这还得了!这不是公然在社会主义的课堂上“放毒”吗!这还得了!这不是资产阶级公开和无产阶级争夺接班人吗!这还得了!这不是重大的政治事件吗!他正苦于要找这个杨科泉的岔子而找不到呢。这可是他自己撞在抢口上了!于是龚继革很快就把此事反映到了县文教局以至分管文教卫生的县革委副主任刘建勋那里。于是这件事被迅速的定性为:利用社会主义的课堂,公开散布封建主义、资产阶级的反动教育思想,恶毒攻击文化大革命,企图把革命后代引向邪路,联系到近段时间红旗小学初中部修正主义教育黑线回潮风,难道不发人深省吗?这个性质当然是够严重的了。于是县革委经过认真研究,决定给予校长成功行政警告处分,给予杨科泉行政记大过处分,调高教育战线。据龚继革说,本应对杨科泉进行更加严厉的处理,如开除公职什么的。但县革委刘主任说,杨科泉还没有坏到不可救药的地步,还是要执行给出路的政策,特意网开一面,给予行政记大过处分,调离教育战线的处理。

艾可所尊敬的老师就这么离开了学校,学校也复归了原貌。这几天艾可的心情相当不好。他老在想,学校黑线回潮,作为校长的成校长首当其冲,受到处分在所很免,但老师的事是谁去告的密呢?  想来想去,可能的人只有一个,就是副排长、红卫兵中队勤务员汤璞媛。虽然艾可没有证据,但他敢肯定是这位。肯定,跑不了她!这人有告黑状的习惯!当然,艾可也并不认为她人有多坏,而是她长期以来形成的思想观念所致。她的每一根头发、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充盈着“最先进思想”的气息。她的习惯性思维方式是:凡事都用当时最正统的思想来进行衡量;只要觉得别人的语言、行为稍稍一点“离经叛道”,就立即往阶级、路线方面去分析,并出于对“正统”思想的一片“赤诚”而与之进行“坚决斗争”。在她看来,这是捍卫毛主席无产阶级革命路线的理所当然、天经地义之举。前次状告同学们唱“黄色”歌曲,还不是她干的!其实那叫什么“黄色”歌曲呀?   唱唱姑娘就“黄色”了?   真是天大的笑话!那今后谁还敢开口唱歌!龚继革还要大家写什么检讨,大家就是顶着不写,好在老师也不来催要,事情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现在那汤璞媛居然又告到尊敬的老师头上来了,艾可心里别提有多恨了!

今天是新学期开学后的第一节课。这会儿艾可坐在教室里,对坐在自己前面的汤璞媛狠狠地瞪了一眼。--顺便说一句,本期开学后,老师就对同学们的座位进行了调整。任学秋被调整坐到了叶世全前面;艾可现在前面坐的就是汤璞媛。老师对座位做如此调整有何深意,艾可不愿意往深里想,但他觉得老师是在向自己暗示着什么,心里挺不自在的。

现在是上课前的空闲时间,李晋军来到艾可跟前闲聊。他两条胳膊交叉放在艾可的课桌上,俯下身子带着几分神秘的色彩对艾可说:“你知道不,老师被调走了,现在是原先教八排数学的老师给我们上数学。”

“听说了。”艾可看看前面的汤璞媛,心里恨恨的。虽然艾可平常对同学说话都很平和,但这次他决意说点难听的话让汤璞媛听听,刺刺她:“不知道是哪个嚼舌根,出卖老师,谨防烂舌头,还没有药医!你说老师到底招谁惹谁了,就这么招人恨? 这个人简直就是个尤大!”

