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普通话的重要性:上帝的指纹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30 01:40:17
上帝的指纹
上帝的指纹是什么
 
    我们的祖先,究竟从哪里来?
    年轻的人类,又要走向何处去?
    古老的文明,古老到何年何月?
    年轻的文明,又年轻到几时几刻?
    翻开一本正经的人类文明发展史教科书,我们知道:我们的地球高寿五十亿岁,我
们的祖先从树上跳下来,我们的远古文明,当然是我们的祖先们辛辛苦苦创造的文明了。
但是他们是如何创造的呢?这是我们后人不断追寻的课题。于是乎,我们有了我们的考
古学、历史学、天文学、宗教学、神话学、哲学、数学、地球物理学,天体物理学……
    但是……
    根据我们传统的历史学、建筑学和力学理论,在8000多年以前,古埃及人肯定还在
刀耕火种,凭借他们极有限的人力和极有限的智慧,何以将重达250吨的巨型石块,垒
成如此巍峨的金字塔?并且,狮身人面像何以遥对浩瀚星空的狮子座?
    按照我们传统的地质学理论,南极大陆表面白茫茫冰层一片,我们最早在二次世界
大战后才运用先进的电磁波测量出厚厚冰层下的河流和入海口,山川和丘陵。然而,让
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最新考古发现是:古地图学家早在16世纪就根据神秘不可考的
古代文献,极为准确地绘出厚厚冰层下的南极地图……
    按照传统的文明观点,中美洲的玛雅人是被现代文明遗忘的角落,他们只会简单得
不能再简单的渔猎和耕种。然而,事实却开了自以为最有智慧的我们一个大玩笑:古玛
雅人测算地球预测“世界末日”的天文学和数学知识,让今天的数学家和天文学家都拍
案惊奇……
    我们解释不通:在全世界上百个民族神话中,为什么总有滔天的大洪水,当然还有
那在滔天的洪水中飘啊飘的可怜的“诺亚方舟”……
    我们解释不通:在全世界上百个民族的神话传说里,为什么总有天降黑雨,天倾西
北,地陷东南,总有天兵神将,妖魔鬼怪……
    关于神圣的羽毛蛇神……
    关于神奇的潘多拉盒子……
    关于深奥的天文密码……
    关于不可思议的河洛图书……
    关于幽秘的胡狼的房间……
    关于墨西哥的通天金字塔或亡灵之路……
    关于不可想象的洛特丹玛斯“世界末日”预言……
    关于……
    他(它)们是什么?他(它)们又不是什么?
    他(它)们是“上帝的指纹”?他(它)们又不是“上帝的指纹”?为什么不问为
什么?
    面对如此不可抗拒的远古文明诱惑,我们的葛瑞姆·汉卡克鼓起改写人类文明发展
史的勇气,“上下几千年,纵横千万里”,深入到地球这个小小星球上现存的几乎所有
的远古文明幽秘境地探险,用他的慧眼,站在宇宙文明的高度观照着地球上形形色色的
现代文明解释不通的不可思议的人类远古文明,运用地球物理学、天文学、考古学、人
类学、宗教学、神话学、建筑学等等理论,扎扎实实彻彻底底问了一个为什么不问为什
么!
    对于葛瑞姆·汉卡克的结论,不妨用鲁迅先生提倡的拿来主义,先拿来取其精华,
然后从容去其糟粕,千万不要泼澡盆里的脏水,连澡盆里的孩子都一起泼掉……
    我们就是怀着这样一种意图出版此书的。需要说明的是:在编辑此书时,为了保留
英文原书散文化的风格和原译本的特色,我们在著作权人葛瑞姆·汉卡克先生和中译繁
体字版著作权人台湾先智出版事业股份有限公司授权的前提下,将原书中不符合我国法
定计量单位的“英亩”、“英尺”、“英寸”等保留下来,而来换算成我国法定的计量
单位,但将原中文译本个别词语和人种、族别、地域名称如“讶异”、“玛雅人”、
“安地斯山”等按我国内地读者的阅读习惯,在用字上作了些许改动,特此说明。
                     编者
                     1998年岁末于北京上帝的指纹
第1章 秘境的地图
 
    美国空军第8侦察中队
    战略空军司令部
    马萨诸塞州魏斯欧佛空军基地
    1960年7月6日
    事由:海军上将皮瑞·雷斯(Admiral Piri Reis)绘制之世界地图请求鉴定案
    致:查尔斯·哈普古德教授(Prefessor Charles H.Hapgood)
    基思学院(Keene College)
    新罕布什尔州基恩市哈普古德教授道鉴:
    本部业已遵照您的要求,对皮瑞·雷斯于1513年绘制之世界地图,就其中若干不寻
常细节进行鉴定。
    部分学界人士声称,这幅地图下端所描绘的是南极洲穆德后地(Queen Maud Land)
玛莎公主海岸(Princess Martha Coast)以及帕玛半岛(Palmer Peninsula)之地形。
经仔细检视,本部发现,上述学者对皮瑞·雷斯地图之推测合乎逻辑而且正确。
    地图下端所显示之地理粗细位置,与1949年“瑞典-英国南极考察团”在冰层顶端
搜集之地震资料,极为吻合。此一发现显示,南极海岸被冰层覆盖之前,已经有人对该
地区进行探测,并且绘制成地图。
    此一地区之冰层现今大约厚达1英里。
    皮瑞·雷斯地图所呈现之资料,大大超越了1513年当时人类有限之地理知识。何以
如此,吾人不得而知。
    特此函复。
                   哈洛德·欧尔梅耶(Harold Z.Ohlmeyer)
                   美国空军中校 中队指挥官
    这封官腔十足的复函①,由负责绘制南极洲地图的美国空军单位发出后,在学界引
起极大的震撼。如果南极洲穆德后地在冰封之前被人探测过,那么,最原始的地图应该
是在很久很久以前绘制成的。
    但是,究竟多久以前呢?
    一般学者认为,南极洲的冰层,以它目前的面积和形态,至少已经存在了好几百万
年。然而,只要稍加检视,我们就会发现,这个观点其实是站不住脚的——皮瑞·雷斯
海军上将的地图所描绘的,绝对不是几百万年前的南极洲穆德后地。最近的一些证据显
示,穆德后地和邻近的地区曾经度过一段漫长的“无冰”时期,直到约莫6000年前才完
全被冰层覆盖。这些证据,我们将在下一章详加探讨。在本章中我们要特别指出的是,
这些证据的出现,使我们不必再挖空心思,勉强解释一个难解的谜团:200万年前,人
类还没有出现在地球上时,究竟谁有足够的知识和技术,在南极地区进行精确缜密的地
理勘探?同样地,由于地图的绘制是一种复杂的、“文明”的活动,我们不得不解释:
即使在6000年前,这样的一项工作怎么可能完成呢?历史学家所承认的真正的早期文明,
那时全都还没有出现呀。
     
比人类文明更古老的地图
    试图解开这个谜团之前,我们必须记住下面的一些基本的历史和地理事实:
    ①皮瑞·雷斯地图是真实的文件,不是任何骗局。它是公元1513年在君士坦丁堡
(Constantinople)绘制成的。
    ②、这幅地图的焦点是非洲西海岸、南美洲东海岸和南极洲北海岸。
    ③、皮瑞·雷斯不可能从当时的探险家获取有关的资料,因为直到公元1818年,在
他绘制地图300多年后,南极洲才被欧洲人发现。
    ④、地图上显示的穆德后地不被冰封的海岸,是一个难解的大谜团,因为根据地质
资料,这个地区能在“无冰”状态中被勘探、绘图的最晚日期,是公元前4000年。
    ⑤、我们无法确定这项勘探可能进行的最早日期——不过,有证据显示,穆德后地
沿海地区在无冰状态中至少存在了9000年,然后才被日渐扩大的冰层完全吞没。
    ⑥、据我们所知,历史上并没有一个文明,在公元前13000年到公元前4000年之间,
具有探测这段海岸线的能力②。
    换言之,这幅绘制于1513年的地图,其中所包含的真正谜团,倒不是它把直到1818
年才被发现的南极洲大陆涵盖进去。最让我们困惑的是,它呈现的竟然是尚未被冰封的
南极洲海岸,而早在6000年前,这种无冰状态就已经结束,从此,整个南极洲被覆盖在
坚厚的冰层下,不见天日。
    这种现象应该怎样解释呢?幸好,皮瑞·雷斯在地图上亲笔写下一连串劄记,为我
们提供一些答案。他告诉我们,实际进行勘探和绘图工作的并不是他本人。他承认,他
只是一个编纂者和“抄写者”,从大量的原始地图中搜集资料,绘制他那幅地图。作为
蓝本的这些地图,部分是当时或不久前到过南极洲和加勒比海的探险家(包括哥伦布)
所绘制,其他则是公元前4世纪,或更早之前遗留下来的文件。
    绘制早期地图的人究竟是谁?皮瑞·雷斯并未提供给我们任何线索。1963年,哈普
古德教授针对这个问题,提出一个新奇的、引人深思的解答。他认为,皮瑞·雷斯使用
的原始地图,其中有一部分——尤其是公元前4世纪流传下来的那些——是根据更古老
的地图绘制成的,而后者所依据的蓝本则更为古老。他强调,目前已有确凿的证据显示,
早在公元前4000年之前,整个地球已经被一个具有高度技术,至今犹未被发现的神秘文
明彻底勘探过,并且绘制成地图。他进一步推断:
    显然,精确的地理资讯经由不同的民族逐渐流传下来。最早的地图显然是一个来历
不明的民族所绘制的,然后经由古代最伟大的航海民族、纵横世界海洋1000多年的迈诺
斯人(Minoans)和腓尼基人(Phoenicians)流传到后代。有证据显示,这些地围被收
藏在埃及亚历山大港(Alexandria)的图书馆,经过地理学家整理后编纂成集,供学者
研究③。
    根据哈普古德教授的研究,这些地图集和一些原始地图辗转流传到其他学术中心,
尤其是君士坦丁堡。1204年,第四次十字军东征期间,君士坦丁堡被威尼斯军队攻占,
这些地图落入欧洲水手和浪人手中:
    这些地图大部分是地中海和黑海地图,但其他地区的地图也流传了下来,包括南、
北美洲和南北极的地图。显然,古代航海家的踪迹远达南极和北极。说来也许不可思议,
但证据显示,某个古代民族确实曾经在冰封之前勘探过南极海岸。这个民族显然拥有先
进的导航仪器,可以精确判断经纬度。他们的航海技术,远远超越18世纪下半期之前的
任何古代、中古或现代民族。
    这些年来一直有人推测,远古时代,地球上曾经存在一个如今已经消失的文明。上
述的航海技术足以证明,这些假设并非纯然是空穴来风。古代航海技术的证据,大部分
被学者斥为神话,但我们在这里提出的证据却不是轻易可以推翻的。我们的证据显示,
以往发现的那些证据现在必须重新提出来,让学者以开放的心胸重新加以评估④。
    尽管爱因斯坦(Albert Einstein)强力支持哈普古德的推论(见下文),而且,
连美国地理学会会长约翰·莱特(John Wright)也承认,哈普古德“提出了亟待学界
验证的假设”,但是,至今仍未有学者对这些神秘的早期地图,进行深入的科学研究。
哈普古德在学术界的同仁,非但不曾赞扬他在人类文明研究上的贡献,反而刻意打压他。
直到逝世之前,他的观点和研究工作备受讥刺,而这些批评往往是“尖刻的、琐碎的,
禁不起事实的检验,回避了真正的问题”⑤。
     
爱因斯坦观点
    已故的查尔斯·哈普古德教授,生前在美国新罕布什尔州基思学院讲授西方科学史。
他既不是地质学家,也不是古代史学者。然而,他的研究却对世界历史和地质学产生极
大的冲击。他的成就应该会受到后人肯定。
    爱因斯坦早就看出这点,所以,他破例为哈普古德在1953年写的一本新书作序。这
年也就是哈普古德对皮端·雷斯地图展开调查之前的几年。在序文中,爱因斯坦指出:
    我经常接到各方人士来函,要求我对他们尚未公开发表的论点和观念提出一些看法。
当然,这些观念和论点大多缺乏科学根据。然而,接获哈普古德教授的第一封信时,展
读之下却让我大为振奋。他的论见虽然简单,却极富创意;如果能找到确凿的证据,他
的观点必将对地壳的历史研究产生极为深远的影响⑥。
    哈普古德这本书所提出的“观点”,其实是一个全球性的地质理论。他试图解释,
南极大部分地区,直到公元前4000年,为何能一直保持无冰状态。此外,这本书也探讨
地球科学其他许多异常现象。哈普古德的论点简述如下:
    ①、南极大陆并非一直被冰雪覆盖,在某个时期它的气候曾经比现今温暖得多。
    ②、当时这块大陆气候温暖,因为在那个时候它的地理位置并不在南极,而是在南
极以北大约20O0英里处。换言之,当时它的位置是在“南极圈之外的温带,或温带和寒
带之间的地区”。
    ③、在一种名为“地壳移置”(earth-crust displacement)的地质机制(plate
-tectonics)运作下,这块大陆转移到目前所在的位置,进入南极圈之内。这个机制
不同于结构地质学上所谓的“大陆漂流”(continental drift)。它指的是:地球的
整个外壳“有时可能移换,如同一只橘子的表皮,松俄后就会整个的移动”。
    ④、根据哈普古德的推测,“地壳移置”造成南极洲向南移动后,这块大陆逐渐变
冷,地上形成的冰层口愈扩大,经过几千年的时间演变成今天的模样。
    支持这个激进观点的进一步证据,罗列在本书第8部各章。在这儿,我们要特别指
出的是,正统地质学家到现在还不肯接纳哈普古德的理论,尽管他们一直无法提出有力
的反证。哈氏的观点引起太多问题。
    其中最重要的问题是:有哪一种地质机制,能对地表的岩石圈产生如此强劲的冲击,
以致引发规模如此庞大的地壳移置?
    让我们听听爱因斯坦如何解答这个问题:
    在南、北极地区,冰雪不断累积,分布并不均匀。地球的运转使这一堆堆分布不均
匀的冰雪产生变化,从而引发出一股离心的动力,传送到地球僵硬的表层。以这种方式
产生出来的离心动力,能量会日渐增强;当它达到某一个程度时,就会使地壳松脱,开
始移动……⑦
    令人惊异的是,皮瑞·雷斯的地图似乎蕴含一些间接证据,支持哈普古德提出的理
论:地壳突然南移之后,南极洲部分地区才开始形成冰层。更重要的是,由于这样的一
幅地图只有在公元前4000年之前才有可能绘制成,我们不得不对人类文明的历史重新加
以考量。根据一般学者的看法,公元前4000年之前根本不可能有文明存在。
    简单地说,对人类文明的起源,学术界的共识是:
    ●文明最初发源于中东地区肥沃的新月形地带。
    ●文明发源于公元前4O00年之后,在最早的真正文明(两河文明和埃及文明)出现
时达到一个顶点,时为公元前3000年左右。随后出现的文明,崛起在印度河流域和中国。
    ●大约15O0年后,与世界其他地区隔绝的南北美洲,独立地发展出一个文明。
    ●在旧世界,自从公元前3000年以来(在新世界,自从公元前大约1500年以来),
文明稳定“演进”,变得愈来愈复杂、精致和丰富。
    ●因此,相对于今天的人类文明,所有古代文明(以及它们的各种成就)只能算是
原始的玩意儿(中东古代天文家对上天的敬畏,违反科学的精神,而埃及的金字塔只不
过是“原始工程师”的作品)。
    皮瑞·雷斯地图所蕴含的据证,却跟以上所有论点发生抵触。
     
神秘的绘制技术
    在他那个时代,皮瑞·雷斯可是鼎鼎有名的人物;他在历史上的身分和地位是不容
置疑的。身为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海军将领,他曾参与16世纪中期无数次海战,功业可谓
十分彪炳。此外,他也是公认的地中海区域地理专家,著有航海指南《基达比·巴里耶》
(Kitabi Bahrive)一书,对爱琴海和地中海的海岸、港口、潮流、浅滩、码头、港湾
和海峡,描绘得颇为详尽。尽管劳苦功高,他却失宠于主子,于公元1554或1555年被问
罪斩首。
    皮瑞·雷斯于1513年绘制地图所使用的蓝本,原来极可能收藏在君主坦丁堡的帝国
图书馆——据说,这位海军上将享有特权,可以随意取阅图书馆收藏的所有资料。这些
原始地图,当初可能取自更古老的学术中心,如今下落不明。皮瑞·雷斯绘制的那幅地
图,直到1929年才在君士坦丁堡的故宫图书馆被发现。这幅地图绘在一块羚羊皮上,卷
成一卷,放置在尘封的书架上。
     
失落的文明留下的遗产?
    诚如欧尔梅耶中校在1960年回复哈普古德教授的信中所承认的,皮瑞·雷斯地图描
绘的是“冰层下的地形”,也就是南极洲穆德后地被冰雪遮盖的真正面貌。自从公元前
4000年,穆德后地被冰层覆盖以来,世人就无缘一睹她的真面目。直到1949年,英国和
瑞典组成的一支科学考察队抵达南极,对穆德后地展开全面的地震调查,她的面纱才被
揭开。
    如果皮瑞·雷斯是唯一接触到这种“异常”资讯的人,他所画的地图也就不值得重
视。我们大可以嗤之以鼻:“表面看来也许意义重大,但说穿了,也许只是个巧合而
已。”然而,在当时,这位土耳其海军上将并不是唯一拥有这种神秘地理知识的人。至
于这种知识如何从一个民族传播到另一个民族,从一个时代流传到另一个时代,哈普古
德教授已经说得很清楚,我们就不必费心猜测了。不管流传的过程如何,事实是:有好
些制图者曾经接触过同样的奥秘。
    难道说,这些画地图的人,在不知不觉中,都曾经分享过一个消失无踪的文明遗留
下来的丰富科学知识?有没有这种可能呢?第2章 预见南极大陆
 
    1959年底到1960年初,哈普古德教授利用圣诞节假期,在华盛顿的美国国会图书馆
参考室查阅有关南极洲的资料。一连好几个星期,他废寝忘食,埋首在成堆的中古世纪
地图中,展开搜寻的工作:
    我找到很多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找到的东西,十分有趣;我还找到一些描绘南方大陆
的地图。有一天我打开一本地图集,翻到一页,眼睛蓦地一亮,整个人顿时呆住了。那
是奥伦提乌斯·费纳乌斯(Oronteus Finaeus)在1531年绘制的世界地图。我瞅着这幅
地图下方的南半球,心里想:我终于找到了真正可靠的南极洲地图。
    地图上的南极洲,整体形状和轮廓像极了现代地图所呈现的这块大陆。南极的位置
靠近大陆中央,和现代地图显示的相去不远。环绕海岸的山脉,使人联想到最近几年在
南极洲发现的诸多山脉。显然,这幅地图并不是某个人一时异想天开,凭空捏造出来的。
地图上的山脉形状不一,各有各的独特轮廓,有些靠近海岸,有些位于内陆。河流发源
自这些山脉,蜿蜒流向大海;每一条河流都依循看起来非常自然、非常可信的排水模式。
这显示,南极洲最早的地图绘成时,这块大陆的海岸犹未被冰雪覆盖。然而,地图上所
呈现的南极洲内陆,却完全不见河川和山脉的踪影,这意味内陆地区全被冰雪覆盖①。
    哈普古德教授和麻省理工学院的李察·史崔臣博士(Dr.Richard Strachan)检视
这幅地图后,做出以下结论:
    ①费纳乌斯的地图,是依据更早的几幅原始地图绘制成的,而后者是根据几种不同
的投影法绘成。
    ②它确实显示南极洲海岸地区被冰雪覆盖前的景况,尤其是穆德后地、恩德比地
(Enderby land)、维克斯地(Wilkes Land),和位于罗斯海(Ross Sea)东岸的维
多利亚地(Victoria Land)以及马利伯德地(Marie Byrd Land)。
    ③如同皮瑞·雷斯地图所显示的,费纳乌斯地图所呈现的南极洲,在一般形貌和地
理特征上,都跟现代科学家对“冰层下”的南极地面进行地震调查后所绘制的地图颇为
吻合②。
    哈普古德教授认为,费纳乌斯地图显然证实了“一个耸人听闻的看法:被冰雪完全
覆盖之前,南极洲曾被人类探访,甚至定居过。果真如此,这件事一定发生在很久很久
以前……费纳乌斯地图显示,最初绘制南极洲地图的人,是生活在极为古远的时代,那
时正是北半球最后一个冰河时期结束的时候。”③
     
罗斯海之谜
    费纳乌斯地图所描绘的南极洲罗斯海,是支持上述观点的进一步证据。南极洲大冰
河,诸如毕尔德摩尔(Beardmore)和史考特(Scott),今天的出海口都覆盖着冰层,
但这幅绘于1531年的地图却显示,这个地区散布着港湾和河川。这些地形上的特征足以
证明,费纳乌斯使用的原始地图当初制作时,罗斯海和它的海岸还没有被冰层覆盖。
“为了提供这些河川必要的水源,海岸后方必定有一个不被冰封的辽阔腹地。今天,这
些海岸和腹地全部埋藏在一英里厚的冰层下,而罗斯海本身,则终年飘浮着数百英尺厚
的冰块。”④
    罗斯海的变迁充分显示,漫长的无冰时期在公元前4000年结束之前,南极大陆曾被
一个神秘的文明勘探过,并且绘制成地图。这个论点还有另一个证据,那就是1949年
“伯德南极探险队”(Byrd Antarctic Expedition)使用空心筒,在罗斯海海床捞起
的沉淀物。这些沉淀物分为许多层,区隔十分清楚,反映不同时期中不同的环境状态,
诸如“粗冰海层”、“中冰海层”、“细冰海层”等等。最令人惊异的发现是:“其中
好几层是由细密精致的沉淀物组成,而这些沉淀物似乎是从温带(无冰)地区,经由河
川进入海洋。”⑤
    如果有华盛顿卡内基研究所(Carnegie Institute)的研究人员,使用乌瑞博士
(Dr.W.D.Urry)发明的“锿年代鉴定法”,检视在海水中发现的三种不同的放射元
素,结果证明,大约6000年前,携带细密精致的沉淀物入海的河川,确实曾经存在于南
极大陆,一如费纳乌斯地图显示的。直到公元前4O00年之后,“冰河式的沉淀物才开始
堆聚在罗斯海海床上……其下的核心沉淀物显示,在公元前4000年之前,南极地区曾经
享有很长一段时期的温暖气候。”⑥
     
麦卡脱与布雅舍的探寻
    皮瑞·雷斯和费纳乌斯的地图,让我们瞥见了历史上没有一个制图家看见过的南极
洲。当然,光凭两幅地图并不足以说服我们:一个已经消失的文明曾经在南极大陆留下
踪迹。可是,三、四或六幅类似的地图摊在我们眼前,我们是否还能等闲视之?
    譬如说,我们是否还能睁一眼闭一眼,继续漠视16世纪最有名的制图家吉拉德·克
雷摩(Gerard Kremer)——又名麦卡脱(Mercator)——绘制的一些地图中所蕴含的
历史意义?他发明的“麦卡脱式投影法”(Mercator Proiection,译注:这是一种以
直线表示经纬线的地图绘法),至今仍应用在大部分世界地图上。这个谜样的人物
(1569年,他突然造访埃及的大金字塔,行踪十分诡秘)据说“一生孜孜于探寻……古
人的学问”,并且花了很多年时间搜集古代地图,为自己建立一座庞大的、包罗万象的
参考图书馆。
    值得注意的是,1569年,麦卡脱编纂地图集,将费纳乌斯的地图搜罗进去。同年,
在亲手制作的地图中,他也描绘南极洲这块大陆。这些地图呈现的南极地区(当时犹未
被欧洲人发现),可供辨认的包括:位于马利伯德地的达特岬(CapeDart)和赫拉契呷
(Cape Herlacher)、亚孟森海(Amundsen Sea)、艾尔斯华斯地(Ellsworth Land)
的瑟斯顿岛(Thurston Island)、白令豪生海(Bellinghausen Sea)的佛雷契群岛
(Fletcher Islands)、亚历山大一世岛(Alexanderl Island)、南极半岛
(Antarctic Peninsula)、魏德尔海(Wedded Sea)、诺维吉亚呷(Cape Norveqia)、
穆德后地的雷古拉山脉(Regula Range)群岛、穆里格一霍夫曼山脉(MuhligHoffman
Mountalns)群岛、哈拉德王子海岸(Prince Harald Coast)、施雷西冰河(Shirase
Glacier)在哈拉德王子海岸的人口、卢特佐一霍姆湾(Iutzow-Holm Bay)的帕达岛
(Padda Island)以及思德比地的欧雷夫王子海岸(Prince Olaf Coast)。哈普古德
教授指出:“这些地理特征,有些比费纳乌斯地图上描绘的还要清晰。显然,麦卡脱手
头掌握的一些原始地图,是费纳乌斯未曾使用过的。”⑦
    值得一提的何止麦卡脱。
    18世纪法国地理学家菲立比·布雅舍(Philippe Buache),早在南极大陆被正式
“发现”之前,就已经绘制一幅南极地图。最不寻常的是,这幅地图显示,它使用的蓝
本似乎是年代更为久远的一些地图——比费纳乌斯和麦卡脱使用的蓝本地图也许早上数
千年。布雅舍地图呈现的是南极洲被冰层覆盖前的真实面貌。它揭露了如今已被冰封的
整个南极大陆的地形,而这种地形,直到1958年“国际地球物理年”,科学家对南极展
开全面性的地质调查后我们才略有所知。
    这项调查证实了布雅舍于1737年出版南极地图时所提出的看法。以古老地图(现已
遗失)为依据,这位法国学者画出一条明显的水道,将南极洲区分成东、西两块大陆,
而中间的分界线就是今天的“南极洲纵贯山脉”(Trans—Antarctic Mountains)。
    如果南极洲不被冰层覆盖,这条连接罗斯海、魏德尔海和白令豪生海的水道,就确
实有可能存在。正如1958年“国际地球物理年”的调查所显示的,南极大陆(在现代地
图上,它是一块连绵不绝的陆地)是由一个庞大的群岛组成,而这些矗立海面上的岛屿,
彼此之间阻隔着厚达一英里的冰块。
     
被悄悄勘探的南极秘地
    上文提到,许多正统地质学家认为,在冰封的南极盆地出现任何水道,最后一次是
在数百万年前。从正统学术观点来看,在如此古远的时代,人类根本还没有进化完成,
更不必说具有测绘南极大陆的能力。然而,布雅舍的地图和国际地球物理年的调查却显
示,在冰封之前,这块大陆确实曾被绘测过。这一来,学者们就得面对两个互相矛盾的
观点而无所适从。
    到底哪一个观点正确?
    如果我们赞同正统地质学家的观点,认为南极上一次处于无冰状态是在数百万年前,
那么,我们就得将达尔文以来的科学家所搜集的人类进化证据一举推翻掉。情况可能不
是如此,因为化石记录很清楚地显示,几百万年前,人类的祖先还没有“进化”;他们
只是一群额头低垂、行动笨拙的“类人猿”,根本没有能力从事先进的智能活动,诸如
绘制地图。
    难道说,真有一群外星人出现在那个时候,乘坐太空船绕行地球,对还未被冰层覆
盖的南极洲进行勘探,绘成一幅幅先进、精密的地图?
    或者,我们是不是应该重新考虑哈普古德提出的“地壳移置”理论,承认南极大陆
在15000年前,确实曾经处于无冰状态,一如布雅舍的地图所描绘的?
    有没有可能,一个高度发展、足以绘测南极大陆的人类文明,在公元前13000年左
右曾经出现在地球上,然后忽然消失?若有这个可能,那么,这个文明是在什么时候消
失的呢?
    纵观皮瑞·雷斯、费纳乌斯、麦卡脱和布雅舍的地图,我们不得不承认,在持续好
几千年的一段时间中,南极洲可能一再被勘探测绘过,而这期间,冰层逐渐从南极内陆
向外扩散,直到公元前4000年左右,才将南极大陆所有的海岸吞没。皮瑞·雷斯和麦卡
脱所依据的蓝本地图,极可能是在这个时期的末端,冰层逼近南极海岸时绘制成的;费
纳乌斯的蓝本地图,显然更为古老,当时冰层只存在于南极内陆;布雅舍使用的原始地
图,甚至更为古旧(可能给制干公元前13000年左右),当时整个南极大陆犹未被冰层
覆盖。
     
南美洲的未来山脉
    从公元前13000年到公元前40O0年这段时期,地球上其他地区有没有被勘探,并且
精确地绘制成地图?在皮瑞·雷斯地图上,我们也许可以找到答案。这幅地图蕴含的奥
秘,不仅仅南极洲而已:
    ●绘于1513年的皮瑞·雷斯地图,却相当完整地呈现出南美洲的地形,令人惊异。
它不但描绘出南美洲的东海岸,也勾勒出西部的安第斯山脉,而当时的欧洲人根本还不
晓得有这座山存在。皮瑞·雷斯地图正确地显示,亚马逊河发源于这座尚未被欧洲人探
测过的山脉,向东流入大海。
    ●依据20多份不同年代原始文件绘制成的皮瑞·雷斯地图,两次描绘亚马逊河(最
可能的原因是,皮瑞·雷斯一时疏忽,重叠使用两份不同的原始文件)。第一次描绘时,
皮瑞括斯将亚马逊河流经的路线一直画到帕拉河(Para River)河口,但是,重要的岛
屿玛拉荷(Marajo)却未出现。从哈普古德教授的观点看来,这就显示,皮瑞·雷斯依
据的原始文件,可能具有15000年历史,当时帕拉河是亚马逊河主要或惟一的入海口,
而玛拉荷岛是亚马逊河北岸陆地的一部分。第二次描绘亚马逊河时,玛拉荷岛却出现在
地图上,而且画得颇为精细,尽管直到1543年这座岛屿才被欧洲人发现。这使我们不能
不怀疑,地球上曾经出现一个神秘的文明,在好几千年的漫长时期中,对改变中的地球
面貌持续进行勘探和测绘,而皮瑞·雷斯使用的不同年代的蓝本地图,正是这个文明遗
留下来的文件。
    ●位于今天委内瑞拉境内的奥利诺科河(Orinoco River)和它的三角洲,并未出
现在皮瑞·雷斯地图上。但是,哈普古德教授指出,这幅地图显示:“两个入海口一直
延伸到内陆(纵深达20O英里左右),位置就在今天的奥利诺科河附近。地图上的经线
和今天奥利诺科河的方位相符,而纬线也大抵无误。这是否显示,皮瑞·雷斯使用的原
始地图绘成后,这两个入海口就被泥沙淤塞,三角洲也日益扩大?”⑧
    ●直到1592年,福克兰群岛(Falkland Islands)才被欧洲人发现,但它却出现在
1513年的地图上,纬度正确无误。
    ●皮瑞·雷斯可能依据古老的图籍,描绘出一座位于南美洲东边大西洋中,今天已
不复存在的大岛。这座“想象”的岛屿,刚好坐落在赤道北边大西洋中部的海底山脊上,
距离巴西东海岸700英里,而今天这儿有两座名为圣彼得和圣保罗的礁石(RoCks of
Sts Peter and Paul)突出在水面上。难道这只是纯粹的巧合吗?有没有可能,这幅原
始地图是在最后一个冰河时代绘成的呢?那时的海平面比现在低得多,足以让一座大岛
出现在这个地点。
     
万年前的杰出制图家
    其他16世纪地图,看来也可能是依据最后一个冰河时代进行的全球性地理勘探所绘
制成的。其中一幅绘于1559年,是土耳其制图家哈齐·阿默德(Hadji Ahmed)的作品。
根据哈普古德教授的推断,阿默德手头上一定掌握有“极不寻常”的原始地图⑨=。
    阿默德地图最显著、最令人惊异的特色是,它相当清晰地显示,在阿拉斯加和西伯
利亚之间存在着一块狭长的陆地,宽约1000英里。这块陆地就是地质学家所说的“陆桥”
(land.bridge)。它以前确实存在过(就在今天白令海峡所在的位置),但最后一个
冰河时代结束时所造成的海平面上升,却把它淹没在海浪之下。
    公元前10000年左右,北半球各地的冰层迅速消融后退,促使海平面上升。有趣的
是,至少有一幅古地图显示,瑞典南部覆盖着残余的冰山,而这类冰山当时一定普遍存
在于这个纬度的地区。这些残余冰山是出现在托勒密(Claudius Ptolemy)有名的“北
方地图”(Map of the North)上。绘于公元2世纪,出自古典时代最后一位伟大地理
学家手笔的这幅地图,遗失了好几百年之久,直到15世纪才被发现。
    托勒密担任馆长的埃及亚历山大港图书馆,收藏大量的古代图籍和手稿⑩。因此,
他得以参阅古代原始文件,绘制他那幅北方地图。他使用的蓝本地图,至少有一幅很可
能是在公元前10000年左右绘成,因为在他那北方地图上,不但呈现当时普遍存在的冰
山,也描绘出“湖泊……具有今天湖泊的形状,以及跟冰川非常相似的溪流……从冰山
流注到湖泊中”⑾。
    众所周知,在托勒密绘制北方地图的时候——历史上的罗马帝国时代——西方人根
本不知道欧洲北部曾经存在过“冰河时代”。15世纪,托勒密地图被发现时,也还没有
人知道这个史实。人们实在很难想象,托勒密地图上的残余冰山和其他地理特征,曾经
被欧洲文明之前的任何文明勘探、测绘过。
    托勒密地图蕴含的意义非常明显。意义同样明显的,是耶胡迪·伊宾·班札拉
(lehudi Ibn Ben Zara)于1487年绘制的“航海图”(Portolano)。这幅欧洲和北非
地图所依据的蓝本,可能比托勒密的更为古老,因为它显示冰山存在于比瑞典更南的地
区(约莫和英格兰同一纬度),而它所描绘的地中海、亚得里亚海和爱琴海,显然是欧
洲冰层消融之前的面貌。当然,那时的海平面比今天低得多。我们发现,这幅地图上的
爱琴海,拥有比今天多得多的岛屿。乍看之下,这个现象颇令人纳闷,但仔细一想,我
们就不难找出原因:班扎拉使用的原始地图,是在1万或1.2万年前绘制成的;当最后一
个冰河时代结束时,爱琴海许多岛屿就被上升的海水淹没,从此消失无踪。
    再一次,我们似乎又看到一个消失的文明遗留下的“指纹”——这个神秘的文明,
曾经产生过一批杰出的制图家,对世界许多地区进行精确详尽的勘探和测绘。
    从事这样的工作,又该具备哪一些科技和哪一种文化呢?
 
第3章 消失的科技文明
 
    上文提到,1569年的麦卡脱世界地图,对远古时代尚未被冰层覆盖的南极洲海岸,
描绘得相当精确。有趣的是,对另一个地区——南美洲西海岸——的描绘,这幅地图却
远不及麦卡脱早些时画的另一幅地图(绘于1538年)精确。
    原因可能是:这位16世纪地理学家绘制前一幅地图,根据的是古老的蓝本;画后一
幅地图,他则依赖第一批前往南美洲西部的西班牙探险家的观察和测量。由于这些探险
家带回欧洲的是“最新”的资讯,麦卡脱在绘制地图时,不得不充分加以利用。结果,
他的作品在精确度上大不如前——毕竟,在1569年的时候,欧洲还没有能够判定经度的
精密仪器,而远古时代的制图家,却显然使用过这类仪器。他们绘制的地图被麦卡脱当
作蓝本,制作他那幅1538年世界地图。
     
发现经度
    我们不妨先探讨一下“经度”(longitude)的问题。所谓经度,指的是本初子午
线(prime meridian)以东或以西的距离度数。目前国际公认的本初子午线,是一条虚
构的曲线,从北极一直画到南极,穿过伦敦格林威治村的英国皇家天文台。因此,在经
度上格林威治是零度,美国纽约市位于西经74度左右,澳大利亚首都堪培拉则大约是在
东经150度的位置。
    这儿,我们不必详细讨论如何精确判定地球表面任何一个地点的经度。我们关心的
并不是技术细节,而是人类如何增进对经度的了解,如何逐渐解开经度之谜的“历史事
实”。其中最重要的一个事实是:18世纪技术突破之前,制图家和航海家缺少精密的仪
器,无法对经度做精确的判定。他们只能猜测,往往“失之毫厘——差之千里”。那时
候的测量技术毕竟还没有成熟。
    从赤道向南和向北起算的纬度(latitude),对制图家和航海家则未构成太大的困
难——只消利用简单的仪器,以角度测量太阳和星辰的位置,就可以判定地球任一地点
的纬度。判定经度,则必须具备性能更加高超的、能够结合方位测量和时间测量的仪器。
在已知的人类历史中,科学家一直没有能力发明这种仪器。到了18世纪初叶,随着海运
日愈兴盛,这种仪器的需求也变得日渐紧迫。研究这个时期历史的一位学者指出:“当
时人对经度的追寻,远超过对船舶安全和水手生命的重视。精确的测量似乎是一个难以
实现的梦想——在媒体记者笔下,‘发现经度’不啻是‘缘木求鱼’。”①
    当时航海界最需要的,是一个极为精密的仪器,在漫长的航程中,它能够精确地记
录时间(出发港口的时间)——尽管船舶不停晃动,天气不断变化。1714年,牛顿告诉
英国政府设置的“经度委员会”:“这样的计时器至今犹未问世。”②
    牛顿说得没错。17世纪和18世纪初叶的计时器非常粗糙,每天误差达15分钟,而一
个有效的航海用计时器(chronomete),在好几年中最多也只能误差15分钟而已。
    1720年代,技术高超的英国钟表匠约翰·哈里森(John Harrison)开始设计一系
列的航海用计时器,经过多年研究,终于创造出第一具精密的经线仪。当时,经度委员
会悬赏2万镑,征求“能够在6星期航程结束时判定船舶所在经度的仪器,误差不得超过
30海里”③。哈里森的目标就是赢取这笔奖金。为了满足经度委员会的要求,计时器每
天的误差绝对不能超出3秒钟。哈里森花了将近40年时间,试验过好几个原型后,终于
达到经度委员会所订的标准。1761年,他设计的“经线仪四号”被放置在皇家海军兵舰
“德普特福号”(Dept.ford)上,离开英国,驶向牙买加。哈里森的儿子威廉随船操
作经纬仪。航行9天后,威廉根据经线仪计算的经度,向舰长报告:第二天早晨他们肯
定会看到马德拉群岛(Madeira Is.lands)。舰长以5:1的赌注跟威廉打赌,他们不会
看到这座群岛。结果威廉赢了。两个月后,“德普特福号”抵达牙买加;哈里森设计的
计时器误差仅仅5秒钟。
    哈里森经线仪的精确度,超越了经度委员会制定的标准。然后,由于英国官僚体制
从中作梗,直到他逝世前3年,也就是1773年,哈里森才领到2万镑奖金。当然,直到奖
金拿到手后,他才将经线仪的设计诀窍公诸于世。由于这个延误,英国航海家科克船长
(Captainjames Cook)于1768年展开首度探险之旅时,并未使用经线仪。第三次出航
(1778年到1779年),他却能以极高的精确度测绘太平洋海域,不但确定了每一个岛屿
和每一条海岸线的纬度,也标出了它们的经度。此后,“在科克的地图和哈里森的经线
仪指引下,在浩瀚的太平洋中,每一个航海家都能找到任何一座岛屿,不会再一头撞上
突然出现眼前的海岸线”。④
    毫无疑问,以经度测量的准确性而言,科克的太平洋地图称得上现代制图技术的最
早典范。此外,这些地图也提醒我们,制作一幅好地图至少必须具备三个要件:伟大的
探险旅程、高超的数学和绘图技能、精良的经线仪。
    直到1770年代,哈里森经线仪大量上市后,上述先决条件中的第三项才真正被达成。
这个突破性的发明,使制图家能够精确地绘出经线,而根据一般历史学家的看法,古代
的苏美尔人、埃及人、希腊人、罗马人和18世纪以前的其他已知文明,全都未曾拥有这
项技术。因此,当我们接触到一些年代极为古老、经纬线精确度却具有现代水准的地图
时,心中难免会感到惊异和不安。
     
精确出奇的古仪器
    这些精确得出奇的经纬线,也出现在同一类的文件中。笔者在上文列举的先进地理
知识,就是保存在这些图籍里头。
    例如,1513年的皮瑞·雷斯地图,将南美洲和非洲放置在相对正确的经度上。以当
时的科技水准而言,这在理论上几乎是不可能的。皮瑞·雷斯坦承,他的地图是依据更
古老的图籍画成的。他那些精确度极高的经线,莫非取自古老的图籍?
    同样不可思议的是绘于公元1339年,以欧洲和北非为焦点的“杜尔瑟特航海图”
(Dulcert Portloano)。在这幅涵盖面非常辽阔的地图上。纬线毫无差误;从地中海
到黑海的经线,误差也仅仅半度而已。
    哈普古德教授认为,“杜尔瑟特航海图”所使用的蓝本地图,“在判定纬度和经度
的比例上,表现出极高的科学准确性。它的绘制者显然拥有精确的资讯,对分散在广大
区域的许多地点——从爱尔兰的盖尔威(Galway)到俄罗斯顿河的东弯流域——的相对
经度,皆了如指掌”。⑤
    公元1380年的“齐诺地图”(Zeno Map)是另一个谜团。它涵盖辽阔的北方区域,
连格陵兰也包含在内,然而,它却能以“精确得出奇”的经纬度,标示分散在广大区域
的许多地点所在的位置。哈普古德教授指出:“在14世纪,居然有人能够判定这些地方
的正确纬度——更不必说正确的经度——实在令人难以置信。”⑥
    费纳乌斯的世界地图也值得注意。它精确地将南极洲海岸放置在正确的纬度和相对
经度上,而整个南极大陆所在的位置,在经、纬度上也相当精确。这幅地图所表现的地
理知识,是20世纪之前的西方人不曾具备的。
    班和拉的航海图,在相对纬度和经度上也异常精确。从西边的直布罗陀到东边的亚
速海,总经度仅仅误差半度,而整幅地图在经度上的平均误差也不到一度。
    以上这些例证,只不过是哈普古德教授搜集的大量证据中的一小部分而已。他不惮
其烦,穷毕生精力搜寻这些资料,并加以详尽分析,为的是想证明一点:如果我们以为,
直到18世纪,人类才发明测量经度的精密仪器,我们简直就是欺骗自己。皮瑞·雷斯和
其他制图家所画的地图,样样都证实,这种仪器在古远时代早就存在,18世纪的西方人
只是“重新发现”它。这些地图也显示,远古时代曾经有一个文明的民族(现在已经从
历史消失)使用这种仪器,对整个地球进行探测。此外,从这些地图我们可以看出,这
个古民族不但能够设计、制造在技术上非常先进的精密器械,同时也掌握了高度的数学
知识。他们可说是一群早熟的数学家。
     
失落的数学家
    探讨这个问题之前,我们必须先提醒自己:地球是圆的。因此,在绘制地图的时候,
只有球形才能以正确的比例呈现地球的真正面貌。将地理资料从一个球体转移到平面的
纸张,难免会造成扭曲的现象;我们在纸张上绘制地图时,必须使用一种人工的、复杂
的机械和数学装置,称为“地图投影”(Map Projection)。
    地图投影法有很多种。现在仍被广泛使用的麦卡脱投影法也许是大家最熟悉的。其
他投影法名称稀奇古怪,诸如“方位角投影”(Azimuthal)、“球极平面投影”
(Stereographic)、“日晷仪投影”(Gnomonic)、“方位角等距投影”
(Azirnuthal Equidistant)和“心形投影”(Cordiform)等等。这些玩意,我们不
必在这儿详细讨论。我们只须指出一点:有效的投影法都必须使用精细的数学技巧,而
这种技巧,在一般学者看来,不可能存在于古代世界(尤其是在公元前40O0年前的远古
时代,据说,当时地球上根本就没有人类文明存在,更不必说能够发展和使用先进数学
和几何学的文明)。
    哈普古德将他搜集的古代地图送到麻省理工学院,请求史崔臣教授鉴定。他想知道,
绘制这些原始地图,究竟需要具备何种程度的数学知识。1965年4月18日,史崔臣教授
提出答复:绘制这些地图,必须具备层次非常高的数学知识。例如,其中有些地图似乎
使用“麦卡脱式投影法”,而那时麦卡脱根本就还没有出生呢。这种投影法牵涉到纬度
的扩张,相当复杂,必须使用三角座标转换法才能解决相关问题。
    还有其他理由足以证明,这些古地图绘制家具备高超的数学技能:
    ●要确定一块大陆上任何地点的位置,至少必须使用几何三角测量术。测量辽阔的
地面(1000英里以上)时,必须根据地球的弧度随时进行修正,这就得使用球面、角学
(spherical trigonometvy)的方法。
    ●要确定几个大陆彼此之间的相对位置,就必须了解地球的球形结构,使用球面三
角学的方法解决相关问题。
    ●具备这种知识的文明,如果拥有能够测量地理位置的精密仪器,必定会使用他们
的数学技能,绘制地图和航海图⑦。
    史崔臣教授认为,尽管这些地图经过世世代代的制图家一再传抄,种种迹象显示,
它们是一个古老、神秘、科技上颇为先进的文明遗留下来的文物。美国空军的侦察专家,
也曾检视晗普古德呈送的证据。他们也赞同史崔臣教授的看法。马萨诸塞州魏斯欧佛空
军基地,美国空军第8侦察中队制图组组长罗伦佐·勃洛斯(Lorenzo Burroughs),特
别对费纳乌斯地图进行严密的检验。他断定,这幅地图依据的一些原始地图,是采用类
似现代“心形投影法”的技术绘制成的。勃洛斯指出:
    这显示,费纳乌斯地图使用先进的数学技能。此外,它对南极大陆形状的描绘也显
示,这些原始地图采用的,可能是一种牵涉到球面三角学的“球扳平面投影法”或“日
暑仪投影法”。
    我们相信,你和你的同事对古地图的研究结论是正确的。我们也相信,这些结论会
引发一些极为重要的问题,影响地质学和古代史的研究……⑧
    哈普古德教授后来又有一个重大的发现:一幅雕刻在石碑上,绘于公元1137年的中
国地图⑨。这幅地图呈现的精确经度,跟上面提到的西方地图完全相同。它也有类似的
座标方格,采用球面三角学的方法绘成。经过仔细检视,我们发现这幅中国地图和欧洲
及中东地图有太多相似点,以至于我们不得不承认,这些地图全都脱胎自一个共同的根
源。
    再一次,我们又看到一个科技相当进步,如今已经失落的文明遗留下来的痕迹。至
少在某些方面,这个文明跟我们的文明一样先进;它的制图家“能够使用充分发展,体
系完备的科技、方法、数学知识和精密仪器,对几乎整个地球进行勘探和测量。”⑩
    这幅中国地图也显示,这个古文明留给我们的文化遗产是“全球性”的——一笔价
值难以估计的遗产,不仅仅包含先进的地理知识而已。
    传说中,有一群蓄着胡子的神秘客,在“黑暗的时代”渡过茫茫大海,把文明带回
给经历一场大动乱的地球。这群被称为“维拉科查人”(Viracochas)的神秘客带到史
前秘鲁的礼物,莫非就是我们刚才提到的那笔遗产?
    我决定到秘鲁走一趟,看看能发现什么线索。第4章 飞翔的兀鹰
 
    我来到秘鲁南部,飞行在纳兹卡(Nazca)高原上空,俯瞰着地面描绘的图形和线
条。
    飞机掠过鲸和猴子的图形,一只美洲蜂雀赫然出现在眼前。它拍扑着翅膀,伸出纤
细的嘴喙,仿佛啄食花蜜的模样儿。接着,飞机倏地向右转,穿越过荒凉崎岖的泛美公
路(Pan-American Highway),在地面上投下细小的影子。飞机在空中翱翔了一会,
把我们带到充满传奇色彩的蛇颈图形“阿尔卡特拉兹”(Alcatraz)上空。那其实是一
只苍鹭,镌刻在地面上,身长达900英尺,想必是某一位想象力丰富的几何学家创造出
来的。我们在空中兜了一圈,再次穿过公路,飞越一组奇妙的图形,看见一只鹈鹕旁边
罗列着一群鱼儿和三角形图案。飞机向左转。一只庞大的兀鹰伸展双翼,庄严地出现在
我们眼前的地面上。
    我看得呆了。突然,另一只苍鹭出现在飞机旁边——这可是一只活生生的苍鹭——
神情十分桀骛,有如一个堕落的天使,正在驾着一股从地面上升的热气流返回天堂。驾
驶飞机的那位老兄喘口气,试图跟踪这只苍鹭。好一会儿,我看到一只锐利冷酷的眼睛
直瞪过来,不屑地打量我们。然后,就像古老神话中的神禽,它斜斜地转个弯,向后滑
翔进太阳光中,留下我们那架单引擎西斯纳(cessna)小飞机在低空中挣扎打转。
    这时,我们脚底下出现一双笔直的、平行的线条,约莫两英里长,一路延伸到天边,
看不见尽头。右边地面描绘的一系列抽象图形,规模非常庞大,制作却十分精巧,以至
于我们不得不怀疑,这究竟是不是人类的作品。
    这一带的老百姓都说,这些线条和图形不是凡人的产物,而是半神半人的“维拉科
查人”遗留下的作品①。好几千年前,这个族群也曾在南美洲安第斯山脉其他地区遗留
下他们的“指纹”。
     
高原上的巨大线条
    秘鲁南部的纳兹卡高原是一个荒凉干燥、土壤贫瘠、五谷不生的地方。自古至今,
这一带的人烟一直非常稀少,将来也不会有大量人口移居这里——月球的表面,看起来
也没纳兹卡高原荒芜。
    可是,如果你是一位艺术家,而你想创造一幅规模宏大、气象万千的作品,荒凉的
纳兹卡高原倒是一个理想的地点。它那广达200平方英里的辽阔台地,保证你的作品不
会被沙漠风暴刮走,也不会被飞沙覆盖。
    高原上有时当然会刮起大风,但由于某种物理作用,这儿的风却没有平地上那么强
劲,遍布大草原的小圆石,将太阳的光热吸收和保留,散发出温暖的空气,在空中形成
一个具有保护作用的“力场”(force—field)。此外,这儿的土壤含有足够的石膏,
可以将小石子“黏贴”在地面下,而这种黏贴剂每天清晨受到露水滋润,会永远保持效
力。因此,艺术家把图画绘在这儿的地面后,它永远都不会消褪。这一地区难得下雨;
事实上,十年间总共下过不到半个钟头的毛毛雨。毫无疑问,纳兹卡高原是地球上最干
燥的地区之一。
    因此,如果你是一位艺术家,而你想创造一幅气势恢宏、永远存在、让世世代代子
孙都能观赏的作品,那么,这块荒凉奇特的高原台地,就是你梦寐以求的画布了。
    专家们检视镶嵌在线条上的陶器碎片,并且对这儿出土的各种有机物质进行碳
-14测量,结果证实,纳兹卡遗迹年代十分古老。他们推测的年代,从公元
前350年到公元600年不等②。至于这些线条本身的年代,专家不做任何推测,因为这些
线条跟周遭的石头一样,本质上都是无法鉴定年代的。我们只敢这么说:年代最近的线
条也至少有1400年历史。但在理论上,这些线条可能比我们推测的更为古老。原因很简
单:我们据以推断这些日期的文物,也许是后来的人携带到纳兹卡高原的。
    大部分线条和图形分布在秘鲁南部一块完整的地域上,北边毗邻英吉尼奥河(Rio
Ingenio),南边以纳兹卡河(Rio Nazca)为界。泛美公路从北端进入,斜斜穿越这个
四方形的黄褐色沙漠,绵延46公里。就在这块土地上,散布着数以百计形状各异的图形。
有些描绘各种飞禽走兽(总共有18种不同的鸟类),但更多的是几何图形,包括不等边
四边形、长方形、三角形和直线。从空中鸟瞰,这些几何图形——在现代人看来——如
同几十条纵横交错的飞机跑道,仿佛有一位妄想自大狂的土木工程师,受命在这儿兴建
一座奇异怪诞的机场似的。
    这就难怪,有些人会把纳兹卡线条看成外星人登陆的机场跑道——毕竟,直到20世
纪初人类才学会飞行。这种想法当然很有趣,可惜禁不起逻辑的验证。我们很难理解,
拥有先进科技,能够穿越数百光年距离的太空从事星际旅行的外星人,为什么需要一座
机场,供他们的太空船降落。难道,他们所掌握的科技还不足以让他们搭乘的“飞碟”
垂直降落吗?
    经过仔细检视,我们可以断定,纳兹卡线条根本不曾被“飞碟”或其他飞行器当作
起降跑道使用过——尽管从空中鸟瞰,有些线条看起来确实很像机场跑道。从地面观看,
这些线条只不过是地上磨出的一道道痕迹;显然,有人将覆盖在沙漠上、数以千吨计的
黑色火山砾刮掉,让底层的淡黄色沙土显露出来。以这种方法刮成的沟痕,全都只有数
英寸深,而地基非常松软,不足以承受飞行器的轮子。德国数学家玛丽亚·雷施
(Maria Reiche)研究纳兹卡线条达半个世纪之久,数年前,她以一句简单扼要的评语,
推翻了外星人理论:“我担心太空人会陷入泥淖中,动弹不得。”
    如果不是“外星神”的火战车降落时使用的跑道,那么,纳兹卡线条的用途又是什
么呢?老实说,没有人知道答案,也没有人能够鉴定出它们的真正年代。这些线条是历
史上的一个谜团。你越仔细观察,就越觉得这些线条和图形充满玄机。
    例如,这里的鸟兽图形,年代显然比“跑道”的几何图形久远,因为有许多不等边
四边形、长方形和直线穿过比较复杂的运动图案,将它们切割得支离破碎。我们可以据
此推论,今天我们看到的这幅绘于沙漠上的艺术品,必定是分两个阶段制作的。此外,
我们还可以推测,前一阶段完成的作品,在技术上比后一阶段的作品进步,尽管这种推
论违反科技进展的法则。动物图形的绘制所要求的技巧,比镂刻直线所牵涉的技术毕竟
复杂精细得多。现在问题是:这前、后两个阶段之间,在时间上究竟存在多长的一段距
离?
    学者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很草率地,他们把这两个阶段的文化硬扯在一起,称之
为“纳兹卡文化”。在他们看来,纳兹卡人只不过是一个原始部落,莫名其妙地发展出
一套精细老练的艺术表现技巧,然后就从秘鲁消失。好几百年后,他们的继承者——西
方人比较熟悉的印加人——才出现在秘鲁的土地上。
    “原始的”纳兹卡人,在文化上究竟有多成熟?他们的知识水准到底有多高,以至
于能够在秘鲁高原上留下规模庞大、气象万千的艺术杰作?首先,我们似乎可以确定的
是,纳兹卡人精于观察天象。根据芝加哥“艾德勒天文馆”(Adler Pane tarium)天
文学家菲丽丝·皮鲁格博士(Dr.Phillis Pitluga)的研究,纳兹卡人称得上是相当
优秀的天文学家。在电脑协助下,皮鲁格博士对纳兹卡高原上的星象图形展开密集研究,
结果作出这样的推论:那幅有名的蜘蛛图形所显示的,实际上是猎户星座(orion)的
形状,而连接这个图形的笔直线条,作用在于追踪猎户星座三颗明星的行径③。
    皮鲁格博士的发现所蕴含的意义,我们将在下文中详加探讨。这儿,我们必须特别
指出:纳兹卡的蜘蛛图形也精确地描绘出一种学名为“节腹目”(Ricinulei)的蜘蛛的
形状。这种蜘蛛十分罕见,全世界只有亚马逊河雨林中最偏远、最隐秘的地区才找得到
它。“原始的”纳兹卡艺术家,如何穿越高耸险峻的安第斯山脉,进入亚马逊河流域,
以取得一定节腹目蜘蛛作为样品?更让人纳闷的是,他们为什么不辞劳苦,千里迢迢去
抓一只蜘蛛?他们没有显微镜,为什么能够精细描绘出一只蜘蛛的身体结构,尤其是位
于右脚末端的生殖器官?
    纳兹卡高原的图形充满这类奥秘;除了兀鹰之外,它所描绘的鸟兽几乎没有一种是
土产的。一如亚马逊河蜘蛛、鲸和猴子在这个沙漠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有一个图形
描绘伸出右手、瞪着滚圆的眼睛、脚上穿着厚重靴子的男人,这个人长相奇异,怎么看
都无法确定他究竟属于哪一个时代或民族。其他图画展现的人体也同样奇特:头上围绕
着灿亮的光环,模样宛如来自外星的访客。在体型上,纳兹卡图画所描绘的鸟兽也庞大
得惊人:蜂鸟身长165英尺,蜘蛛身长150英尺,兀鹰从呼到尾羽几乎长达400英尺(鹈
鹕在体型上也不遑多让)。尾巴如今被泛美公路切成两半的蜥蜴,身长617英尺。纳兹
卡高原上的图形,几乎每一幅都称得上规模宏大,而且,全都是使用艰难的方法制作—
—以一根连绵不绝的线条,小心翼翼描绘出一个动物的轮廓。
    类似的精细手法也显现在几何图形上。有些图形采用的直线超过5英里长,看起来
如同古罗马的公路,穿过沙漠,伸入干涸的河床,翻越乱石坡,从头到尾保持笔直。
    这种精确度虽然有点不可思议,但也勉强可以理解。最让人惊异的反倒是那些动物
图形。当时没有飞机,不能从空中检视创作的进度,艺术家如何完成如此庞大,如此完
美的图形?站在地面上观看,这些图形只不过是按刻在沙漠上的一条条杂乱无章的沟痕。
只有从数百英尺的高空俯瞰,我们才能看到它的真正形貌,而附近并没有一座山丘提供
这样的观景点。
     
制作线条和地图的人
    我搭乘飞机翱翔在这些线条上,探索其中蕴含的意义。
    驾驶飞机的罗道夫·艾里亚斯(Rodolfo Arias)刚从秘鲁空军退役。开了半辈子
的喷气战斗机,他嫌这架西斯纳单引擎小飞机速度太慢,死气沉沉的,如同一辆装上翅
膀的计程车。我们已经飞回纳兹卡机场一次,打开机舱的窗子,让我的伙伴桑莎
(Santha)以垂直的角度,拍摄地面上那一条条谜样的沟纹。这会儿,我们尝试从各种
不同的高度猎取镜头。从两三百英尺的空中俯瞰,平原上那幅亚马逊蜘蛛图形仿佛活了
起来,张牙舞爪,飞腾到空中将我们一口吞噬。在500英尺的空中,我们同时看到了好
几个图形:一只狗,一棵树,一双怪异的手,一只兀鹰,好些三角形和不等边四边形。
飞到1500英尺的高空时,地面上那些庞大的动物图形倏地缩小了,变成一堆堆散布各处
的小图案,周遭环绕着巨大的、杂乱的几何图形。从高空鸟瞰,这些图形不再像机场跑
道,反倒像巨人铺筑的道路,以各种形状和角度纵横交错地穿越过高原。乍看之下,真
教人眼花缭乱。
    地面不断后退,我们愈飞愈高,视野愈来愈开阔。俯望脚下那一条条镂刻在高原上、
有如楔形文字般的沟痕,我心里想,制作这些线条一定需要某种“方法”。我想起居住
在纳兹卡高原,自1946年以来就一直研究这些线条的数学家玛丽亚·雷施所做的评论:
    这些几何图形使我们想起某种密码:相同的字有时用大写字母书写,有时用小写。
有些线条的组合尺寸虽然相差极大,形状却十分相似。所有的图形都具有若干基本的要
素……④
    搭乘颠簸摇荡的小飞机盘旋在高空中,我忽然想起,直到20世纪人类学会飞行后,
纳兹卡线条图形才开始被正确地辨识出来。16世纪末叶,名叫路易土·狄蒙松(Luis
de Monzon)的地方行政司法长官,是第一位亲眼看到这些神秘的“沙漠印记”的西班
牙人。他不但带回目击报告,也搜集了跟纳兹卡图形有关的“维拉科查人”各种奇异传
说⑤。然而,直到1930年代,秘鲁首都利马(Lima)和南部城市亚雷奇帕(Areguipa)
之间的定期班机通航后,世人才蓦然发现,全世界规模最大的平面艺术作品,竟然存在
于秘鲁南部的荒原。航空工业的发展,让凡人飞上天空,像诸神一样俯瞰世人前所未见
的一幅幅炫奇、美丽的图画。
    罗道夫驾驶西斯纳小飞机,绕着地面上的猴子图案盘旋一周。这只体形庞大的猴子,
是由一连串谜样的几何图形构成的。如此设计出来的图样,给我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感
觉:它看起来十分复杂,可是,不知怎的,却具有一种魅人的、近乎邪恶的力量,使人
忍不住盯着它看。猴子的整个躯体是用一根连绵不绝的线条描绘成。这根线条蜿蜒攀上
阶梯,翻越金字塔,钻过一系列锯齿形的障碍,进入一座螺旋状的迷宫(猴子的尾巴),
最后转化成一连串星形的曲线。这个图形如果画在在在一张纸上绝对是一幅旷世杰作,
可是,这里是纳兹卡沙漠(在这儿,他们做任何事情都是大手笔、大规模的),而这只
猴子的身体至少400英尺长、300英尺宽……
    制作这些线条的人,就是制作地图的人吗?
    为什么他们会被称做“维拉科查人”呢?第5章 古印加人的踪迹
 
    人类历史上,许多文物、纪念碑、城市和神殿,在岁月的摧残下消失无踪,而最具
弹性的宗教传统却一直留存下来。这些传统,不论是记录在古埃及的金字塔经文,或是
表现在希伯来人的圣经或印度人的吠陀经,都是人类创造出来的最不朽的东西:它们载
运着人类的知识,航行在时间的长河中。
    秘鲁古老宗教传统的最后守护者是印加人。1532年,西班牙人征服秘鲁。往后30年
中,印加人的信仰和“偶像崇拜”习俗被“连根铲除”,他们的财宝被洗劫一空①。幸
而,在印加传统被彻底遗忘之前,早期的一些西班牙旅客用文字将它的精髓记录下来。
    尽管当时很少人注意这件事,一些印加传说确实提到,好几千年以前,秘鲁曾经出
现一个伟大的文明。在当他父老的记忆中,这个文明是维拉科查人创建的,而这个神秘
的族群据说就是纳兹卡线条的绘制者。
     
“大海的浪花”
    西班牙“征服者”抵达时,印加帝国的疆域涵盖南美洲的太平洋海岸和安第斯山区,
从北边的厄瓜多尔,经过秘鲁全境,向南延伸到智利中部的毛尔河(Maule River)。
贯通这个大帝国的是一个庞大、精良的道路系统:两条平行的纵贯公路,长达3600公里,
一条沿太平洋海岸南下,另一条穿过安第斯山区。这两条通衢大道路面铺得十分平整,
无数横向道路贯穿其间。此外,这两条公路也展现出一些设计和工程上的特色,格外引
人瞩目,诸如悬空的吊桥和穿过石崖的隧道。创造这个公路网的显然是一个科技进步、
纪律严明、格局恢宏的社会。具讽刺意味的是,这个公路网后来竟然成为侵略者的帮凶:
法兰西斯科·皮泽洛(Francisco Pizarro)统率的西班牙军队入侵秘鲁时,利用四通
八达的道路系统,长驱直入印加帝国的心脏地带。
    印加帝国的首都是库兹科(COZc0)——在当地的奎楚亚(Quechua)方言中,它的
意思是“大地的肚脐”。根据传说,建立这座城市的是太阳神的两个儿子:曼科·卡帕
克(Manco Ca pac)和玛玛·欧克罗(Mama Occlo)。秘鲁的印加人虽然祭拜被称为
“印帝”(Inti)的太阳神,但他们最崇敬的却是另一位神祗。这位神抵是“维拉科
查”;以它为名的那个族群,据说就是纳兹卡线条的绘制者。维拉科查这个名字,意思
是“大海的浪花”②。
    巧的是,希腊神话中的爱神阿芙梦黛(Aphrodite)是在海中诞生;她被取名为阿
芙萝黛,因为“她是浪花(希腊文为aphros)形成的”③。这当然是纯粹的巧合。在安
第斯山区居民心目中,维拉科查一直是百分之百的男性。关于这位神祗的身世和来历,
我们所知仅仅这一点。没有一位历史学家知道,西班牙人侵占秘鲁之前,崇拜维拉科查
的教派究竟已经存在多久。这个教派似乎一直存在;事实上,早在印加人将它纳入创世
神话,并且在帝国首都库兹科为它建造一座大庙之前,种种证据显示,大神维拉科查已
经受到秘鲁漫长历史中的所有民族膜拜。
     
维拉科查的城堡
    离开纳兹卡高原几天后,我和桑莎来到库兹科城,寻访那座兴建于前哥伦布时期,
奉祀维拉科查神的大庙。这座名为“科里坎查”(Coricancha)的庙宇早已消失无踪。
更精确地说,它是被埋在后来兴建的几栋房屋下面。西班牙人保留它那异常坚固的印加
式地基和围墙下端,在其上建造一座宏伟的、殖民地式的大教堂。
    迈步走向教堂大门的当儿,我想起那座曾经矗立在这里的印加神庙。据说,整栋庙
宇覆盖着700多片黄金(每片重达2公斤),宽阔的庭院栽种着好几畦黄金打造的玉米④。
这使我联想到耶路撒冷城的所罗门神殿。根据犹太经文记载,这座庙宇也用金片装饰,
旁边也有一座栽种着金树的神奇果园⑤。
    1650年和1950年的两场地震,将建立在维拉科查神庙地基上的西班牙“圣多明哥大
教堂”(Cathedral of Santo D0mingo)夷为平地。这座教堂因此重建过两次。然而,
以典型的印加式施工法——将多边形石块相互连锁,形成一个优美的体系——建造的地
基和围墙下端,却安然逃过这两场天然灾害。除了那座矗立在长方形大庭院中央,以灰
石搭建的八角形高台,这座神庙如今只剩下一些多边形石块,以及依稀可见的整体设计,
供后人凭吊。据说,当初庭院铺着55公斤的纯金⑥。神庙的前殿坐落在庭院两边,建筑
形式十分优雅,墙壁上端尖细,呈圆锥形,罗列着一座座用整块花岗石精工雕凿成的神
龛。
    我们漫步在库兹科城狭窄的、铺着鹅卵石的街道上。浏览周遭的景物,我发觉,西
班牙人强加在古老印加文化上的东西,不仅仅是那座大教堂而已——这整座城市在外人
眼里,仿佛罹患了轻微的精神分裂症。山坡上耸立着宽敞的殖民地式宅邸,装设着阳台,
色彩十分淡雅,有如蜡笔画一般。然而,这些房子大多建立在印加地基上,有些甚至全
盘抄袭科里坎查神庙的多角形设计。在一条名为“哈同鲁米约克”(Hatun rumiyoc)
的巷子里,我驻足片刻,观赏墙上一幅用无数个石子镶嵌成、结构十分繁复的拼图。这
些石子形状各异,大小不等,但全都完美地结合起来,以令人眼花缭乱的各种角度连锁
在一起。雕凿这些石块,将它们组合成如此复杂的形式,肯定需要高超的技术和悠久的
建筑传统。在一块石板上,我发现12个角和12个边,而这块石板和周遭石板结合得十分
紧密,连薄薄的一张纸都寨不进缝隙。
     
留着胡子的异乡人
    16世纪初叶,西班牙人开始强力摧毁秘鲁文化之前,维拉科查的神像矗立在科里坎
查庙最神圣的内殿。根据当时的记载,这座神像是用大理石雕成;据说,这位神祗的
“头发、肤色、五官、身上穿的衣服和脚上趿的拖鞋,像极了西方画家描绘的使徒圣巴
托罗缨(Saint Bartholomew)”。⑦根据其他人的描述,维拉科查神的容貌却像耶稣
另一位门徒圣汤玛斯(Saint ThomaS)。③我特地查阅一些有插图的基督教经籍,发现
这两位圣徒都被描绘成身材削瘦、留着胡子、年过半百的白种人,身上穿着飘逸的长衫,
脚上趿着拖鞋。下文我们会谈到在当时信徒心目中,维拉科查神的长相确实是这个样子。
不管他的来历如何,他总不会是美洲印第安人,因为一般印第安男人肤色比较黝黑,脸
上毛发稀疏。胡须浓密、皮肤白皙的维拉科查,反倒像高加索人种。
    16世纪的印加人也把维拉科查当成白种人。他们的传统和宗教信仰塑造出来的这位
神祗长的就是这副模样,因此,当皮肤白皙、留着胡子的西班牙人登陆他们的国境时,
他们还以为是维拉科查率领手下的天兵神将回到秘鲁——根据古老的传说,维拉科查曾
经许诺,总有一天它会回到子民身边。这个有趣的巧合,使率领西班牙军队入侵秘鲁的
皮泽洛拥有决定性的战略和心理优势,让他能够在往后的战役中,一举消灭在人数上占
优势的印加部队。
    到底谁是维拉科查人的原型呢?第5章 古印加人的踪迹
 
    人类历史上,许多文物、纪念碑、城市和神殿,在岁月的摧残下消失无踪,而最具
弹性的宗教传统却一直留存下来。这些传统,不论是记录在古埃及的金字塔经文,或是
表现在希伯来人的圣经或印度人的吠陀经,都是人类创造出来的最不朽的东西:它们载
运着人类的知识,航行在时间的长河中。
    秘鲁古老宗教传统的最后守护者是印加人。1532年,西班牙人征服秘鲁。往后30年
中,印加人的信仰和“偶像崇拜”习俗被“连根铲除”,他们的财宝被洗劫一空①。幸
而,在印加传统被彻底遗忘之前,早期的一些西班牙旅客用文字将它的精髓记录下来。
    尽管当时很少人注意这件事,一些印加传说确实提到,好几千年以前,秘鲁曾经出
现一个伟大的文明。在当他父老的记忆中,这个文明是维拉科查人创建的,而这个神秘
的族群据说就是纳兹卡线条的绘制者。
     
“大海的浪花”
    西班牙“征服者”抵达时,印加帝国的疆域涵盖南美洲的太平洋海岸和安第斯山区,
从北边的厄瓜多尔,经过秘鲁全境,向南延伸到智利中部的毛尔河(Maule River)。
贯通这个大帝国的是一个庞大、精良的道路系统:两条平行的纵贯公路,长达3600公里,
一条沿太平洋海岸南下,另一条穿过安第斯山区。这两条通衢大道路面铺得十分平整,
无数横向道路贯穿其间。此外,这两条公路也展现出一些设计和工程上的特色,格外引
人瞩目,诸如悬空的吊桥和穿过石崖的隧道。创造这个公路网的显然是一个科技进步、
纪律严明、格局恢宏的社会。具讽刺意味的是,这个公路网后来竟然成为侵略者的帮凶:
法兰西斯科·皮泽洛(Francisco Pizarro)统率的西班牙军队入侵秘鲁时,利用四通
八达的道路系统,长驱直入印加帝国的心脏地带。
    印加帝国的首都是库兹科(COZc0)——在当地的奎楚亚(Quechua)方言中,它的
意思是“大地的肚脐”。根据传说,建立这座城市的是太阳神的两个儿子:曼科·卡帕
克(Manco Ca pac)和玛玛·欧克罗(Mama Occlo)。秘鲁的印加人虽然祭拜被称为
“印帝”(Inti)的太阳神,但他们最崇敬的却是另一位神祗。这位神抵是“维拉科
查”;以它为名的那个族群,据说就是纳兹卡线条的绘制者。维拉科查这个名字,意思
是“大海的浪花”②。
    巧的是,希腊神话中的爱神阿芙梦黛(Aphrodite)是在海中诞生;她被取名为阿
芙萝黛,因为“她是浪花(希腊文为aphros)形成的”③。这当然是纯粹的巧合。在安
第斯山区居民心目中,维拉科查一直是百分之百的男性。关于这位神祗的身世和来历,
我们所知仅仅这一点。没有一位历史学家知道,西班牙人侵占秘鲁之前,崇拜维拉科查
的教派究竟已经存在多久。这个教派似乎一直存在;事实上,早在印加人将它纳入创世
神话,并且在帝国首都库兹科为它建造一座大庙之前,种种证据显示,大神维拉科查已
经受到秘鲁漫长历史中的所有民族膜拜。
     
维拉科查的城堡
    离开纳兹卡高原几天后,我和桑莎来到库兹科城,寻访那座兴建于前哥伦布时期,
奉祀维拉科查神的大庙。这座名为“科里坎查”(Coricancha)的庙宇早已消失无踪。
更精确地说,它是被埋在后来兴建的几栋房屋下面。西班牙人保留它那异常坚固的印加
式地基和围墙下端,在其上建造一座宏伟的、殖民地式的大教堂。
    迈步走向教堂大门的当儿,我想起那座曾经矗立在这里的印加神庙。据说,整栋庙
宇覆盖着700多片黄金(每片重达2公斤),宽阔的庭院栽种着好几畦黄金打造的玉米④。
这使我联想到耶路撒冷城的所罗门神殿。根据犹太经文记载,这座庙宇也用金片装饰,
旁边也有一座栽种着金树的神奇果园⑤。
    1650年和1950年的两场地震,将建立在维拉科查神庙地基上的西班牙“圣多明哥大
教堂”(Cathedral of Santo D0mingo)夷为平地。这座教堂因此重建过两次。然而,
以典型的印加式施工法——将多边形石块相互连锁,形成一个优美的体系——建造的地
基和围墙下端,却安然逃过这两场天然灾害。除了那座矗立在长方形大庭院中央,以灰
石搭建的八角形高台,这座神庙如今只剩下一些多边形石块,以及依稀可见的整体设计,
供后人凭吊。据说,当初庭院铺着55公斤的纯金⑥。神庙的前殿坐落在庭院两边,建筑
形式十分优雅,墙壁上端尖细,呈圆锥形,罗列着一座座用整块花岗石精工雕凿成的神
龛。
    我们漫步在库兹科城狭窄的、铺着鹅卵石的街道上。浏览周遭的景物,我发觉,西
班牙人强加在古老印加文化上的东西,不仅仅是那座大教堂而已——这整座城市在外人
眼里,仿佛罹患了轻微的精神分裂症。山坡上耸立着宽敞的殖民地式宅邸,装设着阳台,
色彩十分淡雅,有如蜡笔画一般。然而,这些房子大多建立在印加地基上,有些甚至全
盘抄袭科里坎查神庙的多角形设计。在一条名为“哈同鲁米约克”(Hatun rumiyoc)
的巷子里,我驻足片刻,观赏墙上一幅用无数个石子镶嵌成、结构十分繁复的拼图。这
些石子形状各异,大小不等,但全都完美地结合起来,以令人眼花缭乱的各种角度连锁
在一起。雕凿这些石块,将它们组合成如此复杂的形式,肯定需要高超的技术和悠久的
建筑传统。在一块石板上,我发现12个角和12个边,而这块石板和周遭石板结合得十分
紧密,连薄薄的一张纸都寨不进缝隙。
     
留着胡子的异乡人
    16世纪初叶,西班牙人开始强力摧毁秘鲁文化之前,维拉科查的神像矗立在科里坎
查庙最神圣的内殿。根据当时的记载,这座神像是用大理石雕成;据说,这位神祗的
“头发、肤色、五官、身上穿的衣服和脚上趿的拖鞋,像极了西方画家描绘的使徒圣巴
托罗缨(Saint Bartholomew)”。⑦根据其他人的描述,维拉科查神的容貌却像耶稣
另一位门徒圣汤玛斯(Saint ThomaS)。③我特地查阅一些有插图的基督教经籍,发现
这两位圣徒都被描绘成身材削瘦、留着胡子、年过半百的白种人,身上穿着飘逸的长衫,
脚上趿着拖鞋。下文我们会谈到在当时信徒心目中,维拉科查神的长相确实是这个样子。
不管他的来历如何,他总不会是美洲印第安人,因为一般印第安男人肤色比较黝黑,脸
上毛发稀疏。胡须浓密、皮肤白皙的维拉科查,反倒像高加索人种。
    16世纪的印加人也把维拉科查当成白种人。他们的传统和宗教信仰塑造出来的这位
神祗长的就是这副模样,因此,当皮肤白皙、留着胡子的西班牙人登陆他们的国境时,
他们还以为是维拉科查率领手下的天兵神将回到秘鲁——根据古老的传说,维拉科查曾
经许诺,总有一天它会回到子民身边。这个有趣的巧合,使率领西班牙军队入侵秘鲁的
皮泽洛拥有决定性的战略和心理优势,让他能够在往后的战役中,一举消灭在人数上占
优势的印加部队。
    到底谁是维拉科查人的原型呢?第7章 踏着波浪的神魔
 
    早晨才过6点,小火车骤然开动,缓缓爬上库兹科河谷陡峭的山坡。这条窄轨铁路
以一连串Z字形铺设在山坡上。火车轧轧前进,沿着第一个Z字下方那条水平线行驶了一
会儿,然后转换轨道,沿着Z字中间那条斜线倒行上山,再转换轨道,沿着顶端的水平
线前进——如此周而复始,开开停停,火车一路往上攀爬,最后终于抵达山丘顶端。从
山巅俯瞰脚下那座古城,只见城中的印加古墙、殖民地式豪华宅邸、狭窄的街道、蹲伏
在维拉科查神殿废墟上的圣多明哥大教堂,幽然浮现在灰濛濛的晨曦中,显得格外阴森
诡秘。街灯依然亮着,仿佛一幅美丽的图案,把街道装饰得有如童话世界一般。晨雾缥
缥缈缈,弥漫在地面上。城中人家,炊烟四起,只见一缕缕清烟冒出无数矮小房舍的瓦
顶,在曙光中袅袅腾腾。
    火车终于转向,离开库兹科城,朝着西北方向直直开往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位于3
小时车程、130公里路程外的印加古城马丘比丘(Machu Picchu)。我本想看书,但车
厢一路摇荡,不知不觉中我终于睡着了。50分钟后我一觉醒来,发现车窗外一幅天然美
景宛如图画般乍然展现。前景是一片青翠平坦的牧草地,阳光下闪烁着一颗颗正在溶化
的霜露;一条小溪流流淌在宽阔、绵长的山谷中,蜿蜒穿梭过溪畔的青草。
    草地后方,一丛丛矮树点缀着一片辽阔的田野;一小群黑白两色的乳牛徜徉其间,
低头吃草。附近的小村落散布着几间房舍,门口站着皮肤黝黑,个头矮小的奎楚雅族
(Quechua)印第安人,身上穿着毡毛大衣,肩上披着长围巾,头上戴着五颜六色的呢
绒帽。村庄后面,一株株枫树和充满异国风味的尤加利树宛如华盖一般,遮蔽着远方的
山丘。坐在火车上放眼降望,我的视线跟随着两座苍翠高耸的山脉,越望越远,终于看
到夹在两山之间层层叠叠的高原。一座座白雪皑皑的山峰,矗立在远方的天际。
     
把巨人变回石头
    我依依不舍地拉回视线,开始阅读手上的书本。这一路查访,我觉得我找到了一些
奇妙的线索,可以串连南美洲印第安人历史上的两件大事:维拉科查神的突然造访和印
加传说中的那场大洪水。我想再进一步探究这些线索。
    摊在我手上的是荷西·迪亚科斯达神父(Fr Jose de Acosta)撰写的(西印度群
岛自然与人文历史)(Natural and Miral Hstors of the lndies)。
    在这部著作中,这位学识渊博的教士根据印第安人的传说,坦载印第安人祖先的来
源。且看其中的一段:
    他们常常提到一场发生在他们国土上的大洪水……据印第安人说,族中的男人全都
淹死在洪水中。他们接着说,维拉科查从的的喀喀湖(Lake Tiacaca)中现身,来到帝
华纳科(Tiahuanaco)——直到今天,这儿还看得到造形奇特的古老建筑物留下的废墟
——居留一阵子后又前往库兹科。从这时开始,人类大量繁衍……①
    为了搜集更多关于的的喀喀湖和神秘城市帝华纳科的资料,我查阅书中记载的各种
传说。其中一则流传在库兹科地区的印第安族群:
    居住在远古时代的人,犯了某种不足为外人道的罪行,结果被造物主毁灭……在一
场洪水中。洪水消退后,造物主以人来出现,从的的喀喀湖中步出。它开始创造太阳、
月亮和星辰,恢复人类的命脉,让他们重新在大地上繁衍……②
    另一则神话则是这样描述的:
    伟大的造物主维拉科查大神,决定创造一个世界让人类居住。首先,它创造大地和
天空。接着,它把大石头雕凿成一个个巨人,在他们身上吹一日真气,让他们生活在它
创造的世界中。起初大伙儿居住在一块,相安无事,可是过了一阵子,巨人们开始互相
挑衅殴斗,拒绝干活。维拉科查决定毁灭他们。它把一些巨人变回石头……然后发动一
场大洪水,将剩余的巨人全部淹死③。
    类似的神话当然也存在于其他不相关联的文化传统,诸如犹太人的《圣经.口约》。
根据《创世纪》第6章的记载,希伯来人的上帝不满人类胡作非为,决定毁灭他们。这
一章中有关大洪水前那个混沌时代的描写,长久以来一直吸引我的注意。其中有一处提
到,“那时候有巨人在地上……”④颇为耐人寻味。这些被埋藏在中东沙漠的圣经“巨
人”,跟哥伦布发现美洲前的印第安神话“巨人”,彼此之间是否可能存在着某种神秘
关联?更让我们迷惑的是,犹太圣经和秘鲁神话在描述巨人之后,接着都提到——细节
颇多雷同之处——天神大发雷霆,下令洪水淹没邪恶的、不敬神的世界。
    我搜集的这一卷文件资料的下一页,是描述大洪水的一则印加神话。它被收录在莫
利纳神父(Father Molina)所著《印加族神话与礼仪记述》(Relacion de las
Fabulasy ritos delos Yngas)一书中:
    印加人的始祖是曼科·卡帕克。由于他的缘故,他的后裔自称为太阳的子嗣,对太
阳展开偶像崇拜。印加人记载洪水的传说,很多都跟曼科·卡帕克有关。他们说,那场
大洪水上升到世界最高山峰的顶端,淹死了所有人类和飞禽走兽。除了一对躲藏在箱中
的男女,没有其他生物存活下来。洪水消退后,风将他们吹送……到帝华纳科。造物主
抚育居住在那儿的百姓,振兴那个地区的国家……⑤
    西班牙学者维加所著《印加皇朝述评》一书,上文已经引述过。他的父亲是西班牙
贵胄,母亲出身印加皇族。学者公认,他所记录的印加文化传统最为翔实可靠。他生于
16世纪,西班牙征服秘鲁不久,印加传统犹未遭受外来文化玷污。他的记载证实了南美
洲印第安人之间广为流传、深深植根于民族心灵中的一个传说:“洪水消退后,有一个
人出现在帝华纳科地区……”⑥
    这个人就是维拉科查。他身披长袍,体格健壮,“相貌堂堂”,迈着坚定无畏的步
伐走过崎岖的不毛之地。途中他不断显现奇迹,替百姓疗伤止痛。必要时,他会施展法
力,召唤天火毁灭恶人。对当时的印第安人而言,他的来历永远是一个谜。
     
古远的渡海族群
    在前往马丘比丘古城的路途上,火车已经奔驰了两个多钟头,窗外的景观也已经转
变。一座座高耸的大山,积雪早已消融,在太阳下黑趟趟地矗立在我们头顶上。火车行
驶在阴暗的山谷中,穿过一条巉岩磷峋的峡道。山中空气凛冽;我只觉得自己那双脚冷
飕飕的。我打个哆嗦,又低头翻阅手上的资料。
    面对这一堆盘根错节、纠缠不清的神话和传说,这会儿我只敢确定一件事:学者大
都同意,在开疆拓土、建立庞大帝国的几百年间,印加人不但征服了许多已经开化的民
族,同时也吸收他们的文化传统,留传给后世。从这个角度来看,即使学者们对印加人
的历史至今犹争论不休,但没有人会怀疑,他们曾经扮演过“文化传承者”的角色——
印加人将他们之前的秘鲁古老文化(不论是海岸的或是高原的,为西方人所知的或未知
的)全都加以吸收,发扬光大。
    至今还没有人敢确定,在遥远的、神秘的古代,秘鲁究竟存在着什么文明。每年考
古学家都会有新的发现,将秘鲁的历史根源往更古的时代推进一步。说不定,有朝一日,
考古学家会找到证据,证明在古远的时代曾经有一个族群渡海而来,进入安第斯山区,
把文明和教化带给当地的土著,完成任务后才离开。这就是秘鲁的神秘和传说给我的启
示。这些传说以无比鲜明的意象描述“人/神”维拉科查迈步迎风,行走在安第斯山的
小径上。所到之处,神迹不断显现:
    维拉科查带着两个随从,朝北进发……他一路走进大山中。一个随从沿着海岸走,
另一个来到东部森林边缘……造物主维拉科查一路走到库兹科附近的马尔科斯
(Urcos),召唤未来的人类走出大山。他在库兹科逗留一阵子,又继续北上的行程,
最后来到厄瓜多尔。在沿海的曼达省(Provnce of Mania),他向百姓道别,然后走进
海中,脚踏波浪消失在茫茫大海里⑦。
    流传在秘鲁民间的神话,凡是跟这位来自外乡、绰号“大海浪花”的神秘客有关的,
结尾时,都会出现一个凄凉感人的诀别场面:
    维拉科查一路行走,一路召唤百姓……抵达波多维耶荷(Puerto Viejo)时,他跟
先前派遣到各地的门徒会合。师徒团聚后,维拉科查率领徒众走进海中。当地人说,维
拉科查一行人在海浪上行走,就像在陆地上行走那样自在⑧。
    永远都是凄凉的诀别……经常带着些许魔法意味。
     
马丘比丘古城探秘
    火车窗外,景观逐渐改变。在我左边,亚马逊河支流,印加人的圣河乌鲁班巴河
(Urubamba)挟着黑滔滔的河水奔流。气温明显上升。我们已经进入低洼、闷热的山谷。
铁轨两旁的山坡覆盖着浓密苍翠的森林。我心里想,这个地方可真闭塞,周遭尽是难以
翻越的大山,形成天然的屏障。千辛万苦进入这个荒野建立马丘比丘城堡的人,一定受
到很强的动机驱使。
    不论动机为何,选择如此偏远的地点兴建城堡至少有一个好处:征服秘鲁的西班牙
军队和随之而来的天主教传教土,对印加文化展开全面扫除时并没有找到这座城堡,因
而让它逃过一劫。事实上,直到1911年,当印第安古文化遗产开始受到西方人应有的尊
重时,年轻的美国探险家海兰·宾汉(Hiram Bingham)才将他发现的马丘比丘古城遗
迹公诸于世。刹那时,我们眼前敞开了一扇奇妙的窗子;透过它,我们得以一窥哥伦布
抵达前美洲文化的奥秘。在秘鲁政府保护下,代表神秘的美洲古文化的马丘比丘遗迹得
以完整地保存下来,免于遭受不法之徒的侵扰和掠夺。我们的子孙,世世代代都会为它
的神奇感到迷惑,惊叹不已。
    火车穿过路旁只有几家破旧餐馆和廉价酒吧的小镇阿瓜卡连特(Agua Caliente,
意为“热水”),抵达马丘比丘废墟车站,时间是早晨9点10分。我们换乘巴土,沿着
一条蜿蜒曲折的泥路,攀上一座陡峭险峻的山坡,半个小时后来到马丘比丘古城,住进
一家设备简陋、房租奇贵的旅馆。我们是这家旅馆惟一的客人。好几年前,本地的游击
队曾经向开往马丘比丘的火车投掷炸弹;之后,再也没有多少外国游客敢来一探这座古
城。
     