李晋军不知道“尤大”是什么,但总归不是好东西。他点头表示同意:“我看那告状的人也不是什么好鸟。好人会去告密吗?  划开她的肚皮肯定心都是黑的。”

    艾可继续说:“我看那告状的人是想表现自己什么坚定的无产阶级立场,为以后接革命的班打基础吧。哼,我看没准班没接成,反倒把自己赔了进去! 我看这种人以后只配跟在疯狗屁股后面舔狗屎。”

这可是艾可从来没有用过的语言。

坐在前面的汤璞媛听到两人的对话,有如芒刺在背,浑身不自在。她明知是针对自己的,几次想和艾可、李晋军二人争辩,但转念一想,他们又没有指名道姓,自己凭什么去争辩?   这不等于承认是自己去反映的,惹火烧身吗?  她不得不忍下去。

艾可、李晋军还想谈下去,这时上课的钟声响了。新任数学教师邓老师走进教室,开始了新学期的第一节课。

这是怎样的一节课呀!放了近一个月假,同学们心思都还没有收回来,更重要的是老师的被处理、调离,使同学们倍感困惑,在他们心中造成了极大的冲击;老师好不容易才营造出来的比较良好的学习氛围也被冲击得无影无踪。你看看这课堂吧,看闲书的、“摆龙门阵(聊天)”的、做小动作的,比比皆是。老师虽然非常生气,但有老师的前车之鉴,也不敢管,更不敢再发什么议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权当没看见,也没听见;他眼睛也不住讲台下看一眼,自顾自地把一节课讲完,也不管同学们懂不懂,算是完成了任务。

红旗小学初中部就在这样的气氛中开始了新的学期。这将是怎样的一个学期,人们完全可以预料。

转眼到了五月。“五一”节过后没几天就是立夏,天气渐渐开始热了起来。按照当地的农时季节,这是农村“双抢”大忙季节,是当地农村一年中最忙的日子。所谓“双抢”,就是抢收和抢种。抢收,就是把已经成熟的小麦、油菜籽等越冬作物--当地称为“小春”--收回来;抢种,就是把水稻、玉米等作物--当地称为“大春”--种出去。农时不等人,一年的收成如何,这几天是关键。每到这个时候,农村的学校要放农忙假;城里的机关干部们也都要放下手里的工作,下到农村去支农。

城里的学校本来是不放农忙假的,也没有规定中小学生必须下去支农。但龚继革说,新学校要走新路,要培养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接班人,就必须让学生走出课堂,投身到工农业生产中去。况且这些学生以后都要走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道路,现在就应该提前让他们上这一课。他决定,学校停课一周,到农村去参加“双抢”,与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谓之曰“三同”。下去的地方他已经联系好了,全校十八个排分散到全县各地不同的十八个农业大生产队,由各排辅导员带队。

对于龚继革的停课支农的决定,校长成功有自己的看法。成功其实并不绝对反对下乡支农,他是怕如此频繁地停课耽误了学生的学习,影响教学进度和教学质量。

其实,前不久学校就曾经停课数日。那是开学后不久,龚继革不知听谁说的,国家钢铁生产需要大量废钢铁,立马就让学校停课四天,号召学生到处去捡拾所谓废钢铁,支援国家钢铁生产。成功虽然反对这么干,但自认为在学校具有绝对权威,历来说一不二的龚继革哪里肯听。

捡拾废钢铁活动颇为壮观。好些同学乘船过江,沿着铁路线跑了几十里,甚至把铁路上的好些有用器材都当“废钢铁”捡了回来。成果倒是称得上“辉煌”,捡回的“废钢铁”在学校的内操场堆积如山。但事隔不两天,铁路部门就通过县文教局,到学校来进行清理,拉回好几卡车有用的铁路器材。此时龚继革不知到哪里去了,弄得校长成功不得不出面,非常尴尬地向铁路部门频频道歉。

但对于这次停课下乡,成功校长似乎又提不出特别有力的反对理由。--教育和生产劳动相结合毕竟是当时正统的教育方针,不管龚继革对这个方针的理解有多大的偏差,成功觉得还是小心为妙。不过成校长还是故意提出了学校“学农基地”的作物怎么办这个问题,强调这也是学习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的成果。而实际上,由于播种过迟,“学农基地”的作物出苗极不整齐,至今稀稀落落,今年的收获肯定得打问号。他提出这个问题无非是要曲折地表达自己的对学校频繁停课的保留意见。

龚继革对此自有辩解:“学农基地”的作物可以在下乡支农回来后再收。在学校搞的这种学习与生产劳动相结合不能代替直接到农村去和农民实现“三同”;到农村去更能使学生学到贫下中农的优秀品质,更有利于学生成为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接班人。提到如此的高度,成校长当然无法再说什么,也就只得三缄其口了。

后来学生们支农回来,“学农基地”的庄稼还是收了回来。但二十多亩地也没有收到几筐粮食,且多为瘪谷,根本无法食用。龚继革对此也有自己的解释:问题不在于粮食的多少,而在于培养学生的劳动观念,培养学生走学习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的道路。但这以后,龚继革似乎又改变了路数,他选定了一个农业生产大队,直接把“学农基地”建到了那里,同学们轮流下派劳动;学校那个“学农基地”反倒再无人问津了,以至逐渐从人们的记忆中消失。可惜同学们费了一个多星期的功夫建成的“学农基地”,又重新归于冷清,又重新成了荒草的天地。后来之江中学恢复,运动场也随之恢复;学校为此不得不又动员大量人力,把艾可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出来的鹅卵石重新铺到地下,重新作为运动场的基础。--这些当然都是后话了。

 

艾可所在的十六排这次支农被安排到离城三十多公里一个名叫孤峰大队的地方。这是当地有名的学大寨先进单位,其改天换地的先进事迹曾经数次上过省报。对于停课下乡支农,这群大多对农村并无多少认识,在学校呆腻了的学生都感到莫名的兴奋。

明天是十六排的同学们收拾行装出发的时间。老师通过不少关系为同学们弄到了两辆货运汽车,决定明天早上七点钟动身,现在学生干部们正在开会讨论有关下乡事宜。

兴奋异常的叶世全似乎等不及了。待排干部会刚一开完,他就找到艾可,用一种急迫的口气说:“我说艾可,我们不等明天的车了,今天晚上就走,步行去,怎么样? ”

“今晚? 步行?   ”艾可听了叶世全的提议,颇有几分诧异,心想这叶世全是不是又在想什么恶作剧。

这次叶世全一点没有开玩笑的样子。他十分认真地点头说:“啊,是呀,连夜步行去。”

见叶世全如此认真,艾可也不由得认真起来。他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干?   ”

叶世全用他从来没有过的颇有色彩的语言眉飞舌舞地说:“嗨,艾可,你想想,初夏的夜晚,天上挂着一轮明月,我们这一群学生走在野外的马路上,没有人管,没有人说,无拘无束,想笑就笑,想闹就闹,那是怎样的味道!你难道不想体验体验?   ”

叶世全这一席话还真把艾可说动了。他眼前出现了同学们在马路上结伴而行的美妙图景。对叶世全居然想出这个点子无比兴奋。

他一拍叶世全的肩膀说:“好!就这样定了!你我再去邀几个同学!”

得到艾可的赞同,叶世全非常高兴,他一转身便四处去邀约同学,不一会儿就约到了五、六个,全是男生--其中当然少不了李晋军和黄革。任学秋听说几个男同学要步行去农村,艾可也在其中,心动了,也要报名加入到步行者的行列;叶世全一帮人当然满心欢迎。但艾可心里实在不愿意让任学秋参加。走一晚的夜路,三十多公里呀!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也太辛苦了。但看到满腔热情的任学秋,艾可也实在不忍心朝她泼冷水,也就没有加以阻止。

接下来大家开始商量什么时候出发,带哪些行装,怎样向钱老师汇报等一系列问题。大家正讨论得热闹,汤璞媛走进了教室。见艾可等人讨论得热烈,便好奇地过来听。当听说艾可他们是在商量步行去农村的事,情绪也一下子高涨了起来。

她充满期待地对艾可说:“艾可,我也算一个,我也要参加你们的活动!”