太阳神的拴马巨石
    下午2点钟,我伫立在古城南端一座高台上,放眼望去,只见整个废墟覆盖着青苔,
层层叠叠,一路向北延伸。周遭的山峰隐没在云堆中,阳光偶尔破云而出,洒照下来。
    脚下的山谷中,我看见圣河境蜒流经马丘比丘城堡下的岩层,有如一条护城河环绕
着一座雄伟的城廓。从高处望下去,河水映照着山坡上的热带丛林,显得格外翠绿。河
面上水光粼粼,煞是好看。
    我昂起脖子,眺望废墟对面那座高耸的山峰。它的名字叫华纳比丘(Huana
Picchu),经常出现在旅行社的海报上。我惊讶地发现,距离峰顶约莫100米的山坡上
有一座整齐的梯田。显然,以前曾经有人爬上那儿,小心翼翼操作耙子,将陡峭的悬崖
修建成一座优美的空中花园——也许,古时候这座花园真的栽满鲜艳的花儿呢。
    在我看来,这整座古城简直就是一件庞大的雕刻艺术品,由山丘、树木、石头和流
水组合而成。它美得让人心醉。这一辈子,我还没看过那么美丽的地方。
    尽管整座城堡散发着灿烂的光彩,但是,感觉上,我却仿佛凝视着幽灵聚居的一座
死城。它使我想起沉没在海底的一艘船,阴森森,鬼影憧撞。城中的房屋鳞次栉比,坐
落在一排排长长的台阶上。屋子都很小,只有一个房间,紧邻狭窄的街道,建造得十分
坚固耐用,朴素无华。相形之下,举行祭奠的场所在建筑上就讲究得多,使用我在萨克
赛华曼大庙看见的那种大石头,其中一块多边形巨石打磨得十分光滑,长约12英尺,宽
5英尺,厚5英尺,重量绝不下于200吨。古代的建筑工人如何将这么巨大的石头搬运上
山?
    像这种石头,马丘比丘城中有好几十块,全都以各种角度连锁在一起,组成一座宛
如拼图游戏的墙壁。我数了一数,发现其中一块石头总共有33个角,每一个角都跟毗邻
的那块石头上一个相等的角紧密地接合在一起。在这座古城,到处可见巨大的多角形石
头和正方形石头,棱角锐利得有如剃刀。此外,还有一些天然的、未经雕凿的大圆石,
被融合进整体设计里头。值得一提的是那些奇特的、对西方人而言极不寻常的装置,诸
如“英帝华达纳”(Intihuatan),意思是“太阳神的拴马柱”。它的底部是一块光洁
如水晶的灰色基石,雕刻成繁复的几何图形,装饰着神龛和拱壁,中间竖立着一支粗短
的。挺直的叉子。
     
拼图游戏
    马丘比丘古城到底有多古老?学术界共同看法是:这座城堡的兴建日期,应该是公
元15世纪左右。然而,一些备受敬重的学者却敢于质疑,时时提出不同的意见。例如,
1930年代,德国波茨坦大学(University of Potsdam)天文学教授洛夫·穆勒(Rolf
Muller)找到确凿的证据,显示马丘比丘古城在建筑上的一些重要特征,反映的是重大
的天文现象。他以数学方式,仔细计算过去几千年中星星在天空的位置(由于一种名为
“岁差”的天文现象,星星的位置会随着时间改变),得出这样的结论:马丘比丘城堡
的最初设计和建设,肯定是在“公元前4000年到公元前2000年之间”完成②。
    在正统历史学家眼中,这简直就是信口胡说。如果穆勒的推算正确,马丘比丘城堡
的历史就不是短短500年,而是6000年了。这么一来,它就比埃及的大金字塔古老得多
(正统学者认为,大金字塔的兴建日期约莫在公元前2500年左右)。
    关于马丘比丘城堡的历史,还有其他学者提出异于正统学界的意见。跟穆勒一样,
他们大多认为,这座城堡的部分遗迹,比正统历史学家所认定的日期古老好几千年。
    就像组合在马丘比丘城堡墙上的多角形巨石,乍看起来,这个观点似乎能够配合其
他碎片,组成一幅完整的拼图,让我们得以解开历史之谜,一窥秘鲁古老的面貌。维拉
科查是这场拼图游戏的一部分。传说中,他的首都设在帝华纳科。这座伟大古城的废墟,
如今坐落在玻利维亚境内一个名为科尧(Collao)的地区,距离的的喀喀湖南岸20英里。
    我算了一算,只需两三天,我们就可以经由秘鲁首都利马和玻利维亚首都拉巴斯,
抵达帝华纳科古城。第8章 世界屋脊上的湖泊
 
    玻利维亚首都拉巴斯,位于海拔2英里的高原上一个壮丽的大山谷中。整座城市蹲
伏在崎岖不平的谷底。这个深达数千英尺的陡峭山谷,是远古时代一场大水从山上挟带
大量石块和砂砾往下冲刷而成的。
    拥有大自然赋予的“圣经启示录”景观,拉巴斯城散发着一种独特的、略显破旧的
风采。狭窄的街道、阴暗的住宅、雄伟的大教堂,霓虹闪烁直到深夜才打烊的电影院和
汉堡店,处处都流露着诡秘的风情,令人陶醉。对步行的人来说,在这座城市漫游却是
一件苦差事,除非他的肺活量特大。拉巴斯的整个城中区都是建立在陡峭的山坡上。
    拉巴斯机场坐落在这个地区特有的高原平台(Altiplano)边缘上,气温很低,海
拔比拉巴斯城本身高出几乎5000英尺。由于班机延误,我和伙伴桑莎从利马飞抵这儿时
已经是子夜时分。我们瑟缩在冷飕飕的机场大厅,喝着服务人员用塑料杯奉上的古柯茶
(Coca Tea),以预防因高处氧气稀薄而导致身体不适。经过一番延误,费了老大的劲,
我们才从海关人员手中领回行李,匆匆叫了一辆美国制的老爷计程车,一路颠颠颠簸、
摇摇晃晃开下山去,进入谷底那座灯火迷濛的城市。
     
传说中的大地剧变
    第二天下午约莫4点钟,我们租了一辆吉普车,向的的喀喀湖进发。车子穿梭于玻
利维亚首都日夜汹涌不停的车潮,冲出重重车阵,驶出丛丛高楼大厦和贫民窟,往上攀
爬,进入城外那一片辽阔空旷、空气清新的高原平台。
    车子刚驶出拉巴斯时,我们经过荒凉的郊区和一望无际的贫民窟,路旁排列着一间
间修车厂和一座座废弃物堆集场。离开拉巴斯越远,房屋就越稀落,到后来几乎看不见
任何人烟。车窗外,极目所见尽是一片空旷辽阔、树木不生的大草原,一路绵延到天边,
跟里尔山脉(Cordillera Real)的雪峰相连,景色十分雄奇壮丽,让人一辈子忘不了。
然而,这个地方也弥漫着一种虚幻缥缈的气氛——感觉上,我们正进入一个浮荡在云雾
中的神话国度。
    我们的终极目的地是帝华纳科,但我们打算先到的的喀喀湖南岸石岬上的科帕卡巴
纳镇(C0pacabana)投宿客栈,度过一宵再赶路。抵达这座市镇之前,我们先得到一个
名叫提昆(Tiguine)的渔村,搭乘简陋的汽车渡轮穿过一片水域。薄暮时分,我们沿
着崎岖、狭窄的公路,蜿蜒驶上陡峭的山坡,来到高山的一座横岭上。从这儿眺望,一
幅对比鲜明的景观豁然展现在眼前:底下的湖水无边无际,黑沉沉,隐没在遍地阴影中,
而远处群山宛如锯齿般凹凸不平的雪峰,却依旧灿烂在明亮的阳光下。
    一开始,的的喀喀湖就深深吸引住我。我知道,它位于海拔约莫12500英尺的高原
上,秘鲁和玻利维亚两国边界贯穿其间,总面积3200平方英里,湖面138英里长,大约
70英里宽。我也晓得,这个深达几乎1000英尺的湖泊,拥有一段神秘离奇的地质历史。
    有关的的喀喀湖的奥秘,以及学者专家们的解答,兹列举如下:
    ①的的喀喀湖现在位于海拔超过2英里的高原上,然而,湖泊四周的地区却散布着
数以百万计的海洋贝壳化石。这显示,在历史上的某一个时期,由于地质变动,这里的
整个高原平台被迫从海床上升;这次地壳上升的结果,形成了今天的南美洲大陆。在这
个过程中,大量海水挟带着无数海洋生物被汲取上来,留置在安第斯山脉上①。专家认
为,这个现象发生在大约1亿年以前。
    ②诡谲的是,尽管这次地质变动发生在极为古远的时代,直到今天,的的喀喀湖还
保存着“海洋鱼类生物”②;换言之,虽然现在距离海洋数百英里,的的喀喀湖的鱼类
和甲壳类生物,有许多却是属于海洋(而非淡水)生物类。渔夫在湖中打捞起的生物竟
然包括海马,实在令人惊异。一位专家指出:“这个湖中发现的绿钩虾科和其他海洋生
物,使我们不得不承认,在历史上的某些时期,这个湖所含的盐分比今天高出许多,或
者,更正确地说,这个湖的水原本来自海洋。当年陆地上升时,海水被困在安第斯山中,
从此与海洋隔绝。”③
    ③因篇幅所限,形成的的喀喀湖的地质变动,我们只能讨论到这里。自从形成以来,
这个辽阔的“内陆海”以及周围的高原平台,还经历过其他一些地形上的剧变。其中最
值得注意的是,周遭陆地上至今还存在的古老湖岸线显示,的的喀喀湖的面积经历过大
幅度的改变。令人困惑的是,这条湖岸线竟然不是水平的,而是从北到南一路倾斜下去。
根据测量结果,它的最北端高出的的喀喀湖面达295英尺;在大约400英里外的南岸,它
却比现在的湖面低274英尺④。根据这个证据(以及其他许多证据),地质学家们推断,
的的喀喀湖周围的高原平台现在仍持续上升,但上升得并不平衡,北边上升较高,南边
较低。专家认为,这里所牵涉到的地形变动过程,跟的的喀喀湖湖面高度的改变并没有
太大关系(虽然这种改变确实发生过),反而跟周围陆地高度的改变关系比较密切⑤。
    ④由于地质上的重大变动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很难从地质学的角度解释这个事
实:帝华纳科城以往曾经是港口,拥有完善的码头和船坞,坐落在的的喀喀湖畔⑥。问
题是,今天的帝华纳科废墟已经被放逐在湖南岸12英里外,地势比现在的湖岸线高出
100多英尺。据此,我们可以推论,帝华纳科城建立后,周遭的地形曾经发生变化,若
不是湖面大幅下降,就是陆地明显上升。
    ⑤无论如何,这个地区显然经历过剧烈的、大规模的地形变动。其中几次,例如高
原平台从海底上升,毫无疑问发生在古远的地质时代,在人类文明建立之前。其他几次
地形变动则没那么古远,应该是发生在帝华纳科建城之后。因此,现在问题是:帝华纳
科城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建立的?
    正统史学家认为,帝华纳科城的兴建日期不可能早于公元500年⑦。另一派学者却
提出不同的看法。他们的意见虽不被大多数学者接受,却更符合发生在这个地区的地质
巨变的规模。他们根据拉巴斯大学教授亚瑟·波士南斯基和波茨坦大学教授洛夫·穆勒
的数学/天文学推算(后者也曾对马丘比丘古城的兴建日期提出新看法,向正统学界提
出挑战),将帝华纳科城的主体建筑兴建日期,往上推到公元前15000年。这派学者也
认为,大约在公元前11000年时,帝华纳科城在一场地质巨变中遭严重破坏,从此脱离
的的喀喀湖岸⑧。
    在本书第11章中,我们将进一步探讨波土南斯基和穆勒的发现。这两位学者的研究
显示,伟大的安第斯山城市帝华纳科,在史前最后一个冰河时代的茫茫黑夜中,曾经辉
煌一时。
    在地质史上的某一个时期,整个高原平台,连同它的湖泊,从海底上升……”第9章 过去未来之王
 
    在安第斯山区旅游期间,我把手头上一则奇妙的维拉科查传说重读了好几遍。这个
故事流传在的的喀喀湖畔一个名叫科尧的地区,跟传统的维拉科查神话在情节上颇有出
入,而那位将文明和教化带给当地民众的神祗英雄,也被改名为苏奴帕(Thunupa):
    很久很久以前,苏奴帕带着五个门徒从北方来到高原平台上。这个相貌威严、眼睛
湛蓝、脸上蓄着胡须的白人,举止沉着稳重,生活十分简朴严谨。他劝告导百姓戒除酗
酒、蓄妾和争斗的恶习①。
    苏奴帕周游安第斯山区各部落,建立一个祥和安宁的王国,将各种技艺传授百姓,
教导他们过文明的生活。他的丰功伟绩却遭受一群奸人嫉妒,这伙人向他行刺,使他身
受重伤:
    他们把他的圣体安置在一艘用灯心草扎成的小船上,让它漂流在的的喀喀湖中。
瞧……这艘船立刻扬帆而去,速度之快,把那伙谋害他的好人吓得直发抖——因为这个
湖并没有水流……这艘船一直航行到科查玛卡(C0chamarca),也就是今天狄斯瓜德罗
河(Desguardero)所在的那个地点。根据印第安人的传说,这艘船靠岸时,一头撞上
陆地,力量之大,在岸上撞出今天的狄斯瓜德罗河——它以前根本就不存在。圣体坠落
湖水中,漂流到许多里外亚里卡(Arica)的海岸……②
     
死亡与复活之神
    这个故事中的苏奴帕,使我们联想到古埃及的死亡与复活之神欧西里斯(OSiriS)。
两个传说之间存在着一些奇妙的共同点。有关欧西里斯的神话,希腊传记作家蒲鲁塔克
(plutarch)叙述得最为完整翔实③。根据他的记载,欧西里斯把文明带给他的百姓,
传授他们各种技艺,劝导他们戒除吃人肉和以活人祭神的恶习,并为他们制订第一部法
典。然后,欧西里斯离开埃及,周游世界各地,把文明和教化散播到其他国家。他从不
使用武力逼迫野蛮民族接受他的法律;相反地,他诉诸他们的理智,跟他们展开理性的
论辩。据说,他是以歌咏吟唱的方式,在乐器伴奏下,把他的教诲传达给民众。
    然而,他的妻舅赛特(Set)却趁着他人在国外,纠集72位朝臣,暗中图谋不轨。
欧西里斯回国后,这群奸人举行宴会替他洗尘。他们准备一个金漆雕花的木柜作为奖品,
赏给能够钻进水柜的任何宾客。欧西里斯并不晓得,这口箱子是特地为他量身打造的。
宾客一个接一个上前去试,但都失败了。欧西里斯却一头钻进去,舒舒服服躺下来。他
还没来得及爬出来,那群好人就一拥而上,把盖子钉死,甚至用熔化的铅汁把缝隙封住,
不让一丝空气进入箱中。然后,木柜就被扔到尼罗河里。不料,这口箱子非但没有沉入
水中,反而漂浮起来,沿着尼罗河一直漂流到海岸。
    这个节骨眼上,欧西里斯的妻子——女神爱瑟丝(ISIS决定插手。她施展法术,找
到木柜,把它藏在一个隐秘的地点。有一天,她那个邪恶的兄弟赛特到沼泽中打猎,发
现这口箱子,把它打开,一气之下,将欧西里斯的遗体剁成14块,抛弃在埃及各地。
    爱瑟丝再一次出面拯救丈夫。她用芦草编扎成一艘小船,船身涂上一层松脂,然后
乘着这艘船航行在尼罗河上,四处寻找丈夫的遗骸。支离破碎的尸体搜集齐全后,她念
一道咒语,让丈夫的身体重新结合起来。恢复原貌的欧西里斯,经历一段再生过程,变
成死亡之神和阴间之王。传说中,欧西里斯偶尔会化装成凡人,返回阳间。
    尽管两种传说之间存在着极大的差异,我们却发现,埃及的欧西里斯和南美洲的苏
奴帕——维拉科查——具有以下的共同点:
    ●两者都给百姓带来文明教化;
    ●两者都遭好人所忌;
    ●两者都被谋害;
    ●两者都被禁锢在箱中或船上;
    ●两者都被投入水中;
    ●两者都沿着河川漂流而去;
    ●两者最后都抵达大海。
    难道说,这些共同点只不过是巧合?这两个传说之间难道不可能有某种潜藏的关联?
     
苏里奎的芦苇舟
    高山的空气十分凛冽。我坐在一艘汽艇的前头,以大约20海里的时速,穿过的的喀
喀湖冰冷的湖面。头顶的天空一片蔚蓝,映照着湖岸的苍翠,有如蓝宝石一般;辽阔的
湖水闪烁着铜色和银色的波光,无边无垠,仿佛一直绵延到天际……
    传说中提到一种用芦苇编扎成的小船。我打算一探究竟,因为我听说,“灯心草船”
是的的喀喀湖上传说的交通工具。不过,最近这些年来,建造这种船舶的古老技艺已经
逐渐失传。现在我们搭船前往苏里奎(Suriqui),因为那儿是保存这门技艺的惟一所
在。
    在苏里奎岛上一个靠近湖岸的小村庄,我找到两位上了年纪的印第安人。他们用扎
成一束束的灯心草,正在编制一艘小船。即将完工的船约莫15英尺长,造形优美典雅。
船腹甚宽,两端却十分狭窄,船首和船尾高高翘起来。
    我坐下来观看。两个造船匠中年纪最大的那位,头上戴着奇特的尖顶呢绒帽子,上
面再戴一顶棕色毡帽。他不时伸出光溜溜的左脚,使劲蹬着船身,一面拉紧绳子,将一
束束芦苇固定在适当的位置上。我注意到,每隔一阵子,他就会把手里的绳子伸到额头
上擦一擦,沾一些汗水,以增加绳子的黏性。
    建造中的船,停放在一座破旧农舍的后院,满地散落着废弃的芦苇。一窝鸡围绕着
这艘船。正在吃草的一只羊驼(al paca)不时探过头来,羞答答地瞧一眼。在岛上逗
留的几个小时内,我看到了建造中的好几艘小船。这个村子是典型的安第斯山村落,然
而,不知怎的,我心中却老是想起另一个地方、另一个时代。仔细一想,我终于明白原
因:苏里奎岛上用灯心草芦苇编扎的小船,不论在造法上或外观上,都极像数干年前在
埃及用纸草芦苇编扎、供法老王在尼罗河上泛舟用的画舫。在埃及游历时,我曾进入古
代法老王的陵墓,观赏画在墙上的这种船舶。如今来到的的喀喀湖上一座无名的小岛,
乍见这些美丽的船只,我忍不住兴奋得打起哆嗦来——尽管这些年来的研究,使我心里
早有准备。如此相似的船舶设计,怎会出现在距离如此遥远的两个地方?学者迄今提不
出一个令人满意的解答。但是,至少有一位研究古代航海术的专家,试图解开个中之谜。
他观察这两种船舶:
    船身同样小巧结实,两端尖翘。捆绑船身的绳子从甲板延伸,一路绕过船底,干净
利落……每一根芦苇安放的位置都精确无比,以达成完美的平衡,呈现优美的造形。船
身的一束束芦苇被紧紧绑缚在一块,使整艘船看起来像……一只用镀金的木头打造的、
头尾尖翘的木展④。
    古尼罗河上的芦苇舟和的的喀喀湖上的芦苇船(当地印地安人声称,制造这种船的
技术是“维拉科查人”传授给他们的),彼此之间还有其他共同点。例如,两者都装设
风帆,悬挂在双脚叉开的桅墙上。两者都曾经被用来长途运载笨重的建筑材料,诸如方
尖石碑和巨石,一批运往基沙(Giza)、路瑟(Luxor)和阿比多斯(Abydos)的埃及
神殿,另一批则运往帝华纳科的印加神秘古城。
    在古远时代,帝华纳科城矗立在的的喀喀湖畔,俯瞰着壮丽神奇的湖上风光。那时,
湖水比现在深100多英尺。如今,这个曾经是维拉科查首都的伟大港口,遗失在荒凉的
山丘和空旷多风的高原上,无人闻问。
     
前往帝华纳科之路……
    从苏里奎岛回到玻利维亚本土后,我们驾驶租来的吉普车,穿越帝华纳科附近的高
原,一路扬起漫天尘土。我们经过两个小镇,普卡兰尼(Puccarani)和拉哈(Laha),
看见一群群木讷朴实的艾玛拉族(Aymara)印第安人,慢吞吞行走在铺着鹅卵石的狭窄
街道上,或静静坐在小广场上晒太阳。
    这些人,会不会是帝华纳科城兴建者的后裔,一如学者们所声称的?我们是否应该
相信那些传说,承认这座古城是很久以前定居在这里、具有无边法力的外乡人所兴建的?第10章 太阳门之都
 
    早期的西班牙游客,在西班牙军队征服玻利维亚期间探访帝华纳科古城废墟时,都
为它的恢宏气派和神秘气氛所震慑,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编史家皮德罗·齐耶萨·迪
里昂(Pedro Cieza de leon)在著作中写道:“我询问当地土著,这些建筑是否兴建
于印加时代。听我如此询问,他们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些土著声称,早在印加人建立皇
朝之前,城中建筑即已存在……根据他们祖先的说法,这些建筑是在一夜之间突然冒出
来……”①同时的另一位西班牙游客记录的则是流传在土著之间的一个奇妙传说:石头
突然从地面升起,有如奇迹一般,“随着号角声,飘浮在空中,被一路运送到建城地
点”。②
    西班牙人征服玻利维亚之后不久,史学家维加曾对这座古城做过详尽的描述。当时,
入侵者对城中财宝和建筑材料的掠夺尚未展开,因此,虽然饱受岁月摧残,帝华纳科城
依然保存相当完整,其壮观气势足以震慑一位西班牙史学家: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帝华纳科城中庞大的、令人叹为观止的建筑。城里有一座假山,
十分高耸,建立在石头砌成的地基上,以防止其下的土壤松动。城中四处树立着石雕的
巨大人像……饱受风吹日晒,年代十分久远。城里的墙使用如此巨大的石头砌成,令人
很难相信这些墙是人力所造。此外,城中随处可见奇异的建筑物的遗迹,其中最引人瞩
目的是整块岩石凿成的石门;这些石门矗立在长达30英尺、宽达15英尺、厚达6英尺的
基座上,而基座和门是用同一块岩石雕凿而成……当时的人类,运用什么工具和器械,
使用什么方法,完成规模如此庞大的建筑工程?这个问题我们无从回答……我们也无从
得知,如此巨大的石头当初是使用什么交通工具运载到这里……③
    那是16世纪的帝华纳科城。400多年后的20世纪末,我来到这座古城,也同样为它
的气势所震慑。尽管这些年来饱受掠夺,帝华纳科城周遭依旧散置着一座座用整块岩石
雕凿成的碑柱——这些石头是如此的巨大、如此的笨重,但却切割得如此整齐、雕凿得
如此精美,我们不禁怀疑它们出自神祗之手。
     
地下神庙
    有如一个拜伏在师傅脚前的门徒,我坐在帝华纳科城地下神庙的地板上,昂起脖子,
仰望着那张谜样的脸孔——学者们都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维拉科查。许多世纪以前,有
个不知名的工匠将维拉科查的肖像雕刻在一根高大的红色石柱上。尽管饱受风沙侵蚀,
这座肖像所呈现的面容,却依旧那么祥和恬静,流露出一股莫名的慑人力量……
    他的额头宽阔,眼睛又大又圆,嘴唇丰润,鼻子挺直,鼻梁虽然狭窄,却向两边伸
张到鼻孔。这张睑庞最引人瞩目的特征是他那造形奇特、令人望而生畏的胡须,使他的
下颚看起来比太阳穴宽广。仔细一瞧,我发现工匠在雕刻这座肖像时,刻意将他嘴唇周
遭的皮肤打磨得光溜溜的,让他的胡须高高翘在脸颊上,跟鼻尖平行,然后沿着嘴角夸
张地延伸下来,在下巴形成一撮威武的山羊胡,再顺着颚骨转回到耳鬓上。
    在他头颅两侧,耳朵上、下方,雕刻着奇异的动物图形。严格说,奇异的并不是图
形,而是动物本身,因为他们看起来像体型硕大、举止笨拙的史前哺乳动物,尾巴肥肿,
四肢畸形。
    维拉科查的这座石雕像,还有一些耐人寻味的特征。例如,他的两只手和胳臂交叠
在胸前,环抱着身上那件飘逸的长袍。长袍的两边雕刻着一条弯弯曲曲的长蛇,从地面
蜿蜒攀升到维拉科查的肩膀。我瞅着这幅美丽的图案(也许,它原本是绣在一块华美的
布料上),心中想的维拉科查却是魔法师或男巫之流的人物,脸上蓄着胡须,如同圆桌
武士故事中的巫师梅林(Merlin),身穿古怪的服装,召唤天火降临人间。
    供奉维拉科查雕像的“庙宇”是露天的,坐落在一个长方形的大坑洞中,形状像一
座游泳池,深达6英尺。庙堂的地板用坚硬平滑的碎石铺成,约莫40英尺长、30英尺宽。
墙壁十分坚固挺直,由许多块大小不同、搭配得天衣无缝的方石组成,接合处完全不使
用灰泥。沿着墙,每隔一段距离矗立着一根高大粗糙的石柱。一道阶梯从南边的墙通到
地下庙堂——我进入神庙大门时,就是沿着这道阶梯走下的。
    我绕着维拉科查雕像走了好几圈,不时伸出手来,摸一摸被太阳晒暖的石碑,心中
思索着,这座雕像到底蕴含什么玄机。整座神像高约7英尺,坐北朝南,背对着的的喀
喀湖古时的湖岸线(当初湖岸距离神庙不到6O0英尺)。排列在这座树立在庙堂中央、
代表维拉科查的方尖形石碑后面的,还有两座比较矮小的石碑,显然是代表维拉科查传
说中的门徒。太阳西斜,我凝视着这三座直挺挺住立着的神像,只见它们静悄悄在地上
投下轮廓鲜明的阴影。
    我又在地板上坐下来,浏览着神庙周遭的景物。有如交响乐团的指挥,维拉科查主
宰庙中的一切,然而,最引人瞩目的却是罗列在墙上、数以百计用岩石雕成的人头。这
些全都是完整的头颅,一颗颗从墙上凸出来,栩栩如生。至于它们的用途,学术界至今
仍争论不休。
     
亚卡帕纳金字塔
    坐在地下神庙地板上,朝西方瞭望,我看到一堵巨大的墙,中间开了个缺口,用大
石板砌成一座几何图形的门,十分醒目。门洞中黑沉沉伫立着一尊高大的雕像,在夕阳
洒照下,轮廓显得格外鲜明。我晓得,这堵墙围绕着一个宽阔的广场,名为“卡拉萨萨
雅”(Kalasasaya,在当地的艾玛拉族方言中,这个字意思是“石头竖立的地方”④)。
那尊巍然耸立的雕像,则是维加在著作中提到的数座古老雕像之一。
    我很想走过去一睹它的风采,然而,就在这一刻,我的眼光却被南边一座假山吸引
住。这座山丘有50英尺高;我是踏着阶梯从地下神庙钻出来的,一眼就看见它矗立在正
前方。维加在著作中也提到过的这座山丘,名为“亚卡帕纳金字塔”(Akspana
Pyramid)。如同埃及基沙地区的金字塔,它依循东、西、南、北四个基本方位兴建,
精确度令人叹为观止。跟埃及金字塔不同的是,它的地基并没那么方正。不过,单凭它
每边690英尺的长度,这座金字塔就有资格被尊为古建筑一大巨作,傲视整个帝华纳科
古城。
    我朝向它走过去,绕着它漫步好几圈,沿着阶梯上上下下攀登了好一会。当初兴建
时,这座金字塔先用泥土堆成山丘,再在表面覆盖巨大的中性长石(andesite),砌上
阶梯,塔身打磨得十分光滑。然而,西班牙人入侵后的几百年间,亚卡帕纳金字塔却变
成了采石场;建筑商远从首都拉巴斯赶来,肆意掠夺它那价值连城的石材,如今剩下的
约莫只有10%了。
    这群不知名的窃贼,在盗取石材的过程中,究竟毁灭了多少珍贵的历史资料呢?我
沿着残破的阶梯攀登而上,在塔顶长满野草的槽沟周遭来回踱步,心里想:这座金字塔
当初兴建的目的恐将成为永恒的历史之谜了。如今,推一能确定的是,亚卡帕纳金字塔
的兴建绝不是单纯为了装饰或仪式用途,相反,它似乎曾经被当作某种神秘的“装置”
或机械使用。在金字塔内部,考古学家发现一个纵横交错、用上等方石砌成的渠道网。
这些渠道的角度和连接点都经过仔细测量和设计(误差只有1/50英寸),当初的功能是
将水从塔顶的贮水池一层一层引下来,注入环绕塔身的壕沟,冲刷金字塔南边的地基⑤。
    动用那么庞大的人力,花了那么多心思,建造这个繁复的引水系统,肯定是为了某
种特定而重大的用途。据我所知,有些考古学家猜测,亚卡帕纳金字塔的兴建跟祭拜雨
神或河神的某种原始宗教有关,目的是对水的威力表示无上的敬意。
    另一派学者则认为,亚卡帕纳金字塔内部神秘的“科技装置”跟死亡有关。他们的
证据是这座金字塔的名字Akapana。在目前仍旧使用的古代文玛拉族方言中,“Hake意
指‘人类’或‘人们’;Apana意指‘死亡’(这里指的很可能是被水淹死)。因此,
Akapana指的就是人们死亡的地方……”。⑥
    有一位学者仔细研究亚卡帕纳金字塔内引水系统的所有特征,作出这样的结论:这
些人工水道,极可能是“洗矿设备的一部分,也许是用来冲洗附近开采的矿沙”。⑦
     
“石头竖立的地方”
    从这座谜样的金字塔西边,我一路走到城堡西南角的卡拉萨萨雅广场。现在我终于
明白,为什么当地人管它叫“石头竖立的地方”。原来,那座用不等边四边形巨石砌成
的墙,每隔一段相等的距离,就树立着一根形状有如短剑,高12英尺多的石柱,尖端朝
天,底部插入的的喀喀湖畔高原的红土中。以这种方式建成的石栅栏相当辽阔,面积达
5O0平方英尺,比沉陷在地下的神庙高出地面约两倍之多。
    这么说来,卡拉萨萨雅是一座堡垒啰?不然,一般学者现在都认为,当初它是被用
来观测天象,设计还挺先进的。它的功能不在于防御敌人,而在于订定春分、秋分、夏
至、冬至的日期,精确预测一年的四季。墙中的某些装置(事实上包括墙本身),显然
是配合天上的某些星座而设计,以方便测量春、夏。秋、冬四季太阳出没的方位角⑧。
此外,那座矗立在城堡西北角,举世闻名的“太阳门”(Gateway of the Sun),不但
是一件世界级的艺术精品,而且被专家们看成是雕刻在石头上的一套既繁复又精确的历
法:
    越仔细观察这件雕刻品,我们就越相信,这套石雕日历的独特设计和图样,绝不可
能出自一位艺术家的奇想;它的图纹充满深刻的意义,清晰地记录一位天文学家的观测
和计算……显然这就是石雕日历当初的功能,不可能有其他用途⑨。
    整个帝华纳科古城最吸引我的就是这座“太阳门”,和邻近的卡拉萨萨雅广场,因
为下一章我们讨论到的某些天文和太阳系现象,将使我们能够粗略计算出卡拉萨萨雅广
场兴建的日期。根据这样的推断,我们得出一个充满争议的结论:它是在公元前15O00
年——距今约莫17000年以前——兴建的。第11章 远古图像暗藏天机
 
    已故的亚瑟·波上南斯基教授(Professor Arthur Posnansky)是一位杰出的日耳
曼奇玻利维亚学者,一生致力于研究帝华纳科古城废墟,几乎长达50年之久。在他那部
卷积浩繁的著作《帝华纳科:美洲人的摇篮》(Tiahuanacu:the Cradle Of American
Man)中,他向世人说明,他如何运用考古天文计算,对帝华纳科城堡的兴建日期重新
加以鉴定。他解释说,这套计算方法“完全建立在‘黄赤交角’(the obliquity of
the ecliptic)在两个时期——卡拉萨萨雅广场兴建时以及今天——所显现的差异上”。

    到底什么是“黄赤交用”呢?这个天文现象为什么会把帝华纳科城堡的兴建日期,
推到17000年以前呢?
    根据字典定义,它指的是“地球运行的轨道和天赤道(celestial equator)之间
的角度,目前大约相当于23度27分”。②
    为了厘清这个深奥难懂的天文观念,我们不妨把地球想像成一艘船,航行在天空中
那一片辽阔浩瀚的海洋上。就像类似的所有船舶(星球也好,双桅帆船也好),这艘地
球船随着船底流动的海浪不断摇荡。你不妨想像,这会儿你站在这艘摇荡不停的船上眺
望着大海。当船身随着浪头上升时,你的视界豁然开敞;当船身下陷时,你的视界就会
收缩。这个过程是有规律的、精确的,如同音乐家使用节拍器打拍子,一种持续的、几
乎察觉不出的起落升降,不断改变你和海平线之间的角度。
    现在不妨再想像我们的地球。每个小学生都知道,飘浮在太空中的这颗美丽的蓝色
星球,每天自转时,它的轴都会从地球绕太阳运行轨道的垂直线倾斜开去。因此,地球
赤道以及“天赤道”(后者只不过是在想像中将地球赤道延伸到天空中)相对于地球绕
太阳运行的轨道,必定会呈现一个角度。在任何一个时间内的这种角度就是所谓的“黄
赤交角”。然而,由于地球是一艘不停摇荡的船,因此,每隔很长一段时期,它的倾斜
度就会改变一次。在41000年的一个周期中,倾斜度的改变在22.l度和24.5之间,精
确得有如瑞士制造的计时器。一个角度跟随着另一个角度出现的顺序,以及先前所有角
度的顺序(在任何一个历史时期内),都可以利用几个简明的方程式计算出来。这些方
程式由曲线图上的线条表示(最早使用这种曲线图的是1911年在巴黎举行的国际蜉蝣研
讨会[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of Ephemerids]);通过这个曲线图,我们就可以
精确地搭配黄赤交角和历史日期。
    波上南斯基教授能够鉴定卡拉萨萨雅广场的兴建日期,是由于在漫长的一段时间中,
黄赤交角周期逐渐改变日出和日落的方位。他以这种方式计算出,卡拉萨萨雅广场兴建
时,黄赤交角应为23度8分48秒。这个角度被标示在“国际蜉蝣研讨会”制定的曲线图
上,结果专家们发现,跟它对应的日期是公元前150O0年③。
    当然,没有一位正统历史学家或考古学家愿意承认,帝华纳科建城如此之早;正如
我们在本书第8章提到的,他们宁可相信,这座古城是在公元500年建立,因为这个估计
比较“稳当”。1927年到1930年间,好几位来自其他领域的科学家,仔细审核波士南斯
基教授的“天文考古调查”。这支由菁英组成的团队,曾经勘查过安第斯山区其他文化
遗迹。它的成员包括:汉斯·鲁登道尔夫博士(Dr.Hans luodendorff,当时担任德国
波茨坦天文台台长)、梵蒂冈天文台的腓特烈·贝克博士(Dr.Friedrich Becker)以
及其他两位天文学家——波昂大学的阿诺德·柯舒特博士(Dr.Arnold Kohlschutter)
和波茨坦天体物理学研究所的洛夫·穆勒博士(Dr.Rolf Muller)。
    经过三年的审慎研究,这群科学家断定,波上南斯基教授对帝华纳科城堡兴建日期
的鉴定基本上正确。他们根本没考虑到,这样的结论会对正统历史学界产生多大的冲击;
他们只是一尽科学家的职责,根据帝华纳科城堡建筑物所呈现的天文现象,做出客观的
推论。其中最重大的一个发现是:卡拉萨萨雅广场的设计,是依循远古时代——比公元
500年早得多——人们所观测到的天文现象。这群科学家认为,波土南斯基教授鉴定的
日期(公元前15000年)并不算太离谱④。
    在史前的远古时代,帝华纳科如果真的已经建立,而且繁华一时,那么建城的人究
竟是谁?到底为了什么目的?
     
鱼皮人
    卡拉萨萨雅广场上有两座巨大的雕像,其中一座绰号“修道僧”(EI Fraile),
伫立在西南角,另一座被供奉在广场东端中央,也就是我从地下神庙望出去时看到的那
个巨人。
    用红色沙岩雕成的“修道僧”,饱受风吹日晒,面目变得十分模糊。它身高约莫6
英尺,眼睛圆大,嘴唇丰润,外貌有如一个雌雄合体的阴阳人。它右手握着一把刀,刀
身弯曲如同波浪,看起来像印尼土著使用的匕首;而在左手上却仿佛拿着一本精装书。
有如刀鞘一般,这本“书”上面伸出一个刀柄似的东西。
    腰部以下,这座雕像仿佛穿着一件用鱼鳞编织成的衣裳。为了加强这种视觉效果,
雕刻家别出心裁,用一串串高度风格化的细小鱼头来象征一片片鱼鳞。根据波士南斯基
教授的诠释,这件鱼鳞衣代表的是所有鱼类⑤。因此,“修道增”这座雕像所呈现的实
际上是想像的、象征的“人鱼”(fish man人雕像腰间系着一根带子,上面雕刻着好几
只巨大甲壳类动物的图形。这使我们更加相信“修道憎”是一只人鱼。当初的雕刻家创
造这样的一件作品,意图到底河在?
    我听过的一则本地传说也许能帮助我们解开个中之谜。这个神话非常古老,主角是
“长着鱼尾巴的湖神,名叫朱鲁亚(Chullua)和乌曼图亚(Umantua)”⑥。这两位神
祇的故事和那座人鱼雕像,很诡异地,使我们联想起美索不达米亚地区的神话。后者提
到一种水陆两栖的生物。据说,这种生物“才智过人”,曾在史前的远古时代造访幼发
拉底河下游的苏美尔古国。他们的领袖名叫翁尼斯(Oannes或乌安(Uan))⑦。根据巴
比伦南部卡尔迪亚(Chaldea)古国的一位学者贝罗苏士(Berosus)的记载:
    (翁尼斯)的整个躯体看起来像一只鱼;他那颗鱼头之下长着一颗人头,鱼尾之上
长出一双人脚。他的声音和语言十分清晰,跟人类差不多;他的一幅肖像至今仍保存
着……每天回落时,他总要潜入海底,度过一整个夜晚,因为他是水陆两栖的生物⑧。
    根据贝罗苏土记述的传说,翁尼斯一生最重大的功绩是将文明和教化带给人类:
    白天他不吃不喝,总是跟民众交谈,将文艺和科学知识传授给他们。他教导民众建
造房屋和庙宇,帮助他们制定法律,向他们解释几何学的基本原则。他向民众示范,如
何辨别地上的种子,如何采摘树上的果实。总而言之,他将一切有助于提升礼教、促进
文明的知识,全都传授百姓。他的教化普施于海内,为万民所崇奉遵从……⑨
    我在古代巴比伦和亚述浮雕上看到的翁尼斯图像,所呈现的正是身穿鱼鳞衣的人物。
如同帝华纳科“修道增”所穿的,翁尼斯的衣裳主要的装饰是鱼鳞。另一个共同点是,
巴比伦雕像双手也握着神秘的器物。如果我没记错(后来经过查证,我的确没记错),
这些器物和“修道增”手里的东西并不完全相同,但两者之间却存在着一些显著的相似
点,令人无法忽视⑩。
    卡拉萨萨雅广场的另一尊巨大“偶像”,矗立在高台东端,面对城堡正门。它是用
一整块大灰石雕凿而成,气势雄浑无比,身高约莫9英尺。这座雕像的头颅十分硕大,
昂然耸立在宽厚的肩膀上;它那张平板的脸孔毫无表情,只管睁着两只眼眸,凝视远方。
它头上戴着皇冠或某种束发带,头发编织成一串串发卷,从肩上垂落下来,飘悬在腰后。
    这座雕像身上装饰的图纹也十分繁复,使它整个看起来仿佛浑身刺青似的。如同
“修道僧”,它腰下穿着一件用鱼鳞编织成、充满鱼类象征的衣裳,而且手里也握着两
件难以辨识的神秘器物。不过,它左手拿的却不是一本精装书,而是一个刀鞘,鞘口伸
出一支叉形刀柄。右手握住的东西看起来有点像圆筒,中间狭窄,肩部和底部比较宽阔,
顶端又再缩小。这个器物显然由好几节或部分组合而成,但没有人猜得透它的用途究竟
是什么。
     
古生物图像
    离开鱼衣雕像后,我终于来到“太阳门”前。它坐落在卡拉萨萨雅广场西北角。
    这座门巍然矗立,是用一整块青灰色巨石雕凿而成,宽约12.5英尺,高10英尺,厚
18英寸,估计总重量达10吨。乍看之下,它使我们联想起巴黎的凯旋门,虽然规模小得
多。屹立在帝华纳科古城广场上,它有如一扇幽冥之门,连接两个肉眼看不见的世界。
这件石雕工程品质极高,被学者专家公认为“美洲的考古奇迹”之一⑾。整座门最神秘、
最耐人寻味的特征,是雕刻在东正面门楣上的那条所谓的“日历横饰带”(Calendar
Frieze)。
    在这条横饰带中间凸起的部分雕刻着一幅肖像。一般学者认为,像中人物就是维拉
科查,但在这儿维拉科查却被描绘成一位脾气暴躁、随时召唤天火惩罚人类的“神王”。
不过,他个性中柔和、慈爱的一面依然表露无遗——我们看见两行眼泪沿着他的脸颊流
淌下来。但是,他的脸孔却紧紧绷着,神情十分严峻,头上戴着的冠冕有如帝王一般威
严,令人不敢逼视,而且,他手中还握着两支雷电。20世纪最有名的一位神话学者约瑟
·康贝尔门(Joseph Campbell)解释个中的含义:“从太阳门流注入宇宙的神恩,和
雷电代表的能量相同,而后者的威力足以摧灭一切,本身却永远不会毁灭……”⑿
    我站在太阳门下,浏览门楣上的横饰带。这件造形优美匀称的艺术品,雕刻着三排
图形,每排8个,总共24个,罗列在饰带中间凸起的维拉科查雕像两旁。这些图形虽被
认为具有日历功能,迄今却没有一位专家提出合理的解释。惟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些图
形都有一种奇异的、冷酷的、卡通式的特质,宛如一群机器人,迈着精确、僵硬的步伐,
操兵似的走向位立在门循中央的维拉科查。这些图形中,有些戴着鸟面具,有些长着鹰
钩鼻,每一个手里都握着一种器械,跟大神维拉科查手里的雷电相似。
    门楣横饰带的底部,雕刻着一种“回纹”图形:一系列代表阶梯金字塔的几何图形,
连绵不绝排列在门楣上,有些直立,有些倒立,据说都具有历法上的功能。在右边第三
列(以及比较模糊的左边第三列),我看得出上面雕刻的是一只大象的头颅、耳朵、长
牙和鼻。这个发现令人惊异,因为美洲地区根本就没有大象。不过,我后来找到的证据
却显示,在史前时代,美洲确实曾经有过大象。一种学名为“居维象亚科”
(Cuvieronius)的哺乳动物,曾经出现在南美洲,尤其是在安第斯山脉南端,直到公
元前10000年左右才突然灭绝。这种长鼻类动物类似今天的大象,具有长牙和长鼻,模
样儿酷似帝华纳科古城太阳门上雕刻的“象”⒀。
    我走前几步,仔细观察这几只大象。每一只象都由两只面对面的兀鹰的头部组合而
成(头顶的冠毛代表大象的“耳朵”,脖子上半截代表“象牙”)。以这种方式创造出
来的动物,在我眼中仍旧是一头大象,因为我知道,帝华纳科古城的雕刻家惯于使用的
一种独特的、精妙的视觉技巧,就是用一种物体代表另一种物体,以达到象征上的效果。
因此,你在一座人物雕像脸孔上看到的耳朵,有可能是鸟的翅膀构成的。同样地,一项
精心雕琢的皇冠可能由好几颗鱼头和兀鹰头交织而成;雕刻家也可能用鸟儿的脖子和头
颅象征人物的眉毛,用一只动物的头部代表一只拖鞋的前端,诸如此类,不一而足。由
于这个缘故,太阳门上用兀鹰头组合成的大象,并不单纯是视觉上的幻象,而是一种极
具创意的合成技巧,跟门楣横饰带的整体艺术风格完全吻合。
    雕刻在太阳门上的一群风格独特的动物图像中,我也发现其他一些已经绝种的生物。
根据我的研究,其中一种生物已经被专家辨识为“剑齿兽”(T0xodon)⒁。它是一种三
趾两栖哺乳动物,身长大约9英尺,肩高5英尺,模样酷似犀牛与河马杂交生下的一种体
型矮胖粗短的动物。如同“居维象亚科”哺乳动物,剑齿兽在鲜新世(Pliocene,大约
160万年前)末期,曾经活跃于南美洲,直到洪积世(Pleistocene,大约12000年前)
结束时也绝种⒂。
    这显示,专家们根据天文考古资料所鉴定的帝华纳科建城日期——洪积世末期——
极可能是正确的;这一来,正统历史学界的看法——帝华纳科古城只有1500年历史——
就得面对更严苛的挑战,因为当时的工匠显然是根据实物雕刻太阳门上的剑齿兽图表。
值得一提的是,雕刻在太阳门横饰带上的剑齿兽头像不下四十六之多。这个丑怪动物的
图像,并不仅仅出现在太阳门;相反,在帝华纳科古城出土的陶器碎片上随处可见它的
身影。更值得注意的是,有好几件雕刻品以完整的、立体的方式呈现这种古代生物的雄
姿。此外,在帝华纳科发现的古生物图形还包括一种已经灭绝的、在昼间活动的四足兽
(Shilidoterium),以及一种学名为“后弓兽”(Macrauche nia)、体型略大于现今
的马匹、足部有明显三趾的古代哺乳动物⒃。
    这些图像显示,帝华纳科古城有资格被称为一本记录古代珍禽异兽的图画书;这些
动物虽然已经绝种,就像传说中的巨鸟度度(do do)那样,却永远保藏在石头艺术中。
    然而,帝华纳科雕刻家的创作有一天却骤然中止;此后,这座城堡就沉陷入茫茫黑
暗中。这个悲惨的日子也记录在石头上——人类的旷世艺术杰作“太阳门”,毕竟没有
全部完成。门楣横饰带上未完成的图像显示,有一天灾祸突然降临,迫使“正在为作品
做最后润饰”的雕刻家,“匆匆抛下凿子,逃之夭夭”,正如波士南斯基教授所说的⒄。第12章 维拉科查人的末日
 
    在本书第10章我们提到,帝华纳科城当初原本是建立在的的喀喀湖畔的港市,那时,
湖面比现在宽广得多,湖水也比今天深100多英尺。目前仍残留的庞大港口设施、码头
和堤防(甚至被弃置在旧湖岸线下的大批石材),现在都证明,帝华纳科城当初确实是
一个港口。事实上,根据波士南斯基教授大胆的估计,早在公元前15000年时,帝华纳
科城就已经是一个繁忙的港口,而依照他的推测,卡拉萨萨雅广场就是在那时兴建的。
往后的5000年间,这个港口持续繁荣兴盛;在这段漫长的岁月中,它的位置一直是在的
的喀喀湖畔,并没什么改变①。
    在这个时期中,帝华纳科的主要港口设施坐落在卡拉萨萨雅广场西南边数百公尺,
一个现在名为“普玛彭古”(Puma Punku,意为“普玛门”)的地方。波士南斯基教授
在这里挖掘出两座人工疏浚的船坞,中间是“一座真实的、庞大的码头……可供数百艘
船舶同时装卸货物”②。
    建造这座码头时使用的石材,其中一块至今还遗留在附近,据估计它的重量达440
吨。
    其他石块的重量则在100吨到150吨之间。值得注意的是,许多巨石是用Ⅰ形金属栓
串连在一起。据我所知,在整个南美洲,只有帝华纳科的建筑物使用这种砌建技术。上
回我探访上埃及尼罗河象岛(Elephantine)废墟时,也看见这种金属检所造成的Ⅰ形
凹痕。
    同样耐人寻味的是,十字架符号出现在帝华纳科古代港口的许多石板上。这个图徽
一再出现,尤其是在通往普玛门北边的路上,图形完全相同:线条简洁、构图匀称的双
重十字架,深深镌刻在坚硬的灰石上。即使根据正统历史学界的推算,这些十字架的历
史也绝对不会少于1500年。换句话说,在第一批西班牙传教上抵达南美洲高原之前整整
1000年,印第安人就已经将十字架镌刻在石头上,而那个时候,他们根本不知道世界上
有“基督教”这种东西。
    我们不禁要问,基督教徒究竟从哪里取得他们的十字架?依我猜,这个基督教图徽
的来源,不仅仅是耶稣基督受难的那个木头十字架,恐怕还有更古老的根源吧!例如,
古代埃及人使用一个酷似十字架的象形文字来象征生命,以及生命的元气,乃至于永恒
的生命③。十字架的符号是否发源于埃及?它有没有更古老的根源呢?
    我一面思索着这些问题,一面绕着普玛门踱步。这座门矗立在数百英尺长的矩形广
场上,附近有一座金字塔形的矮山,山上长满野草。一堆堆巨石散布在广场上,有如一
盒被打翻的火柴。根据波士南斯基教授的说法,这个现象是公元前一万年左右发生的一
场天灾造成的。这场可怕的灾难摧毁了帝华纳科城:
    这场由地震引起的灾难,使得的的喀喀湖湖水暴涨,附近的火山爆发……造成的的
喀喀湖的水平面暂时上升的原因,其中一个可能是:坐落在北边,地势较高的一些湖泊,
防波堤突然溃决……结果,大量湖水有如万马奔腾一般往下冲向的的喀喀湖④。
    波士南斯基教授认为,摧毁帝华纳科城的是一场大洪水。他举出的证据包括:
    在冲积层中,我们发现一些沼生植物(Paludestrina Culminea等)和人类的骨髓
混合在一起,而这些人显然是死在大洪水中……此外,我们还发现一种古代鱼类
(Orestias)的骨骼,和人类的遗骸共同埋葬在冲积层中……⑤
    此外,波上南斯基教授也发现,人类和动物的骨骸散布在:
    成堆的石雕品、器皿、工具和各式各样的器物中。这些东西经过一番剧烈的震荡,
全都破碎成一团,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只要在这里挖掘一条两公尺深的壕沟,你就会
发现,洪水的威力是如此的可怕。它结合地震的力量,将人类和各种动物的骨骼送到这
里,跟陶器、珠宝、工具和各种器皿掺混在一块……一层层冲积土覆盖着整个废墟,沙
砾中混合着的的喀喀湖的贝壳。腐朽的长石和火山灰堆积在四周遭绕着墙的地方……⑥
    摧毁帝华纳科城的果然是一场可怕的天灾。如果波士南斯基教授的估算正确,这场
灾难应该是发生在12000多年前。此后,尽管洪水逐渐消退,“高原上的文化不再兴盛
发展,反而陷入了全面的、无可挽回的衰微”⑦。
     
媲美现代的农耕技术
    地震引发的洪水淹没帝华纳科之后,这个地区又发生一连串地形上的剧变,促使这
座港市加速衰落。地质的变动首先造成湖水暴涨,淹没堤岸,接着却又产生完全相反的
效应:的的喀喀湖的水平面日渐下降,湖面口愈缩小。在往后的许多年中,的的喀喀湖
逐渐干竭,帝华纳科城距离湖岸愈来愈远,丧失了它的经济命脉,最后变成孤立荒山中
的一座废墟。
    同时,有迹象显示,在这段时期中,帝华纳科地区的气候也变得口愈寒冷,不利五
谷的生长⑧。气候持续恶化的结果,今天连印第安人的主食玉蜀黍也无法正常生长,就
连马铃薯也发育不全。
    这一连串复杂事件所牵涉到的各种因素虽然不容易理清,但有一点似乎可以确定:
地震引发的山洪淹没帝华纳科城之后不久,大水开始消退,这个地区又恢复了“一段时
期的宁静”。然后,慢慢地、无情地,“气候开始恶化,变得异常苦寒。安第斯山区居
民再也忍受不了,开始向外大量移民,迁徙到生活比较容易的地方”。⑨
    高度文明的帝华纳科居民——当地土著传说中的“维拉科查人”——似乎是经过一
番挣扎后才决定离开家园。的的.喀喀湖周遭的高原台地,处处充斥着证据,显示这些
人曾经使用先进的、科学的农耕技术,以无比的耐心和智慧从事农业实验,试图弥补气
候恶化所造成的五谷歉收。例如,最后的研究显示,在远古时代,这个地区就已经有人
对含有毒素的高地植物和块茎进行精密的化学分析。这种分析,配合当地人发明的解毒
技巧,使营养丰富却含有毒素的蔬菜瓜果再度变得可食。华盛顿大学人类学系副教授大
卫·布劳曼(David Brow.man)指出:“这种解毒技术当初如何发展,至今仍未有令
人满意的解答。⑩
    同样值得注意的是,在那个古远的时代,某个族群——学者迄今犹未辨识出他们的
身分——曾经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在新近浮出的的喀喀湖水面的土地上,开辟一畦畦波
浪式高低起伏的农田。直到1960年代,学者对这种忽高忽低、沟渠纵横的田垄所具备的
功能才开始有正确的了解。当地印第安人管这种田地叫“哇鲁·哇阿鲁”(warn
waaru),遗迹至今仍隐约可见。经专家鉴定,这些田地原本是一个复杂农耕体系的一
部分,在史前时代即已完成,其功能“足以媲美现代的农耕技术”⑾。
    近年来,考古学家和农艺学家将这儿的部分田垄重建。这些实验田所生产的马铃薯,
比最具生产力的传统农田高出三倍之多。有一年冬天特别寒冷,但是,严重的霜害只对
实验田造成“微小的损失”。第二年,田垄上的作物又熬过一场苦旱,接着“又经历一
场淹没周遭所有农田的洪水”。事实上,这个由远古时代某一神秘民族所发明的农耕技
术,看似简单,却十分有效。它在玻利维亚乡村地区的实验非常成功,深受各国政府和
国际开发组织的重视,纷纷在世界其他地区展开类似的实验⑿
     
全世界最古老的语言
    帝华纳科城的维拉科查人留下的遗产,可能还包括当地艾玛拉族印第安人今天所操
的语言——根据一些专家的看法,这是全世界最古老的语言⒀。
    1980年代,玻利维亚电脑专家伊凡·古兹曼(Ivan Guz mande Rojas)意外地发现,
艾玛拉语不但极为古老,而且还可能是一种“人工制造”的语言——一种经过精心设计,
刻意创造出来的语言。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它的句法十分严谨,语意非常明确,毫无模
棱两可的余地;这对一般“自然”语言来说确实是不可思议的现象⒁。这种人工合成的、
高度组织化的语法结构,使艾玛拉语很容易转化成电脑演算语言,用来将一种语言翻译
成另一种语言:“艾玛拉语可以当成一种中介语言使用。通过电脑演算,一份文件的语
言可先翻译成艾玛拉语,再翻译成其他任何一种语言。”⒂
    一种表面看来是人工制造的、具有电脑喜欢的那种句法的语言,今天只在帝华纳科
附近一带使用——这难道是单纯的巧合吗?今天的艾玛拉语,难道不可能是传说中高度
文明的维拉科查人留下的遗产?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他们还留下什么遗产呢?南
美洲高原上,我们还能不能找到这个古老的,已经被湮没的文明遗留下的其他零星智慧
呢?据说,拥有这些智慧的民族,在西班牙人入侵之前1万年间,曾经在这个地区建立
一连串多彩多姿、丰富无比的文化。也许,就是因为拥有这些智慧,纳兹卡高原上的图
形才得以绘制完成呢!也许,这些智慧促使印加人的先辈,在马丘比丘城堡和萨克赛毕
曼神庙建造“不可思议”的石墙。
     
北进墨西哥
    我心头老是萦绕着这么一幅景象:离开家园的维拉科查人“踩着”太平洋的“海
水”,“神奇地消失”在大海中,如同许多传说一再提到的。
    这些远遁海外的人到底去了哪里?他们为什么离开家园?在承认失败、远走高飞之
前,他们为什么要在帝华纳科逗留那么久,跟恶劣的环境搏斗?他们究竟想在帝华纳科
达成什么重大的目标?
    在的的喀喀湖畔的高原勘查数星期,往返拉巴斯和帝华纳科之间数趟,我不得不承
认,散布在荒野的神秘废墟和首都拉巴斯的图书馆,都不能提供我进一步的答案。至少
在玻利维亚,我的研究已经面临了瓶颈。
    我不得不转移阵地,往北走,来到2000英里外的墨西哥,继续我的追寻
第15章 墨西哥的通天塔
 
    我们开车从图拉出发,朝向东南方行驶,沿着一连串杂乱无章的高速公路,穿过首
都墨西哥城(Mexico City)郊外那一片迷濛呛人的污浊空气,然后一路攀升,进入松
林遍布的山陵,经过白雪皑皑的烟峰火山(Popocatepetl),行驶在田野中一条浓荫夹
道的公路上。
    傍晚时分,我们抵达卓鲁拉瞩(holula)。这个死气沉沉的小镇,人口虽然只有
1.1万,市中心却有一个宽阔的广场。我们往东行驶,穿过狭窄的街道,越过一条铁路,
把车子停在印第安人称为“特拉契哇泰泊特尔”(Tlahchiualtepetl)的“人造山”阴
影下。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瞻仰这个古迹的风采。
    这座巨型建筑物,号称古代世界规模最庞大的工程计划之一。它一度是奉祀和平之
神奎札科特尔的圣殿,如今却被天主教占据,在其上兴建一栋装饰华丽的教堂。这座古
建筑的地基占地45英亩,高210英尺,在规模上超过埃及的大金字塔3倍。在岁月的侵蚀
下,尽管轮廓已经变得模糊,周边也长满野草,但依稀可以看出,它原本是一座宏伟、
庄严的古巴比伦式宝塔(Ziggurat),拥有四道整齐峭直的“阶梯”,直达云霄。宝塔
的底部,每一边几乎长达半公里。虽然饱受践踏凌辱,但这座古建筑仍旧保持它的尊贵
和美。
    蒙尘的古迹并不会永远保持缄默。有时候它会向世人倾诉。这会儿站在宝塔下,我
仿佛听到了它的心声。当“征服者”柯特兹(Hernan Cortez)率领西班牙军队横扫墨
西哥,“铲除一个文化,如同一个路人随手拆下路边一朵白日葵”时①,这座宝塔目睹
墨西哥人民遭受的身心创伤和屈辱。当时的卓鲁拉城是一个伟大的宗教圣地,拥有10万
人口。为了彻底消灭墨西哥的古老传统和生活方式,征服者挖空心思,想尽办法糟踏奎
札科特尔的圣殿。这帮人最后想出一个伎俩:把矗立在宝塔顶端的圣殿整个砸掉,在原
址建造一间教堂。
    柯特兹和他的手下不过是一小撮人,而卓鲁拉城却有10万居民。然而,当这支西班
牙军队开拔进卓鲁拉城时,他们却拥有一个重大的战略优势:这群皮肤白晳、满脸胡须、
身披铠甲的外乡人,在墨西哥土著看来,简直就是古老传说所预言的天兵神将——当初
“羽毛蛇神”奎札科特尔离开时,曾经向百姓许诺,总有一天他会带着徒众“渡过东
海”,回到墨西哥②。
    在这种期待心里下,纯真老实的卓鲁拉居民竟然让西班牙军队攀登上宝塔的阶梯,
进入神殿的正院。在这儿,一群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郎轮番唱戏,演奏各种乐器,欢
迎远来的贵宾。仆役穿梭酒席间,端来一盘盘面包和精心烹调的菜肴。
    一位西班牙编史家目睹事件的过程。根据他的记载,全城百姓不分贫富贵贱、男女
老少,齐聚神殿前,“身上并未携带任何武器,脸上挂着欢欣的笑容,争相挤进神殿大
门,准备聆听白人贵宾的演讲”。西班牙人利用镇民们的纯真无知,趁机关闭和封锁神
殿所有入口,然后出其不意拔出佩剑,刺杀热诚招待他们的主人③。在这一场血腥屠杀
中,总共有6000人被杀④。西班牙人的残暴野蛮,比起举行杀人祭神仪式的阿兹特克人
实在不遑多让。“卓鲁拉镇民措手不及。他们身上并未携带刀箭和盾牌,无从抵抗西班
牙人。就这样,他们一个个糊里糊涂送了命。他们上了西班牙人的当,成了冤死鬼”。

    具讽刺意味的是,征服秘鲁和墨西哥的西班牙军队,都受益于土著间流传的神话:
一位皮肤白哲、满脸胡须的神祗总有一天会回来。如果这位神祗是一个被神化的凡人,
那么,他必定是一个文明的、正派的人物,或者,更精确地说,两个背景相似的人物,
一个在墨西哥活动,成为后来的神祗“奎札科特尔”,另一位出现在秘鲁,成为“维拉
科查神”。入侵的西班牙人,在相貌上酷似这两位早他们来到美洲的白人,这使得他们
征服美洲的计划进行得格外顺畅。然而,跟这两位仁慈、睿智的先辈不同的是,征服安
第斯山区的皮泽洛将军,和蹂躏中美洲的柯特兹将军却是两只饿狼。一路挥军进击,他
们张开血盆大口,吞噬落入他们手中的土地、人民和文化。他们几乎摧毁了一切……
     
文化大浩劫
    眼睛被无知、偏见和贪婪蒙蔽的西班牙人抵达墨西哥时,一举摧毁了人类祖先留下
的一笔珍贵遗产。由于他们的愚蠢,人类的后代子孙再也无法真切了解崛起于中美洲,
一度十分昌盛辉煌的文明。
    譬如,供奉在米兹特克族(Mixtec)印第安人的都城亚契奥特兰(Achiotlan)圣
殿内的那个发光“神像”,到底是什么来历呢?通过16世纪一位目击者伯哥亚神父
(Father Burhoa)的记载,我们才知道当时确实有这么一种稀世之珍:
    这个东西价值连城。它是一颗绿宝石,大小相当于一只番椒,上面精工镌刻着一只
小鸟儿,和一条盘蜷着身子伺机展开攻击的小蛇。这颗宝石十分晶莹,透明得能够从内
部发射出光芒,有如炮火一般明亮。这是一件非常古老的珠宝,现在已经没有人晓得它
的来源,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它会被供奉在神殿内,受老百姓膜拜⑤。
    今天,如果我们有机会检视这类“非常古老”的宝石,我们会探究出什么秘密来呢?
它究竟有多古老?我们永远找不到答案,因为天主教会派到亚契奥特兰城的第一位传教
士贝尼多神父(Fr Benito),从印第安人手中抢走了这件珠宝:“有个西班牙人出价
3000金币收购这颗宝石,但神父拒绝了。神父把整颗宝石碾碎,磨成粉末,然后将粉末
和水一块搅拌,倒在地上,用脚狠狠践踏……”⑦
    阿兹特克皇帝蒙特祖玛(Montezuma)致赠西班牙统帅柯特兹的两件礼物,是极为
珍贵的墨西哥历史文物,但落入莽夫手里,也难免遭逢同样的噩运。这两件礼物是圆形
的日历,大小相当于车辆,一个用白银打造,一个用纯金铸成,上面都镌刻着美丽的象
形文字,蕴含珍贵的历史资料。柯特兹将军接下礼物后当场下令把它熔化,铸成金块和
银锭③。
    在中美洲各地,一些人四处搜括历史文物,将它们堆集在一块,放一把火烧掉。他
们以这种方式,有系统地消灭印第安人的古老文化和知识。例如,1562年7月,在曼尼
城(Maul,位于今天犹加敦半岛美里达市〔Merida)南郊)市中心广场上,狄亚哥·迪
兰达(Fr Diego de landa)亲手烧毁成千上万的玛雅古籍抄本、故事画册和书写在鹿
皮上的象形文字书卷。同时,他也砸碎了无数神像和神坛——根据他的说法,这些东西
都是“魔鬼的玩意儿,用来欺骗印第安人,……”⑨他还在别的城市干过焚书砸神像的
事。据他自己招认:
    我们搜查到大批书籍(全都用印第安人的文字写成)。由于书中记载的全是迷信的
玩意儿和魔鬼的谎言,我们干脆放一把火把它们烧掉。当地土著眼睁睁在旁观看,心痛
极了,难过极了1⑩。
    心痛的岂只是“土著”!任何想探究古代文化和历史真相的人,不管活在什么时代,
都会为这场文化大浩劫感到心痛。
    参与西班牙占领军铲除中美洲传统文化行动的还有很多“神职人员”,其中有些人
的作风,比起狄亚哥·迪兰达还要残酷无情,还要有“效率”。这伙人中,声名最狼藉
的要算是墨西哥人胡安·迪祖玛拉嘉(Juan de Zumarraga);据他自己招认,任内他
总共砸毁2万尊印第安神像和500间印第安神庙。1530年11月,他把已经皈依天主教的一
位阿兹特克贵族绑在火刑柱上活活烧死,罪名是:私下膜拜印第安人的“雨神”。不久
之后,他又在德兹科科城(Texcoco)市集广场上生起一堆大火,将过去11年西班牙占
领军从阿兹特克人手中掠夺的珍贵文物,诸如天文资料、绘画、手稿和象形文字书卷,
一古脑儿烧得干干净净⑾。随着上升的火焰和四下飞扬的灰烬,我们对中美洲古代文化
和历史的了解也从此化为乌有。
    古代中美洲各民族留下的文字记录,今天幸存的究竟有多少呢?答案是:由于古代
一些西班牙人的暴行,留存到今天的抄本和书卷,数量不到二十。
    据说,那帮人烧毁的文件,有许多记载着“远古的历史”。
    究竟是怎么样的历史呢?其中包含什么秘密呢?
     
巨人与高塔传说
    就在焚书行动如火如荼展开之际,有些西班牙人已经开始领悟:“一个真正伟大的
文明,曾经存在于阿兹特克人之前的墨西哥。”⑿说来诡异,最早醒悟的就是那位烧书
烧得最起劲的狄亚哥·迪兰达。显然,在曼尼城演出一场公开烧书的表演之后,他的心
灵经历过一番“大彻大悟”。垂暮之年,他痛下决心,全力搜集犹加敦半岛上著的神话
和口传历史,以挽求他曾不遗余力摧毁的古代文化和智慧。
    圣芳济修会的修道士伯纳狄诺·迪萨哈冈(Bernardino de Sahagun)是一位编史
家;他记载的中美洲历史和传说使我们获益良多。据说,这位杰出的语言学家“四处寻
访印第安耆老,央求他们使用阿兹特克象形文字,就记忆所及,写下阿兹特克族的历史、
宗教和传说”⑶。他将历年搜罗的古代墨西哥人种、神话、社会和历史资料汇编成一部
12卷的巨著。问世后,这部著作却遭西班牙当局查禁。所幸有一份抄本流传下来,虽然
并不完整。
    另一位圣芳济修士狄亚哥·迪杜兰(Diego de Duran)一生孜孜不倦,致力于搜集
本土神话和传说,试图挽回已经沦丧的古代文化和知识。1585年,他造访卓鲁拉城。其
时,墨西哥社会正经历一场史无前例的剧变。在卓鲁拉城,狄亚哥修上访问一位据说年
纪超过100岁的老者,听他诉说当初兴建宝塔的故事:
    起初,太阳的光还没被创造出来,卓鲁拉这个地方一片黑暗混炖。大地平坦辽阔,
没有山丘;整个平原被水环绕,没有树,也没有生灵。太阳和光从东方升起之后,世界
上立刻出现一群畸形的巨人,占据所有土地。他们爱上美丽的太阳和光,决定建造一座
塔;这座塔非常高,塔顶碰触到天堂。他们搜集建筑材料,接着又找到一种黏性很强的
泥巴和沥青,立刻开始动手建造高塔……这座塔终于建到最大的高度,塔顶碰触到天堂。
天堂之主非常生气,就对天上的居民说:“你们有没有看到,地上的凡人被太阳的光和
美色迷住,建造一座狂傲的高塔,直通到我们这儿来。你们去教训他们,不要让这些凡
夫俗子混进天堂,跟我们生活在一块。”于是,天上的居民纷纷出击,有如闪电一般;
他们摧毁了高塔,把造塔的人驱散到世界各地⒁。
    中美洲的这个传说,跟基督教《圣经》讲述的巴别塔(Tower of Babel)故事有七
八分雷同,而《圣经)的故事是从更古老的美索不达米亚传说演变而来的。为了探索这
个故事的意义,我特地前来卓鲁拉城查访。
    中美洲的高塔传说和中东地区的巴别塔故事之间关系显然非常密切。两者的共同点
显而易见,但是,我们也不能忽视其间的重大差异。当然,东、西方两个故事之所以有
这些共同点,也许是因为早在哥伦布发现美洲之前,这两个地区的文化已经有过接触,
但未被历史所记载。有一个理论,倒是可以同时解释两个故事之间的共同点和差异:高
塔传说的两个版本,源自一个共同的、极为古老的祖先,尔后数干年间各自演变发展,
形成现在的样子。到底有没有这种可能呢?
     
永恒的建筑物
    《圣经·创世纪》讲述的“通天之塔”故事是这样的:
    那时,天下人的口音言语都是一样。他们往东边迁移的时候,在近南地遇见一片平
原,就住在那里。他们彼此商量说:“来吧,我们要做砖,把砖烧透了。”他们就拿砖
当石头,又拿石漆当灰泥。他们说:“来吧,我们要建造一座城和一座塔,塔顶通天,
为要传扬我们的名,免得我们分散在全地上。”耶和华降临,要看看世人所建造的城和
塔。耶和华说:“看哪,他们成为一样的人民,都是一样的言语,如今既做起这事来,
以后他们所要做的事,就没有不成就的了。我们下去,在那里变乱他们的口音,使他们
的言语彼此不通。”于是,耶和华使他们从那里分散到全地上。他们就停工,不造那城
了。因为耶和华在那里变乱天下人的言语,使众人分散在全地上,所以那城名叫巴别⒂。
    这段经文最让我感兴趣的一节是:巴别塔的建造者声称,他们所以要建造一座永恒
的建筑物,为的是让他们的名字永垂不朽——即使他们的文明和语言被遗忘。卓鲁拉高
塔的建造者,是否也有相同的动机呢?
    根据考古学家推算,在墨西哥,只有少数几座古建筑物具有两千年以上的历史。卓
鲁拉城绝对是其中的一座。没有人能够确定,它的城垛究竟是在多古远的时代开始兴建
的。有迹象显示,这座城于公元前300年开始积极扩充和发展时,一些古老的建筑物早
就存在了好几千年;在它们的遗址上,现在矗立着宏伟的奎札科特尔宝塔。
    考古界以往的一些发现足以证明:一个极为古老的文明所留下的遗迹,目前仍隐藏
在中美洲各地,等待考古学家挖掘、例如,墨西哥城大学校园南边,连接着都和奎纳瓦
卡市(Cuernaca)的公路旁,矗立着一座圆形的阶梯金字塔,结构十分繁复,具有四道
走廊和一道主梯。1920年代,这座金字塔的一部分遗迹被考古学家从火山熔岩中挖掘出
来。一群地质学家接受邀请来到现场,帮助鉴定这些熔岩的年代。出乎大家意料,经过
详细检验,他们竟然做出这样的结论:这场将金字塔三面全部掩埋(接着又将周围60平
方英里的土地覆盖)的火山爆发,肯定是发生在“至少7000年以前”⒃。
    这项地质证据却被历史学家和考古学者刻意忽视,因为他们根本不相信,在那么古
远的时代,墨西哥就已经存在一个具有建造金字塔能力的文明。值得一提的是,替国家
地理学会(National Geographical S0ciety)挖掘这个古迹的美国考古学家拜伦·康
明斯(Byron Cummings),面对这座金字塔上方和下部区隔分明的层级结构(包括火山
爆发前和之后完成的),不得不承认:“迄今为止,这是美洲大陆上发现的最古老神
庙。”他推算的日期甚至比地质学家鉴定的还要古远。他斩钉截铁地指出:“这座神庙
在8500年前左右沦为废墟。”⒄
     
层层叠叠的金字塔
    进入卓鲁拉金字塔内部,感觉上,真的就像钻进一座人造山丘似的。里面的隧道
(总长度超过6英里)并不古老——从1931年到1966年经费枯竭为止,好几队考古学家
在金字塔内部卖力挖掘,留下了这些隧道。可是,不知怎的,这一条条狭窄、低矮的地
下回廊却感染上周围建筑物的古旧气息,既潮湿又沁凉,阴森森令人毛骨悚然。
    在一支手电筒引导下,我们一步一步走进金字塔深处。考古学家根据出土的文物断
定,这座金字塔并不是某一个朝代的产物(这点跟埃及基沙地区的金字塔不同),而是
经过极为漫长的一段时间——根据保守估计,至少2000年左右——逐步兴建完成的。换
句话说,它是一项集体工程计划,由许多世代的劳工合力完成。参与者来自不同的文化
和民族,包括奥梅克、泰奥提华坎(Teotihuacan)、图特克门(Toltec)、萨波特克
(ZaPotec)、米兹特克、卓鲁拉和阿兹特克等先后崛起墨西哥的民族。从史前开始,
这些文化都曾经影响到卓普拉这座古城⒅。
    虽然我们无从断定究竟谁才是这座金字塔的起造者,但是,考古学家已经确认,最
早的工程包括一座圆锥形的高耸金字塔,形状如同一个底部朝天的水桶,顶端平坦,建
有一间神庙。过了很多年,第二座相似的土造金字塔,被添置在原先那座金字塔上,同
时,在第一座金字塔顶端加铺坚厚的石板,使神庙的地基高出周围的平原200多英尺。
此后1500年间,估计有四五个其他民族和文化参与建筑工程,使卓越鲁拉金字塔具备今
天的面貌。这些民族先后扩充金字塔的地基,但不再增加它的高度。就这样,有如执行
一项整体工程计划似的,卓普拉城的“人造山”一步一步显现出它那典型的、四层的宝
塔结构。今天,它的底部每一边长达1500英尺,约莫是埃及基沙大金字塔的两倍,而总
体积则高达令人咋舌的300万立方米。诚如一位专家指出的:“这是人类在地球上建造
的最大一栋建筑物。”⒆
    所为何来?
    干吗要费那么大的工夫?
    中美洲的人民究竟想给自己留下什么名声?
    穿梭在密如蛛网的隧道中,吸着地底阴凉的泥沙气息,我只觉得头顶那座庞大沉重
的金字塔,无情地朝我直压下来。这是全世界最大的一栋建筑物;人们把它树立在这儿,
是为了奉祀一位神秘的中美洲神祗。
    由于西班牙占领军和天主教会的愚昧与偏见,今天,我们对奎札科特尔和他的门徒
来历和事迹,几乎一无所知。这些入侵的西班牙人,拆掉卓鲁拉城的古老神殿,砸毁神
像、祭坛和镌刻着日历的石碑,烧毁无数文物,包括手抄本、绘画和象形文字书卷。这
帮人试图消灭中美洲人民的历史和文化,而他们几乎成功了。然而,流传在百姓之间的
神话,却鲜明地、肯定地告诉我们:最早建造卓鲁拉金字塔的是一群“畸形巨人”。第13章 神话中的“末日预言”
 
    ●墨西哥犹加敦半岛北端击真伊扎(Chichen Itza)古城
    在我身后矗立着约莫100英尺高、造形极为优美的古巴比伦式宝塔“库库尔坎神庙”
(Kukulkan)。四道阶梯,每道91级,加上塔顶的平台(也算一级),总共365级。这
就是太阳年一年365天的数目了。此外,这座古老建筑的几何设计和方位,也足以媲美
瑞士钟表的精确校准,创造出一种既玄秘又充满戏剧性的效果:每年春分和秋分时节,
这座宝塔准时投下三角形的光影,在北边的阶梯上创造出一条大蛇蜿蜒爬行的幻象。每
一次,这个幻象都持续整整3小时22分钟,分秒不差。
    我离开库库尔坎神庙,朝向东边走去。在我前方,耸立着一排排白色的石柱——这
些柱子以往想必曾经支撑过一个巨大的屋顶。这座废墟的存在,证明某些学者的看法是
错误的;他们口口声声说,中美洲的土著从不曾把圆柱应用到建筑艺术上。阳光从万里
无云水晶般湛蓝的天空直直洒落下来,使石柱间那一片沁凉的阴影格外诱人。我没走进
去,却爬上一道陡峭的阶梯,来到附近那间“战士庙”(Temple of the Warriors)。
    朝梯顶攀登时,我才看到那座巨大的雕像。这就是传说中的查克穆尔神
(Chacmool)。它以一种僵硬的、充满期待的古怪姿势,半躺半坐在地上,弯曲的双膝
向上翘起,肥厚的小腿向后收缩,碰触到大腿,脚踝紧贴着臀部,手肘支撑着地面,双
手捧着一个空盘子,放置在腹前,而背后的姿势尤其古怪,仿佛随时要撑着身子站起来
似的。它如果真的站起来,身高肯定有八英尺。即使躺着,紧紧蜷缩着身子,这位神低
也浑身散发着一种凶猛的、无情的精力。它的五官方正,嘴唇细薄,看起来十分冷酷僵
硬,有如它身上那块石头,而两只眼睛直直凝视着西方——根据当地土著的传统,那正
是黑暗和死亡的方向,代表“黑”这种颜色①。
    我怀抱着悲凄的心情,继续沿着战士庙的阶梯朝上攀登,心里老想着一个令人无法
遗忘的事实:哥伦布发现美洲之前,杀人祭神的仪式在这个地区已经行之多年。查克穆
尔这位神祗腹前捧着的空盘子,以前曾被用来承接活生生的、刚从人体挖出来的心脏。
根据16世纪一位西班牙人士的报导:
    牺牲者的心脏被挖出之前,人们带领着他四处招摇展示……然后把他放置在供桌上。
四个人抓住他的手脚,向外伸张。刽子手拿着一把尖硬的石刀走过来,熟练地在他身体
左侧、乳头下方的肋骨之间,割开一个切口,然后伸出一只手插进去,就像饿虎擒羊那
样……②
    到底哪一种文化会倡导和纵容这种不人道的行为呢?在奇真伊札古城废墟(有些超
过1200年历史)建立起来的社会,混合着玛雅(Maya)和图特克(Toltec)两族血统。
在这个地区,它绝对不是惟一举行这种残酷野蛮仪式的社群。相反地,在墨西哥崛起的
所有本土文明,全都奉行杀人祭神的礼仪制度。
     
活人屠杀祭奠
    ●墨西哥达巴斯科省(Tabasco Province)维雅厄摩萨市(Villahermosa)
    我站在“杀婴坛”(Altar of Infant Sacrifice)前。它是奥梅克族印第安人
(Olmecs)创造的;这个族群建立的文化超过3000年历史,被公认是中美洲的“母文
化”。整个祭坛用一块约莫4英尺厚的花岗石凿成,两侧有浮雕,显示四个头戴古怪冠
饰的男子,手里各抱着一个圆胖可爱、哭闹不休、脸上流露出恐惧神情的婴儿。祭坛背
面没有装饰,前面雕刻着另一个人物,双手搂住一个婴儿软绵绵的尸身,准备向神献祭。
    学界公认,奥梅克文化是墨西哥最早出现的高等文明,而杀人祭神的礼仪正是他们
创立的。2500年后,西班牙人入侵时,阿兹特克人(Aztecs)是本地各族群中最后(但
绝非惟一)奉行这个历史悠久、根深蒂固的传统的印第安族。
    他们是以几近疯狂的热诚遵行这个古礼。
    例如,历史记载,阿兹特克皇朝第八世皇帝、雄才大略的亚威佐特(Ahuitaotl),
“为了庆祝泰诺契兰城(Tenochitlan)的威齐洛波治特里神庙(Huitzilopochthi)落
成,召集全国囚犯,命令他们排成四列,从祭司们面前走过。祭司花了四天时间杀死这
些囚犯。光是在这一场祭奠,就有8万人被杀”。③
    阿兹特克人喜欢把牺牲者的皮肤剥下来,披在身上,招摇过市。西班牙人征服墨西
哥之后不久,一位西班牙传教士伯纳狄诺·迪萨哈冈(Bernardino de Sahagun)曾经
参加这样的一场典礼:
    欢欣鼓舞的民众争相肢解囚徒的尸身,剥下他们的皮肤……这些装扮怪异、面目狰
狞的男子,成群奔窜在大街上。油脂混合着鲜血,一路滴滴答答从他们身上流淌下来,
吓得满街男女老少纷纷走避……第二天的祭典包括一场为战士家属举行的盛宴,大伙儿
享用一顿人肉大餐④。
    西班牙编史家狄亚哥·迪杜兰(Diego de Duran)目睹另一场集体屠杀活人的祭典。
在这场仪式中,牺牲者人数实在太多,以至于一波一波鲜血不断流淌下神庙的台阶,
“凝结成油腻腻、亮晶晶的血块,连胆子最大的人都被吓坏”⑤。根据学者估计,16世
纪初叶,在整个阿兹特克帝国,每年被杀祭神的民众,人数高达25万③。
    这种疯狂、邪恶的杀戮行为,究竟为了什么目的?根据阿兹特克人自己的说法,这
样做是为了延缓世界末日的来临。
     
第五太阳纪的子孙
    一如在他们之前出现于墨西哥的许多民族和文化,阿兹特克人相信,宇宙是以“大
循环”的方式运转。祭司斩钉截铁地指出:自从创世以来,我们的宇宙经历过四个这样
的循环周期——每个周期就是一个“太阳纪”。根据他们的说法,西班牙人入侵之时,
正当人类进入“第五太阳纪”,而我们今天仍旧活在这一纪。下面这段记述,引自一部
珍贵的阿兹特克文献集《梵蒂冈拉丁抄本》(VaticanoLatin Godex):
    第一太阳纪“玛特拉克特里·亚特兰”(Matlactil Ail):为期4008年。生活在
这一纪的人类以一种名为“亚齐钦特里”(atzitzintli)的水生玉蜀黍为主食。在这
个时代中,巨人四处出没……第一太阳光被水毁灭,征象即为“玛特拉克特里·亚特尔”
(意为“十水”)。它被称为“亚帕乔华里兹特里”(Apachiohualiztli,意为“洪
水”),一种促使雨水持续下降的魔法。人类被转化成鱼类。据说,只有一对夫妻逃出,
托庇于水边一株老树下。又有人说,总共有七对夫妻躲藏在山洞中,等待洪水消退。他
们使人类重新繁衍,被他们的国家尊奉为神祗……
    第二太阳纪“伊厄科特尔”(Ehecoatl):为期4010年。生活在这一纪的人类以一
种名为“亚科钦特里”(acotz intli)的野生水果为主食。这个太阳纪被“伊厄科特
尔”(风蛇)毁灭;人类被转化成猴子……一双男女任立大石上,逃过了这场劫难……
    第三太阳纪“特雷奎雅威洛”(Tleyquiyahullo):为期4081年。第二太阳红硕果
仅存的一对夫妻生下的子孙,以一种名为“钦可科克”(tzincoacoc)的果实为主食。
第三太阳纪被火毁灭……
    第四太阳纪“宗特里里克”(Tzontlilic):为期5026年……一场战争和大火蔓延
整个世界,人类全部变成饿殍……⑦
    在入侵的西班牙人肆意破坏下幸存的另一项阿兹特克“文献”,是第六世皇帝阿萨
雅卡特尔(Axayacatl)于公元1479年树立的“太阳石”(Sun Stone)。这块庞大的石
碑,重达24.5吨,用一整块玄武岩雕凿而成。碑上镌刻着一系列同心圆,每一个圆圈
都蕴含繁复的象征意义。如同《梵蒂冈拉丁抄本》,碑上的图纹陈述一个基本的信念:
世界已经度过四个太阳纪。最古老的第一纪由虎神“奥瑟洛托纳提乌”
(Ocelotonatiuh)代表:“在这个太阳纪中,地球上居住着神祗创造的巨人,但最后
全都被老虎吞噬。”第二太阳纪的代表则是空气之神“伊厄科特尔”(Ehecoatl)的蛇
状头颅:“在这个时期中,飓风蹂躏世界,人类被转化成猴子。”第三太阳纪的象征是
一个由雨水和天火构成的头颅,“在这一纪中,天火降临人间,熔岩涌出火山,摧毁地
上一切生灵。全世界的房屋都被焚毁。人类全都转变成鸟类,以度过这场劫难”。女水
神查秋特丽裘(Chalchi uhtlicue)的头像代表第四太阳纪,“大雨倾盆而下,洪水四
处泛滥,山峰隐没在水里,人类转化成鱼类”。⑧
    第五太阳纪——我们这个时代——的象征则是太阳神“托纳提乌”(Tonatiuh)的
脸孔。它的舌头是一把用黑耀石(obsidian)打造成的刀子,从嘴洞中伸出来,垂涎欲
滴,等待子民奉上人血和人心供养它。脸上布满的皱纹显示,这位神祗的年纪十分老。
它的图徽“欧灵”(Ollin),意思是“动荡”。
    为什么第五太阳纪会被称为“动荡的年代”?因为,“据长老们说,在这个时期中
大地会移动,造成无数生灵死亡”。⑨
    这场劫难什么时候会发生?据阿兹特克人的祭司说,为期不远了。他们认为,第五
太阳纪已经非常古老,它的周期正在面临结束阶段(因此太阳神托纳提乌脸上才会出现
那么多皱纹)。古代中美洲传统,将第五太阳纪的起始追溯到远古时代,相当于基督教
公元前40O0年到公元前3000年之间。然而,计算这个太阳纪结束时间的方法,到阿兹特
克时代就已经被遗忘了⑩。既然无法确定末日何时来临,阿兹特克人不得不举行杀人祭
神的仪式,希望能延缓这场即将临头的灾祸。事实上,阿兹特克人自诩为神的选民,他
们坚信,他们负有一个神圣的任务,对神的敌人发动战争,将俘虏的血奉献托纳提乌,
借以保存第五太阳纪的生命。
    研究美洲史前文化的专家司徒华·费德尔(Stuart Fiedel)将整个问题做一总结:
“阿兹特克人相信,为了防止宇宙毁灭,这个现象以往已经发生四次——人类必须时时
奉献人心和入血,供养诸神。”⑾同样的信念,大致上也被中美洲其他重要文明所接受。
跟阿兹特克人不同的是,在他们之前出现在中美洲的一些民族,却能“精确”计算出何
时全球大地震会发生,将第五太阳纪一举终结。
     
世界终结日
    除了一些阴森可怖的雕刻品,奥梅克时代并未留下任何文献。但是,玛雅人——学
界公认的美洲最伟大的古文明——却留给后人极为丰富的历法资料。这些谜样的碑铭传
达一个相当诡异的讯息:第五太阳纪将宣告结束⑿。
    20世纪末的学术界讲究理性思考,因此,一般学者对这体“末日预言”都抱着姑妄
言之、姑委听之的态度。学界的共识是:这些预言是迷信的产物,不值得重视。然而,
周游墨西哥那段日子,内心却有一个声音时时提醒我:万一他们真的知道一些我们不知
道的真相,那么,我们岂不是错过了他们传达的重大讯息?
    在秘鲁和玻利维亚勘探古迹时,我就已经察觉到,印加人和他们的先辈对时间的计
算极为关注。如今来到墨西哥,我又发现,曾经推算出“世界末日”时间的玛雅族,对
时间也有同样的执著。事实上,对这个民族来说,人世间的一切都可以浓缩为数字,包
括岁月的流逝和事件的发生。他们相信,如果能够理解事件背后隐藏的数字,人类就可
以精确地预测事件发生的时间⒀。中美洲神话鲜明地描绘出人类曾经遭逢的几场大劫难。
这些事件蕴含的意义我们实在很难漠视。传说中提到巨人和洪水,令人联想起流传在远
方安第斯山区的神话。
    不过,进一步探究这个问题之前,我打算先解开另一个相关的谜。这个谜牵涉到一
个皮肤白皙、满脸胡须、名叫“奎札科特尔”(Quetzalcoatl)的神祗。据说,在很久
很久以前,他乘船渡海而来,登陆墨西哥。传说中他发明先进的数学公式和历法制度,
传授给玛雅人,使他们能够计算出“世界末日”来临的时间。在容貌上,奎札科特尔酷
似那位皮肤白净,在“黑暗的时代”来到安第斯山帝华纳科城,将文明和教化带给当地
百姓的神祗——维拉科查。第15章 墨西哥的通天塔
 
    我们开车从图拉出发,朝向东南方行驶,沿着一连串杂乱无章的高速公路,穿过首
都墨西哥城(Mexico City)郊外那一片迷濛呛人的污浊空气,然后一路攀升,进入松
林遍布的山陵,经过白雪皑皑的烟峰火山(Popocatepetl),行驶在田野中一条浓荫夹
道的公路上。
    傍晚时分,我们抵达卓鲁拉瞩(holula)。这个死气沉沉的小镇,人口虽然只有
1.1万,市中心却有一个宽阔的广场。我们往东行驶,穿过狭窄的街道,越过一条铁路,
把车子停在印第安人称为“特拉契哇泰泊特尔”(Tlahchiualtepetl)的“人造山”阴
影下。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瞻仰这个古迹的风采。
    这座巨型建筑物,号称古代世界规模最庞大的工程计划之一。它一度是奉祀和平之
神奎札科特尔的圣殿,如今却被天主教占据,在其上兴建一栋装饰华丽的教堂。这座古
建筑的地基占地45英亩,高210英尺,在规模上超过埃及的大金字塔3倍。在岁月的侵蚀
下,尽管轮廓已经变得模糊,周边也长满野草,但依稀可以看出,它原本是一座宏伟、
庄严的古巴比伦式宝塔(Ziggurat),拥有四道整齐峭直的“阶梯”,直达云霄。宝塔
的底部,每一边几乎长达半公里。虽然饱受践踏凌辱,但这座古建筑仍旧保持它的尊贵
和美。
    蒙尘的古迹并不会永远保持缄默。有时候它会向世人倾诉。这会儿站在宝塔下,我
仿佛听到了它的心声。当“征服者”柯特兹(Hernan Cortez)率领西班牙军队横扫墨
西哥,“铲除一个文化,如同一个路人随手拆下路边一朵白日葵”时①,这座宝塔目睹
墨西哥人民遭受的身心创伤和屈辱。当时的卓鲁拉城是一个伟大的宗教圣地,拥有10万
人口。为了彻底消灭墨西哥的古老传统和生活方式,征服者挖空心思,想尽办法糟踏奎
札科特尔的圣殿。这帮人最后想出一个伎俩:把矗立在宝塔顶端的圣殿整个砸掉,在原
址建造一间教堂。
    柯特兹和他的手下不过是一小撮人,而卓鲁拉城却有10万居民。然而,当这支西班
牙军队开拔进卓鲁拉城时,他们却拥有一个重大的战略优势:这群皮肤白晳、满脸胡须、
身披铠甲的外乡人,在墨西哥土著看来,简直就是古老传说所预言的天兵神将——当初
“羽毛蛇神”奎札科特尔离开时,曾经向百姓许诺,总有一天他会带着徒众“渡过东
海”,回到墨西哥②。
    在这种期待心里下,纯真老实的卓鲁拉居民竟然让西班牙军队攀登上宝塔的阶梯,
进入神殿的正院。在这儿,一群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郎轮番唱戏,演奏各种乐器,欢
迎远来的贵宾。仆役穿梭酒席间,端来一盘盘面包和精心烹调的菜肴。
    一位西班牙编史家目睹事件的过程。根据他的记载,全城百姓不分贫富贵贱、男女
老少,齐聚神殿前,“身上并未携带任何武器,脸上挂着欢欣的笑容,争相挤进神殿大
门,准备聆听白人贵宾的演讲”。西班牙人利用镇民们的纯真无知,趁机关闭和封锁神
殿所有入口,然后出其不意拔出佩剑,刺杀热诚招待他们的主人③。在这一场血腥屠杀
中,总共有6000人被杀④。西班牙人的残暴野蛮,比起举行杀人祭神仪式的阿兹特克人
实在不遑多让。“卓鲁拉镇民措手不及。他们身上并未携带刀箭和盾牌,无从抵抗西班
牙人。就这样,他们一个个糊里糊涂送了命。他们上了西班牙人的当,成了冤死鬼”。

    具讽刺意味的是,征服秘鲁和墨西哥的西班牙军队,都受益于土著间流传的神话:
一位皮肤白哲、满脸胡须的神祗总有一天会回来。如果这位神祗是一个被神化的凡人,
那么,他必定是一个文明的、正派的人物,或者,更精确地说,两个背景相似的人物,
一个在墨西哥活动,成为后来的神祗“奎札科特尔”,另一位出现在秘鲁,成为“维拉
科查神”。入侵的西班牙人,在相貌上酷似这两位早他们来到美洲的白人,这使得他们
征服美洲的计划进行得格外顺畅。然而,跟这两位仁慈、睿智的先辈不同的是,征服安
第斯山区的皮泽洛将军,和蹂躏中美洲的柯特兹将军却是两只饿狼。一路挥军进击,他
们张开血盆大口,吞噬落入他们手中的土地、人民和文化。他们几乎摧毁了一切……
     
文化大浩劫
    眼睛被无知、偏见和贪婪蒙蔽的西班牙人抵达墨西哥时,一举摧毁了人类祖先留下
的一笔珍贵遗产。由于他们的愚蠢,人类的后代子孙再也无法真切了解崛起于中美洲,
一度十分昌盛辉煌的文明。
    譬如,供奉在米兹特克族(Mixtec)印第安人的都城亚契奥特兰(Achiotlan)圣
殿内的那个发光“神像”,到底是什么来历呢?通过16世纪一位目击者伯哥亚神父
(Father Burhoa)的记载,我们才知道当时确实有这么一种稀世之珍:
    这个东西价值连城。它是一颗绿宝石,大小相当于一只番椒,上面精工镌刻着一只
小鸟儿,和一条盘蜷着身子伺机展开攻击的小蛇。这颗宝石十分晶莹,透明得能够从内
部发射出光芒,有如炮火一般明亮。这是一件非常古老的珠宝,现在已经没有人晓得它
的来源,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它会被供奉在神殿内,受老百姓膜拜⑤。
    今天,如果我们有机会检视这类“非常古老”的宝石,我们会探究出什么秘密来呢?
它究竟有多古老?我们永远找不到答案,因为天主教会派到亚契奥特兰城的第一位传教
士贝尼多神父(Fr Benito),从印第安人手中抢走了这件珠宝:“有个西班牙人出价
3000金币收购这颗宝石,但神父拒绝了。神父把整颗宝石碾碎,磨成粉末,然后将粉末
和水一块搅拌,倒在地上,用脚狠狠践踏……”⑦
    阿兹特克皇帝蒙特祖玛(Montezuma)致赠西班牙统帅柯特兹的两件礼物,是极为
珍贵的墨西哥历史文物,但落入莽夫手里,也难免遭逢同样的噩运。这两件礼物是圆形
的日历,大小相当于车辆,一个用白银打造,一个用纯金铸成,上面都镌刻着美丽的象
形文字,蕴含珍贵的历史资料。柯特兹将军接下礼物后当场下令把它熔化,铸成金块和
银锭③。
    在中美洲各地,一些人四处搜括历史文物,将它们堆集在一块,放一把火烧掉。他
们以这种方式,有系统地消灭印第安人的古老文化和知识。例如,1562年7月,在曼尼
城(Maul,位于今天犹加敦半岛美里达市〔Merida)南郊)市中心广场上,狄亚哥·迪
兰达(Fr Diego de landa)亲手烧毁成千上万的玛雅古籍抄本、故事画册和书写在鹿
皮上的象形文字书卷。同时,他也砸碎了无数神像和神坛——根据他的说法,这些东西
都是“魔鬼的玩意儿,用来欺骗印第安人,……”⑨他还在别的城市干过焚书砸神像的
事。据他自己招认:
    我们搜查到大批书籍(全都用印第安人的文字写成)。由于书中记载的全是迷信的
玩意儿和魔鬼的谎言,我们干脆放一把火把它们烧掉。当地土著眼睁睁在旁观看,心痛
极了,难过极了1⑩。
    心痛的岂只是“土著”!任何想探究古代文化和历史真相的人,不管活在什么时代,
都会为这场文化大浩劫感到心痛。
    参与西班牙占领军铲除中美洲传统文化行动的还有很多“神职人员”,其中有些人
的作风,比起狄亚哥·迪兰达还要残酷无情,还要有“效率”。这伙人中,声名最狼藉
的要算是墨西哥人胡安·迪祖玛拉嘉(Juan de Zumarraga);据他自己招认,任内他
总共砸毁2万尊印第安神像和500间印第安神庙。1530年11月,他把已经皈依天主教的一
位阿兹特克贵族绑在火刑柱上活活烧死,罪名是:私下膜拜印第安人的“雨神”。不久
之后,他又在德兹科科城(Texcoco)市集广场上生起一堆大火,将过去11年西班牙占
领军从阿兹特克人手中掠夺的珍贵文物,诸如天文资料、绘画、手稿和象形文字书卷,
一古脑儿烧得干干净净⑾。随着上升的火焰和四下飞扬的灰烬,我们对中美洲古代文化
和历史的了解也从此化为乌有。
    古代中美洲各民族留下的文字记录,今天幸存的究竟有多少呢?答案是:由于古代
一些西班牙人的暴行,留存到今天的抄本和书卷,数量不到二十。
    据说,那帮人烧毁的文件,有许多记载着“远古的历史”。
    究竟是怎么样的历史呢?其中包含什么秘密呢?
     