见汤璞媛也想参加,叶世全心里一百个不同意。他嘴里嘟哝了一句“汤圆铺”,不等艾可表态,抢过话头就说:“不行不行,这是我们男同学组织的活动,你一个女同学掺和什么!”

汤璞媛不服气:“女同学又怎么啦,任学秋不也是女同学吗?  女同学也是人,毛主席说,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男同志以办到的事,女同志也一定办得到。我就是要通过这个活动,走出一双铁脚,炼就一颗红心!”

叶世全一时语塞。

李晋军脑子转得快,接过话头说:“任学秋是女同学不假,但我们早把她当成男同学了。况且你炼出铁脚后万一不小心踹了哪个一脚,人家可受不了。”

一句话说得大家哈哈大笑;也噎得汤璞媛一个大红脸,脸红过后眼泪在眼匡里直打转。

眼看汤璞媛下不来台,艾可只好出来打圆场。虽然从内心说,他对汤璞媛参加这个活动也很不乐意,但他不是那种意气用事的人,想想觉得还是让汤璞媛参加为宜。

他止住大家的哄笑:“好了好了,不要开玩笑了。我看就让汤璞媛参加吧。多一个人也热闹些。”

艾可在同学们中向来是有威信的。见艾可表了态,大家也就无话可说。随后决定晚饭后在艾可家集合,九点准时出发;并决定由黄革去向钱老师汇报,以取得老师的同意,--本来大家要艾可去的,但艾可对上学期的事还耿耿于怀,实在不愿单独去见老师,就建议由黄革去,黄革也就欣然答应了。......

 

初夏的夜晚,一弯明月挂在天际,向大地挥撒着她那银白的冷光,正和白天的微热形成了鲜明的对照。野地里到处是蛙鸣以及其他“悉悉嗦嗦”声音,预示着炎夏的即将来临。一群十来个学生踏着如霜的月光,行进在初夏夜晚的公路上。他们就像一群飞出笼子的小鸟,感到从没有过的自由自在。一路上,他们或者你掏我一下,我打你一拳,放肆地追逐嘻戏;或者放开喉咙以最大的音量唱歌,--那简直不该叫唱歌,而是扯开嗓子干嚎。

毫无疑问,这就是艾可他们这群下乡支农的同学们。

他们九点多一点从城里出发,到现在走了差不多三个小时,算来离县城大概该有十多公里了。如果在平时,他们早就该躺在床上鼾然入睡了,但这会儿却全都睡意全无,虽然走了十多公里路程,也还依然是那样兴致勃勃。

同学们走在撒满月光的公路上,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舒心和惬意。公路两旁是已经犁耙好了的冬水田(当地一种冬季蓄水,以备来年种植水稻的稻田)和已经成熟的小麦。沉甸甸的麦穗涂满了一层银白,随着晚风的吹拂而点头摇曳,似乎在向人们发出收割的招唤。离公路不远处是一片树林,隐约可见几个小土堆似的东西,几团冷光忽闪忽闪的,在树林里飘荡。

叶世全在哪里都改不了爱玩爱闹的秉性。他指着树林里的那几团冷光,冷不防地说:“快看,鬼火!”

大家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果然看到那几团闪闪悠悠的冷光。任学秋、汤璞媛两个女同学看得心里直发毛。

叶世全还不甘休。继续瞎编:“你们看到那几个土堆没有?   那是坟!你们看你们看,有几个影子从坟墓里钻出来了,看清楚了!是鬼!青面獠牙,张牙舞瓜,两只眼睛有鸡蛋那么大,发着绿光。哟,它们飘呀飘呀,不好!有几个鬼朝我们飘过来了!我看清楚了,还有个无头鬼!”

大家当然什么都没有看到,但两位女同学却听得心惊肉跳,冷汗都下来了。任学秋两腿发软,不由自主地往艾可身边靠,用手紧紧地抓住艾可。艾可明显地感到她手心发凉,微微地颤抖。

他轻轻地在任学秋耳边说:“不要听他胡说,他就是这么个人,哪来的什么鬼呀。”

叶世全还没有完,他看看汤璞媛,见她吓得不轻,更为得意,心想,哼,汤圆铺,你也知道怕!叶世全一脸坏笑,心想,我再加你加点油,吓你个五魂出魄,六魂出窍。便故意压低嗓子用一种极恐怖的声音对汤璞媛说:“注意了, 汤璞媛,有个无头鬼朝你飘过来了,还不快用你的革命气慨把它压回去。不行不行,你压不回去,越来越近了!”

汤璞媛被吓得头皮发麻,双眼紧闭。突然只听汤璞嫒大叫一声“妈呀!”整个身子象一滩泥一样瘫倒在地。黄革见势不妙,立即俯下身去把汤璞媛拉起来,口中说:“汤璞媛,你不是相信无神论吗,居然也被鬼吓破了胆!”

惊魂难定的汤璞媛用一种发颤的声音对黄革说:“黄革,你快、快去管管叶世全,别、别让他胡说了!”

不等黄革开口,李晋军抢过话头说:“哎,我说汤璞媛,你不是用最革命的理论武装起来的吗? 怎么也怕起鬼来了?  我们还希望你打头阵战胜妖魔鬼怪呢。......”

李晋军还要调侃下去,黄革见他的话和叶世全的恶作剧的确有点过分了,便止住他们:“好了好了,别闹了,走了这么远的路还没有累呀!你看把人家任学秋都吓成什么样子了!”

    大家一看任学秋,见她紧跟着艾可,牙齿还在不停的打颤,--她确实吓得不轻。

叶世全吐吐舌头,闭上他那张信口胡言的嘴。

大家继续前行。夜已经很深了。夜色中已经很有几分凉意。大家似乎走累了,也困乏异常了,都开始懒得说话了。特别是叶世全,刚才还如此活跃,现在却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最不争气的是那双眼睛,老发涩,像被胶布沾住了似的怎么也睁不开;两条腿也只是机械地往前迈。

    这时,从后面传来“叽咕叽咕”的车轮声和“叭嗒叭嗒”牛蹄声。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农民赶着一辆牛车渐渐地从后面赶了上来。

    他看见一群学生模样的人趁夜赶路,感到有几分奇怪。在经过同学们身边时,特意把车停下问道:“喂,这些同学,你们到哪里去,深更半夜的?  ”

黄革抬头一看,是个农民模样的中年人,很有礼貌的回答道:“我们是到孤峰大队去支援‘双抢’的。这位大伯,你到哪里去呀,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

中年农民见黄革说话很有礼貌,十分高兴,热情地说:“都下两点钟了,该说‘早’了。我到乡供销社去拉化肥,队里急着用,早去早回。到孤峰大队还有十几公里路呢,我们顺路,怎么样,上车坐一段?   ”

“好嘞!”叶世全不等黄革回话,一边答应一边第一个跳上车去;其他同学见状也纷纷效妨。任学秋和汤璞媛连爬几次也没爬上去,急得她们连声喊“帮一把,帮一把”。艾可伸出两手一使劲,把她俩一同拉上了车。

上得车来,中年农民一边赶车,一边和同学们闲聊:“你们去支农为啥不天亮赶汽车去,偏要走夜路去?  ”

同学们七嘴八舌地抢着回答,有说好玩的,有说图新鲜的,有说寻开心的,有说体验走夜路味道的。唯独汤璞媛没答腔。她实在不好意思说是为了“走出一双铁脚,炼就一颗红心”,而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同学们和中年农民聊了一会儿,实在太困了,渐渐地都不说话了。他们有的靠着车梆,有的干脆就勾着头,纷纷睡去,有些人甚至微微发出些鼾声。中年农民看同学们实在太乏,笑笑,摇摇头,也不再言语,继续赶他的车。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