巨人与高塔传说
    就在焚书行动如火如荼展开之际,有些西班牙人已经开始领悟:“一个真正伟大的
文明,曾经存在于阿兹特克人之前的墨西哥。”⑿说来诡异,最早醒悟的就是那位烧书
烧得最起劲的狄亚哥·迪兰达。显然,在曼尼城演出一场公开烧书的表演之后,他的心
灵经历过一番“大彻大悟”。垂暮之年,他痛下决心,全力搜集犹加敦半岛上著的神话
和口传历史,以挽求他曾不遗余力摧毁的古代文化和智慧。
    圣芳济修会的修道士伯纳狄诺·迪萨哈冈(Bernardino de Sahagun)是一位编史
家;他记载的中美洲历史和传说使我们获益良多。据说,这位杰出的语言学家“四处寻
访印第安耆老,央求他们使用阿兹特克象形文字,就记忆所及,写下阿兹特克族的历史、
宗教和传说”⑶。他将历年搜罗的古代墨西哥人种、神话、社会和历史资料汇编成一部
12卷的巨著。问世后,这部著作却遭西班牙当局查禁。所幸有一份抄本流传下来,虽然
并不完整。
    另一位圣芳济修士狄亚哥·迪杜兰(Diego de Duran)一生孜孜不倦,致力于搜集
本土神话和传说,试图挽回已经沦丧的古代文化和知识。1585年,他造访卓鲁拉城。其
时,墨西哥社会正经历一场史无前例的剧变。在卓鲁拉城,狄亚哥修上访问一位据说年
纪超过100岁的老者,听他诉说当初兴建宝塔的故事:
    起初,太阳的光还没被创造出来,卓鲁拉这个地方一片黑暗混炖。大地平坦辽阔,
没有山丘;整个平原被水环绕,没有树,也没有生灵。太阳和光从东方升起之后,世界
上立刻出现一群畸形的巨人,占据所有土地。他们爱上美丽的太阳和光,决定建造一座
塔;这座塔非常高,塔顶碰触到天堂。他们搜集建筑材料,接着又找到一种黏性很强的
泥巴和沥青,立刻开始动手建造高塔……这座塔终于建到最大的高度,塔顶碰触到天堂。
天堂之主非常生气,就对天上的居民说:“你们有没有看到,地上的凡人被太阳的光和
美色迷住,建造一座狂傲的高塔,直通到我们这儿来。你们去教训他们,不要让这些凡
夫俗子混进天堂,跟我们生活在一块。”于是,天上的居民纷纷出击,有如闪电一般;
他们摧毁了高塔,把造塔的人驱散到世界各地⒁。
    中美洲的这个传说,跟基督教《圣经》讲述的巴别塔(Tower of Babel)故事有七
八分雷同,而《圣经)的故事是从更古老的美索不达米亚传说演变而来的。为了探索这
个故事的意义,我特地前来卓鲁拉城查访。
    中美洲的高塔传说和中东地区的巴别塔故事之间关系显然非常密切。两者的共同点
显而易见,但是,我们也不能忽视其间的重大差异。当然,东、西方两个故事之所以有
这些共同点,也许是因为早在哥伦布发现美洲之前,这两个地区的文化已经有过接触,
但未被历史所记载。有一个理论,倒是可以同时解释两个故事之间的共同点和差异:高
塔传说的两个版本,源自一个共同的、极为古老的祖先,尔后数干年间各自演变发展,
形成现在的样子。到底有没有这种可能呢?
     
永恒的建筑物
    《圣经·创世纪》讲述的“通天之塔”故事是这样的:
    那时,天下人的口音言语都是一样。他们往东边迁移的时候,在近南地遇见一片平
原,就住在那里。他们彼此商量说:“来吧,我们要做砖,把砖烧透了。”他们就拿砖
当石头,又拿石漆当灰泥。他们说:“来吧,我们要建造一座城和一座塔,塔顶通天,
为要传扬我们的名,免得我们分散在全地上。”耶和华降临,要看看世人所建造的城和
塔。耶和华说:“看哪,他们成为一样的人民,都是一样的言语,如今既做起这事来,
以后他们所要做的事,就没有不成就的了。我们下去,在那里变乱他们的口音,使他们
的言语彼此不通。”于是,耶和华使他们从那里分散到全地上。他们就停工,不造那城
了。因为耶和华在那里变乱天下人的言语,使众人分散在全地上,所以那城名叫巴别⒂。
    这段经文最让我感兴趣的一节是:巴别塔的建造者声称,他们所以要建造一座永恒
的建筑物,为的是让他们的名字永垂不朽——即使他们的文明和语言被遗忘。卓鲁拉高
塔的建造者,是否也有相同的动机呢?
    根据考古学家推算,在墨西哥,只有少数几座古建筑物具有两千年以上的历史。卓
鲁拉城绝对是其中的一座。没有人能够确定,它的城垛究竟是在多古远的时代开始兴建
的。有迹象显示,这座城于公元前300年开始积极扩充和发展时,一些古老的建筑物早
就存在了好几千年;在它们的遗址上,现在矗立着宏伟的奎札科特尔宝塔。
    考古界以往的一些发现足以证明:一个极为古老的文明所留下的遗迹,目前仍隐藏
在中美洲各地,等待考古学家挖掘、例如,墨西哥城大学校园南边,连接着都和奎纳瓦
卡市(Cuernaca)的公路旁,矗立着一座圆形的阶梯金字塔,结构十分繁复,具有四道
走廊和一道主梯。1920年代,这座金字塔的一部分遗迹被考古学家从火山熔岩中挖掘出
来。一群地质学家接受邀请来到现场,帮助鉴定这些熔岩的年代。出乎大家意料,经过
详细检验,他们竟然做出这样的结论:这场将金字塔三面全部掩埋(接着又将周围60平
方英里的土地覆盖)的火山爆发,肯定是发生在“至少7000年以前”⒃。
    这项地质证据却被历史学家和考古学者刻意忽视,因为他们根本不相信,在那么古
远的时代,墨西哥就已经存在一个具有建造金字塔能力的文明。值得一提的是,替国家
地理学会(National Geographical S0ciety)挖掘这个古迹的美国考古学家拜伦·康
明斯(Byron Cummings),面对这座金字塔上方和下部区隔分明的层级结构(包括火山
爆发前和之后完成的),不得不承认:“迄今为止,这是美洲大陆上发现的最古老神
庙。”他推算的日期甚至比地质学家鉴定的还要古远。他斩钉截铁地指出:“这座神庙
在8500年前左右沦为废墟。”⒄
     
层层叠叠的金字塔
    进入卓鲁拉金字塔内部,感觉上,真的就像钻进一座人造山丘似的。里面的隧道
(总长度超过6英里)并不古老——从1931年到1966年经费枯竭为止,好几队考古学家
在金字塔内部卖力挖掘,留下了这些隧道。可是,不知怎的,这一条条狭窄、低矮的地
下回廊却感染上周围建筑物的古旧气息,既潮湿又沁凉,阴森森令人毛骨悚然。
    在一支手电筒引导下,我们一步一步走进金字塔深处。考古学家根据出土的文物断
定,这座金字塔并不是某一个朝代的产物(这点跟埃及基沙地区的金字塔不同),而是
经过极为漫长的一段时间——根据保守估计,至少2000年左右——逐步兴建完成的。换
句话说,它是一项集体工程计划,由许多世代的劳工合力完成。参与者来自不同的文化
和民族,包括奥梅克、泰奥提华坎(Teotihuacan)、图特克门(Toltec)、萨波特克
(ZaPotec)、米兹特克、卓鲁拉和阿兹特克等先后崛起墨西哥的民族。从史前开始,
这些文化都曾经影响到卓普拉这座古城⒅。
    虽然我们无从断定究竟谁才是这座金字塔的起造者,但是,考古学家已经确认,最
早的工程包括一座圆锥形的高耸金字塔,形状如同一个底部朝天的水桶,顶端平坦,建
有一间神庙。过了很多年,第二座相似的土造金字塔,被添置在原先那座金字塔上,同
时,在第一座金字塔顶端加铺坚厚的石板,使神庙的地基高出周围的平原200多英尺。
此后1500年间,估计有四五个其他民族和文化参与建筑工程,使卓越鲁拉金字塔具备今
天的面貌。这些民族先后扩充金字塔的地基,但不再增加它的高度。就这样,有如执行
一项整体工程计划似的,卓普拉城的“人造山”一步一步显现出它那典型的、四层的宝
塔结构。今天,它的底部每一边长达1500英尺,约莫是埃及基沙大金字塔的两倍,而总
体积则高达令人咋舌的300万立方米。诚如一位专家指出的:“这是人类在地球上建造
的最大一栋建筑物。”⒆
    所为何来?
    干吗要费那么大的工夫?
    中美洲的人民究竟想给自己留下什么名声?
    穿梭在密如蛛网的隧道中,吸着地底阴凉的泥沙气息,我只觉得头顶那座庞大沉重
的金字塔,无情地朝我直压下来。这是全世界最大的一栋建筑物;人们把它树立在这儿,
是为了奉祀一位神秘的中美洲神祗。
    由于西班牙占领军和天主教会的愚昧与偏见,今天,我们对奎札科特尔和他的门徒
来历和事迹,几乎一无所知。这些入侵的西班牙人,拆掉卓鲁拉城的古老神殿,砸毁神
像、祭坛和镌刻着日历的石碑,烧毁无数文物,包括手抄本、绘画和象形文字书卷。这
帮人试图消灭中美洲人民的历史和文化,而他们几乎成功了。然而,流传在百姓之间的
神话,却鲜明地、肯定地告诉我们:最早建造卓鲁拉金字塔的是一群“畸形巨人”。上帝的指纹
第16章 蛇神的避难所
 
    离开卓越普拉城,我们一路驱车朝东行驶,经过繁华的城市佩佛拉(Puebla)、奥
里萨巴(Orizaba)和科多巴(Cordoba),前往墨西哥湾畔的维拉克鲁兹港(Veracruz)
路上,我们穿过东马德雷山(Sierra Madre Oriental)云雾弥漫的群峰,享受山中沁
凉的空气,然后降落到海平面上,行驶在长满棕榈和香蕉、景色无比苍翠怡人的热带平
原上。我们正在进入墨西哥最古老、最神秘的文明——奥梅克文明的发祥地。奥梅克
(Olmec)这个名称,意思是“橡皮人”。
    奥梅克文明的历史,可追溯到公元前2000年,但是在阿兹持党帝国崛起之前1500年,
这个古文明就已经消失。不过,阿兹特克人倒是保存了很多有关奥梅克人的动人传说,
甚至称呼他们为“橡皮人”——根据传说,他们居住在墨西哥湾沿岸的橡胶生产地区。
今天,这个地区的位置,介于西边的维拉克鲁兹港和东边的卡门城(Ciudad del
Carmen)之间。在这儿,阿兹特克人发现奥梅克人制造的一些古代仪式用品;不知为了
什么原因,他们将这些器物供奉在自己的庙堂上,十分崇敬。
    我看了看手上的地图,发现科泽科克斯河(COatzecoalcos River)注入墨西哥湾
的地方,正是传说中奥梅克人的家乡。石油已经取代橡胶,成为这个地区的主要产业,
将热带天堂转变成意大利诗人但丁(Dante)笔下的地狱最下一层。1973年大量开采石
油以来,科泽科克斯这座虽然不甚富裕却也祥和安宁的市镇,一下子转变成运输和炼油
中心,拥有好几家冷气旅馆和50万人口。它的位置恰好在乌烟瘴气的工业区心脏地带。
当年侥幸逃过西班牙人劫掠的历史文物和古迹,如今全都被迅速扩充、贪婪无比的石油
工业吞噬。因此,我们现在无法找到确凿的证据,证实或者驳斥流传在中美洲的一些传
闻:很久很久以前,这儿曾经发生一桩重大的事件。
    我记得,“科泽科克斯”这个地名的意思是“蛇神的避难所”。相传远古时代,奎
札科特尔和他的门徒就是在这儿登陆墨西哥——他们搭乘“船身光亮得有如蛇皮一般”
的船舶,从地球另一端渡海而来①。也就是在这儿,奎札科特尔登上一艘“蛇筏子”扬
帆而去,从此离开中美洲。在我的感觉上,“蛇神的避难所”越来越像是奥梅克人家乡
的名称——它涵盖的范围除了科泽科克斯城之外,还包括几个犹未被工业侵扰的城镇和
村庄。
    首先在科泽科克斯西边的崔斯萨波特城(Tres Zapotes),接着在南边和东边的圣
罗伦佐城(San lorenzo)和拉文达城(ls,Venta),无数典型的奥梅克雕刻品相继出
土。这些文物全都是用整块玄武岩或其他耐久石材雕凿而成。有些雕刻的是庞大的头颅,
重达30吨;其他则是巨型石碑,上面镌刻着两个相貌截然不同的种族——都不是美洲印
第安人——相会的
    制作这些杰出艺术品的工匠,肯定是属于一个精致的、高度组织化的、繁荣富裕的、
科技上相当先进的文明。学者们面临的问题是:除了艺术品之外,这个文明没有留下任
何东西,让后人探寻它的根源和性质。惟一能确定的是,“奥梅克人”(一般考古学家
都乐于接受阿兹特克人对这个民族的称呼)于公元前1500年左右,带着充分发展、高度
精致的文化,突然出现在中美洲。
     
30余吨重的人头巨雕
    我们在一个名叫艾瓦拉多(Alvarado)的渔港过夜,第二天继续行程,朝东行驶。
公路蜿蜒穿梭在肥沃的丘陵和山谷间,偶尔豁然开朗,让我们一睹墨西哥湾的风光,然
后又转进内陆。我们穿过长满凤凰木的青翠牧地,经过一座座隐匿在幽谷中的小村落,
不时看到园子里一群体型硕大的肥猪,出没在垃圾堆中搜寻食物。接着,我们攀登上一
座险峻的山丘,眼前出现一片辽阔的田野和森林。远山缥缈在晨雾中,朦朦胧胧耸立在
森林边缘。
    往前又行驶了好几英里,我们沿着下坡路驶进一座幽深的山谷。谷底蹲伏着一座城
镇,那是当初西班牙人建立的殖民城市,名叫圣狄亚哥·图斯特拉(Santingo
Tuxtla)。整个城镇充满缤纷灿烂的色彩:花哨的店面,艳红的屋顶,鲜黄的草帽,青
翠的椰子树和香蕉树,穿着五颜六色衣裳的孩童。好几家店铺和咖啡馆通过扩音机,向
全城播放聒噪的音乐。在市中心的左卡罗广场(Zocalo),空气十分潮湿闷热;成群热
带鸟儿睁着明亮的大眼珠,不住扑打着翅膀,引吭高歌。一座枝叶扶疏的小公园坐落在
广场中央。公园中心,有如符咒一般,矗立着一颗巨大的灰色鹅卵石,约莫10英尺高,
上面雕刻着一个戴着铁盔的非洲男子的头像。他的嘴唇肥厚,鼻孔壮阔,眼睛安详地闭
着,下巴紧贴地面,整个头像散发出一种阴郁、沉重的气息。
    这就是奥梅克人留给我们的第一个奥秘:2000多年前制作的一座庞大的雕像,描绘
一名面貌具有明显黑人特征的男子。当然,2000年前的美洲并没有非洲黑人,直到白种
人征服美洲后,黑人才被抓来当奴隶。然而,考古学家发现的人类化石却显示,在最后
一个冰河时代移居美洲的许多种族中,其一是非洲黑人。这次大迁徙发生在公元前
15000年左右②。
    左卡罗广场的巨大雕像被命名为“科巴达”(C0bata),因为它是在科巴达庄园出
土的。迄今,在墨西哥各地被挖掘出的这类奥梅克雕像,总共有16尊之多,而左卡罗广
场雕像是其中最大的一尊。专家认为,它是在耶稣基督诞生之前不久雕制完成的,重达
30余吨。
     
比玛雅文化更早的奥梅克文化
    从圣狄亚哥·图斯特拉镇出发,我们朝向西南方行驶25公里,穿过苍翠的原野,来
到崔斯萨波特。这座古城兴起于公元前500年到公元100年之间,是奥梅克文化晚期的一
个中心。如今,原址只剩下几座土墩,散布在玉米田中。1939年到1940年间,美国考古
学家马作·史特林(Matthew Stirling)在这里展开大规模挖掘。
    正统历史学家坚决主张,玛雅文化是中美洲最古老的文明。他们说,他们敢保证这
种观点绝对正确,因为玛雅人用圆点和横线标示的历法(最近才被破解),使他们能够
精确鉴定大量碑铭的制作年代。根据这样的鉴定,在玛雅文化遗址出土的碑铭,年代最
早的应该是公元228年制作的③。因此,当史特林在崔斯萨波特古城挖掘出一块上面刻
有更早日期的石碑时,整个学界为之震动。石碑上面用玛雅式点线符码记载的日期,换
算成西方历法就是公元前32年9月3日④。
    最令人震惊的是,崔斯萨波特古城根本就不是玛雅文化遗址。它完全属于奥梅克文
化——这点毋庸置疑。史特林发现的石碑证明,创造历法的是奥梅克人,不是玛雅人,
而奥梅克文化才是真正的中美洲“母文化”。以玛雅为尊的正统学界,刻意打压史特林
在崔斯萨波特古城的重大发现,但真相是不会被永远封杀的。奥梅克文化确实比玛雅文
化古老得多。奥梅克人是一个聪慧、文明、科技上相当先进的民族。他们发明用点线符
号标出日期的历法,以一个神秘的日期——公元前3114年8月13日——为纪元的开始。
    在日历石碑旁边,史特林也挖掘出一个巨大的人头像。这会儿,我正坐在这尊雕像
前面。它是在公元前100年左右制作的⑤。高约莫6英尺,圆周18英尺,重量超过10吨。
如同圣狄亚哥·图斯特拉城那尊雕像,它呈现的是一名非洲男子的头部——戴着紧密的
头盔,绑着长长的颚带,耳朵穿洞,鼻梁两旁显露出一道道很深的沟纹,嘴唇肥厚下垂,
两只大眼睛冷冷地睁着,宛如两颗杏仁。在那顶古怪的头盔底下,两道浓密的眉毛高高
翘起,显出一脸怒气。
    挖出这尊雕像,史特林大吃一惊。他说:
    这是一尊人头像,用一整块巨大的玄武岩雕成,竖立在粗糙的石板叠成的基座上……
清除周围的泥土后,它立刻展现出一股令人望而生畏的气概。尽管体积庞大,雕工却十
分细致老练,五官的比例匀称完美。跟一般美洲土著雕刻品不同的是,它使用的是写实
的雕法。五官的线条简洁有力,呈现出黑人独有的面貌特征……⑤
    不久之后,这位美国考古学家又在崔斯萨波特古城挖掘出令人惊异的古物:装上轮
子的小狗。这显然是当时儿童的玩具⑦。这些小巧可爱的工艺品,一举推翻考古学界一
个普遍的观念——一般考古学家认为,直到西班牙人入侵后,中美洲土著才懂得使用轮
子。史特林发现的“狗车子”至少证明,代表中美洲最古老文明的奥梅克人,理解车轮
的“原理”。奥梅克人是非常聪慧的民族。他们既然懂得车轮的原理,自然会应用到儿
童玩具以外的其他器物上。第17章 奥梅克人之谜
 
    离开崔斯萨波特城之后,我们的下一站是位于科泽科克斯市西南方的圣罗伦佐。这
里的奥梅克文化遗迹,正好坐落在“蛇神避难所”的中心。奎札科特尔的神话和传说经
常提到这个地方。考古学家使用碳-14鉴定法测出的年代最古老的奥梅克遗
址,就是坐落在圣罗伦佐地区。据鉴定,这处遗迹的历史可追溯到公元前1500年左右①。
然而,在那个时期之前,奥梅克似乎已经发展成熟,而且没有迹象显示,奥梅克文化的
发展是在圣罗伦佐地区进行②。
    此中一定有玄机。
    毕竟,奥梅克人曾经建立相当辉煌的文明,进行过大规模的工程计划。他们发展出
高超的技艺,有能力雕琢和处理巨大的石块(他们遗留下的人头像,有些用一整块巨石
雕成,重达20吨以上;石材是在图斯特拉山中开采,沿着60英里长的山路运送过来)。
如果不是在圣罗伦佐地区,那么,奥梅克人的先进科技知识和高度组织能力,究竟是在
什么地方发源、演进和成熟的呢?
    不可思议的是,尽管考古学家一再努力挖掘,在墨西哥,甚至在整个美洲,他们却
始终找不到任何征象和证据,显示奥梅克文化曾经有过“发展阶段”。这个最擅长雕刻
巨大黑人头像的民族,仿佛从石头蹦出来,突然出现在墨西哥。
     
精巧繁复的水闸设计
    晌午时分,我们抵达圣罗伦佐。就在这里,历史初露曙光的中美洲,奥梅克人建造
起一座高达100多英尺的假山,作为一个更庞大的建筑物(长40O0英尺、宽2000英尺)
的一部分。我们攀登上那座如今已长满热带植物的主山,伫立峰顶,瞭望周围无边无际
的田野。我们还看到许多比较矮小的土墩散布在原野上。附近有好几条深沟,是考古学
家迈可·柯伊(MichaelCoe)1966年勘探这处遗址时挖掘的。
    柯伊的考古队发现的古物,包括20多座贮水池;这些人工水库,由密如蛛网、用玄
武岩砌成的槽沟串连成一个精密复杂的体系,其中一部分沿着山脊修建。柯伊发现,每
逢下大雨,这些水闸依旧会喷涌出水来,一如3000多年前。排水设备的主要管线,从东
边一直绵延到西边。三条支线流注入主线,设计十分先进。仔细勘查后,考古学家都承
认,他们不懂这个精巧繁复的水闸系统到底有什么用途③。
    这里的古迹还蕴藏另一个谜,让考古学家百思不得其解:五尊巨大的、显露黑人五
官特征的人头雕像——即今天考古学界所称的“奥梅克头颅”——被刻意埋藏在地下,
以一种独特的形式排列。在这些奇异的、充满宗教色彩的坟墓里头,考古学家还发现60
多件珍贵的文物,包括精美的玉器和小雕像。下葬之前,有些小雕像还被刻意切断手足。
    圣罗伦佐雕像的埋葬方式,使我们很难精确鉴定它们的年代——尽管在同一个地层
中,考古学家也找到一些木炭屑。跟雕刻品不同的是,木炭屑可经由碳-14,
鉴定法测出它的年代。检测结果,专家认为这些木炭屑是公元前1200年左右的产物④。
然而,这并不表示,坟墓中的雕像一定是在公元前1200年制作的。当然有这个可能。但
是,它们也可能是更早时期的作品。说不定,被埋葬在圣罗伦佐之前,这些具有艺术之
美和神秘宗教力量的雕刻品,已经被许多民族保存和膜拜过。跟它们埋葬在一块的木炭
屑只能证明,在公元前1200年,这些雕像就已经存在;至于它们到底有多古老,那就不
得而知了。
     
拉文达金字塔
    日落时分,我们离开圣罗伦佐,前往东边150多公里外,位于塔巴斯科省
(Province of Tabasco)的维雅艾尔摩萨市(Villahermosa)。我们沿着从阿卡育康
(Acayucan)通往维雅艾尔摩萨的高速公路行驶,绕过科泽科克斯港口。这一带地区,
到处矗立着炼油厂、高压电线铁塔和极端现代化的吊桥。从安祥宁谧的乡下小镇圣罗伦
佐,转眼间,我们来到厂科泽科克斯周围脏乱喧嚣的工业区。景观的骤然转变,着实让
人震惊。我终于领悟:我们今天还能在圣罗伦佐看到饱经风霜的奥梅克文化遗迹,完全
是因为那儿还没发现石油。
    然而,拉文达一带已经发现了石油,结果好多古迹都永远丧失了……
    我们现在经过拉文达。
    朝北望去,只见高速公路旁一条岔路尽头,钠光灯照耀下的石油城耸立在黑夜中,
阴森森的有如一座遭受核能灾变的城市。自从1940年以来,这一带地区被石油公司有系
统地“开发”;一条飞机跑道贯穿当初金字塔矗立的地方;烟囱吐出浓浓黑烟,遮蔽了
古时奥梅克天文家仰望星球升起的天空。可悲的是,在考古学家赶到之前,石油公司的
推土机就已经把古迹几乎全部夷为平地;许多古建筑物从此消失,没有机会接受考古学
家勘查。我们再也无法通过这些建筑物,认识建造和使用它们的民族。
    挖掘崔斯萨波特遗址的美国考古学家马作·史特林,赶在石油公司大量开采之前,
在拉文达积极展开考古工作。碳-14。鉴定的结果显示,公元前1500年到
1100年之间,奥梅克人定居在这里,持续占有这块土地,包括托纳拉河(Tonala River)
东岸沼泽中的一座岛屿,直到公元前40O年左右才突然消失⑤。就在那个时候,建筑工
程骤然中止,已有的建筑物全都被刻意破坏或摧毁,好几尊巨大的人头雕像和其他较小
的雕刻品,被隆重地埋葬在奇特的坟墓,一如他们在圣罗伦佐所做的那样。拉文达的坟
墓建造得十分精致,墓室用成千上万的蓝色细砖砌成,墓顶铺着一层又一层五颜六色的
黏土。在其中一个地点,奥梅克人从地上挖掉约莫15000立方英尺的泥土,制造一个深
坑,然后在坑洞底部铺上蜿蜒曲折的石块,再把泥土填回去。考古学家还发现埋藏在数
层泥砖和数层黏主底下的三处镶嵌拼花图案⑥。
    拉文达的主要金字塔矗立在遗址南端,底部略呈圆形。整座塔模样看起来像一个有
凹槽的圆锥,塔身有十道垂直隆起的脊骨,中间有沟槽。这座金字塔高100英尺,直径
几乎200英尺,总体积大约在3O万立方英尺左右——无论从哪一种标准来衡量,它都称
得上建筑史上一大巨构。整个遗址中间有一条轴道,几乎达半公里长,指向正北偏西8
度的位置。轴道两旁井井有条地配置着好几座小金字塔、广场、平台和土墩,总面积超
过3平方英里。
    拉文达遗址弥漫着一种诡谲、冷漠的气氛;没有人真正晓得它当初的作用。考古学
家管它叫“礼仪中心”——也许这就是它当初的功能吧。然而,仔细观察,我们不免怀
疑它还具备其他功用。说穿了,我们对奥梅克人的社会组织、礼仪和信仰体系几乎一无
所知。我们不晓得他们操哪一种语言,也不知道他们遗留给子孙的是怎样一种传统。我
们甚至不知道,他们到底属于哪一个种族。墨西哥湾地区的气候闷热而潮湿,使奥梅克
人的骨骸难以保存到今天。尽管我们赋予奥梅克人各种名称,对他们有各种特定的看法,
事实上,这个民族对我们来说仍旧是一大谜团。
    甚至有这么一种可能:“他们”遗留下的谜样雕刻品——我们假设那是他们的自画
像——根本就不是“他们”制作的,而是出自另一个更古老的、已经被遗忘的民族之手。
长久以来,我一直在想:被学者们视为奥梅克人作品的那些巨大人头像和其他工艺品,
其中一部分会不会是某个古老民族的创作,然后被当作传家宝,一代一代传承下来,也
许经过好几千年,最后落入那些在圣罗伦佐和拉文达兴建金字塔的民族手里。
    果真如此,那么,当我们使用“奥梅克人”这个称谓时,我们指的到底是谁呢?是
指金字塔的兴建者?抑或是指那些体格健壮、相貌威严,具有黑人五官特征,为巨大人
头像提供原型的神秘客?
    幸好,总共有大约50件“奥梅克”雕刻品,包括三尊巨大的人头雕像,被本地诗人
兼历史学家卡洛斯·裴里瑟·卡玛拉(Carlos Pellicer Camara)从拉文达废墟抢救出
来。当地发现墨西哥石油公司(PEMEX)的钻勘危及废墟时,他赶忙介入,积极展开游
说,争取塔巴斯科省(拉文达所在地)政坛人土的支持,将珍贵的文物搬迁到省会维雅
艾尔摩萨市郊区一座公园内。
    整体来看,这50件雕刻品可说是一个已经消失的文明遗留下的无比珍贵、无可替代
的文化记录——甚至是现今存在的惟一记录。可是,没有人懂得如何解读这些记录蕴含
的玄机。
     
机器神
    ●塔巴斯科省维雅艾尔摩萨市
    我望着在拉文达出土的一幅非常精致的浮雕。考古学家管它叫“蛇中人”(Man in
Serpent)。根据专家的解释,这幅浮雕描绘的是“一个奥梅克人,头上戴着冠饰,手
里握着檀香袋,整个身体被一条羽毛蛇缠绕住”⑦。
    这幅图像雕刻在一块4英尺宽、5英尺高的花岗石上。图中那名男子坐着,伸出双脚,
仿佛在踩前面那块踏板。他右手拎着一个形状像小水桶的器物,左手似乎在操纵某种交
通工具的排挡杆。他头上戴的“冠饰”形状怪异,结构复杂。依我猜,它不仅仅是一项
仪式用的礼帽,应该还有某种实用的功能——虽然我也说不上它到底有什么实际用途。
在这个冠饰上——或者更精确地说,在冠饰上方一根支架上——雕刻着两个X形十字架
图形。
    我又仔细瞧瞧这幅浮雕的另一个主要角色——“羽毛蛇”。它描绘的果然是一条身
上长翎毛或羽毛的大蛇。羽毛蛇是奎札科特尔的象征,历史十分悠久,因此,我们可以
推测,奥梅克人也膜拜(或至少接纳)这位神祗。一般学者对这种诠释并无异议③。学
术界的共同看法是:中美洲人民对奎札科特尔的膜拜,起源于史前时期;尔后,在各朝
各代不同的民族和文化中,它都有大量信徒。
    这幅浮雕所描绘的羽毛蛇却具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在我看来,它不仅仅是一个宗教
象征;它那僵硬、严谨的姿态使它看起来几乎像一架机器。
     
细诉远古的秘密
    那天晌午,我站在一尊巨大的奥梅克人头雕像投下的阴影中,躲避猛烈的阳光。这
个雕像是诗人卡玛拉从拉文达废墟抢救出来的。它呈现出一个老人的脸庞,鼻子宽阔平
扁,嘴唇肥厚,露出两排坚实、整齐的牙齿。老人脸上的神情显示一种古老的、深沉的
智慧。两只眼眸凝视着永恒,无畏无惧,一如蹲伏在下埃及基沙的那只狮身人面巨兽。
    我觉得,雕刻家不太可能凭空想像出一个真实的种族脸上所有的五官特征。因此,
将一个种族的五官特征具体表现在一尊雕像上,雕刻家需要一个活生生的人充当他的模
特儿。
    我绕着这尊巨大人头像,来回走了好几趟。它是用一整块玄武岩雕凿而成,圆周22
英尺,高几乎8英尺,重达19.8吨,整张脸孔鲜明地呈现出“具体真实的种族特征”。
事实上,如同我在圣狄亚哥·图斯特拉城和崔斯萨波特城看到的其他雕像,这尊人头像
显露的五官特征,毫无疑问是属于黑人的。
    读者不妨看一看书中的图片再自行做出判断。我个人的看法是:奥梅克人头雕像呈
现出一个“真实的”黑人,在五官的描绘上极为精确。这些体格健壮、相貌堂堂的非洲
男子如何出现在3000年前的中美洲,学者至今仍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我们也无从判断,
这些人头像究竟是不是在3000年前雕刻的。在同一个坑洞中,考古学家也发现木炭屑。
通过碳-14。鉴定,我们只能测出木炭屑的年代。推算雕像的真正历史,过
程复杂得多。
    怀抱着这样的思绪,我继续漫步在拉文达废墟奇妙的雕像间。它们仿佛在悄声倾诉
远古的秘密——蜷缩在机器中的那个男子的秘密、黑人人头雕像的秘密……最重要的是,
一个活生生的传奇所蕴含的秘密。奎札科特尔这位传说中的神祗,说不定是活生生的真
实人物,因为:在拉文达废墟出土的雕像中,除了五官具有黑人特征的那些外,还有一
些雕像呈现出白种人特有的容貌:高鼻深目,身材颀长,满脸胡须,身穿长袍……第17章 奥梅克人之谜
 
    离开崔斯萨波特城之后,我们的下一站是位于科泽科克斯市西南方的圣罗伦佐。这
里的奥梅克文化遗迹,正好坐落在“蛇神避难所”的中心。奎札科特尔的神话和传说经
常提到这个地方。考古学家使用碳-14鉴定法测出的年代最古老的奥梅克遗
址,就是坐落在圣罗伦佐地区。据鉴定,这处遗迹的历史可追溯到公元前1500年左右①。
然而,在那个时期之前,奥梅克似乎已经发展成熟,而且没有迹象显示,奥梅克文化的
发展是在圣罗伦佐地区进行②。
    此中一定有玄机。
    毕竟,奥梅克人曾经建立相当辉煌的文明,进行过大规模的工程计划。他们发展出
高超的技艺,有能力雕琢和处理巨大的石块(他们遗留下的人头像,有些用一整块巨石
雕成,重达20吨以上;石材是在图斯特拉山中开采,沿着60英里长的山路运送过来)。
如果不是在圣罗伦佐地区,那么,奥梅克人的先进科技知识和高度组织能力,究竟是在
什么地方发源、演进和成熟的呢?
    不可思议的是,尽管考古学家一再努力挖掘,在墨西哥,甚至在整个美洲,他们却
始终找不到任何征象和证据,显示奥梅克文化曾经有过“发展阶段”。这个最擅长雕刻
巨大黑人头像的民族,仿佛从石头蹦出来,突然出现在墨西哥。
     
精巧繁复的水闸设计
    晌午时分,我们抵达圣罗伦佐。就在这里,历史初露曙光的中美洲,奥梅克人建造
起一座高达100多英尺的假山,作为一个更庞大的建筑物(长40O0英尺、宽2000英尺)
的一部分。我们攀登上那座如今已长满热带植物的主山,伫立峰顶,瞭望周围无边无际
的田野。我们还看到许多比较矮小的土墩散布在原野上。附近有好几条深沟,是考古学
家迈可·柯伊(MichaelCoe)1966年勘探这处遗址时挖掘的。
    柯伊的考古队发现的古物,包括20多座贮水池;这些人工水库,由密如蛛网、用玄
武岩砌成的槽沟串连成一个精密复杂的体系,其中一部分沿着山脊修建。柯伊发现,每
逢下大雨,这些水闸依旧会喷涌出水来,一如3000多年前。排水设备的主要管线,从东
边一直绵延到西边。三条支线流注入主线,设计十分先进。仔细勘查后,考古学家都承
认,他们不懂这个精巧繁复的水闸系统到底有什么用途③。
    这里的古迹还蕴藏另一个谜,让考古学家百思不得其解:五尊巨大的、显露黑人五
官特征的人头雕像——即今天考古学界所称的“奥梅克头颅”——被刻意埋藏在地下,
以一种独特的形式排列。在这些奇异的、充满宗教色彩的坟墓里头,考古学家还发现60
多件珍贵的文物,包括精美的玉器和小雕像。下葬之前,有些小雕像还被刻意切断手足。
    圣罗伦佐雕像的埋葬方式,使我们很难精确鉴定它们的年代——尽管在同一个地层
中,考古学家也找到一些木炭屑。跟雕刻品不同的是,木炭屑可经由碳-14,
鉴定法测出它的年代。检测结果,专家认为这些木炭屑是公元前1200年左右的产物④。
然而,这并不表示,坟墓中的雕像一定是在公元前1200年制作的。当然有这个可能。但
是,它们也可能是更早时期的作品。说不定,被埋葬在圣罗伦佐之前,这些具有艺术之
美和神秘宗教力量的雕刻品,已经被许多民族保存和膜拜过。跟它们埋葬在一块的木炭
屑只能证明,在公元前1200年,这些雕像就已经存在;至于它们到底有多古老,那就不
得而知了。
     
拉文达金字塔
    日落时分,我们离开圣罗伦佐,前往东边150多公里外,位于塔巴斯科省
(Province of Tabasco)的维雅艾尔摩萨市(Villahermosa)。我们沿着从阿卡育康
(Acayucan)通往维雅艾尔摩萨的高速公路行驶,绕过科泽科克斯港口。这一带地区,
到处矗立着炼油厂、高压电线铁塔和极端现代化的吊桥。从安祥宁谧的乡下小镇圣罗伦
佐,转眼间,我们来到厂科泽科克斯周围脏乱喧嚣的工业区。景观的骤然转变,着实让
人震惊。我终于领悟:我们今天还能在圣罗伦佐看到饱经风霜的奥梅克文化遗迹,完全
是因为那儿还没发现石油。
    然而,拉文达一带已经发现了石油,结果好多古迹都永远丧失了……
    我们现在经过拉文达。
    朝北望去,只见高速公路旁一条岔路尽头,钠光灯照耀下的石油城耸立在黑夜中,
阴森森的有如一座遭受核能灾变的城市。自从1940年以来,这一带地区被石油公司有系
统地“开发”;一条飞机跑道贯穿当初金字塔矗立的地方;烟囱吐出浓浓黑烟,遮蔽了
古时奥梅克天文家仰望星球升起的天空。可悲的是,在考古学家赶到之前,石油公司的
推土机就已经把古迹几乎全部夷为平地;许多古建筑物从此消失,没有机会接受考古学
家勘查。我们再也无法通过这些建筑物,认识建造和使用它们的民族。
    挖掘崔斯萨波特遗址的美国考古学家马作·史特林,赶在石油公司大量开采之前,
在拉文达积极展开考古工作。碳-14。鉴定的结果显示,公元前1500年到
1100年之间,奥梅克人定居在这里,持续占有这块土地,包括托纳拉河(Tonala River)
东岸沼泽中的一座岛屿,直到公元前40O年左右才突然消失⑤。就在那个时候,建筑工
程骤然中止,已有的建筑物全都被刻意破坏或摧毁,好几尊巨大的人头雕像和其他较小
的雕刻品,被隆重地埋葬在奇特的坟墓,一如他们在圣罗伦佐所做的那样。拉文达的坟
墓建造得十分精致,墓室用成千上万的蓝色细砖砌成,墓顶铺着一层又一层五颜六色的
黏土。在其中一个地点,奥梅克人从地上挖掉约莫15000立方英尺的泥土,制造一个深
坑,然后在坑洞底部铺上蜿蜒曲折的石块,再把泥土填回去。考古学家还发现埋藏在数
层泥砖和数层黏主底下的三处镶嵌拼花图案⑥。
    拉文达的主要金字塔矗立在遗址南端,底部略呈圆形。整座塔模样看起来像一个有
凹槽的圆锥,塔身有十道垂直隆起的脊骨,中间有沟槽。这座金字塔高100英尺,直径
几乎200英尺,总体积大约在3O万立方英尺左右——无论从哪一种标准来衡量,它都称
得上建筑史上一大巨构。整个遗址中间有一条轴道,几乎达半公里长,指向正北偏西8
度的位置。轴道两旁井井有条地配置着好几座小金字塔、广场、平台和土墩,总面积超
过3平方英里。
    拉文达遗址弥漫着一种诡谲、冷漠的气氛;没有人真正晓得它当初的作用。考古学
家管它叫“礼仪中心”——也许这就是它当初的功能吧。然而,仔细观察,我们不免怀
疑它还具备其他功用。说穿了,我们对奥梅克人的社会组织、礼仪和信仰体系几乎一无
所知。我们不晓得他们操哪一种语言,也不知道他们遗留给子孙的是怎样一种传统。我
们甚至不知道,他们到底属于哪一个种族。墨西哥湾地区的气候闷热而潮湿,使奥梅克
人的骨骸难以保存到今天。尽管我们赋予奥梅克人各种名称,对他们有各种特定的看法,
事实上,这个民族对我们来说仍旧是一大谜团。
    甚至有这么一种可能:“他们”遗留下的谜样雕刻品——我们假设那是他们的自画
像——根本就不是“他们”制作的,而是出自另一个更古老的、已经被遗忘的民族之手。
长久以来,我一直在想:被学者们视为奥梅克人作品的那些巨大人头像和其他工艺品,
其中一部分会不会是某个古老民族的创作,然后被当作传家宝,一代一代传承下来,也
许经过好几千年,最后落入那些在圣罗伦佐和拉文达兴建金字塔的民族手里。
    果真如此,那么,当我们使用“奥梅克人”这个称谓时,我们指的到底是谁呢?是
指金字塔的兴建者?抑或是指那些体格健壮、相貌威严,具有黑人五官特征,为巨大人
头像提供原型的神秘客?
    幸好,总共有大约50件“奥梅克”雕刻品,包括三尊巨大的人头雕像,被本地诗人
兼历史学家卡洛斯·裴里瑟·卡玛拉(Carlos Pellicer Camara)从拉文达废墟抢救出
来。当地发现墨西哥石油公司(PEMEX)的钻勘危及废墟时,他赶忙介入,积极展开游
说,争取塔巴斯科省(拉文达所在地)政坛人土的支持,将珍贵的文物搬迁到省会维雅
艾尔摩萨市郊区一座公园内。
    整体来看,这50件雕刻品可说是一个已经消失的文明遗留下的无比珍贵、无可替代
的文化记录——甚至是现今存在的惟一记录。可是,没有人懂得如何解读这些记录蕴含
的玄机。
     
机器神
    ●塔巴斯科省维雅艾尔摩萨市
    我望着在拉文达出土的一幅非常精致的浮雕。考古学家管它叫“蛇中人”(Man in
Serpent)。根据专家的解释,这幅浮雕描绘的是“一个奥梅克人,头上戴着冠饰,手
里握着檀香袋,整个身体被一条羽毛蛇缠绕住”⑦。
    这幅图像雕刻在一块4英尺宽、5英尺高的花岗石上。图中那名男子坐着,伸出双脚,
仿佛在踩前面那块踏板。他右手拎着一个形状像小水桶的器物,左手似乎在操纵某种交
通工具的排挡杆。他头上戴的“冠饰”形状怪异,结构复杂。依我猜,它不仅仅是一项
仪式用的礼帽,应该还有某种实用的功能——虽然我也说不上它到底有什么实际用途。
在这个冠饰上——或者更精确地说,在冠饰上方一根支架上——雕刻着两个X形十字架
图形。
    我又仔细瞧瞧这幅浮雕的另一个主要角色——“羽毛蛇”。它描绘的果然是一条身
上长翎毛或羽毛的大蛇。羽毛蛇是奎札科特尔的象征,历史十分悠久,因此,我们可以
推测,奥梅克人也膜拜(或至少接纳)这位神祗。一般学者对这种诠释并无异议③。学
术界的共同看法是:中美洲人民对奎札科特尔的膜拜,起源于史前时期;尔后,在各朝
各代不同的民族和文化中,它都有大量信徒。
    这幅浮雕所描绘的羽毛蛇却具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在我看来,它不仅仅是一个宗教
象征;它那僵硬、严谨的姿态使它看起来几乎像一架机器。
     
细诉远古的秘密
    那天晌午,我站在一尊巨大的奥梅克人头雕像投下的阴影中,躲避猛烈的阳光。这
个雕像是诗人卡玛拉从拉文达废墟抢救出来的。它呈现出一个老人的脸庞,鼻子宽阔平
扁,嘴唇肥厚,露出两排坚实、整齐的牙齿。老人脸上的神情显示一种古老的、深沉的
智慧。两只眼眸凝视着永恒,无畏无惧,一如蹲伏在下埃及基沙的那只狮身人面巨兽。
    我觉得,雕刻家不太可能凭空想像出一个真实的种族脸上所有的五官特征。因此,
将一个种族的五官特征具体表现在一尊雕像上,雕刻家需要一个活生生的人充当他的模
特儿。
    我绕着这尊巨大人头像,来回走了好几趟。它是用一整块玄武岩雕凿而成,圆周22
英尺,高几乎8英尺,重达19.8吨,整张脸孔鲜明地呈现出“具体真实的种族特征”。
事实上,如同我在圣狄亚哥·图斯特拉城和崔斯萨波特城看到的其他雕像,这尊人头像
显露的五官特征,毫无疑问是属于黑人的。
    读者不妨看一看书中的图片再自行做出判断。我个人的看法是:奥梅克人头雕像呈
现出一个“真实的”黑人,在五官的描绘上极为精确。这些体格健壮、相貌堂堂的非洲
男子如何出现在3000年前的中美洲,学者至今仍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我们也无从判断,
这些人头像究竟是不是在3000年前雕刻的。在同一个坑洞中,考古学家也发现木炭屑。
通过碳-14。鉴定,我们只能测出木炭屑的年代。推算雕像的真正历史,过
程复杂得多。
    怀抱着这样的思绪,我继续漫步在拉文达废墟奇妙的雕像间。它们仿佛在悄声倾诉
远古的秘密——蜷缩在机器中的那个男子的秘密、黑人人头雕像的秘密……最重要的是,
一个活生生的传奇所蕴含的秘密。奎札科特尔这位传说中的神祗,说不定是活生生的真
实人物,因为:在拉文达废墟出土的雕像中,除了五官具有黑人特征的那些外,还有一
些雕像呈现出白种人特有的容貌:高鼻深目,身材颀长,满脸胡须,身穿长袍……第18章 来自异乡的神秘客
 
    194O年代,美国考古学家马休·史特林在拉文达废墟进行挖掘,发现一些极为珍贵
的文物,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是一块雕刻着“蓄胡男子”肖像的石碑。
    上文提到,位于拉文达的古代奥梅克文化遗址,是沿着一条指向正北偏西八度的轴
道设计和配置的。这条轴道的南端,矗立着一座100英尺高、塔身有凹槽的圆锥形大金
字塔。塔旁地面上有一道类似路肩的边栏,约莫1英尺高,围绕着一个长方形的场地,
大小相当于一般街廓的1/4。考古学家挖掘这道边栏时,出乎意料地发现,它其实是一
排圆柱的上半截。覆盖在上面的好几层泥土被清除后,这些高达10英尺的圆柱立刻显露
出来,总共有6O0多根,紧密地排成一列,形成一道坚固无比的栅栏。这些柱子全都用
整块玄武岩雕凿而成,从6O多英里外的采石场运送到拉文达。每一根柱子重达2吨左右。
    干吗要费那么大的气力呢?辛辛苦苦建立这道石栅栏,究竟要保护什么呢?
    即使在开挖以前,一块巨石的顶端就已经凸出地面,位于围场中央,比周围的“路
肩”高出大约4英尺,陡峭地向前倾斜。石块上面雕刻着密密麻麻的图像。这些图像向
下延伸,消失在层层叠叠、厚达9英尺、将这道古代栅栏掩埋起来的泥土中。
    史特林率领的考古队花了两天工夫才挖出这块巨石。原来它是一块庞大的石碑,高
14英尺,宽7英尺,厚几乎3英尺。石碑上的雕像显示两个人相遇的情景。这两名男子身
材都很高大,穿着华丽的长袍和精美的鞋子,趾端微微翘起。其中一个人物面貌模糊,
四肢断裂,原因可能是泥沙的侵蚀,也可能是遭人蓄意破坏(这种情形经常发生在奥梅
克雕像上)。另一个人物则完整无缺。后者显然是一个白种男人,鼻梁高挺,颏下蓄着
一绺飘逸的长须。考古学家惊叹之余,都管他叫“山姆大叔”(Uncle Sam)①。
    我绕着这块重达20吨的石碑来回踱步,心里感叹不已:它竟然在地下埋藏了3000多
年。史特林将它挖掘出来后,它才重见天日,至今已有半个世纪。它今后的命运会是如
何?它会不会在这儿巍然矗立3000年,供人类世世代代子孙观赏、凭吊?在这段漫长的
岁月中,人事的变化会不会使它重新被埋藏在地底下,从人们眼前消失?
    也许这两种情况都不会发生。我想起奥梅克人发明的中美洲古代历法。根据他们—
—以及他们的继承者,名气比较响亮的玛雅人——的推算,人类所剩的时日已经不多,
不可能再有3000年的时光。
    我又仔细瞧了瞧这块大石碑。有两件事似乎可以确定:第一,石碑上雕刻的两名男
子相会场面,基于某种原因,对奥梅克人来说意义非常重大,因此,他们才花那么大工
夫,建立一道固若金汤的石栅栏,将这块庄严华贵的石碑团团围绕住,保护得十分严密。
第二,如同那些黑人头像,奥梅克工匠雕刻这块石碑上的白人肖像时,显然也用活生生
的人当模特儿。碑上人物脸部的五官特征是那么的逼真,不可能是凭空想象出来的。
    拉文达废墟出土的雕像中,还有两尊具有白种人的容貌特征。其中一尊以浅浮雕的
方式镌刻在一块直径大约三英尺,略呈圆形的石板上。像中人物穿着类似绑腿的鞋袜,
脸上的五官具有明显的盎格鲁撒克逊(Anglo-Saxon)人种特征,颏下蓄着一绺尖翘的
大胡子,头上戴着一顶形状古怪的宽松帽子。他左手挥舞着一幅旗帜或某种兵器,右手
空着,横放在胸前。一条花哨的腰带,缠绕着他那纤细的腰。另一幅白人肖像雕刻在一
根细长的石柱上,衣着相似,脸上也有胡子。
    这些容貌奇特的异乡人究竟是谁?他们在中美洲干什么?他们是什么时候来到中美
洲的?他们跟出现在这儿的其他异乡人——定居在闷热潮湿的橡胶丛林中,替奥梅克雕
刻家担任模特儿的那些黑人——彼此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正统学界一贯主张,公元1492年之前,美洲一直处于孤立的状态中,跟西方世界没
有接触。思想比较前卫的学者,拒绝接受这种教条式的观念。他们提出一个新的、看似
合理的看法:奥梅克雕像描绘的那些深目高鼻、满脸胡须的人物,可能是古代活跃于地
中海的腓尼基人;早在公元前2000年到公元前1000年之间,他们就已经驾驶船舶.穿过
直布罗陀海峡,横越大西洋,抵达美洲。提出这个观点的学者进一步指出:奥梅克雕像
描绘的黑人,应该是腓尼基人的“奴隶”;腓尼基人在非洲西海岸捕捉这些黑人,千里
迢迢带到美洲去②。
    我越仔细审视拉文达废墟出土的奇异雕像,就越不能接受这些见解。也许,在哥伦
布之前许多年,腓尼基人和其他西方民族真的曾经穿越大西洋。这方面的证据并不缺乏,
但限于篇幅,本书不拟详加论析③。我只想指出一个问题:纵横四海的腓尼基人,在古
代世界许多地区留下他们独有的手工艺品,却没有在中美洲的奥梅克人聚居地,留下属
于他们的任何东西。这儿发现的黑人头像,以及描绘留着胡子的白种男人的浮雕,在风
格上、在雕工上,都完全看不出是腓尼基人的作品。事实上,就艺术风格来说,这些强
劲有力的作品似乎并不属于任何已知的文化、传统和艺术类型。不论是在美洲或是在旧
世界,这些艺术品都没有先例。
    拉文达废墟出土的艺术品,似乎没有根源……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人世间一
切艺术表现方式,都有根源隐藏在某个地方。
     
“假设的第三者”理论
    我想,要寻找这些问题的答案,我们可能得瞧一瞧埃及古文明学者提出的“假设的
第三者”(hypothetical third party)理论。他们提出这样的观点,为的是想解开埃
及历史的一大谜团。
    考古学上的证据显示,古埃及的文明并不像一般人类社会那样缓慢地、艰辛地发展
演进,而是突然冒出来,已经完全成形,一如中美洲的奥梅克文化。事实上,埃及社会
从原始过渡到先进,为时十分短暂,并不符合一般历史法则。在其他社会需要几百年,
甚至几千年,才能发展完成的科技,在埃及却仿佛一夜之间出现,先前毫无任何迹象。
    例如,王朝之前的时代(公元前3500年左右)遗留下的埃及文物显示,当时的埃及
人还不懂得使用文字。那个时期结束不久,突然间,我们今天经常在埃及古迹上看到的
象形文字,却神奇地出现了,而且已经发展成熟。这个时候的埃及象形文字,可不仅仅
是物体和动作的“图画”而已;它已经具备复杂的句法结构,拥有一些只代表声音的符
号和一套详尽的数码。即使最早的象形文字,也已经风格化和规格化。有证据显示,早
在埃及第一个朝代的初期,先进的“草书”已经被普遍使用了④。
    令人惊异的是,埃及象形文字的发展,似乎没有经历过从简单到复杂,逐步演进的
阶段。相似的情况也出现在古埃及人的数学、医学、天文学和建筑技术上。古埃及无比
丰富和庞杂的宗教神话体系,显然也没有经历逐步演进的过程——连《亡灵书》(Book
of the Dead)这样精致的作品,其主要内容在王朝时代开始时就已经存在⑤。
    然而,研究埃及文明的学者,大都不愿正视埃及文化在远古时代所表现的成熟。这
种早熟所蕴含的意义,对思想比较开通的学者来说却是非常值得探讨的。对王朝时代初
期的埃及素有研究的学者魏斯特(John Anthony West),在著作中指出:
    这么复杂的一个文明,怎么突然冒出来,而且已经发育完全?我们不妨把1905年的
汽车和今天的汽车比较一下,立刻就可以看出,它们之间经历过一个“发展”阶段。然
而,在埃及我们却无法做这样的比较。在古埃及文化中,一切事物都是一开始就已经存
在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当然很明显,但是,一般学者却不愿加以正视,因为它违背现代学
术界的思想模式。事实上,埃及文明并不是“发展”出来的,它是从别人手中继承来的
遗产⑥。
    多年来,魏斯特一直就是正统学界的眼中钉、肉中刺。然而,也有一些主流学者对
埃及文明的突然崛起感到非常困惑。已故的伦敦大学爱德华上埃及学讲座教授
(Edwards Professor of Egyptology)华德·艾默瑞(Walter Emery)将整个问题做
一个总结:
    耶稣降生之前大约3400年时,埃及发生重大的变化,整个国家从新石器时代的杂乱
部落社会,一下子转变为组织严密的王国……
    在这期间,文字出现了,建筑技术和各种工艺发展到巅峰;所有的证据都显示,这
个时期的埃及存在着一个昌盛辉煌的文明。这一切全都在相当短的时间内完成。埃及人
在文字和建筑上的重大发展,似乎没有明显的根源⑦。
    一个简单的解释是:古代世界的另一个文明突然影响到埃及,使埃及的文化骤然提
升,取得决定性的重大进展。位于美索不达米亚地区幼发拉底河下游的苏美尔古国
(Sumer),极可能扮演这个角色。尽管有许多差异,埃及和苏美尔的建筑技术和风格
却有不少共同点,显示这两个地区之间必定存在着某种关联。但是,单凭这些共同点,
并不足以让我们推论,这个关联是一种因果关系——一个社会直接影响另一个社会。诚
如艾默瑞教授指出的:
    根据我们的观察,这个关联是“间接”的;也许有一个“第三者”存在,将文化传
播到幼发拉底河流域和尼罗河地区……现代学者大都不愿正视这么一个可能性:远古时
代,曾经有人从一个假设的,至今犹未被发现的地区,迁居到幼发拉底河与尼罗河。如
果我们承认,有一个“第三者”将高度发展的文化分别传播到埃及和美索不达米亚,那
么,我们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这两个文明之间会存在那么多共同点和根本差异⑧。
    这个理论至少能让我们了解,为什么埃及人和美索不达米亚地区的苏美尔人,膜拜
几乎相同的月亮神祗——埃及人管它叫索斯(Thoth),苏美尔人称它为辛恩(Sin)—
—而这些神祗在这两个国家的众神中都是最古老的。权威的埃及学专家华理士·布奇爵
士(Sir E.A.Wallis Budge)指出:“这两位神祗实在太相似,不可能只是单纯的巧
合……我们不应该说谁向谁借用神祗,但有一点似乎可以确定:古代埃及和苏美尔的知
识阶层都曾向一个共同的、极为古老的文明,借用过神学体系。”⑨
    因此,我们现在面对的问题是:布奇和艾默瑞两位学者都提到的“第三者”——那
个“共同的、极为古老的文明”,“假设的、至今犹未被发现的地区”——指的究竟是
谁?在什么地方?如果这个“第三者”真的在埃及和美索不达米亚留下一笔丰厚的文化
资产,那么,他们是不是也可能在中美洲留下相同的东西呢?
    有些学者争辩说,文明在墨西哥“起步”比在中东地区晚得多。但是,这样的观点
并不足以解决问题。我们必须考虑这个可能性:最初的时候,文明同时崛起于这两个地
区,但往后的发展却遇然不同,结局也不一样。
    据此我们可以推论:带来文明的“第三者”在埃及和苏美尔成功地推展教化事业,
建立持久而杰出的文化;另一方面,在墨西哥(以及秘鲁),他们却遭受重大挫折——
也许,开始时一切都很顺利,他们指导当地百姓雕凿石头,制作巨大的人头像和浮雕,
但随后不知怎的,整个文明却开始走下坡,衰颓得十分快速。所幸,文明之火并未从此
熄灭,但直到公元前约1500年(即所谓的“奥梅克时代”),中美洲文化才渐渐复苏。
到了这个时候,当初雕凿的巨大石像——古代中美洲人的重大精神象征——已经被岁月
侵蚀得面目全非,而它们的根源也全被遗忘,转化成一则则有关巨人和虬髯客的神话和
传说。
    果真如此,那么,当我们注视那些巨大黑人头像的杏仁眼,或“山姆大叔”雕像高
鼻深目、轮廓分明的五官时,我们看到的,很可能是远古时代曾经出现在这个地区的一
些脸孔。这些极为杰出的艺术品,保存了一个已经消失的,包含好几个种族的古文明遗
留下的影像。
    简言之,这就是应用在中美洲文明的“假设第三者”理论:古代墨西哥文明的崛起,
确实受到外来的影响,但这个影响并未来自东半球;中东地区和美洲的某些民族,在极
为古远的时代,可能从一个“第三者”文明继承到一笔丰厚的文化遗产,从而建立起辉
煌的文明。
     
冒险步进瓦哈卡城
    离开维雅艾尔摩萨市之前,我特地到“奥梅克与玛雅文化研究中心”(Centre for
Investigation of the Cultures of the Olmecs and Maya,简称CICOM)走一趟,向
那儿的学者探询,这个地区是不是还有其他重要的奥梅克文化遗址。出乎我的意料,他
们建议我到荒郊野外去寻找。据说,在西南方数百公里外的瓦哈卡省(Oaxaca
Province)阿尔班山(Mountain AI ban),考古学家挖掘出一些“奥梅克式”手工艺
品和若干浮雕。学者认为,这些浮雕所描绘的人物就是奥梅克人。
    我和伙伴桑莎决定,从维雅艾尔摩萨市出发,直接开车到位于东北方的犹加敦半岛。
经由这条路线到阿尔班山得绕一个大圈子,但我们认为值得,因为可以趁此访查其他奥
梅克遗迹。况且,一路驱车翻山越岭,进入瓦哈卡城所在的幽谷,景色十色壮丽,可以
消解旅途的疲劳。
    我们先朝西行驶,经过拉文达废墟,再次穿过科泽科克斯市,越过萨育拉(Sayula)
和洛马波尼达(Ioma Bonita)两个小镇,来到位于交通要冲的图斯特佩克镇
(Tuxtepec)。一路前行,我们渐渐离开了被石油工业污染得面目全非的乡野,翻越过
一座座蜿蜒起伏、有如地毯般铺满青草的山丘,行驶在五谷已经成熟的田野间。
    从图斯特佩克镇前行,连绵不绝的大山一座接一座矗立在我们眼前。我们转向南方,
沿着第175号公路行驶,前往瓦哈卡城。从地图上看,这段路程只有这儿到维雅艾尔摩
萨市一半远。上路后,我们才发现,这条道路九弯十八拐,有如一道狭窄陡峭的天梯直
通云霄,把开车的人折腾得腰酸背痛,神经衰竭。路上,我们经过一层又一层属于不同
气候的高山植物生长区,最后来到云端,看到巨大的植物,有如英国科幻小说家约翰·
温德姆(J0hn Wyndham)描写的三尖叶,显得十分诡异,散发出一种幽秘的超现实气息。
从维雅艾尔摩萨市开车到瓦哈卡城,全程不过700公里,却花了我们12个钟头。我紧紧
抓着方向盘,但因为绕着弯弯曲曲的山路行驶太久,旅程结束时,两只手全都浮起泡。
我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心里老想着一路上沿着第175号公路,在长满三尖叶的深山中,
我们经过的那一座座令人头晕目眩的峡谷。
    瓦哈卡城以三样东西闻名全世界:上等蘑菇、大麻和美国小说家劳伦斯
(D.H.Lawrence)——1920年代,劳伦斯在这儿撰写他那部以瓦哈卡城为背景的小说
《羽毛蛇》(The Plumed Serpent)。今天,这座城市依旧保持着它那放浪不羁的气息;
半夜三更,城里的酒吧咖啡馆,铺着鹅卵石的狭窄街道,古老的建筑物和宽阔的广场,
到处人潮汹涌,流连不去。
    我们住进旅馆房间,打开窗子,可以俯瞰“燕子客栈”(Hotel Las Golondrinas)
三个庭院中的一个。床铺十分舒适;头顶是一片灿烂皎洁的星空。然而,尽管浑身疲累,
我却始终无法入眠。
    我心里老想着那些脸上蓄着胡子,将文明带来美洲的神祗和它们的徒众。在墨西哥,
一如在秘鲁,它们的教化事业似乎遭受重大的挫折。流传在这个地区的神话都提到这点。
第二天早晨,抵达阿尔班山时,我才发现,证据不仅仅存在于神话而已。 
    根据“假设的第三者”理论,古代埃及和美索不达米亚从一个相同的、古远的祖先
继承一笔共同的文化资产,因此,这两个地区的文明才会有许多相似的地方和一些显著
的差异。然而,至今还没有学者认真探索,这个古远的文明究竟崛起于何处,兴盛于何
时,内涵和本质为何。如同太空中的“黑洞”,它隐而不见。但是,从它对埃及和苏美
尔文明具体可见的影响,我们可以深切感受到它的存在。
    这个神秘的始祖,隐而不见的文明根源,有没有可能也在墨西哥留下它的痕迹?如
果可能,那么,我们肯定会在墨西哥的古文明和中东的古文明之间,找到某些文化上的
相似点。我们也会发现一些重大的差异——毕竟,在漫长的历史时期中,这两个地区的
文化是互不统属、分头发展的。苏美尔和埃及两地的文化时有接触,差异自然比较小,
然而,公元1492年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之前,中东地区的两个文明和遥远的中美洲文
明之间鲜有接触的机会,因此差异也比较大。
     
星辰转世
    说来诡异,不知为了什么缘故,古代埃及人对侏儒具有特别的好感,对他们格外尊
敬;无独有偶,打从奥梅克人开始,中美洲已开化的民族也特别崇敬侏儒。有些学者指
出,两地的人民都相信,侏儒和神祗关系密切。在埃及和中美洲的文化中,侏儒是广受
欢迎的舞者,而艺术家也喜欢描绘他们跳舞的神采和姿态①
    4500多年前,埃及王朝时代初期,太阳城(Heliopolis)的祭司特别敬仰法力无边
的“九神”(Ennead);同样,在中美洲,阿兹特克人和玛雅人也都崇奉由九位神祗组
成的一个全能的神权体系②。墨西哥和危地马拉的古代奎契族(Quiche)玛雅人,尊奉
一部名为《波波武经》(Popol Vuh)的神圣经书。其中好几段文字清楚显示,这个民
族相信“星辰转世”——人死后灵魂会转化为天上的星星。例如,英勇的孪生兄弟乌纳
普(Hunahpu)和斯巴兰克(Xbalanque)被杀害后,灵魂“在一簇光芒中冉冉上升,直
达天堂……这时天空和大地一片光明。从此他们定居在天上”。跟随这对孪生兄弟一起
飞升的,还有四百位死难的伙伴,“于是,他们又跟乌纳普和斯巴兰克相聚在一块,转
世为天上的星星”③。
    上文提到,有关“神王”奎和科特尔的传说,焦点大多集中在他以文明导师的身分
从事的活动。然而,他在古代墨西哥的徒众也相信,他的肉身死亡后,灵魂“转化为一
颗星星”④。
    巧的是,在4000多年前的金字塔时期,埃及的国教也尊奉相同的信念:法老驾崩后
会转世为星星。祭司在葬礼上诵经,促请神祗让崩殂的君王早日投生天界:“王啊,您
是这颗伟大的星星,猎户星座的伙伴,跟随猎户星座横越苍穹……您从东方天际升起,
在吉时良辰投生转世……”⑤在秘鲁南部的纳兹卡高原,我们看见过描绘在地面上的猎
户星座图形,将来我们还会遇见它……
    这儿,我们不妨先看一看古代埃及《亡灵书》。书中部分内容几乎和埃及文明一样
古老;对当时的埃及人来说,这部书不啻是一本阴间旅游指南,专门替转世的灵魂指点
迷津。它指示死者,如何克服来世的种种险阻,如何化身为神话中的怪兽;它还提供死
者相关“口令”,好让死者的灵魂顺利进入阴间的各个阶段或层次⑥。
    古代中美洲民族也相信,人死后灵魂会遭遇重重险阻——这难道只是单纯的巧合吗?
他们相信,阴间总共九层,而死者的灵魂必须花四年时间,穿越过一路上遭逢的各种障
碍和考验⑦。阴间的每一层都有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名称,诸如“撞击山”、“乱箭穿
心谷”、“刀山”等等。在古代中美洲和埃及,人们都相信,死者的灵魂搭乘一艘船,
由“舟神”掌舵,把他从阴间的一站渡到另一站⑧。公元8世纪玛雅城市提凯尔(Tikal)
的统治者“双梳”(Deuble Comb)的陵墓,就有一幅壁画描述这种情景⑨。类似的图
像也出现在上埃及“君王谷”(Valley of the Kings)的王陵,其中最值得注意的是第
十八王朝法老图将摩西斯三世(Thutmosis Ⅲ)陵墓中的壁画⑩。埃及法老和玛雅君王
驾崩后,灵魂搭船进入阴间时,随从都包括一只狗或一位狗头人身神祗,一只鸟或一位
乌头人身神祗,一只猿猴或一位猴头人身神祗⑾。这难道也是单纯的巧合吗?
    在古代墨西哥,阴间的第七层被称为“帖奥科约夸洛雅”(Teocoyolcualloya),
意思是“猛兽吞噬人心的地方”⑿。
    值得注意的是,古代埃及阴间的其中一站“审判厅”,也具备几乎完全相同的一系
列象征。这难道也是巧合?在阴间之旅的关键一站,死者的心脏被放置在天平上,另一
端放置一根羽毛;这颗心脏若是充满罪恶,天平就会向它那边倾斜,然后,知识与魔法
之神索斯就会把审判结果记录在木版上,命令一头凶猛的野兽——半鳄鱼半河马,且有
几分像狮子的“食尸兽”——将这颗心脏吞噬掉⒀。
    最后,让我们再看一看金字塔时代的埃及。法老享有的特殊地位,使他得以免除阴
间的磨难,直接转世为星星。诵经是法老葬礼的一部分。同样重要的是一种名为“张嘴”
的神秘仪式,据说历史非常悠久,可以追溯到王朝之前的时期。首席祭司率领四位辅祭
出席葬礼,手中挥舞一种名为“佩申克赫甫”(peshenkhef),有如菜刀一般的神器,
用来“撬开”法老遗体的嘴巴,以确保他的灵魂会顺利飞升天空。现存的浮雕和壁画显
示,在法老的葬礼上,已制成木乃伊的尸体确实被人用“佩申克赫甫”重重敲了一记。
此外,最近的证据也显示,位于基沙的大金字塔内部的一个房间,可能就是这种仪式举
行的场所⒁。
    古埃及的这些习俗,都可以在古代墨西哥找到奇异的、扭曲的翻版。上文提到,西
班牙人入侵之前,墨西哥盛行杀人祭神的牺牲仪式。值得注意的是,牺牲仪式也是在金
字塔举行,由一位首席祭司和四位辅祭主持;他们手持一种类似刀刃的神器,重击牺牲
者的身体,以确保他的灵魂避开阴间的磨难,直接飞升天堂⒂。这难道是偶然的巧合吗?
    我们发现越多这一类的“巧合”,就越有理由相信,这两个地区的文化和习俗之间,
可能存在着某种根深蒂固的关联。另一个有力的证据是,古代中美洲各个民族都称“牺
牲”为“帕奇”(P’achi),意思就是“张开嘴巴”⒃。
    因此,我们不得不提出这样的问题:这些文化习俗,尽管出现在两个相距遥远的地
区和不同的历史时代,有没有可能,不仅仅是一连串令人惊异的巧合,而是远古时代遗
留下的一个共同的、模糊的、扭曲的传统和记忆?我们不能说,埃及的“张嘴仪式”直
接影响墨西哥的类似礼仪(反过来也是如此),因为两者之间毕竟存在着根本的差异。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有理由相信,两者之间存在许多相似点,可能是由于这两个地区从
一个共同的祖先手中继承到一笔文化遗产。对这笔遗产,中美洲民族和埃及人的处理方
式固然不同,但是,一些共同的象征和术语,双方都各自保存下来。
    限于篇幅,在这儿,我们不打算进一步探讨埃及和中美洲文化之间古老的、难以捉
摸的关联。但是,讨论其他课题之前,我们应该指出,类似的一种“关联”,存在于古
代墨西哥和美索不达米亚苏美尔古国的信仰体系。再一次提醒读者,这方面的证据显示
的并不是任何直接影响,而是一笔共同的,古老的文化遗产。
    以翁尼斯神(Oannes)为例。
    “翁尼斯”是希腊人对苏美尔神祗“乌安”(Uan)的称呼。在本书第2部,我们曾
经探讨这位水陆两栖的神;据说,是它把文明和技艺带到美索不达米亚地区⒄。根据五
千年前流传下来的神话,乌安晚上栖息在海底,每天早晨钻出波斯湾水面,从事教化人
类的工作。在中美洲玛雅人的语言中,“乌安纳”(Uaana)是指“居住在水里的人”
⒅。这不会是单纯的巧合吧?
    我们再看看另一位苏美尔神祗——代表原始暴力的海洋女神蒂雅玛特(Tiamat)。
根据美索不达米亚地区的传说,这个生性残暴贪婪的女妖魔,有一次,不知怎的,竟然
跟所有神祗作对,在世界上制造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暴乱,后来才被天神马杜克(Marduk)
杀死:
    他祭起一阵神风,使她不能闭上嘴巴。
    神风直灌进她的肚子,使她心痛如绞。
    她拼命张着嘴巴。
    他射出一支箭,贯穿她的肚子。
    他挖出她的内脏,把她的心撕成两半。
    他狠狠修理她,把她的生命摧毁。
    他把她撂倒,纵身一跳,站在她身体上⒆。
    怎么处理蒂雅玛特的尸体呢?
    马杜克想出一个好主意。他一面凝视这个女妖怪的尸身,一面“构想艺术创作”⒇,
于是,创造世界的伟大蓝图开始在他心中成形。第一步,他把蒂雅玛特的头颅劈开,将
她的动脉血管切断。接着,他把她整个身子撕成两半,“就像撕开一条晒干的鱼”,用
其中一半做天堂的屋顶,另一半则用来铺地面。她的乳房,被他造成山丘;她的口水,
被他转化成云雾。他引导底格里斯和幼发拉底两条大河,从她的两只眼睛流出来。
    这则传说可真诡异,充满血腥暴力,而且十分古老。
    中美洲古代文明也有类似的神话。在这个版本中,扮演屠妖英雄的是身为造物主的
奎札科特尔;蒂雅玛特的角色则由“大地女妖”奇帕克特丽(Cipactli)取代。趁着奇
帕克特丽在水中游泳,奎札科特尔伸手握住她的四肢,将她的身子活生生撕成两半,一
半用来造天,一半用来造地。她的头发和皮肤,被他转化成各种花草。“她的眼睛变成
井和泉;她的肩膀变成山脉”。
    中东的苏美尔和美洲的墨西哥,神话竟然如此相似。这究竟是单纯的巧合,抑或是
一个已经消失的文明遗留下的文化“指纹”?如果是后者,那么,这个远古文明的英雄,
可能就是那些雕像的主人翁。他们的面容被保存在石头上,世世代代流传下来,时而显
现,时而隐晦,经历了好几千年岁月,终于在本世纪被我们的考古学家挖掘出来,赋予
“奥梅克人头”和“山姆大叔”之类的名称。
    这些远古英雄的面容也出现在阿尔班山的废墟。可是,在那儿,他们讲述的却是一
则悲凄的故事。
    阿尔班山:英雄的殒灭
    相信已有3000年历史的阿尔班山废墟,坐落在山顶被铲平的一座山丘上,俯瞰着瓦
哈卡城。废墟中央是一个长方形“大广场”,四周环绕着好几座金字塔和其他建筑物,
全都依照精确的几何关系排列。当初,这整个场地显然是根据一份精心设计的蓝图兴建
的,四处弥漫着一种和谐、匀称、整齐的气氛。
    离开维雅艾尔摩萨市之前,我曾造访“奥梅克与玛雅文化研究中心’,咨询那儿的
专家。来到阿尔班山后,我依照他们的指示,先到废墟西南角落看一看。就在这儿,我
看到了堆集在一座低矮金字塔旁的文物。这些正是我专程赶来一看的东西:好几十块石
碑,上面雕刻着黑人和白人肖像……生前平起平坐……死后平躺在这儿……
    这些雕像,如果真的属于一个已经被时间湮没的伟大文明,那么,从它们描绘的人
物我们可以看出,这个文明是讲求“种族平等”的。拉文达废墟出土的黑人头像,脸上
的神情是那么高贵威严、充满自信,我们实在很难相信,这些人物生前曾经当过奴隶。
我们在拉文达看到的那些脸孔瘦削、额下蓄着胡子的白人肖像,也同样流露出一种尊贵
的气质。这种人是不会轻易向人屈膝的。
    然而,阿尔班山废墟的雕像,记录的却似乎是这些尊贵人物的陨落。两地出土的雕
像,显然不是同一批工匠的作品。比起拉文达雕像,这儿的雕像显得粗糙得多。但是,
有一点是确定的:不论他们是谁,不管他们的作品有多低劣,阿尔班山的雕刻家所呈现
的人物,正是我在拉文达雕像上看到的那些黑人和留着山羊胡子的白人。拉文达废墟出
土的雕像,充满活力和威权。阿尔班山雕像所描绘的却是一具具死尸。雕像上的黑人和
白人,全都赤裸着身体,其中大多数曾经遭受阉割去势。有些蜷缩着身子,宛如胎儿,
似乎在躲避敌人的追打;还有一些伸开四肢,仰天躺在地上。
    考古学家认为,这些雕像显示的是“战俘的尸体。”
    哪一场战争的俘虏?在哪里被俘呢?
    这儿是哥伦布出生前的中美洲,位于西半球,然而,阿尔班山雕像描绘的战地死伤
惨况,却不见一个美洲土著,死难者全都是来自东半球的白人和黑人。这不是挺诡异的
吗?
    由于某种原因,正统学界不愿探究这个问题,尽管根据他们的推算,这些雕像年代
十分久远,甚至可以追溯到公元前1000年到公元前600年之间。如同其他废墟出土的文
物,这些雕像的年代,是检测相关有机物质后鉴定的。雕像本身很难用客观的方法鉴定
年代,因为它是镌刻在花岗岩石碑上。
     
奇异的文字迷宫
    一套精巧复杂、体系完备的象形文字,在阿尔班山废墟被发现,学者至今犹未解读
出它的意涵。这些文字大部分雕刻在石碑上,跟粗糙的白人和黑人肖像并列。专家公认,
它是“墨西哥迄今发现的最古老文字”。证据显示,当初居住在阿尔班山一带的民族,
建筑技术非常先进,尤其擅于观测天象。形状有如箭头的天文台矗立在废墟中,和中央
轴道呈45度角,而轴道本身则刻意偏离南北直线数度。钻进这座天文台,我才发现,里
头装设着密如蛛网的窄小隧道和一道道陡峭的阶梯;通过这些隧道和阶梯,可以观测天
空的各个区域。
    古代阿尔班山居民,和崔斯萨波特居民一样,遗留下确凿的证据,证明他们的数学
知识相当高深,懂得使用“点线计算法”。他们也使用奥梅克人发明、玛雅人改进的奇
特历法。
    这套历法,以及玛雅人对时间异乎寻常的关注,如果真是一个古老的、已经被遗忘
的文明留下的文化遗产的一部分,那么,玛雅人应该称得上是这笔遗产最忠实、最热诚
的守护者了。诚如考古学家艾瑞克·汤普森(Eric Thompson)在1950年指出的:
“‘时间’是玛雅宗教至高无上的奥秘。它主导玛雅人的整个思想,影响之大可以说是
史无前例的。”
    我继续访查中美洲其他废墟,一步一步被吸引进这座奇异的、令人敬畏的文化迷宫。第20章 魔法师的金字塔
 
    ●墨西哥奇雅帕斯省(Chiapas Province)帕连克(Palenque)废墟
    傍晚时分,我坐在玛雅人的“碑铭神殿”(Temple of the Inscriptions)东北角
下面,朝向北方,眺望暮色愈来愈浓的丛林,一直望到丛林外乌苏玛辛达河
(Usumacinta)的冲积平原。
    这栋庙宇耸立在一座10O英尺高的九级金字塔顶端,总共有三间殿堂。整栋建筑物
结构十分简洁和谐,给人的感觉是柔美,而不是柔弱。它深深植根于土地,饱历风霜,
古老而永恒——它是纯几何学加上想像力的产物。
    我把视线转到右方,看见那栋建立在金字塔地基上汽派恢宏的长方形皇宫。一座狭
长的四层石塔矗立在皇宫中央;据说,那是古代玛雅祭司观测天象的场所。
    羽毛鲜艳的金刚鹦鹉,在我周围的树梢上飞掠。木叶间,我看到好几栋宏伟的建筑
物蹲伏在荒烟蔓草中,即将被日渐扩大的丛林吞蚀。这些建筑物包括“叶状十字架神殿”
(Tem Ple of the F0liated Gross)、“太阳神殿”(Temnle of the Sun)、“伯爵
神殿”(Temple of the Count)和“狮子神殿”(Temple of the Lion)——全都是
考古学家所取的名字。玛雅人的思想。信仰和古老的记忆,一大部分已经遗失,再也无
法挽回。虽然我们早已经懂得诠释玛雅人的历法,但是,他们那套繁复精巧的象形文字,
我们到现在才开始研究如何解读。
    我站起身来,爬上最后几级阶梯,进入“碑铭神殿”的主厅。后墙嵌着两块灰色大
石板,上面携刻着620个玛雅象形文字,排得十分整齐,如同棋盘上的一颗颗棋子。这
些文字有些看起来像人的脸庞,有些像怪物的面孔,还有一些仿佛是蠢蠢欲动的某种神
话怪兽。
    这两块碑铭到底叙述什么?现在还没有人弄清楚,因为它的文字是由图形和音符混
合组成,至今犹未被完全破解。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确定:碑上的一些文字提到古老
的、好几千年前的时代,也提到参与过史前重大事件的民族和神祗①。
     
帕卡尔陵墓 最初人类的孩子们
    象形文字碑铭左边,用大石板铺成的神殿地板上,有一个楼梯口,下面架设着一道
陡峭的阶梯,直通到隐藏在金字塔深处的一个房间。这儿就是帕卡尔大君(Lord Pacal)
陵墓所在地。这道梯是用光滑的石灰岩砌成,狭窄而潮湿,走起来让人提心吊胆。我采
取蟹行方式,打开手电筒,挨着南边的墙壁小心翼翼走下楼梯,进入那一团阴暗中。
    公元683年,这道阶梯被封闭后,再也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直到1952年6月,墨西
哥考古学家艾伯多·鲁兹(Alberto RuZ)撬开神殿的地板,它才重见天日。1994年,
考古学家在帕连克废墟发现另一座类似的陵墓,然而,鲁兹毕竟是第一个在美洲金字塔
内发现这种建筑物的人,值得大书特书。建造这道阶梯的工匠,在完工后特意用瓦砾将
它填塞。考古学家花了四年时间,才将瓦砾全部清除,打通这道阶梯。
    进入金字塔底部,考古学家发现一间狭窄的、用石柱支撑的拱形厅堂,地板上散布
着已经腐朽的骨骸。据考证,这些骨骸是属于儿童所有。他们可能是五个或六个陪葬的
小孩。厅堂另一端有一块巨大的三角形石板。鲁兹把它撬开,发现里头隐藏着一座奇特
的坟墓。根据他的描述,这座陵墓看起来像“用冰块雕凿成的大房间,又像一个顶端和
四壁都被刨得十分光滑的岩穴,更像一座荒废的小教堂,圆形屋顶下悬挂着一个个钟乳
石,地板上长出粗大的石笋,好像燃烧的蜡烛滴落的蜡”②。
    墓室长30英尺,高23英尺,拱形屋顶也用石柱支撑。四周的墙壁装饰着灰泥浮雕,
描绘的是高视阔步的“九神”——统治黑夜的九位玛雅神祗。墓室中央,在“九神”俯
瞰下,躺着一具巨大的石棺,盖子用一块重达5吨的石板制成,雕刻得十分精美。棺中
躺着一副高大的骨骸,身上堆满各种珍贵的玉器。死者脸上戴着200块玉片镶嵌成的面
具。据说,这就是公元7世纪帕连克城统治者帕卡尔的遗体。根据碑铭的记载,这位君
王80岁驾崩,然而,考古学家在石棺中发现的这副用玉器装饰的骨骸,经鉴定只有40岁
左右③。
    拾级而下,我走到楼梯底部,穿过一间厅堂,看见陪葬的几个小孩躺在地板上,眼
睛直直瞪着帕卡尔的陵墓。这间地下厅堂坐落在金字塔深处,距离头顶的神殿约莫85英
尺,空气格外潮湿阴凉,充满腐朽的霉味。石棺嵌在墓室地板上,形状十分奇特,底部
向外伸张,就像古代埃及法老的木乃伊箧。但是,木乃伊箧是用木材制成,基座特别宽
广,好让箧子直直竖立地上;帕卡尔的棺墩却是用整块石头雕凿而成,而且是平放在地
上的。既然如此,为什么玛雅工匠要费那么大的工夫,加宽石棺的基座,而他们应该知
道,这样做并没有实际的用途。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们盲目抄袭古代流传下来的棺墩模
型,尽管加宽的基座已经丧失当初的作用④?帕卡尔石棺是否显示,古代埃及和中美洲
之间确实存在着某种文化关联,甚至分享过一笔共同的文化遗产,一如灵魂转世的神话
所显示的?
    帕卡尔石棺的长方形盖子也是用石头凿成,厚达10英寸,宽3英尺,长12.5英尺。
显然,这种棺盖也是依照古老的模型打造,一如古埃及人使用的那种雕琢精美、气派恢
宏的棺盖。事实上,如果我们把它移置到埃及的君王谷也绝不会显得突兀或不搭配。不
过,两者之间确实存在着一个重大差异。雕绘在石棺盖上的图像,怎么看都不像是埃及
的文化产物。我把手电筒对准棺盖,仔细一瞧,只见上面镌刻着一个剃光胡须的男子,
身上穿着一件紧身衣服,袖子和裤管末端反折,装饰得十分花哨。这个人半躺着,坐在
一张圆背折椅里,下背和大腿紧贴着座垫,颈背舒适地靠在椅端的头枕上,眼睛凝视着
前方。他伸出两只手,仿佛在操作汽车的变速杆或飞机的操纵仪;两只脚没穿鞋子,随
随便便地叠放在他身前。
    这就是玛雅君王帕卡尔?
    如果真是他,为什么在石棺的雕像上,他仿佛在操作某种机器呢?一般学者都认为,
玛雅人并没有机器呀。据说,他们连“轮子”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然而,雕像显示的
帕卡尔却坐在一个装设着各种仪表、按钮和管线的机械里。这玩意看起来倒像某种高科
技产品,而一般学者却说,这幅图像显示的是“灵魂从阳世进入阴间的过程”⑤或者
“国王被骼髅怪物活生生吞噬的情景”⑥。
    我想起奥梅克浮雕所呈现的“蛇中人”(见本书第17章)。它看起来也挺像艺术家
用近乎童稚的手法所描绘的高科技机械。“蛇中人”是在拉文达废墟出土,而拉文达跟
脸上留着胡子的神秘客——显然是白种人——关系颇为密切。比起拉文达出土的文物,
帕卡尔的陵墓可没那么古老;两者的时代至少间隔1000年。不过,考古学家却在石棺中
找到一尊玉制小雕像,年代比其他陪葬品显得古老许多,而它所描绘的就是一位身穿长
袍,额下蓄着一撮山羊胡的白种老人。
     
侏儒之家
    ●犹加敦半岛乌斯马尔(Uxmal)废墟
    午后,山雨欲来,我开始攀登坐落在帕连克废墟北方700公里的一座金字塔。这座
塔十分陡峭,呈椭圆形,而不是一般的正方形;底部长24O英尺,宽120英尺,塔身非常
高耸,达120英尺,俯瞰着周围的平畴旷野。
    自远古以来,这座酷似西方童话中的巫师城堡的建筑物,就一直被称为“魔法师的
金字塔”(Pyramid of the Magician),有时人们也管它叫“侏儒之家”(H0use of
the Dwarf)。根据玛雅人的传说,一个神通广大的侏儒在一夜之间兴建起这座金字塔,
因此人们才给它取这些个名字。
    越往上攀登,阶梯就变得越狭窄,仿佛故意整人似的。我本应倾身向前,紧贴着塔
身慢慢拾级而上,以确保生命安全,但不知怎的,我却仰起脸庞,只顾眺望头顶那一片
乌云密布、雷声隆隆的天空。一群群飞鸟四下盘旋,不断聒噪着,仿佛在逃避即将来临
的暴风雨。几个钟头前就已经把太阳遮蔽的云层,这会儿被大风吹得满天翻滚,宛如一
锅沸腾的开水。
    玛雅人的传说把“魔法师金字塔”和侏儒的法力连接在一起,这点并不奇特,因为
在中美洲地区,人们都认为侏儒是第一流的建筑师和泥瓦匠。一则典型的玛雅传说就毫
不含糊地指出:“盖房子对他们来说简直易如反掌,只消吹一吹口哨,石头就会移动,
各就各位”⑦。
    读者想必还记得,一则非常相似的南美洲神话提到,当初安第斯山神秘古城帝华纳
科兴建时,巨大的石头“在号角吹奏下,穿越天空飞过来”⑧。
    在中美洲和遥远的安第斯山区,人们都相信,某种神秘的声音能使大石头飘浮在空
中,就像变魔术一样。
    我们到底应该怎样看待这种现象呢?也许纯粹出于巧合,这两个在地理上相隔十分
遥远的地区,各自创造出如此相似的“神怪故事”。但是,这种巧合未免太巧,似乎不
太可能发生。我们不妨考虑另一种可能:这类故事保存着两地人民对某种古代建筑技术
的共同记忆,而这种建筑技术十分高超,能够轻易地将巨石从地上举起,有如“神迹”
一般。值得注意的是,古代埃及的传说也提到类似的神迹。这难道也是单纯的巧合吗?
根据一则典型的埃及神话,一位魔法师曾经施展神通,让“一块长200脱尺、宽50腕尺
的巨大拱形石头”飘浮在空中⑨。
    我正在攀登的这道阶梯,两旁装饰着华丽的图案——19世纪美国探险家约翰·劳埃
德·史蒂芬斯(J0hn Lloyd Stephens)把它称为“雕刻的镶嵌拼花图案”⑩。诡谲的
是,尽管“魔法师金字塔”的兴建是在西班牙人征服中美洲之前好几个世纪,这儿的镶
嵌拼花图案,却一再出现类似基督教十字架的符号。事实上,这座金字塔上镌刻的“基
督教”十字架有两种:一种是12、13世纪“圣堂武士团”(Knights Templar)和其他
十字军组织崇奉的宽掌十字架,另一种是圣安德鲁(Saint Andrew)的X形十字架。
    我攀登上最后几级阶梯,来到矗立于“魔法师金字塔”顶端的神殿。它只有一间庙
堂,拱形屋顶用石柱支撑。成群蝙蝠悬吊在天花板下。就像屋外的飞鸟和乌云,它们也
受到即将来临的暴风雨惊扰,显得十分烦躁不安。一大窝蝙蝠倒吊着身子,毛茸茸挤成
一团,不断拍扑着它们那细小坚韧的翅膀。
    我坐在神殿周围的台阶上歇息一会儿。从这儿望下去,我看到更多十字架图徽。毫
不夸张地说,十字架遍布这整座古老、奇异的玛雅建筑物。我想起,在安第斯山帝华纳
科古城“普玛门”四周的巨石上,我曾经看见一些十字架图徽,那是古代工匠在哥伦布
出生前镌刻的⑾。拉文达废墟出土的奥梅克“蛇中人”雕像,上面也镌刻着两个X形十
字架;据专家考证,那是耶稣基督出生前的作品。这会儿,在乌斯马尔废墟玛雅文化遗
址的“魔法师金字塔”上,我又看到十字架符号。
    脸上留着胡子的神秘客……
    身上有羽毛的蛇……
    十字架符号……
    这些奇特的象征,一再出现于不同的历史时代、相隔十分遥远的文化。这难道真是
意外的巧合吗?为什么这些象征会如此频繁地被表现在艺术品中,镌刻在建筑物上?
     
预言科学
    我一直怀疑,我看到的可能是某个秘密教派或团体遗留下的符号和圣像;在漫长的
黑暗时代中,他们守护着文明的火把,让它继续在中美洲(以及其他地区)燃烧。我注
意到,在这趟美洲之旅中,我每到一个曾经有外来先进文明跟本土文化发生接触的地方,
胡子神秘客、羽毛蛇和十字架的象征就会突然出现。而我感觉到,这种文化接触十分古
老——古老到人们已经把它遗忘。
    我又想到,公元前大约15O0年时,奥梅克人突然走出史前的混饨,建立起辉煌的文
明。考古学上的证据都显示,从一开始,奥梅克人就膜拜石像和石碑上的胡子神秘客。
我越来越相信这么一种可能:那些奇特的雕刻品,有一部分是某个古文明留下的遗产,
在公元前1500年之前的许多年,就留传给中美洲的民族,后来交由一个秘密文化组织—
—也许是奎札科特尔教派——保管和守护。
    这个古文明的遗迹,很多已经被时间湮没了。不过,中美洲的民族——尤其是兴建
帕连克和乌斯马尔古城的玛雅人——不但保存了那些谜样的石头雕像,甚至还保藏一些
更神秘、更奇妙的东西,使他们更有资格自诩为一个古老、先进的文明真正的继承者。
在下一章,我们会发现,玛雅人保存最完整的,是古代天文学家发展出来的一种和“时
间”、“测量”及“预言”有关的神秘科学——甚至可以干脆称为预言科学。同时,他
们也继承了这个古文明对一场浩大的、淹没整个世界的古代洪水的记忆,以及一笔奇特
的知识遗产。这项知识层次极高,不可能是玛雅人发展出来的,连我们自己也是在最近
才取得这种知识……第21章 计算“世界末日”的电脑
 
    玛雅人知道,他们的先进知识源自何处。根据他们的说法,这些知识是“始祖”
(the First Men)遗留下来交给他们继承的。始祖是奎札科特尔的门徒;他们的名字
是巴兰姆一奎泽(Ba lam-Quitze,意为“笑面虎”)、巴兰姆一阿卡布(Balam Acab,
“夜行虎”)、马乌库塔(Mahucutah,“大家杰”)和伊奎一巴兰姆(Iqui-Balam,
“月光虎”)①。古代玛雅人的神圣典籍《波波武经》记述这几位祖先:
    具有大智慧,能够洞察人世间的一切幽秘。他们的眼光是如此清澈深透,不须移动
身子迈出步伐,他们就能看清隐藏在远处的事物……睿智的始祖,他们的视界十分辽阔;
森林、石崖、湖泊、海洋、山脉和山谷,尽收眼底,一览无遗。他们值得子孙永远孺慕
敬仰……他们通晓一切,无所不知;他们曾探测天空的四个角落和大地的整个形貌②。
    这个族群的智慧和成就,惹恼了天上几位最有权势的神祗。它们聚集在一块商议:
“让凡人懂得那么多事情是挺危险的。万一他们想跟我们——他们的创造者,无所不知、
无所不能的造物主——平起平坐,那该怎么办呢?……难道也让他们当神祗吗?”③
    显然,这种情况不能再继续下去。经过一番会商,众神决定采取适当的行动。于是,
它们降下谕旨:
    让他们的眼光只及眼前的事物;让他们只看到地球的一小部分……于是,天心之神
将雾气吹进他们的眼睛,遮蔽他们的视觉,就像在一面镜子上吹口气那样。他们的眼睛
变得模糊起来,只能看到身边的事物,只能看清眼前的东西……就这样,始祖的智慧和
所有知识全都被毁于一旦④。
    读过《圣经·旧约》的人都知道,基于同样的理由,上帝把亚当和夏娃逐出伊甸园。
人类的始祖吃了“智慧树”的果实之后:
    神说:“那人已经与我们相似,能知道善恶。现在恐怕他伸手又摘生命树的果子吃,
就永远活着。(让我们)把他赶出伊甸园去吧……”⑤
    学界公认,《波波武经》保存的是最纯粹的、哥伦布之前的中美洲传说。因此,我
们很惊讶地发现,这些传说和《圣经·旧约.创世纪》所记载的故事竟然这么相似。如
同我们曾经提到的那些“东半球/西半球”文化关联,这两个故事之间的相似点,并不
牵涉“谁影响谁”的问题;事实上,它们是同一事件的两种诠释。据此,我们可以推论:
    ●作为一种隐喻,《圣经》伊甸园所呈现的,可说是《波波武经》人类祖先曾经享
有过的那种极乐的、“神样”的知识。
    ●这种知识的精髓是“洞察一切”和“知晓一切”的能力。亚当和夏娃尝过生长在
“智慧树”上的禁果之后所取得的,正是这种能力。
    ●最后,亚当和夏娃被逐出伊甸园,正如《波波武经》四位人类始祖被剥夺“洞察
一切”的能力。从此“他们的眼睛变得模糊起来,只能看到身边的事物……”。
    这么看来,《圣经·旧约·创世纪》和《波波武经》讲的都是人类“丧失神的恩宠”
的故事。在这两个传说中,恩宠的丧失跟“知识”有密切的关联,而这种知识非同小可
——它能使拥有它的人具有神一般的力量。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知识呢?《圣经》语焉不详,只说那是“分辨善恶的智慧”。
《波波武经》的叙述就详尽得多。它告诉我们,人类始祖的知识包括“看清隐藏在远处
的事物”的能力;它也提到,始祖通晓天文地理,“曾经探测过天空的四个角落和大地
的整个形貌”。
    地理学和地图有关。在本书第1部,我们曾罗列一些证据,显示在远古时代,一个
神秘的文明曾派遣制图家,对整个地球进行彻底的勘探和测绘。《波波武经》提到的人
类始祖和他们拥有的神奇地理知识,是不是跟这个古文明有关呢?这会不会是一种扭曲
的记忆呢?
    地理学和地图有关;天文学则牵涉到星星。通常,这两门学问焦不离孟,相辅相成,
因为:在海上长时间航行必须靠星星指引,而绘制精确的地图,则必须派出勘探人员,
航行到世界各个角落。
    在玛雅人的《波波武经》中,人类始祖不但勘查过“大地的整个形貌”,而且观测
过“天空的四个角落”,这难道是偶然的意外?学界公认,玛雅文明最杰出的成就是观
测天文;通过先进的数学计算方法,他们在天文学的基础上建立一套灵巧的、繁复的、
极为精确的历法。这难道也是单纯的巧合?
     
奇特的科学知识
    1954年,中美洲考古学权威艾瑞克·汤普森(J.Eric Thompson)⑥坦言,当他发
现玛雅文明中存在着一些显著的矛盾时,他感到大惑不解——一方面,玛雅文明的整体
成就并不算突出;另一方面,他们却拥有先进的天文/历法知识。他问道:“是怎样的
一种心灵怪癖,促使玛雅知识分子观测天象,却不去研究车轮的原理;他们比任何半开
化民族都热衷于探索人类永恒的问题,却不肯花点工夫,把石柱支撑的拱门改进成真正
的拱门;他们有能力以百万为单位,进行繁复的计算,却不懂得怎样称一袋玉蜀黍的重
量。”
    这些问题的答案,也许比汤普森想象的简单得多。玛雅人对天象的观测,对时间的
深刻了解,对繁复的数学计算的掌握,也许根本就不是什么“心灵怪癖”。也许这是一
项文化遗产,玛雅人继承自一个古老的、知识先进的文明,是一个完整而特殊的知识体
系的一部分。如果我们能从这个角度来看问题,那么,汤普森观察到的那些矛盾就能够
获得合理的解释,而我们也不必再花时间,在这方面进行无谓的争论。我们已经知道,
玛雅人的历法继承自奥梅克人(一干年前,奥梅克人使用完全相同的历法)。因此,真
正的问题应该是:奥梅克人从哪里取得这套历法?一个文明,如果想制定这么精确的历
法,科技发展该达到哪一种程度呢?
    以“太阳年”(sloar year)为例。在今天的西方社会,我们仍旧使用1582年创制
于欧洲,建立在当时最先进的科学知识上的太阳历——鼎鼎有名的“格里高里历”
(Gregorian calen dar)。它所取代的“罗马儒略历”(Julian calendar),把地球
绕太阳运行一周的时间计算为365.25天。教宗格里高里十三世(PoPe GregoryⅧ)修
订的历法,提供更为精细、准确的计算:365.2425天。1582年以来的科技进展,使我
们现在知道,太阳年的正确长度是365.2422天,格里高里历有一个小小的误差——多
了0.O0033天。16世纪制订的历法能有这样的精确度,也算是难能可贵的了。
    说也奇怪,玛雅历法的根源虽然比16世纪的格里高里历古老得多,但却更加精确。
根据它的计算,太阳年的长度是365.2420天,比正确的数字只少0.0002天而已⑦。
    同样地,玛雅人知道月亮绕地球运行所需的时间。根据他们估算,这个周期是29.
528395天,极为接近使用最精确的现代方法计算出来的数字——29.530588天⑧。玛雅
祭司也拥有非常精确的时间表,据以预测日蚀和月蚀;他们相信,这些现象只会发生在
日月轨道交点(node)前后18天之内⑨。此外,玛雅人的数学成就也值得一提。他们利
用一种棋盘式器具,从事精密的距离测量计算,而我们直到19世纪才发现(或重新发
现?)这种方法⑩。他们充分理解和运用“零”的抽象观念;对于“位计数法”
(place numerations),他们显然也相当熟悉。
    这些都是深奥的知识。且让我们听听汤普森的解释:
    “零”及“位计数法”现已成为人类文化传统的一部分,使用起来非常方便,因此,
我们实在很难理解,西方人竟然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把它创造出来。拥有伟大数学家的
古代希腊和古代罗马,对这两样东西都一无所知。用罗马数字书写“1848”需要及11个
字母;MDCCCXLⅧ。当罗马人还在使用笨拙的计数方法时,玛雅人已经发展出先进的位
值符号系统,足以媲美我们今天所拥有的一套⑾。
    这个中美洲部落民族,在别的方面表现不怎么突出,却在那么古远的时代,“偶然
发现”这么新颖的计数方法——科学史专家奥图·纽格鲍尔(Otto Neugebauer)称之
为人类最珍贵的发明之一⑿。这是不是有点不可思议呢?
     
“上帝”的计算机
    现在,我们不妨探讨一下“金星”的问题。对中美洲所有古代民族来说,这个星球
具有格外重大的象征意义,因为他们把金星看成奎札科特尔的化身。(在玛雅方言中,
“羽毛蛇神”奎札科特尔也被称为古库马兹或库库尔坎,如本书第14章所述:他们都踉
金星有密切关系。)
    和古代希腊人不同的是,玛雅人认为金星不但是“晨星”,同时也是“黄昏星”。
在这方面,玛雅和古代埃及人看法一致。玛雅人对金星的观察相当精细。在天文学上,
一个行星的“会合周期”(synodical revolution)指的是它运行一周,回到天空中某
一个特定点所需的时间——从地球上观察。每224.7天,金星绕太阳运行一周,而地球
则在比较宽广的轨道上运行。这两个星体的运行结合起来,所造成的效果是:大约每
584天,金星就在地球天空的同一个地点升起。
    不论是谁发明玛雅人继承的这个精巧、复杂的历法系统,他们一定察觉到上述的现
象,而且,他们还找到一些灵巧的方法,将这个现象和其他连锁周期结合在一起。此外,
从相关数据我们可以看出,古代历法师了解,584天只是一个近似值;他们也知道,金
星的运行是不规则的。因此,他们为金星在漫长时期中的“平均”会合周期推算出一个
精确的数字,而这个数字已经被现代科学家确认。这个数字是583.92天;玛雅人以无比
繁复的方法,将它融进他们的历法体系⒀。例如,为了让它配合所谓的“圣年”
(tzolkin,一共260天,分成13个月,每个月21天),历法师要求,每61个金星必须修
正4天。此外,在每第5个循环期内,第57个会合周期结束时必须修正8天。经由这一类
步骤,玛雅历法师将“圣年”和金星的会合周期紧密结合在一起,误差小到每6000年只
有一天⒁。尤其令人赞叹的是,他们还拟出进一步的、计算极为精确的调整方案,让金
星周期和“圣年”不但能够和谐相处,同时也跟太阳年保持正确的关系。玛雅人不惮其
烦,苦心经营这套历法,为的是确保它在极为漫长的一段时期中能够运作无误。
    “半开化”的玛雅人,怎么需要这样精确的高科技产品呢?有没有可能,这套历法
的制订,原本是配合一个更古老、更先进的文明的需求,而玛雅人不过是捡现成的?
    让我们看一看玛雅历法的最高成就,所谓的“长算”(Long Count)。这套计算日
期的方法,具体表现出玛雅民族对人类以往历史的看法和信念;他们相信,“时间”是
在“大周期”(Great Cycles)内进行的,而这些周期都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世界创造
和毁灭(参阅本书第13章)。根据玛雅历法,目前这个大周期在黑暗混饨中开始于“亚
号四孔姆库八”(4A hau 8Cumku),相当于西方历法的“公元前3114年8月13日”⒂。
玛雅历法的“长算”,目的就是记录目前这个大周期内时间的流逝——一年一年地计算
分配给目前这批人类的5125年⒃
    玛雅历法的“长算”当然不是用西方人的数字进行。玛雅人自有一套表示数字的符
号,那是他们从奥梅克人手中取得的,而奥梅克人又是从……没有人知道是谁。这套数
字符号包括:圆点(代表1或最小的整数或20的倍数)、横线(代表5或5乘20的倍数)
以及一个代表零的象形文字。计算时间的单位是:钦(kin,即“天”)、乌伊纳尔
(uinal,20天)、盾(tun,360天的“计算年”)、卡盾(Katun,等于20个盾)和巴
克盾(bac tun,等于20个卡盾)。此外还有皮克盾(pictun,等于8000个盾)和卡拉
布盾(calabtun,等于16万个盾),以用来处理范围更大的计算⒄
    这一切足以说明,尽管玛雅人相信,目前人类是活在一个必定会结束的“大周期”
中,而世界也必将会“毁灭”,但是,他们也知道,时间是无穷无尽的——它无视于个
别生命和文明的兴起和衰亡,继续以神秘的循环周期无休无止地进行。在探讨这个问题
的一部重要著作中,考古学家汤普森指出:
    在玛雅人的思维中,时间进行的路线一直延伸到古远的时代——古远到人类的心灵
无法想象和理解。然而,玛雅人却鼓起勇气,沿着这条路线追溯时间的起点。这些孜孜
不倦的探险家,一步一步走进永恒深处;每往时间的根源跨近一步,他们眼前就出现一
幅崭新的景象:世纪融入千年期,千年期融入万年世。在危地马拉奎里格(Quiriga)
废墟出土的一块石碑上,玛雅历法家计算9000多万年前的一个日期;在另一块碑铭上,
我们发现4亿年前的一个日子。这些都是实际的演算,精确地标明日月的位置,就像我
们在西方历法上标明复活节降临的月分。面对玛雅历法的天文数字,我们西方人都会感
到目眩神迷……⒅
    对一个在别的方面表现并不怎么突出的文明而言,玛雅人对时间根源的追溯,是不
是太“前卫”一点呢?玛雅建筑有其局限,但大体来说还算杰出。然而,除此之外,实
在很少东西可以证明,这个居住在丛林的印第安民族有能力(或需求)追溯时间的地点。
    直到一百多年前,大多数西方知识分子才扬弃乌舍尔主教(Bishop Usher)的看法
——世界是在公元前4004年创造的。他们现在承认,世界比基督教主张的要古老得多⒆。
换言之,在达尔文提出进化论之前,古代玛雅人对地质时间的久远和地球的古老,了解
得比英国、欧洲和北美洲任何人都精确。
    因此,我们不得不问:玛雅人怎会去探索几百万年,甚至几亿年的问题?难道这只
是文化发展的一个畸形现象?使玛雅人得以探索、理解这种复杂问题的历法和数学知识,
可不可能是他们从某一个民族手中继承来的?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我们不得不进
一步追问:这种如同电脑电路平面图一般精密的历法,究竟是谁发明的?意图何在?只
是为了——正如一位权威学者声称的——“磨练脑筋,增长智力,就像玩字谜游戏一样”
⒇?难道没有更实际和更重大的目的吗?
    上文提到,如同中美洲其他古老文化,玛雅人最关切的。一再探索的问题是“世界
末日”。他们试图计算——如果可能的话,尽量拖延——“世界末日”来临的一天。创
制玛雅神秘历法的人,就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吗?它的功能,就是预测未来可能发生的
一场宇宙或地质大灾难吗?第22章 众神的都城
 
    许多中美洲传说透露出一个重大的讯息:人类的“第四太阳纪”结束得十分凄惨。
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洪水消退后,接踵而来的是漫长的黑暗时期。太阳从天空消失;大地
一片阴暗。然后:
    众神聚集在泰奥提华坎(“神祗的居所”),焦急地商议,究竟应该由谁来担任下
一个太阳。黑暗中,众神只看得见一簇火光,火神威威泰奥特(Huehueteotl)的具体化
身;当初就是这位神祗把火带到大地,赋予万物生命〕。大地经历一场浩劫后,这簇火
光依旧摇曳不停。众神纷纷为生灵请命:“我们得选出一位神祗,牺牲自我,投身火中,
这样天空才会出现太阳。”①
    接下来的场面十分感人:两位神祗,纳纳瓦钦(Nanahu atzin)和铁奇兹泰卡特尔
(Tecciztecatl),争相牺牲自己,以拯救地上的生灵。结果,一位神祗在火堆中央被
迅速烧成灰烬;另一位躺在火堆边缘的火炭上,被慢慢烤成烧肉。“众神守候良久,天
空终于出现红霞,有如黎明一般。东方天际冒出一个赤热热的大火球。赋予万物生命的
太阳终于出来了……”②
    就在大地复苏、万物重生的当儿,奎札科特尔出现了。他的使命是引导地上的生灵,
开启人类“第五太阳纪”。因此,他化身为人——脸上蓄着胡须的白人,就像南美洲的
维拉科查。
    维拉科查把首都设在安第斯山的帝华纳科城。在中美洲,奎札科特尔的首都据说是
“第五太阳”的诞生地——众神的都城泰奥提华坎。
     
城堡、神殿和天界地图
    ●墨西哥市东北50公里,泰奥提华坎古城
    我站在凉风习习的城堡围场内,眺望北方,瞅着矗立在濛濛晨曦中的太阳金字塔和
月亮金字塔(Pyramids of the Sun and the Moon)。人在长满苍翠灌木、四周环绕着
远山的原野上,赫然出现一条轴道——当地人管它叫“亡灵之路”(Street of the
Dead)——两旁散布着废墟;这两座宏伟的金字塔耸立其间,就像交响乐团中的两位乐
手,参与演奏了一首曲子。城堡的位置,靠近这条宽广笔直、长达4公里多的轴道。月
亮金字塔位于轴道北端,而太阳金字塔则稍微偏离轴道,坐落在东边。
    面对这样一个建立在几何学原理上的古城,一般游客都会期望,城中的轴道沿着南
北或东西的方向伸展,但出乎每个人意料,当初设计泰奥提华坎城的建筑师,却刻意让
这条“亡灵之路”稍微倾斜,指向北方偏东15度30分的位置。当初为什么要选择如此怪
异的方向?专家提出好几种解释,但都缺乏足够的说服力。越来越多学者觉得,这样的
布局可能和天象有关。例如,其中一位学者指出,“亡灵之路”直向“它兴建时天上金
牛宫七星(the PIeiades)的位置”③。霍金斯教授(Professor Gerald Hawkins)以
为,城中的轴道可能代表“天狼星(Strins)——金牛宫七星轴线”。④布鲁克林文理
研究所(Brooklyn Institute of the Arts and Sciences)人种学系王任哈格尔
(Stansbury Hagar)则认为,“亡灵之路”代表的可能是天上的银河⑤
    哈格尔进一步指出:沿着这条轴道两旁,有如固定卫星一般罗列的许多金字塔、土
墩和其他建筑物,分别代表天上的某些行星和其他星体。根据他的理论,当初的建筑师
把泰奥提华坎城设计为“一幅天界地图”:“他们把想象中的天界——神祗和亡灵居住
的地方——复制在地面上。”⑥
    1960年代和1970年代,居住在墨西哥的美国工程师哈勒斯登(Hugh Harleston,
Jr.),在泰奥援华坎古城展开全面的,以数学原理为依据的勘查,实地检验哈格尔的
理论。1974年10月,哈勒斯登向“美洲文化学者国际会议”(International Congress
of Americanists)报告他的发现。他的论文充满大胆的、新颖的见解。其中最耐人寻
味的发现,牵涉到古城中的堡垒和坐落在辽阔的、四方形的围场东边的奎札科特尔神殿。
    学界公认,这座神殿是中美洲地区保存得最完善的古迹之一。它能够完整保存下来,
是因为这座史前建筑物部分被埋在另一座后来兴建的、矗立在它前面(略微偏西)的土
墩下。考古学家挖掘这座土墩,发现下面埋藏着一座造形优美的六级金字塔。这会儿,
我正站在它前面,观赏这栋72英尺高,地基宽达82000平方英尺的古老神殿。
    当初涂抹在神殿上的油漆五彩缤纷,如今只剩下斑驳残迹,然而,出土后的神殿却
依旧显得雍容华贵,令人屏息。神殿的主要装饰品是一系列巨大的蛇头雕像,栩栩如生
地从石墙中伸出来;另一些则罗列在中央那道宏伟的阶梯两旁。这些模样有点像人类的
爬虫,长长的嘴巴趴着尖尖的牙,嘴唇上居然还留着一撇八字胡。每一尊蛇头像的脖子
都环绕着一圈精工雕琢的羽毛——奎札科特尔最显著的象征。
    哈勒斯登在报告中指出,“亡灵之路”两旁罗列的主要建筑物,彼此之间显然存在
着一种繁复的数学关系。事实上,这种关系还延伸到轴道之外。它所显示的是:当初的
建筑师把泰奥提华坎城设计为太阳系的模型,各部分尺寸和太阳系本身成一定的、精确
的比例。根据哈勒斯登的推论,如果我们把奎札科特尔神殿的中线看成太阳的位置,那
么,从这儿出发,沿着“亡灵之路”轴道罗列的建筑物,所显示的似乎是太阳系各星体
的正确轨道距离。这些星体包括:靠近太阳的四颗行星、火星和木星之间的小行星群、
木星、土星(由“太阳”金字塔代表)、天王星(由“月亮”金字塔代表)、海三星和
冥王星——代表最后两颗行星的建筑物,坐落在古城北边数公里外,至今仍埋藏在土墩
下⑦。
    如果这种相互关系不是单纯的巧合,那么,它至少证明,古时的泰奥提华坎域拥有
一批优秀的天文学家,精于观测天象;他们的成就,直到相当晚近才被现代科学家超越。
1789年之前,西方天文学家并不知道天王星的存在,而一直等到1846年,西方人才找到
海王星。至于冥王星则迟至1930年才被西方人发现。泰奥提华坎城到底有多古老?根据
最保守的估计,城中的主要建筑物(包括堡垒、亡灵之路、太阳金字塔和月亮金字塔),
年代至少可以追溯到耶稣出生的时候⑧。一般学者认为,在那个时候,东半球和西半球
的文明都不知道外行星的存在,遑论它们之间的轨道距离;至于这些外行星距太阳多远,
更没有人知道。
     
埃及和墨西哥间的关联
    完成对泰奥提华坎金字塔和街道的研究后,哈格尔做出这样的结论:“我们到现在
还不了解,以泰奥提华坎城为主要中心,从事天象观测的天文教派,在古代美洲究竟有
多昌盛,更不了解它的重要性和高度发展。”⑨
    难道这只是一个天文“教派”?我们为什么不干脆承认,它有资格被称为我们所谓
的“科学”?教派也好,科学也好,我们可不能说它只“昌盛”于古代美洲,因为种种
迹象显示,它跟古代世界其他地区也有密切关联。
    例如,考古天文学家利用最新发展的电脑测绘天象技术,勘查埃及的金字塔,结果
发现,基沙高原三座举世闻名的金字塔,在配置上精确地反映猎户星座的三颗明星⑨。
古埃及祭司在尼罗河西岸沙地上描绘的天象图,绝对不只这三颗星星。在本书第6部和
第7部,我们会发现,埃及祭司的整体规划,还把大自然的一个产物——尼罗河——包
含在内,让它恰如其分地扮演“银河”的角色。
    古代埃及人和墨西哥人把天象图纳入城市规划时,绝不会将宗教功能排除在外。泰
奥提华坎城的建筑物,一如基沙高原的金字塔,除了其他功能外,还在社区民众的生活
中发挥重大的宗教作用。这点毋庸置疑。
    16世纪西班牙神父伯纳狄诺·迪萨哈冈(Bernardino de Sahagun)搜集的中美洲
传说证实,在远古时代,泰奥提华坎城至少曾扮演过一个特殊的、重要的宗教角色。根
据这些传说,泰奥提华坎之所以被称为“众神的都城”,是因为“君王驾崩后安葬在这
儿,灵魂不会从此消亡,而会转世为神祗”⑾。换言之,这里是“凡人变成神祗的地方”
⑿。此外,泰奥提华坎城还被称为“凡入行走神祗之路的地方”及“创造神祗的地方”
⒀。
    这似乎也是基沙高原三座金字塔的宗教作用。难道这又是一个偶然的巧合?全世界
最古老的文献,使用古代象形文字书写的《金字塔经文》明确地指出:在巨大金字塔内
举行的仪式,终极目标是促成法老灵魂转世——“敞开苍穹之门,畅通天界之路”,以
期故工能早日“超升天界,与诸神为侣”⒁。
    有些学者认为,作用在于“让凡人转变为神祗”(从形而上的角度来看)的金字塔,
是分别在古代埃及和古代墨西哥发展出来的,彼此之间并无任何关联。在我看来,这种
观点未免太过奇异,不切实际。把天象图纳入神圣场所的规划,情况也是如此。
    此外,还有一些耐人寻味的相似点颇值得一提。
    一如埃及的基沙高原,墨西哥的泰奥援华坎古城也有三座主要金字塔:奎札科特尔
神殿金字塔、太阳金字塔和月亮金字塔。一如在基沙,这儿三座金字塔的相对位置,并
不如我们预期的那样均衡匀称;相反地,其中两座虽然直接相对,另一座却刻意偏离向
一边。还有一点必须指出:在基沙,大金字塔(Great Pyramid)和基夫拉恩金字塔
(Pyramid of Cephren)的顶端齐平,尽管前者的塔身比后者高。同样地,在泰奥提华
坎,太阳和月亮两座金字塔看起来等高,虽然实际上前者比后者高些。之所以会造成这
种现象,原因是:太阳金字塔建立在比较低洼的地面上,而月亮金字塔矗立的地点则比
较高。埃及基沙的两座金字塔情况完全相同。
    这一切都能说是偶然的巧合吗?我们何不干脆承认,古代墨西哥和埃及之间,确实
存在着某种文化关联?这样解释不是更符合逻辑吗?
    基于本书第18、第19章罗列的理由,我不以为这两个地区之间——至少在有历史记
载的时期——曾经进行过直接的、密切的交往。然而,一如玛雅历法和古代南极洲地图,
这里牵涉到的极可能是一项文化遗产:埃及的金字塔和泰奥提华坎的废墟,反映的是一
个神秘古文明遗留下的科技、地理知识和天文观测成果(甚至还包括宗教)。根据玛雅
人的神圣典籍《波波武经》,这个古文明曾“探测过天空的四个角落,勘查过大地的整
个形貌”。
    一般学者认为,基沙金字塔大约是在4500年前兴建的。对于泰奥提华坎城建立的年
代,学界却没有一致的看法。城中的亡灵之路、奎和科特尔神殿、太阳和月亮金字塔的
兴建日期,都不曾被明确鉴定过。学者大多认为,这座城市兴盛于公元前IO0年到公元
60O年之间,但有些专家则指出,泰奥提华坎城的崛起,时间应该更早,约莫在公元前
1500年到1000年之间。另有一批学者根据地质资料,将泰奥提华坎建城日期推到公元前
400o年——附近奚特里火山(xitli)爆发之前⒂。
    检视这些争论,我倒是发现,这群专家学者中并没有一个人知道,究竟是谁兴建泰
奥提华坎城——哥伦布来临前,美洲历史上规模最庞大、气派最宏伟的都会。只有一点
是确定的:公元12世纪,当阿兹特克人横扫墨西哥,建立大帝国时,他们无意中闯入这
座神秘的城市;其时,城中的巨大建筑物和宽阔的街道已经十分古旧,四处荒烟蔓草,
整个废墟看起来更像大自然的一部分,不像人造的都城。然而,当地百姓却流传一则世
世代代延续下来的神话:城中的建筑物是古代巨人建造的,而它们的作用是将凡人转化
为神祗。
     
被遗忘的古代智慧
    离开奎札科特尔神殿,我朝西边走,再穿过城中那座“堡垒”。
    没有考古证据显示,这座巨大的围场曾经被当成堡垒使用;我们也实在看不出,它
具有任何军事或防卫功能。一如泰奥提华坎城中其他建筑物和设施,“堡垒”的兴建显
然经过精心规划,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但是,现代学者至今仍弄不清楚它的真正用途。
替太阳和月亮金字塔命名的阿兹特克人也想不出一个适当的名字来称呼这座“堡垒”。
(太阳和月亮从此成为城中两座金字塔的称号,尽管没有人知道当初的建筑师如何称呼
它们。)最后,只好让西班牙人给它取个不伦不类的名字:堡垒(La Ciudadela)。西
班牙人想出这个名称,显然是因为他们看到围场中央占地36英亩的大院落,四周环绕着
23英尺高,约莫1500英尺长的坚厚堤防。
    我漫步走向院落西端,沿着一道陡峭的阶梯拾级而上,来到堤防顶端,转身朝北方
走去,踏上“亡灵之路”。我再一次提醒自己:这可不是泰奥提华坎人(没有人知道他
们的来历)对这条气象万干的大马路的称呼。西班牙人称呼它“亡灵之路”(Calle de
Los MuertoS),是继承阿兹特克人的说法。显然,他们看到马路两旁罗列着许多土墩,
以为那是坟墓(事实上不是)。
    上文提到,在泰奥提华坎城兴建者的构想中,地上的这条大马路可能是代表天上的
银河。这儿,我们不妨看着另一位美国人的研究。就像我们刚才提到的,阿弗列德·史
雷默(AI fred E.Schlemmer)也是一位工程师,专门从事技术预测,尤其是预测地震
⒃。他曾就这个题目,在“第11届全国化学工程师会议”(1971年10月在墨西哥市举行)
发表论文。
    史雷默的论点是:“亡灵之路”也许根本就不是一条马路。当初兴建时,它可能是
一排相连的蓄水池,储满从城北月亮金字塔通过一系列水闸流下的水,然后将它转送到
城南的堡垒。
    我漫步走向城北远处的月亮金字塔,觉得史雷默的论点不无可取之处。我发现,这
条“马路”每隔一段距离就树立起一堵高墙,横亘在路中央,墙脚依旧可见水闸的遗迹。
此外,这里的地势方便把水从北边输送到南边:月亮金字塔坐落的地点,比堡垒前的土
地高出大约100英尺。高墙隔出的一座座水池,很容易把水储满,而且,这些波光潋滟
的水池还可为城市的景观增色,创造出比泰姬玛哈陵(Taj Mahal)或传说中的莎玛马花
园(Shalimar Gardens)更旖旎人的光影效果。最后,值得一提的是,华盛顿“国家科
学基金会”资助罗彻斯特大学(University of Rochester)教授米雍(Rene Mition)
领导的“泰奥提华坎测绘计划”,提出确凿的证据显示:这座古城拥有“精心设计、密
如蛛网”的运河和分支水道,和城外一条截弯取直的河川连接,一路贯通到现在离城十
英里、古时可能就在附近的帖斯科科湖(Lake Texcoco)。⒄
    这个规模庞大的水力系统究竟有何用途?学界至今争论不休。史雷默声称,他在城
中发现的奇异水道具有一个实际用途:“长期侦察地震”;据他说,这是“一门古老科
学,现在已经无人理解”。他指出:遥远的地震“能够在全球各地的液体表面形成驻波
(standing wave)”;因此,他认为,“亡灵之路”一系列精心设计、审慎间隔的水
池,作用可能是“让泰奥提华坎城居民,根据池面上形成的驻波,研判世界各个角落发
生的地震的地点和强度,借以预测可能发生在本地区的地震”。⒅
    当然,我们很难证实史雷默的理论。不过,玛雅神话倒是充满对地震和洪水的畏惧
与关切,而玛雅历法也一再预测未来可能发生的灾祸,因此,我觉得,史雷默那套表面
看来牵强附会的理论,也许有几分道理。如果史雷默说得没错,古代泰奥提华坎居民真
的了解共振的原理,并且把它实践在地震预测上,那么,我们就不得不承认,这个古老
民族真的拥有先进科技。如果哈格尔和哈勒斯登这批专家说得对,泰奥提华坎当初建城
时,设计者确实把太阳系的星象图纳入市区的几何规划,那么,我们就不得不面对一个
可能性:兴建这座城市的,是一个科技相当进步,至今犹未被发现的古文明。
    我朝向北方,继续沿着“亡灵之路”倘样下去,然后转向东方,往太阳金字塔走过
去。抵达这幢宏伟的古建筑之前,我停下脚步,察看一座废弃的庭院。旁边有一间古老
的“庙宇”,石块铺成的地板下隐藏着幽深的秘密。第23章 太阳、月亮与亡灵之路
 
    有些考古发现事先大肆宣扬,末演先轰动;其他——基于各种理由——却静悄悄地
进行。后者包括1906年修复泰奥提华坎城太阳金字塔时,在顶端两层中间发现的一块厚
实的、宽阔的云母板。这个发现并未引起大众注意;专家学者亦未针对它的用途做进一
步研究。这点倒是可以理解,因为云母是一种具有高度商业价值的矿物,出土后就立刻
被运走。盗卖这批云母的人,显然是接受墨西哥政府委托,主持金字塔修复工作的李奥
波度·巴特雷斯(Leopoldo BartreS)①。
    后来,考古学家又在泰奥提华坎古城“云母神殿”(Mica Temple)发现另一批云
母,但同样也没有引起广泛注意。原因很难说,因为这回并未牵涉盗卖行为,这批云母
仍完整地留存在废墟中②
    云母神殿是一组建筑物中的一幢,坐落在太阳金字塔西面南边大约1000英尺处,中
间有一个庭院。“维金基金会”(Viking Foundation)资助的考古队,撬开铺在神殿
地板上的坚厚石板,挖掘出两大片云母——它显然是远古时代,某一个精于切割这种矿
物的民族,细心地、喷意地装置在神殿地板下的。这两片云母被叠置在一块,每一片面
积达90平方英尺。
    云母并不是一成不变的物质;在不同的岩层找到的云母,含有不同的微量金属。通
常这些金属包括钾和铝,以及不同数量的二价铁和三价铁、镁、钾、锰、钛。泰奥提华
坎古城云母神殿发现的微量金属显示,装置在地板下的两片云母,是2000英里外巴西的
特产③。这座神殿的兴建者,对这种云母显然有特别的需求,千里迢迢跑到老远的地方
开采搬运,否则的话,何不就近取材,既省钱又省事。
    一般人不会想到,把云母铺在地上当地板使用。这座神殿的兴建者竟然把它铺设在
地板底下,生怕别人看见似的。这未免有点怪异,因为在整个美洲,甚至全世界,我们
还没发现其他古代建筑具有这样的特征。
    可惜的是,1906年被巴特雷斯挖掘、盗卖的那一大片云母,当初装设在太阳金字塔
上的位置,我们再也无法确定;对于它的用途,我们现在更无从判断了。云母神殿的那
两片至今保存完好,却隐藏在地板下,显然不具装饰功能,看来应该是有某种特殊用途
的。值得一提的是,云母这种矿物具有的特质,使它特别适合应用在某些科技上。例如,
在现代工业,云母是建造电容器的必要材料;它是性能极佳的一种热电绝缘体。在核反
应炉中,云母被当成减速剂,以缓和中子的快速作用。
     
消除古文明的讯息
    ●泰奥提华坎古城太阳金字塔
    我沿着一排石阶拾级而上,攀爬了200多英尺,登上金字塔巅峰,伫立其上,眺望
天顶。现在是5月19日中午时分,太阳就在我头顶上,一如7月25日中午。每年这两个日
子,金字塔的西面都会准确地朝向日落的位置。这可不是偶然的现象。
    另一个同样经过精心设计但却更为奇特的效果,出现在春、秋时节——3月20日和9
月22日。每年这两天,阳光从南到北的移动,在中午时分造成这样一个现象:金字塔西
面底下的一层出现一道笔直的、逐渐扩大的阴影。从全面阴暗到大放光明,整个过程历
时66.6秒,不多不少。自从太阳金字塔兴建以来,年年如此,从不曾间断过,直到这
座庞大的建筑物全面崩圮,化为灰尘为止④。
    这显示,太阳金字塔的诸多功能,至少有一项是充当“永久的时钟”,每年准时向
人们报告春、秋分的来临,方便人们在必要时修正历法——兴建这座金字塔的民族,一
如玛雅人,对时间的流逝和计量异常关注。此外,它也显示,泰奥提华坎的建城者拥有
大量天文学和测地学数据,将它应用在太阳金字塔的营造上,制定精确的方位,以发挥
预报春、秋分的功能。
    这是第一流的规划和营运。它熬过几千年岁月的摧残,也熬过20世纪初叶的一场浩
劫:自诩为古迹修复专家的李奥波度·巴特雷斯,将太阳金字塔的整个外壳彻底翻修,
改头换面一番。除了盗卖珍贵文物,使我们无法进一步了解这座神秘建筑物的原始功能,
巴特雷斯——墨西哥独裁者狄亚兹(Porfirio Diaz)豢养的帮困文人——还把金字塔
北面、东面和南面的外层石块、灰泥和石膏全部挖掉,深达20多英尺。这么一搞,后果
非常严重,每逢下大雨,底下那层泥砖就会消溶,造成土石大量流失,整座金字塔随时
有崩塌之虞。尽管当局做了一些补救措施,暂时遏止土石流失,但这座金字塔已经被整
得面目全非,难以恢复旧观。
    以现代考古学的伦理来衡量,这当然是不可原谅的罪过。20英尺的外层石块和灰泥
被挖掉后,我们再也无法探知装置在金字塔外壳的雕刻品、碑铭、浮雕和其他文物所蕴
含的讯息。这还不是巴特雷斯的野蛮行径所造成的最严重后果。证据显示,太阳金字塔
的兴建者——不管他们是谁——可能把珍贵的科学资料保藏在金字塔的关键处所。从保
存完整的西面,学者已经搜集到相关证据(这一面,也正是春、秋分效果显现的地方,
至今仍清晰可见),然而,由于巴特雷斯的任意破坏和翻修,类似资讯再也无法从金字
塔的其他三面取得。事实上,太阳金字塔被这位墨西哥“古迹修复专家”瞎整一通后,
形状和规模都已今非昔比,而我们的后世子孙也可能永远无法探知,泰奥提华坎这座古
城,到底想向他们传达什么重大讯息。
     
永恒的数字
    以希腊字母π为代表的超越数,是高级数学的根基。它指的是一个圆圈的直径与圆
周的比率,其值略微超过3.14。假设这个圆圈的直径为12英寸,则其圆周为:12×
3.14=37.68。由于直径是半径的整整两倍,我们也可以根据半径,使用π计算任何一
个圆的圆周,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必须将半径的长度乘以2π。以直径12英寸的
圆为例,其半径应为6英寸,圆周可依下列方法计算:6×2×3.14=37.68;同样地,半
径10英寸的圆,其圆周为67.8(10×2×3.14);半径7英寸的圆,其圆周则为43.96(7
×2×3.14)。
    利用π的值,根据直径或半径计算圆周的公式,适用于所有的圆,不论多大或多小
——当然,也适用于所有的球体或半球体。今天看起来,这些公式是挺简单的,然而,
在人类历史中,数学上的这项重大发现和突破性进展却是相当晚近才达成的。正统派学
者的看法是,公元前3世纪的希腊数学家阿基米德(Archimedes)是第一个计算出π的
正确数值3.14的人⑤。一般学者不认为,16世纪欧洲人抵达之前,美洲有任何数学家计
算出π的值。因此,当他们发现,埃及基沙高原的大金字塔(兴建于阿基米德出生前
2000多年)和墨西哥泰奥提华坎古城的太阳金字塔(兴建于西班牙人入侵之前许多年),
在设计上都使用到π的数值时,他们都大感惊讶。更让他们觉得迷惑的是,这两座金字
塔使用π数值的方式竟然非常相似;这显示,大西洋两岸的古代建筑师,对这个超越数
都十分熟悉和理解。
    任何金字塔的几何构造都牵涉到两个基本因素:一、顶端距离地面的高度;二、金
字塔在地面的周长。以埃及的大金字塔为例,它的高度(481.3949英尺)和周长
(3023.16英尺)之间的比率,恰好等于一个圆圈的半径和圆周之间的比率,即2π⑥。
因此,如果我们将这座金字塔的高度乘以2π(如同我们根据一个圆圈的半径计算它的
圆周),我们就能够精确算出金字塔的周长:481.3949×2×3.14=3023.16。相反地,
如果我们将这座金字塔的周长除以2π,也同样可以算出它的高度:3023.16÷26÷3.14
=481.3949。
    这样精确的数学关联,几乎不可能出于单纯的巧合。因此,我们不得不承认,埃及
大金字塔的设计师确实了解π的原理,刻意将它的数值应用到金字塔的营建上。
    现在,让我们看看泰奥提华坎古城的太阳金字塔。它四面的角度是43.5′,而埃及
大金字塔的角度则为52′。太阳金字塔的坡度比较平缓,因为它的底部周长达2932.8英
尺,比埃及大金字塔小不了多少,而高度却少了许多(在巴特雷斯“修复”之前,大约
233.5英尺高)。
    在埃及大金字塔上发挥效用的人公式,并不适用于太阳金字塔,4π公式却能。如
果我们将太阳金字塔的高度(233.5英尺)乘以4π,我们就能够相当精确地计算出它的
周长:233.5×4×3.14=2932.76(和正确数字2932.8英尺相差不到0.5英寸)。
    一如埃及大金字塔在三度空间上的设计,墨西哥太阳金字塔运用的π原理显然并不
是单纯的巧合。这两座金字塔在建构上都表现出π的关联,而大西洋两岸其他金字塔却
都没有这个特征。此一事实足以证明:在远古时代,这两个地区的人类已经掌握先进的
数学知识,而且,他们在营建金字塔时,都抱持某种基本的“共同目标”。
    我们刚才看到,埃及大金字塔使用的高度/周长比率是2π,而这样的一种比率所要
求的坡度是非常特殊、很难处理的52度角。太阳金字塔的高度/周长比率是4π,也同样
要求不寻常的坡度(43.5度)来配合,如果不是为了某种神秘的理由,古埃及和墨西哥
建筑师何不选择比较简单的45度角,只须将一个直角切成两半就行了。
    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共同目标,促使大西洋两岸的建筑师煞费苦心,不惮其烦,将π
数值精确地纳入这两座金字塔的建构?金字塔兴建期间,墨西哥和埃及的文明似乎没有
任何直接接触,因此,我们不得不怀疑,在远古时代,这两个地区曾经从一个共同的根
源继承到一些知识观念。
    埃及大金字塔和墨西哥太阳金字塔所呈现的共同数学观念,可能和“球体”
(spheres)有关,因为这种形体具有三度空间,一如金字塔,而一般的圆只有两度空间。
我们似乎可以这样推论:为了以象征方式将球体表现在三度空间、表面平整的建筑物上,
古埃及和墨西哥的建筑师才不惮其烦,把π原理精确地纳入这两座金字塔的设计。此外,
这些建筑师的意图似乎不在表现一般的球形,而是呈现一个特殊的球体:地球。
    正统派考古学家到现在还不愿承认这样一个可能:古代世界的某些民族,在科技上
相当进步,对地球的形状和体积具有充分的认识。然而,根据美国一位科学史教授,研
究古代度量衡的权威学者史特契尼(Livio Catullo Stecchini)的计算和推论,这种
“异常”的科学知识,确实存在于古代世界,而这方面的证据是不容置疑的⑦。史特契
尼的结论主要是建立在他对埃及古文明的研究上;学界公认,他据以推论的数学和天文
数据几乎是无可挑剔的⑧。在本书第7部,我们将对这些结论和史特契尼所依据的数据
资料做比较全面的检视和探讨。这里,我们不妨先引述史特契尼的一段话,帮助我们了
解埃及大金字塔蕴含的奥秘:
    基本上,大金字塔呈现的是地球的北半球——利用投影法将这个半球体表现在平面
上,如同绘制地图……大金字塔是以四个三角平面制作的投影。金字塔的顶峰代表北极,
底部的四边象征赤道。因此,它的周长和高度的比率被定为2π。大金字塔是依照1:
43200的比例呈现北半球⑨
    在本书第7部,我们将探讨古埃及建筑师为什么选择这样的比例。
     
数学之城
    我沿着“亡灵之路”往北走,抬头一看,望见矗立在前方的月亮金字塔——谢天谢
地,它仍保持原有的四层宝塔形式,未曾遭受古迹修复专家破坏。太阳金字塔原本也是
四级结构,然而,巴特雷斯一时兴起,竟然在原有的第四和第五层之间硬生生嵌进新的
一层,把它弄得面目全非。
    所幸,太阳金字塔有一项特征是巴特雷斯破坏不了的:从西面塔身下一个天然洞穴
通往金字塔内部的地下通道。1971年,这条通道被偶然发现后,考古学家就展开彻底的
勘探。隧道7英尺高,向东延伸300多英尺,抵达金字塔的几何中心点,豁然开阔,变成
一个宽大的洞穴,形状宛如四片相连的苜蓿叶子。这四片“叶子”其实是四间内室,每
一间周长大约60英尺,里头摆设各种手工艺品,诸如精工雕琢的青圆盘、打磨十分光滑
的镜子等等。金字塔内部还装设一个繁复的排水系统,由许多条相互连锁的石雕水管组
成。
    最让考古学家感到迷惑的就是这个排水系统,因为金字塔内部并没有水源。然而,
水闸的存在却显示,古时候这里面必定有丰沛的水流。这使我想起,在“亡灵之路”上,
古城堡北边,我曾看见沿路装设着一座座水闸和隔离墙,证明这条大道以往曾经有水流
通。工程专家史雷默的研究也特别提到这座古城的水池和它的地震预测功能(参阅本书
第22章)。
    我越思索史雷默的理论就越觉得,在泰奥提华坎城中,“水”确实是一个随处可见
的象征。如今回想起来,我发觉,城中的奎札科特尔神殿不但供奉“羽毛蛇”石雕像,
而且充满和水有关的象征,尤其是各种波浪图形和许多精美的石雕贝壳。我一面思索这
些意象,一面遛达,终于走到月亮金字塔底部的广场。在我想象中,这座宽阔的广场一
如以往又注满了水,约莫10英尺深,显得异常壮丽、浩瀚、宁静。
    在遥远的安第斯山帝华纳科古城,亚卡帕纳古灵金字塔(见本书第10章)四周也环
绕着水。“水”是这两座城市的主要装饰和图像。
    我开始攀登月亮金字塔。它比太阳金字塔小,体积还不及后者的一半——根据专家
估计,月亮金字塔由100万吨石块和泥土组成,而太阳金字塔则用上250万吨。两座金字
塔加起来,总重量达350万吨。学者认为,处理数量如此庞大的建材,至少需要15000名
工人,而且,即使以这样的人力,也至少需要30年的时间,才能完成金字塔的建造。⑩
    当时的泰奥援华坎城和邻近地区,确实拥有如此充沛的人力——根据“泰奥提华坎
古城绘测计划”(Teotihuacan Map ping Project)的专家推算,在全盛时期,这座城
市人口高达20万,比帝国时代的罗马城多出许多。这群学者还指出,今天幸存的古迹所
涵盖的面积,只占古代城区的一小部分而已。巅峰时期的泰奥提华坎城,面积广达12平
方英里,拥有20O0栋公寓楼房,5万间民宅,600座小型金字塔和庙宇,以及500间专门
从事陶器、小雕像、宝石、贝壳装饰品、黑陶和石板制作的“工厂”⑾。
    我攀登上月亮金字塔顶层,停下脚步,转过身子放眼瞭 望,只见脚下的山坡逐渐
向南倾斜,形成一个山谷,而泰奥提华坎古城就坐落在谷中——史前时代,一群不知名
的建筑师设计、营造的一座整齐得有如几何图形的城市。东边,俯瞰着笔直的“亡灵之
路”,太阳金字塔耸立城中,自古以来不断“传送出”很久以前吸纳入的数学讯息,提
醒人们仔细观察地球的形状。我觉得,兴建泰奥援华坎城的那个文明,刻意将复杂的资
讯转变成密码,存放在坚固的建筑物中;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使用数学语言。
    为什么使用数学语言呢?
    也许是因为不管人类文明会遭遇什么重大变革,一个圆圈的半径乘以2π或半径之
半乘以4π),永远等于这个圆圈的圆周。换言之,他们选择数学语言是为了实际的理
由:跟一般语言不同的是,数学语言永远都会有人理解,即使几千年后,生活在不同文
化中的人,也懂得如何解读它。
    我又被迫面对一个令人心悸的事实:人类历史中的一整段时期可能已经被遗忘掉。
伫立在月亮金字塔顶峰,俯瞰神祗居住的这座数学之城,我不得不怀疑,人类罹患了严
重的失忆症;被我们轻蔑地称为“史前时代”的那段黑暗日子,说不定隐藏着人类文明
发展过程中的一段秘密。
    所谓“史前”,不就是被遗忘的、不曾留下任何记录的时代吗?所谓“史前”,指
的不就是我们祖先经历过的、在我们意识和记忆中却已经消失的那个混混沌沌的时期?
就是从这么一个混饨时期,泰奥提华坎城挟带着所有的谜团,出现在我们眼前,要求我
们解读隐藏在天文和测地学线条中的数学密码。从相同的一个时期,浮现出奥梅克人的
伟大雕刻品,玛雅人继承自前人的那么异常精确的历法,秘鲁纳兹卡高原上的谜样图形,
安第斯山帝华纳科古城的神秘废墟……以及其他许许多多来历不明的奇迹。
    身为现代人的我们,仿佛已经从一场漫长的、恶梦连连的沉睡中醒过来,进入历史
的白昼,然而,梦境中那些微弱的、鬼魅一样萦绕不去的回音,却继续困扰着我们……第24章 梦的回音
 
    在祖先流传下来的一些悲壮的、不朽的神话中,我们人类保存了对远古时代一场全
球性大灾难的记忆。这段记忆虽然混淆不清,却世世代代引起全人类共鸣。
    这些神话究竟源自何处?
    为什么,尽管这些神话产生自各个不相统属的文化,故事却是如此的相似呢?为什
么这些神话会充满共同的象征,拥有相同的典型人物的情节呢?倘若这些神话确实是人
类的“记忆”,为什么没有历史文件提到这场漫蔓全球的大灾难?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这些神话本身就是一个历史记录?神话中那些动人的、不朽的故
事,有没有可能是某些无名天才的创作,用以记录远古时代发生的大事,留传给后代子
孙?
     
方舟漂流在水面上
    古代中东地区的苏美尔国有一位君王,名叫吉尔格梅施(Gilgamesh)。他一生致
力于追求永生。今天,我们通过镌刻在烘干的泥版上,用楔形文字记载的美索不达米亚
神话和传说,得知这位国王的生平事迹。这些泥版,有些可追溯到公元前30O0年,在现
代伊拉克的沙漠地区大量出土,总数有好几千。保藏在那上面的是一个已经消失的文化。
泥版记载的神话提醒我们,即使在那么遥远的古代,人类还是设法保存了更古老的记忆。
在当时人们记忆中,远古时代地球曾经发生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洪水:
    我将向世人宣告吉尔格梅施的事迹。这位君王通晓世间一切事务;他的踪迹遍及地
球上每一个国家。睿智的君王探知人间种种幽秘,看透入世种种风情。现在,他将为我
们讲述一则发生在大洪水前夕的故事。风尘仆仆,身心疲累,他结束一趟漫长的旅程返
回家园,将旅途上听到的故事镌刻在一块石板上①。
    吉尔格梅施带回的故事,是一位名叫乌纳皮施汀(Ut napishtim)的国王向他讲述
的。这位君王数干年前统治过一个国家,后来经历一场大洪水;洪水退后,上苍赐他永
生,因为他保存了人类和地球上所有生物的种子。
    根据乌纳皮施汀的说法,很久很久以前,四位神祗共同统治我们这个地球:苍天之
神阿奴(Anu)、大护法恩里尔(Enlil)、战争暨性爱女神伊施妲儿(Ishtar)、水神
艾亚(Ea)。艾亚是人类的朋友和守护神。
    在那个时代,地球上人烟十分稠密,人类不断繁衍,整个世界充满噪音,如同野牛
吼叫,吵得天神不能成眠。大护法恩里尔听到人间的喧嚣,便对座上诸神言道:“人类
的喧闹实在刺耳,吵得我们不能安睡。”于是众神决定消灭人类②
    水神艾亚怜悯乌纳皮施汀王。它来到王宫,站在芦苇墙外对殿内的乌纳皮施汀说,
人间即将发生一场大灾难,他得赶紧建造一艘船,保全一家人的性命:
    拆掉你的房子,建造一艘船,抛弃所有的财物,赶快逃命去吧!莫依恋世俗的财货,
拯救灵魂要紧……听着,赶紧拆掉房子,依照一定的尺寸,以均衡相称的长宽比例建造
一艘船,将世界上所有生物的种子贮存在船中③。乌纳皮施汀不敢怠慢,立刻动手建造
一艘大船。他告诉吉尔格梅施王:“我把全部财物搬到船上,将所有生物的种子贮存在
船舱里。”
    一家大小上船后,我把牛马和其他牲畜及各行各业的工匠带到船上……那个日子终
于来临了。破晓时分,天际涌现一堆乌云;风暴之神阿达德(Adad)策马驰骋,铁骑过
处传出阵阵雷声……风暴之神将白昼转变成黑夜,摧毁大地如同敲碎一只杯子。一团黑
雾昏昏暗暗,直涌上天堂……
    头一天,风暴席卷整个大地,四处引发山洪……天地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众神也吓得仓皇撤退,纷纷逃奔到天神阿奴居住的天宫,蹲伏在宫殿四周,瑟缩成一团,
有如一群受到惊吓的小狗儿。爱神伊施妲儿扯起嗓门尖叫:“这些都是我的子民啊!难
道我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像一群鱼儿葬身在海中?”④
    乌纳皮施汀继续描述这场洪水:
    一连六天六夜,暴风不断吹袭,波涛汹涌,洪水淹没整个世界。暴风和洪水同时发
威咆哮,有如两支对阵交锋的军队。第七天黎明,南方刮来的暴风终于平息,海面逐渐
恢复宁静,洪水开始消退。放眼瞭望,只见大地一片死寂。大海一望无际,平滑得如同
屋顶的天台。地球上的生灵全都葬身水中……我打开舱门,让阳光照射到我脸庞上。心
中一酸,我弯着腰身坐下来,哀哀哭泣。两行眼泪流下我的腮帮。在我周围,触目所及
尽是白茫茫的大水……约莫40余里外,水中矗立着一座高山。我们的船漂流过去,搁浅
在山腰。我把船缆紧紧系在尼西尔(NISir)山上……第七天早晨,我打开鸟笼放出一
只鸽子,让它飞出船舱;它在水面上盘旋了一会,找不到可以栖息的树木,只得飞回船
上。我又放出一只燕子。它也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只好飞回来。我放出一只乌鸦。它看
见洪水已经消退,高兴得啼叫起来,四处飞翔觅食,转眼消失无踪,不再回来……⑤
    乌纳皮施汀知道,现在可以离船登岸了:
    我伫立山巅,把一杯酒洒在地上祭神……我把甘蔗枝、香柏枝和杨梅技堆在山头
上……众神闻到香气,纷纷围聚到祭品上,如同一群苍蝇……⑥
    这些记载可并不是苏美尔古国流传下来的惟一文字记录。在伊拉克出土的其他泥版
——有些几乎具有50O0年历史,其他则不及3000年——我们也可以看到乌纳皮施汀描述
的“诺亚式人物”,只不过名字改为齐苏德拉(Zisudra)、奚苏锡洛斯(Xisuthros)
或阿特拉哈西斯(Atrahasis)。不论名称为何,这些人物全都有一个共同特征:他们
是一族之长,受到慈悲的神祗眷顾和开悟指示,建造一艘方舟,漂流在淹没全世界的大
洪水中,保存人类的命脉。
    流传在中东美索不达米亚地区的这则洪水神话,和基督徒《圣经》中有名的“诺亚
方舟”故事,两者之间存在着许多明显共同点(请参阅本章附录的《圣经》章节)⑦。
对于这些共同点的本质,学者至今争论不休。真正重要的是,在地球上每一个文化圈中,
类似的神话传统都被保存了下来,遗留给后世子孙。这个悲壮的神话以鲜活的语言,讲
述古代发生过的一场全球性的、几乎毁灭全人类的大灾难。
     
中美洲神话
    相同的讯息也保存在地球的另一端——距离中东地区的亚拉腊山和尼西尔山十分遥
远的墨西哥河谷。这个地区不论在文化上或在地理位置上,都被阻隔于犹太教/基督教
势力范围之外,然而,早在西班牙人入侵之前,当地居民就已经流传许多有关大洪水的
故事。本书第3部曾经提到,美洲原住民相信,这场发生在第四太阳纪末期的大洪水,
淹没了整个地球:“豪雨骤降,山洪爆发,大地一片汪洋。高山隐没水中,人类变成鱼
虾……”⑧
    根据中美洲阿兹特克族印第安人的神话,全世界只有两个人逃过这场大浩劫,存活
了下来。他们是一对夫妻,男的叫柯克斯柯克斯特里(Coxcoxtli),女的名为苏齐奎
泽儿(Xochi quetzal)。在天神开示下,夫妻俩建造一艘大船,漂流到一座高山上。
洪水消退后,他们钻出船舱,在当地定居下来,生养子女,但孩子们都是哑巴。一只栖
停在树梢的鸽子教导孩子们说话,但所传授的语言都不相同,以至于孩子们之间无法互
相沟通。
    跟这个故事有关的另一则中美洲传统神话,流传在梅卓卡尼塞克族印第安人
(Mechoacanessecs)部落。比起前一则神话,它更像《圣经叫日约划世纪》和美索不
达米亚泥版记载的洪水故事。根据这个传说,天神泰兹卡提尔波卡(Tez Catilpoca)
决定发动一场洪水,毁灭全人类。他只放过泰兹比(Tezpi)一家人,让他们搭乘一艘
载满飞禽走兽、粮食和植物种子的大船,逃离这场洪水,以保存人类的命脉。天神命令
洪水退去后,这艘大船搁浅在一座高山上。泰兹比放出一只兀鹰,探测洪水是否真的退
去。兀鹰只顾啄食遍布地面的人畜尸体,不再飞回船上。泰兹比只好差遣其他鸟儿;只
有蜂雀衔着一根树枝回来。泰兹比看见洪水已经退去,大地开始复苏,便带着妻小走出
方舟,在当地定居下来,生养子孙,不断繁衍,让地球又充满人烟。
    玛雅族印第安人的神圣典籍《波波武经》,也记载这场天神惩罚人类的大洪水。根
据这部古老的经书,天神在开天辟地之后就决定创造人类。在这场实验中,它“用木头
雕制人像,让他们开口说话”。这些木头人后来失去它的欢心,因为“他们忘记造物主
的存在”。
    于是,上天发动一场大洪水,波涛滚滚,淹没了这些木头人……浓稠的树脂从天而
降……大地一片阴黯,黑雨倾盆而下,昼夜不息……木头人一个个被砸碎、摧毁。支解、
消灭⑨
    然而,还是有人逃过这场大浩劫。就像阿兹特克人和梅卓卡尼塞克人,犹加敦半岛
和危地马拉的玛雅人相信,一个诺亚式的人物和他的妻子——玛雅人管他们叫“大父和
大母”——逃离了这场洪水,重建灾后的世界,成为往后世世代代人类的祖宗。
     
南美洲神话
    让我们将焦点转移到南美洲,看看居住在哥伦比亚中部的齐普卡族印第安人
(Chibcas)。根据他们的神话,这个部族原本过着野蛮的生活,不知农耕,也没有法
律和宗教。后来,有一个老翁从外地来到他们的村庄。他的名字叫波齐卡(Bochica),
脸上蓄着一绺又浓又长的胡须。在这位老者教导下,齐普卡族人学会建造茅屋,组成一
个社会,开始过群体生活。
    波齐卡的妻子长得非常标致,名叫齐雅(Chia)。她跟随丈夫来到齐普卡部落,但
这个妇人生性狠毒,千方百计阻挠丈夫,不让他帮助齐普卡族人。她不敢正面跟丈夫作
对,便在暗中施展魔法,发动一场大洪水淹死村中大部分居民。波齐卡大为震怒,把妻
子齐雅放逐到天上,让她变成月亮,在黑夜中放射光芒照亮地球。然后他设法使洪水退
去,将侥幸逃过这一劫的几个百姓从山顶救下来,为他们制定一套法律,教导他们耕作,
替他们建立一个宗教,四时祭祀太阳。他将统治权分配给两位酋长,然后退隐到山林中,
过着苦行清修的日子。死后,他的灵魂升上天堂,变成神祗。
    再往南走,我们来到厄瓜多尔。那儿的卡纳里亚族印第安人(Canarians)流传一则
古老的洪水神话。根据这个传说,洪水发生时,一对兄弟结伴逃到一座飘浮的高山上,
避开了这场大灾祸。
    巴西的图皮南巴族印第安人(Tupinamba Indians)敬奉一群扮演造物主角色,将
文明带给人类的英雄。第一位英雄是莫南(Monan,意为“老叟”)。据说,创造人类
后没多久他就放一把大火,发动一场洪水,把整个世界毁灭掉。
    本书第2部提到,秘鲁的洪水传说特别丰富。根据其中一个颇具代表性的传说,洪
水发生前,一只骆马曾警告一个印第安人。此人和骆马相偕逃到一座名为维尔卡一科托
(Vica Coto)的高山上:
    抵达山巅时,他们发现许多飞禽走兽已经聚集在那儿。海水开始高涨,淹没地球上
所有平原和山丘,只有维尔卡一科托山矗立在水面上。波涛滚滚,不断冲击山巅,聚集
在那儿的动物都吓得挤成一团,紧紧依偎在一块……五天后,洪水开始消退,海平面开
始降低。人类全都淹死了,只有一个人逃过这场浩劫。他就是今天地球上所有人类的祖
先⑩。
    哥伦布发现美洲之前,智利的亚劳克奈雅族印第安人(Araucnaians)流传一则有
关洪水的神话。根据这个传说,只有少数几个印第安人逃过这场劫难。他们在一座名为
锡格锡格(Thegtheg,意为“雷霆”或“闪电”)的高山上找到避难所。据说这座山有
三峰,能够漂浮在水面上。
    在南美洲极南端的火地群岛(Tierra del Fuego),雅马纳族(Yamana)流传这么
一则神话:“月亮娘娘发动一场大洪水,给地球上的人类带来一场大灾祸……月亮娘娘
憎恨人间的纷扰和动乱……人类全都葬身在洪水中,只有少数几个人逃到矗立在水面的
五座山峰上。”⑾
    火地群岛另一个印第安部族皮珍契族(Pehuenche)的传说,特别提到洪水带来的
漫长黑夜:“太阳和月亮从天空坠落,大地陷入茫茫黑暗中;直到两只巨大的兀鹰飞临,
将太阳和月亮驮载回天上,大地才恢复光明。”⑿
     
北美洲神话
    在美洲大陆北端,居住在阿拉斯加的伊纽特族(Inuit)爱斯基摩人也流传一则洪
水神话。据说,洪水伴随地震而来,转眼间席卷整个大地,只有少数几个人搭乘独木舟,
仓皇逃到最高的山峰上,躲过一劫。
    美国加州南部的鲁瑟诺族(Luiseno)印第安人传说,古时一场洪水淹没全世界,只
有一小群人逃到露出水面的几座高山上,才得以保住生命。洪水消退后他们才敢回到平
地上。鲁瑟诺族北边的呼伦族(Hurons)也流传类似的洪水神话。蒙登雅人
(Montagnais)是阿冈坚族(Aigonquin,译注:美国印第安人最大一族,居住于美国
中西部)的一支。他们的一则传说提到,洪水消退后,米查波(Michabo)在一只乌鸦、
一只獭和一只麝鼠协助下重建灾后世界。米查波的名字意思是“巨兔”。
    林德(Lynd)编撰的《达科塔州历史》(History of the Dakotas)是19世纪一部
权威著作,保存大量本地传说和神话,其中一则依洛郭伊族(Iroquois)神话记载:
“很久以前,大海和洪水曾经入侵陆地,淹死所有人类。”契卡索族(Chicka aws)的
传说则指出,大地虽然被洪水淹没,“但有一个家庭和每种动物的两只获救”。苏族
(Sioux)的神话也提到,大地曾经变成一片汪洋,人类全部葬身水中⒀。大地一片汪洋
    在人类的神话记忆中,这场大洪水的涟漪究竟扩散得有多遥远,有多辽阔呢?
    非常遥远,非常辽阔。据专家估计,全世界已知的洪水神话和传说有500多则。安
德礼博士(Dr.Richard Andree)针对其中86则(亚洲20则,欧洲3则,非洲7则,美洲
46则,澳大利亚和太平洋地区10则)进行分析研究,结果发现,其中62则是各自独立形
成,与美索不达米亚及希伯来文化传统无关⒁。
    早期的耶稣会教士是第一批访问中国的欧洲学者。据说,他们获准进入皇宫图书馆,
查阅一部传自古代,包含“所有知识”,总共4320卷的文集。这套大书有几则神话和传
说提到,古时人类曾经背叛神祗,致使宇宙失序,陷入全面混乱:星体改变运行方向,
天空向北倾斜,日月星辰颠倒失序,大地崩裂,洪水爆发,淹没地上万物。⒂(译注:
作者并未明确指出这段引文出自哪一部中国典籍,原文无从查考。)
    住在马来西亚热带森林中的奇旺族(Chewong)相信,他们居住的土地“第七大陆”
(Earth Seven)时常会颠倒反转,以致天翻地覆,洪水爆发,淹没所有生灵。后来造
物主托汉(T0han)出面干预,把“第七大陆”的底部当成新的地表,在其上建立山川
和平原,栽种新植物,让人类重新繁衍滋长。
    根据老挝和泰国北部流传的一则洪水神话,远古时代,“上界”居住着一群名为
“天士”(Thens)的神祗,而统治“下界”的则是三位英雄:普连松(Pu Leng
Seung)、昆坎(Khun K’an)和昆杰(Khun K'et)。某一日,天士昭告世人,每一餐
进食之前,他们必须献上一部分食物以示尊敬。凡人拒绝服从。一怒之下,天士发动一
场洪水,淹没整个大地。下界的三位统治者合力建造一艘筏子,其上筑有一间小屋,装
载一群妇女和儿童。结果他们逃过了这场浩劫。
    同样地,缅甸的卡伦族(Karens)也流传两兄弟搭乘筏子逃避大洪水的故事。越南
的神话也有类似的描述:洪水爆发时,一对兄妹带着动物(每一种两只)躲进一口大木
箱内,保存了地上生灵的命脉。
    澳大利亚的一些土著,尤其是原本居住在北海岸热带地区的部落,相信他们的祖先
是大洪水的幸存者。其他部族的神话,则将洪水的发生归咎于“天蛇”(Yurlunggur)
——此物与天上彩虹关系密切。
    日本的一些传说提到,太平洋上的岛屿是一场大洪水消退后才形成的。在大洋洲,
夏威夷的土著流传一则神话,讲述世界如何被一场洪水毁灭,天神唐葛洛雅(Tangaloa)
如何重建劫后的人间。南太平洋的萨摩亚人相信,古时曾经发生一场毁灭全人类的大洪
水,只有两个人逃过劫难——他们搭乘一艘船,漂流在大海上,最后抵达萨摩亚群岛。
希腊、印度和埃及神话
    在世界的另一边,希腊神话也充斥着洪水的记忆。然而,一如中美洲神话,希腊人
传说中的大洪水并不是一个孤立事件,而是一连串毁灭和重建世界的事件中的一个环节。
在中美洲,阿兹特克人和玛雅人认为,人类历史是由一系列“太阳纪”构成(我们今天
是活在第五——也就是最后一个——太阳纪)。同样地,公元前8世纪希腊诗人海希奥
德(Hesiod)搜集的古代希腊民间传说也提到,现今的人类出现之前,地球上曾经有过
四种不同的人类,每一种都比后来的先进,而每一种都在命定的时刻被一场地质剧变
“吞没”。
    最早出现在地球上的人类是“金族”。据说,他们“日子过得逍遥自在,无忧无虑,
有如神祗……终日饮宴歌舞……最后在睡梦中溢然长逝,安详离开人间……”。后来众
神之王宙斯(Zeus)一声令下,这个黄金民族“沉入地底深处”。继之而起的人类依序
是:“银族”、“铜族”、“英雄族”和我们所属的“铁族”。铁族是第五种,也是最
后一种出现在地球上的人类⒃。
    我们最感兴趣的是“铜族”的命运。根据希腊神话的描述,他们拥有“巨人的力量,
四肢十分粗壮”;然而,这群顶天立地的大汉却被众神之王宙斯全部消灭,以惩罚巨人
普罗米修斯(Prometheus)盗窃天火,为人类带来火种的罪行。暴跳如雷的宙斯于是发
动一场大洪水,准备将地球上的生灵清除干净。
    这个故事有好几个版本。根据流传最广的一个版本,普罗米修斯曾使一个凡间妇女
怀孕。她生下的儿子取名为杜卡里昂(Deucalion),长大后成为希腊东部西萨里地区
(Thessaly)锡亚国(Phthia)的君主;他的妻子是普罗米修斯的兄弟伊匹米苏斯
(Epimetheus)跟潘朵拉(Pandora)所生的女儿,绰号“红发美人”的琵拉
(Pyrrha)。宙斯决定毁灭“铜族”时,杜卡里昂受到普罗米修斯警告,连忙打造一口
木箱,将“所有必需品”贮存进去,然后带着妻子琵拉爬进箱子。众神之王命令大雨降
落人间,将地球大部分地区淹没。人类全都葬身在洪水中。只有少数逃到高山的人得以
幸存。
    “就在这当口,西萨里地区的山脉崩裂,从地陕(ISthmus)到伯罗奔尼撒半岛
(Peloponnese),极目所见尽是一片汪洋。”
    杜卡里昂和琵拉躲藏在木箱中,漂流九天九夜,终于抵达希腊南部的帕纳索斯山
(Mount Parnassus)。大雨停歇后,夫妻俩钻出箱子,向诸神献祭。宙斯派遣使神汉
密土(Hermes)往见杜卡里昂,询问他有何意愿。杜卡里昂恳求恢复人类的生机。于是,
宙斯命令杜卡里昂捡起地上的石头,反手抛到肩膀后面。杜卡里昂抛出的石头变成男子,
琵拉扔出的石头化为女人⒄。
    希伯来人视诺亚为祖宗。同样地,在古代希腊人心目中,杜卡里昂是国族的始祖,
也是许多城镇和神殿的建立者。
    3000多年前,在吠陀时代的印度,民众也崇仰一个类似的人物。根据当地的传说,
有一天:
    一位名叫曼努(Manu)的智者正在沐浴,忽然,他发现手掌上有一只小鱼向他哀叫,
请求他放过它一条命。曼努觉得它可怜,就把它放进一口坛子里。不料,第二天小鱼的
身子却长大了许多,曼努只好把它带到湖里。没多久,偌大的湖又装不下这只鱼的身子。
它对曼努说:“把我扔进海里去吧!这样我就会感到舒畅些。”(其实这只鱼是护持神
的化身。)后来,他警告曼努,一场大洪水就要来临,他送曼努一艘大船,吩咐曼努先
在船上装载各种动物(每一种两只)和所有的植物的种子,然后自己再上船⒅。
    曼努遵照指示张罗妥当,海水就骤然上升,淹没整个世界。大地变成一片汪洋,水
面上只看得见护持神的身影——这时它已经化身为一只全身覆盖金色鳞片,头上长着一
只角的大鱼。曼努把船缆系在鱼角上,让护持神拖着穿过茫茫大水,走到“北山”的顶
峰:
    大鱼说:“我救了你一条命。赶快把船缆系到一棵树上吧,免得让大水把船冲走。
休待在山顶上,看见洪水消退就一步步走下山来。”曼努遵照指示。后来洪水下降。这
场大水冲刷掉地上万物和所有生灵,只有曼努一个人活着⒆。
    于是,曼努带着船上那群动物,利用船上贮存的植物种子,重建劫后的世界,为人
类开启一个新时代。一年后,水中突然冒出一个女人,自称是“曼努的女儿”。曼努娶
她为妻,跟她生下一群子女。这对夫妻就成为现今人类的始祖。
    最后值得一提的是,古代埃及神话和传说也不乏大洪水的故事。例如,在法老塞提
一世(Setil)陵墓发现的一篇丧葬经文就提到,一场洪水将充满罪孽的人类消灭。古
埃及《亡灵书》第175章说明这场灾难发生的原因。月神索斯指摘人类的罪行:
    他们争吵,他们殴斗,他们犯罪,他们制造仇恨,他们杀害生灵,他们到处惹事生
非,欺压善良……(所以)我准备把我当初创造的一切全部消灭。一场大洪水将降临世
上,把地球转变成一个大水坑,让大地恢复太初时期的原始面貌⒇。
     
追寻一个奥秘
    埃及月神索斯这番话又把我们带回古代中东神话和基督教《圣经》冲的洪水故事。
根据《圣经.旧约.创世纪》的记载:
    世界在神面前败坏,地上充满强暴。神观看世界,见是败坏了,凡有血气的人,在
地上都败坏了行为。神就对诺亚说:“凡有血气的人,他的尽头已经来到我面前,因为
地上充满了他们的强暴,我要把他们和地一并毁灭。”(21)
    如同杜卡里昂的洪水、曼努的洪水和那场毁灭阿兹特克人“第四太阳纪”的洪水,
《圣经》的洪水宣告一个时代的结束。继之而起的是人类的一个新时代,也就是我们今
天所处的、由诺亚的子孙建立的时代。然而,从一开始我们就知道,这个时代到头来也
可能会在一场大灾难中结束。就像一首古老的歌谣预言的:“神向诺亚展现彩虹征兆;
下回不再用水,下回用火。”
    《圣经·新约·彼得后书》第3章预言这场“世界劫难”:
    第一要紧的,该知道在末世必有好讥诮的人,随后自己的私欲出来讥诮说:“主要
降临的应许在哪里呢?因为从列祖睡了以来,万物与起初创造的时候仍是一样。”他们
故意忘记,从太古凭神的命有了天,并从水而出借水而成的地,故此,当时的世界被淹
没就消灭了。但现在的天地还是凭着那命存留,直留到不敬虔之人受审判遭沉沦的日子,
用火焚烧……主的日子要像贼来到一样,那回天必大有响声废去,有形质的都要被烈火
销化,地和其上的物都要烧尽了(22)。
    因此,根据基督教《圣经》的看法,人类的世界有两个时代,而我们这个时代是第
二个,也是最后一个。在其他文化中,世界的毁灭和重建次数不尽相同。在中国,已经
消逝的时代被称为“纪”(Ki);据说,从太初时期到孔子诞生,其间人类已经度过十纪。
每一纪结束时,“山崩地裂,海水暴涨,河流转向,淹没地上万物,毁灭所有生
灵……”。(23)
    印度宗教典籍提到“七个太阳纪”,每一个都在洪水、大火或暴风中结束。目前这
个周期“第七太阳纪”终结时,“大地将在大火中崩裂”。马亚西亚沙劳越州和沙巴州
土著相信,以前的天空非常“低沉”;根据他们的神话,“六个太阳已经毁灭……照亮
现今世界的是第七个太阳”。(24)欧洲流传的一些神巫书籍也提到“代表九个时代的九
个太阳”;书中预言,人类还剩下两个时代——第八和第九个太阳时代(25)。
    大西洋彼岸,美国亚利桑那州霍皮族(HoPi)印第安人(墨西哥阿兹特克人的远亲)
相信,人类历史上已经出现过三个太阳,每一个都在光辉灿烂的时刻毁灭,过了一段时
期,人类才再复兴。阿兹特克人的宇宙观却认为,在我们这个太阳纪之前,世界上已经
出现过四个太阳。在不同民族的神话中,世界的毁灭和重建的次数不尽相同,但是,我
们并不能因此漠视这些古老传说的共同点。世界各个地区流传的神话,显然都不能忘怀
以往曾经发生过的一连串大灾难。很多神话,以诗样的文辞和繁复的隐喻与象征,遮盖
这一场接一场大灾难的本质。在这些神话描述下,至少两种不同的灾祸往往会同时发生,
通常是洪水和地震,有时是大火和遮天蔽地的黑暗。
    这使得灾难的本质混淆不清。霍皮族印第安人的神话却能简单扼要,一针见血地告
诉我们事情的真相。根据他们的说法:
    第一个世界被从天空降落、从地心喷出的大火吞没,以惩罚人类的恶行。第二个世
界崩溃时,地球脱离它的轴心,地上万物被冰雪覆盖。第三个世界毁于一场淹没全球的
大洪水。我们今天生活在第四个世界,它的命运,端视人类是否能遵奉造物主的意旨
(26)。
    我们正在追寻一个奥秘。尽管我们未必能探知造物主的意旨,但是,对于人类神话
中共同讲述的全球大灾难,我们有必要一探究竟,以解开个中谜团。
    通过这些神话,远古时代的人类直接向我们倾诉。他们到底诉说什么呢?第25章 神话中“世界末日”的多重面貌
 
    一如北美洲霍皮族印第安人,在伊斯兰教兴起之前的伊朗,信奉妖教(亦称拜火教)
的亚利安人相信,世界经过三个时期的创造,才出现今天的人类。第一个时期的人类天
真无邪,身材高挑,长命百岁,但后来“魔王”却向至尊之神亚胡拉·马兹达(Ahura
Mazda)发动战争,结果引发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灾难。第二个时期,魔王重施故技,但
这回未能得逞。善与恶在第三个时期相互牵制,取得完美的平衡。到了第四个时期(现
今人类所属的时期),邪恶的势力渐占上风,完美的平衡被打破。
    根据他们的预测,人类的第四个时期即将终结,但在本书中,我们最感兴趣的却是
第一个时期结束时发生的大灾难。这场灾难并不是洪水,然而,在许多方面却跟其他民
族的洪水神话不谋而合,使我们不得不怀疑,其间必定有某种关联。
    祆教经典记载,古代伊朗人的祖先居住在地球上的乐园。这个名为“亚利安纳乐土”
(Airyana Vaejo)的人间福地,是至尊之神亚胡拉在人类历史的第一个时期创造的。
它是亚利安人种的神秘发源地,也是他们最初的家园。
    那个时候,亚利安纳乐土气候温和,物产富饶,每年七个月是夏天,五个月是冬季。
这个草木茂盛、流水潺潺、野生动物四处出没、五谷年年丰收的人间福地,一夕之间转
变成不见人烟的荒野,每年有十个月覆盖在冰雪下,只有两个月是夏天。这个恶果,起
因于魔王安格拉·曼尤(Angra Mainyu)发动的战争。至尊之神亚胡拉说:
    我,亚胡拉·马兹达,创造的人间第一个乐园是亚利安纳……浑身散发死亡气息的
安格拉·曼尤偏要跟我作对;他创造一条大蛇,带来大风雪。如今每年十个月是冬天,
只有两个月是夏季。水结冰了,泥土冻僵了,树叶落尽了……漫天大雪纷飞,大地白茫
茫一片。这是最悲惨的灾祸啊……①
    显然,亚利安纳乐土的气候突然发生剧烈的转变。祆教经典对这点说明得很清楚。
经文中提到,灾难发生前,至尊之神亚胡拉召集天上众神举行会议;“亚利安纳德高望
重的牧羊人,正直的伊马(Yima)”,率领一群有德行的凡人列席旁听。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开始发现,祆教的传说和基督教《圣经》的洪水神话之间,
存在着一些奇异的相似点。在天上那场集会中,亚胡拉趁机警告伊马,魔王即将发难,
人间将面临一场大浩劫:
    亚胡拉对伊马说:“正直的伊马……酷寒的冬季挟带着凶猛无情的冰霜即将降临人
间。大地将被严冬笼罩,四处大雪纷飞……”
    “世界上的三种动物全都灭绝:出没在野外的,栖息在高山上的,居住在山谷农庄
畜栏里头的。”
    “赶快建造一座地窖吧!四面的长度要和跑马场一样长。不论大小,从每一种动物
中选择几只作为代表,带进地窖:牛、驮运货物的牲畜、人、狗和鸟儿。莫忘了把火种
也带进去②。”
    “把水引进那儿,让它流动,让鸟儿栖息在水边常青的树木上。从植物中选择最芬
芳可爱的,从果子中选择最甜美多汁的,把它们的种子贮存起来。躲藏在地窖里,这些
植物和动物就不会灭绝。记住,凡是身体畸形的、不能生育的、精神错乱的、个性奸险
凶暴善妒的动物,全都不得带进地窖;牙齿残缺不全的人和麻疯病患者也不许进入……”
    除了规模不同之外,伊马奉天神之命建造的“地窖”和诺亚奉上帝之命建造的“方
舟”之间,其实只有一个差异:方舟是用来逃避淹没全世界、毁灭地上所有生灵的洪水,
而地窖则是用来躲避一个冷得出奇的、把大地覆盖在厚厚一层冰雪下、冻死所有生灵的
寒冬。
    祆教的另一部经典《班达希经》(Bundahish),保存了祆教原始圣典《火教经》
(Avesta)失佚的部分古代经文。这部经书对亚利安乐土遭受的冰雪灾祸有进一步的描
述。魔王安格拉向人间降下“凶猛无情的冰雪”,同时也“向天堂展开攻击,搅乱天堂
的秩序”。《班达希经》告诉我们,这场攻击使魔王得以控制“1/3的天堂,让它变成
一片漆黑”,而此时漫天冰雪正一步一步逼临人间④。
     
寒冬、大火、地震、天变
    古代伊朗信奉祆教的亚利安人,据说是从一个遥远的家园迁徙到亚洲西部。他们的
古老传说,让人联想起其他民族的洪水神话;两者之间的共同点不太可能是偶然的巧合,
而伊朗亚利安人也绝对不是惟一拥有这种传说的民族。事实上,尽管这类神话一般都跟
洪水有关,但在世界许多地区,上天启示凡人,在一场大灾难中帮助少数人逃过一劫的
故事,背景却转变为被茫茫冰雪覆盖的世界。
    例如在南美洲,居住在横跨巴拉圭、阿根廷和智利三个边境的大查科(Gran Chaco)
地区的托巴族(T0ba)印第安人,至今还流传一则古老神话,讲述当年曾经降临人间的
一场“大寒流”。向人类发出预警的,是一位名叫阿辛(Asin)的半人半神英雄:
    阿辛叫一个人尽量搜集木柴,在屋顶上铺上厚厚一层茅草,因为严寒的日子就要来
临了。屋顶铺好后,阿辛和那个人钻进屋里,把门关上,等待着。严寒的日子果然来临。
左邻右舍打着哆嗦来到他们家,向他们借一根木柴取暖。阿辛心肠很硬,只肯把炉灰送
给跟他有过交情的人。屋外的人都冻僵了,一整夜号啕大哭。到了半夜三更,男女老幼
一个接一个倒毙在风雪中……这场挟带冰雹的严寒持续了很长一段日子,火全都被扑灭
了。地上结的霜跟皮革一般厚⑤。
    一如伊朗祆教神话所描述的,伴随严寒而来的是遮天蔽日的黑暗。根据托巴族一位
长老的说法,这场灾难所以会发生,“因为当地球充满人类时,它就不得不改变。人口
必须削减,以挽救这个世界……大地沉陷进一片黑暗中,太阳消失了,老百姓全都挨饿。
为了填饱肚子,他们杀子而食。最后老百姓一个个都饿死了……”⑥
    玛雅人的神圣典籍《波波武经》记载,伴随洪水而来的是“大量冰雹,漆黑的雨水
和浓雾,刺骨的严寒”⑦。根据这部经书的描述,当时“全世界都被笼罩在漫天乌云下,
一片幽暗……太阳和月亮的脸庞都被遮盖起来”⑧。玛雅人的其他传说证实,人类遭逢
的这场奇异的、可怕的灾变是发生在“祖先的时代。大地陷入黑暗中……奇怪的是,太
阳仍旧十分明亮,到了中午整个天地却突然沉暗下来……⑨直到洪水消退后26年,太阳
才再露脸。”⑩
    读者想必还记得,在许多民族的神话中,伴随大洪水而来的不仅仅是遮天蔽地的黑
暗,还有其他异常的天象。例如,南美洲南端火地群岛的居民传说,当时太阳和月亮
“从天空坠落”,而在中国,“星体改变运行方向,日月星辰颠倒失序”。⑾印加人相
信,“古时候天和地曾经发生战争,安第斯山崩裂成两半”。⑿根据墨西哥北部塔拉胡
马拉族(Tarahumara)印第安人的神话,太阳轨道的改变造成世界的毁灭⒀。非洲刚果
河下游的土著流传这么一则神话:“很久很久以前,太阳朝月亮睑上扔一把泥巴,使她
花容失色,结果引发一场大洪水……”⒁美国加州卡托族印第安人的神话则直截了当地
指出:“天空崩塌。”⒂根据古希腊罗马神话,杜卡里昂遭逢大洪水之前,天上曾出现
令人惊惧的景象。描述这些灾异最生动的是太阳神之子费顿(Phaeton)的故事。据说,
有一次他偷偷驾驶父亲的日轮马车,在天上横冲直撞起来:
    拖车的火马很快就发现,驾御它们的是一个生手。它们举起前腿,倏地改变方向,
脱离了惯常的路途。地上的人纷纷抬头观看,发现那平日挺庄严、挺和善的太阳,这会
儿竟然在天空横冲直撞起来,有如一颗流星往下坠落⒃。
    世界各民族的洪水和其他灾异神话,总会提到天象的改变;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
并不是本书探讨的范围。我们只想指出:这类神话提及的“天变”,和伊朗《火教经》
描述严冬降临人间、冰雪覆盖大地时提到的天空异象如出一辙。其他相似点也值得一提。
例如,火灾经常在洪水来临前后发生。费顿驾驶日轮马车闯祸的故事中,“草木枯萎,
五谷烧焦,森林被熊熊大火吞没;在烈焰烘烤下,大地崩裂,烧黑的石头化为粉末”。

    火山爆发和地震也经常出现在洪水神话中,尤其是美洲地区的传说。智利的奥拉卡
尼亚族印第安人(Auracanians)明确地指出:“火山爆发和随之而来的强烈地震,引
发一场大洪水。”⒅危地马拉西部高原圣地牙哥·奇马特南戈(Santiago
Chimaltenango)地区的马姆族(Man)玛雅人至今仍记得,“燃烧的沥青形成滚滚洪
流”,造成世界的毁灭⒆。在阿根廷大查科地区,马塔科族(Mataco)印第安人传说:
“洪水发生时,南方出现一堆乌云,渐渐遮盖整个天空。刹那间雷声大作,闪电交加,
但从天空降下的却不是雨,而是火……”⒇
     
追逐太阳的怪物
    在神话中保存最鲜明记忆的古老民族,要数居住在日耳曼地区和斯堪的那维亚半岛
的条顿人;他们的文化,通过古代北欧吟游诗人的歌谣,鲜活地呈现在世人眼前。歌谣
中讲述的故事,根源比一般学者想象的可能更为古老。它运用我们熟悉的意象,结合奇
异的象征技巧与寓言语汇,讲述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灾变:
    东方遥远的森林里,住着一个年老的女巨人。她把一大窝幼狼带进这个世界;它们
的父亲是一头名叫芬里尔(Fenrir)的狼。这群怪兽中有一只试图捕捉太阳。这场追逐
持续很久,一直徒然无功。这只狼一年年长大,脚步逐渐加快,终于追上太阳。它把太
阳的光线一一扑灭。太阳变成血红的一团,然后整个消失。
    从此,大地被笼罩在漫长的隆冬中。整个世界大雪纷飞。人间处处发生战争。兄弟
互相仇杀,儿女反叛父母。那时人类如同一群恶狼,只管互相撕咬,拼个你死我活。眼
看我们的世界就要沉陷入无底的深渊,万劫不复。
    就在这当口,长年被神祗禁锢的大狼芬里尔终于挣开锁链脱逃。它抖一抖身上的皮
毛,整个世界都跟着颤动。白杨树“伊格德雷西尔”(Yggdrasil,当时人们心目中的世
界轴心)从树根一直震颤到树梢。山崩地裂,住在山中洞窟的侏儒惊惶奔窜,找不到洞
窟的入口。
    被神祗遗弃的人类流离失所,渐渐从地球上消失。地球开始变形。星星在天空飘荡,
纷纷坠落进无底深渊,就像一群燕子经过漫长的飞行后,疲累得一头栽进海浪中。
    巨人苏尔特(Surt)放一把大火焚烧地球;整个宇宙变成一个大火炉。火焰从石缝
中喷出,到处听得到水蒸气发出的嘶嘶声。地上所有生灵,所有植物,全都被毁灭。大
地变成光秃秃,跟天空一样四处出现裂罅。
    这时全世界河水暴涨,海水泛滥。波涛滚滚,汹涌澎湃,逐渐淹没大地万物。地球
沉陷进海底……所幸,在这一场大灾难中还有一些人存活。他们躲藏在白杨树伊格德雷
西尔的林子里——那场全球大火灾烧不死这株白杨树——逃过一劫,成为未来人类的祖
先。在这个避难所,他们每天饮用晨露,维持生命。
    于是,从旧世界的废墟中,一个新世界诞生了。大地渐渐露出水面。群山又矗立在
大地上;潺潺流水从山上奔泻下来(21)
    条顿民族这则神话所描述的新世界,就是我们今天居住的这个世界。当然,就像阿
兹特克人和玛雅人的“第五太阳纪”,这个世纪是很久以前创造的,现在已经不“新”
了。值得注意的是,中美洲诸多有关“第四纪、第四场洪水”的神话,其中有一则提到,
现今人类的始祖并不是像诺亚那样躲藏在方舟中,而是栖身在一株大树上——就像条顿
民族神话中的那株白杨树。这难道也是一桩偶然的巧合?“第四纪在洪水中结束。群山
全都被淹没……只有两个人存活,因为有一位神祗吩咐他们,在一株大树的树身上挖一
个洞,天空崩塌时钻进去躲起来,这对男女遵照指示钻进树洞,逃过这一劫。他们的子
孙使世界又充满人烟。”(22)
    这类象征语言不断出现在世界各地的古老神话中。这不是有点匪夷所思吗?我们如
何解释这个现象,我们面对的是某种大规模、潜意识、跨越文化的“心电感应”,还是
远古时代一群充满智慧的人,为了某种目的刻意创造出来的神话体系呢?这两种解释哪
一种比较合理?对于神话之谜,究竟还有没有其他可能的解释?
    在适当的时机,我们会回头来探讨这些问题。这会儿我们关心的是,我们到底应该
如何看待神话中呈现的“末日景象”——大火、冰雪、洪水、火山爆发和地震。这些景
象历历如绘,时常浮现在我们脑海中,难道是因为它们显露出我们人类的过去,而这段
历史,我们已经记不清楚,却又无法完全忘记?第26章 在地球漫长冬季中诞生的物种
 
    所谓历史,是我们对自己作为一个物种的全部记忆,而就我们记忆所及,在整个
“历史”中,人类从不曾面临彻底的毁灭。在不同的时代、不同的地区,地球上固然出
现过可怕的自然灾害,然而,在过去50O0年中,人类作为一个整体的确不曾遭逢灭种的
危机。
    情况一直就是如此吗?如果我们追溯到更早的年代,我们可不可能发现,在某一个
时期,我们的祖先差点就被全部消灭?世界各民族流传的洪水神话和其他灾难故事,焦
点对准的似乎就是这么一个时期。一般学者总是认为,这些神话只不过是古代诗人的幻
想而已,不值得当真。学者有没有可能判断错误呢?说不定,我们的史前祖先确实经历
过一连串重大天灾,只有少数人侥幸存活下来,分散世界各地,各自求生。难道完全没
有这个可能吗?
    我们正在寻找一个时代,希望它跟这些神话配合得天衣无缝,就像灰姑娘脚上的鞋
子。在这场追寻中,我们不必探究现代人类出现之前的任何时期,因为那样做显然毫无
意义。我们感兴趣的并不是生活在一百多万年前的“巧能人”(HO mo habilis)或
“直立人”(Homo erectus),甚至不是旧石器时代欧洲的“尼安德塔人”(Homo
Sapiens neanderthalensis),而是我们自己所属的物种——“智慧人”(Homo
sapiens sapiens),也就是现代的人类。说起来,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历史并不
算长久。
    现代人类究竟何时出现在地球上?对于这个问题,学界至今犹争论不休。有些学者
声称,具有I0万年以上历史的人类遗骸虽然残缺不全,但仍可视为“十足的现代人类”。
其他学者则认为,3.5万年到4万年是比较合理的数字。另有一群学者提出折衷——5万
年。没有一位学者拿出确凿的证据。一位专家坦承:“‘智慧人’这个名称所代表的充
分进化的现代人类,它的起源在古生人类学上仍旧是一大谜团。”①
    化石记录显示,人类经历的进化过程,整个说来大约有350万年之久。为了方便学
术研究,一般学者都把1974年在东非大裂谷(Great Rift Valley)发现的遗骸,视为
人类化石记录的起始。这副骸骨属于一个身材矮小、用双足行走的原始人——学者替她
取名为“露西”(Lucy)。脑容量只有400毫升(还不及现代人类平均脑容量的1/3),
露西实在称不上人类。然而,她也不算是猿猴,因为她具有一些显著的“似人”特征,
尤其是她那挺直的步姿,及骨盘和后齿的形状。基于这些和其他理由,她所属的物种—
—学术界将之归类为“天南人猿”(Australo Pithecus afarensis)——被大部分古生
人类学家认为是我们最早的直系祖先②。
    大约200万年前,人类的始祖“巧能人”开始留下头颅和骨骼化石。随着时间的推
移,这个物种表现出明确的进化征象,躯体变得越来越“苗条优雅”,脑容量逐渐扩大。
继“巧能人”而起的“直立人”,具有900毫升的脑容量(相对于“巧能人”的70O毫
升);大约160万年前,他们开始出现在地球上。往后的100万年间,直到大约40万年以
前,人类似乎没有经历重大的进化——至少没有肥化石显示这点。然后,“直立人”开
始绝迹;接着,古生人类学家所称的“智慧级”人类开始缓慢地——非常、非常缓慢地
——出现在地球上:
    人类究竟何时开始过渡到比较有智慧的形式,实在很难确定。有些学者认为,这个
过渡牵涉到脑容量的扩大和头盖骨的变薄,早在4O万年前就已经开始。可惜的是,这个
关键时期并未留下足够的化石,以致我们未能确定这期间究竟发生何事③。
    有一点我们倒是可以确定:会讲故事、创造神话的“智慧人”——现今人类所属的
亚种——在40万年前根本就还没有出现。学界公认,“有智慧的人类是从‘直立人’演
变而来”④;而且,有证据显示,40万年到10万年前这段时期,地球上确实出现过一些
‘古代智慧人类’。可惜的是,至今我们仍无法理清这些过渡人种和现代人类的关系。
上文提到,有些学者认为,可以称为“智慧人”的第一批人类就是出现在这段时期的末
期。可是,他们遗留下的骸骨全部残缺不全,他们的身分也未获得学界普遍确认。其中
最古老的遗骸——一块残缺的头盖骨——被推定为公元前113000年遗留下的现代人类标
本⑤。就在这个时期,一个具有明显特征的亚种,西方人所熟知的“尼安德塔人”
(Neanderthal Man,译注:旧石器时代居住在欧洲的猿人,遗骸1857年出土于德国尼
安德塔谷地)开始出现。
    身材魁梧、肌肉结实、额头高耸、脸庞突出的尼安德塔人,具有比一般现代人还要
大的脑容量(1400毫升,对我们的1360毫升)。对这个“聪明的、敏锐的、足智多谋的”
人种来说,偌大的脑容量不啻是一笔珍贵的资产。化石记录显示,从大约10万年前开始,
直到4万年前,他们确实是主宰地球的物种。在这段漫长时期的某一个阶段,“智慧人”
逐渐崛起;从大约4万年前开始,他们留下化石遗骸,显示他们确实是现代人类。到了
大约35000年前,他们完全取代尼安德塔人,成为地球的主宰⑤
    总而言之,长得像我们的人类——如果他们刮掉胡子,穿上现代衣裳,走在街上,
我们绝木会多瞧他们一眼,把他们当作怪物看待——最早出现在地球上的时间,肯定不
会超过11.5万年前,甚至很可能不会超过5万年前。我们探讨的那些灾难神话所反映的,
如果确实是人类在某个时期经历过的地质剧变,那么,这些灾祸必定是发生在过去11.
5万年间,甚至很可能在过去5万年间。
     
灰姑娘的鞋子
    在地质学和古生人类学中,我们发现一个奇异的现象:最后一次冰河时代的开始与
进展,和现代人类的崛起与繁衍,在时间上几乎不谋而合。同样令人惊异的是,我们对
两者所知都不多。
    在北美洲,最后一次冰河时代被称为“威斯康星冰川作用”(Wisconsin
Glaciation,地质学家研究威斯康星州的岩层因而得名)。根据专家推算,它的早期历
史可追溯到11.5万年前。此后,冰冠的推进和消退起伏不定,而速度最快的一次冰雪
累积,发生在6万年前和l.7万年前之间。整个过程在学者所称的“塔兹威尔大推进”
(Tazewell Advance)时达到顶点——大约在公元前15000年,冰川作用扩展到最大的
范围。然而,到了公元前13000年,数百万平方英里的冰原却开始消溶(原因至今未
明);到了公元前800O年,“威斯康星冰川作用”整个消失⑦。
    冰河时代的全球性现象,北半球和南半球都受到影响,因此,相似的气候和地质情
况也出现在世界其他许多地区,尤其是亚洲东部、澳大利亚、新西兰和南美洲。当时,
欧洲出现大规模冰川作用:冰雪从斯堪的那维亚半岛和苏格兰向南延伸,一路扩展,涵
盖英国的大部,丹麦、波兰、俄罗斯、德国许多地区,瑞土全境以及奥地利、意大利、
法国的大部。被地质学界称为“沃姆冰川作用”(Wurm Glaciation)的欧洲冰河时代,
大约开始于7万年前,比美洲冰河时代稍晚,但在同一个时代——1.7万年前——达到顶
点,然后迅速消退,在同一个时期结束⑧。
    冰河时代的历史具有几个关键阶段:
    ①、大约6万年前,“沃姆”、“威斯康星”和世界其他地区的冰川作用全面展开;
    ②、大约1.7万年前,在东半球和西半球,冰原的扩展达到最大的范围;
    ③、继之而来的是长达7O00年的冰川消溶时期。
    现代人类的崛起,正好是在这段漫长的地质和气候大变动时期,而这个时期的最大
特征,就是严寒的天气和四处泛滥的洪水。冰原持续扩展的几千年间,我们的祖光固然
饱受惊吓,但冰川消溶的那7000年,尤其是积雪迅速地、全面地溶化的那些日子,情况
想必更可怕。
    我们不可妄加猜测,居住在那个动荡不安年代的人类,在社会组织、宗教信仰、科
学和心智发展上究竟已经进化到什么程度。在一般人心目中,他们全都是栖身在山洞的
原始人。这个刻板印象可能是错误的。事实上,我们对他们了解不深,只知道在身心两
方面都跟我们差不多。
    在地质大变动那段时期,很可能,他们好几次面临彻底的毁灭;学者们不屑一顾、
认为不具历史价值的那些灾难神话,说不定记录的是真实事件和目击者的报告。在下一
章我们会发现,如果我们想寻找一个时代,希望它跟这些神话配合得天衣无缝,就像灰
姑娘脚上的鞋子,那么,我们寻找的很可能就是地球上的最后一次冰河时代。第27章 大地阴暗,黑雨降临
 
    在最后一次冰河时代,地球上所有生灵遭逢一连串的灾祸。从其他体型较大的物种
的下场,我们可以推知这些灾祸如何影响到人类。这方面的证据有时令人相当迷惑,诚
如达尔文在访问南美洲后所说的:
    面对物种绝灭的现象,没有人比我更感到惊讶了。当我在〔阿根廷〕拉普拉达港
(La Plata)发现乳齿象、大懒兽、剑齿兽和其他已经绝种的古生物——它们共同生活
在相当晚近的地质时期——所遗留下的骨骸中嵌着一枚马齿时,我整个人都呆住了。西
班牙人把马匹引进南美洲之后,它们在旷野中奔腾出没,繁衍得十分快速,这证明南美
洲的地理环境适合马匹生长,那么,本地土生土长的马匹为什么会在相当晚近的时期绝
灭呢①?
    答案当然是冰河时代。它消灭了美洲土生土长的马匹,也使活跃在这个地区的一些
哺乳动物绝种。物种绝灭的现象,不仅仅发生在西半球。世界其他地区,由于不同的原
因,在漫长的冰河化过程中,不同的时候曾经出现过物种灭绝的现象。以整个地球来说,
遭建灭种噩运的许多物种,大部分是在冰河时代的最后7000年灭绝的。这段时期,大约
是从公元前15000年~公元前8000年之间。
    冰原时而扩展,时而消退,导致动物大量死亡。和冰原活动有关的气候与地质事件,
本质究竟为何,在目前这个阶段我们暂且不讨论。我们有理由相信,在这场灾难中,海
啸、地震。强烈风暴、冰川作用的突然加剧和消灭,都发挥了重大的作用。但更重要的
是,不论造成这些现象的真正原因为何,最后一次冰河时代所产生的动乱,导致物种大
规模灭绝。
    达尔文在《日志》(Journal)中指出,这场动乱动摇了“地球的整个架构”②。
例如,在西半球,从公元前15000年到公元前8000年之间,70多种大型哺乳动物遭逢灭
绝的噩运,包括7个科的所有北美洲成员和所有长鼻类动物。在这段时期,暴毙的动物
总数超过4000万头,但是,绝大部分是在短短2000年中(公元前11000年~公元前9000
年)被灭绝的。相对之下,在此之前的30万年中,从地球上消失的动物大约只有20种。
    晚期的、大规模的动物灭绝现象也发生在欧洲和亚洲。连遥远的澳大利亚也不能幸
免——在相当短的一段时期,澳大利亚总共丧失了大约19种大型脊椎动物,有些不是哺
乳类。
     
阿拉斯加与西伯利亚:大地突然冻结
    13000年前到11000年前发生的地质剧变中,灾情最惨重的地区,要算阿拉斯加和西
伯利亚北部。环绕北极圈的“死亡地带”,散布着无数大型动物的遗骸,包括许多完整
无缺的尸体和大量保存完好的象牙。事实上,在这两个地区,常常有人将巨象尸体解冻,
割下它们的肉,喂养拖雪车的狗;在阿拉斯加费尔班克斯市(Fairbanks),餐馆的菜
单上可以看到“巨象排”(mammoth steak)这道菜。一位专家指出:“那个时候,成
千上万的动物死亡后就立刻冻僵,此后一直保持冰冻状态,否则的话,它们的肉和长牙
不会保存那么完好……造成这场大灾难的,一定是某种极为强大的力量。”③
    “北极生物研究所”(Institute of Arctic Biology)的葛斯瑞博士(Dr.Dale
Guthrie)提到,公元前11000年,在阿拉斯加生活的动物种类十分繁多:
    各种各样的动物生活在一块:剑齿猫、骆驼、马、犀牛、驴、长角鹿、狮子、雪貂、
驼羚。想象这情景时,我们难免会对它们居住的世界感到好奇。这些动物跟我们今天看
到的完全不同,因此,我们不得不问:当时的环境应该也不相同吧④?
    埋藏这些动物遗骸的阿拉斯加软泥,看起来就像一层细致的、灰黑色的沙土。根据
新墨西哥大学奚本教授(Professor Hibben)的观察,冰冻在这层软泥中的是:
    扭曲的动物遗骸和横七竖八的树干,掺杂着结晶的冰块和一层层泥炭和青苔……美
洲野牛、马、狼、熊、狮子……显然,在某种力量威迫下整群动物骤然死亡……这一堆
堆动物或人类的尸体,绝不可能是寻常的自然力量造成的……⑤
    在不同的地层,学者发现,石造手工艺品“冰藏在地下深处,跟冰河时代的动物遗
骸放置在一块。这个现象证明,人类和已经绝种的动物曾经共同生活在阿拉斯加”。⑥
    在阿拉斯加软泥中,学者还发现:
    强烈的大气骚动所留下的证据。哺乳动物和美洲野牛的尸体支离破碎,扭曲成一团,
仿佛被愤怒的天神一掌殛毙似的。在一个地方,我们找到一只巨象的前腿和肩膀,焦黑
的骨骼上还轮附着一些肌肉、趾甲和毛发。附近,我们发现一头野牛的颈项和头颅,脊
柱的筋腔和韧带依然完好,覆盖在牛角上的角质素也完整无缺。这些动物身上完全看不
到刀痕或其他类似的伤痕〔因此,我们可以推断,它们绝不是死于猎人之手)。就像稻
草人一样,它们被撕成碎片,遗骸散布各处——尽管这些动物有些体重高达好几吨。跟
一堆堆骨骸掺杂在一块的,是一株株歪七扭八、纠结成一团的树木。在一层细致的沙土
覆盖下,这些骨骸和树木永远被冰藏起来⑦。
    类似的景象,我们在西伯利亚也看得到。约莫在同一个时期,西伯利亚也发生灾难
性的气候改变和地质动荡。这里的冰冻巨象坟场,自罗马时代以来,就一直被象牙商人
“开采”;据估计,在20世纪初,10年之间这儿就生产出2万对象牙。
    再一次,我们察觉,某一种神秘的力量似乎隐藏在幕后,主导这些大规模的物种灭
绝行动。一般学者认为,皮坚肉厚。浑身毛茸茸的巨象能够适应寒冷的天气,因此,我
们在西伯利亚发现它们的遗骸并不感到诧异。然而,令人百思不解的是,人类的遗骸竟
然埋藏在巨象身边,此外还有其他根本不适合在寒地生长的物种:
    西伯利亚北部的平原曾经养育过大量的犀牛、羚羊。马、野牛和其他食草动物;它
们是许多种食肉动物——包括剑齿猫——捕食的对象……就像那些巨象,这些动物活动
的范围远及西伯利亚北端,直抵北冰洋岸,甚至更往北进入里雅科夫(Lyakhov)和新
西伯利亚群岛,那儿距离北极只有很短的路程⑧。
    研究人员证实,公元前11O00年大灾难发生之前居住在西伯利亚的34种动物,包括
奥西普巨象(Ossip's mammoth)、巨鹿、穴居的土狼和狮子,其中至少有28种只适合
居住在温带地区。这一来,我们就必须面对一个令人困惑的事实:越往北走,我们就发
现越多巨象和其他动物的遗骸。这跟我们的预期完全相反。事实上,最早发现新西伯利
亚群岛(位于北极圈内)的探险家就曾描述,群岛中的几座岛屿,几乎完全是由巨象的
骨骼和长牙堆叠成的。诚如19世纪法国动物学家乔治·居维埃(Georges Cuvier)指出
的,这个现象证明:“那些地区的气候,以往并不那么寒冷,因为这群动物不可能存活
在这样的低温下。显然,这些动物死亡的那一刻,它们居住的土地就开始冻结。”⑨
    还有大量证据显示公元前11000年左右,西伯利亚的气温骤降,变得十分寒冷。勘
探新西伯利亚群岛时,北极探险家爱德华·冯托尔男爵(Baron Eduard von T0ll)找
到“一只剑齿虎的遗骸和一株高达70英尺的果树。这株倒下的树木,完好地保藏在永冻
层中,树根和种子都完整无缺。青翠的叶子和成熟的果实仍旧依附在树枝上……今天,
在新西伯利亚群岛,惟一生长的树木只有1英寸高的柳树。”⑩
    绝种的动物死亡前所吃的食物,也同样显示西伯利亚气温骤降所带来的灾难实在非
同小可:“在刺骨的严寒中,巨象一头接一头暴毙。死亡来得太突然,巨象吞下的食物
来不及消化……我们在巨象的嘴巴和肚子里找到野草、风信子、金凤花、菖蒲和野豆,
全都保存完好,一眼就可以辨认出来。”⑾
    不必说,在今天的西伯利亚,这些植物是不可能生长的。公元前11000年,它们却
在西伯利亚出现,因此我们不得不承认,在那个时候,西伯利亚的气候一定相当温和,
甚至温暖,适合万物生长。在世界其他地区,冰河时代的结束给大地带来新的生机,为
什么在西伯利亚这个早期的乐园福地,它却带来永恒的冬天?这个问题,且让我们留待
本书第8部解答。这里我们只想指出:12000年前到130O0年前的这段时期中,严寒的天
气突然降临西伯利亚,很快就把这块土地变成一片冻原。这使我们回想起伊朗的祆教传
说:原本每年享受7个月夏天的乐土,一夕之间,被转变成冰雪覆盖的荒原,每年有10
个月是苦寒的冬天。
     
千座火山一齐爆发
    许多灾难神话提到那个气候酷寒、天空阴暗、含沥青的炽热黑雨倾盆而下的时代。
一连好几百年,涵盖西伯利亚、加拿大育康地区(the Yukon)和阿拉斯加大部分土地
的“死亡圈”,所呈现的想必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在这片土地上,“一层层火山灰散布
在软泥中,覆盖着成堆的骨骸和象牙。显然,物种的灭绝和火山的大规模爆发是同时发
生的”⑿。许多证据显示,威斯康星冰川消退期间,火山活动格外频繁⒀。远离阿拉斯
加冻原的南方地区,数以干计的史前动物和植物一齐沉陷在洛杉矶附近有名的拉勒里亚
(La Brea)焦油坑中。那儿挖掘出来的动物遗骸包括野牛、马、骆驼、树獭。巨象、
乳齿象和至少700只剑齿虎。考古学家还找到一整副人类骨骼,关节已经脱落,全身被
沥青包裹,沥青中掺混着一种已经灭绝的兀鹰留下的骨骸。拉勒里亚地区发现的遗骸,
“破碎、扭曲、混杂、纠缠成一团”,显示这一带的确发生过一场突然降临的、灾情极
为惨重的火山灾变⒁。加州其他两个地点——卡子特里亚(Carpinteria)和麦基屈克
(Mckittrick)——的沥青坑,也发掘出具有代表性的冰河时代晚期鸟类和哺乳动物遗
骸。在圣皮德罗河谷(San Pedro Valley),乳齿象的骨骸被挖掘出来时,四肢仍然挺
立着,全身被厚厚的火山灰和泥沙包裹住。在科罗拉多州佛洛里斯坦湖(Lake
Floristan)和俄勒冈州约翰戴伊盆地(John Day Basin)发现的化石,也是从成堆的
火山灰中挖掘出来的。
    在“威斯康星冰川作用”的末期,毁灭无数物种的火山爆发似乎特别猛烈,然而,
在整个冰河时代,火山活动却持续进行着,不仅发生在北美洲,也出现在中南美洲、北
大西洋、亚洲大陆和日本。
    我们实在很难想象,生活在那个怪异的、可怖的时代的人类,面对持续不断的火山
活动,日子到底是怎么过的。读者只需回想一下,1980年美国华盛顿州圣海伦斯火山
(Mount Saint Helens)爆发时喷火高层大气中的花椰菜形状烟雾就能够体会到,当一
连串火山在世界各地顺序爆发时,受影响的绝不只是本地的生灵,连全球气候都会遭受
严重破坏。
    据估计,圣海伦斯火山总共喷出1立方公里的熔岩,但比起冰河时代的火山爆发,
只能算小巫见大巫。威力比较可观的是印尼火山克拉卡托亚(Krakatoa)。它在1883年
爆发时,总共夺走3600O条人命,爆炸声直传到3000英里外。从异他海峡(Sunda
Strait)的震央卷起的海啸,高达100英尺,有如千军万马般汹涌过爪哇海和印度洋,
把轮船卷进几英里深的内陆,在遥远的非洲东部和美洲西海岸引发洪水。18立方公里的
熔岩,以及大量火山灰和尘土被喷进大气层;往后两年多,全世界的天空都明显地阴暗
下来,落日变得特别的红。在这段期间,全球平均气温显著下降,因为火山灰中的粒子
把阳光反射回天空。
    在火山活动频繁的冰河时代,地上生灵面对的不只是一座克拉卡托亚火山,而是千
百座。一连串火山爆发的结果,首先,冰川作用加剧进行,因为阳光被火山喷出的炽热
烟雾阻隔,使原本就很低的气温降到更低。同时,火山将大量二氧化碳喷进大气中,而
二氧化碳是一种会产生温室效应的气体,因此,我们可以推测,当火山恢复平静时,全
球气候会有某种程度的回升。有几位学者认为,大冰原的持续扩展和消退,肇因于火山
活动与气候之间有如“拉锯战”般的互动⒂。
     
全球大洪水
    地质学家大都同意,到了公元前8000年,北美洲的威斯康星大冰原和欧洲的沃姆大
冰原,已经全面消退。冰河时代总算结束了。然而,冰河时代结束之前的7O00年,却是
气候和地质变动最剧烈的时期——剧烈到令人无法想象。少数幸存的人类部落,从一个
灾祸逃离,马上又得面对另一场劫难,惶惶不可终日,急急如丧家之犬。偶尔大地恢复
宁静,他们就盼望噩运从此远离。可是,当大地上的冰川开始溶化时,他们却又得时时
忍受洪水的肆虐。以往被数以10亿吨计的冰块挤压到“软流层”(asthenospher)的地
壳,这时趁着冰块溶化又冒出头来,有时相当急速,结果引发强烈地震,空气中充满可
怕的声响。
    有时情况特别糟糕。遭逢灭种噩运的动物,大多死在公元前11000年到公元前9000
年之间,而这段时期正是气候变动最剧烈的时候。诚如地质学家英柏瑞(John Imbrie)
指出的:“大约11000年前,地球上发生一场气候大革命。”⒃沉淀作用加速进行;大
西洋表面的海水温度骤然上升,幅度达摄氏6到10度。
    造成物种绝灭的另一个动荡时期,出现在公元前150O0年到公元前13000年之间。在
上一章我们发现,大约17000年前,“塔兹威尔大推进”将冰原扩展到最大的范围,接
着,在往后不到2O00年中,冰原急速地、持续地消溶,使北美洲和欧洲数百万平方英里
的土地彻底非冰河化。
    有些地区的情况很特殊:阿拉斯加整个西部、加拿大育康地区、西伯利亚大部(包
括今天全世界气候最寒冷的新西伯利亚群岛),直到冰河时代将近结束之前,一直是不
被冰原覆盖的地区。大约12000年前,这些地区才突然变得十分寒冷,结果活活冻死了
很多巨象和其他大型哺乳动物。
    别的地区呈现的却是另一幅景象。当时,欧洲大部分土地被掩埋在2英里厚的冰层
下。在北美洲大部分地区情况也是如此。那里的冰原从位于哈得逊湾(Hudson Bay)附
近的中心向外扩展,涵盖整个加拿大东部、新英格兰和美国中西部大部分地区,一路延
伸到北纬37度,直抵密西西比河谷的辛辛那提市南郊,距离赤道也不算太遥远了。
    根据专家估算,在高峰时期(1700年前),覆盖北半球的冰层总体积达600万立方
英里。当然,南半球也经历类似的冰川作用,一如我们在前文提到的。构成无数冰山的
水源,由世界的海洋提供——那时的海平面比现在低400英尺左右。
    就在这个时期,气候的钟摆猛然转向。冰原的全面溶化发生得那么突然,涵盖的区
域那么辽阔,以致学者把它称为“某种奇迹”⒄。以地质学的术语来说,在欧洲它代表
的是温暖气候的“波林阶段”(Bolling phase),在美洲则是“布雷迪间冰段”
(Brady interstadial)。在这两个地区:
    需要4万年时间才逐渐发展完成的冰山,在短短2O00年中就消失无踪。显然,我们
不能用寻常的、逐步发生作用的气候因素来解释这个现象(我们通常使用这些因素解释
冰河时代)……冰川的迅速溶化显示,某种不寻常的因素影响到当时的气候。根据我们
推算,大约16500年前,这个因素第一次出现,200O年后,它就摧毁了大部分——数目
可能高达3/4——的冰川。
    此外,证据显示,冰川的全面溶化,大部分发生在1000年或更短的时间内⒅。
    无可避免地,冰川的全面溶化所造成的第一个后果就是海平面急遽上升——上升的
幅度可能高达350英尺。岛屿和大陆桥消失在海水中,低洼的海岸线被淹没。海啸不时
发生,吞没岸上的高地。海啸消退后,在陆地上遗留下无可磨灭的痕迹。
    在美国,“冰河时代海洋生物的遗骸,出现在密西西比河东边的墨西哥湾海岸上,
有些地点的高度达海拔200多英尺”⒆。在密歇根州,研究人员在散布着冰河堆积物的
沼泽中发现两只鲸鱼的骨骼。在佐治亚州,海洋堆积物出现在海拔160英尺的陆地上;
在佛罗里达州北部则出现在240英尺的高地上。得克萨斯州的位置,在“威斯康星冰川
作用”所涵盖的地区的南边,但在这里的海洋堆积物中,研究人员却找到冰河时代的陆
地哺乳动物遗骸。另一组海洋堆积物,包含海象。海豹和至少五种鲸鱼的遗骸,散布在
加拿大东北各省和北极海岸。在北美洲太平洋海岸的许多地区,冰河时代海洋堆集物扩
散到“200多英里的内陆”⒇。安大略湖北岸,海拔大约440英尺的陆地上,研究人员发
现一只鲸鱼的骨路;在佛蒙特州海拔500多英尺的地点,他们找到另一只鲸鱼的遗骸;
在加拿大蒙特利尔一魁北克海拔600英尺的地区,他们又发现一只鲸鱼。
    世界各地流传的洪水神话一再提及,人类和动物逃到高山上,躲避不断高涨的浪潮。
化石记录证实,冰原消溶时这种情况的确发生过,但是,逃到山上的生灵却往往不能幸
免于难。例如,法国中部孤立的山丘顶端,岩石的裂缝中塞满地质学家所说的“含骨角
砾岩”(osseous breccia),里头包含巨象、长毛犀牛和其他动物的破碎骨骼。法国
东部勃良地(Burgundy)吉奈山(Mount Genay)高达1430英尺的山巅上,“散布着角
砾岩,里头包含巨象、驯鹿、马和其他动物的遗骸”。在欧洲南端的直布罗陀,研究人
员“在动物的骨骸中,找到一颗人类臼齿和旧石器人类使用的燧石”(21)。
    英吉利海峡岸边的普里茅斯市(Plymouth)附近,研究人员在巨象、犀牛、马、熊、
野牛、狼和狮子的遗骸中找到一只河马的骨骼。西西里岛巴勒摩市(Palermo)周遭的
山丘上,学者发现“大量的河马骨骸,场面有如古希腊罗马的‘百牛大祭祀”(22)。
在这些和其他证据的基础上,牛津大学前地质学教授约瑟·普莱斯崔治(Joseph
Prestwich)做出这样的论断:冰原迅速消溶期间,欧洲中部、英格兰以及地中海的岛
屿科西嘉。萨丁尼亚和西西里,好几次被大水淹没。根据他的推论:
    洪水逼临时,成群动物撤退到深山中,后来却发现自己被大水围困,脱身不得……
无数动物挤成一团,闯进附近的洞窟,后来被洪水追上,葬身水中……山坡上的砂砾和
大块大块的岩石被水流冲刷下来,将动物的骨骸砸得粉碎……早期人类的某些部族一定
也经历过这场大灾难(23)。
    同一时期,中国似乎也发生类似的大水灾,在北京附近的山洞中,研究人员发现,
巨象和水牛的骨骼跟人类的遗骸准聚在一起(24)。有几位学者认为,在西伯利亚,巨
象的尸骨和碎裂的树木混杂在一块,是因为“一场大海啸将树木连根拔起,把纠缠成一
团的动物尸体掩埋在泥沙中。在北极地区,这些遗骸冻结得非常坚实,因此,直到今天,
仍然完好地保藏在永冻层中”(25)
    南美洲各地,研究人员也挖掘出冰河时代的化石:“平日不相往来的动物(食肉动
物和食草动物)跟人类的遗骸混杂地堆聚在一起。同样值得注意的是,在范围辽阔的区
域内,陆地和海洋生物的化石掺混在一块,埋藏在同一个地层中。”(26)
    在洪水肆虐下,北美洲的灾情也十分惨重。威斯康星大冰原消溶时,在地上创造出
巨大的、短暂的湖泊;洪水迅速涌入湖中,一路上淹死不知多少生物,然后才徐徐退去,
几百年后整个湖泊才干涸。例如,西半球最大的冰河湖泊亚格西兹湖(Lake Agassiz),
面积一度广达11万平方英里,涵盖今天加拿大马尼托巴省(Manitoba)、安大略省和萨
斯喀彻温省(Saskatchewan),以及美国北达科塔州和明尼苏达州的部分地区。值得注
意的是,这个湖泊维持不到1000年。它的存在显示,冰原突然溶化,带来一场灾难性的
大洪水后,大地又恢复安宁。
     
祛除成见,正视历史
    长久以来,学界一直认为,大约11000年前人类才开始移居西半球,但近来的考古
发现却显示,这段历史比我们想象的长远得多。在阿拉斯加育康地区的“老乌鸦盆地”
(Old Crow Basin),加拿大研究人员找到25000年前遗留下的石制器具。在南美洲南
部的秘鲁和火地群岛发现的人类骸骨和遗物,经专家鉴定,历史可追溯到公元前12000
年;研究人员在南美洲发现的另一批遗物,经考证,则是公元前23000年到公元前19000
年之间遗留下来的。在这些和其他证据的基础上,“我们可以合理地推断,人类移居美
洲,至少在35000年前就已经开始,随之而来的是一波接一波的移民潮。”(27)
    冰河时代移居美洲的人类,从西伯利亚出发,渡过连接东西半球的白令陆桥,在
17000年前到10000年前之间,遭逢到最可怕的情况。那时,威斯康星冰川骤然溶解,使
全球海平面上升350英尺,引发前所未见的气候和地质剧变。一连7000年,地震、火山
爆发、大洪水和诡异的、间歇出现的宁静,主导西半球人类的日常生活。也许就是为了
这个缘故,他们的神话一再讲述大火、洪水、黑暗时期、太阳的创造与毁灭。
    此外,一如前文提到的,在这方面西半球的神话并不孤立;它和东半球的神话有某
种关联。世界各地的传说提到“大洪水”、“大寒”、“大动乱的时代”这类经验时,
呈现出一些显著的共同点。同样的经验被一再讲述。这点不足为奇——冰河时代和它产
生的效应毕竟是全球现象。更耐人寻味的是,同样的象征和题旨不断出现在这些神话中:
一个好人和他的家庭,神灵的开示,地上所有生物的种子,漂流洪水上的船,抵御酷寒
的围场,让未来人类的祖先躲藏的树洞,洪水消退后被放出去寻找陆地的鸟儿和其他动
物……
    同样值得注意的是,许多神话提到“奎札科特尔”和“维拉科查”这类人物。据说,
他们是在洪水消退后的黑暗时代来到这个世界,向劫后余生、惊魂甫定的民众传授建筑、
天文、科技和法律的知识。
    给人类带来文明和教化的这些英雄究竟是谁?难道,他们只是先民通过想象力捏造
出来的人物?他们到底是神还是人?如果他们是人,有没有可能,他们以某种方式介入
这些神话,把它转变成一种保藏知识、留传后代的工具?
    这些想法表面看来荒诞不经。然而,在本书第5部我们会发现,异常精确、合乎科
学标准的天文资料和数据,一再显现于某些神话中,而这些神话跟大洪水的传说同样古
老、同样广为流传。
    他们的科学知识究竟来自何方?第28章 天空的机制
 
    虽然现代读者并不期望,一篇讨论天体力学的文章读起来有如摇篮曲一般浅显易懂,
但是,他们相信,他们能够立刻理解神话“意象”,因为在他们的观念中,只有那些长
达一页的近似值公式和类似的东西才是“科学的”。
    他们没想到,同样深奥的知识以往也可能通过日常语言来表达。这个可能性,他们
从未考虑过,尽管古代文化一些显而易见的成就——诸如金字塔和冶金术——足以证明,
当时有一群认真的、聪明的人在幕后主导这一切,而这些人肯定懂得使用科技语言……

    这段文字引自麻省理工学院已故科学史教授桑提拉纳(Giorgio de Santillana)
的著作。在以下数章中,我们将探讨他对古代神话所做的革命性研究。简单地说,他的
论点是这样的:远古时代,一群认真的、聪明的人设计出一套方法,把先进的天文学所
使用的专门术语,隐藏在神话的日常语言背后。
    桑提拉纳的看法正确吗?如果正确,那么,这些聪明认真的人——在史前的舞台后
面默默工作的天文学家和科学家——究竟是谁呢?让我们从一些最基本的事实开始。
     
天空的热舞
    每24小时,地球绕着自己的轴旋转一周;它的赤道周长24902.45英里。因此,当一
个人一动不动站立在赤道上时,事实上他是在移动中,以大约每小时1000英里的速度跟
随地球旋转。从外太空俯瞰北极,我们会发现,地球的自转是反时针方向的。
    地球每天绕着自己的轴旋转,同时也绕着太阳运行(同样也是反时针方向);它的
轨道略呈椭圆,而不是完整的圆形。地球以惊人的速度环绕太阳轨道,每小时运行
666O0英里,约莫相当于一般驾驶人在6年中开车的里数。换言之,我们是以每秒钟18.5
英里的速度飞驰在太空中,这比任何子弹都快得多。您读完这一小段文字时,我们已经
沿着地球绕太阳运行的轨道航行了大约550英里。
    地球环绕太阳一周需要一年时间,因此,我们惟有通过四季的缓慢变化,才能察觉
到我们参与的这一场惊人的太空轨道赛跑。在四季的循环更迭中,我们可以看出一股奇
妙的、公正的力量在运作,把春、夏、秋、冬平均分配给世界各个地区,对南半球和北
半球一视同仁,不偏不倚,年年如此,从未发生过偏差。
    相对于轨道面,地球的自转轴略为倾斜(大约和垂直线成23.5度角)。这个倾斜造
成季节的变化:每年6个月,它将北极和整个北半球引离太阳,让南半球享受温暖的夏
季,然后在剩下的6个月中,将南极和南半球引离太阳,让北半球度过夏天。阳光照射
到地球表面任何一个地点的角度每年一次的变化,以及那个地点接受阳光的时数在一年
中的变易,是造成季节循环更迭的原因。
    在天文学中,地球的倾斜被称为“斜交”(obliquity);它的轨道面向外延伸在
天球中形成一个大圆圈,则被称为“黄道”(ecliptic)。天文学家常提到的“天赤道”
(celestial equator),是将地球的赤道延伸到天球。今天,天赤道和黄道之间大约
成23.5度角,因为地球的自转轴和垂直线之间成23.5度角。被称为“黄赤交角”
(obliquit of the ecliptic)的这个角度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一如我们在本书第11章
讨论安第斯山帝华纳科城兴建日期时提到的,在漫长的岁月中,黄赤交角不断地改变,
虽然速度极为缓慢,而改变的幅度也从未超过3度——最接近垂直线时是22.1度,离垂
直线最远时是24.5度。整个周期,从24.5度到22.1度,然后又回到24.5度,总共需要大
约4.l万年的时间才能完成②。
    就这样,我们脆弱的地球在沿着轨道环绕太阳快速运行时,还得一面旋转,一面摆
荡。运行一圈费时一年,自转一周只消一天工夫,完成摆荡的周期则需要4.1万年。一
场狂热的舞蹈仿佛在太空中进行;我们不断跳跃旋转,飘过永恒的时空,时时刻刻感受
到两种相反的欲望在心中交战——有时我们渴望投入太阳的怀抱,有时却想逃遁入外太
空的黑暗中。
     
玄秘的影响
    现在我们知道,太阳的引力范围延伸到太空中广达15兆英里,几乎是前往最近的恒
星的一半路程,而地球就是被困在这个引力范围的内圈。因此,它对我们这个行星的吸
力大得不得了。同时影响我们的,还有太阳系其他行星的地心吸力。这些星体竞相发挥
吸引力,试图将地球导离它环绕太阳运行的正常轨道。由于这些行星大小不等,绕太阳
运行的速度也不同,它们发挥的共同引力,会以复杂但可预测的方式随着时间改变,而
地球绕行太阳的轨道也会不断改变形状,作为回应。轨道是椭圆形,因此,这些改变影
响到它的伸长程度——这在天文学上称为“离心率”(eccentricity)。离心率有时低
到近乎零(当轨道的形状接近完整的圆形时),有时高达6%(这时轨道的形状显得最
修长,最像椭圆形)。
    此外,地球还得遭受其他形式的星体影响。学者指出,当木星、土星和火星排成一
列时,地球上的短波无线电周率就会受到干扰,但原因至今不明③。关于这个现象,我
们已经掌握有明确的证据:
    木星、土星和火星绕太阳运行时的位置,与电波在地球高层大气所遭受的强烈干扰
之间,显然存在着某种奇异的、出人意料的关联。这似乎显示,行星和太阳共享一个宇
宙性的、从太阳系中心向外延伸10亿英里的电子平衡体系。这样的一种平衡,在目前的
天体物理学理论中还找不到解释④。
    撰写这项报道的《纽约时报》记者,并未深入探讨这个现象的意义。他们也许不晓
得,上述这段文字听起来很像公元前3世纪巴比伦历史家、天文学家与预言家贝洛苏斯
(Berosus)说过的话。他对“世界末日”来临之前出现的预兆,做过“深刻”的研究。
值得注意的是,对玛雅人预言的“第五太阳纪”结束日期素有研究的现代占星家指出,
在那一天,行星将以极为奇特的形式排列——奇特到“45200年中只会发生一次……我
们可以预期,这种不寻常的排列肯定会产生不寻常的效果”⑤
    精神正常的人难免会对这种预言抱持怀疑的态度。但是,无可否认的,各种各样的
影响力——其中有很多我们到现在还不完全理解——在太阳系中竞相发挥作用。这些影
响力,最强劲的要数我们自己的卫星:月亮。例如,地震通常发生在(一)满月的时候,
或地球位于太阳和月亮之间时候;(二)新月的时候,或月亮位于太阳和地球之间的时
候;(三)月亮穿过受影响地区子午线的时候;(四)月亮在运行的轨道上最接近地球
的时候⑥。第四种情况出现时——学者管它叫“近地点”(perigee)——月亮对地球
的引力作用增强约6%。每隔271/3天,这种情况就会发生一次。在这个时候,月亮产生
的潮汐作用不仅影响到地球海洋的起伏,也影响到禁锢在脆弱地壳内的炽热岩浆的动静。
(有位学者形容,地壳就像“一个纸袋,里头装满蜂蜜或糖蜜,以赤道旋转的1000多英
里时速,加上地球绕太阳运行的6.6万多英里时速,一路摆荡前行”。)⑦
     
一颗畸形行星的摆荡
    这种圆周运动当然会产生强大的离心力,使得地球的“纸袋”在赤道部位向外膨胀,
一如牛顿在17世纪证明的。其必然结果就是两极的扁平化。故此,我们的地球实在不算
是一个完整浑圆的球体;严格说,它应该被称为“扁球”(oblate spheroid)。地球
的赤道半径是3963.374英里,比两极半径(3949.921英里)多出约14英里。
    多少亿年以来,地球扁平的两极和膨胀的赤道,就一直跟奇妙的引力展开一场隐秘
的数学互动。一位专家解释:“由于地球是扁平的,月亮的引力总是把地球的轴引到一
边,使它倾斜,与月亮的轨道形成一直角。在较小的程度上,太阳也发挥类似的作用。”

    同时,赤道的膨胀——赤道周边地区体积的增加——促使地球稳定在自身的轴上,
如同回旋器(gyroscope)的边缘所发挥的作用一样。
    年复一年,在星际互动中,这种回旋器效应防止太阳和月亮之间的“拔河”剧烈改
变地球自转轴的方向。然而,这两个星体共同发挥的引力作用毕竟相当强大,足以迫使
地球的轴“进动”(to precess)——在天文学上,这意味着地球的轴以顺时针方向缓
慢地摆荡前进,与地球的旋转方向相反。
    这样的一种运行,是地球在太阳系中所表现的特征。玩过陀螺的人不难理解这点;
陀螺毕竟只是另一种回旋器。充分地、持续不断地旋转时,陀螺是直立的。可是,一旦
它的轴偏离垂直方向,它立刻就表现出第二种行为:绕着一个大圈子缓慢地、固执地反
向摆荡。这种摆荡——天文学上称为“岁差”(precession)——改变地球的轴所指的
方向,同时使它新近取得的倾斜角度保持稳定。
    第二种比喻方式略为不同,但也许能进一步帮助读者理解这个复杂深奥的天文现象:
    ①、想象地球漂浮在太空中,略为倾斜,和垂直线形成大约23.5度角,每24小时绕
着自己的轴旋转一次。
    ②、把地球的轴想象成一根粗大的坚实的枢轴(Pivot)或轮轴(axle):它穿过
地球的中心,两端从地球的南极和北极凸出来,一路延伸进太空中。
    ③、把你自己想象成一个巨人,肩负特殊的使命,跨着大步走过太阳系。
    ④、想象你朝着倾斜的地球走过去(由于你是一个巨人,在你眼中,地球这个行星
比水车的轮子大不了多少)。
    ⑤、想象你伸出两只手,抓住那根轴子凸出的两端。
    ⑥、接着,在你想象中,你开始缓慢地旋转轴子的两端:一只手推轴子的一端,另
一只手拉轴子的另一端。
    ⑦、你抵达时,地球自身已经在转动中。
    ⑧、你的任务并不是干扰地球自身的旋转,而是赋予它另一种运动:被称为“岁差”
的缓慢、顺时针方向的摆荡。
    ⑨、为了完成这个任务,你必须把轴子的北端往上推,在北半球绕着一个大圈子旋
转,同时,把轴子的南端往下拉,在南半球绕着同样大的一个圈子旋转。你必须使用双
手和肩膀,完成这个缓慢的回旋动作。
    ⑩、提醒你:在你这个巨人眼中,地球虽然只不过是一只“水车轮”,但它比你想
象的要沉重得多——事实上,它是那么的沉重,你必须花25776年时间,转动地球轴子
的两端,完成一个“岁差周期”。(任务完成时,你会发现,轴子的两端在天球中所指
的方向,跟你抵达时一模一样。)
    ⑾、哦,顺便一提,既然你已经开始执行你的任务,我们最好跟你说清楚:你永远
不得离开工作岗位,因为当一个岁差周期结束时,另一个周期必须马上开始,然后另一
个……另一个……值到永远永远。
    ⑿、你可以把这一切看成太阳系的基本运作机制之一,也可以将它视为上帝的旨意。
随你便。
    在整个过程中,当你缓慢地绕着天空推动地球的轴子时,它的南端会顺序指向围绕
南天极的不同星体(有时候,当然会指向空无一物的太空),北端会顺序指向围绕北天
极的不同星体。
    这种情况有点像孩子们玩的“大风吹”游戏。使一切不断移动的,是地球的轴向岁
差(axial precession)——巨大的引力和回旋力造成的运动,具有规律性,利用现代
仪器很容易推测出来。例如,现在的北极星(polaris)是小熊座a型星(alpha Ursae
Minoris),但是,通过电脑我们可以精确计算出,公元3000年时占据北极位置的却是
天龙座a型星(alpha Draco nis)。在古希腊时代,北极星是小熊座β型星(beta
Ursae Mi noris);到了公元14000年,它将变成织女星(Vega)。
     
往昔的一大秘密
    关于地球在太空中运行和定位的一些基本数据,我们不妨重温一下:
    ●球轴略为倾斜,和垂直线大约成23.5度角。在41000年的周期中,角度的改变每
一边可达1.5度。
    ●每25776年,地球完成一个岁差周期。
    ●每24小时,地球绕轴自转一次。每365天(实际是365.2422天),地球绕太阳运
行一次。
    ●影响地球季节最大的是,地球沿着轨道运行时,太阳光线在不同的轨道点照射到
地面上的角度。
    我们也必须记住,每一年有四个关键性的天文时刻,正式宣告春、夏、秋、冬季开
始。这些时刻(或称“基点”)是冬至、夏至、春分、秋分,对古时候的人十分重要。
在北半球,冬至在12月ZI日来临,是一年中白昼最短的一天,夏至则在6月21日出现,
是一年中白昼最长的一天。南半球正好相反:冬季从6月ZI日开始,夏季在12月21日来
临。
    春分和秋分则是一年中全球各地白昼和黑夜等长的两天。一如夏至和冬至,北半球
春季来临之日(3月2O日)正好是南半球秋季的第一天;北半球秋季的第一天(9月22
日),南半球的春季正好开始。
    如同季节的微妙变化,这一切都是地球的倾斜角度造成的。地球沿着轨道,运行到
北极直接对准太阳时,北半球的夏至就来临;6个月后,当北极背向太阳时,北半球的
冬至就出现。春分和秋分这两天,全球各地白昼和黑夜长度相等,因为地球沿着轨道运
行到这个阶段,它的自转轴正好侧向太阳。
    现在,让我们看一看天体力学的一个奇妙现象。
    这个现象被称为“分点岁差”(the precession of the e quinoxes)。它具有严
谨的、一再重复的数学特质,可以精确地加以分析和预测。然而,若是缺乏精密的仪器,
我们就很难观察它,更不用说精确地加以测量了。
    解开历史一大谜团的线索,也许在这里可以找得到。第29章 破解一部古老密码
 
    地球的轨道面向外投射,在天球中形成一个大圆圈——这在天文学上称为“黄道”
(ecliptic)环绕着黄道的是一条群星密布的带子,向南北各展开约7度,汇集着“黄道
带十二宫”(twelve constellations of the Zodiac):白羊座、金牛座、双子座。
巨蟹座、狮子座、处女座、天子座、天蝎座、射手座、魔羯座、宝瓶座和双鱼座。这些
星座大小、形状和分布范围都不尽相同,然而(机缘巧合?)它们沿着黄道边线各据一
宫,间隔十分均匀,赋予每天的日出日落一种严谨的宇宙秩序。
    为了更清晰地呈现这幅景象,请读者拿出纸笔:(一)在空白的纸张中央画一个圆
点;(二)环绕着圆点画一个圆圈,距离圆点大约半英寸;(三)环绕着这个圆圈,在
外围画一个更大的圆圈。
    圆点代表太阳。两个同心圆中较小的一个则代表地球绕太阳运行的轨道。较大的圆
圈代表的是黄道的边缘。环绕着这个较大圆圈的周边,你必须画上12个间隔均匀的格子,
代表黄道带的12个星座。一个圆圈有360度,因此,我们可以设想,每一个星座在黄道
上占据30度空间。圆点是太阳;两个同心圆较靠近太阳的一个是地球的轨道。我们都知
道,地球是以反时针方向在轨道上运行,从西边运行到东边;我们也晓得,每24小时,
地球绕轴自转一次(也是从西到东)。
    这两个行动,使地面上的人们产生两种幻觉:
    ①、每天,当地球从西到东自转时,太阳看起来好像从东到西“移动”过天空,而
事实上太阳是一个固定点。
    ②、大约每30天,当旋转中的地球沿着轨道环绕太阳运行时,太阳看起来好像慢慢
“通过”黄道带上12个星座(它们也是固定点)——一个星座接一个星座地通过,从东
边“移动”到西边。
    在一年中的任何一天(对应我们图中代表地球轨道的圆圈上的任何一点),很明显
地,太阳都会出现在地面观者和其中一个星座之间。在这一天,如果这个观者黎明之前
就起床,他会看见太阳从东边升起,而升起的位置就在那个星座所占据的那部分天空。
    我们可以设想,在古代世界清澄的、毫无污染的天空下,人们看到天体如此有规律
地运行时,心中一定感到很欣慰。我们也很容易理解,为什么一年中的四个基点——春
分和秋分、冬至和夏至——会受到世界各地人类的特别重视。尤其受到重视的是,这些
基点和黄道带星座的连结。而最最受到重视的,是在春分(spring equinox,或称
vernal equinox)早晨,太阳升起的位置所在的那个星座。由于地球轴向岁差的关系,
人类自古就发现,这个星座并不是永远固定不变的;在春分那一天“招待”和“接送”
太阳的任务,由黄道带12个星座轮流承担,而轮流的过程非常、非常缓慢。
    每一年从年初到年尾,地球沿着轨道的运行使敌们看到的日出天空上的星座,月月
都在改变:宝瓶座→双鱼座→白羊座→金牛座→双子座→巨蟹座→狮子座等等。目前,
每年春分来临时,太阳从正东方升起,位置在双鱼座和宝瓶座之间。由于岁差的效应,
“春分点”每年都在地球运行的初期抵达,因此它以非常缓慢的速度逐渐移动.穿过黄
道带全部12个星座,在每一个星座“驻留”2160年,必须花25920年的时间.才能完成
一个周期。和每年的“太阳行程”相反,“岁差移动”的方向是:濒于座→巨蟹座→双
子座→金牛座→白羊座→双鱼座→宝瓶座。例如,“狮子座时代”《春分太阳从狮子座
升起的2160年》是从公元10970年开始,到公无前8810年结束。我们现在是活在占星学
的其空地带:“双鱼座时代”已经结束,宝瓶座的“新时代”正待开始。传统上,介于
两个时代之间的过渡时期,总是被认为不详的。
    诚如桑提拉纳教授所说的:“春分时节,太阳在黄道带十二星座中的位置,有如时
钟的指针一般,指出岁差周期的‘时刻’,而这个时刻是非常漫长的——春分太阳在每
一个黄道带星座进驻的时间,长达几乎2200年。”①
    地球的轴向岁差是以顺时针方向(从东到西)进行的,因此,跟地球绕太阳运行的
方向正好相反。这种情况,牵涉到固定在太空中的黄道带星座时,就会产生一个现象:
春分的起点,“沿着黄道持续移动,方向刚好跟太阳每年的行程相反,也就是说,反黄
道带十二宫的‘正确顺序而行(金牛座→白羊座→双鱼座→宝瓶座,而不是宝瓶座→双
鱼座→白羊座→金牛座人”②
    简言之,这就是“分点岁差”(precession of the equinoxes)的含义。音乐剧
《秀发》(Hair)有名的台词“宝瓶座的时代来临了”,就是分点岁差的最佳写照。它
提到一个天文事实:在过去2000年间,每一年春分,太阳都是从双鱼座升起,然而,双
鱼座的时代如今快要结束了,不久之后,春分的太阳就会离开双鱼宫,进驻隔壁的宝瓶
宫,开始从那儿升起。
    25776年一次的岁差周期,是推动这个壮观的天文现象在天空中循环不已的力量。
岁差究竟如何推动春分点,从双鱼座进入宝瓶座,然后沿着黄道带继续移动,也值得我
们注意。
    上文提到,每一年,春分和秋分只在两个日子出现:地球倾斜的轴正好侧向太阳时。
这两天中,世界各地太阳都从正东方升起,白昼和黑夜一样长。由于地球的轴缓慢地。
持续地产生岁差,方向正好和它的轨道相反,它侧向太阳的点必须在每年运行的初期出
现。这些每年都发生的改变,微小到几乎察觉不出——沿着黄道移动1度(相当于一个
人把小指伸向地平线的宽度),需要大约72年时间。然而,根据桑提拉纳教授的推算,
这些微小的改变累积起来,不到2200年就会形成一条30度通道,穿过黄道带一个星座,
而不到26000年,就能形成一条360度通道,穿过一个完整的岁差周期。
     
古代人何时第一次计算出岁差
    这个问题的答案隐藏着人类历史的一大秘密。解开这个谜团之前,我们不妨先了解
一下学术界的“官方”看法。《大英百科全书》是贮藏正统历史知识的一大宝库。根据
它的记载,发现“岁差”这个天文现象的是古希腊学者希巴克斯(HIP parchus):
    希巴克斯,名字亦拼作HIPPARCHOS出生于比希尼亚国(Bithynia)尼西亚城
(Nicaea),公元前127年前后逝于罗德斯岛(Rhodes)。他是希腊天文学家暨数学家,
发现“分点岁差”天文现象……这一重大发现,是运用敏锐的心智长期观察天象的成果。
希巴克斯观测星体的位置,然后将他的观察结果,和150年前亚历山大港学者提摩卡里
斯(Timocharis)及更早对巴比伦天文学家的观测做一比较。他发现,天球经度出现差
异,而这一差异超出观测误差的范围。因此,他提出“岁差”的理论,以解释这个天文
现象。他提供的每年岁差值45秒或46秒(秒是1度的1/3600),跟现代天文学界接受的
数字——50.274秒——极为接近③。
    这里,我们得将术语解释一下。“秒”是弧度的最小计算单位。地球绕太阳运行一
周的轨道总共有360度,每1度有60分,每1分有60秒。每年改变50.274秒,还不到1度的
1/60,因此,春分太阳沿着黄道迁移1度大约需要72年时间(相当于人的一生)。观察
这种极为缓慢的改变,在当时非常困难,所以希巴克斯在公元前2世纪提出的岁差值,
会被《大英百科全书》推崇为“重大发现”。
    如果这项发现只是“重新发现”,它还会显得那么“重大”吗?如果我们能够证明,
早在希巴克斯出生之前好几千年,天文学家就已经接受艰巨的挑战,对“岁差”进行观
测,希腊人的数学和天文成就还会显得那么辉煌吗?有没有可能,在现代科学兴起之前
的远古时代,人类就已经对这个长达几乎260O0年的天象周期,进行精确的、科学的探
究?
    寻求这些问题的答案,我们必须掌握确凿的、禁得起严格检验的证据。上文提到,
希巴克斯计算出的每年岁差值是弧度的45秒或46秒。因此,除非我们能在更古老的资料
中找到更精确的数据,我们不能随便否定希巴克斯的成就和地位。他毕竟是学术界公认
的“岁差发现者”。
    值得发掘的资料当然很多。不过,为了简明起见,这里我们必须把探索的范围局限
在世界各地的神话。其中一组神话(本书第4部论述的洪水和其他灾异传说),我们已
经详加探讨;我们发现,这些神话具有若干耐人寻昧的共同特征:
    ①、毫无疑问,这些神话都极为古老。以美索不达米亚地区的洪水传说为例。这个
故事的一些版本,镌刻在公元前3000年(苏美尔古国最早的时代)遗留下的泥板上。这
些泥板镌刻时,人类刚开始有文字记载的历史。它明确地显示,即使在那个时代,世界
大洪水的传说也已经非常古老,因此,它的根源应该远在人类有文字历史之前。我们不
知道它究竟有多古老。事实上,没有学者能够鉴定任何一则神话的创作年代,更不用说
这些流传广远的古老神话了。毫不夸张地说,它们一直流传在这个世界上,成为人类文
化永恒的一部分。
    ②、环绕这些神话的古老氛围可并不是幻觉。一如前文提到的,许多灾异神话显然
是精确的目击报告,记录最后一次冰河时代人类经历的真实情景。因此,理论上,这些
神话的起源和现代人类的起源,可能在同一个时期,也就是约莫5万年前。不过,地质
学上的证据所显示的起源时期却稍晚一些,而我们在上文也曾指出,公元前15000年到
公元前8000年是最可能的时期。在人类的整个生存经验中,只有那个时期,地球上出现
急速的、剧烈的气候变化,如同神话栩栩如生的描述一般。
    ③、冰河时代的终结所造成的动乱是全球的现象。难怪,尽管灾异神话散布世界各
地,彼此之间却显现出高度的一致性,可谓殊途同归。
    ④、人惊异的倒是,神话不仅描述共同经验,同时也运用共同的象征语言来陈述这
些经验。全球各地的神话,不断出现相同的“题旨”,相同的“道具”,让人觉得似曾
相识的相同角色和情节。
    根据桑提拉纳教授的看法,这种一致性显示,幕后有一只手在操控这些神话。他和
法兰克福大学科学史教授戴程德(Hertha Von Dechend)合著的《哈姆雷特的石磨》
(Hamlet’s Mill),是探讨古代神话极有创见的一部著作。其中他指出:
    运用得宜,普遍性(universality)可当作一种试金石。例如,在中国发现的某种
资料也出现在巴比伦的占星文件时,我们就必须做这样的推断:如果它所显露的一组不
寻常意象,无人能证明是分头、独自产生的,我们就应该假定两者之间存在着某种关联。
以音乐的起源为例。音乐鼻祖奥菲斯(Orpheus)的惨死,也许是出自不同地区诗人的
想象力。但是,当神话中吹笛子(而不是像奥菲斯那样弹奏七弦琴)的主角,由于各种
荒诞的理由,被活生生剥皮处死,而他的悲惨下场在世界各地不断上演时,我们就可以
推断,这些故事之间存在着某种外在关联。吹笛人这个角色,出现在德国的汉姆林城
(Hamelin)传说,也出现在哥伦布之前的墨西哥神话,而且两者之间具有某些共同意
象,例如“红”这种颜色。这应该不是偶然的巧合吧……同样地,当我们发现“108”
或“9乘13”这类数字,一再出现于印度吠陀经、高棉吴哥窟、巴比伦古迹、古希腊哲
人赫拉克利特(Heracleitus)的哀歌和北欧神话中的英灵殿,我们怎能把它看成意外
的巧合……④
    是不是真有一只古老的、至今仍未被辨认出的手,在幕后操控这些所谓的“巧合”
和“意外”,将世界各地的灾异神话串连在一起?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在最后一
次冰河时代期间和结束之后,绘制本书第1部所探讨的那些高度精确、技术先进的世界
地图的,会不会就是这一只手?同样的一只手,有没有可能在另一组世界神话——神祗
死亡和复活的神话,地球和天堂环绕大树运转的神话,漩涡和石磨之类旋转意象不断出
现的神话——遗留下诡秘的指纹?
    根据桑提拉纳和戴程德的说法,这些意象全都指涉天文事件,而且,是通过非常古
老但“高度精练”的天文和数学语言这么做:“这种语言超越地方信仰和教派。它专注
于数目、物体的移动、量度、整体架构、图表——换言之,专注于数字结构和几何学。”

    这样的语言到底从何而来?《哈姆雷特的石磨》是一部复杂的、杰出的学术著作,
但有时却刻意闪烁其辞;对于上面这个问题,作者并未提出明确的答案。不过,作者却
随处留下一些耐人寻味的线索。例如,在书中某一处,作者说,他们在神话中发现的科
学语言或“密码”,历史“古老得吓人”⑥。在另一处,他们将这种语言比较明确地锁
定为8000年的产物——至少在“罗马诗人维吉尔(Virgil)出生前6000年”⑦。
    我们已知的文明中,究竟哪一个能在8000多年前发展。运用如此精练的科技语言?
说实话,答案是“没有”。我们不妨坦白承认,在史前时代,地球上可能曾经出现一个
科技高度发展的文明,如今已经被遗忘。碰到问题的关键,桑提拉纳和戴程德又开始闪
烁其辞;他们含糊地说,这套科技语言是“第一个敢于使用数目、量度和计重法探寻世
界真相的某个神奇古文明”留给我们的遗产⑧。
    这桩遗产,显然跟科学思考方式和复杂的数学知识有关。它的历史实在太古老,禁
不起时间的冲刷,已经逐渐流失:
    希腊人崛起时,世界各地的伟大古建筑已经蒙上好几个世纪的尘土,整个被尘封起
来。然而,交个文化的某一部分,依旧保藏在传统仪式和我们已经不了解的神话和童话
中……我们看到的是一个整体文化遗留下的一鳞半爪,格外能激起我们的好奇心。它使
我们想起中国画家擅长的山水画:这儿画一块石头,那儿画一堵山形墙,那儿又画一株
树的树梢,其余则让观者自己去想象。纵使我们能破解他们的密码,纵使我们能理解他
们的科技,我们也无法探测这群古老祖先的思维,因为它是隐蔽在特有的象征中,而创
造这些象征的心灵早已消失无踪⑨。
    两位任教于大西洋两岸著名学府的科学史专家,在著作中宣称,他们已经发现一套
密码式科技语言的残余,而这套语言比学界公认的最早文明古老好几千年。更有趣的是,
治学极为严谨的桑提拉纳教授和戴程德教授,声称他们已经“破解一部分密码。⑩
    对两位严肃的学者而言,这可是惊人之论。第30章 宇宙树和诸神的石磨
 
    在他们合著的一部博大精深的巨著《哈姆雷特的石磨》中,桑提拉纳和裁程德两位
教授提出一连串神话和图像学证据,试图证明一个奇异的事实。由于某种神秘的原因,
在历史上的某个时期,流传在世界各地的一些古老神话被“推选”出来,作为一种媒介,
以传达一组繁复的、有关分点岁差的天文数据资料(“推选”是挺耐人寻味的说法)。
一位研究古代测量制度的专家指出,这项惊人的理论势必在学术界“掀起一场哥白尼式
的革命,改变目前我们对人类文化发展的看法”①。
    《哈姆雷特的石磨》出版于1969年;20多年后的今天,这场革命却还没有发生。在
这段时期,这部著作既未广泛发行,也未受到研究远古文化的学者应有的重视。造成这
种现象的,并不是著作本身的问题或缺点。诚如康乃尔大学公共行政教授柏纳尔
(Martin Bernal)指出的,真正的原因是:“很少考古学家、埃及学家和古代史学者具
有充分的时间、心力和知识,探究桑提拉纳提出的非常专业的论点。”②
    桑提拉纳的论点,主要牵涉到世界各地古代神话中反复地、持续不断地传达出来的
“岁差讯息”。诡谲的是,这些神话中一再出现的许多关键意象和象征——尤其是跟
“天堂的失序”有关的那些——也出现在本书第24、25章所探讨的古代世界大浩劫传说。
    例如,在北欧神话中,我们看到被诸神禁锢的恶狼芬里尔(Fenrir)终于挣开锁链
脱逃:“它抖一抖身上的皮毛,整个世界都跟着颤动。白杨树‘伊格德雷西尔’
(Yggdrasil)从树根一直震颤到树梢。山崩地裂……地球开始变形。星星在天空飘
荡。”
    桑提拉纳和戴程德认为,这则神话揉合两个主题:一是大家耳熟能详的“灾变”主
题,一是表面看来毫不相干的“岁差”主题。一方面,我们看到地球上发生一场大灾难,
其严重程度甚至超过《圣经》中的洪水;另一方面,我们发现天堂也陷入骚乱中:飘荡
在天空的星星“纷纷坠落进无底深渊”③。
    这类天文意象,一再出现于世界各地的神话,彼此之间差异极为微小。《哈姆雷特
的石磨》的两位作者认为,这种神话“可不是寻常说书人讲述的那种故事”④。北欧的
神话描述恶狼芬里尔的脱逃和白杨树的摇晃之后,接下来就是向我们报告,诸神分成两
个阵营,展开一场《圣经》启示录式的最后决战。在这场惊天动地的惨烈战斗中,代表
“秩序”的一方从英灵殿(Valhalla)出征:
    我看到,英灵殿墙上
    装设着五百四十座门;
    八百壮士穿过每一座门,
    开拔到前线跟恶狼决战⑤。
    轻描淡写的四句诗,却具有一种幽秘的魅力。我们读到这里,忍不住停顿下来,仔
细数一数从英灵殿每一座门开拔到战场的壮士:540×800=432000。这就是英灵殿全部
出征战士的总数。在本书第31章中我们会发现,在数学上,这个数目和“岁差”这个天
文现象有关。它出现在北欧神话中,不太可能是偶然的巧合,尤其是在举出这个数目之
前,诗人刚提到“天堂的失序”——星星脱离它们在天空中的位置,开始四处飘荡。
    要了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得先弄清楚,桑提拉纳和戴程德发现的古老“讯息”
所使用的基本意象。这个意象,将夫球的光亮圆顶转化成一部庞大的、错综复杂的机器。
就像一个水车轮、搅拌器、漩涡或圆石磨,这部机器不断地旋转,无休无止。太阳随时
校正它的运转;在一年的行程中,太阳是轮流在黄道带十二星座中升起的。
    一年的四个基点是春分、秋分、夏至、冬至。在不同的基点,我们看到的太阳是在
不同的星座中升起(以目前为例,春分时节太阳在双鱼座中升起,秋分在处女座中升起,
冬至在双子座,夏至在射手座)。过去2000年间,每年这四个时节,太阳都是在那四个
星座中升起,从不曾改变过。上文提到,由于“分点岁差”的关系,在不久的将来,春
分点会从双鱼座转移到宝瓶座。这个现象发生时,代表其他三个基点的星座也会跟着改
变(从处女座、双子座和射手座转移到狮子座、金牛座和天蝎座)。这种情况就仿佛一
部庞大的宇宙机器笨重地换档一般。
    桑提拉纳和戴程德解释,北欧神话中那株名为“伊格德雷西尔”的白杨树,就像一
个石磨的轮轴;在古代的科学语言中,它“代表世界的轴心’——这根轴子从地球向外
延伸(对北半球的观测者而言),一直通到天球的北极:
    一般人会直觉地以为,这个轴子是一根直立的支柱……这样的想法未免太过简化。
在神话的体系中,我们最好不要把轴子看成单独的一根直线,而应该连同它的框架在内,
把它视为一个整体……一看到半径,我们会立刻想到圆圈;同样地,这根轴子会让我们
联想到天球表面的两个关键性的大圆圈——天文学上所谓的二分圈(equinoctial
colure)和二至圈(solstitial coluer)⑥。
    二分圈和二至圈是天文学家假想的圆圈,在天球北极相交,连结地球绕太阳轨道上
的两个分点(即它在每年3月20日和9月22日所在的位置),以及两个至点(6月21日和
12月21日)。这就意味:“极轴的旋轴绝不能脱离跟随它在天空中移动的两个大圆圈。
框架和轴心是结合成一体的。”⑦
    桑提拉纳和戴程德提醒我们,这样的一幅天象图所呈现的并不是一种信念,而是一
种寓言。他们一再指出,古代天文学家并不真的把宇宙看成这个模样——两个相交的圆
圈组成天球框架,从一根轴子上悬吊下来。它只是一种“思维工具”;聪明的人通过它
就可以破解神话中暗藏的密码,找出里头蕴含的分点岁差天文讯息。
    就是这么一种思维工具,以各种不同的形式,不断从世界各地的古老神话中冒出来。
     
磨坊的奴隶
    中美洲流传的一则神话提供我们另一个例证,显示岁差神话和灾异神话之间的确存
在着奇异的、象征的“交叠”现象。16世纪西班牙学者狄亚哥·迪兰达(Diego De
Landa)转述这则神话:
    这个民族〔玛雅人〕奉祀的诸多神祗中,有四位被他们称为巴卡布(Bacab)。根
据他们的说法,上帝创造世界时,把这四个兄弟安置在地球的四个角落,让他们支撑起
天空,防止它崩塌。他们说,世界被洪水淹没后,巴卡布兄弟趁机脱逃。⑧
    桑提拉纳和戴程德指出,玛雅族的天文学家兼祭司根本不相信地球是扁平的,具有
四个角落的。他们认为,四个巴卡布神的故事,是被用来当作一种科技寓言,借以探讨
“分点岁差”这个天文现象。简言之,巴卡布四兄弟代表的是占星时代的座标体系。他
们象征天文中的二分圈和二至圈,将四个星座连结在一起,而这四个星座,正是2200年
周期中,每年春、秋分和夏、冬至太阳升起的地方。
    当然,大家都知道,每当宇宙星体的运转“换档”时,旧的时代会崩溃,新的时代
会诞生。这些都是我们经常在神话中看到的岁差意象。比较特别的是,玛雅人的神话将
这个天文意象和地球上的一场灾难——巴卡布四兄弟逃过的那场洪水——明确地连结在
一起。此外,值得一提的是,墨西哥奇真伊札古城的浮雕所描绘的巴卡布四兄弟,很明
显地蓄着胡子,具有欧洲人的五官和外貌。总之,巴卡布意象(一向被误解为代表“天
空的四个角落”、“四边形的地球”等等)只是神话中提供的许多思维工具之一,而这
种工具的作用,是让我们破解天文中的岁差之谜。这类思维工具,最典型的莫过于桑提
拉纳那部著作《哈姆雷特的石磨》中的“石磨”。
    莎士比亚创造的这个悲剧人物——西方文学中“第一个具有现代气质的、不快乐的
知识分子”——事实上是古老神话传统的产物,拥有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过去。在许多
次转世投胎中,他一直保持独特的个性。这个人物最初出现在冰岛的传说,名字叫做安
姆洛迪(Amlodhi),有时也叫做安姆雷斯(Amleth),跟哈姆雷特一样,“个性忧郁,
才高八斗。他也是一心一意为父报仇。他说话隐晦,却蕴含高深的道理。他是命运的使
者,行踪飘忽不定;一旦完成使命,就得从人间消失……”⑨
    在意象粗糙而鲜明的北欧神话中,安姆洛迪拥有一个神奇的石磨——一种手推的圆
形石磨,据说每天都能碾出大量黄金和各种珍宝。根据许多则传说的记载,两位女巨人,
芬妮雅(Fenja)和梅妮雅(Menja)受雇担任推磨的工作,因为这口石磨实在过于庞大
沉重,寻常人推动不了。不知为了什么缘故,两位女巨人被逼日夜干活。主人不让她们
歇息:
    她们被带到石磨旁的长凳,
    推动那块灰色的石头;
    他不让她们停下来歇口气,
    一径竖起耳朵倾听磨子的辗轧声。
    她们的歌声有如鬼哭神号,
    打破夜晚的寂静;
    “卸下贮谷箱,减轻石磨的重量吧!”
    他却命令她们继续磨⑩。
    芬妮雅和梅妮雅忍无可忍,于是,有一晚趁大伙儿都睡着了,她们开始大发雌威,
发疯似的使劲转动石磨,把它那几根用铁皮包扎的支柱砸得粉碎。整座磨坊顿时陷入一
片混乱中。一个名叫麦辛格(Mysinger)的海盗王趁机偷走石磨,连同两位女巨人一齐
送到船上。麦辛格命令她们推磨,但这回碾出的却是盐。磨到半夜三更,她们问麦辛格,
他真的需要那么多盐吗?但他喝令她们继续磨。她们又磨了一会,船却突然沉了:
    粗大的石磨支柱飞离贮谷箱,
    铁铰钉纷纷爆裂,
    磨柄颤抖不停,
    贮谷箱砰然坠落。⑾
    沉入海底之后,石磨继续转动,但这回碾出的却是石头和沙砾,形成一个巨大的漩
涡,据说就是今天挪威西北部海上那个危险的大漩涡(Maelstrom)。
    桑提拉纳和戴程德声称,这些意象所显示的就是天文中的“分点岁差”现象。石磨
的轴子和“铁支柱”代表的是:
    天球的一个座标体系,反映出一个世界周期的架构。事实上,界定一个世界周期的
就是这个架构。由于天球的极轴和分至圈构成一个肉眼看不见的整体,因此,当其中一
部分脱离时,整个架构就会分崩离析。一旦这种情况发生,具有合适的分至圈的一颗新
北极星,就会取代过时的那颗⑿。
    桑提拉纳和戴程德进一步阐释“大漩涡”所蕴含的象征意义:
    [这个意象]经常出现在古代寓言中。在荷马史诗《奥德赛》中,它现身为墨西拿
海峡(Staits of MeSSina)的卡里布底斯大漩涡(Charybdis);它也出现在印度洋和
太平洋地区的神话。耐人寻味的是,在这类神话中,总会有一株枝叶亭亭的无花果树,
让遭遇海难的英雄攀附它的树枝,不管这位英雄是印度神话中的萨提雅夫拉达
(Satyavrata),抑或是东加群岛的凯伊(Kae)……这些意象一再出现于世界各地的
神话,不可能是某一位诗人凭空捏造的。自古以来,这类故事一直就是宇宙志的一部分
⒀。
    荷马的《奥德赛》是汇集3000年前的希腊神话写成的。漩涡的意象出现在那儿并不
值得我们惊讶,因为冰岛神话中的那个大石磨也出现在这部希腊史诗,而且,出现的情
况也颇为相似。故事发生在决战前的那一晚。一心想报仇的奥迪修斯已经回到家乡绮色
佳(Ithaca);在女神雅典娜施展的魔法掩护下,家里没有一个人认得出他。在现身面
对仇人之前,奥迪修斯向天神宙斯祈祷,请求它发出一个鼓励的信号:
    宙斯立刻从光辉灿烂的奥林帕斯山上发出雷电……正直的奥迪修斯,他一看顿时放
了心。这时,邻近的一栋屋子里传出一位妇人的悲号声。这间屋子是岛主的磨坊,雇有
12名女工。她们推动磨子,将大麦和小麦磨成食粮,供养男人。这会儿所有女工都就寝
了,因为她们已经做完分内的工作,只剩下这位身体孱弱的妇人还没歇息。她停下磨子,
开始祈祷……“让今天成为〔奥迪修斯的仇人〕在他家的大厅饮宴作乐的最后日子!强
迫我日夜干活,替他们磨大麦的这帮家伙,让今晚这一餐成为他们最后一餐!”⒁
    桑提拉纳和戴程德指出,“如同石磨一般旋转,时时恶作剧的天球”⒂意象,也出
现在《圣经》中有关大力士参孙(Sam Son)的传说。那时的参孙“双目皆盲,和一群奴
隶在磨坊干活”。有一天,他的仇人解开他身上的锁链,把他带进庙堂,要他在他们面
前“戏耍”;参孙伸出双手抱住神殿中央两根柱子,奋力一摇,偌大的建筑物登时倒塌
下来,把仇人全都压死⑸。一如北欧神话中的芬妮雅和梅妮雅,参孙终于报仇雪恨。
    同样的主题也出现在日本、中美洲和新西兰毛利族的传说。在北欧芬兰的神话中,
这个“哈姆雷特/参孙”人物被称为库勒沃(Kullervo),石磨也有一个特别的名字:
参波(Sampo)。如同芬妮雅和梅妮雅的石磨,它后来也被偷走,送上一艘船,最后破
裂成碎片⒄。
    根据学者考证,Sampo这个字源自梵文skambha,意指“柱子或轴子”⒅。在北印度
文学最古老的作品《咒文吠陀》(Atharvaveda)中,我们找到一首赞美skambha的颂歌:
    它撑起地球和大气,它撑起天空,让火、月亮、太阳和风谨守各自的位置……它同
时支撑天空和地界;它支撑辽阔的大气;它支撑广大的六方;它支撑宇宙万物。
    将这首颂歌(《咒文吠陀》第10卷第7章)译成英文的惠特尼却感到大惑不解:
“skambha意指支柱、支撑物、柱子,在这首颂歌中竟然被用来描述宇宙的架构。”⒆
然而,只要我们了解连结宇宙石磨、漩涡、世界树之类神话意象的那套复杂观念,这段
古老的吠陀经文就不会显得那么怪异。一如其他神话寓言,这首颂歌呈现的是“世界周
期的架构”——以2000多年为一周期的天文运作,其间太阳一直从相同的四个基点升起,
然后渐渐将这四个天空座转移到四个新的星座,展开另一个为时200O多年的周期。
    因此,在这些神话中石磨常会破裂,支柱会脱离,铰钉会爆开,磨柄会摇晃。这些
意象所显露的是天文中的“分点岁差”现象;每隔一段漫长的时期,分点岁差的效应就
会改变——甚至摧毁——整个天球的稳定座标。
     
开路者
    值得注意的是,作为宇宙机制的一个象征,石磨不断出现在世界各地的神话中,即
使有些传说已经残缺不全。诚如桑提拉纳和戴程德指出的,神话是否保存完整并不重要。
他们认为:“神话术语的一大功能,就是让讲述故事和寓言的人,通过它将某些知识扎
实地、独立地流传下去。”⒇换言之,在代代相传,重复讲述的过程中,基本的意象会
被保留下来,继续流传下去,尽管后人讲述的故事可能已经偏离原有的情节。
    这种偏离并不妨碍基本意象和讯息的保存,例证之一是北美洲契洛基族印第安人
(Cherokees)的神话。他们管“银河”(我们的星群)叫“狗儿逃跑的地方”。根据
契洛基族的传说,古时候“南方的人有一座玉米磨坊”,经常失窃,后来主人发现小偷
竟是一只狗儿。行藏败露后,这只狗儿“号叫着逃回北方的家乡,一面跑,一面从嘴巴
滴下玉米粉,在路上留下一条白色的痕迹,那就是我们今天看到的银河了。至今契洛基
人还管它叫……‘狗儿逃跑的地方。”’(21)。
    在中美洲,讲述奎札科特尔事迹的诸多神话中,有一则记载,大洪水泛滥全世界,
导致“第四太阳纪”结束,他展开救亡工作,促使人类复兴。根据这则神话,奎札科特
尔带领一个伙伴——狗头人身的索洛特尔(X0lotl)——进入阴间,取回死难民众的尸
骨。他哄骗死神米克兰迭朱特里(Miclantechutli),让他把骨髓带回阳间一个名叫塔
摩安禅(Tamoanchan)的地方。在那儿,他用一口石磨把骨骸磨成粉末,就像碾磨五谷
一样。接着,诸神把鲜血洒在骨粉上,创造出现今人类的始祖(22)。
    桑提拉纳和戴程德认为,狗出现在这两则变异的宇宙石磨神话,不太可能是偶然的
巧合。他们指出,库勒沃——芬兰神话中的哈姆雷特——也有一只名为穆斯迪(MuSti)
的黑狗。奥迪修斯回到绮色佳的家园时,第一个认出他的就是他那只忠心耿耿的狗儿。
熟读《圣经》的人都知道,参孙的事迹牵涉到狐狸(总共3O0只(23)),而狐狸是犬科
动物。丹麦版的安姆雷斯/哈姆雷特传说记载:“安姆雷斯在矮树丛中赶路,一只狼拦
在路上。”更耐人寻味的是,在芬兰库勒沃传奇的一个修订版中,男主角“被遣送到爱
沙尼亚,站在篱笆下学狗吠;他就这样吠了一整年……”(24)。
    桑提拉纳和戴程德指出,神话中充斥的“犬味”(doggish ness)是有作用的:它
是至今犹未被破解的古代天文密码的一部分,在世界各地不断发出讯号。神话中还有很
多其他的犬类象征。桑提拉纳把这些象征归类为“语形学标记”(morpho logical
markers)——通过这些标记,我们可以找到古代神话中蕴藏的分点岁差天文讯息(25)。
标记本身也许有意义,也许只是一个符号,提醒神话的读者注意,一个重大的天文数据
即将在故事中揭露。有趣的是,这些标记有时也扮演“开路者”的角色,引导初学者从
一个神话进入另一个神话,追寻里头蕴藏的科学讯息。
    因此,尽管我们没看到熟悉的石磨和漩涡意象,但是,当故事中提到希腊神话的伟
大猎人奥里安(Orion)拥有一只狗时,我们最好保持警觉。根据神话记载,有一次奥
里安试图淫辱守身如玉的女神亚特米丝(Artemis);她从地上召唤一只蝎子,把奥里
安和他的狗螫毙。奥里安的灵魂飞升上天,成为“猎户星座”,而他那只狗也变成“天
狼星”(SiriuS)——西方人心目中的“狗星”(Dog Star)(26)。
    对于天狼星的来历,古代埃及人也有类似的说法;在他们的神话中,猎户星座和埃
及生神欧西里斯(Osiris)关系密切。古代埃及赋予忠诚的天狗最完整、最明确的神话
色彩和意义——他们管它叫乌普奥特(Upuaut),意思是“开路神”。如果我们追随这
位狼首人身的神祗来到埃及。抬头眺望天上的猎户星座,进入欧西里斯的悲壮神话,我
们会发现我们被一群熟悉的象征环绕。
    读者想必记得,根据埃及神话的记载,欧西里斯死于一场阴谋。(译按:见本书第
9章。)谋害他的奸人把他禁烟在一口密封的精子中,让他漂流在尼罗河上。在这一点
上,他是不是很像乌纳皮施汀、诺亚、柯克斯柯克斯特里(见本书第24章)以及其他躲
藏在方舟(或箱柜)中,逃过世界大浩劫的洪水英雄?
    欧西里斯神话中另一个大家熟悉的象征,是“世界树和。”或“房屋梁柱”(在这
个故事中两者互相结合)。这个象征是典型的天文岁差意象。神话告诉我们,被禁闭在
箱柜中的欧西里斯顺流而下,进入大海,最后被海浪冲刷到中东地区的毕布罗斯港出油
(Byblos)。箱柜搁浅在一株赤杨树的枝叶间。这株树迅速成长,变得十分高大茂盛,
把箱柜环绕在树身中。当地的君王看上这株赤杨树,下令将它砍伐,把隐藏欧西里斯的
那一部分锯下,制成一根梁柱,装饰他的宫殿。后来,欧西里斯的妻子爱瑟丝从梁柱中
挖出丈夫的尸骨,带回埃及,设法使他复活(27)。
    这则欧西里斯神话还包含一些关键数字。不管是出于巧合还是刻意安排,这些数字
将引领我们进入古代的天文“科学”,让我们一探岁差现象之谜。这将是我们在下一章
探讨的课题。第31章 欧西里斯数字
 
    考古天文学家珍·谢勒斯(Jane B.Sellers)在芝加哥大学东方研究所研究埃及
古物学。每年冬天,她都在缅因州波特兰市(Portland)度过,夏天则“朝东走”,前
往坐落在缅因州岩石海岸的19世纪小镇黎普里颈(Ripey Neck)。她说:“那儿的夜空
清澄得有如沙漠的天空;兴致来时,你向海鸥大声朗诵古埃及金字塔经文,也不会有人
觉得奇怪……”①
    只有少数学者验证过桑提拉纳和戴程德在《哈姆雷特的石磨》一书中提出的理论,
而谢勒斯正是其中的一位。她的努力获得部分学者肯定②。她认为,研究古埃及文明和
宗教必须使用天文学,尤其是岁差的观念。她指出:“一般考古学者并不了解岁差现象。
这方面的缺失难免影响到他们对古代神话、古代神祗、古代神殿结构的研究和结论……
对天文学家来说,岁差是一个已经被确认的天文事实;研究古代人类文明的学者,必须
赶紧掌握这方面的知识。”③
    谢勒斯的论点,呈现在她最近出版的著作《古埃及神祗之死》(The Death of
Gods in Ancient Egypt)。她认为,埃及的欧西里斯神话可能刻意隐藏着一组关键数
字,而这些数字在故事情节上也许是“多余的”,但却能提供我们一套永恒的计算方法;
根据这套方法,我们可以精确地计算出以下的值:
    ①、地球缓慢的进动(precessional wobble)促使春分日出的位置沿着黄道移动1
度所需的时间(和黄道带星座相关);
    ②、太阳穿越过一整个黄道带宫(30度)所需的时间;
    ③、太阳穿越过两个黄道带宫(总共60度)所需的时间;
    ④、太阳沿着黄道移动36O度,完成一个岁差周期或“大年”——即所谓的“大回
转”(Great Retur)④——所需的时间。
     
计算“大回转”
    谢勒斯在欧西里斯神话中发掘出的关键性岁差数字是360‘72、3O、12。这些数字,
大部分出现在神话中讲述各个角色出身来历的那一部分。大英博物馆埃及文物部门前任
主管布奇(E.A.Wallis Budge)简述这段神话:
    大地之神葛布(Geb)爱上太阳神雷(Ra)的妻子——女神奴特(NUt)。雷发现这
桩奸情,大为震怒;他诅咒妻子,不管哪一年、哪一月,都不得生养儿女。知识与魔法
之神索斯(Thoth)也爱上奴特。他跟月神赌一把,从她手上赢来五个整天。索斯在当
时每年的三百天之上增加这五天。在这五天的头一天,奴特生下欧西里斯;他出世的那
一刻,人们听到有个声音宣布:造物主已经降生⑤。
    欧西里斯神话也曾提到,当时一年360天,分成“12个月,每个月30天”⑥。谢勒
斯指出,大体上,欧西里斯神话在关键处会使用“一些特定词语,促使读者注意其中包
含的数字,并做简单的心算”⑦。
    到目前为止,谢勒斯已经提供我们三个岁差数字:360、12、30。第四个数字稍后
才出现,但却是最重要的。在本书第9章我们提到,邪恶的神赛特唆使一群好人,谋害
欧西里斯。参与这桩阴谋的总共有72人。
    掌握最后的关键数字后,我们就可以依照谢勒斯的指示做一番运算,如同操作一台
古代电脑:
    12=黄道带星座的数目;
    30=沿着黄道,每一个黄道带星座所占的度数;
    72=春分太阳沿着黄道,完成1度的岁差移动所需的时间,即72年;
    360=黄道的总度数;
    72×30=2160(太阳沿着黄道移动30度,穿越过一整个黄道带星座所需的时间,即
2160年);
    2160×12(或360×72)=25920(完成一个岁差周期或“大年”所需的时间,即
2592O年,也就是“大回转”总共所需的年数)。
    其他数字和数字组合也会出现,例如:
    36=春分太阳沿着黄道,完成半度的岁差移动所需的时间,即36年;
    4320=春分太阳完成60度的岁差移动,穿越两个黄道带星座所需的时间,即432O年。
    谢勒斯认为,这就是一再出现于古代神话和神殿的天文岁差密码的基本成分。一如
玄秘的命理学(numerology,译注:依据出生年月日及其他数字测定命运之学),这套
密码允许人们随意向左或向右移动小数点;人们也可以运用密码中的基本数字(全部跟
分点岁差率有关)从事几乎任何组合、排列、乘除。
    密码中最重要的数字是72。古代神话常在这个数字上加36,使成108,然后乘以100,
得10800,或除以2,得54,再乘以10,得540(5400O,540000,5400O00等等)。另一
个关键数字是Z16o(春分太阳穿越一个黄道带星座所需的年数)。古代神话有时将这个
数字乘以10或10的因数,得216000,2160000等等;有时乘以2,变成4320,43200,
43200O,4320O00,无穷无尽。
     
比希巴克斯更精确
    谢勒斯认为,这些数字的演算是被刻意转变成密码,隐藏在欧西里斯神话中,以便
将天文岁差资讯传达给初入门的人。如果谢勒斯的假设是正确的,我们就得面对一个耐
人寻味的。反常的现象。这些数字如果真的牵涉到天文岁差,它们在古代出现,委实是
不可思议的现象,因为这些数字所包含的科学知识太过先进,并不是古代任何已知的文
明能够演算出来的。
    我们不要忘记,包藏这些数字的神话,在古埃及人发明文字之初就已经存在(事实
上,公元前245O年左右写成的金字塔经文,包含有欧西里斯神话的一些成分,而根据上、
下文我们可以判断,即使在那个时候,这些成分已经非常古老)⑧。被正统学界公认为
“岁差发现者”的希腊天文学家希巴克斯,活在公元前2世纪。根据他的推算,一年的
岁差移动是45或46弧秒,也就是说,春分太阳沿着黄道移动1度,需要80年时间(以每
年移动45弧秒计算)或78.26年(以每年移动46弧秒计算)。20世纪天文学运用现代科
学方法,计算出来的正确数字是对71.6年。如果谢勒斯的推论正确,那么,“欧西里斯
数字”所提供的值——72年,就显然比希巴克斯的数字精确得多。由于叙事结构的限制,
出现在神话中的数字通常是整数,因此,即使古代神话作者掌握更精确的数字,也只好
舍弃它而改用72这个整数——你总不能在故事中说,谋害欧西里斯的好人一共是71.6人
呀。
    根据这个整数,欧西里斯神话能够推算出,春分太阳穿越一个黄道带星座需要2160
年。现代天文学家计算出的正确数字是2148年。希巴克斯的数字分别是2400年和2347.8
年。此外,依据欧西里斯数字,我们可以推算出,春分太阳穿越黄道带所有12个星座,
完成一个岁差周期,需要25920年。希巴克斯的数字则是2880O年或28173.6年。根据今
天的估算,正确的数字是25776年。因此,希巴克斯计算的“大回转”时间,误差达
3000年左右。欧西里斯神话的计算只误差144年。若不是由于叙事结构的限制,神话作
者被迫舍弃71.6,改用72作为基数,恐怕连这点误差也不会出现。
    我们做出以上的推论,是假定谢勒斯的看法正确:360、72、30、12这四个关键数
字出现在欧西里斯神话中,并不是偶然的巧合,而是一群了解——并且精确测量过——
天文岁差的人刻意安排的。
    谢勒斯有没有弄错?
     
衰微的时代
    将岁差演算程序隐藏在故事里头的神话,不仅仅是埃及的欧西里斯神话而已。相关
数字以各种形式、倍数和组合,不断出现在古代世界各个地区的传说。
    在本书第23章,我们已经看到一个例证:北欧神话记载,43.2万名战士从英灵殿出
发,开拔到前线和“大狼”决战。现在回头再看一看这则神话,我们就会发现,这个数
字隐藏着“岁差数码”的好几种排列组合。
    同样地,在第24章我们发现,保藏中国古代大洪水传说的那部典籍,据说拥有4320
卷。
    数千英里外的巴比伦,根据公元前3世纪历史家贝洛苏斯(Berossus)的记载,大
洪水发生之前,一群神话君王先后统治苏美尔古国,时间长达432000年。这难道是一个
巧合?贝洛苏斯还指出,“从天地初创到世界消失”,人类总共经历216万年⑨这难道
也是一个偶然的巧合?
    古代美洲印第安民族,诸如玛雅人,他们的神话也包含72、2160、4320之类的数字
吗?我们无从得知,因为中美洲的传统文物,绝大部分已经被西班牙征服者和天主教传
教士销毁。不过,我们可以确定,相关数字大量出现在玛雅人的“长算”历法中。这套
历法的细节,我们已经在第21章探讨过。推算岁差所需的数字,保藏在以下的公式中:
    1卡盾(Katun)=7200天
    1盾(Tun)=360天
    2盾=720天
    5巴克盾(Baktun)=72万天
    5卡盾=36000天
    6卡盾=43200天
    6盾=2160天
    15卡盾=216万天⑩=
    谢勒斯发现的“密码”,并不仅仅存在于神话。矗立在柬埔寨丛林中的吴哥窟神殿
遗迹,当初兴建时显然经过一番精心设计,以反映天文中的岁差现象。例如,整个遗址
总共有座大门,每一座门前面有一条道路,跨越鳄鱼出没的护城河。道路两旁树立着一
排巨大的石雕像(每条道路108尊雕像,每一边54尊,五条马路总共540尊雕像),而每
一排雕像手中都托着一条大蛇。桑提拉纳和戴程德在《哈姆雷特的石磨》一书中指出,
雕像手中并不是“托着”大蛇,而是“拉扯”它,显示这540尊雕像“正在搅动银河”。
整个吴哥窟神殿群,“是以典型的印度教怪诞玄想建立起的一个巨大模型”,用来表现
天文中的岁差观念⑾。
    那座由72座钟形浮图组成的爪哇波罗布度神庙(Borobudur),在整体配置上也似
乎反映出岁差现象。同样的情况,显现在黎巴嫩巴尔贝克(Baalbeck)古城的巨石碑—
—据说是全世界最大的人工切割石块。这些石碑的历史,比古城中的希腊和罗马建筑古
老得多。其中三块石碑组成所谓的“三石塔”(Trilithion),约莫和五层楼房等高,
每一块重达600多吨。第四块石碑长8O英尺,重1100吨。不可思议的是,这些人工切割、
形状完美的巨石,是从好几英里外的采石场运送到巴尔贝克城。当时的工匠以娴熟的技
巧,将这些巨石嵌进一座大神殿的墙壁,距离地面相当高。整座神殿被54根高大的圆柱
环绕。
    在印度次大陆,猎户星座被称为卡尔一普鲁什(Kal-Purush),意思是“时间一
人”⑿。我们在那儿发现,谢勒斯的欧西里斯数字通过各种媒介传递的方式,越来越不
像偶然的巧合。例如,印度人的火葬台是由1080O块砖头筑成。吠陀经典中年代最古老,
搜罗印度神话最丰富的《诗篇吠陀》(Rigveda),总共10800节。每一节诗由40个音节
组成,因此,整部作品总计432000音节,不多不少⒀。值得一提的是,在《诗篇吠陀》
第1篇第164节有一句诗:“火神的720个儿子,被安顿在12幅的轮子中。”⒁
    犹太教的卡巴拉秘法(Cabala)有72位天使;据说,知道他们的名字和号码的人,
可以通过他们接触或召唤神灵。美国的秘密宗教团体“玫瑰十字教团”(R0sicrucian
Order)相信所谓的“108年周期”(72+36),并借此发挥他们的影响力。72这个数字
和它的各种排列组合,对古代华人的秘密会社“三合会”(Triads)他具有重大的意义。
据说,根据古礼,入会的人必须缴交一笔费用,包括“衣装费360钱,荷包费108钱,敬
师费72钱以及处决‘叛徒’的费用36钱”⒂。这里的“钱”(cash)指的是古时通行中
国的方孔铜钱,现在当然已经不再流通,但是,经由秘密帮派仪式流传下来的“数字”,
至今依旧保留。在现代的新加坡,加入三合会的人依经济能力付出一笔人会费,但这笔
钱必须是$1.80、$3.60、$7.20、$10.80的倍数,也就是$18、$36、$72、$108、
$360、$720、$1080等等⒃。
    全世界的秘密帮派中,最神秘、最古老的要数中国的“洪门”(Hung League)—
—西方学者称其为“中国古老宗教的宝库”⒄。洪门入帮仪式包含一段问答:
    问:你在路上看见什么?
    答:两个盆子和一根红色竹竿。
    问:盆子里有几种花草?
    答:一个盆子有36种,另一个盆子有72种,总数是108。
    问:你有没有带一些回去啊?
    答:有啊,我带108种花草回家去。
    问:你怎么证明呢?
    答:我可以吟一首诗。
    问:这首诗怎么讲?
    答:羊城红竹奇又奇,
    其数三六与七二。
    谁人能解个中谜?
    入得门来自知晓。
    这段对话所呈现的诡秘气氛,正是中国古代洪门帮行事隐密的一贯作风。在许多方
面,这个组织很像中古世纪欧洲的“圣堂武士团”(Order of the Knights Templar)
和现代美国的“共济会”(Freemasonry,译注:一种国际性秘密互助团体,正式译名为
“美生会”),但这不是本书探讨的范围⒅。我们只想提醒读者,中国字“洪”是由
“水”和“共”组成,意思就是泛滥成灾的大水——洪水。
    最后,让我们回到印度,看看那部名为“普拉纳斯”(Pu ranas)的神圣典籍。它
提到四个“地纪”(Yugas,意即“地球上的时期”);据说,这四个时期总共涵盖
12O00“天年”。以“天年”计算,四个时期的长度分别是:克里达纪(Krita Yuga)
4800天年;特雷达纪(Treta Yuga)3600天年;达夫帕拉纪(DavPara Yuga)2400天年;
卡里纪(Kali Yuga)1200天年。
    这部经书告诉我们:“凡人的一年等于神祗的一天。”⒆我们发现,一如埃及的欧
西里斯神话,这部印度典籍刻意把人间和天上每一年的天数设定为360天,因此,天上
的一年等于人间的360年。
    以此推算,涵盖1200“天年”的卡里纪,长度相当于43.2万“人年”。一个大纪
(Mahayuga)包含四个小纪,涵盖12000“天年”,相当于432万“人年”。1000个大纪
构成一个梵天日(KalPa),长达43.2亿“人年”——这个数字提供我们的,正是计算
天文岁差必须具备的数码。这部印度经书还告诉我们,“一个曼梵达拉期(Manvantara)
包含四个地纪的大约71个体系”⒇。读者想必还记得,春分太阳沿着黄道完成1度的岁
差移动,需要对71.6年时间。这个数字在印度可以简化为整数“大约71”,一如在古代
埃及可以简化为72。
    顺便一提,涵盖43.2万“人年”的卡里纪,正是现今人类所属的一个时期。印度经
书提醒我们:“在卡里纪时期,文明将开始衰微,人类一步一步走向毁灭。”(21)
     
狗、叔父、报仇
    是一只狗儿把我们带到衰微的时代。
    我们经由天狼星——西方人心目中的“狗星”——来到历史的这个阶段。它紧紧挨
在壮阔的猎户星座脚旁,闪烁在埃及的天空,俯瞰着埃及的土地。我们知道,在古埃及,
猎户星座是死亡与复活之神欧西里斯的化身,而他的数字——也许出于巧合——是12、
30、72、360。但是,这些和其他牵涉到天文岁差的关键性整数,却一再出现于世界各
地的神话(表面看来,彼此之间毫无关联),也不断显现在那些坚实的、持久的。传达
古人讯息的媒介,诸如历法体系和建筑作品。这个事实难道也是出于偶然的巧合?
    桑提拉纳、戴程德、谢勒斯和越来越多的学者,拒绝承认这种现象是巧合造成的;
他们声称,关键细节的一再浮现,显示幕后有一只手在操控这一切。
    如果他们的看法是错的,我们就得另外找些理由,解释下面这个问题:这些明确的、
相互关联的数字(惟一明显的功能是计算天文岁差),如何能够仅仅凭着巧合,在世界
各地的人类文化烙下不可磨灭的铭记?
    但是,万一这群学者的看法是正确的呢?如果真的有一只手在幕后操控这一切,我
们又该如何看待整个事情?
    当你独坐灯下,展读桑提拉纳和戴程德搜集的神话,进入那个幽秘的世界时,你几
乎感觉得到那只手的存在……就拿那只狗儿(或胡狼,或豺狼,或狐狸)来说吧。这只
行踪诡秘的犬科动物,静悄悄从一则神话潜行到另一则神话,一路上不住挑逗你,蛊惑
你,引诱你跟随它往前探索。
    确实,我们就是跟随这只狗儿,从北欧传说中的安姆洛迪磨坊,来到埃及的欧西里
斯神话世界。一路上,我们遵循古代圣哲的指引(如果谢勒斯、桑提拉纳和戴程德的看
法正确的话),首先在心中构筑天球的明晰影像,然后,通过神话提供的机械模型,想
象天文中“分点岁差”对天球所有座标定期产生的重大影响。最后,在“狗星”(天狼
星)引领下,我们终于取得计算岁差必须具备的数码。
    永远依偎在猪户星座脚旁的天狼星,并不是欧西里斯神话中惟一的犬类角色。本书
第11章提到,女神爱瑟丝(她就是欧西里斯的妻子,也是他的妹妹)在丈夫被赛特(他
是欧西里斯和爱瑟丝的兄弟)谋害后,到处寻找丈夫的尸首。根据古老的传说,在搜寻
的过程中一直有好几只狗儿(另有一说是胡狼)陪伴在她身旁,帮助她。此外,埃及历
史上各个时期的神话和宗教典籍都指出,欧西里斯死后,看护他的灵魂,引导他进入阴
间的就是“胡狼神”阿奴比斯(Anubis)。(在现存的一些小故事中,阿奴比斯的外貌
和“开路神”天狗乌普奥特几乎一模一样。)
    最后,我们也莫忘记,根据神话记载,欧西里斯化身为狼,从阴间返回人世,帮助
儿子荷罗斯(Horns)对赛特展开最后决战。
    探索这一类神话资料,有时难免会让人感到毛骨悚然,总觉得有一位古代神灵伸出
一只手,穿越过遥远的时空触摸我们,摆布我们;为了某种原因,它在神话中留下一个
大谜团,让我们去破解。
    如果神话中不断蹦跳出来的只是一群狗儿,我们虽然觉得诡异,但也不会感到太过
惊讶。毕竟,这个现象可能真的只是一种巧合。可是,神话中一再出现的并不只是狗儿。
    两则迥然不同的神话——埃及的欧西里斯和北欧的安姆洛迪石磨——除了包含有关
天文岁差的精确数据外,彼此之间还具有一个奇异的共同因子。两个故事都牵涉到家庭
关系。安姆洛迪/安姆雷斯。哈姆雷特这个人物,在欧洲各地的传说中,都是一心为父
报仇的孝子;他设下圈套引诱仇人入彀,终于得报杀父之仇,而仇人正是他父亲的同胞
兄弟,他自己的亲叔叔。
    这也正是欧西里斯神话呈现的家庭人伦惨剧。欧西里斯和赛特是一母所生。赛特谋
害欧西里斯。欧西里斯的儿子荷罗斯对亲叔叔展开报复。
    另一个耐人寻味的现象是,在北欧神话中,哈姆雷特这个角色总是跟他的同胞妹妹
维持某种乱伦关系(22)。例如,芬兰神话中的哈姆雷特式人物库勒沃,离家多年后返回
故乡,在树林里邂逅一位采摘草莓的姑娘。两情相悦,这对年轻人就在林子里缱绻起来。
事后,他们才发现他们是亲兄妹。姑娘立刻投水自尽。在“黑狗穆斯迪”跟随下,库勒
沃走进树林,拔剑自杀。
    埃及的欧西里斯神话虽然没有自杀场面,却有乱伦的情节。欧西里斯和爱瑟丝是亲
兄妹。他们生下的儿子霍鲁斯,长大后杀死叔父为父亲报仇。
    面对这些神话,我们不得不问: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明显的关联?古
时候的世界,为什么会出现“一连串”神话,表面上讲的是不同的故事,却都能够以各
自的方式呈现天文中的分点岁差现象?为什么,在这些神话中,总会有狗儿四处出没,
总会有一些角色在搞乱伦关系,或犯下弑兄的罪行,或一尽人子之责为父报仇?如果我
们只是把这些相似点看成单纯的巧合,认为那只不过是相同的文学技巧而已,那就未免
过于武断了。
    如果不是出于巧合,那么,创造这个繁复的、巧妙的神话网络的人究竟是谁呢?到
底是谁设计这个大谜团,而他们的动机又是什么?
     
远古科学家的讯息
    不管这帮人究竟是谁,有一点我们可以确定:他们非常聪明——聪明到能够察觉出
春分太阳沿着黄道极缓慢、极微小的移动,并且能够计算出岁差率,精确到连现代天文
学家也不得不佩服。
    因此,我们可以推断,这帮人一定是高度文明的人类,甚至有资格被称为科学家,
而且,他们一定是活在极为古远的时代,因为我们现在已经确知,大西洋两岸的岁差神
话,不可能是在有历史记载的时期创作和传播的。证据显示,当我们所称的历史在大约
50O0年前开始时,这些神话已经“垂老矣”(23)。
    古代神话具有独特的勉力:它没有版权,世世代代的人可以随意使用和改编;它像
一只变色龙,灵巧机警,随着周围的环境改变身上的颜色。在不同的时代,不同的地区,
这些古老的神话不断被讲述、不断被窜改,但一直都保留最根本的象征体系,继续传送
一开始就被纳入故事中的密码化天文岁差数据。
    但是,究竟为了什么目的呢?
    下一章我们会发现,漫长的、缓慢的岁差周期所造成的效应,绝不仅仅是天空景观
的改变而已。地球的轴向摆动所产生的这个天文现象,对地球本身也造成直接的影响。
事实上,它显然是促使冰河时代突然来临、突然衰退的主要相关因素之一。第32章 向后世子孙发出警讯
 
    古代世界各个地区遗留下来的大量神话,以无比鲜明的细节,描述地质剧变所造成
的浩劫。这个现象不难理解。毕竟,人类经历过最后一次冰河时代的苦难;公元前
15000年到公元前8000年之间,各地冰原的全面溶解所带来的气候变化和地质动乱,很
自然地形成各种有关洪水、寒流、火山爆发和地震的传说。冰原的消溶,促使全球海平
面上升300到400英尺,而这一切都发生在有文字记载时期开始之前数千年。难怪,人类
的早期文明对这场惊天动地、吓坏他们祖先的全球地质剧变,都保存鲜明的记忆。
    比较难解释的现象是,记载这场大浩劫的神话,似乎都烙印着一个奇异但却十分清
晰的铭记,仿佛幕后有一只手在操控这些传说。事实上,这些古老传说之间具有太多共
同点,以致我们不得不怀疑,它们全都是出自同一个“作者”的手笔。
    这位作者,跟许多神话提到的那位悲天悯人的神祗(或“超人”)有关系吗?传说
中,地球上发生地质大灾难后,这位神祗来到疮痍满目、哀鸿遍野的人间,抚慰幸存的
生灵,帮助他们建立新的文明。
    皮肤白皙、满脸胡须的欧西斯里,是这位神祗在埃及的化身;值得注意的是,根据
神话记载,他在埃及推行的第一项德政,就是革除尼罗河谷原始民族食人肉的陋习。在
南美洲,据说在大洪水消退之后,维拉科查立刻展开普施教化、重建文明的工作;在中
美洲,发现玉蜀黍的奎札科特尔在“第四太阳纪”被洪水摧毁后,将农耕、数学和夭文
知识带到墨西哥,建立一个精致文化。
    这些奇异的神话所记录的,是不是那些逃过冰河时代的浩劫,散居世界各地的旧石
器时代人类,跟一个神秘的高级文明之间的接触?
    而这些神话,是不是一种沟通工具?
    bb贮存在时间瓶子里的一项讯息
    意大利天文学家伽利略曾说:
    在所有重大的发明中,最了不起的莫过于创造出一套方法,将个人最隐秘的思维,
传送给另外一个人,尽管这个人远在另一个时空——远在东印度群岛,或远在一个还没
有来临,数千甚至数万年后的世界。还有比这更了不起的发明吗?何况,这套沟通方法
跟在一张纸上排列组合24个记号同样容易。毫无疑问,这是人类所有发明的巅峰①
    桑提拉纳、戴程德和谢勒斯等学者在神话中发现的“岁差讯息”密码,如果确实是
某个失落的文明煞费苦心设计出来的沟通工具,那么,为什么他们不干脆使用文字把讯
息书写下来,留待后人去发现?这样做,不是比将讯息译成密码,隐藏在神话中省事得
多吗?也许吧。
    可是,万一经过数千年后,用文字书写下来的讯息流失了,或被岁月摧毁了,那岂
不是前功尽弃?即使不曾散佚,万一讯息所使用的文字被后世遗忘殆尽,那也等于白费
苦心(就像印度河流域的古文字,虽经学者专家半个世纪的研究,但至今无人能解)。
显然,在这种情况下,遗留给后世子孙一部无解的天书也没多大意思。
    因此,我们需要的是一种“永恒语言”——任何一个时代(即使1000或1万年以后)
任何一个科技先进的社会都能理解的语言。这种语言很少,但数学是其中之———墨西
哥古城泰奥提华坎,正是一个古文明用数学的永恒语言书写的一张名片。
    测定地球形状和面积,精确标出地理方位的测地学数据,效力可以维持好几万年,
因此也是一种上乘的永恒语言。最适合表现这种语言的,莫过于地图的绘制(或巨大建
筑物的兴建,诸如埃及大金字塔)。
    我们太阳系的另一个“常数”是时间语言:极为缓慢的岁差移动所校准的漫长的、
有规律的时间周期。今天,或者1万年以后,当一个讯息传来72、4320、25920这类数字
时,任何一个文明都能理解——只要它具有起码的数学知识,能够察觉和测量太阳沿着
黄道缓慢穿越过黄道带星座的岁差移动(71.6年移动1度,2148年移动30度,等等)。
    还有一个因素,加强古代神话之间的相互关联。这个因素虽然不像《诗篇吠陀经》
的音节数目那样扎实,那样明确,但是,我们还是可以察觉到它的作用。通过相似的叙
事风格和共同的象征体系,描述世界灾难的神话和呈现天文岁差的神话经常交织在一起。
这两种传说之间,存在着绵密的内在关联,处处显露出精心设计的痕迹。因此,很自然
地,我们会追问:天文岁差和世界灾难之间究竟有没有重大的关联?
     
带来苦难的石磨
    虽然这个问题牵涉到种种不同的天文和地质运作,而这些机制我们至今犹未充分理
解,但是,有一点我们可以确定:岁差周期确实关系到冰河时代的肇始和终结,而这种
关系非常密切。
    这有个前提:几个相关因素必须凑合在一起,以激发一连串连锁反应。因此,并不
是每一次从一个天文周期转换到另一个周期都会给地球带来灾难。尽管如此,大多数学
者还是认为,每隔一段漫长的时期,天文岁差就会对地球的冰川化和非冰川化产生一定
的影响。岁差在这方面的作用,直到1970年代末期才被现代学术界确认②。然而,神话
中蕴含的证据显示,同一层次的天文知识,在最后一次冰河时代就已经被一个秘密的文
明所掌握。这些神话告诉我们:故事中描述的洪水、大火和冰雪等天灾,跟天球座标沿
着黄道带大圆圈的缓慢移动,彼此之间存在着某种因果关系。桑提拉纳和戴程德指出:
“古代人相信,诸神的石磨不停地、慢慢地转动,而碾磨出来的往往是灾祸。”③
    学者现在大多认为,冰河时代的肇始和终结(连同伴随急速结冻和溶解而来的各种
灾变)牵涉到三个主要因素。这些因素,全都跟地球轨道的几何变化有关:
    ①、黄赤交角(即地球自转轴的倾斜角度,亦即天球赤道和黄道之间的角度)。前
文提到,在极为漫长的周期中,这个交角在22.1度(地球自转轴最接近垂直线之点)和
24.5度(地球自转轴偏离垂直线最远之点)之间变化。
    ②、轨道离心率(即在一个特定时期内,地球绕太阳运行的椭圆形轨道是否拉长,
距离太阳是否更远)。
    ③、轴向岁差,促使地球轨道上的四个基点——春分、秋分、冬至、夏至——缓缓
地、反向地环绕着轨道移动。
    这里,我们触及的是专门的、深奥的科学知识,而这并不是本书探讨的范围。有兴
趣的读者可参阅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CLIMAP计划的研究报告,尤其是海斯(J.D.Hays)
和英柏瑞(John Imbrie)两位教授提出的论文《地球轨道的变化:冰河时代的进程》
(VariatiOnS in the Earth’s Orbit:Pacemaker of the Ice Ages)④。
    简单地说,海斯、英柏瑞和其他学者的研究证实,当下面三种天球周期产生不祥的
接合时,地球上的冰河时代就会开始:(1)离心率扩大到极限,把地球带到“远日点”
(aphelion,即地球在轨道上距离太阳最远之点),使地球和太阳之间的距离比平常多
出好几百万英里;(2)黄赤交角缩小到最低限度(地球的自转轴,以及它的北极和南
极,比平常更接近垂直线);(3)分点岁差在循环过程中,终于使北半球或南半球的
冬季,在地球抵达“近日点”(perihe lion,即地球在轨道上距离太阳最近之点)时
开始;这意味,夏季出现在“远日点”,因此特别寒冷,以至于冬天累积的冰雪在来年
夏天无法消溶,结果就造成地球的冰河化⑤。
    在地球轨道变化的影响下,“地球的游离”——在任何一个特定时期,地球各个纬
度所接受的日光在数量和强度上的不同——可能是促使地球冰河化的一个重要因素。
    古代神话的作者,将大地遭受的灾变和天堂石磨的缓慢转动,紧密地连接在一起。
他们是不是想借此向我们发出警讯,促请我们注意即将来临的灾祸?
    这个问题,在适当的时机我们会加以探讨。这里我们只想指出:古代一个神秘文明
的科学家,探索出地球轨道变化对地面气候和人类福祉的重大影响;他们将这方面的资
讯,结合精确计算出的天文岁差率,通过神话吸引我们注意——他们似乎找到一个途径,
跨越岁月的鸿沟,直接跟我们沟通。
    他们带来的讯息,我们究竟听不听得进耳朵呢?那当然得瞧我们自己了。第33章 神奇的方位
 
    ●1993年3月16日,凌晨3时30分,埃及,基沙。
    穿过空无一人的旅馆大厅,我们——我和桑莎——迈出旅馆厅门,钻进已在路旁等
候多时的白色菲亚特。负责驾驶的是一名瘦削的埃及青年,名叫阿里。他今天的任务是
须在天亮前躲过大金字塔(Great Pyramid)守卫的耳目,把我们送达塔前,天亮后还
得把我们接应出来。出任何差错,我们都会被递解出境,而他则送进大牢6个月。
    当然,事情应该不会出任何差错。阿里出现就是最好的证明。前一天,我们已给了
他150美元,让他兑换成埃及镑(pounds),发散给所有相关的守卫,以换取他们今天
暂时的“视而不见”。
    车在离金字塔不到半英里的地方停下。我们沿着纳兹勒散曼村(Nazlet-el-Samaan)
边缘的山坡,往金字塔的北面行进。在守卫的灯光打不到的暗路上,我们踏过柔软沙地,
一步一步沉默地向前走,既兴奋又不安。贿赂是否成功,阿里一点把握也没有。
    我们隐身在阴影中,注视着金字塔巨型身影高耸入天,遮蔽住南方天空的星辰。就
在此时,从西北角窜出了三名武装警卫,他们的身上为了御寒而披挂着毯子,手上则拿
着霰弹枪。到离我们只有15码的距离停下来,点燃香烟。阿里以手势要我们立定不动后,
兀自从阴影中现身。他走到守卫身旁,开始与他们攀谈。双方显然陷入激烈辩论。只见
他们争执了一会儿后,阿里终于向我们招手,要我们加入他们。
    “出了点问题,”他解释道,“他们之中有一个人,就是这位队长(他用手指着一
位个子矮矮、胡子没刮、神情不爽的家伙),坚持我们要多付30美元,否则就一切免谈。
你看怎么办?”我从口袋掏出皮夹,数了30美元,交给阿里。他把钱折起来,转手交给
了队长。队长很有威严地把钱放在胸前的口袋,终于与我们握手成交。
    “好了,”阿里说:“我们上路吧!”
     
近乎神话的高精密度
    警卫继续从北面往西巡逻,我们则绕过东北角,来到大金字塔的东面。
    我很早以来便养成在探着古迹时,必定会根据遗迹方位,先确定自己置身处地的定
位习惯。这时,我发现大金塔的方位,北方正好面向正北,东方面对正东,南方面对正
南,西方面对正西,误差不会超过圆弧的3分(南面的差距不到2分)。不论是哪个时代、
哪个建筑,这种精确度都难以令人置信,何况以金字塔建造完成的4500年前的埃及而言,
此高精密度更是不可言喻,近乎神话了。
    圆弧的3分,以百分比而言,仅仅为0.015%的误差。我曾经和一些结构建筑师谈过
大金字塔,他们都表示无法理解为什么金字塔需要如此高的精密度。从实际建筑的角度
来看,耗费了极大的精力、时间、经费,达成此等高精密度外,对建筑物整体结构并没
有太多影响,因此意义似乎不大。就算金字塔底座的方位,偏差个圆弧的二、三度(也
就是说有个1%左右的误差),一般人还是无法以肉眼辨识出来。但是,在建造时,为
将误差从二、三度缩小至二、三分之微时,所需要投注的工作量之大却非建筑物的差异
所能够表达的了。
    显然,在人类文明初露曙光之际,古埃及的建筑大师有非常强烈的动机,要把金字
塔放在非常严谨的方位上。而且,这些建筑大师必定技术高超、知识渊博,并已有精良
的工具与测量器具,才能够建造出如此精密的金字塔。从塔的一些其他特质中,我们也
不难证实这一点。例如,金字塔尽管庞大,但它的四边几乎完全等长,显示当时的建筑
技术精确度极高,其误差率比今天一般办公大楼建筑还要小。当然金字塔不是办公大楼,
它是人类史最伟大、最古老的建筑物之一,北面底座边长755英尺4.9739英寸,西面755
英尺9.1551英寸,东面755英尺10.4937英寸,南面则为756寸0.9379英寸。最长的与最
短的一边之间,差异不到8英寸,也就是说在平均边长达9063英寸的底座上,金字塔四
边互相的误差率还不到1%①。
    从工程的角度上展示出再多的数字,也无法说出要达到此等精密性所需要付出的精
神与技术。而建造金字塔的大师们,如何达成如此高标准精密度②,至今学者们还找不
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过,真正让我感到兴趣的是,并非精密度的数字本身,而是它背后隐藏的问题:
为什么埃及人要替自己订下这个高标准?如果他们能宽容的误差度为1%~2%,而非
0.1%以下,不仅不会对品质造成明显的影响,反可大大降低工程的难度。他们为什么
不这么做呢?为什么他们要坚持用困难的方法做事呢?也就是说,为什么在一个4500年
前建造、理论上非常“原始”的大石碑物上,古埃及人必须要这般坚持连机械时代都难
以达成的高精密度呢?
     
历史的黑洞
    我们一行要登上大金字塔的计划,其实早在1983年几个愚蠢的观光客摔死以后,便
被埃及政府宣布为违法。其实我们也够愚蠢的(尤其尝试夜半登高),而且我实在不愿
意打破一个基本上相当良性的法律。但是,到了这个地步,对金字塔浓厚的兴趣,加上
想要得知有关金字塔一切的强烈欲望,驱策我舍弃良知,不顾一切地来到金字塔的前面。
    在东北角与巡逻警卫分手后,我们蹑手蹑脚地走过东面,来到东南角。
    大金字塔和正东方三个“附属”的小金字塔之间,一条残破而蜿蜒的石道笼罩在巨
大的黑影下,石道旁还有三个好似巨型墓园般又深又窄的石坑。根据早年考古学者的考
证,这三个洞穴的形状应该是为了收藏一种流线型、高性能船只而建造的;但考古队伍
挖掘时,洞穴内却空无一物。
    步行至离大金塔东面入口中途,迎面又来了,对巡逻警卫,其中一人少说也有80岁
了,另外一个则是脸色苍白,面上长着青春痘的年轻人。两人说阿里付的钱不够,如果
我们要继续向前走的话,得再付他们50埃及磅。我毫不犹疑地掏出钱,塞给了年轻人。
我已经不在乎花钱,只要能够让我在天亮以前爬上金字塔,再爬下来,而不被逮捕就行
了。
    我们往前走,绕过金字塔的东面角。时间刚过凌晨4点15分。
    现代建筑中,即使我们日常居住的房屋,也从未见过正90度角的结构,转角的地方
差上一两度是极为稀松平常的事,因为建盖正直角的技术非常困难,一点微差不但不影
响到任何结构,也不会有人注意到。然而当初在建造大金字塔的时候,我们知道那些古
代建筑大师们却能将误差缩减至最小,如东南角为89度56分27秒,东北角为90度3分2秒,
西南角为90度0分33秒,而西北角则为89度49分58秒,与正直角差距只有2秒之微。
    虽然不至为完美正直角,但是此等精密度却已让人惊异,更为不解。大金字塔有太
多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方。埃及人建筑技术之高超,不在现代人之下。他们应该至少要经
历好几千年的进化,才能够获得这样的高技术水准。但是翻遍埃及历史,我们却无法看
到任何埃及人技术发展的记录。大金字塔和它周围的遗迹,已经成为建筑史上的一个大
黑洞,又深又大,没有人知道从何处窥见其底。
     
沙漠之船
    满头大汗的阿里,并没有对我们解释,为什么在登高前,必须先带我们环绕金字塔
底座一周。我们从金字塔的东侧绕至南面,向西行进。这里也有两个船只形状的纵穴,
其中一个还没有被打开过,曾经有人用光纤摄影机插入调查,发现里面埋藏着一艘一百
余英尺长的大型船只③。这艘古船现在被收藏在金字塔南端,一个名为船只博物馆
(Boat Museum)的丑陋建筑中。
    这艘由杉木建造,排水量约40吨的美丽船只,仍保留着4500年前的面貌。从专家的
眼光看来,它充满了异想天开的设计。“显然做好所有外海航行的准备。船首与船尾向
上高耸的程度,甚至超过维京人的船只,显示此船面对的风浪绝不是尼罗河的小波,而
是海洋的大浪。”一位专家说。
    还有专家认为,这艘设计奇妙、考虑周到的金字塔船,应该“比哥伦布海上探险时
用的船,更适合在外海航行”。而所有权威人士都同意,这艘船是由一些“有长久外海
航行经验与传统的人”设计而成的。
    是谁在埃及3000年历史的初始,建造出这艘航洋海船常年在内陆的尼罗河低地中以
耕作为生的埃及人,应该没有机会积蓄出“长年的外海航行经验与传统”,而完成如此
成熟的设计才是。那么这艘船的建造者,是从哪里得来的经验呢?
    除此之外,另一个更令人感到不解的问题是:古代埃及人非常擅长发展符号与象征
意义,并喜欢将各种各样的物品,做成缩小的模型。埃及学家认为金字塔船便属于这类
的模型,它唯一的功能便是搭载法老王的灵魂至天界。但我难以相信当时只为了单一祭
祀的理由,便如此大费周章,一连做成好几艘如此大而复杂的船④,然后将它们埋在地
下。而且如果目的仅为了送法老王灵魂上天的话,他们只需要一艘,而非好几艘船,而
且也不需要这么大。按照逻辑推理,这些巨型船只应该有一些实际用途,而且还有一些
是现代人从来没有想到过的、同时具有象征性意义的用途……
    我们到达大金字塔南面的中点时,终于了解被带着绕行了一大圈,目的原来是在四
个重要的点上散财。除了原来在北面的30美元,在东面的50埃及磅,南面突然冒出一个
阿里应该前一天就打点好的警卫,也开口讨了50埃及磅。
    “阿里,”我的声音开始不友善,“我们什么时候才爬金字塔?”
    “马上,葛瑞姆先生。”我们的导游说。他非常有信心地继续向前,并以手势指示
着上方,说:“我们就从西南角向上爬……”第34章 永世之居
 
    你曾经想过在夜晚攀登金字塔吗?在被逮捕的恐惧下,在神经紧绷的状态中?
    我可以告诉你,如果爬的是大金字塔的话,简直难如登天。尽管塔顶约有31英尺已
经不见,大金字塔仍然从地上耸立入云,高达450英尺,并由203段的石块堆积而成,每
段平均高度为二右四分之一英尺。
    而且当我开始往上爬后,发现有关金字塔的平均数字,并不能告诉我金字塔的全貌。
石块高高矮矮,并不相同,有的仅及我的膝盖,但有的高达我的胸部,让我几乎无法攀
爬。每段石块和石块之间,留下可供留步的水平空间非常窄狭,只有一只脚的横宽;再
加上看似坚固的巨大石块,开始攀爬后才发现已相当破碎,随时可能分崩离析,使得攀
爬的行动更加艰险。
    爬了30阶左右,桑沙和我逐渐领悟,我们的处境如何困难:肌内酸痛,膝盖和手指
间开始僵硬,而且伤痕累累——然而,我们才只爬了金字塔的1/7,上面还有将近200阶
等着我们。还有一件令我们感到不安的是:登高时,眼睛不自禁地要往下看,而不能不
注意到脚下陡峭的斜面。我眼光循着西南角的崎岖石块向下,一瞬间不由自主地感到头
昏目眩,好像自己很可能就如童话故事中出门去取水的杰克与吉尔一般,就这么掉了下
去,身体撞击数层巨石后,头先着地,然后粉身碎骨。
    阿里稍事歇息,但在我们有机会喘口气前,他迫不及待地又做了个手势,示意要我
们赶快提起脚步往上爬。再度沿着塔的西南角指标,阿里一股脑儿地向上,很快地消失
于夜空中。
    不安的阴影不断在心中扩大,桑莎和我只能紧紧地跟在后面。
     
几何学之谜
    第35阶的石块比下面都要大(基石除外),每个至少有10到15吨重,非常难攀上。
这与我们一般的常识及逻辑正好背道而驰。按理来说,石块既然是从下面搬运上来的,
越高的地方,所使用的石块就应该越小、越轻才是。从第1到18阶,石块的高度的确从
最下面的平均55.5英寸,逐渐缩小至第17阶的23英寸多一点。但是第19阶的石块高度陡
升至36英寸,不但高度改变,长、宽也都增加。这些石块的重量,在1至18阶,只有2到
6吨重,但搬运到19阶以上,则增加至10到15吨,显然就变得非常笨重而难以处理了。
然而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方法,这些石头却能从坚硬的石灰岩中切割出来后,被搬运到离
地100英尺的高度,分毫不差地置放于预定的位置上。
    要达成如此艰巨的工作,金字塔的石工不但要有钢铁般的意志,山羊般的身手,猛
狮般的强韧,更要有专门爬高的修烟囱师傅的自信。冰冷的晨风呼呼地在耳边吹过,威
胁地要把我带入空中与它们一起飞舞。在此颤颤巍巍之处,一面需保持身体平衡,一面
又得将一块又一块至少有现代自用小汽车两倍重的石块,从下面搬上来,运到正确的地
方,对准位置,当时这些石工的心中不知所思何如。
    金字塔从建造到完成,一共花费了多少时间?有多少人曾参与建造的工作?一般埃
及学家的共识是:共花费了20年,并有10万人参与建造。不过他们也同意,所谓的建造,
并非从年头做到年尾,而只在一年中的3个月期间,尼罗河泛滥无法农耕的期间进行的。
    一面往上爬,我一面思考这说法代表的意义。建造者需要设想的,不仅为如何搬运
那些成千上万,重量在15吨以上的巨石,更在于如何长期将这些平均2.5吨的石块,搬
运到工地来。根据可靠的估计,金字塔共用了230万块石块堆积而成。假设工人全年无
休,且每天工作10小时的话,他们每小时需要摆好31块石块(或每2分钟搬运1块石块),
才能够在20年之内,如期完成金字塔的工程。而如果工程只在农闲时进行的话,那么工
人的速度就必须加快到每分钟搬运4块石块,或每小时240块,才赶得及。
    这个计算,无疑是工地现场管理者的噩梦。例如,采石场与金字塔的石工之间,协
调工作必须做得多么好,才能够让那么大块的石头以如此惊人的速度送达工地。还有,
万一一块2.5吨的石头从175阶上掉下来,其结果将如何不堪设想。
    不论从物理面或管理面来看,金字塔的建造都是非常艰难的工作。除此之外,金字
塔本身在构造上也是对几何学的挑战。金字塔的顶点必须在底座四角正中央的上方,四
面倾斜的角度只要稍有偏差,到顶点处便构成极大的误差。因此,建造的过程中,从地
面到几百英尺的空中,每个其重无比的石块都必须摆设在绝对精密的位置上。
     
斜坡之说
    这么精密、艰难的工作,当时的埃及人是如何做到的?
    埃及学者们前前后后大概推出有30种以上的说法,尝试解开金字塔建造之谜,其中
大部分认为,金字塔在建造前,一定先在工地铺设好了某种形式的倾斜路面。前大英博
物馆古埃及研究室主任爱德华兹(I.E.S.Edwards)教授,便铁口直断道:“古埃及
人只有一种将非常重的东西举起的方法,那便是从平地或想要举起重量的起点,用泥土
和砖块建造一条斜坡。”
    牛津大学古埃及学教授约翰·白恩斯(John Bains)同意爱德华兹的说法,并进
一步演绎道:“金字塔越建越高后,斜坡不论长度或宽度都必须逐渐扩大,以维持一定
的斜率(大约为1:10),否则便会崩垮。当时建造者从几个不同的角度,必定盖了好
几个斜坡才是。”
    然而,铺设一条斜率为1:10的道路,直通大金字塔的顶点的话,道路长度至少要
4800英尺,而且所需要的砖块和泥土更为大金字塔本身的3倍。(斜坡的容积为800万立
方米,而金字塔锥体的容积则只有260万立方米①。)倾斜度高于1:10的话,路面会陡
到无法搬运重物上坡,但如果倾斜度低于1:10的话,建造坡道的建材量与金字塔之比
将更荒谬无稽。
    而且,一条长达1英里,从地面直通480英尺高度的斜坡路,根本不可能如爱德华兹
等古埃及学家所建议的,用砖块和泥土随便搭建起来。相反地,现代建筑家和营建者已
经证实,斜坡道必须用比石灰岩等更坚固、高贵的质材建造,否则必垮无疑。
    斜坡学说显然不成立。(还有一个问题:建造斜坡用的800万立方米石灰岩,在金
字塔建造完成以后,都到哪里去了?)后又有学者推出了螺旋斜坡道之说,主张当时的
人在金字塔的四侧,用泥砖做成螺旋状斜坡,附着于金字塔。螺旋斜坡所需要的材料虽
然比较少,但是却无法伸展至金字塔的顶端。而且螺旋斜坡道越到顶端,旋转的角度便
越急,使得石工在搬运如此大体积的石块上坡时,将遭遇到越来越狭窄至最后连转弯都
难以回旋的地步。
    不过,这并非螺旋斜坡道说最不通之处。它最难自圆其说的地方还是:由于螺旋道
必须加覆于金字塔之上,使得建筑家无法检查金字塔建筑本身的精密与准确性。然而,
金字塔的建造者必须随时检查建筑的准确性,让塔的顶点坐落在离开四个基座角落等距
的位置,所有的角度和角落都分毫不差,每层石块都放置于事前设计的位置,才能形成
这个方位正确、形体也近乎完美的对称建筑物。
    对古代建筑家而言,建造一个如此精密的金字塔,似乎只不过在展示数学上的一些
雕虫小技,例如在本书第23章中,我们提到的以圆周率π为高度,和底座周边的长度之
间的对应关系②。另外,金字塔虽然不是建造在正北纬30度,却也在非常接近的29度58
分51秒。关于这一点,以前曾经有一位苏格兰的天文学家表示,正30度并不存在,因此
金字塔的位置并非为误差的结果:
    假设原始设计者希望以肉眼,而非心眼,从大金字塔的底边看到太空的极点的话,
将大气中光线的曲折方式也计算在内后,大金字塔所在的位置一定要在29度58分22秒,
而非30度的位置不可。
    58分22秒与实际位置所在的58分51秒之间的差距还不到1分的一半,如此高的精密
度,再度显示出古埃及人无论在一般测量或地理测量上,技术如何地精湛。
    心存敬畏地,我们继续向上攀爬,通过第44、45层巨石,刚踏上46层时,只听到从
下面广场上,传来一阵阿拉伯语的怒骂声。往下一看,只见一个穿着长袖宽松阿拉伯服、
头上缠着头巾的小个子,正将他的散弹枪从肩膀上取下,也不管是否在射程范围内地对
着我们瞄准。
     
穿越时间与空间
    不用说,此人为金字塔西面的守卫,也就是第四个底座面的警卫。他没能像东、南、
北其他三面的警卫一般,拿到额外的贿赂,所以特地来讨钱的。
    从阿里满头大汗的表情中可看出,我们正处于极为不利的情势中。那警卫要我们立
刻下去,他要逮捕我们。“不过,我想如果我们另外付一点钱给他的话,就可以避免被
逮捕。”阿里说。
    “给他100埃及磅,”我怒吼道。
    “太多,”阿里说:“反而会激怒其他几个人。我跟他说50磅好了。”
    双方交换一阵阿拉伯语后,过了几分钟,阿里似乎快要和那警卫达成协议,让我们
在4点40分左右回到金字塔西南方的底座,但这时又一阵口笛声,先是南面,接着东、
北两个警卫也纷纷出现,加入西面警卫的阵营。
    我几乎以为阿里要宣布交涉失败之际,他突然放心地叹口气,面露微笑地说:“他
说我们回到地面后,再付他50磅就可以了。我们可以继续爬,不过如果上司出现的话,
他们就救不了我们了。”
    接下来的10分钟,我们在沉默中向上挣扎,一口气爬到第100层,来到金字塔一半,
也就是离地面250英尺的位置上。从肩膀上往西南望去,我看到了一幅一生中仅见,充
满了力与美的景像。一弯月牙从东南方的低空快速移动的云层中露出,幽灵一般的光芒
直逼第二金字塔的北面与东面。据说这座金字塔是第四王朝的法老卡夫拉王(Pharaoh
 Khafre)建造的。这座只比大金字塔矮几英尺,底座窄48英尺的第二金字塔,在月光
下,发出非常不自然的青色光芒,好像光源来自塔的内部一般。而在第二金字塔的后面
稍远的阴影处,更可以看到最小的第三座金字塔。这座据说由曼卡拉王(Men daure)
所建造而成的小金字塔,底座每边为356英尺,高度则为215英尺③。
    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好像腾空于墨色的天空,站立在硕大的天船船首,其后另两座
金字塔好似两艘船,排成一列,呈战斗队形,跟着我的大船向前行。
    果真如此的话,我们这一队的金字塔应前往何方?这几座令人惊异的巨型建筑,是
否真如埃及学的学者所认为的,仅仅为法老王夸大妄想下的产物?或者它们是由某种神
秘力量所设计,将越过永恒的时间与空间,达到一些我们尚未知晓的目的?
    从这个高度,虽然南方天空有一部分被卡夫拉王的金字塔所遮蔽,但整个西方在苍
穹之下,从北极顶点到地球弯拱的轮廓全在我的视野之内。右手侧可以看到小熊星座中
的北极星;而从正西方向北大约10度左右的低空中,则可以看见狮子座中的轩辕十四星,
正要沉入地平线下。
     
在埃及的星空下
    当我们抵达第150层时,阿里突然以手势要我们把头放低。一辆警车从大金字塔的
西北角往西方驶来,车上的蓝色灯光缓慢地闪烁着。我们隐身金字塔的阴影中,等待车
子完全通过。之后,在一股新燃的急迫感的鼓励下,我们加快脚步往上爬,想象一仰头
便可看到笼罩在夜明前雾气的塔顶。
    约莫五分钟的时间,我们停也没停地朝上爬。向上看,金字塔的顶端仍然和以前一
样的遥远,就好像传说中的威尔斯山顶一样,遥不可及。挥汗、气喘中,我们继续向上
爬。就在快要被内心不断泉涌而出的失望感觉淹没时,突然之间豁然开朗,金字塔顶出
现在我们的眼前。满天星斗,离开地面450英尺的高空中,环绕着我们的,可谓是世界
上最特殊美丽的景像了。开罗市景不规则地展现在北方与西方的尼罗河谷中,林立的高
楼与传统的小平房的屋顶,被狭窄昏暗的街道区隔开来,清真寺的尖塔散落在高高矮矮
的房屋之间。开罗国整体被覆盖在街市的光膜中,所以住在市内的人反而无法享受美丽
星空的夜景。反倒从金字塔顶端往下俯看开罗,宛如来到了一个散发着绿色、红色、蓝
色、黄色光芒的童话世界一般,晶莹美丽,美不胜收。
    我感觉自己非常荣幸,能够在这么一个古代世界之谜的金字塔顶端,看到这幅电子
海市蜃楼的景像,简直就像乘坐阿拉丁的魔毯,来到开罗的上空一般。
    其实金字塔的第203层完全不能与魔毯相提并论。它处于塔的顶端,总共只有30英
尺宽(与底座的一边755英尺相比,甚为窄小),且是由好几百个高及腰身、重达5吨的
大石灰岩块所构成的,表面不完全平坦,有部分石块已不见或破损。南角上明显地还遗
留着更高层石块的遗迹。在平台的正中央,有人用木头架起一个木制鹰架,而从中间升
起一根大约31英尺的厚重木棒,以显示出金字塔原始的高度——481.3949英尺。在架子
下面的石灰岩上,布满了几世纪以来的观光客在上面的涂鸦④。
    攀爬金字塔之行,全程花费了我们约莫半个小时,当我们到达顶端时,已经是清晨
5点,伊斯兰教徒晨礼的时间。几乎就在五点整,整个开罗的1001个尖塔的阳台,同时
响起声响,催促着信徒祈祷,以再确认真主的伟大与慈悲。在我背后的西南方,卡夫拉
王金字塔的顶端22层,好似冰山一角漂浮在海洋中一般,沉浮于月光之海中。
    我明白不能一直在这个令人目眩神移的地方待太久,索性坐下来仰望上苍。轩辕十
四星已经沉没在西方无尽的沙漠之后,而狮子座不久后也将随之掉落于水平线之下。处
女座及天秤座的星群也已经来到天空的下方。往北方看去,大熊与小熊座正徐徐地遵循
着它们在天球极顶永恒的轨道移动中⑤。
    我躺下,以手当枕,仰望穹苍之极。从身下光滑而硬冷的石块传来一股生命的力量,
我可以感觉得出来,就是从那巨大的金字塔传出的无穷活力。
     
巨人的使命
    金字塔,底座面积达13.1英亩,总重量为600万吨,比伦敦市区内的全体建筑物加
起来还重。如稍前所述,金字塔由大约230万块石灰岩、花岗岩石块所堆积而成。根据
推测,过去金字塔的四面,除了本身的石块以外,外表还覆盖着一层打磨过的覆面石⑥,
如反射镜一般地保护着它。由于金字塔的表面积达22英亩之广,根据估计,当时铺设了
11.5万片、每片重达10吨的覆面石。
    公元1301年的大地震后,大部分的石块都被卸下,用来建设灾后的开罗。据我所知,
只有在塔的基层上还有少数的石片,让19世纪考古学家弗林德·培崔(W.M.Flinders 
Petrie)做一番仔细的调查研究。培崔非常惊异地发现,石材经过粘剂精确接合,误差
不及1%英寸。两块石材之间接续得非常紧密,连最薄的小刀片都无法插入。“光仅将
这些石头放进该放的地方,就是一大工程,”培崔写道,“在接合处再加以粘合,能做
到如此精密的程度,几乎不可能;这就好比以英亩为单位,大规模地制造最精确的光学
仪器。”
    大金字塔中有太多的“几乎不可能”,绝不仅限于覆面石一项。塔的方位面对正东、
正西、正南、正北,也是一项“几乎不可能”,另外建筑物的正90度角,四边几乎完美
的对称形状,以及将以百万计的巨石搬运至高空的技术和工地管理……
    当年成功地从平地建起此令人惊异的金字塔的建筑师、工程师、石工师傅们,不论
他们是从何方冒出来的,有“现代古埃及学之父”之称的法兰西斯·商博良
(Jean-Francois Cham pollion)曾经说过:“他们的想法有如身长100英尺的巨人一
样高人一等。”商博良在当时就很确定,继他之后研究古埃及学的人必定会忽视一点:
建造金字塔的人在智慧上至少是属于巨人型的。他还说过:与古埃及人相较,“我们欧
洲犹如小人国”。第35章 金字塔坟墓说
 
    从大金字塔的高点往下俯望,比往上爬,更令人精神紧张。不再需要与地心引力格
斗,所以体力的付出比较小;但另一方面,因为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地面,而非天空,
所以失足的危机随时在眼前。我们几个小心谨慎地选择路线,在巨大的石块中辗转、溜
滑,往那庞大的基座方向移动,更觉自己如蚂蚁一般的渺小。
    终于到达平地。暗夜已经结束,曙光初露,天色逐渐由暗转明。我们依照先前约定,
付给西方的守卫50埃及磅,并在极度解放与胜利的欢愉中,意气风发地离开了大金字塔,
往西南方几百公尺外的卡夫拉王金字塔移动。
    胡夫(Khufu)、卡夫拉、曼卡拉,在希腊文中分别称作基奥普斯(Cheops)、基
夫拉恩(Chephren)、麦西里努斯(Myceri nus),不论我们用埃及还是希腊名称呼这
些第四王朝(公元前2575~公元前2467年)的法老王,均以在基沙建造了三座金字塔而
为后世所知。至少,2000多年前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Herodotus),在他的名著
《历史》(History)中,认定大金字塔的建造者为胡夫王,从此以后,历史就这么决
定了。希罗多德至埃及一游后,将他在旅途中获得的资讯,写进这本现存最古老的金字
塔相关文献,并陈述道:
    基奥普斯,据说在位50年后驾崩。其弟基夫拉恩成为新法老,并同样地建造了一个
金字塔……除比其兄的金字塔矮40英尺外,一切规模照旧。……基夫拉恩在位56年后,
王位由基奥普斯之子麦西里努斯继承……麦西里努斯留下的金字塔比其父王在规模上要
小甚多①。
    希罗多德看到金字塔的时候为公元前5世纪,也就是金字塔建造完成后的2000年。
但是往后有关金字塔的历史,都是以希罗多德的证言为基准,全盘接受他的说法。直至
今日,所有的评论家仍谨遵这位伟大希腊历史学家的教诲,不敢逾越。尽管希罗多德的
叙述得自道听途说,但是时至今日,“大金字塔由胡夫王、第二金字塔由卡夫拉王、第
三金字塔由曼卡拉王建造完成”的说法,却已成为不可动摇的史实了。
     
被矮化的谜团
    与阿里分手后,桑莎与我继续在沙漠中漫步。绕过第二金字塔的西南角后,我们的
眼光被它的顶部所吸引,并且发现,从顶上往下数的第22层石块,石面上仍然保留有原
来的覆面石。同时,我们也注意到,从基座往上的数层,每层面积都至少延绵数英亩,
所使用的石灰岩块,每块大概有20英尺宽、6英尺高,巨大到几乎无法攀爬的地步。我
后来才发现,这种巨石每块达200吨重,需经过一种非常独特的石工技术切割而成,而
基沙一带的古迹,到处都可散见这种切工。
    第二金字塔建立在切取岩床而造的平台上,西面与北面形成一壕沟状凹槽,有的地
方深度超过15英尺。沿着塔西面,往壕沟的南方走去,不需多远,便可看见400米外,
耸立于沙漠中的第三金字塔。
    胡夫……卡夫拉……曼卡拉……根据所有正统古埃及学者的说法,建造金字塔惟一
的目的,便是分别作为这三代法老的坟墓。但显然这种主张有许多不尽之处。例如,
1818年,当欧洲探险家吉奥维尼·贝索尼(Giovanni Belzoni)打开卡夫拉金字塔中旷
阔的停棺室时,发现室内空无一物,不仅没有棺材,房间装饰极为朴素,不见任何饰品,
仅有一具嵌在地板内的大理石棺,外表打磨得十分光亮,但内部也是空的。棺盖已被敲
成两半,丢弃在棺材附近。这一切应做何解释?
    对古埃及学者而言,这似乎很容易解释。他们认为在非常早年,或许卡夫拉驾崩后
的几百年之内,盗墓者已经进入过停棺间,把包括做成木乃伊的法老王在内的所有物品
横扫一空。
    显然同样的事,也发生在比较小的第三金字塔上。我和桑莎一面思考着这个问题,
一面前往这个为祭祀曼卡拉王而建的小金字塔。最先踏入这个金字塔内的欧洲人,是一
位名叫豪尔·卫斯(Howard Vyse)的英国上校。他在1837年进入停棺室时,看到的只
有空无一物的玄武岩石棺,木棺盖上有人形的浮雕,棺旁残留着少数的骨骸。所有人都
理所当然地将那些骨骸视为曼卡拉的遗物。但是我们利用现代科学的验证,发现骨骸和
木棺盖,都是公元早期金字塔年代后2500年的产物。也就是说,在金字塔时代的许多年
后,有人“闯入”金字塔,并将死者埋葬在那洞穴中(在古埃及历史中相当常见的一种
行为)。至于那玄武岩的石棺,则可能属于曼卡拉王。这种假设是否属实,现在已无法
证实,因为卫斯将石棺从西班牙运送回英国时,船只中途翻覆,石棺也因此沉入海底。
既然根据卫斯的记录,石棺被发现时为空的,因此大家再度假设法老的尸体已被盗墓者
移走。
    同样的假设也被用在胡夫的身上。由于胡夫的尸体在打开金字塔时早已不在,一般
古埃及学者的看法,可以大英博物馆的乔治·哈特(George Hart)的见解为代表。哈
特认为,在胡夫“被埋葬后的500年内”,盗墓者就已打开了大金字塔,并且窃取了所
有“陪葬的宝物”。根据这种说法,盗墓的年代应该在公元前2000年左右,因为胡夫王
驾崩于公元前2528年。而且这一方面权威的爱德华兹教授更进一步假设:所有陪葬的宝
物可能都是从现在我们称之为“王殿”(King’S Chamber)中盗走的,而且被安置在
“王殿”西侧的玄武岩石棺,“就是以前放置法者遗体的棺材,很可能里面另外还有一
个木制的内棺”。
    上面说的,都是正统的而且是主流的学者的意见。这些学者显然毫不怀疑地认定他
们的意见就是史实,并在世界各地的大学中广布他们的学说②。
    但是,万一这些意见并非史实的话,怎么办?
     
里面空无一物
    有关胡夫王的木乃伊遗失的谜团,早在公元9世纪,开罗伊斯兰教总督卡利夫·阿
尔玛门(Caliph Al-Ma’mun)的记录中便已有记载。当时他率领一队石工师傅,从金
字塔的北面掘了一条隧道进去挖宝,经过一连串幸运的巧合,找到了这条现代考古学家
所称的“玛门穴”(Ma’mun’s Hole)的通路。玛门穴可直接衔接金字塔内部几条通
路,其中一条为从北面入口进入金字塔以后,便往下行的“下坡道”(入口的位置在古
代虽广为人知,但是到玛门时期早已被人遗忘)。更幸运的是,作业时,因石锤、钻岩
机等的振动,致使下坡道屋顶上的部分岩石掉落,而暴露出金字塔内部入口处原来便有
的“上坡道”。
    不过,虽然找到通路,但是问题仍然存在。坡道入口处,也就是坡道中最狭窄的一
部分,被几块硕大而坚硬的玄武岩塞住,路被完全堵死。堵塞工程很明显地是在金字塔
建造时做的。阿拉伯工人在尝试击碎那块硬石却失败以后,便着手从周围硬度比较低的
石灰岩上凿起隧道。经过好几个星期,总算清除掉进入金字塔最大的障碍,而为前进金
字塔铺好了路。
    清除障碍的工作本身的意义非常明显,它代表过去从来没有盗墓者能够成功地打开
过入口,金字塔内部应该仍为一片处女地。石工师傅们充满期待地进入金字塔,准备大
大地丰收一场金银财宝。而或许动机不同,玛门总督想必也在金字塔大门开放的刹那,
迫不及待地进入,以便成为第一个在金字塔内登堂入室的人吧。根据记录,玛门阻止金
字塔探险队的目的,并非为增加他原本已经可观的财富,而是为了发掘远古文明中不为
人知的智慧与技术。根据古老的传说,金字塔的建造者,在塔内放了很多“坚硬而不会
生锈的铁制工具与武器,可以弯曲但不会打破的玻璃器皿,不可思议的符咒……”。
    然而,当玛门和他的手下进入房间时,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既没有世俗所谓的宝物,
更没有高科技的机器、超越时代的塑料材料、不会生锈的铁器,更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
符咒。
    其中一间被错误命名为“王后殿”(Queen’s Chamber)(在从上坡道分叉出来
的一条水平走廊的尾端),里面更是空无一物,只是一间非常朴素,但充满几何趣味设
计的房间而已。
    更令人失望的是王殿(玛门等阿拉伯人显然通过壮丽堂皇的大甬道[Grand 
Gallery]后才到达此房间)内,也没能找到任何能引起一般人兴趣的东西。房间内唯
一的家具,便是一具大理石棺材,大小正好一个人身,也只因尺寸凑巧的理由,这个箱
状石盒后来便被命名为“石棺”。我们可以想象,当初玛门和他的手下走近这个未经任
何修饰的石盒时,内心是何等的失望,因为石盒里,就如同整个金字塔一般,空空如也。
    为什么大金字塔里会如此空洞?如果曾经有宝藏的话,是什么时候,以什么方法消
失的?古埃及学家宣称的法老驾崩后500年内宝藏便已被窃的说法可信吗?或者,如现
在比较多的证据所显示的,其实金字塔从一被封死的那一天开始,从来就没藏有任何宝
物?我们已经知道,在玛门和他手下进入金字塔以前,从来没有人知道如何经上坡道到
达塔的上部,而且,可以确定的是,从来没有人能够通过大理石封口的障碍,堂堂进入
金字塔。
    因此,从常理推断,至少在玛门以前,应该不会有任何人曾经侵入金字塔内部——
当然如果曾经有人发现过其他入口,并且进入金字塔的话,又另当别论。
     
秘密坑洞
    的确还有其他入口。
    在离堵住的通道口下方200多英尺处,还有一个秘密通道。这个通道深深地被埋藏
在基沙高地基盘的地下。如果玛门当时发现这条可以绕过坡道障碍的现成通道的话,可
以省不少时间和麻烦,可惜他当时一心只想到如何破除障碍,将堵塞在坡道上的石块移
走,而没有先下功夫调查另外一条下坡道附近的地形(不但没有调查,而且还将那块地
方作为堆积从金字塔中挖出的石头的垃圾场)。
    其实在更早的时代,早已有人知道,并针对这一条下坡道做过详细的调查。希腊罗
马地理学者史特拉保(Strabo),在进入金字塔内地下大殿堂(从金字塔顶点计算大约
有600英尺深)后,曾经留下详细的记录。房间的墙壁上还可以看到罗马人占领埃及时
的涂鸦,显然当时人进出这房间相当频繁。但是从西面往下的通路,大约2/3的地方,
有一个秘密入口机关,因为设计过分地精巧,所以一直到19世纪都没有被人发现,也因
此从来没有人通过这个机关,进入过金字塔的另外这边③。
    打开机关的入口,立刻进入一条如水井一般窄而深的通道,全长160英尺左右,几
乎纵向地穿入地基和大金字塔内部20层的石灰岩石块,一直到大甬道的起点,与主要内
部走廊系统会合为止。虽然也有学者曾经做过各种大胆的推测,不过我们至今仍看不出
来,为什么古埃及人要在大金字塔内建造一条如此奇特的纵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
坑洞的确为古埃及人在建金字塔的同时建造,而非盗墓者在后来挖掘出来的④。果真如
此的话,是否有可能盗墓者发现这条隐秘的通路,而将王殿及王后殿内的宝物一扫而空?
    这当然是一个可能。但回顾历史,我们不难发现:此种可能性非常小。
    例如,井穴上方出口,牛津的天文学者约翰·格理维斯(John Greaves)1638年
曾进入过,但仅下了60英尺就无法继续了。1765年,另外一个英国人,纳坦尼尔·达魏
生(Nathaniel Davidson),往下走了150英尺后,因遭遇到大量的沙石无法前进,只
好退出。1830年,意大利冒险家卡维利亚(G.B.Cavghia)也因同样的问题,到达相
同的深度。但是意志坚定的卡维利亚并不就此知难而退,他雇用了阿拉伯工人,开始清
理坑洞中的碎石,希望能够看到下面的东西。在几乎要得恐狭室症的环境内猛挖了几天
后,他果然发现了一条往下的纵向通道。
    从这样一条被废物塞满的狭小通道,有可能将传说中第四王朝最伟大的法老的全部
宝藏都搬运出去吗?
    这条如水井一般的纵穴,就算没有被碎石瓦砾掩埋,从下到上都非常通畅,但是以
它只有3英尺的宽度,以及在好几个地方几乎完全垂直的条件下,能够通过它运出去的,
顶多只是古代帝王典型坟墓中宝藏的零头罢了。
    至少,公元820年,玛门总督和他的手下打开大金字塔时,显然期待里面会有许多
厚重、大件的宝物。因为在外观上不如胡夫王金字塔甚多的后期图坦卡门(Tuankhamen)
王坟,打开时都找到许多神像、神器等宝物,怎么会想到胡夫王坟墓内却什么也没有?
卡夫拉的金字塔内也是一样。如果有盗墓者的话,这两个坟的盗墓者必定是历史上惟一
的一个,能把坟墓清得一干二净,连一片碎布、一块陶片、一个不要的人像雕塑、一件
遗漏的珠宝首饰,都没有留下。留下的只是光秃秃的墙壁与地板,和一口连盖子都没有
阖上的石棺。
     
不一样的陵墓
    时间已过早晨6时。阳光从胡夫王和卡夫拉王的金字塔顶上注下,将金字塔染成了
淡淡的粉红色。曼卡拉的金字塔比另外两个金字塔要矮上200英尺,在我和桑莎通过西
北角,往周围沙漠的沙丘方向走去时,它仍然躲藏在阴影中。
    盗墓者之说萦绕在我脑中不去。我惟一能够想出支持确有盗墓者说法的“证据”,
便是坟墓内空无一物,连木乃伊都一并不见了。但是这说法的前提是,坟墓内必须先有
东西,才能够被盗。其他,尤其是金字塔内现场的所有证据,明白地显示出来的是,其
实从来就没有盗墓者进入过金字塔,不仅因为纵向坑道太狭窄,真正的宝物无法通过,
更因为胡夫王的金字塔有一项非常大的特色:在回廊或通道或房间的墙壁上,我们看不
见任何的碑文或装饰。卡夫拉王和曼卡拉王金字塔的情形也相去不远。换句话说,三座
外形伟大、令人惊异的金字塔内,竟然没有一个文字称颂那理论上永眠其中的法老。
    这种作法太令人感到不可思议了。埃及其他的王墓,没有一个不装饰得富丽堂皇。
走过埃及历史,没有一个法老的王墓不是大量地、彻底地被华丽装饰(例如,路瑟王谷
[Valley of the Kings at Luxor]便是如此),而且墙壁上更画满了各种仪式
性语言和祈祷文,以送死者一路上天,得到永生(例如在基沙南方20英里沙卡拉
[Saqqara]地方的第五王朝的金字塔就是如此)。
    为什么胡夫、卡夫拉、曼卡拉要与众不同呢?难道那几个金字塔并非要建来当坟墓,
而另有更深沉、令人难解的用意?难道基沙金字塔为传承某种阿拉伯深远传统,其实在
第四王朝开始前便早已建筑完成?难道负责建筑基沙金字塔的,是一些很早期便从更高
度文明地方来的建筑师?
    上述所有的假设,古埃及学者一概无法接受。他们根据的理由也很简单。尽管第二
和第三金字塔的内部,包括卡夫拉及曼卡拉等法老的名字在内,什么文字记号都没有,
但是学者却有办法在大金字塔内部找到一些象形文字的“石工记号”(也就是石块从切
割场出来以前,工人画的涂鸦),学者们的解释,那些记号的意思,就是“胡夫”。
     
启人疑窦的证据
    找到石工记号的是英国探险家豪尔·卫斯上校。1837年,他强行在基沙的金字塔内
开挖,为扩大原来既已存在的空间,将4个连续的狭窄空洞挖掘成隧道。这几个取名为
“减压室”(relieving Chambers)的房间,位置就在王殿的上方,石工记号就是在
这四个房间连接而成的减压室天花板上发现的。据说,记号的内容如下:
    石工群,库姆胡夫的白王冠具有强大力量
    胡夫
    库姆胡夫
    第17年
    以上便是石工记号发现的过程。不过,这一切的发生也未免太过巧合了。就在一次
大型考古活动快要结束之际,大家正需要一些证据,来证明挖掘行动投注下的大笔钞票
是值得的时候,卫斯便端出了他的当代最大发现,无可反驳地证明了:盖大金字塔的是
胡夫法老。
    理论上来说,经过这么伟大的发现,大金字塔到底是谁盖的、为什么而盖的等疑问,
应该终于有了答案才是。但是,谜底揭晓,谜题依然存在。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卫斯
的证据,有许多令人起疑之处:
    ①胡夫的名字,除了减压室以外,大金字塔的任何地方都不曾看到。
    ②胡夫的名字,竟然出现在如此庞大建筑物中如此偏僻、不为人注意的角落。
    ③如此一个什么碑文都没有的建筑物中,居然会发现这样的涂鸦记号。
    ④只有在五个减压室的上面四个中,找到文字记号。因此,问题意识旺盛者不禁要
怀疑,如果最下面的减压室也是卫斯发现的话,他是否也会顺便发现上面有文字记号
(事实上,最下面一间是在卫斯70年前,由纳坦尼尔·达魏生发现)?
    ⑤石工记号的象形文字中,有好几个写反的,还有几个无法辨识意义,另外,还出
现文法和拼字的错误。
     
石工记号有可能是卫斯捏造的证据吗?
    虽然要找出决定性证据来证明卫斯是伪造者相当困难,但是古埃及学者毫不起疑地
全盘接受卫斯的说法,也颇令人感到泄气。根据在开罗博物馆中的一块显然不像膺品的
长方形石碑上的象形文字记载,显示胡夫不可能建造大金字塔。但是学者们不但迫不及
待地接受了卫斯的说法,而且对凡与卫斯的说法互相抵触的证据,完全不屑一顾。
    这块用石灰岩做成的石碑,一般称为“库存表石碑”(In ventory Stela),是
19世纪一位法国考古学者奥古斯特·玛利艾特(Auguste Mariette)在基沙发现的。
石碑的文字给当时学者相当大的震撼,因为根据它上面的记载,狮身人面像(Grand 
Sphinx)和大金字塔早在胡夫继位以前便已经存在,不可能为胡夫所建造。碑文还提到
魔法女神爱瑟丝(Isis),并称呼她为“金字塔女王”,暗示金字塔其实是为了献给她,
而非为胡夫而建。另外,碑文还强烈暗示,胡夫王的金字塔其实为大金字塔东侧三座附
属建筑之一⑥。
    “库存表石碑”中的说法不但和正统派学者所编纂起来的古埃及年代史相去甚远,
而且还正面挑战了过去正统派“金字塔就是王墓,而且它们惟一功能便为王墓”的理论,
难怪学者们不愿意采信,也不经深入调查,便直接贬低“库存表石碑”的历史价值。美
国一位非常有影响力的学者詹姆士·亨利·伯烈斯特(James Henry Breasted)表示:
“如果这石碑是胡夫时代的作品的话,无可讳言的,其意义必定非常重大。但是从内文
中不难看出,其文字为后代撰成……”
    伯烈斯特所谓的“后代撰成”,是因为从象形文字的书写系统,他判定石碑上的文
字并不在第四王朝,而在更后的时代中写成的。所有古埃及学者都同意伯烈斯特的分析
与结论。今天学者之间的共识是库存表石碑,应该是在第二十一王朝,也就是胡夫王朝
的1500年以后刻成,因此应该把它当作一件历史幻想来处理。
    就这样,正统学派只因象形文字的书写方式有问题,就对“库存表石碑”内记载的
冲击性文字视而不见地一脚踢开,完全不考虑这个石碑为第四王朝时代真品的可能性
(就如同新英文《圣经》为从旧有《圣经》版本翻译而成的一样)。但就这同一批学者,
却对疑云重重的“石工记号”中所传达出的讯息全盘接受,对那些记号中许多启人疑窦
之处视而不见,真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学者们为什么如此公然地采取双重标准?是因为“石工记号”传达出来的讯息与正
统学派对大金字塔的见解完全相同,两者皆认定大金字塔就是胡夫的陵墓;而“库存表
石碑”传达出来的讯息驳逆了正统学派的理论吗?
     
金字塔的迷惑
    早晨7时,我和桑莎从基沙西南侧走进沙漠深处。在巨大的沙丘下,我们席地而坐,
浏览壮观的古迹,并享受片刻的宁静。
    这一天是3月16日,离春分只有几天。一年中只有春分和秋分两天,不论在地球的
那个位置,太阳都会从正东方升起。我面前的太阳,就如同一具巨大节拍器上的指针一
般,正确地指出时间在宇宙的位置,从离正东稍微偏南的位置出现,把地平线一分为二
后,迅速地向上爬升,将覆盖在开罗市上空的尼罗河雾气化于无形。
    用埃及名字的胡夫、卡夫拉、曼卡拉也好,用希腊名字的基奥普斯、基夫拉恩、麦
西里努斯也好,第四王朝的三位法老不但死后永垂青史,而且他们的名字永远和这三座
世界上最尊贵、华丽、叹为观止的建筑物连结在一起。他们本身也的确与金字塔有密切
的关系,不仅因为希罗多德记录下的传说中有他们的身形(传说本身当然有几分真实),
更因为在基沙高地一带,除了三座金字塔,到处可见到三位法老王的名字,以及和他们
的名字关联的记述与物品,例如包括三座坐落于大金字塔东侧在内的六个附属的金字塔
中,里里外外都是有关三位法老的记事。
    由于从几个附属金字塔的外表看到的证据,的确有许多暧昧不明之处,使得古埃及
学者仍然能坚持己见,主张金字塔为“陵墓,而且只有陵墓一个用途”。这一点令我感
到非常不解。
    我认为古埃及学家用来证明金字塔为陵墓的证据,同时也可以用来证明它并非如此,
而且正反两论都说得过去。例如,三座大金字塔之间“关系紧密”,以及第四王朝三个
法老的名字频频在基沙各地出现,过去一直被学者解释为此三位法老,先后为自己的坟
墓而动土兴建的,但也不妨解释成金字塔在埃及王朝建立前便早已存在于基沙高地,而
在胡夫、卡夫拉、曼卡拉等法老王即位后,立刻摹仿原先便存在的三座大金字塔,建造
了一些比较附属性的小金字塔,以宣誓自己与大金字塔建造者之间的传承关系,以便继
承那些无名大金字塔建造者的盛名。
    当然还有其他可能性。不过问题的症结在于,到底是谁、在什么时候、为了什么目
的,建造了哪个金字塔。我们所知不多,能够掌握的史实也太薄弱,所以无法支持正统
派学者的“金字塔陵墓论”。如果肯诚实面对能掌握的史实的话,我们必须承认,我们
并不清楚金字塔到底是谁建的,也不清楚是在哪个年代建的,更不清楚它们的功能在哪
里。
    包围在无法穿透的谜团中,金字塔世世代代迷惑着我们。我从沙漠中定神凝视,恍
惚间感觉金字塔正越过沙丘,大步向我的方向跨越而来……第36章 潘朵拉的盒子
 
    从基沙古迹西南角的高地,往三座大金字塔的方向看去,金字塔在尊严华丽中,带
着几分怪异。
    曼卡拉的金字塔最接近我们,而卡夫拉和胡夫的金字塔则在我们的东北方,三者几
乎却不全然地,可连成一条正对角线——从卡夫拉金字塔的西南角,通过东北角,往东
北方向延伸,直至胡夫大金字塔的西南与东北角。这应该不是什么偶然。不过,从我们
坐着的地方看去,这条想象的对角线如往相反的西南方向延伸,再怎么也不会与第三座
金字塔相会,因为第三座的曼卡拉王金字塔坐落在这条延长线稍微偏东的位置上。
    古埃及学者拒绝承认这中间有什么不规则性存在。关于这一点,我一点也不感到意
外。学者们从来就不认为基沙高地的建筑,是计划性盖成的①。在他们眼中,金字塔只
不过是法老王的陵墓,三位法老在前后75年间,为主张各自的个性,建造了自己的金字
塔,相互之间并没有任何关联。如果曼卡拉选择“出线”,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不过,古埃及学者们错了。在1993年3月的那个早晨,我并不知道这方面的研究已
有极大的突破,基沙高地的建筑是经过事先规划而造成的事实,已不容我们再怀疑了。
不仅三座大金字塔本身的位置,甚至金字塔与基沙高地以东几公里外的尼罗河的关系,
也是经过仔细的规划而成的。规划不仅规模恢弘、野心勃勃,而且是以天空的星座为师
——也许这就是古埃及学者无法辨识出来的原因(学者们向来以脚踏实地,只往下看,
不往上看而自豪)。在后面的章节中,我们还会对星座与金字塔形势之间的关系,做更
详细的说明,不过这里我们首先要说明的是,每个金字塔整体计划虽然庞大,但是每个
细节都反映出建造者在测量方位和方法上,表现出最严谨的态度。
     
惊人巨物
    ●埃及共和国,基沙地区,1993年3月16日,早晨8时。
    第三金字塔高仅200英尺多一点(基座的边长为356英尺),高度不及大金字塔的一
半,重量也比大金字塔小很多,但是它的外观堂堂,予人一种特殊的庄严感。从沙漠的
阳光踏入其巨大的几何阴影下的同时,我蓦然想起伊拉克作家阿布尔·拉提夫(Abdul
 Latif)的话。拉提夫在12世纪参观第三金字塔后,写道:“与其他两座金字塔相较,
它看起来渺小许多,但是走近后单独仰看时,不但感觉到它巨大无比,还有一股强烈的
压迫感迎面而来……”
    12世纪的当时,小金字塔最下面16阶石块的覆面石仍然存在,拉提夫记载他看到红
色玄武岩的覆面石——“异常坚硬,即使用坚实的铁器,长时间在上面用力敲击,也难
以造成痕迹”。石块有的非常大,但因做工精巧,使得它们连结得非常紧密,形成一幅
复杂的拼图,令人联想到在远方秘鲁的库兹科、马丘比丘等地的建造奇观。
    第三金字塔的入口,和其他两个一样,开在北面离地表相当一段距离的地方。进去
后,迎面的是一条26度2分的下斜坡道,如弓箭一般笔直地通往下面的幽暗世界。这条
从正北通向正南的道路,部分地方呈长方形,而且狭矮到人必须弯腰虾行才能通过。金
字塔的内部,从天花板到墙壁,全都密实地被玄武岩包围,更令人感到惊异的是,从入
口一直到地下相当深处,均能维持同样精细的做工。
    约莫从入口走进70英尺后,道路转平,屋顶也升至适合人走的高度。稍往前行后,
便可进入一间小房,周遭贴着雕石板,墙壁上则有构槽的痕迹,显然是为填石板而挖的。
到达房间尽头后,我们必须再度缩身,以进入另外一条回廊。将身体缩至身高的一半,
走了约40英尺后,便到达三间主要墓室(如果真的是墓室的话)的第一间。
    这几间阴暗而静默的墓室建筑在坚硬的地盘基础上。第一间呈正长方形,坐东朝西,
约30英尺长、15英尺宽、15英尺高,天花板平坦,但内部构造复杂,西面墙壁上有一个
形状不规则的小穴,从洞口可进入一个如隧道般的空间。约莫正中央的房间地板上,也
有一个开口,走进衔接一条通往地下更深处的西向下坡道。我们沿着坡道向下,但走了
没多远,便进入一条水平的回廊,并从它右侧的狭门,进入另外一个小房间。这个小房
间的墙壁上挖有六个小穴,四个在东面,两个在北面,朴素到好像中世纪修道士的卧房
一般。古埃及学者推测这些小空间可能是“橱柜……用来安放法老王死后希望置于身边
的物品”。
    从小房间出来,我们再度转身回到刚才的水平回廊,走到底后,发现了另外一个空
房间,其内部设计在埃及的金字塔中可说是绝无仅有的②。房间约12英尺长、8英尺宽、
坐北朝南,墙壁和已经破碎不全的地板上铺设的,是非常浓郁的巧克力花岗岩,似乎有
吸收光线和声音的功能。屋顶也铺了18块同样花色的花岗岩,9块一列,两列左右对称,
做成山形墙的形状,形成一个完美的凹状天花板形式,令人联想到罗马式大教堂的地下
室。
    离开这个罗马间后,我们再度走回斜坡道路,这次是回头向上走,不消多久,便来
到一个屋顶平坦、墙壁及地板用岩石铺陈的房间。从这个房间西面墙壁的间隙中,可以
看到构成刚才的罗马间天花板的18块花岗岩石板,和排列成山形墙状的天花板的顶端。
令人费解的是,古埃及人如何将这18块石板运到这个地方,而且如此完美地将它们吊挂
在现在的位置上?石板每块少说也有好几吨重,不论在什么环境下,都难以搬运、处理,
更何况在这个狭隘的地下空间中。古埃及的建造者似乎专门会替自己出难题(或者他们
认为这些工作简单到不足挂齿),故意不在地板和天花板的石板中留下任何作业空间。
我设法爬进墙壁的间隙,测量了一下这房间的地板和罗马间天花板的间隔距离,发现南
面大约2英尺,而北面则只有几英寸高了。因此,从理论来看,当时的建造者非得从罗
马间的地板上将天花板举起不可,但是实际上,这工作要如何执行呢?下面的罗马间本
身十分窄小,一次至多只能容几个工人在里面作业。但是光要靠几个人的腕力将石板举
起是不够的。而滑轮技术,在金字塔建设的当时还没有发明(就算已经有滑轮技术,那
么小的空间内,也没有办法搭建起一副滑车)。难道当时已经有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杠
杆系统?或者古代埃及传说的巫术和魔法术,比现代的古埃及学者所知的更管用,只要
轻轻一念咒,再重的石头也会浮起③?
    再一次,我发现自己面对了另一个金宇塔中许多“不可能”的工程技术之一。金字
塔工程技术之精良细腻,令人不得不叹为观止。而且,如果古埃及学者的说法有任何的
可信度的话,金字塔的建造是发生在人类文明的初期,那么令人无法理解的是,埃及人
在建造金字塔之前,并没有积蓄任何巨大工程的经验。他们是如何办到的?
    金字塔建造年代的学说中充满了矛盾,但是正统派学者却无法针对矛盾,提出解释。
     
金字塔上的名字
    从那好似接续着多条动脉血管的巨兽心脏的地下墓室中走出,通过狭窄的入口回廊,
我们终于走到第三金字塔的出口,接触到户外的空气。
    下一个目标为第二金字塔。我们绕过它的西侧(长大约为708英尺),右转至北面,
到达离南北轴心以东不过40英尺的地方,发现了几个主要的出入口。其中一个直接开在
平面地基石前30英尺之处,另外一个则开在北面50英尺之处。
    bbb上:曼卡拉王金字塔的房间与通路
    下:卡夫拉金字塔的房间与通路bbb 如果从上面一个入口进入金字塔,立刻面临的
是一条25度55分的下坡道。我们选择从平面的入口进入,同样也先经过一段下坡道,进
入更深的地下后,道路才逐渐转平,直通其地下的房间。但到达通道的尽头后,紧接着
的是一条陡峭的上坡道,没走多远,我们再度遭遇到一条水平朝南的通道(与从北面上
方的入口下来的道路相通)。
    这条水平通道足有一人高,前半段铺的是花岗岩,后段则为石灰岩,位置正好齐金
字塔最下一层的石块,也就是说几乎与地面同高,200英尺长,笔直通向金字塔中心的
“墓室”。
    如前面所述,虽然名为“墓室”,但这房间中从来没有发现过木乃伊或任何碑文。
因此,这座被一般认定为卡夫拉金字塔的大墓,真正的建造者是谁,没有人知道。塔内
唯一有的,是刻在墙上的后世的探险家们的名字,如知名的杂耍大师吉奥维尼·贝索尼,
曾于1818年强行闯入金字塔,在墓室南面墙壁上,以黑漆大大地签上自己的名字。贝索
尼的作风反映出人类的本性: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永远被人记得、被人认可。从金字塔
周围的墓园区内,到处都有令人联想到卡夫拉的物品(如他的肖像等),显示卡夫拉王
在这方面的野心并不在他人之下。但果真如此的话,为什么不在自己的陵墓内,留下任
何可以让后世联想到他的名字或其他的痕迹?我不禁再度怀疑,为什么古埃及学者非认
定这个金字塔是卡夫拉,而非其他法老的陵墓?
    但是,如果不是卡夫拉的话,又会是谁呢?
    从很多角度来看,坟墓内缺乏卡夫拉存在的证据倒不是问题,坟墓是谁的才是真正
的难题。胡夫、卡夫拉和曼卡拉之前的法老王,都不可能建造如此巨大的坟墓。根据一
些古埃及学者的说法,第四王朝的开朝法老,也就是胡夫的父亲斯奈夫鲁王(Snefru)
④,曾在离基沙南方30英里的达斯尔(Dahshur)地方,同时建造了“曲折”(Bent)
和“红色”(Red)两座金字塔。但这个说法本身便大有问题:假设金字塔真的是法老
陵墓的话,为什么一个法老会需要两个坟墓来埋葬自己?还有一些古埃及学者认为梅登
(Meidum)地方的金字塔“崩溃”(Collapsed)也是他造的(不过也有一些学者坚持,
那是第三王朝最后一个国王胡尼[Huni]建造的)。除了上述的几个法老以外,古王国
时代曾经建造金字塔的,就只有第三王朝第二个国王宙赛(Zoser)和继承他王位的赛
汉克特王(Sekhemkhet)。据说宙赛曾在沙卡拉地方,建造起有名的“阶梯金字塔”
(Step Pyramid),赛汉克特也将他的金字塔建在沙卡拉。正因如此,尽管金字塔内
没有碑文,但是一般人都认定,在基沙地方的三座金字塔,一定非胡夫、卡夫拉和曼卡
拉三王莫属,而且一定非是陵墓不可了。
    我们不必一再重复“金字塔坟墓说”的缺失。不仅基沙的三座主要金字塔,另外三
座小金字塔,以及上面提到的所有第四王朝金字塔,均非陵墓。所有的金字塔中,没有
一个被发现里面有法老的遗体,或任何王室葬体的痕迹。在梅登的“崩溃金字塔”中,
甚至连石棺都没有。赛汉克特在沙卡拉的金字塔中虽然有石棺(埃及考古厅[Egyptian
 Antiquities Organiza tion]1954年发现的)。不过从被放入金字塔后便没有人打
开过,几千年来的盗墓者也从来没有找到过的赛汉克特金字塔内的石棺材,当埃及官方
打开时,却发现里面空无一物。
    这种事应该如何解释?为什么法老们要在基沙、梅登、沙卡拉、达斯尔等地方,堆
积起2500万吨的石块,惟一的目的只是要储存一副空棺材?如果只是一两个法老有妄想
狂或许还说得过去,但是如果那个时代每个法老王都无缘无故地挥霍无度,建造没有用
的金字塔,原因便令人费解了。
     
另一维之门
    我和桑莎踏入上面堆积了500万吨石块的第二金字塔地下内室。这房间有可能是墓
室,但也有可能是为了某个我们现在还无法理解的用途而建造的。房间内部装潢光洁朴
素,东西横幅约46.5英尺,南北纵身约16.5英尺,而从地面到山形墙天花板的顶端则约
为22.5英尺高。天花板的石板斜度为58度7分28秒(与金字塔外观的斜度完全一致),
而在天花板的上方,完全没有任何“减压室”(例如在大金字塔的王殿上方便有减压
室),以帮助减轻天花板的重量负担,但是4000年,或更长的岁月以来,这个斜拱式的
天花板构造,却一直支持着堪称世界第二大建筑物的重量,从未失误过。
    我的眼光缓缓地扫过房间的内部,感觉一股白中带黄的光线由墙壁向我反射而来。
墙壁上贴的是与地基石相同,未经打磨的不规则石块。这个房间的地板也很特别,东西
的高度相差1英尺,而一口被视为卡夫拉石棺的箱子,则被嵌在西面墙边的地板上。这
口石箱不但长度只有6英尺,而且深度也不够放进一个全身包裹密实的高贵法老王,因
为:箱子的红花岗石侧边,仅及人膝的高度。
    在光线昏暗的房间内,我定神凝视,感觉另一维的门正缓缓地对我开启。第37章 造物之神
 
    虽然前一日夜半才攀上大金字塔的顶端,但是第二天,在炽热的阳光下走近它时,
我不但丝毫没有胜利感,反觉得自己犹若一只站在庙堂门口微渺的蚂蚁,以一时血肉之
身,面对那永远壮丽伟大的殿堂。我有个感觉,这座大金字塔将永远坐落在这块土地。
希腊历史学家狄奥多罗斯(Diodorus Siculus)在公元前1世纪时便说过,金字塔“不
知道是何方神祗,赋予它形体,将它置放于这沙地上,它将屹立不动,直至永远”。而
他所谓的“何方神祗”,如果不是埃及人世世代代所认为的胡夫王的话,到底会是谁呢?
    12小时内,我第二次提起脚步,再度攀爬大金字塔。在日光下,耸立于眼前的岩块
穿透地质学的时间,完全无视人类时间的洗礼,显得庄严而恐怖。还好,这次只需要爬
上6层石块的高度,而且还是现代的楼梯,便来到了“玛门穴”,也就是今天一般进出
大金字塔的主要入口。
    公元9世纪玛门来此探险并没有发现大金字塔真正的入口,其实就在从玛门穴再往
上10层石块左右,离地表55英尺,约从南北主轴往东24英尺的地方。这个以巨大的石灰
岩石块,用山形墙的砌法保护住的入口下方,便是一条26度31分23秒的下坡道。令人感
到奇怪的是,这条通道长和高分别只有3英尺5英才和3英尺11英寸,但是宽度却有12英
尺,而且地板的厚度足足有33英寸,上方的天花石板的厚度更达8英尺6英寸。
    这类奇妙的建筑构造,在大金字塔中随处可见,构造之复杂令人难以相信,而用途
更令人难以理解。我们无法得知,如此大块的石砖,是如何安装上去的,更不知道以当
时的工程技术,埃及人是如何能够做到将石块与石块,以最精密的角度结合的(读者或
许已经发现,下坡道的26度角是一种刻意的设定,塔内几乎所有的下坡通道都是这种设
计)。更没有人知道,以这么细腻的方式施工,目的到底何在。
     
不灭的明灯
    从玛门穴入口进入金字塔,感觉极不自然,就好像尝试从山脉旁边,横向进入一座
山一样,缺乏一种深思熟虑的几何美感和意图性的目的感。而且更糟糕的是,从玛门穴
进入,走进那黑暗而丑陋的水平通道时,只见四周满目疮痍,都是当年玛门容许他的阿
拉伯工人,用火烧、用醋泼、用锤子敲、用锯子锯,极尽破坏能事,把这条路开出来的
痕迹。
    开墓工人粗暴的行为当然是野蛮而不可原谅的。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当初
设计金字塔,难道不是在引诱智慧高超、好奇心旺盛的后代人,为解开不解之谜而前来
探险的吗?我们可以这么想:如果你是一个法老,希望死后身体能够永世保存,不受损
伤的话,你会选择(一)对自己和以后世世代代大肆宣传,让他们知道你被埋葬的地方,
还是(二)选择一个秘密、无人知道的地点,绝不告诉别人,而别人也没有办法找到?
    答案很明显,当然是后者。大多数古代埃及的法老王也都选择了后者(例如,在孤
立的上埃及路瑟王谷(Valley of the Kings in Luxor))。
    那么,如果大金字塔真的是王墓的话,为什么要造得如此恢弘荣显?何以要造成这
么一个面积13英亩、高500英尺的大塔?或者,我们可以试问,如果目的只是在保护、
隐藏胡夫的遗体的话,何以要把金字塔设计成如此引人注目与遐思,而且不论在什么时
代、什么环境下,都未曾停止地蛊惑着盗墓者、探险家不顾一切地设法闯入呢?
    建筑大金字塔的建筑家、石工、测量师、技师才气横溢,不可能不注意到此最基本
的人类心理。金字塔集合了工作者强烈的企图心,卓越的技术与美感,深沉的观察力,
与对象征符号及形式的理解。因此,他们即使在那久远的过去,必定也万分理解自己建
造出来的是一座亘古不灭的明灯,永远伫立在尼罗河西岸的高地,眺望世人。
    简单地说,当年建筑金字塔的人一定是经过神秘的规划,才建造成此等永世炫耀人
心的伟大建筑物。他们必定料想到后世会有人侵入它,会有人精密地测量它,而人类会
因它的存在,永远铭记着被埋藏在古代最深层的秘密。
     
疯狂的头脑体操
    玛门挖掘的通道,与金字塔原本存在的26度下坡道交会点上,有一扇不锈钢门堵死,
将道路一分为二:往北为一条上坡道,可以到达山形墙屋顶构造的原始入口;往南,则
为一条350英尺左右的下坡道,直通地基,也就是地面左右的高度。如果从这里继续往
下,经过另外一条通道,便可到达金字塔正下方600英尺一个宽广的地下空间。这条笔
直的通道施工异常精密,从上到下的误差,两旁只有1/4英寸,而屋顶则在1/10英寸以
下。
    通过不锈钢门,我继续留在玛门的隧道上,吸进几口古代的空气,并让眼睛习惯昏
暗的人工光线后,开始屈腰爬向这段阿拉伯工人凿出的窄陡走道。当阿拉伯工人最初进
入金字塔时,上行道的最下方,被一块厚重的花岗岩石块堵住,无法通过,不得已之下,
才凿出此条通路。从通路的上方,可以看到两个花岗岩的路障,位置和以前一样,只是
其中一个在挖掘时被稍微移动,而不在原位了。古埃及学家推测,这两个路障一定是从
上面往下拴在通道的入口,也就是说,由大甬道从下向上移动了129英尺,一路把路障
搬运到通道口的(见《往古埃及旅行之钥》,114页。The Traveller’s Key to 
Ancient Egypt,Harap-Columbus,London,1989.)。但是建筑师和工程师们从比较
现实的眼光来观察,认为埃及学者的推测是不合理的,因为路障和墙壁之间几乎没有间
隙,要移动几英寸都很困难,更不要说要移动上百英尺了。
    果真如此的话,花岗岩路障必须在金字塔建设的同时就先设妥。但是,在建设的初
期,怎么会需要将道路封闭起来呢(尤其当时为扩大房间、装饰内部,正需要通道的时
候)?而且如果路障的目的,是为了要围堵入侵者的话,将它放在道路的最下方,岂不
既容易又有效?最简单的方法便是,从最下方把北面入口向上坡道堵住,这样,其他任
何地方都不必设路障,也没有人进得来了。
    无论如何,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从有历史以来,这块花岗岩的路障不但从来没
有成功地抵挡住入侵者,反而像蓝胡子故事中的铁门一般,只会激发入侵者的好奇心,
例如玛门就没有因为路障而退却,反而激励他在旁边凿个隧道,绕道过去,因为他确信,
严密保护的后面必定珍藏着无价之宝。
    而建造金字塔的人,在设计的时候是否也将这一点计算在内了?我们虽然无法肯定,
但也不必立刻否定这个可能性。反正,托玛门(和万年不变的人性)的福,我才得以进
入没有路寨挡住的原始上坡道的上部。这条光滑的通道,只有3英尺5英寸宽,3英尺11
英寸高(和下坡道尺寸完全一样),倾斜度则为26度2分30秒(下坡道的斜度为26度31
分23秒)。
    为什么金字塔的建造者对26度特别具有好感?塔内所有道路倾斜度都是26度,正好
是金字塔侧面倾斜度52度的一半,是故意,还是巧合(精确而言,为51度50分35秒。见
《往古埃及旅行之钥》,112页。)?
    读者或许还没有忘记26度的特别意义。它掌握了大金字塔设计时,决定塔特定的高
度公式的关键,以对应地表动力学。大金字塔原本的高度(481.3949英尺)和底座的周
长(3023.16英尺),与地球的半径及周长的比率相同,都是2π(2×3.14),为达成
这个比例,建造者必须将金字塔斜面的角度设计成52度(角度太大或小,都无法使塔的
高度和周长,有2π的关系)。
    在本书第23章中,我们曾看到在墨西哥泰奥提华坎古城,有一座被称作“太阳金字
塔”的古迹,建造者显然也意识到π的存在,并将它使用在建筑物中。太阳金字塔的高
度(233.5英尺)和底座周长(2932.76英尺)的关系为4π。
    古埃及最伟大的金字塔与古墨西哥最伟大的金字塔,同时动用到π的比率,这问题
值得瞩目。两座金字塔建筑时,离希腊人“发现”π还有相当一段时间。而且,各种证
据显示,建造者想要通过使用π,传达某种——而且是相同的——讯息。
    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我感受到与古代智慧接触的感动。我倒不特别
指埃及或墨西哥智慧,而是所有超越时代,如明灯一般吸引着我们的智慧。有的人被先
人的财富吸引,有的则被古代人貌似不经意地使用π的智慧所吸引,而努力搜寻是否还
暗藏了其他数学玄机。
    我一面思考着此问题,一面将身体缩成身高的一半,感觉背部摩擦到天花板的石灰
石,努力地沿着26度的坡道向上行,让这条利用三角函数计算出来的道路,把我们带入
600万吨石块的中心。头连续碰到天花板好几次后,我开始怀疑,能够天才地设计金字
塔的人,为什么没有想到将通道高度多设计个二三英尺?如果他们有设计金字塔的能力
(事实证明他们有),并且在里面放进那么多回廊走道,当然也应该有能力把这些回廊
走道都设计得适合人站在其中才是。再一次地,我怀疑金字塔的设计者故意把走廊设计
成如此狭矮,因为这样才适合他们的需要。同样,他们故意把上坡道做成这个样子,因
为他们想要如此(而不是被设计形式所迫)。
    这个外表看来简直疯狂的古代头脑体操,动机到底在哪里?
     
遥远而未知的阴暗
    到达上坡通道的顶端后,我遭遇到金字塔另一个无法解释的谜题,也就是被称为
“古王国残留最伟大的建筑”的大甬道了。这一条继续以26度角往上延伸,最后几乎消
失于上方幽暗大走廊,屋顶呈承梁式的圆顶结构,令人印象深刻。
    然而,我无意立刻进入大甬道中。因为从这里,有一条往南的平行叉路,3英尺9英
寸高,127英尺长,可通往王后殿。我几年前刚开始认识大金字塔时,便曾至此参观,
并欣赏过这房间庄严的美感,因此想要重温一次旧梦。不幸,当我走到入口前几英尺,
竟然发现前面立着“暂时禁止进入”的牌子。
    当时我并不知道,王后殿禁止游客进入,是因为有一位德国的机器人专家鲁道夫·
甘登贝林(Rudolf Cantenbrink),正在里面狭窄的空间中工作。受雇于埃及考古厅,
甘登贝林于1993年3月初起,便开始小心翼翼地操作着一台价值25万美元的高科技遥控
迷你机器人乌普瓦特(Upuaut),在南侧狭窄的通气孔(因古埃及学者相信那是一个让
空气进出的洞穴而得名)附近清除瓦砾。3月22日,乌普瓦特赫然发现陡峭的通风孔
(斜度达39.5度,但仅8英寸高、9英寸宽)往上行200英尺左右后,斜坡道的表面突然
变得非常光滑。经调查发现,乌普瓦特进入的这个段落,表面质材为美丽的土鲁(Turn)
石灰岩,通常只用来装潢教堂、王墓等神圣的场所。仅这一点便已令人感到惊异万分,
而当乌普瓦特走到这条斜坡道的尽头时,更意外地发现,在石堆中,竟有一道坚硬的石
灰岩大门,上面连金属的附件都一应俱全……
    王后殿有两条气孔,一条在南侧,一条在北侧,但令人感到奇妙的是,这两条号称
为气孔的通道,并没有出口可通往金字塔外。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当时的建造者故意
没有将气口的末端凿开,保留下最后5英寸的石头,使得一般的入侵者永远看不见,也
无法进入这一条空气的通道中。
    为什么?为什么要将通气孔做得让人找不到呢?还是建造者想故布迷阵,有意让后
人有一天,在他们设想的正确状况下,找到这两条通路呢?
    毕竟,从一开始,我们便发现,王后殿有两个非常明显的通气孔,贯穿金字塔南北
的墙壁。建筑这个金字塔的人一定预想到,总有一天世人会想到王后殿也应该有通气孔,
并开始搜寻。从公元820年玛门打开大金字塔之门后,有1000年左右的时间,都没有人
能想到这个问题。直至1872年,才有一位英国工程师(也是同济会秘密社团
[Freemason]的团员)伟恩曼·狄克森(Waynman Dixon),开始怀疑“王殿既有通
气孔,那么王后殿也应该有才是”。他敲击王后殿的墙壁后,果真发现了两条通道。首
先打开的是南面的通气孔,他要“木匠兼万事通的手下比尔·格伦迪(Bill Grundy),
手持铁锤和锯子跳进洞穴,开始挖掘、前进。意志坚决、认真果断的格伦迪,起初工作
尚称顺利,很快便凿开了前面比较软(石灰岩)的石头。但是,糟了!没有敲打几下后,
格伦迪连锯子都被卡在石头里,怎么也进不去了。”
    把格伦迪的锯子卡住的是一条“长方、平行、筒状的隧道,仅仅9英寸宽、8英寸高。
从墙壁往内伸7英尺后,便开始以陡峭的角度向上,进入未知、黑暗的远方……”。
    从狄克森探险后的221年,甘登贝森终于用机器人,走进那未知、黑暗的陡坡,利
用最新的科技,满足了从1872年以来从未减弱的人类窥视本能。遥控机器人的照相机捕
捉到的许多有趣镜头中,有一个尤其令人感到兴趣的是,在这通风口的末端,有一条19
世纪制作的长金属棒。这显然是狄克森与他忠心耿耿的部属格伦迪,秘密探测通风口的
证据(大英博物馆发表会。1993年11月22日。甘登贝林。由机器人乌普瓦特所摄之影
片。)。想必,他们当时以为金字塔的建造者既然费了这么大的劲建造起一条通风口,
又将它堵死的话,必定会在里面隐藏一些重要的、值得搜寻的东西,才会如此不遗余力
地想要凿开那通风口。
    如果一开始我们使假设冥冥中有一种预设的力量,促使搜寻者行动,而让搜寻者万
般努力后,发现通道其实只是死路一条的话,那么这个假设便毫无意义了。还好,在搜
寻活动遭遇到瓶颈时,甘登贝林果然又发现了一扇门,而且还是一扇铁闸吊拉门,不但
金属附件俱全,门的下方还有一个令人感到迷惑的沟槽。从乌普瓦特照回来的影像,我
们看到一个通向更深、更远、看不到底的黑洞……
    显然,又是一个邀世人继续前进的请帖。从玛门凿开大金字塔的中央隧道,进入内
部的房间以来,世人已经一再地收到类似的挑战帖。先是狄克森前来,成功地验证“王
后殿必定也暗藏有通风口”的假设,接着甘登贝林带着他的高科技机器人,找到了通风
口上有一扇门,下面我们必须要知道那扇门背后的秘密——不论它会带给我们失望,或
进一步探险的邀请。
     
隐秘的王后殿
    有关甘登贝林和他的机器人乌普瓦特,我们将在后面章节中继续讨论。不过在1993
年3月16日的早晨,在完全不知道会有这方面发现的情况下,我对王后殿的封闭感到万
分失望,而狠狠地瞪着阻隔在门口的金属路障。
    我还记得那通道内部的平均高度为3英尺9英寸,但也因地点而略有出入。从我站立
地点往正南110英尺,也就是离王后殿入口15英尺的地方,路面陡然朝下,通道因此也
就拉高至5英尺8英寸。没有人能够合理解释这个怪异构造的意义。
    王后殿显然从建成的那一天开始,里面便空无一物。房间南北长17英尺2英寸,东
西长则为18英尺10英寸,屋顶高度达20英尺5英寸,采用东西向山形墙的搭建方式,正
好与金字塔的东西轴平行,但地板不但说不上优雅,几乎可称处于尚未完成的状态。墙
壁上灰白、粗糙的石灰岩板之间,仍不时渗出盐分。许多人曾经做过各种猜测,最后都
不了了之。
    南北面的墙壁上,至今还残留着一块四方形痕迹。据说,1872年狄克森发现从这里
有一条通道,直达神秘通风孔的无尽黑暗。西面的墙壁上什么都没有。东面的墙壁中线
靠南2英尺的地方,则有一座15英尺4英寸高,底座5英尺2英寸宽,呈内凹的圆钟形神龛。
原来神龛的深度为3英尺5英寸,但在中世纪阿拉伯人进来寻宝时,为寻找宝藏间而向里
挖掘,但也没有找到任何东西。
    古埃及学者对这个墙壁上凹洞的功能、王后殿建造的目的,一直未能提出一个有力
的说法。
    一切仍在混乱中。摆在眼前的事实互相矛盾。我们看到的只是谜团。
     
大甬道的特殊机关
    同样地,大甬道不但是一个大谜团,更是大金字塔内令人不解之处最多的谜团。从
6英尺9英寸宽的地板向上测量,墙壁的高度为7英尺6英寸。在墙线之上,为7层石块
(每块格子向内伸展3寸),使得天顶逐渐合拢,而至最高的屋顶处,通道宽度只剩3英
尺5英寸,而高度则升至28英尺。
    我们在前面已经说过,大甬道需要永远地支撑住这个地球上最大的石材建筑——上
方2/3的重量。被认为“在技术上相当原始”的古埃及人,竟然能够在4500多年前便构
想、设计,并成功地建造起这样一个重量以百万吨计算的伟大建筑物,难道不令人感到
怪异吗?
    假设埃及人选择把大雨道盖在平地上,长度不超过20英尺,以当时的技术而言,就
已够困难的。但埃及人还为自己出难题,将甬道以26度斜角,盖了足足153英尺之长,
还用巨型的平行四边形的磨光石灰岩板,铺陈在墙壁上,且石板接缝之紧密,非一般肉
眼可以分辨出来的。
    更令人感到意外的是,金字塔建造者在建筑时,使用了一些非常有趣的对称概念。
例如,大甬道的屋顶宽度为3英尺5英寸,地板的宽度则为6英尺9英寸。沿着整个大甬道
的地板中线,有一条2英尺深、3英尺5英寸宽的沟槽,而在沟槽两边,则各为一条1英尺
8英寸宽的石板斜坡道。这一条沟槽的作用为何?为什么正好与屋顶同宽,使得上下看
起来非常对称?从下往上看,屋顶的两旁覆有石块,看起来就像一条沟渠一般(《古埃
及金字塔经文》,281页。The Ancient Egyptian Pyramid Texts(trans.R.O.
Faulkner),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69.)。
    我知道自己绝对不是第一个站在大甬道之下,感觉到一股被放置在一个不明究理的
机关里的无助的人。是谁说过这是一种错误的直觉?敢于指摘别人错误的人,必须要能
提出证据,证明自己是对的。然而,自古至今,没有任何有关大甬道的记录。只有古代
埃及人在有关仪式祭典的文字中,出现过一些神秘的、符号的、有强烈象征意义的参考
资料。根据这些资料,金字塔是为人死亡后转化为不灭之身而设计的机关装置,“大开
天之门扉,建造道路”,让驾崩后的法老“升华至神明之间”。
    我完全可以接受这个信仰系统的存在,而且相信因为有这个信仰,埃及人才有动机
从事如此大规模的动员。但是让我无法理解的是,埃及人为什么需要用一个又是回廊、
又是走道、又是房间、又是隧道,且重达600万吨的庞大而复杂的机关装置,来达成这
个神秘的、精神的、象征性的目的。
    站在大甬道中,我恍若置身于一个巨大机关的深处,不但被它的无可否认的美感
(一种沉重的、近乎专制的美感)吸引,更被它毫无装饰的朴实所冲击(既没有神像,
也没有浮雕或任何其他可以让人联想到宗教、崇拜的文字)。大甬道给我的第一印象是
一种特定的目的感。建造者在设计、建造的当时,显然为它设定特定的功能与目的。但
在这同时,我也不能不意识到大甬道整体酝酿出的一种庄严而沉重的气氛,以及在建造
时的一丝不苟。
    我在大甬道上,大约在中途点上,感觉到回廊前后的灯和影,在石壁上舞动。停住
脚步,我向上仰望阴影中的屋顶——那支持着整个埃及大金字塔重量的圆拱型屋顶。突
然间,我的心中充满了敬畏:这一栋由石块堆积而成的巨型建筑物是如此古老,而我竟
会如此地信任它,站在它内部的正中央,毫不怀疑地将自己的生命交付给它。大甬道的
屋顶上堆积而起的大石块——坡度一块比一块陡峭——为它的高技术水准做了最好的注
释。伟大的考古及测量学家弗林德·培崔曾对大甬道做了如下的观察:
    每块天花石板下侧的边缘上,都有一个如爪牙一般的凸出物,正好嵌入墙壁上部的
一个切口上。因此,上面的一块石板并不会带给下面一块任何压力。就这样,石板分别
由侧墙支撑下,互相交错。
    理论上埃及人在建造金字塔时,还处于刚从狩猎式生活中脱出不久的新石器时代文
化,他们能够成就如此复杂的工程,着实令人难以想象。
    沿着2英尺宽的中央沟槽中,我再度往大甬道的上方走去。近代人在地上用木头铺
设了一个地板,再加上扶手,使得上行已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但是在古代,石灰岩的地
板经打磨后,非常光滑,而向上的坡度又有26度之陡,平常人几乎无法走在上面。
    那么他们要上去时是怎么攀爬的?曾有人爬上去过吗?
    远方大甬道的尾端,可模糊地看到“王殿”的入口,顶立在昏暗中,对所有前来参
谒但心中充满疑问的旅人招手。第38章 三维游戏
 
    我终于到达了大甬道的尽头,并登上3英尺的一座大理石高台。与王后殿一样,这
座高台坐落在金字塔东西轴上面,因此正好成为金字塔南北的分际点①。外观看起来有
一点像祭坛的这一高台,在王殿入口前形成一个四角的平台。
    我稍留脚步,回头俯视大甬道,再确认头顶上没有任何的装饰或有宗教意义的肖像。
与古埃及信仰系统有关的象征性记号,一样也看不到。放眼看去,只见一条长达153英
尺,由几何学创造出来的深远空间,在冷漠的规则性中,显现出一股几乎如机械一般的
简要质朴。
    向上,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大甬道上方东面的墙壁上有一个黑洞。没有人知道这个
洞是谁、在什么时候凿的,也不知道它有多深,只知道从这里可以进入王殿上五间减压
室的第一间。1837年,豪尔·卫斯进来探险时,为扩大洞穴空间,以进入另外四间减压
室,故意把这洞穴的墙壁打掉。从这里,我再度往下眺望,可以看到大甬道下西面墙壁
的纵向坑洞的入口。这条几乎呈垂直状的坑洞长约160英尺,经过金字塔的中心,连接
地下深层通道。
    为什么金字塔需要构造如此复杂的纵向坑洞及通道?刚开始时,我完全无法理解。
大金字塔中藏有太多诡秘,均非我们能够轻易理解的。不过我发现,当我们愿意付出时
间与精力去理解它时,它的回报便会远远超越付出。
    例如,假设你是很有数字观念的人,自然会想要知道金字塔的高度、周长,并会对
两者与π之间的关系感到非常有兴趣,从这里,如果你想知道更多金字塔结构里面暗藏
的复杂、难解的数学难题,这些题目多年来就静静地躺在金字塔中,等你去发掘、探究。
    而当你着手去解开难题时,整个发掘、探究的过程,就像是进入一部预先经过精心
设计的程式,冥冥中有一股推动的力量,引导你前进。再一次,我开始思考,金字塔是
否可能,从设计之初,便想塑成一个考验后人的巨大挑战,或做成一个庞大的学习装置,
将特定的知识传承给后人……甚或是一个立在沙漠上的三维互动性拼图游戏,供后人解
谜。
     
前堂探秘
    王殿入口仅3英尺6英寸高,任何一个正常人进入时,都必须先弯腰。进去不到4英
尺处,便有一间“前堂”(Antechamber),屋顶豁然开朗地拉至12英尺的高度。东面
与西面的墙壁铺的是红色玄武岩。墙壁上有4条有相当宽度的纵向渠道。古埃及学者认
为当年在这上面必定安装了有厚石板做的吊门。4条渠道中,有3条一路凹到地面,内部
则空无一物,但第四条(也是最北面的那条),只挖到入口的屋顶高度(离地面3英尺6
英寸),凹槽里还嵌有一块巨型的玄武岩石板,大约有9英寸厚、6英尺高。这一块石板
挡在入口前,好似屏障一般,与入口之间只有21英寸的空间,与屋顶的间隔也只有2英
尺多一点而已。虽然我们不明白它真正的用途,但也对古埃及学者将它视为防止盗墓者
进入的装置一说,碍难同意。
    抱着这难解的疑问,我从石板的下方钻过,再度来到堂前的南侧。这间被称为前堂
的房间长约10英尺左右,屋顶的高度维持在12英尺。虽然被磨损得很厉害,但东西两面
墙壁上,曾放进石吊门的渠道仍然看得很清楚,只是作为石吊门用的石板却不见了。而
在这狭窄的空间中,我难以想象古埃及人如何把那又大又重的石板吊上墙壁的沟渠中。
    我想起19世纪末,有系统地测量过整个基沙地区的考古学家弗林德·培崔,曾经对
第二金字塔有过类似的疑问:“下面通道的玄武岩吊门,显示建造者在移动大块石头上
技术高超。我们看到在只能够容纳几个人的狭窄空间内,准确地安置着终需40到60个人
才搬得动的石块,显示当时建造者搬运技巧之高超。”这正是我对大金字塔的吊门不解
的地方。而且如果真的有吊门的话,它们还应该可以往上推、往下滑才是。
    如果吊门需要上下的话,门必须小于屋顶的宽度,这样在坟墓关闭前才能够随意将
门吊高以让人进来,或将门紧闭以排除不受欢迎的人。但这却表示,当石板从上放下,
以堵住前堂的入口的同时,吊门的上端与屋顶之间,便会出现一个至少与门等大的空间,
让盗墓者可以轻易地爬入。
    吊门为金字塔之谜又多添了一则。与其他谜题一样,吊门的构造复杂,但却看不出
任何明显的用途。
    离开前堂的出口,也就是一个与入口一样高、一样宽,并同样铺着红色花岗岩的隧
道,开在南面的墙壁上(墙壁本身也为花岗岩,不过最上面则镶了一层12英寸厚的石灰
岩)。往前走大约9英尺后,便进入了宽敞的王殿。在进入这全部以红色花岗岩铺陈的
房间,立刻可以看到它散发出的不寻常力量与能源。
     
像奶油的硬石
    王殿的纵轴贯穿大金字塔的正东与正西,横轴则面正南与正北,房间内高19英尺1
英寸,长与宽则分别为34英尺4英寸与17英尺2英寸,呈2:1的比例。地板共动用了15块
花岗岩石板。墙壁是以100个大型的石块堆砌而成,每块重至少70吨,上下共5层。屋顶
上有9块石块,每块也至少有50吨重。我走至房间的正中央,感受大量而巨硕的石块,
发出一股强力的压迫感。
    王殿的西侧摆着的,便是许多古埃及学者相信整个大金字塔建造的目的——胡夫王
的石棺。这座上面无盖的长方形器物,是由暗巧克力色花岗岩雕凿而成,花岗岩上充满
了长石、石英、云母等的硬粒子。石棺内部长6英尺6.6英寸,深2英尺10.42英寸,宽2
英尺2.81英寸;而外部的长则为7英尺5.62英寸长,深3英尺5.31英寸,宽3英尺2.5英寸。
有趣的是,这具石棺的宽度正好比房间下方的出口(目前被堵塞住的那一个)多上1英
寸,无法从这个出口抬到外面的上坡通道②。
    从这具石棺照例可以找到不少的数学谜题,例如石棺的内容积为1166.4公升,正好
为外容积2332.8公升的一半。这种分毫不差的“巧合”应该不是偶发的才是。另外,石
棺壁之坚硬,与所需要的精巧制作技术,已超越摩登机器时代,显示古代的石工不论技
巧或经验都应该非常高超。弗林德·培崔在仔细调查过大金字塔以后,带着几分懊恼地
认定,古代石工一定有一些工具“是一直到最近才重新被我们发明出来的”。
    培崔仔细测量后,发现石棺必须用一条至少长8英尺的直锯,从大块花岗岩上剪裁
下来。由于花岗岩的硬度非常高,他只能假设这些锯子至少应该是用钢(理论上当时所
知最坚硬的金属)做刀片,并在“切点”上镶以“宝石”:“从工作的特性来看,这宝
石应该为钻石才对。但是,由于钻石非常稀少,在当时的埃及并不存在,使得我们无法
骤下结论……”③
    至于石棺内部挖空的工程技术更加令人费解,因为在难度上,这工作比将岩石从石
基上锯下更上一层楼。培崔设想当时埃及工人的工作情形是这样的:
    他们使用的不是直线,而为圆形的锯子。将加工石用刀刃设定为圆筒状,拉扯之间,
逐渐切入石块,造成一个内槽,然后,将槽内的石头敲碎取出,而逐渐扩大内部的空心
部分。这是最节省力气的工作方式。圆型锯钻的直径从1/4英寸到5英寸的都有,刀刃的
厚度则应在1/30到1/5英寸之间。
    当然,培崔也承认,古埃及学者从来没有发现过镶钻的锯子或钻子。但是,在仔细
检查过石棺后,他认为动用过这类工具的痕迹非常明显,使他不得不推断,这类东西必
定存在无疑。于是,他开始对古埃及使用的工具发生兴趣,将他的研究范围从王殿的石
棺,扩大至花岗岩文物,以及许多他在基沙地区搜集到,被他鉴定为用锯子掏出来的
“石芯”。然而,他越研究,就越被这些先人的硬石切割技术所迷惑:
    用锯子或钻子由上往下在切割硬石时,必须从上方施以相当大的压力,工具才能够
顺利切入石块中。大约每用一个4英寸的钻子切花岗岩时,上面至少要施加1到2吨的重
力才行。第7号花岗岩芯,6英寸圆周外的螺旋状态切割痕迹,大约有1英寸深,要制造
如此深的切痕,需要非常大的力量……快速地深入花岗岩,制造出这么深的螺旋状凹洞,
非从锯子的上面施加巨大的压力不可……
    这难道不是一项奇妙的现象?4500年前,我们以为人类文明刚露曙光时,古埃及人
却已经拥有了工业时期才发明得出来的钻石技术,随便地便在钻子上放个一两吨的压力,
然后就好像用奶油刀切热奶油一般地,轻易切割起硬石来。
    培崔发展出古埃及人有先进工具的假说以后,却无法利用他的假说,解释古埃及遗
迹中的谜题。虽然他在基沙地区发现了第四王朝的闪绿石(diorite bowls)盘子上的
象形文字,但对那些文字是如何刻入闪绿石却无法提出具体的解释:“盘上的象形文字,
一定是用尖端异常锐利的工具雕刻而成。而且,这些文字绝对不是用锯子等切凿而成,
而是用刀刃割进石表……”
    理论派的培崔,对自己的观察深感苦恼。他知道闪绿石是地表最坚硬的石头之一,
但是古埃及人却有办法以不可思议的巨大力量,在上面雕刻图样,而他们所使用的工具,
人类竟然至今仍不明:
    (盘上的)线条只有1/350英寸宽,显然切割用工具的尖端,不但比石英还要坚硬,
而且还非常耐用,而不至于在切割时破碎瓦解。这个切割工具的尖端,最多不会超过
1/200英寸宽,才能雕刻成如此纤细的平行线,线与线之间,从中心到中心的距离只有
1/30英寸。
    换句话说,培崔的想象中,埃及人拥有一种工具,如针尖一般尖锐,如钻石一般坚
硬,能够轻易切入闪绿石,并在作业时承受莫大的压力。这会是怎么样的一种工具?如
何从上面加压?如何刻画成距离仅1/30英寸的平行细线?
    就如同培崔自己说的,做石棺材时用的钻锯,我们多少还可以把它想象成一个圆形
如钻又如锯,齿尖上各镶有钻石的工具。但是,要想象一个公元前2500年前用的,雕刻
象形文字的刻刀,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尤其如果我们不承认古埃及的技术能力比学者专
家们所认定的要高得多的话,便绝对无法想象出他们是如何完成那些高难度的作品。
    而且古埃及的高超技术层次,不仅展现于上述的象形文字或闪绿石的作品,更在普
遍的工艺品制作中。我数次至埃及访问,看到许多石器皿,都是从闪绿石、玄武岩、水
晶岩、变成岩等的大片石块中雕挖出来的,有的甚至完成于王朝前的时代。当时人是如
何做的,着实令人费解④。
    而这类的器皿现在发现的,仅在沙卡拉,第三王朝的宙赛王“阶梯金字塔”内下层
房间内,就至少有3万个以上,显示那些器皿只可能比宙赛三年纪大(大约公元前2650
年左右),不会比他年轻。理论上,它们年纪可能比宙赛还要更大一些,因为在前王朝
(predynastic)时代的遗迹中,发现有完全相同的器皿,经证明至少可以追溯到公元
前4000年。而我们知道,埃及自上古以来,便一直有将家宝世世代代传给子孙的传统,
所以这些器皿产生的年岁可能比公元前4000年还久远。
    这些属于“阶梯金字塔”年代的精巧工艺品,不论是在公元前2500年,还是4000年
或更久远以前的作品,到底是用什么工作做成的,至今我们仍无法想象。
    为什么无法想象?例如,在容器中,有许多高瘦、细颈型的石花瓶,内部中空,肩
部膨起。但是至今为止,人类应该还没有发明任何工具,能够在创造一个细长而美丽的
颈部线条后,还能够深入颈部,在膨起的肩部线条内部,创造出一个圆润的空间。我们
无法想象,在花瓶的内部,应该施以多么大的向上及向外压力,才能创造出这种效果。
    从宙赛金字塔和其他古迹中挖掘出来的神秘器皿,不胜枚举:有手工精细,用一块
石头雕刻出的带把花瓶;有头颈线条细长优美,但肚大如鼓的花瓶;有开口硕大的碗;
也有似乎必须用显微镜才能够完成的玻璃器皿;更有以岩片做成,奇妙的车轮型物品,
从两头向内侧弯曲,边缘薄如纸一般。最令人惊叹不已的,是这些石制器皿,不论外观
或内部制作都精致细腻,互相接续的曲线与曲线之间完全吻合,而表面光滑至极,完全
看不出有任何道具使用的痕迹。
    这些器皿,不但无法以今日所知的古代埃及工艺技术水准复制,即使用现在最先进
的碳化钨钢工具,也无法做出如此高艺术水准的艺术品。换句话说,我们不得不推论,
古埃及拥有我们至今尚不知晓的秘密技术。
     
仰躺在千年石棺里
    我站在王殿中,面朝西——也就是同时被古埃及和马雅文明都视为死亡的方向。我
将两手轻轻放在那几乎所有古埃及学者都认为胡夫王的遗体曾睡过的石棺边缘,往棺材
黑暗的底部望去。房间的电灯光线昏暗,无法照到棺底,只见浮尘如黄金色的云朵一般,
漂浮在棺内。
    我知道云朵仅是光与影造成的幻象。王殿中充满了类似的幻象。拿破仑18世纪后期
征服埃及时,曾经单独在此房间内度过一夜。第二天早上,他浑身发抖,满脸苍白地走
出房间,显然遭遇到令他非常困惑的事。但是终其一生,他始终没有说出到底是什么事。
    难道他尝试在石棺中睡觉吗?
    在一个突发的冲动下,我也爬进石棺并仰身躺下,头朝北,脚朝南。
    拿破仑是个小个于,他应该可以躺得很舒服。可是,胡夫躺下时也一样舒服吗?
    我放松自己,尝试不去想万一金字塔的守卫冲进来,发现我在这颇令人尴尬,而且
可能非法的姿态时该怎么办,并希望能够获得几分钟的宁静。我把双手放在胸前,口中
发出低沉的声音。在王殿的其他位置,我也曾尝试做类似的音响,并发现墙壁和天花板
似乎不但有集音的效果,而且还能将声音扩大后,投射回发声的方向,让我从双脚、头
壳和皮肤上的颤动,感受到回声的效果。
    我躺在石棺发出声音时,果然不但感受到同样的效果,而且回声的震动,比在房间
其他角落尝试时增强并且集中了许多、许多倍,就好像进入了一个设计只反射一个声音
用的大音箱内一般,感觉非常强烈。我想象音波从棺材中出发,遇到红大理石墙和屋顶
后弹回,从北南两条通气孔(ventilation shaft)射出,如一朵朵声音的蘑菇云,笼
罩在基沙高原上。
    我闭上眼睛,任低吟的音波震动着石棺和我的身体,静心感受自己狂野的梦想。几
分钟后,我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一幅非常令我失望的景象:六名老少不等的日本男女
观光客,两名站在石棺的东面,两名西面,南北各一,围绕在我身边。我可以从面部表
情上看到他们内心的惊异;而我也很惊异看到他们,因为那一阵子伊斯兰极端分子非常
活跃,几乎把所有基沙的游客都赶走了,我以为王殿除了我以外,不会有人来参观的。
    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端出一副庄重、尊严的样子,我站起来,对周围稍事微笑,并挥掉身上沾到的灰。
日本游客让出一条路,而我则摆出这种事稀松平常,不值得大惊小怪的样子,冷漠地走
出人圈,踱步至离王殿北墙2/3的地方,开始仔细观察古埃及学家所称的“北通气孔”。
    我原本就知道,这通气孔宽8英寸、高10英寸,而长度则达200英尺以上,经金字塔
第103层石阶通往户外。通气孔直指北半球天空的仰角为32度30分,在金字塔时代的公
元前2500年左右,气孔正好面对着天空中的天龙座(constella tion of Draco)主
星。这一切应该不是巧合,而是经过精巧设计的结果才是。
    令我感到非常庆幸的,日本游客很快地参观完王殿离开,甚至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等他们离开后,我便转身至王殿的另一边,以观察南通气孔。自从几个月前我来过以后,
气孔的外观改变了许多,因为它的后面最近装上了一套庞大的空调系统。而负责装空调
的鲁道夫·甘登贝林,就在我参观王殿之际,也正在检视那被人遗忘的王后殿通气孔。
    由于古埃及学家一致认为通气孔的目的为通气,所以在他们看来,装设一套空调设
备,利用现代科技改善通气效率,没什么不好。但是,真的是为通气的话,为什么当时
会将孔道建成有坡度的?理论上,水平通道在通气上效率比斜坡道要高。王殿的南通气
孔以45度角直指南空,绝非偶然。在金字塔时代,那方向正对着的是猎户星座三颗星中
最下面的尼他克一星(Zeta)。我在后来才逐渐了解,猎户三星的排列,在金字塔研究
中扮演着极重要的地位。
     
玩弄巨石的大匠
    独踞王殿的我,从南墙再踱到西墙,从石棺的后方向东望去。
    这个硕大的房间内,隐藏了无数的数学谜题,例如房间的高度(19英尺1英寸)正
好是地板对角线(38英尺2英寸)的一半;王殿的构造呈长方形,长宽比例为1:2,正
是希腊人发明的所谓“黄金分割”(goldensection)比例,想来金字塔的建造者对这
一点不可能不知道。
    黄金分割率又被称为φ,为5的平方根加1再除以2;和圆周率的π一样,是一个用
算术无法求尽的无理数,大约等于1.61803。这就是“在费波那契数列的0,1,1,2,3,
5,8,13……中相邻的二数值的极限值——费波那契数列的特性是
    王朝历史开始前,埃及人从不知名的先人处,神秘地继承了一套测量的系统。根据
古代的测量方法;王殿的地面(34英尺4英寸×17英尺2英寸)为20×10腕尺,而旁边墙
壁的高度则为11.18腕尺。地面对角线长度的一半AB的长度也正好为11.18腕尺。也就是
说将AB竖直,便成了房间的高度C了。φ的值为(√5+1)÷2=1.618。CD的距离(王殿
的墙壁高度加上地板横幅的一半)则恰好为16.18腕尺,是否也纯属偶然?
    “每一数都等于前二数的和”。
    另外φ的数值也可以图解表示。将直线AB在C点前分割,使得整个直线AB的长度除
以较长一半AC的比值,恰等于AC除以CB的比值。这个比值被证实为人眼看到最和谐的,
据说是希腊毕达哥拉斯学派所发现的,而被他们应用于雅典的帕台农神庙
(Parthenon)。然而,绝对无可置疑地,φ已在此于神庙建造的2000年前,在基沙的
大金字塔的王殿中出现了。
    要了解这一点,必须先把王殿的长方形地面想象为两个面积相当的正方形的合成体,
正方形的每边长为1;如果这两个正方形再各被分为两个长方形,而如果较靠近王殿中
央线的长方形的对角线被旋转到底边上侧,它的顶端碰触到底边的那一点就是φ,也就
是1.618倍于原正方形的边长。(另外一个得到内建于王殿中的φ值的方法,可参见下
图)
    古代埃及学者将这一切都归诸于偶然。可是,就金字塔建造者而言,没有一样是偶
然的。不论这些先人为何方神圣,他们必定是最具有数学头脑,并且思考最有系统的一
群人了。
    头脑中塞满了算术游戏,我离开王殿,不过心中仍然念念不忘王殿的位置正好是在
第50层石阶,离地面150英尺处等数字。我记得弗林德·培崔曾经非常惊异地指出,金
字塔的建造者将王殿放在不论垂直或水平的正中央位置上⑦,从垂直上来看,它正好坐
落在所有石阶的半数,而从它水平切面来看,地板面积正好是整个水平切面的一半,而
房间对角的对角线长度,正好是地基的长度,且侧面的宽度则等于地基对角线的一半。
    金字塔的建造者自信而有效率地将600万吨巨石玩弄于股掌之间,任意地创造出近
乎完美对称的回廊、甬道、房间、气孔、通路,不但维持每个角都是正直角,而且方位
正确,从不紊乱。除此之外,尤其是大金字塔的建造者,还行有余力地在巨大的建筑体
上放进许多的小数学游戏。
    为什么古代埃及人会建造起这么一座充满谜题的建筑物?他们想说或者做什么?而
且为什么在它建造完成好几千年后的今天,仍然能够捕捉住许许多多、各行各业人的心,
前来与它接触?
    狮身人面像就在附近。我决定到那儿一逛,或许对解开谜题会有所启发。第39章 回到过去
 
    ●埃及基沙。1993年3月16日,下午3点半。
    我动身离开大金字塔时已是下午。顺着昨夜到此地的来时路,我和桑莎回头从北面
朝东,然后沿着东面朝南,经过一些瓦砾和零散的古坟,终于来到基沙高地上一块朝东
南倾斜、被砂岩覆盖的石灰岩台地。
    这斜坡缓和的台地的最下端,也就是离开大金字塔约莫半公里的台地西南角,便坐
落着由岩石削成的狮身人面像。狮身66英尺高、240英尺长,而人面则有13英尺8英寸宽
的这个大雕像,为世界上最大,也可能是最有名的石像。
    人面狮身,
    仰望天际,无情如日①。
    我从西北方朝着狮身人面像的方向走去,必须经过第二金字塔与被称为卡夫拉河岸
神殿(Valley Temple of Khafre)之间的一条古道,顺道进入神殿一游。河岸神殿
坐落在离大狮身人面像以南仅50英尺,也就是在基沙古迹群的东端,是一栋极不寻常的
建筑。
    按照一般的说法,河岸神殿其实建筑在卡夫拉王即位前许久。19世纪的学者一致认
为,神殿在有文字历史以前便已存在,与埃及王朝并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后来这种说法
又被全盘推翻,因为后人在神殿的附近发现了好几座卡夫拉的雕像,虽然大部分都被严
重破坏,但仍然有一座相当完好,头下脚上地被埋在前堂下深层处。从这座坚硬如宝石
般的闪绿石为材料的雕像,我们仿佛看到第四王朝的法老卡夫拉坐在王位上,沉稳地凝
视无限的未来。
    发现新雕像后,古埃及学者又提出了一套理论,发表后立刻锐不可当,令人无言以
对。他们声称由于河岸神殿中挖掘出卡夫拉的雕像,因此神殿必为卡夫拉所建。连向来
明理的弗林德·培崔斯比也表示:“由于在神殿中惟一能找到显示年代的文物为卡夫拉
的石像,使我们不能不认定此建筑物是在卡夫拉王时代建筑而成的,而无法想象它是由
更古老时代的人建造完成后遭卡夫拉占为己有。”
    何以无法想象?
    在整个埃及的王朝历史中,有太多法老占用先人的建筑。有的时候,连原始建筑者
的记号都被抹去,而换上占用者的记号。我们没有理由假设卡夫拉故意想与河岸神殿维
持距离,不将自己的名字与神殿相连,尤其如果这座神殿与过去的统治者没有关系,却
与将古埃及文明带至尼罗河低地的远古神话,和神话中主管“万物之神”的神明相连的
话,我们更有理由相信卡夫拉王愿意创造自己与神殿之间的关联性②。与古代的神力没
有特别关系的卡夫拉王,必定觉得将自己美丽的等身大石像永远地保存在这神殿中,也
能为他带来永恒的益处。神殿中,以河岸神殿与复活之神欧西里斯(每个法老都以死后
能追随他为目标)的关系最深③,因此如果我们将卡夫拉把自己的石像放在神殿中,为
的是象征性地加强他与欧西里斯的关系,便更容易让人理解了。
     
巨人的神殿
    通过古道后,我选择了一条要经过玛斯塔巴(Mastaba)古坟群的碎石路,往河岸
神殿的方向走去。玛斯塔巴是一块似板凳的石台,为第四王朝的低位贵族及神职人员专
属的墓地(现代阿拉伯语中,玛斯塔巴即“板凳”之意,而这坟墓群也因此而得名)。
我沿着神殿的南墙曲行,不禁联想起神殿和大金字塔一样,也是坐北朝南(误差仅圆弧
的12分)。
    神殿的基座为正方形,每边长均为147英尺,但由于它建筑在一个西高东低的斜坡
高台上,所以虽然西南的墙壁高仅20英尺多一点,但东面墙壁的高度却超过40英尺。
    从南面望去,神殿呈楔型结构,强而有力地蹲踞在一块高地上,但是走近仔细观察
后,它映在现代人眼中的,却是一些奇异、无法解释的特征,想必在古埃及人眼中,它
也应该同样地奇异、无法解释。首先,不论内外,神殿中没有任何碑文或装饰。关于这
一点,河岸神殿可以和基沙高地上其他几个同样无法辨识年代的重要建筑物,如几个大
金字塔(以及阿比多斯地方的神秘建筑物欧希里恩[Osireion],本书下一章中将有更
详细的解说)相提并论,但是除此之外,它与所有典型的、知名的古埃及艺术和建筑,
都迥然不同。所有古埃及建筑中,都有丰富的装饰以及大量的碑文。
    河岸神殿另外一个重要的特征在于,整个建筑物都是用异常巨大的石灰岩石块堆积
而成的。大部分的石块的长、宽、高约为18×10×8英尺,但是有的却大到30×12×10
英尺。每个石块的重量都超过200吨,相当于一个现代柴油火车头的重量,而一座建筑
物所用的石块何止数百④。
    这种现象岂非不可思议?
    但是古埃及学者似乎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可思议之处。几乎没有人对石块之大,或古
埃及人如何将这些巨石堆积起来,提出深入的评论。在前面章节中我们也提过,大金字
塔王殿所用的石块,每块的重量达70吨,相当于100部家庭用汽车堆在一起。古埃及学
者对这一点根本见怪不怪。因此,河岸神殿内的巨石未能引起他们的好奇,或许也是理
所当然的。但是,那些石块之大,的确非比寻常,反映出不仅是另外一个时代,而且另
外一种价值观,一种生于现代的我们无法理解的审美观、对结构的关切,以及对事物规
模的感觉。例如,现代人绝对无法理解,当时的人为什么会坚持用这些重达200吨的粗
壮石块来建造神殿,而不在堆积前,先将石块切割成10、20、40,甚至80块比较小而且
比较容易处理的小石块?为什么,在用其他比较简单的方法也可以达到同样视觉效果时,
他们却坚持以最困难的方法建造?
    而且,古代建筑者是以什么方法,将巨石举离地40英尺之上的?
    目前世界上仅有两部地上用大型吊车(crane),可以吊起河岸神殿巨石般的重物。
即使在营造科技发达的今天,这两部巨大产业机械的吊车臂长达220英尺,机身上更需
压上160吨的相对重量,以防止吊车将巨石吊起后往前翻倒。而且,启动吊车吊起巨石
前,必须先召集20名专业技术工人,并施以6星期的训练,才能上阵操作吊车⑤。
    换句话说,即使在所有现代科技与工程知识的辅助下,人类今天仍几乎无法将一个
200吨重的物品吊上空中。但是,基沙高地的建造者们,却如家常便饭一般,轻易地将
巨石作为建筑材料,盖起一座大神殿来。他们是如何办到的⑥?
    我往河岸神殿下方的南墙走去,意外地发现巨大的石灰岩石块不仅大得不可言喻,
而且以各种角度排列在墙壁上,形成一个拼图般的图案,而且图案本身,与秘鲁萨克华
曼城堡以及马丘比丘古城(请参照本书第2部)的建盖手法十分相似。
    另外我还注意到,河岸神殿外侧的墙壁似乎是经过两阶段完成的。墙壁的壁身是用
200吨的石灰岩石块堆砌而成的,石块至今仍残存(但腐蚀耗损的情形严重),不过它
们的外表,另外以打磨过的花岗岩将石灰岩从里外两面覆盖住。从建筑物的内部,至今
仍然可以看到非常完整的花岗岩石片,但户外的覆面石已被天候严重腐蚀。不过,有少
数残留的花岗岩虽然已与石灰岩石块剥离,但仍然附着在它上面。仔细观察下,我非常
惊异地发现,花岗岩石板块的里侧,似乎有依照石灰岩被天候腐蚀的凹凸形状而修整的
痕迹。也就是说,墙壁中央的石灰岩石块可能单独存在了相当一段时间,经过风雨摧残
后,发生腐蚀,然后才被人在它上面以花岗岩的石板覆盖住的。
     
罗斯陶的统治者
    我沿着神殿的外墙,一路来到河岸神殿的入口处。神殿的入口坐落于高达43英尺的
东墙北端。这附近的花岗岩覆面石仍保存得很好,大致保持着原来的状态,每块的重量
在七八十吨之间,就好像武士的盔甲一般,不分昼夜,忠实地保护着里面的石灰岩柱。
从晦暗但堂皇的大门,我踏入了一条高挑、狭窄、没有屋顶的回廊,先由东往西行,不
多远处经过一个直角转弯,方向转南,最后到达一间宽敞的前堂。卡夫拉等身大小的石
像就是在这房间中被发现的。以闪绿石雕成的卡夫拉石像显然在某种宗教仪式下,头下
脚上地被埋藏在房间内极深的穴洞中。
    前堂中惟一的装饰,便是墙壁上以花岗岩石板拼成的图案(整个建筑中到处是这种
拼图一般的图案)。图案本身极为复杂,石板在与其他石板相接之处,还削成各种角度,
互相拼凑,构成了与印加帝国中一些怪异而巨大的建筑物中非常相似的图案。特别值得
一提的是,有很多石板在角落与收尾的地方,与其他石板接合得非常紧密,值得注意。
    从前堂我经过一条风格优雅的西向回廊,来到一个宽敞的T型大厅。站在T字的顶端
往西看去,石柱林立,每根的高度都近15英尺,长、宽则均为41英寸。石柱所支撑的花
岗岩横梁,也正好呈41英寸长、宽的正方形状。T型的南北向平面上也有6根大柱,上面
同样支撑着一根横梁。整体而言,大厅的造形简洁、庄严而洗练。
    为什么要建盖这个大厅?为什么要建盖河岸神殿?按照认定这是卡夫拉王神殿的古
埃及学者的说法,理由很简单:法老身后需要一间便于举行净身、转世等仪式的神殿。
但是古埃及的文献中,并没有任何碑文支持这种说法。反而,我们从现有惟一的文字证
据中,可以肯定,河岸神殿不可能(至少在一开始时)和卡夫拉有任何关系。理由也很
简单:神殿建造于卡夫拉统治埃及前很久。这里所指的惟一文字证据,就是“库存表石
碑”(请参照本书第35章)。根据这份碑文,不论大狮身人面像,或大金字塔,都是在
更古早的年代便已完成。
    从“库存表石碑”碑文中,我们可以看出,河岸神殿在卡夫拉王以前的胡夫王时代
便已存在。而且当时此神殿便已被视为从太古遗留下的旧建筑。不过再仔细研读碑文的
话,其实不难发现河岸神殿并不是太古时代的法老所遗留下来,而是“最早”前来尼罗
河平原居住的“诸神”所建造而成的。碑文将河岸神殿称为“罗斯陶(Rostau)统治者,
欧西里斯之家”。(罗斯陶为基沙都会的古名)⑥。
    正如本书第七部中所详述,欧西里斯从很多方面而言,与将文明带至中美洲和安第
斯山的半人半神的神抵维拉科查和奎扎特尔非常相似,不但是贤明的导师,更是法律的
制订者。因此,他在大金字塔和狮身人面像所在的基沙地方,建立起“家园”(也可以
称为圣地、神殿),似乎并无不可思议之处。
     
未知的远古
    遵循“库存表石碑”碑文的指示——狮身人面像应在欧西里斯之家的西北方——我
沿着河岸神殿T型大厅的西墙向北行,经过了石灰岩的出口和一条漫长的坡道(同为西
北方向),终于到达可直达第二金字塔的古道下方。
    从古道入口的这一端,我可以完整地看到坐落于正北方的狮身人面像全貌。这个石
雕像大约有一条街的厚度,和6层楼的高度,面向正东,每年在春分与秋分这两天,可
从正面看着太阳升起。石像蹲踞的姿态,就好像它在沉睡好几千年以后,终于决定要提
起脚步向前的样子。在地点的选择上,想必当时人曾做过非常仔细的考查测量,才决定
了在这个俯视尼罗河谷的位置,就地取材,取比附近的山丘要高上30英尺的石灰岩山头
之石,雕成了狮身人面像的头和颈部分。山丘下侧的长方形石灰岩则被雕成身体,并为
和周围的环境做成区隔,以凸显雕刻物,当时的建造者还特别在雕像的周遭挖了一条18
英尺宽、25英尺深的鸿沟,使得狮身人面像能够傲然独立,自成一格。
    狮身人面像给人的第一个、也是最深刻的印象,便是它真的非常、非常的古老,不
止如一般相信的和第四王朝的法老王那般有个几千年历史的古老,而是那种真正的、非
常遥远的、无法探知的古老。在各个历史阶段中的古埃及人,都是如此看待狮身人面像。
他们相信狮身人面像会守护“肇始世界开始的吉祥地”(The Beginning of all 
Time),并认定它有“能够遍及全域的神力”,而对它加以崇拜⑦。
    正如前面所述,其实这就是“库存表石碑”碑文想传达的讯息。更精确地说,这也
就是公元前1400年左右,第十八王朝的法老图特摩斯四世(Thutmosis Ⅳ)立起“库
存表石碑”时,想要传达的讯息。至今仍然静静地站在狮身人面像的双爪之间的花岗岩
制“库存表石碑”上记录道:在图特摩斯四世统治前,狮身人面像除了头以外,全部被
埋没在沙土中。图特摩斯四世将沙土清除以后,便建立起这块石碑,以兹纪念。
    在过去5000年来,基沙高地上的风沙气候并没有重大的改变,也就是说,这些年来,
狮身人面像和它的周围受到的风沙之害,应该不比图特摩斯四世的时代所遭受的更大。
的确,从近代的历史中,我们不难看见,狮身人面像只要稍有疏忽,便可能被砂土埋没。
1818年,卡维格里亚上尉(Captain Cav iglia),为了他个人的挖掘计划,曾清除过
一次狮身人面像上的沙土。到了1886年,玛斯佩罗(Gaston Maspero)为了挖掘遗迹,
不得不再度清除。但是经过了39年后的1925年时,沙土再度将狮身人面像从颈部以下全
部封住,迫使埃及考古厅出面,清除沙土,使它恢复原貌。
    然而,我们是否可以推论,建造狮身人面像的年代,与今天的埃及气候大不相同?
如果即使建造成这么大的雕像,但过不多久就会被完全埋没于撒哈拉沙漠的沙土中的话,
何必还要建造呢?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撒哈拉沙漠在地理上是个非常年轻的沙漠,基
沙地域在11000到15000年前,土壤还相当肥沃。我们是否应该完全推翻以前的假说,从
完全不同的角度重新思考?有没有可能,狮身人面像在基沙一带仍然油绿葱葱的古老时
代,便已雕刻完成?有没有可能,现在风沙满天的沙漠地带,也曾有过遍地草木、土质
安定的好日子,就好像今天的肯尼亚、坦桑尼亚一带一样?
    假设当时的环境如上面所述的青葱快意的话,那么在那样的风沙上建造成一个一半
在地上、一半在地下的石雕像,就不违背思考常识了。或许当时建造狮身人面像的人,
并没有预料到基沙高地会日渐干燥,而有转化为沙漠地带的一天。
    然而,狮身人面像如果真的建造在一片青葱之上的话,那该是多么、多么久远前的
事!我们能够想象得出来吗?
    在后文中我们也将陆续看到,现代的古埃及研究学者,对这种想法憎恶有加。不过,
连他们也必须承认:“没有任何直接的方法,了解狮身人面像建造的日期,因为它们是
从天然石中雕刻而成的。”(基沙地图化计划主持人马克·列那博士[Dr.Mark 
Lehner]之言)。在无法做进一步客观调查下,列那博士指出,现代考古学家只能从各
种蛛丝马迹的前后对证(context)来判断年代,而既然狮身人面像位于基沙古迹群
(necropolis),也就是最有名的第四王朝所在之地,因此一般学者便一口认定,狮身
人面像属于第四王朝。
    但是对这样的推理,至少19世纪的一些著名古埃及学者并不以为然。他们曾有一度
提出,狮身人面像为第四王朝出现很久很久以前便已建造完成的理论。
     
谁造的狮身人面像
    法国著名的古埃及学者玛斯佩罗,在他1900年出版的《遥远的帝国》(Passing 
of Empires)中,特别研究了图特摩斯四世立的狮身人面像石碑,并写道:
    狮身人面像石碑的第13行空栏中,冒出来一个卡夫拉王的徽纹记号……显示了卡夫
拉曾经主持过一次清除狮身人面像沙土的复原工作。因此,我们可以推断,狮身人面像
至少在胡夫王,或他以前的王朝所建,然后被埋在沙土中……
    另外一位著名的古埃及学者玛利艾特(Auguste Mari ette)也同意这个说法。玛
利艾特为最早发现“库存表石碑”(如前面所述,碑文中清楚地记载道,狮身人面像早
在胡夫王以前,便存在于基沙高地)的探险家,他认为狮身人面像早已存在于基沙高地,
并不令人感到意外⑧。
    另外,布鲁格施(Brugsch,著有《法老下的埃及》[Egypt under the 
Pharaohs],伦敦,1891年出版)弗林德·培崔、赛伊斯(Sayce)等多位学者也都持
相同的看法。另外一方面,一些旅行作家,如约翰·华德(John Ward),也相继认定
“狮身人面像必定比金字塔要老上不知道多少年”⑨。而且一直到1904年,大英博物馆
的古代埃及遗迹管理室长,极受圈内人士尊敬的学者华理士·布奇爵士也毫不迟疑地支
持这种说法:
    世界上最古老而精美的狮身人面像,应该就是基沙高地上的那一座了。它在卡夫拉
建造第二金字塔以前,不但早已存在,而且极有可能在当时便被视为古物……一般认为,
它与外国人或王朝存在前的宗教,有某种程度的关联。
    但是从20世纪初到20世纪末的不到100年间,古埃及学家对狮身人面像的看法,有
了极大的转变。现代的正统派古埃及学者中,没有一个再愿意认真地考虑、讨论狮身人
面像的年代,而它在卡夫拉统治埃及的数千年前便已存在的说法,在19世纪末,还被视
为常识,但是到了今天,却成了大胆妄言。
    例如,埃及考古厅负责基沙及沙卡拉地区的扎希·哈瓦斯(Zahi Hawass)博士便
认为,许多过去的理论都已“随风而逝”,因为“我们掌握了非常坚实的证据,可以证
明狮身人面像其实是属于卡夫拉时代的产物”。
    同样地,加州大学柏克莱分校的考古学家卡洛·雷蒙(Carol Redmont)表示,狮
身人面像的年代比卡夫拉久远的这种说法“简直令人无法置信”。她认为:“狮身人面
像没有任何可能比卡夫拉久远,因为基沙地域在卡夫拉王统治前的几千年,不但没有那
种工艺水准,更没有必备的管理组织,和建造起那种规模的建筑物时所需要的意志力。”
    当我刚开始着手研究这个题目时,也和扎希·哈瓦斯一样,相信一定会有新证据出
现,解开谁才是狮身人面像建造者的谜。但是事实不然。当我们前后仔细对证后,发现
现代学者其实只有三个间接的理由,支持大狮身人面像是由卡夫拉王所建的说法:
    理由①因为图特摩斯四世所建的狮身人面像的石碑,第13行的空栏中,冒出卡夫拉
王的徽纹记号。玛斯佩罗对卡夫拉王的徽纹记号,提出了一个完美的解释:图特摩斯四
世将狮身人面像复原后,便立了一个石碑,以对曾做过同样行动的先人表示敬意,而他
表示敬意的对象,就是第四王朝的卡夫拉王。这个解释强烈暗示狮身人面像在卡夫拉时
代即已非常古老。然而,现代的古埃及学者并不接受这说法。现代的古埃及学者似乎头
脑都一样地食古不化,众口一致地认定,图特摩斯四世在石碑上放上的那个徽纹记号,
是为了要纪念原始狮身人面像的建造者(而非复原者)。
    由于石碑上残留下来的只有那个惟一的徽纹记号,其他前后文均已流失,学者竟然
能够如此铁口直断,一口认定狮身人面像非为第四王朝时代的作品不可,这种结论难道
不会太不成熟吗?只因为一个第四王朝法老的徽纹(石碑本身还是第十八王朝的法老王
所建的),便认定整个雕刻为当时的作品,这算是哪一门子的“科学”?而且时至今日,
连那个徽纹都已开始剥落模糊……
    理由②因为邻接的河岸神殿,也是卡夫拉王所建的。这种说法的证据相当薄弱(因
为河岸神殿为卡夫拉王所建的说法,建立在神殿中有卡夫拉王的雕像之上。然而,雕像
很可能是后来的人将它放进去,而非原始便在那儿的)。但是,古埃及学者却对这种说
法拥护有加。他们不但认定河岸神殿是卡夫拉王所建,顺便也把狮身人面像的建造,算
在卡夫拉的头上(因为两者之间显然有一些关联)。
    理由③因为很多人认为,狮身人面像的面相,与河岸神殿的洞穴中发现的卡夫拉雕
像,非常相似。这显然是个人见解的问题。我个人便从来不觉得两者之间有任何相似之
处。而纽约警察局专门制作蒙太奇像片的专家,最近用电脑比较后,也认为两者并无相
似之处(本书第7部中将另有详述)。
    无论如何,1993年3月16日,日近黄昏时,我远眺着狮身人面像,心里暗自想着:
最终学术“判决”还没有出来。“陪审团”至今还在思考,谁才是这个巨大雕刻的建造
者。会是卡夫拉王吗?还是史前一些拥有高度文明,却尚不为人知的建筑家们?不论在
这个月(或这世纪)学者们决定他们比较喜欢哪一种说法,两者都仍有可能。在缺乏完
整的、坚实的、毫无质疑余地的证据下,没有人知道真实是属于哪一边。第40章 残留在埃及的秘密
 
    1922年11月26日黄昏,考古学家豪尔·卡特(Howard Cater),与他的资金赞助
人卡纳文(Carnarvon)爵士,进入了公元前1352~公元前1343年间统治埃及第十八王
朝一位年轻法老的坟墓。此法老,正是后来驰名世界的图坦卡门。
    两天后的28日夜晚,卡特撬开法老墓中的“宝库”,发现里面竟然藏满了黄金财宝,
而宝库的尾端带连接着另外一个房间。最令人感到奇妙的是,另外这一间房间,虽然到
处都是炫目而高贵的宝物,但却连一扇门也没有,只有在入口处,站着一个胡狼头的阿
奴比斯神雕像,栩栩如生,双耳竖直,如野犬一般地蹲站着,前脚向外伸展,搭在一个
金边的木箱上,担任守护的任务。木箱的长度大约为4英尺、高3英尺、宽2英尺。
    ●开罗市埃及博物馆1993年12月
    祭祀用的“胡狼神”阿奴比斯神雕像,虽然双脚仍然搭在那口镶金边的木箱上,但
它的形体已被收纳于博物馆的玻璃展示柜内。我站在展示柜外,凝视许久,发现它是以
粉刷过的木块雕刻而成的,漆黑的身体上,以非常精细的嵌工,装饰着黄金、白银、雪
花石膏、方解石、黑曜石等珍宝。眼睛附近嵌入的白银装饰,尤有画龙点睛的效果,使
得阿奴比斯感觉上不但眼光锐利,而且深沉警觉。强劲的肋骨与柔软的肌肉线条之间,
清楚地表达出阿奴比斯的力量、能源与优雅。
    在感觉到从阿奴比斯木雕中释出的那股神秘而强烈的力量的同时,我不禁联想到世
界各地都有的关于岁差的神话。过去几年中,我花了相当的精神研究岁差与神话。神话
中,犬类的存在不容忽视,令人感觉在这些故事的背后,犬代表着某种特殊的意义,而
且我怀疑,犬、狼、胡狼等的象征,正是远古的神话作者想引领我们进入一个已经失落
的科学知识宝库的线索。
    而且我相信,欧西里斯的神话,也属于这个神秘的科学知识宝库中的宝藏之一①。
欧西里斯的神话其实不算神话,因为它已超出神话的范围。古埃及将它编成神秘戏剧,
每年定期演出,使得它已成为从史前传承下来最重要的“有情节”的文艺作品之一。正
如第5部中所述,神话中暗含的许多表达岁差运动的数字,不但非常精确,而且一致性
高,绝不可能是偶然凑成的。另外,每出神秘剧都以胡狼神为主角,也绝非偶然。在这
些戏剧中,胡狼经常扮演欧西里斯的精神领导的角色,带领欧西里斯在冥界旅行。此外,
古埃及的祭司向来将阿努比斯视为“玄秘及圣书的守护者”(guardian of the 
secret and sacred writings),其中也必定有某种重大的意义。埃及博物馆中的
木雕阿奴比斯,前脚所搭的木箱边缘上,有一行雕刻的象形文字,写着:“进入秘密之
门”②。另外,也有人将它翻译为“在秘密之上的他”或“秘密的守护者”。
    不过,埃及还有任何秘密吗?
    在经过100年考古学者的挖掘后,这个古代土地的沙土下,还能隐藏着什么惊人的
秘密吗?
     
波法尔的星星和魏斯特的石头
    1993年,埃及又出现了惊人的新发现,使世人察觉,关于古埃及,我们还有太多需
要学习的地方。带领我们找到这最新发现的,并非那些一直坚持己见的考古学者,而是
一个外行人:一位名叫罗伯·波法尔(Robert Bauval)的比利时土木工程师。波法尔
对天文研究很有兴趣。他发现天空和基沙的金字塔之间很有关系,而这是只注意地面却
忽略了天空的古埃及学专家们始料未及的。
    波法尔发现,从基沙的南面天空上可以看到猎户星座的三颗明星,不过这三颗星星
的排列并非在一直线上。如果我们以下方的两颗,尼他克(AL Nitak)和尼兰(AL 
Nilam)为准拉一条直线的话,第三颗星明他卡(Mintaka)势必落在这条直线的左边,
也就是在偏东的位置上。
    而基沙高地上三座神秘的金字塔,在地面上的配置关系,恰好与这三颗星的排列方
式完全相同。波法尔发现,如果从空中往下看基沙古迹群,会发现胡夫的大金字塔正好
与尼他克对应,卡夫拉的第二金字塔与尼兰对应,而曼卡拉的第三金字塔则比其他两个
金字塔相较,稍微偏东,建构成了一幅完整的猎户星座构图。
    基沙的金字塔果真是依照星座而排列的吗?我知道波法尔后来的一些研究成果,被
数学家及天文学家全面肯定,证明了他的直觉是正确的。他证明(本书第49章中另有详
述),三座金字塔与猎户星座的三颗明星之间的对应关系,精确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
不但位置上完全呼应,连三颗明星不同的光度,都以金字塔的大小表示出来。而且,这
天空地图还可向南北延伸,将基沙高地上的其他建筑结构都非常精确地囊括进来。不过
波法尔的天文计算中,真正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尽管从天文学的观点,大金字塔本身和
金字塔时代确有一些关联,但是基沙高地上建筑配置所记录下来的,并非公元前2500年
左右的第四王朝,而是——惟一可能是——公元前10450年左右的天空模样。
    我此行来埃及的目的,便是和波法尔一起到基沙一游,并访问他星座论的详细内容。
同时,在1万多年前遥远的古代,如果已有人类社会的话,那个能够精确探知星座的方
位,并彻底以数学的、全盘性的眼光规划基沙古迹群的,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社会,这一
方面我也想知道他的意见。
    另外,我也想趁这次来埃及之便,访问另一位挑战正统派古埃及学的研究者约翰·
魏斯特。美国学界出身的魏斯特,最近找到一些非常明确的证据,证明早在公元前1万
年时,尼罗河谷便已有高度的文明了。正如波法尔所掌握的天文学资料,其实能够证明
古文明存在的资料相当多,但是没有一件能引起高高在上的正统派古埃及学者的注意。
魏斯特认为专家们没能注意到那些资料,并不是因为他们当初没有找到。他们显然找到
并看过资料,只是没能正确地理解、阐释它们而已。
    魏斯特掌握的证据,主要在一些重要的建筑古迹上,包括著名的狮身人面像、基沙
的河岸神殿,和上埃及古都阿比多斯的神秘建筑欧希里恩。经科学验证,在这些耸立于
沙漠的建筑物上,发现了很多被雨水冲刷耗损的痕迹。从石块被冲刷、侵蚀与耗损的情
形来看,当时的降雨量应该不小。而基沙一带,有如此大量的雨水的时期,则非冰河时
代的末期,也就是公元前11000年左右莫属了。
    一位英国的专题研究记者如此写道:
    魏斯特的存在,可谓学者最害怕的噩梦成真,因为他从一个学术界从来没有思考过
的角度,经过缜密的思考,而提出了一个前后一贯的理论。他搜集到丰富的资料,让学
界毫无反驳的余地,并逼得学界人士走投无路。到了这个地步,学术界也不知道该如何
反应,只好采取漠视的态度,希望魏斯特的理论会因此而消失于无形……但是它不会消
失。
    尽管我们“能干的古埃及学者”不以为然,但是魏斯特的新理论却获得科学家庭中
另外一支学者——地质学家——的支持。波士顿大学(Boston University)的地质学
教授罗伯·修奇(Robert Schoch)博士,在证实魏斯特推算狮身人面像的年代正确性
上,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修奇博士的说法,在1992年美国地质学会的年度大会上,也获
得了300名同侪一致的支持。
    于是,地质学家与古埃及学者之间,私下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辩论③。虽然除了魏斯
特以外,鲜有学者发表公开的谈话,但这场辩论却关系着人类文明进程的理解,是否会
被全面颠覆。
    根据魏斯特的说法:
    过去我们一直认为人类文明发展的进程是直线的——从头脑简单的洞穴人,逐渐发
展到会制造氢弹和挤出来有花样牙膏管的聪明人。可是如果我们能够证明狮身人面像比
考古学家以为的要古老上好几千年,甚至比埃及王朝还要古老好几千年的话,那么我们
便可肯定,传说中一再出现的主题——在遥远的太古时代中,曾经有过非常成熟的文明
——确有其真实性。
    经过四年的调查旅行与研究,我非常惊讶地发现,那些古老的传说可能不仅是传说,
而是事实。正因为如此,我决定回到埃及,与魏斯特及波法尔见面。最让我感到惊异的
是,魏斯特及波法尔之间的调查与研究,表面上并没有任何关联,实际上却能完全结合
④,从天文、地质两个不同的角度,他们分别找到了失落文明的指纹。这个文明或许是,
或许不是,从尼罗河谷中发展出来的,不过可确定的是它早在公元前11000年,便已出
现在地球上。
     
胡狼一族
    阿奴比斯,秘密的守护者,埋葬室的神明,专门为死人开路的胡狼头神,欧西里斯
的指导者兼伙伴……
    下午5时,开罗博物馆差不多该休馆了。就在桑莎说她已经照够了那些晦暗木雕像
的照片时,我们正好听到楼下的守卫吹哨、拍手声,赶走最后的一批游客。游客来来往
往,但在这栋有上百年历史的建筑物二楼,阿奴比斯却不分昼夜地维持它几千年来一贯
安静的、警戒的、蓄势待发的姿势。一切都停顿在原点上。
    我们走出昏暗的博物馆,进入依然炫目,遍洒在开罗喧哗的塔希瑞尔(Tahrir)广
场的阳光下。
    即使走出博物馆,我的心思仍盘旋于阿奴比斯的身上。阿奴比斯在神话中的角色为
灵魂的指引者和秘卷的保护者,与另外一个神——“开路神”乌普奥特——非常接近。
同样以胡狼为象征的乌普奥特名字本身都有“开路者”的意思⑤。从最远古以来,这两
只神犬便和阿比多斯,有很深的渊源。阿比多斯的神祗肯提阿曼杜(DhentiAmentiu,
字面的意思非常奇妙,为“最初的西洋人”),也以犬狼为象征。它通常横卧在黑色的
蜡烛台上。
    这些神秘而有强烈象征性的犬狼族一再出现,代表着什么意义?从这里我们可以解
开什么样的秘密?这些问题都很值得探讨,因为阿比多斯的欧希里恩建筑物,根据魏斯
特的研判,可能比考古学家所认定还要古老得多。再说,我已经安排过几天要到上埃及
的路瑟,也就是离阿比多斯不到200公里的一个城镇,去拜访魏斯特。我原本准备从开
罗坐飞机去的,后来却发现我不但可以乘坐汽车前往,而且还可以顺路探访几个古迹。
    我们的司机穆罕默德·华利利(Mohamed Walili)还在塔希瑞尔广场旁边的地下
停车场等我们。身材魁梧、个性温和并已有相当年纪的华利利,平日经常开着他自有的
标致计程车,在基沙的美纳馆(Mena House)旅社前面排队等客。我们和他攀上交情
后,每次来埃及都坐他的车。我们花了一点时间和他讲价。有很多事必须先考虑清楚,
例如往阿比多斯及路瑟(Luxor)的路上,正是激进派恐怖分子经常出没的地方。终于,
我们讲定了一个价钱,并安排好第二天清晨出发。第41章 胡狼的房间
 
    穆罕默德·华利利第二天清晨6点,天还蒙蒙亮的时候,便来到旅馆接我们。
    我们在路边摊档喝了一小杯浓烈的黑咖啡后,便上了一条人迹稀疏但灰尘满天的道
路,往位于西边的尼罗河开去。我请华利利绕过梅但(Maydan al-Massallah)广场,
因为我想要看一眼坐落在广场的世界上最古老而完整的埃及方尖碑(Egyptian 
obelisks)①。这个石碑是以粉红色的花岗岩做成的,重350吨,高170英尺,为法老色
努色勒特一世(Senuseret Ⅰ,公元前1971~公元前1928年)所建。它原是海里欧波
里斯的太阳神殿(Heliopolitan Temple of the Sun)入口处的两个大石碑之一。
4000年后的今天,神殿和第二块石碑已完全消失,事实上,海里欧波里斯的古都遗迹也
几乎完全消失,原来那些优美的石板等建筑材料,也被几千年来的开罗市民剥夺殆尽,
只剩下这一根石柱。
    海里欧波里斯(太阳城之意),在《圣经》上的名字为“翁”(On),而在古埃及
文中则被称为伊努(Innu),或伊努·梅锐特(Innu Mehret),亦即“柱”或“北之
柱”的意思。那是一块非常神圣的地方,与九个太阳和星座之神都有奇妙的关系。色努
色勒特选择这地方来建他的尖塔时,海里欧波里斯便已经是一块历史悠久的土地了。一
般相信,基沙以及更遥远的南方古都阿比多斯,都和伊努/海里欧波里斯一样属于“开
天辟地”(First Time)——创世时代——土地的一部分。这里就是神抵们开始治理
地球时,最先降临的地方。
    海里欧波里斯的创世神话中,有不少非常独特而令人感兴趣的地方。根据地方传说,
宇宙最初被称为“南”(Nun),是一个黑暗而充满水的虚无之地。慢慢地,从宇宙的
大洋(被形容为“没有形状,比最暗的暗夜还要黑暗”)中,升起了一块干燥的土地。
太阳神“雷”以自己的化身,创造了亚檀姆(Atum,经常被描绘成一个留着胡髭、拄着
木杖的男性)②。
    天空还没有创造出来。土地已经创立出来了。地球上还没有孩童或爬虫……只有我
亚檀姆一个人……没有人与我共同工作……
    感到非常孤独的不灭之身亚檀姆,于是创造了两个同样为圣体的子孙:空气与干燥
之神“修”(Shu)、湿气之神“太夫纳”(Tefnut):“我使种子进入我的手中。我
把它倒入我的口中。我排泄,修显形,我放尿,太夫纳显形。”
    尽管出生的方式不怎么荣耀,但修和太夫纳(经常被形容为双胞胎,有时还同时以
狮子形象出现)长大以后,结合,并生下了孙辈:土地之神葛布,天空之女神奴特。他
们两人也结合,生下四名子女:欧西里斯、爱瑟丝、赛特(Set)和内普特斯
(Nepthys),因而完成了海里欧波里斯九神家族。九个神明中的雷、修、葛布、欧西
里斯等四神先后统治埃及后,埃及王位便传给了荷罗斯(Horns),和最后一个却统治
埃及达3226年之久的指挥之神索斯。
    这些人——或者我们称呼他们为生灵,甚至神明——到底是谁?他们只是祭司想象
力的产物,还是具有某种象征意义的实体或暗号?这些故事会不会是真实事件,但经过
记忆的扭曲而成为神话?或者,这些故事其实为太古传下的符号化讯息,为超越时间,
传达给后人而编造出来的?它们会不会是现在才正准备解开的讯息?
    这些想法或许听起来很花哨、甚至无稽。不过,令我无法释怀的是,有关爱瑟丝和
欧西里斯的神话中,隐藏着许多显然属于海里欧波里斯传统的一部分的岁差运动计算,
精确无比。而担负有保护海里欧波里斯(伊努)传统的祭司,在埃及向来以才智兼备著
称,不但能预言,而且还精通天文、数学、建筑、魔术等。他们也因为持有一个神圣而
强有力的神器——本本(Benben)——而闻名。这些都显示神话的背后应该隐藏着一些
我们无法解释的深意。
    埃及人将海里欧波里斯称为伊努,亦即“柱”之意,因为根据传统,自古以来便保
存于人间的“本本”,最早被保存在一根石柱的顶端。
    一般人相信“本本”很早以前便从空中落下人间。但很不幸,“本本”在非常久以
前便已遗失,公元前1971年色努色勒特(第十二王朝)即位时,已没有人记得它的样子
了。当时人只记得,“本本”是呈金字塔形状,而这份记忆便成为后来所有埃及方尖碑
的原型。“本本”也从此成为金字塔型,或在金字塔顶上的石头的意思。从某种象征性
意义上来看,“本本”和拉及亚檀姆之间的关系紧密而直接③。关于拉及亚檀姆,古代
文件上记载道:“你们升高,像本本石一样,到凤凰的宅邸之上……”
    凤凰的宅邸指的是海里欧波里斯原始神殿,也就是当初收藏“本本”的地方。从这
里,我们不难看出“本本”这个神秘的器物,同时也是传说的神鸟凤凰的象征。凤凰之
名为贝奴(Bennu),它的出现与消失,被视为与宇宙大周期及世界的崩坏及再生有关
④。
     
相同的指纹
    早上6点半,车子向海里欧波里斯的郊外移动。我闭上眼睛,尝试在内心描绘出神
话“开天辟地”的创世时,太阳神亚檀姆以岛屿之姿,从水之神“南”的洪水中冒出来
的景象。想到这里,我不能不联想到南美安第斯山的古老传说。根据安第斯的传说,文
明之神维拉科查,在一场毁灭性洪水之后,从的的喀喀湖中升起。同时,我们必须考虑
到欧西里斯的存在。欧西里斯不仅下巴蓄着胡髭,与安第斯文明中的维拉科查及奎扎科
特尔外形很相像,而且在埃及的故事中,他也同样为有名的贤君,废止埃及人食人的习
俗,教导民众务农、饲养家畜,并将文字、建筑及音乐等介绍给人民,这些地方也都与
安第斯的神明功绩相同。
    我们很容易便可看出新大陆与旧大陆传统之间的相似之处,却不知应如何阐释这些
相似之处。纯属偶然的可能性也有,但更有可能的是,它们同样代表未知的太古文明留
下的指纹。不论中美洲的神话、安第斯的神话或埃及的文化中,基本上都是相同的指纹。
海里欧波里斯的祭司或许将创世纪传播给人民,但是他们的知识又是谁教出来的?这些
故事就这么无中生有地出现的吗?还是,故事中的教条和复杂的象征性意义,反映出经
过长时间洗练的宗教思想?
    果真如此的话,这些思想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我抬头看窗外,发现我们已经离开海里欧波里斯,进入了弯曲狭窄、嘈杂混乱的开
罗街道。通过“十月六日大桥”,到达尼罗河西岸后,车子很快便进入了基沙。约莫有
15分钟的时间,只见厚实的巨型金字塔一个接一个地从右车窗外晃过,然后汽车便向南
转往上埃及的道路,沿着世界最大的尼罗河的南岸疾驶而去,而窗外的景色也从无情的
红色沙漠一转而成为一排排绿色枣椰树与田地。
    古埃及人一切的世俗及宗教生活,都受到海里欧波里斯的祭司和他们的思考、想法
的影响。然而,这些祭司又受到谁的影响呢?他们的思想观念,是从埃及本地发展出来
的,还是从外地传进尼罗河谷的?我们应该从埃及人和海里欧波里斯的传统中,为这些
问题找到明确的答案。海里欧波里斯所有的智慧,有人说都来自于传统,而那些传统正
是神明传承给埃及人的遗产。
     
神明的礼物?
    汽车驶离大金字塔约10英里左右,我们离开干道,进入沙卡拉古迹区。耸立于沙漠
边缘的这个古迹区的重心,为第三王朝的法老宙赛所建立的“阶梯金字塔”。庄严肃穆
的阶梯金字塔共有6层,高60米,四周有优雅的围墙,完成于公元前2650年左右,被考
古学者认定为人类最古老的巨石建筑物。根据传统的说法,建筑此金字塔的是海里欧波
里斯的一位祭司“魔术巨匠”(Great of Magic)英荷特普(Imhotep)。英荷特普
还有许多其他的称号,包括贤者、魔术师、天文学家、医者等。
    在后面的章节中,我们还会对阶梯金字塔有更详细的叙述,不过在这里,这一次我
造访的目的并非参观阶梯金字塔,而是要进入附近另外一个由第五王朝乌纳斯(Unas)
法老王所建的金字塔,并花一点时间进入它的地下墓害中。乌纳斯王统治埃及的时间为
公元前2356年到2323年。其实,我已造访过乌纳斯金字塔好几次,并且对它从天花板到
地板的墙壁上,雕满了的金字塔经文(Pyramid Text)相当熟悉。金字塔经文为非常
古老的神圣经书,以豪华绚烂的象形文字书写而成,上面记载了许多令人瞩目的思想。
因为金字塔经文的存在,使得第五王朝的金字塔,与沉默无言的第四王朝金字塔形成强
烈的对比。
    第五、第六王朝所建的金字塔中的经文,正是这两个朝代(公元前2465~公元前
2152年)最大的特色之一,其中有一部分,为公元前2000年左右由海里欧波里斯的祭司
撰写而成;另外一部分,则应为一些祭司从王朝时代开始以前的先人手上传承下来的⑤。
我对这一部分特别感兴趣,并于这一次造访前的好几个月便着手研究。我感觉很有趣一
同时也有一点迷惑的是:19世纪的法国考古学家们,几乎就像被“开路者”神明指点一
般,打开金字塔后,便直接进入了这间有金字塔经文的秘密房间。根据相当可信的资料
显示,一个参与沙卡拉考古挖掘行动的埃及工头,有一晚彻夜未眠,天亮左右,他发现
自己置身于一个被摧毁的金字塔旁,一头琥珀色眼睛在闪烁发光的胡狼,站在他面前:
    那动物简直就在嘲笑人类观察者……并邀请这个表情困惑的男人来追逐它。胡狼缓
慢地往金字塔的北面行进了一会儿后,刚停住脚步一会儿,突然就消失在一个洞穴中了。
这位好奇的阿拉伯人决定要一探究竟。他随着胡狼,也钻进那狭小的黑洞,发现自己进
入了一个房间。提起手上的光源,这工人发现整个房间的墙壁,从头到脚,都是象形文
字的碑文,而那些在坚硬的石灰岩壁上的文字雕刻,不但手工精致,旁边还嵌有土耳其
玉和黄金⑥。
    今天,要进入乌纳斯金字塔中雕满象形文字的地下室,必须从北面入口,并通过一
条冗长的下坡走廊才能到达。这条长廊是法国的考古小组,在那埃及工头的惊人发现后
所挖掘出来的道路。地下室其实有两个长方形的房间,中间的隔间上,开有一个相当矮
的出入口。两个房间的屋顶都采用山形墙构造,上面画着无数的星星。将身体尽量缩成
一团,通过长廊,桑莎和我先进入了地下室的第一个房间,再通过小出入口,进入了第
二个房间。一眼望去,便知道这是典型的墓窖。乌纳斯王硕大的黑花岗岩石棺,就置放
于这房间的西端,而墙壁上的金字塔经文,好像在夸示法老的存在一般,包围着整个房
间。
    面对着满壁的雕刻,我感到这些象形文字,在直接对我们说话(而不像大金字塔,
通过朴素的墙壁、谜样的数字拼图传达意思)。但是,它们到底在说些什么?我知道,
就某种程度来说,这要看我们用的是哪一种翻译版本。金字塔经文因为使用了太多古代
的字眼,和引用了许多一般并不熟悉的神话,使得学者们不得不用大量的“猜功”来解
读它们⑦。不过,大部分的人都同意,伦敦大学古埃及语言学教授佛克纳(R.O.
Faulkner,已过世)的翻译本最为权威。
    佛克纳的译文,我曾逐行仔细研究过。他形容金字塔经文为“现存资料中,对古埃
及宗教及葬仪保存最完整的文件。而且,这种文件最值得信赖,是研究埃及宗教的学者
最基本的资料……”。至于(如大多数学者都同意的)为什么这些资料这么重要,则是
因为那是连接人类记忆力所及的最近的过去,以及人类已经逐渐遗忘的遥远过去之间,
惟一的开放道路:“这些碑文,对已失落的世界的思考与语言的记录虽然已经模糊不清,
却清楚地告诉在现代的我们,在遥远的过去,那些生活在史前的人们,他们的思考和语
言仍然保留在这块土地上……一直到现代的我们能完全理解为止。”
    我们不能不同意这种感觉:经文显然传达的是一个已经失落的世界的模样。但是这
令我感到困惑:那个失落的世界中居住的不是野蛮人(一般人听到史前,便联想到野蛮
人),而是一些精通宇宙科学的男男女女。总体来看,我们可以从两方面解释这件事:
金字塔经文中,有相当成分的原始要素,但另一方面,它也有许多高深的法则与观念。
我每次沉浸于这些古埃及学者所称的“古代咒语”时,都不能不被从那一层层阻碍理解
的厚壁的背后隐约传来的高度知性所感动,并提醒自己,那绝对不是原始野蛮的“史前
人”应该会有的复杂思考与概念。换句话说,金字塔经文通过象形文字的媒介,就如同
大金字塔通过建筑的媒介,传达给后人一个令人震撼的印象:史前人拥有并知道如何使
用高度的技术。但以现代人的常理,我们推定,太古时代的人类绝对不可能有高度的技
术水准第42章 迷惑的历史年代
 
    置身于乌纳斯法老王的墓窖,放眼望去,灰色的房间墙壁,从上到下,都填满了象
形文字——一种被称为金字塔经文,已经没有生命的文字。但是令人感到好奇的是,经
文中反复提到的却是生命——永远的生命。法老王经过再生,成为猎户星座的一颗明星
后,便可获得永生。正如本书第十九章中对墨西哥宗教观的观察,金字塔经文中,有几
个地方非常明确地表达出再生的愿望:
    噢,王哟。你是伟大的明星,猎户星座中的旅伴……你从东方的天空升起,因适当
季节而新生,并在适当的时机重生……①
    尽管境界极为凄美,但是并没有任何特殊之处。法国考古学家玛斯佩罗因此认为,
金字塔经文应该是“经常保持半野蛮状态”之人的作品②。而且,由于玛斯佩罗是第一
个进入乌纳斯金字塔的古埃及学者,他被认定为鉴定经文的权威。我们可以理解,从
1880年代他开始发表这些经文的翻译以来,他的意见如何主宰着学界。在胡狼的推波助
澜下,玛斯佩罗将金字塔经文介绍给全世界,不过在这同时,他也将对金字塔经文的偏
见传染给了学界,使得学术界一直以有色眼光看待这方面的知识,而未能及时尝试去解
开一些经文相关的谜题。这实在是不幸至极,因为即使在今天大家开始以科学、技术的
角度,谈论基沙的大金字塔之谜之际,古埃及学的学者们仍不愿意正视金字塔经文中一
些惊人的文字内容,以及它们代表的意义。
    经文的内容读来相当怪异,好似在尝试以完全不适合的语法结构,来解释一些复杂
的科学、技术问题。不过或许我们可以想象一下用乔叟式的英语来解释爱因斯坦的相对
论,或用中世纪的德文词汇来形容超音速飞机,便不难理解为什么经文内容是如此怪异
了。
     
失落技术的破碎图像
    就以一些帮助法老王死后飞往永生星界时使用的一些器材和附属品为例,经文中有
这么一段叙述:
    天际的群种降临,地上的群神集合至你的身边。他们将手置于你的身下。他们为你
做成一把梯子。你乘坐着梯子,升往天际。天空之门为你大开。群星闪烁的天空,大门
为你而开。
    升天的法老王,时常与欧西里斯结合为一体,也被称为欧西里斯。我们在前面也提
过,欧西里斯经常与猎户星座连在一起。欧西里斯/猎户星座被视为第一个攀爬神明做
的梯子升天的人。经文中另外几节的文字中,也非常清楚地交代,这个梯子为绳梯,连
接在一块悬在天上的铁板上,平常不是由下往天空,而是从空中下降至地面用的③。
    我怀疑,难道经文上的这些叙述反映出的仅为一些祭司的怪异想法?还是,从这些
隐喻中,可以找到其他的解释?
    在经文的第261节中这样写道:“国王为火焰,随风飘浮,从天际来到地面的尽
头……国王在空中旅行,在地上旅行……他用从空中降下的方法升空……”
    第310节,则以对话的方式这样写道:
    “哦,那个世界在头上、在后脑的你,把这个拿来给我!”
    “把哪个渡船拿来给你?”
    “给我‘飞行——着陆’的东西。”
    第332节,应该是国王本人,吐露心声道:“我就是那个从毒蛇缠绕中逃脱的人。
改变方向,我在爆发的火焰中升空。两个天空从后面追我而来。”
    第696节,经文提出一个问题:“国王在哪里变成会飞的?”
    经文又对这个问题提出解答:“他们会给你带给哈努皮(Hnwbark,Hnw的意义不
明)……(经文遗失)痕鸟(hn-bird,hn的意义不明)。你将与它们同飞……你将飞,
并着陆。”
    另外,经文中有一些段落,我觉得学者应该更深入探讨的,例如:
    噢,吾父,大王,天窗的入口,已为你而开。
    水平线上的天门为你而开,神祗很高兴与你会面……请你坐在铁的宝座上,正如同
在海里欧波里斯的大王一样。
    噢,国王,请你升天……天空为你回旋,地面为你动摇,不灭的星星因你而生畏惧。
我为你而来。
    噢,你的座位隐而不见,我将迎你升天……
    土地说话,天门打开,天神葛布的门为你而开……请你往天上移动。乘坐铁的宝座。
    噢,我的父王,当你成神而去时,你以神明之尊,在空中旅行……你站在天地交集
的地方……坐在神明都惊叹的铁制宝座上……
    虽然常被忽视,但是我们不能不提出,铁座的一再出现,令人感到困惑。据我所知,
铁在古埃及是一种非常稀有的物质,尤其在金字塔时代,只有在陨石中才能找到。然而,
在金字塔经文中,铁出现之频繁,几乎令人感到尴尬的地步:天空中的铁板、铁制的宝
座以外,还有铁的权杖(第665C节)甚至国王的铁骨头(第325节、684节、723节),
不一而足。
    在古埃及文中,铁被称之为布加(bja),从字面上可以解释为“天上的金属”或
“神圣的金属”,也就是说,有关铁的知识,被视为神明赐予的另外一项礼物……
     
失落的科学宝库
    神明在金字塔经文中还留下了什么其他指纹?
    我在读经文的过程中,竟然在最古老的一些章节中,发现了与岁差运动的时间有关
的比喻。这些比喻用一套与其他章节完全不同的专业用语,也就是西班牙诗人桑帝拉纳
和法兰克福大学教授戴程德称之为“哈姆雷特的石磨”的古代科学语言,而与其他章节
的文字几乎格格不入④。
    读者或许还记得,四根撑住天空支柱的“宇宙图”(Cosmic diagram),是古代
埃及语言使用的基本思考工具之一。这四根支柱存在的目的,是将因岁差运动而产生的
世界性年代的四条线加以视觉化。天文学家将这四条线取名为“秋分、春分、夏至、冬
至的分至经线”,并认定它们从天空的北极降下,将星座切成四大块。太阳以这些星座
为背景,每2160年为一周期,太阳每逢春分、秋分的分点,以及夏至、冬至的至点,便
惯性地分别从四条线上升起。
    金字塔经文中,似乎赋予宇宙支柱图很多的变形,而且就好像很多史前神话实际内
藏有许多天文学资讯一般,岁差运动与天空戏剧性崩坏的图像之间也强烈重叠。金字塔
经文暗示,“天空石磨大乱”,就是在指每2160年星座的十二宫就要轮回一次的运动,
可能会造成一个坏运势的环境,肇始天空异变,而为地上带来大灾害。
    因此有一段这样的记述:
    自己创造出自己的太阳神雷——亚檀姆,原为万神及人类之神。可是人类开始反抗
他的统治,因为他开始老化,狗头变成银色,肌肉变成金色,头发则变成了藏青色。
    发现人类的反抗后,上了年纪的太阳神亚檀姆(令人不能不联想到阿兹特克族中嗜
血的第五太阳神托纳提乌),决定要惩罚那些叛乱者,因此杀掉大部分的人类。他把这
个毁灭的任务交给塞克梅特(Sekhmet),赛克梅特以满身沾血的恐怖狮头为特征,有
时从自己身体喷火,并以虐杀人类为乐。
    恐怖的破坏期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最后,雷终于介入,而拯救了“残余”的生灵;
而他们,便是今天人类的祖先了。太阳神介入的方法便是发动一场大洪水,让口渴母狮
喝下、睡着。当她醒来时,已经对追求毁灭不感兴趣,和平因而来到了这已饱经破坏的
世界⑤。
    在这同时,雷决定从这个他自己创造的世界中抽手:“我对和人类在一起已感到厌
烦。我已经把大部分的人类都杀光了。剩下来的几个,我已无兴趣……”
    太阳神雷然后便骑在将自己变身成一条母牛的天空之女神奴特的背上(奴特是为了
接下去的岁差运动的比喻而存在的),升空而去。不久后,母牛开始“昏旋、颤抖,因
为她离开地面太远了”。这个情节,与冰岛的安姆洛迪神疯狂地旋转石磨,使得轴棒颤
动的故事非常相似。当母牛对太阳神抱怨这不安定的状态时,太阳神雷命令道:“把我
的儿子修放在奴特的下面,成为天空支柱,守护着我。蜘蛛与黄昏同时退场。修,把母
牛载在你的头上,安定母牛的身体。”当修把自己放在母牛的下面,安定住她的身体后,
立刻,“上面的天空与下面的地便形成了”。就在此同时,正如古埃及学者华理士·布
奇爵士,在他古典名著《埃及人的诸神》(The Gods of the Egyp tians)中所述,
“母牛的四只脚,成为天空四个方位上的四根支柱”。
    和大部分学者一样,华理士·布奇爵士假设古埃及传统中所说的“四个方位”仅为
写实性的描述,所谓的“上天”除了你我头上的那片天空以外,没有其他意义。而在这
段情节中出现的母牛的四只脚,也就是东南西北的意思而已。他以为——就算今天的古
埃及学者也大都同意他的说法——头脑简单的海里欧波里斯祭司们,认真地以为天空有
四个角落,分别以四根母牛的脚支撑起来,而修更为优秀,不动如柱地挺立在天地的中
央,支撑起整个世界。
    但是,在桑帝拉纳及戴程德教授的新发现后,我们必须要重新阐释这些传统的故事。
修和天上母牛的四只脚,应该是岁差运动上代表年代区分的古代科学符号,极轴(修)
和分至经线(四只脚,或四个支柱,表示太阳一年经过春分、秋分、夏至、冬至的方
位)。
    而且,推测这个故事情节中所形容的年代的想法,非常诱人……
    因为故事中有母牛,所以很可能发生在金牛座的时代。不过,埃及人还不至于连母
牛和金牛不同的常识都没有。因此比较可能——至少从象征上的意义来看——是狮子座
的年代,也就是公元前10970到公元前8810年。其原因在于,神话中毁灭人类的女神塞
克梅特,形体为母狮。没有比将一个新世纪开始的困顿、混乱比喻为一头狂野的母狮更
为适合的了,尤其狮子座时代正好为冰河时代的结束,也就是大量的冰块以磅礴逼人的
气势融化的时期,地球上许多动物都突然大量消失、被灭种。人类虽然在地震、大规模
的洪水及气候的异变中存活了下来,但是人口大幅减少,生存空间也受到极大的限制。
     
天狼星的居住者
    古埃及人不但能辨识岁差运动,并且有在神话中说明它的能力。由此可见,他们比
任何其他古代人,都更了解太阳系的运作,并懂得观测天象。而且,如果古埃及人真的
具有如此高深的天文知识的话,他们一定非常重视这些知识,并代代相传,使它成为海
里欧波里斯的精英祭司所保管的重要秘密之一。这些祭司想必会非常秘密地,以口传的
方式,只授予经过严格挑选的同门后进。万一因时势需要,他们必须将这些精奥的知识
写进金字塔经文的话,一定会故意将这些知识以引喻、寓言等的方式呈现出来,以保护
他们的秘密。难道这是不可能的吗?
    我缓缓地踱步,在沉重的空气中,穿过灰尘满地的乌纳斯的墓窖。我将目光放在淡
蓝与金的碑文上。墙上的这些用暗号写成的文字,早在哥白尼和伽利略出生前好几千年,
就以地动说解释了太阳系的运动⑥。
    例如,碑文中记载,太阳神雷,坐在一个铁制的宝座上,周遭一些官位比较小的神
抵,作为他的“扈从”,周期性地围绕着他。同样地,碑文的另外一段则这么写着:死
去的法老王被鼓励“站在一分为二的天空的顶点,衡量各个神明说话的分量,那些神明
年纪已长,围绕在拉的周围”。
    如果我们可以证明碑文中所指的那些围绕在拉身边的老年神明及守卫的神明,就是
我们太阳系的行星的话,那么我们便可以确定,金字塔经文的作者们必定掌握了非常高
深的天文知识。他们必定已经知道由行星围绕着太阳,而非太阳围绕着地球和行星转。
这里所引发的问题是,不论是古埃及人,或继续古埃及文明的希腊人,甚至后来文艺复
兴前的欧洲人,都从来没有过这么高深的天文资料。然而,在古埃及文明甚至还没有开
化前,经文中便出现了如此这般高深的知识。关于这一点,我们该做何解释呢?
    另外还有一个(或许有关的)谜题,是与天狼星有关的。古埃及喜欢将天狼星与爱
瑟丝相连结。爱瑟丝是欧西里斯的妹妹兼配偶,也是荷罗斯的母亲。金字塔经文中有一
段针对欧西里斯本人而写的话如下:
    你的妹妹爱瑟丝来了,你欢喜,你爱。你将她放在你的上面……爱瑟丝因有孩子而
变大,如赛普特(Sept,指天狼星)一样。荷罗斯·赛普特(Horus-Sept)以赛普特的
居民之姿态生了下来。
    这一段文字当然可以做很多种解释。不过,最令我感兴趣的,还是从天狼星“因有
孩子而变大”而暗示她有“双重身分”。而且,在孩子生下后,荷罗斯继续留下,成为
“赛普特的居民”,应即表示他与母亲在一起的意思。
    天狼星是一颗不寻常的星星。在北半球冬季的夜里,尤其明亮闪烁。正如金字塔经
文中所暗示的,它具有双重星球系统的身分:天狼星A便是我们看到的部分。另外还有
天狼星B,围绕在天狼星A的周围,但因体积小,无法以肉眼看到,一直到1862年,美国
天文学家艾尔文·克拉克(Alvin Clark)用当时最大、最新的天体望远镜,才发现了
它的存在。这是西方人第一次看到天狼星B。然而,金字塔经文中的作者却早已具备了
天狼星为双重星球系统的知识。他们是如何知道的?
    1976年,美国作家罗伯·邓波(Robert Temple)出版了一本极为珍贵的书《天狼
星之谜》(The Sirius Mystery),并在书中尝试针对这些疑问提出解答。邓波发现
他研究的西非多根族(Dogon Tribe),宗教信仰也以天狼星为中心。多根族不但知道
天狼星其实为两颗星星,还知道天狼星B围绕天狼星A 运转的周期为50年一转。邓波强
烈主张,这份高科技资讯,是多根族从古埃及人手上,经过一连串的文化传承而得到的。
因此,要解开天狼星之谜,必须要从古埃及着手。他同时还得到一个结论:古埃及人一
定是从天狼星来的外星人那儿获得双星系统的资讯。
    我和邓波一样,从很久以前,便开始相信埃及科学能够如此发达、洗练,必定和继
承脱不了关系。但是和邓波不同的地方在于,我并不认为埃及人的科学知识一定要从外
太空外星人那儿继承来。海里欧波里斯的祭司似乎对星座的知识很丰富,我觉得我们或
许可以从失落文明——在悠远的过去,曾经拥有高度技术——的角度去解释这个谜。我
们可以想象,建立一个可以发现天狼星B的大型装置,对在本书第一部中所述的那些能
够制作出令人惊叹的地图的科学家及探险家而言,或许并不那么困难。而且,古代玛雅
族那些不知名的天文学家与时间测量者,既然能够制造精密得令人叹为观止的日历并传
给后人,他们如果知道埃及人发明了探测天象的大型装置,想必不会非常惊异吧。玛雅
人留下的有关天象的资料,必定是经过好几千年的天体观测、详细记录的结果。不过,
他们所得到的天文数据,似乎对一个拥有复杂而发达科技的国家的用处,远远超过于对
一个“原始”的中美洲王国才是。
     
数百万年之旅
    金字塔经文中出现非常大量的天文数字,例如:太阳神,曾经在黑暗而没有空气的
宇宙中旅行了“好几百万年”;智慧之神索斯(以在天空数星星的数目,在地上做测量
的工作而知名),有授予死后的法老王好几百年寿命的力量。“永远的神祗,长久统治
者”欧西里斯,一生花费在旅行上的岁月达数百万年之久。另外,经文中还经常出现
“好几千万年的岁月”(以及令人费解的“一百万的百万年”)的说法,显示古埃及中,
至少有一部分持有科学观点的人,已经察觉到时间长远、巨大的存在性了。
    从这里,我们可以推论:写金字塔经文的人既然有如此长远的时间概念,必定拥有
非常正确的历法,而且还是经过精密计算、复杂的历法。因此,古埃及人拥有和玛雅人
一样复杂的日历,应不足为奇。然而,古埃及人对历法的理解,不但没有随着岁月进步,
反而越来越退步⑦。给人的印象是他们的知识体系在非常悠远的古代已完成,然而随着
时间的冲刷,知识却逐渐流失。这个观点,可以在古埃及的文献中得到佐证。古埃及人
公开地表达,日历是他们的遗产,而且他们相信这份遗产“来自诸神”。
    在后面的章节中,我们会对“诸神”的真正身分,做更详细的探讨。不过,不论是
何方神祗,他们必曾花了许多的时间,观测天象,尤其在积存关于天狼星的知识方面,
着力很多。古埃及人有一套非常便利的天狼星周期历法概念,他们认定是天神所赐予的
(古代埃及历的周期为1460年,太阳历法的周期则为1461年)。这一点更可以佐证上述
的观点。
    天狼星周期,用技术性语言来说,便是“天狼星再度与太阳在同样地方升起的周
期”。天狼星在固定的季节中,会自天空中消失,然后,又会在太阳升空天亮之前,从
东方的天空升起。就时间而言,这个周期——除去小数点的尾数后——为365.25日。后
面的尾数很长,但简单地说,就是太阳历的12分钟而已。
    令人感到好奇的是,在肉眼可观察到的2000颗星星中,
    1精确地以365—日的周期,与太阳一起升起的星星只有一颗,
    4而这便是天狼星“正确的运动”(proper motion,这颗星球在宇宙中运动的速
度),加上岁差运动的结果。同时,古埃及的历法,特地将天狼星比太阳先升空的那一
天,定为元旦日。而在事前,在金字塔经文编纂地的海里欧波里斯,古埃及人便已经计
算好元旦日的到来,并通知尼罗河上下所有的神殿。
    金字塔经文将天狼星称为“新年之名”(Her name of the new year)。加
上一些其他相关章节(例如第669节),我相信天狼星历至少和金字塔经文的历史一样
久远。而它们两者的起源,都被包围在遥远的太古迷雾中⑧。其中最令人不解的谜便是,
在这么久远的太古时代,谁能有这么高超的知识技术,能够观察、记录到太阳与天狼星
周期之间,非常巧合地差365.25日?法国的数学家史瓦勒·鲁比兹(R.A.Schwaller
 de Lubicz)曾经说过,天狼星的周期为“完全料想不到的意外天体现象”。
    对于发现这种纯属偶然现象的伟大科学家,我们除了敬佩,无话可说。二重星的天
狼星被选中,是因为在无数的星星中,它是惟一以正确的方向,移动了必要的距离的星
球。我们一直到最近都忘记,其实早在4000年前,人类便已经知道了这个现象,而能够
发现这个现象前,需要长时间观察天体运动才行。
    从金字塔经文中,我们得到的印象是:长时间正确观测星象,并做成科学性记录,
是史前的埃及人经传承而得到的遗产。
    另外一个谜题,由此而生……
     
是善本,还是翻译本?
    大英博物馆埃及古文物管理人,同时也是权威象形文字词典的作者华理士·布奇,
在他去世的那一年,曾经坦承道:
    金字塔经文研究有多重的困难。书中出现的词汇,有非常多意义不明的地方……文
章的结构,令尝试翻译者非常困惑。句子中有一些完全不知道的字眼,使得文字本身成
为无法解开的谜语。我们只能合理地推测,这些文章是用在葬体上的。但是很明显地,
这些文章被使用的期间,前后不过一百来年。我们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到了第五王朝
时,突然开始使用,到第六王朝结束左右,却又不再使用。
    为什么只在很短的期间使用?答案可能是,金字塔经文为一古老资料的善本,第五
王朝最后的法老王乌纳斯,和他在第六王朝的几个继承人,曾将这些经文刻在自己的金
字塔的墓石上,以尝试永远保存经文。布奇认为可能性极大。他觉得有证据显示,至少
有一些原始资料是非常古老的:
    部分章节显示,负责摹写善本,并让工匠将它们刻在石板上的人,对内文并不了解。
我们得到的意向是,负责摹写的祭司,从几个不同的时代、内容迥异的文献中,引出这
些内容……
    不过,布奇的理论,建立在古埃及的原始资料的基础之上。他没有想到另外一种可
能性,那就是祭司们所写成经文并非缮誊原始资料,而是将另外一种语言翻译成象形文
字,制作成后来所谓的原始资料。假设那种真正原始的文字包含了许多技术专有名词,
和古埃及中并不存在的观念、物品的话,翻译出来的作品,也就是金字塔经文,自然会
给人文字怪异的印象了。再说,如果缮誉和翻译的工作,是发生在第六王朝尾声的话,
其实我们不难理解,为什么后来便不再有雕刻的金字塔经文:祭司的使命,也就是翻译
神圣文献,创造一个永久性的象形文字记录工作,一旦完成以后,这项工作自然没有必
要再继续了。而这神圣的翻译工作,在乌纳斯王于公元前2356年继位时,应该已经持续
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是。
     
“开天辟地”的最后记录?
    我和桑莎心不甘情不愿地再度上路。希望在天黑以前,尽量赶到最接近阿比多斯的
地方,其实我们希望至少在古迹待一会儿,但是在乌纳斯王墓严肃的晦暗和自古代传来
声音的吸引下,我们已不知不觉停留了近两小时之久了。弯着腰,我们走出乌纳斯王墓,
攀爬上陡峭的通路,走向古迹出口。在这出口附近,我们暂停脚步,让眼睛适应早晨已
经相当强烈的阳光。趁这个空档,我浏览了一下金字塔本身,发现它外表分崩离析,已
相当荒芜,只剩下大量的瓦砾,几乎到看不见原始形状的地步_一些尚称完整的装饰用
石板中,可以看出原始的做工相当粗糙,与年代更为久远的基沙金字塔的精致是无法相
比的。从一般的历史角度,我们很难解释这种现象。通常我们认定人类文明必须是经过
一定的进化过程演变而来的,因此,年代接近的文物通常要比年代久远所建造的物品要
精细、成熟才对。但是这个说法无法适用于埃及金字塔。理论上,建造于比较后期的乌
纳斯金字塔,不论在设计、建筑技术上,应该都优于基沙的金字塔群;因为,按照正统
学派古埃及学者的看法,后者至少比前者要古老上200年。
    但事实并非如此。基沙的金字塔建筑更胜于乌纳斯。大部分古埃及学者对这一点也
知之甚详,但是没有人能够提出令人满意的答案。问题的中心在于:不论从哪个角度来
看,基沙的三大金字塔都像是积蓄几百年、千年的建筑技术与经验,而凝聚出的经典作
品。但是,各种考古证据却显示,它们是埃及最早期建造的金字塔。也就是说,这三座
金字塔不但不是埃及人成熟作品的典范,反而是初次尝试建造这种大型建筑的作品。
    更令人费解的事还有很多。古埃及的第四王朝因基沙的三大金字塔而永生。不论从
石块的重量、堆积的高度、建筑的精密与困难度来看,这些金字塔不但前无古人,更后
无来者,是独一无二的。就在这三座金字塔完成后不久,在它们的下面,又出现了第五、
第六王朝的金字塔。果然在建筑品质上,比三大金字塔要粗糙许多,然而,却成为永久
性保存古代文献的善本或翻译本的殿堂。这些文献,和三大金字塔一样,在象形文字的
艺术成就上,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睥睨世界,无人能及。
    简单地说,就如同基沙的金字塔一般,金字塔经文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突然在舞
台的正中央出现,并前后担任了100年左右的主角,接着,又消失于无形,从此没有同
类的文物能够超越它的成就。
    当年,肇始创造经文,将它们雕刻于神庙的国王、圣贤们,想来应该知道他们何以
而为吧。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话,他们的心中一定有一个全盘性的计划,如何在第四王朝
(建筑品质优秀,但没有任何文字记录的建筑),与第五、第六王朝(建筑品质低劣但
残留有大量碑文的建筑)之间,建立起强烈的关联性才是。
    我感觉,在离沙卡拉15分钟车程的达斯尔,至少可以找到部分的答案才是。达斯尔
因有“曲折”和“红色”金字塔而闻名。这两座金字塔(被保存得相当完整)是由胡夫
的父亲斯奈夫鲁所建立的,自从多年前,埃及政府在附近建立起一个军事基地后,便禁
止外人进入参观……
    我们继续往南移动。虽然置身于12月的鲜丽色彩中,但我的心思仍然沉溺于金字塔
的谜题中:就在这尼罗河谷,在有历史记录之前,人类曾经发生过非常重大的事情。几
乎所有埃及的历史记录以及传统都告诉我们,曾经有一个天神统治人类的时代。而这个
传说中的“开天辟地”,也就是埃及所称的“创始时代”(Zep Tepi),便是我们接
下来两章要探讨的主题了。第43章 探索最初的时间
 
    关于神明统治的创始之时——“开天辟地”,古代埃及人留下这样的记录:“开天
辟地”是一个“创始时代”,覆盖住世界的混沌之水退去,原始的黑暗消失,人类进入
阳光之中,接受文明的礼物。同时,古埃及人还提到一种介于人与神明之间的半人半神
乌许(Urshu)的存在。乌许字面的意思为守望者(watcher)。埃及人对神明记忆尤其
鲜明。而神明被统称为奈特鲁(Neteru),强壮而美丽,与人类一起在地上生活,并在
海里波里欧斯和其他尼罗河的圣地统治人类。有的奈特鲁为男性,有的为女性,每个都
拥有超能力,随时可以依自己的想法,变身为男人、女人、飞禽走兽、爬虫、树木、花
草等。不过,他们的言语及行动,似乎又显现出与人类一般的感情,关心人间诸事。尽
管他们很强壮,而且比人类聪明,但是在一定的状态下,他们也会生病,甚至死亡或被
杀①。
     
史前的记录
    考古学家们坚持,诸神的时代,也就是古埃及人所称的“开天辟地”的时期,仅出
现于神话。但是对自己的过去显然更为了解的古代埃及人,却不认为如此。神庙中曾保
存着有关于历代埃及王的重要史实,包括了现代学者也承认这些资料可信的历代王朝的
法老王名单,有的甚至包括了在第一王朝以前的太古时代的统治者名单。
    但是这些名单,能够通过时代考验而留下来的,只有两套,但都离开了埃及,而被
保存在欧洲的博物馆中。在本章的后段中,我们将对这些名单有更详细的说明。这两套
名单分别以巴勒摩石(Palerno Stone,应属于第五王朝,也就是公元前2500年左右的
文物)和杜林纸草(Turin Papyrus)而知名于世。尤其是杜林纸草,为第十九王朝神
庙留下的资料,是用一种公元前13世纪的草体象形文字写成的,甚为珍贵。
    另外,我们可以从一位海里欧波里斯的祭司曼那多(Manetho)的记录中,证实许
多有关古埃及的史实。曼那多在公元前300年,便完成了一部备受重视的埃及史,并在
书中网罗了所有王朝的国王的名字。和巴勒摩石及杜林纸草的名单一样,曼那多将埃及
历史推往太古,从诸神统治尼罗河谷的时代开始叙述。
    曼那多所著述的历史善本,虽然至9世纪仍广为流传,但是今日已经流失,不复存
在。不过,倒是有很多史书,引用了不少曼那多著作的段落,例如,犹太人的编年纪录
家约瑟夫斯(Josephus,公元60年)、基督教作家阿夫里卡那斯(Africanus,公元300
年)、欧西比斯(Eusebius,公元340年)、乔治·辛斯勒(George Syncellus,公元
800年)等都先后引用过曼那多大作的片段。而这些片段,正如美国南卡罗来纳大学
(University of Southern Carolina)的麦克·霍夫曼(Michael Hoffman)所说
的,提供了“现代人一个研究古埃及的基本架构”。
    霍夫曼的话非常中肯。然而,古埃及学者在研究埃及历史时,虽然采用曼那多的说
法,但是却只肯采用他作品中有关王朝时代的记录,对他所记录的“开天辟地”创始时
代的内容,巧妙地避而不谈。既然信赖曼那多,为什么却采取这种选择性的态度?只接
受30个有文字记录的“历史性”王朝的存在,却拒绝承认那以前的史实。这算是哪一门
子的逻辑?再说,考古学家早已证实了曼那多的编年史中王朝时代的部分真实性②。既
然如此,对于王朝开始前的编年,我们难道因为无法从考古挖掘中找到真证实据,就否
定它们的存在?这种态度岂非不够成熟③?
     
半神半人
    如果我们想要知道曼那多的想法,惟一的办法,就是从保存有他著作片段的各种史
料中去寻找资源,而重要的资源之一,便是欧西比斯著《编年记》(Chronica)的亚美
尼亚版。这本书,开宗明义便说明,资料摘录自“曼那多的三册《埃及历史》
(Egyptian History)。该书中记录了神明、半神半人、死者的灵魂和统治埃及的肉
身国王……”直接引用曼那多,欧西比斯一开始便罗列了许多神明的名字,包括了海里
欧波里斯的九大神明,如雷、欧西里斯、爱瑟丝、荷罗斯、赛特等等。
    他们是埃及最初的统治者。王位毫无间断地一个个继承下去……经过13900年……
在神明之后,半神半人统治了1255年,然后,另外一支(半人半神)统治了1817年,然
后又有30个国王,一共统治了1790年,然后又有10个国王统治了350年,然后由死者的
灵魂统治……5813年……
    这些年份总共加起来,为24925年,比《圣经》上记录的创世纪(公元前5000年)
还要久远得多。也就是说,曼那多有建议《圣经》的记载不实之意。对基督徒的神学者
的欧西比斯而言,这的确是一个棘手的大难题。不过经过考虑以后,欧西比斯想出一套
奇妙的方法:“我把年当作阴历的周期,每年为30日,也就是说,现在我们称为一个月
的,以前的埃及人以为是一年……”
    古埃及人当然不会这么以为,但是经过这么一个奇妙的安排,欧西比斯把王朝前的
25000年,浓缩成2000年左右,正好涵括了正统派的基督教神学者所认定的从亚当出生
到大洪水之间的2242年。
    另外一个僧侣乔治·辛斯勒(George Syncellus),则用了另外一套技巧,逃避
曼那多记录中令人困惑的年代部分。辛斯勒选择以谩骂的方式,谴责曼那多:“埃及被
诅咒的神庙僧侣曼那多,他(告诉)我们那些从来未曾存在过的神明的事情。他说,那
些神统治了埃及18895年……”
    曼那多著作的片段中,还出现了一些互相矛盾,但却令人感到极有兴趣的数字。曼
那多反复叙述,认定整个埃及的文明史,从诸神降临到第三十王朝的肉身国王的统治,
共为36525年。这个数字当然是和天狼星年的365.25天(前面章节所述,从天狼星这一
次到再度在太阳升空前出现之间的时间距离)有关系,并同时代表了1460个天狼星年的
25个周期,或1461个太阳历年的25个周期(古埃及的日历是以“含混年”[vague 
year]的365日为准)的,想来也并非偶然④。
    这些数字,如果有意义的话,代表的是什么意义?我们很难确定。不过,在数字与
解释的混乱中,至少有一件事我们是确定的:曼那多想要告诉我们的,过去我们都以为
历史是有秩序地、渐进地发展演进而成的,但是他却主张,在公元前3100年,第一王朝
诞生非常久以前,文明的生灵(包括神明和人类)便已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狄奥多罗斯和希罗多德
    或许神学者无法同意,但是古代的作家中,支持曼那多的人却不少。希腊历史学家
狄奥多罗斯(Diodorus Siculus)和希罗多德便为其中的两个。
    例如,公元1世纪狄奥多罗斯访问埃及。正如最新翻译他作品的欧发德(C.H,
Oldfather)所称赞的,狄奥多罗斯“未加批判地搜集资料,找到原始经典,并忠实地
呈现出”埃及的历史。也就是说,他没有将他的偏见及先入为主的观念,加诸于他所搜
集到的材料上。由于他曾经访问埃及的僧侣,并将他们对埃及谜样的过去的见解记录了
下来,因此他的作品特别值得我们重视。当时埃及的僧侣们是这样告诉狄奥多罗斯的:
    一开始,神祗和英雄统治埃及将近18000年,最后一个统治的神祗是荷罗斯,也就
是爱瑟斯的儿子……人类,听说,统治了自己的国家差不多5000年……⑤
    让我们“毫不带批判”地检查一下这些数字,看相加后为多少。狄奥多罗斯写上述
段落时,是在公元1世纪。如果我们向前推5000年,即为公元前5100年,应该到了所谓
“人类的国王”统治埃及的时代。如果再往前推18000年,就到了公元前23100年,“神
祗和英雄统治”埃及的时候,也正好是冰河时期的最高峰。
    在狄奥多罗斯以前,还有过一个更会说故事的历史学家访问过埃及:公元前5世纪
的希罗多德。希罗多德似乎也曾拜访祭司与僧侣,并询问他们对在悠远的过去,存在于
尼罗河谷的高度文明传统的所知,并将所知写入《历史》一书的第2册中,记录史前时
代的埃及文明和各种传统故事。就在《历史》中,他不带任何评论地记录海里欧波里斯
一位僧侣告诉他的资讯:
    在这段期间,他们说,有四次机会,太阳从不同的地方升上……有两次是从现在沉
下的地方升起来,有两次从现在升起来的地方沉下去。
    这代表了什么意思?
    根据法国数学家史瓦勒·鲁比兹(R.A.Schwaller de Lu bicz)的分析,希罗多
德绕了个大圈子,想要传达(或许说的不是那么伶俐)给我们的讯息是一种“时间周期”
(period of time)的概念。所谓“时间周期”,就是春分时的日出,以星座为背景,
环绕黄道带(十二宫)一圈半的期间。
    正如前面所述,昼夜平分(春分或秋分)时的太阳位置,大约每2160年,经过黄道
十二宫中的一宫,或可说是一个星座。也就是说,太阳走完12个星座,需要260000年的
时间(12×2160)。而走一周半,则需要390000年(18×2160)。
    在希罗多德时代,春分的太阳,在日出时面对的是正东方,背景为白羊座。这时候
的正西为天平座。12小时后,太阳便以天平座为背景西沉。如果我们将岁差运动的时钟
转回半圈——也在十二宫中往后动六个星座,或13000年左右的话,黄道的位置就正好
反转过来,春分那一天的清晨,太阳会以天平座为背景从正东方升起,而从以白羊座为
背景从正西沉下。如果再往回拨13000年的话,这个位置再度反转。春分时的太阳重新
从白羊座为背景的正东方升起,而从以天平座为背景的正西方沉下。
    而这一个太阳的运动周期,将我们带到希罗多德时代的前26000年。
    如果我们还往前13000年,也就是半个岁差周期的话,就到了希罗多德时代的39000
年前。当时春分的日出再度从天平座的背景中升起,而从以白羊座的背景中沉下。
    要点在于:在39000年的一个期间中,太阳有两次从沉下的地方升起(沉下的地方,
如从希罗多德时代来看,应该为天平座,就是在13000年和39000年前),有两次从“升
起的地方沉下”(升起的地方,在希罗多德的时代,为白羊座,再一次的为13000年和
39000年前)⑥。也就是说,如果史瓦勒·鲁比兹的解释是对的——我们有很多理由相
信他是对的——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早在公元前5世纪,便已正确地记录下,埃及僧
侣所提供的有关39000年前太阳的岁差运动的资料了。
     
巴勒摩石和杜林纸草
    39000年这个数字,与杜林纸草(现存两份第一王朝以前埃及古代国王的名单之一)
所记录的时间,接近得令人拍案称奇。
    杜林纸草,这份原来属于沙丁尼亚(Sardinia)国王所有的纸草,有3000年的悠久
历史,自然又硬又脆。它送达杜林博物馆时,没有任何包装,仅粗略地装在一个盒子中,
因此连小学生都能想象,打开盒子时,早已成为无数的碎片。学者们花了好多年的时间,
才把它黏合成一个完整的文件。虽然复原的工作做得非常好,但是仍有过半数的碎片无
法再建。
    如果当年杜林纸草没有碎成这么千千万万段的话,我们又能从上面得到哪些关于
“开天辟地”创世的知识呢?
    从已经接合起来的文件片段中,其实便可找出足够的资料,令人深感兴趣。例如,
我们从记录中读到10个奈特鲁(半人半神)的名字,后面都附加着和埃及王朝时代法老
王名字后面非常类似的徽纹记号。而且每个奈特鲁统治的期间都写在文件上,只是有的
地方破损太厉害,无法读出那些数字了⑦。
    在另外一栏中,排列着所有支配上埃及和下埃及的国王的名字,包括了神抵统治以
后,公元前3100年,第一王朝的第一个法老美尼斯王(Menes)统一埃及以前所有国王
的名字。从现存的残垣断片中,我们可以读到王朝时代前的法老的名字,例如,“孟菲
斯的尊王”(Venerables of Memphis)“北方的尊王”(Venerables of the 
North),以及“贤苏荷”(Shemsu Hor,荷罗斯的同伴或随从之意)。贤苏荷的统治
一直维持到美尼斯崛起为止。在同一栏的最后两行,似乎有总结前面所记录的意思,内
容最具有冲击力:“……尊王贤苏荷统治13420年;贤苏荷统治前各王统治23200年,共
36620年。”
    另外一份刻有史前时代的国王名单的巴勒摩石,所记录的年代不如杜林纸草老。就
现在所知,巴勒摩石上面最古者的记录,是一批关于王朝时代开始前,统治上埃及和下
埃及的120名统治者的名单,也就是一些埃及统一(公元前3100年)以前的记录。我们
并不知道那块黑色玄武岩的石板上,原来还雕刻有什么其他或许和更古老的过去相关的
资料,因为它本身和杜林纸草一样并不完整。自从1881年以来,最大的一块,被保存在
西西里岛的巴勒摩博物馆中,第二大块的石板,则展示于埃及的开罗博物馆中;第三块,
也就是最小的一块,则被伦敦大学的贝多礼搜集室保存。石板原始的大小应该为7英尺
宽、2英尺高。曾经有一位专家,亦即已故的华德·艾默瑞(Walter Emery)教授,说
过:这个贵重异常的纪念碑,很可能还有很多碎片,只是我们不知道该去何处搜寻才是。
光从现在的断片中,我们已可发现许多有趣的资料,包括古代所有国王的名字的记录,
统治的时间,和在那期间发生的重大事件。这些事件的记录是在第五王朝,也就是离埃
及国家统一不到700年前编纂而成的,因此误差的可能性非常小。
    艾默瑞教授生前专门研究埃及古代(Archaic Period),亦即公元前32000到公元
前2900年的埃及历史,因此对是否能找到更多巴勒摩石碎片非常关切。毋庸置疑,如果
巴勒摩石能够全部凑齐的话,当然会使我们对古代埃及的事物有更多的了解,但也有可
能让我们对更早的时代——尤其是被称为神明的黄金时代的“创始时代”有更多理解。第44章 最初的神祗
 
    根据海里欧波里斯的神学体系,埃及最初——亦即在所谓的“开天辟地”——出现
的九个神明,分别为雷、修、太夫纳、葛布、奴特、欧西里斯、爱瑟丝、内普特斯和赛
特。这些神体的后代,有一些名气也很大,例如阿奴比斯、荷罗斯等。另外还出现了一
些神祗,如孟菲斯和荷莫波里斯(Hermopolis)等地的诸神。此外,此神学体系中还有
一些非常重要而古老的地方宗教,崇拜索斯和普他(Ptah)①。这些最初的神祗,从某
种角度来看,都可以说是创始之神,以他们神圣的意旨将混沌的世界塑造成形。在混乱
中,他们开辟出神圣的埃及土地,繁衍了人口,创立了人类的社会,并在人群中以神圣
法老之姿,统治了埃及好几千年。
    然而,“混沌”到底是什么?
    海里欧波里斯的祭司们,在公元前1世纪,向希腊历史学家狄奥多罗斯描述古埃及
历史时建议,“混沌”可能就是洪水,而狄奥多罗斯则将此洪水与毁灭了地球的杜卡里
昂洪水相提并论。杜卡里昂的故事,便有希腊版的诺亚方舟②:
    他们说,当杜卡里昂大洪水来临时,大部分的人类都遭到毁灭。不过也许埃及南部
的居民残存的机会,比其他人要多一点……他们还说,如果所有的生物都被摧毁后,地
上可能会重新出现新的动物。果真如此的话,那么新生命的创造会发生在这块土地上……
    埃及人为什么会如此之幸运,有重生的机会?有人告诉狄奥多罗斯,那也许和埃及
的地理位置有关。南埃及的太阳很烈。而根据神话,在大洪水过后,大雨仍不断地下:
“落在其他人头上的雨,带来了大量的湿气,混合着埃及灼热的阳光……湿润的空气正
适合生物第一代的生长。”
    令人感兴趣的是,埃及的确在地理环境上得天独厚。大金字塔所在位置的经纬线
(东经31度,北纬30度),分别穿过了两片最干燥的土地。同样令人感到兴趣的是,上
一个冰河期的末期,北欧因上百万立方英里的雪块溶化,造成海面升高,沿岸一带洪水
泛滥。而冰原在溶化时所发生的水蒸气则蒸发至大气层,变成雨水,降至地面,到了埃
及附近,使得埃及在好几千年之间,都是一个湿气重、土地丰饶的地方,因此祭司们记
得最初的时期,“湿度高,湿润的空气正适合第一代生物生长的环境”是相当合理的。
    令人感到好奇的,是谁告诉狄奥多罗斯这些资讯?他对冰河末期的埃及气候显然描
述得非常正确,是纯属偶然,还是得到了从远古传承下来的资讯?难道这属于埃及人对
“开天辟地”期间回忆的一部分?
     
圣蛇之气
    一般相信雷是“开天辟地”创始时代的第一个国王。根据古老的神话,年轻有活力,
埃及在他的统治下,是一个和平的地方。但是随着岁月的流逝,雷的年华与精力也逐渐
消失,到了最后,他已经是一个上了年纪、满脸皱纹、步履蹒跚的老人了。
    雷之后,修继位,成为大地之王,但是在他统治期间,发生了许多冲突、纷争。他
虽然消灭了敌人,但是在后期却为病所苦,连他最忠实的部下也反叛了他:“疲于统治,
修退位,将王位传给他的儿子葛布。恐怖的天变地异连续发生了九天,修躲到天上去避
难……”
    第三位法老葛布顺利继位。他的统治生涯和修一样,充满了困顿。神话中,我们可
以找到一些有关葛布时代的描述,与金字塔经文中的一些情况,似乎颇能互相辉映。而
在没有直截了当的技术性专门用语的情况下,文字似乎在挣扎中,尝试以非技术性词汇
描述一个科学想象空间,但表现出来则为一极为怪异的景象。例如,令人特别感到印象
深刻的是,有部分的神话,提到了一个从雷开始传承下来的“黄金箱”(golden 
box)。雷在箱子里放了好几样东西,包括他的棍棒(或可说为杖)、一撮他的头发和
他的“优拉阿斯”(uraeus,一种戴于皇冠上、以黄金打造的蛇形装饰)。
    这个箱子是个强而有力,但也非常危险的符咒,因此即使在雷升天以后,也一直被
置放于埃及(东界)要寨的森林中,多年无人敢于问津。葛布当权后,命人将箱子取出,
并当他的面打开。盖子打开的刹那,火焰(被形容为圣蛇的吐气)如闪电一般窜出,葛
布当场严重受伤,而他的手下则全部死亡。
    神话中描写的这一番景象,不禁令人怀疑,那是否有可能为人类制作的机械故障而
产生的后果。失落的文明可能留下了某种巨型装置,当时人们可能对它充满了敬畏和困
惑的感情。这种怀疑并非毫无凭据。从远古以来,具有高度的破坏性与不可预测性的机
械,并不止“黄金箱”一个。例如,希伯来神话中的“约柜”(Ark of the 
Covenant),便与黄金箱有许多类似之处(两者均同样地神秘,同样可发出火焰,在瞬
间伤及无辜,而且的柜也以黄金装饰,里面不但置有二块刻有十械的铭板,还有一个里
面放着圣食曼那[manna]的黄金壶,和一根祭司阿龙[Aaron]的权杖)。
    检视这些奇妙的箱子(以及各种古代传统中的“科技”产品)所代表的意义,已超
出本书的范围。在这里,我们仅想指出,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海里欧波里斯九名神祗,
其实经常生活于被危险、怪异、高科技的机器包围的环境中。
    就以爱瑟丝(亦即欧西里斯的妻子及妹妹,荷罗斯的母亲)为例。不论怎么看,都
觉得她带有一股科学研究者的气氛。根据大英博物馆的比提纸草(Chester Beatty 
Papyrus)记载,她是一个“聪明的女性,智慧高于诸神……上至天空,下至地面,她
无事不知晓。”擅长魔术及魔法的爱瑟丝,在古埃及中特别以“语言强烈”而闻名,她
懂得利用强烈的词汇,“以正确的发音,在说话中不停顿,即使在命令时,使用词汇的
方法也完美无缺。换句话说,她只要发出声音,便可以改变现实,超越物理原理”。
    具有同类力量,但功力更高的,据说便是智慧之神索斯了。索斯虽然不属于海里欧
波里斯九大神祗家族,不过根据杜林纸草,却为第六(有的时候被算为第七)个埃及的
神明法老。索斯经常在神殿或墓壁上以鸟或鸟头人的身形出现,在传说中是一个专门负
责解释及计算天空相关的事务的神祗,同时,具有增加时间能力的他,也是字母的发明
者和魔术的保护者。尤其对天文、数学、测量、地理等事务娴熟,被形容为“会计算天
空、数星星、测量地面”的神,不但“了解并能解答所有隐藏于太空的谜题”,同时会
将这些知识传达给经他圈选的凡人。据说,索斯秘密地将他的知识写成书,藏在地下,
准备留给后代,让那些“有资格得到这些知识的人”发现,而将那些知识用在对人类有
用的地方。
    很显然,索斯不但是古代的科学家,而且是科学文明的保护者。在这一方面,他和
在他之前的法老欧西里斯有很多相似之处。欧西里斯是第四个神明的法老,也是金字塔
经文的高位神祗,“名字为Sah(猎户星),腿很长,走路的步伐很宽,为南面土地之
主……”④
     
欧西里斯和永生之王
    在经文中偶尔被称为neb tem或“宇宙之主”的欧西里斯,同时也是一个具有超能
力的超人。他高高在上,统御支配,却也如人类一般,承受痛苦。此外,他二元化的性
格还表现于一面统治天空(以猎户星座之身体),一面君临地上的凡人。和中美洲的奎
扎科特尔和安第斯山的维拉科查一样,他的手法聪明诡异而神秘多变。和南美的神抵一
样,欧西里斯长得非常高,脸上蓄着只有神明才有的胡子,虽具有超自然能力,非不得
已才会使出。
    我们在本书第16章中便已叙述过,统治墨西哥的人神奎扎科特尔,在传说中,经过
海路离开墨西哥后,便乘坐一条蛇筏,往东海而去。因此,在读古埃及《亡灵书》时,
我们很难避免没有一种先入为主的观念(dejaru)。欧西里斯的住居也在水上,他的墙
壁是用生蛇做成的⑤。至少,这两个神明使用的象征符号中,有如此众多雷同之处,不
得不令人感到震惊。
    除了上面举出的例子以外,还有很多。
    我们在前面的章节中,便对欧西里斯的故事有相当详细的描写,这里不再重复。我
们只想提出的是,他和奎扎科特尔及维拉科查一样,主要留给后人的印象为人类的保护
者,为建立文明而付出相当的代价⑥。例如,欧西里斯因废止食人习惯,帮助埃及人建
立农业,尤其是种植小麦和大麦而闻名于后世。而且由于他嗜酒(神话中没有提到他从
哪里学到这种嗜好),特别教人类“种植葡萄,保存酒类……”他不但教导人类如何过
良好的生活,并且帮助他们“戒除悲惨野蛮的生活态度,颁布法律”,并为埃及人带来
宗教信仰。
    把一切的秩序安排妥当之后,欧西里斯将国家的控制权交给了爱瑟斯,离开埃及,
漫游世界,而他的目的只有一项:
    访问所有人类居住的地方,教导他们种植大麦和小麦,因为他知道,如果他能够让
人类停止野蛮的行为,温和有礼地过日子的话,他一定会在施予巨大的恩惠之余,得到
不朽的声名……
    欧西里斯首先到了埃塞俄比亚,教导当地原始的狩猎民族农耕及饲养家畜的方法,
并在当地从事大规模的治水工程:“他建造运河,装设水门和其他调节装置……他在河
岸上堆土、建堤,防止尼罗河泛滥……”从那里,他又到了阿拉伯及印度,建立了许多
城市。当他移动到希腊的色雷斯(Thrace)时,曾杀了一个野人国王,因为那国王拒绝
使用他的方法治理国家。但这个作为,与欧西里斯的行事风格相去甚远。他在埃及人心
目中是:
    从来不强迫他人做事,总是以温和的道理诉求,并和人讲道理,成功地诱导他们用
他推广的方法。他的许多贤臣都咏唱诗歌给愿意听的人听。歌曲的后面,有美丽的伴奏。
    再度地,我们必须指出欧西里斯与奎扎科特尔及维拉科查之间相似之处。在黑暗及
混沌的时期——或许和洪水有关——中,在埃及(或玻利维亚或墨西哥)出现一个有胡
须的神或人,精通实用科学技术,而且还拥有成熟的高度文明技术,无私地为人类带来
广泛的利益。他生来温和,但是在必要时却也表现出坚定、严厉的一面。他在强烈目的
感的驱使鞭策下前进,在海里欧波里斯(或帝华纳科或泰奥提华坎)建立了他的总部后,
又选择了一些同伴,巡回世界,重建失落的秩序⑦。
    我们不妨把欧西里斯到底是人还是神,是原始幻象的产物还是真正存在的人物这个
问题暂且放在一边,而将焦点置于他周围的人。希腊和中南美洲的神话中,文明者的身
边,都有一些同伴:奎扎科特尔有同伴,维拉科查和欧西里斯也各有他们的随从。有的
时候,他们也会发生严重的冲突,甚至为权力而发生斗争,例如赛特和荷罗斯之间,泰
兹喀提波卡和奎扎科特尔之间等,都有过冲突。而且,不论神话的舞台是在中美洲,或
安第斯山,或埃及,最后的结果都差不多:将文明带给世人的人被阴谋陷害,无可奈何
地离开那块土地,或者甚至被杀害。
    神话中,奎扎科特尔和维拉科查被迫离开后,从来没有回到过原来的土地(显然,
我们也曾提到,西班牙征服中南美洲时,人民曾期待他们回来)。不过,欧西里斯却回
去了。虽然他在完成了他的世界之旅,并让世人放弃“野蛮行为”以后不久,就被赛特
谋杀而死,但是经由猎户星座,他得以再生,并且借此成为强有力的冥界之王,而得到
永生。从此以后,他在天界审判灵魂,成为有责任、有爱心的王者楷模,并在整个有历
史的期间,统御了古埃及的宗教与文化。
     
和平的安定
    如果安第斯与墨西哥的文明,当初也有如埃及文明一般强而有力的传承系统的话,
今天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我们没有办法猜测,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埃及在制造象征性的
传承方面,有其独特的手段。的确,虽然金字塔经文和一些古代历史资料中显示,埃及
古代也曾经有过混乱的时期,并发生过赛特(和他72名“岁差运动”性的共谋者)夺权
未果的事件,但是从文献记录中,我们也看到荷罗斯、索斯和其他神明法老顺利地继承
统治权,过程圆满。
    凡人的法老承袭了前人的权力接续方式,延续了好几千年之久。王朝时代从开始到
结束,每个法者都自认为是神明的子孙,欧西里斯的儿子,荷罗斯在现世的代表。一代
传过一代,每个法老都认为他们死后会在天空中再生,成为“另一个欧西里斯”,而下
面一个继承王位的,则成为“另一个荷罗斯”。
    这种简单、洗练而安定的思考方式,在第一王朝开始以前的公元前3100年便已完成
建构,而且行之有年。学者都能接受王朝开始时,已有完整的权力承继系统理论。而且
大部分也同意,这承继系统是从一种非常进步而洗练的宗教发展出来的。然而,令人感
到奇怪的是,鲜有古埃及学者及考古学者质疑埃及的宗教是从哪里成形的。
    一个像这样以信仰欧西里斯为中心的社会和神学体系,在公元前3100年的一夕之间,
突然从埃及冒了出来,是不太可能的。甚至,这样一个复杂而成熟的信仰系统,如一些
古埃及学者所认为的,只经过300年的时间便建构成形,也是很不合逻辑的想法。向来
埃及的宗教观,是经过好几千年的时间逐渐成形的。而且,从任何一种现存的古埃及文
献,只要谈到过去,古埃及人便主张他们的文明是神明的遗产,神明是埃及的“第一个
统治者”。
    文献与文献之间,在细节上有不少无法互相辉映之处。例如有的记录埃及文明的历
史比较长,有的则比较短。但不论长短,所有的都非常清楚地指向一个非常、非常遥远
的时代——可能早到在第一王朝开始的8000到4万年之远的过去。
    考古学者坚持,他们在埃及找不到任何那么早期的高度文明的工艺品,但是这种说
法其实并不能完全成立。在本书第6部中,其实我们已经看到,现存的好几样物品和建
筑,我们都无法用任何科学方法确定它们的年代。
    古代都市阿比多斯也有很多无法认定年代的谜样建筑物……第45章 人类与神的使命
 
    坐落于阿比多斯尼罗河道以西8英里地方的塞提一世神庙,在古埃及所有神殿遗迹
中显得非常独特,不但天花板完整地保存下来,而且连接好几英亩的壁雕也完美无缺。
塞提一世为埃及盛世第十九王朝的一位法老,在公元前1306至公元前1290年间统治埃及。
    塞提一世最引人津津乐道的是他生下一个有名的儿子:拉美西斯二世(Ramesses 
Ⅱ、公元前1290~公元前1224年),也就是《圣经·出埃及记》中的那位法老①。不过,
塞提一世出国征讨。建立武功,不但建造起几个非常精良的建筑,并非常用心地修复了
不少古建筑。他在阿比多斯建的神殿,即取名为“万万年之家”(The Hous,of 
Millions of Years),在这个属于他的神殿中,祭祖的是“永生之主”欧西里斯。
金字塔经文中有这么一段记述:
    你已经走了,但是你将会回来。你已经睡了,但你将会醒来。你已经死了,但你将
会生还……乘着水。向上游……以神明赋予你圣灵的姿态,漫游阿比多斯②。
     
阿提夫王冠
    早上8点,在这纬度不高的地方,已是天色明亮而万物活跃的时刻了。但当我们进
入塞提一世神殿的瞬间,感受到的却是一片寂静与昏暗。除了墙壁上有从地板打上来的
微弱电灯光线外,神殿内部大部分仍依法老的建筑家的原始设计,以自然光照明。几条
光束从外侧石缝中穿透进来,宛如圣光逼人。光束中灰尘的微粒舞动,和沉重的空气以
及支撑着这多柱式建筑屋顶的巨大石柱,成为强烈的对比。我们几乎可以感受到欧西里
斯的圣灵,仍然在这里。这不单是想象,也是现实,因为周围的墙壁,占满了美丽而调
和的浮雕作品,全都在描绘以散播文明为天职的欧西里斯,如何在死后扮演冥界之王的
角色。其中还有一幅浮雕,绘着他即位为冥界之王,而他美丽、神秘的妹妹爱瑟斯则在
一旁观看的景象。
    我逐一观察墙壁上的浮雕作品,发现欧西里斯在每一幅中戴着的王冠都极为华丽,
并各有特色。王冠对古代的法老而言,显然是服装中一个重要部分。至少从浮雕中我得
到这样的印象。然而,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多年来如此大规模的挖掘行动中,却从来没
有一位考古学者发现过任何王冠,或王冠的碎片,更不用说“开天辟地”的神明所使用
的漩涡状仪式用头饰了。
    所有王冠中最令人感兴趣的还是阿提夫(Atef)的王冠。这个王冠形状奇妙,除了
有皇家徽纹的蛇形状章(亦即优拉阿斯。墨西哥用的是响尾蛇,而埃及则是用昂头、随
时准备出击的眼镜蛇)以外,正中央描绘着上埃及人的白色战斗用盔甲的图案(这个也
只有在浮雕中可见,没有实物可供参考)。王冠的两侧看起来是两块如树叶一般的薄金
属片,与前面一个机关相连。王冠上面的金属片形成两张波浪形状的刀刃,学者一般认
为那象征着一对雄羊角。
    塞提一世神殿浮雕作品中,有好几幅是以载着阿提夫王冠的欧西里斯为主题的。王
冠看来大约有2英尺高。根据古埃及《亡灵书》的记戴,王冠是雷送给欧西里斯的,
“但是,欧西里斯戴上的第一天,头部开始剧痛,雷晚上回来时,发现欧西里斯的头因
为戴王冠的关系而肿胀。雷为他取脓。”③。
    古埃及《灵亡书》只是平铺直叙地讲出一个故事。但我们不妨仔细想一想:一个会
发出热能,使皮肤发炎、出脓的王冠,会是什么样子的东西?
     
17个世纪的国王
    我走进黑暗,一直到路尽头的众王之廊(Gallery of the Kings),也就是从
神殿入口进去200英尺的多柱式大厅东侧的通道。
    通过众王之廊,就好像通过时间之廊一样。在我的左侧墙壁上,雕着的是古埃及
120名神抵的称谓和他们主要的管辖圣地。在我右手边,则有一块10英尺乘6英尺大的地
方,刻着塞提一世以前的76位法老的名字,而且每个名字都以象形文字,刻在一个个椭
圆形的徽纹记号中。
    这个图像的文献,就是一般所称的“阿比多斯国王名单”(Abydos Kings 
List)。金光闪闪的这个雕刻名单,文字从左向右排列,将所有名字以纵向五段与横向
三段的区隔,记录下从公元前3000年,第一王朝的第一位法老美尼斯后1700年,所有法
老的名字。名单上最后的一个法老的名字,即为大约于公元前1300年左右统治埃及的塞
提。在名单的最左边,浮雕着两个人物,一个是塞提,另外一个就是他的儿子,也就是
未来的拉美西斯二世。
     
史特拉保之泉
    在历史价值上与杜林纸草及巴勒摩石不相上下的“阿比多斯国王名单”,对埃及王
室的传承做了明白的交代。而这份传承史料中非常重要的一环,便是对悠远的过去、诸
神共同统治的“开天辟地”时期的信仰。所有的神明都以欧西里斯为中心。因此,我们
不难理解,为什么紧接着众王之廊后面的,是一条直达神殿后方,并进入另一座与欧西
里斯相关建筑的通路。这座宏伟而美丽的殿堂“欧希里恩”,从埃及有文字历史以来,
便因与欧西里斯有关联而闻名于世。希腊地理学家史特拉保(公元前1世纪曾造访阿比
多斯)形容它为:“用坚硬的石头建造起的一座令人惊叹不已的建筑……在很深的地方,
有一口泉水。要进去时,要先经过一个用巨石做成、做工精致、宏伟惊人的圆形屋顶建
筑。里面建造了一条运河,从尼罗河引水……”
    史特拉保造访后几百年,古埃及的宗教信仰逐渐被另外一个新兴宗教——基督教—
—所取代,河川的淤泥和沙漠的细沙,一寸一寸、一点一点地流入这充满传奇性的欧希
里恩,终于将它的石柱以及入口上面的横石完全掩埋起来,消失于众人的眼前,同时也
消失于大家的记忆中。20世纪初期,考古学家弗林德·培崔和玛格丽特·穆瑞
(Margaret Murray),在此开始了一项大规模的考古挖掘活动。1903年,他们发现在
塞提一世神殿西南方200英尺的沙漠中,有一座大厅和一条通道,从建筑形式来判断,
应该为第十九王朝的作品。不过,在塞提一世神殿的后侧和新发现的厅之间,两位考古
学家判断,绝对还有另外一个“大型地下建筑物”被埋藏在地底,而此“地下室”
(hypogeum),穆瑞写道:“培崔教授显然认为,就是史特拉保提到的水泉,也就是一
般所说的史特拉保之泉(Strabo’s Well)。”弗林德·培崔和穆瑞猜测的不错。但
是,因为他们资金有限,无法继续挖掘,工作到中途便停顿了。一直到1912至1913年,
才有另一位纳维尔(Naville)教授,在埃及古物挖掘基金(Egypt Exploration 
Fund)的支持下,有机会证实弗林德·培崔和穆瑞的假设。纳维尔教授发现了一间狭长
的房间,东北向的尽头,有一座巨大的花岗岩及沙岩所建造的入口。
    在接下来一季,1913到1914年的挖掘活动中,纳维尔组织了600名当地工人,辛勤
地将整个庞大的地下建筑物挖了出来。纳维尔写道:
    我们发现的巨形建筑物,大约有100英尺长、60英尺宽,其使用的石块之大,在埃
及也应属绝无仅有了。四面墙壁,邻接着17个小房问,每个约仅一个人高,里面没有任
何装饰。建筑物本身以三个通廊组合而成,中央一块通廊比两边的两块大。间隔通廊的
为两列柱子,每根柱子各由一块完整的花岗岩中切割成形,支撑着一块同样大小的振梁
石④。
    纳维尔惊异、详实地记录,他如何测量建筑物北侧通廊的石块,并发现每块竟然近
25英尺之长。更令他惊讶的是,从墙壁伸出的小房间,地上并没有地板,而挖开地面往
下挖时,竟然发现下面的土壤非常潮湿:
    小室仅以宽2至3英尺的平台相接。房间另外一端的中央,另外还有一块平台,而房
间里面没有铺设任何地板。当我们往下挖掘至12英尺深处时,开始有水渗入。即使后方
入口处也没有地板。从这些事实,我们可以推测,过去这里盈满着水,进出小室必须利
用小船。
     
埃及最早的石造建筑物
    水,水,到处都是水。1914年纳维尔教授和他的工作人员开始大规模挖掘行动时,
发现横躺在那个大洞穴下面的秘密建筑物欧希里恩的核心,似乎就是水。欧希里恩正确
的位置是在塞提一世神殿地板水平面下50英尺左右的地方,几乎与地下水的水面同高。
现在,我们可从东南方一座现代人制作的阶梯走下去。我沿着这楼梯下去,先经过了纳
维尔和史特拉保都描述过的入口巨大横楣石,再穿过一条狭窄的木造桥,来到了一个沙
岩平台。
    平台大约宽40英尺、长80英尺,是用巨大的铺道石建造而成的,周围被水包围。以
平台中央为轴,旁边有两座大游泳池,一座长方形,一座正方形。在轴的尾端,另外还
有一座楼梯往下,可到达水面下12英尺的深处。另外,平台同时还支撑着纳维尔报告中
也提到的两大住廊。每个柱廊都由5根粗短的粉红色花岗岩支柱组成,而每根支柱高约
12英尺,四面宽度均为8英尺,重则达100吨。这些巨大的柱子上面,还有花岗岩的横石,
显然整座建筑物,过去不仅曾覆盖在大型的屋顶之下,可能还曾使用更大的横楣石。
    要了解欧希里恩的构造,必须能够在心中将自己拉至高处,俯视它。由于当时的屋
顶已经不见,因此在心中描绘整体构造的工作就更容易了。而且由于建筑物中的游泳池、
小室的运河等现在都盛满了水,一直满溢至离平台只有几寸的地方,显然很接近原始设
计的模样,当然也有助于我们的想象。
    以这个方式往下看,我们立刻可以了解,平台是一个四周被宽约10英尺的壕沟所包
围的四角形岛⑤。壕沟的四面,则被厚达20英尺的墙壁所包围。这些用红色沙岩堆积而
成的巨墙,呈现着多角形的拼图花样。通过厚墙上的开口,我们便可进入纳维尔报告中
所描述的17间小室:东面6间、西面6间,南面2间,北面3间。北面3间的中央1间,房间
的内侧,连接着1间长方形的大厅,上面还有一部分石灰岩的屋顶。南面也有1间类似的
长方形大厅,但是已经没有屋顶了。整个建筑构造的外面,有一圈石灰岩的外壁,使得
整体的构造,从外往内,连成墙、墙、壕沟、平台的顺序。
    欧希里恩另外一个令人感到好奇的地方,是它的方位不但不正,而且反倒像墨西哥
的泰奥提华坎古城的亡灵之路(Way of the Dead),是向着稍微偏东的正北方。由
于埃及古文明向来在方位上相当精确,因此我不得不怀疑,这个偏僻的方位绝非偶然。
相隔不到50英尺外的塞提一世神殿便完全照准着欧希里恩的方位,可见这背后,必定有
一个特殊的理由。问题是神殿与欧希里恩哪个年代更久远?是神殿比照欧希里恩的方位,
还是欧希里恩比照着神殿的方位而建的?这个问题,现在已被大多数人遗忘,但是过去
还曾引起过一场极大的争论。20世纪初,讨论狮身人面像及河岸神殿的建造年代时,曾
经有很多著名的考古学家主张欧希里恩是一座非常古老的建筑。1914年3月伦敦的《时
代》(Times)上,刊登过纳维尔教授的简介:
    欧希里恩引发几项重要的疑问。首先就是它的建造年代。由于这座建筑物与狮身人
面像神殿(亦即河岸神殿当时的名称)极为相似,两者均为巨石建造,没有装饰,表露
出当时建筑的特征无遗。从这里,我们可以推断,欧希里恩和狮身人面像一样,应属于
埃及最古老的石造建筑。
    自称完全震慑于这座建筑物中央大厅的“壮丽与彻底的单纯”,并且由衷佩服那些
“从远方搬运巨石而来并堆积成建筑物的古代人”的纳维尔,在欧希里恩的功能方面,
认为:“显然这个巨大的建筑构造,是为尼罗河水漫溢期间而建造的蓄水池……应该是
建筑史初期的作品,既不是神殿,也不是坟墓,而是巨大的水池,一个给水设备。这一
点,令人极感兴趣……”
    的确令人感到有趣,并且想要更进一步调查。纳维尔本想在下一个调查季接着做更
深入的调查研究,可惜战争爆发,连续几年都无法在埃及从事考古活动。一直到1925年,
埃及考古基金会才重新组织考古调查队,但是新的队长不是纳维尔,而是一位年轻的古
埃及学者亨利·法兰克佛(Henry Frankfort)。
     
法兰克佛的证据
    后来成为伦敦大学前古典太古时代(Preclassic Antiqui ty)专家而名噪一时的
法兰克佛教授,接下这个考古任务后,从1925至1930年,连续主持了好几季的欧希里恩
考古活动,彻底地挖掘、调查了该地的古迹,并就他所知的,找到了足够的证据,“确
定了建筑物的建造年代”。他找到的证据主要有:
    ①中央大厅主要入口处南端的上方,有一个花岗岩的鸠尾榫(dovetail),上面雕
刻有塞提一世的徽纹记号。
    ②中央大厅的东面墙壁的内侧,有类似的鸠尾榫。
    ③北侧长方形房间的屋顶上,有一幅描写天文光景的图画,和一些塞提一世的碑文
浮雕。
    ④南侧的长方形房间中,也有描绘着类似风光的浮雕。
    ⑤在入口通路上发现了一块石灰岩的破片,上面刻着“塞提侍奉欧西里斯”。
    读者或许还记得列明集体自杀(lemming behavior,老鼠繁殖到达顶点后,便往
海洋方向移动,大量溺死的行为)之类的社会行为。学者对于狮身人面像和河岸神殿的
年代问题,也发生过向相反方向大移动的集体自杀行为(原因只因为发现了几个石像,
和一个卡夫拉王的徽纹记号)。法兰克佛在阿比多斯的发现,也造成了学界对欧希里恩
的年代问题上,有180度态度大转变。1914年,学者还口口声声说欧希里恩是“埃及最
古老的石造建筑”,到1933年时,他们却突然转而相信那是公元前1300年左右,塞提一
世统治时代的一座死者纪念碑了。
    然后又经过了10年,古埃及学的教科书已普遍认定欧希里恩的建筑为塞提一世的丰
功伟绩,而且写的就好像那是经验与观察而得到的史实,而非一种观测而已。但是我们
知道它不但不是史实,而且只是法兰克佛基于他发现的物证,而发表出来的个人见解罢
了。
    对于欧希里恩,我们惟一能确定的便是一些塞提一世的碑文及装饰品的出土物,而
可以让我们与人物、年代等连结的就只有这些了。从这些文物与塞提一世之间的关联,
我们当然可以解释欧希里恩为塞提一世所建造的。法兰克佛便是如此主张。不过,我们
还可以有另外一个解释,那便是由于出土的装饰品其实相当的破旧寒碜,而碑文上的徽
纹记号也并不丰富,或许这些并非存在于这些原始建筑时,而是在修缮、复原它的时候
加在其上的(也就是说,采信纳维尔和一些其他学者的建议,欧希里恩是在塞提以前的
年代所建的)。
    也就是说,关于欧希里恩的起源,其实有两个完全不同,甚至互相抵触的假设:
(A)它是埃及最古老的建筑物,(B)它是新王朝时代的作品。让我们来看看这两种假
设分别有哪些优劣之处。
    现代古埃及学者接受的为(B)假设,认定欧希里恩是塞提一世所建立的死者纪念
碑。但是,如果我们仔细检讨,会发现碑文、徽纹记号等均属间接证据,不但不能证明
什么,有的甚至会与法兰克佛的见解互相矛盾。例如,有一块刻着文字的石灰岩破片中,
我们发现“塞提侍奉欧西里斯”的字样。这不像对一位原始建造者的赞美,倒像是对修
复者的赞美,赞美塞提一世修复,甚至增筑了“开天辟地”的神祗时代所有的太古建筑。
另外还有一件小事,其实相当棘手,也被学者忽略了。那便是被发现有塞提一世装饰及
碑文的两间南北向的“扁长室”(transverse chambers)的位置,是在欧希里恩20英
尺的厚壁之外。在厚壁之内的巨石建筑物中,并无任何的装饰。这使得纳维尔合理地提
出怀疑(法兰克佛却有意忽略),认为后来的两间扁长室与建筑本体并不属于同一的年
代,房间可能是在建筑本体完成后经过许多年,在塞提一世时代“当他建设他自己的神
殿时”才加出来的。
    因此,我们认为假设(B)的基础是建立在法兰克佛从少数的出土文物中做的一些
不足采信的解释之上。
    相对地,假设(A)的欧希里恩的中心建造物是在塞提一世时代以前好几千年便已
完成的说法,则是建立在对建筑物样式的观察上。根据纳维尔的观察,欧希里恩和基沙
的河岸神殿形式相近,显示两者是出于同一时代,同一个用巨石建筑的时代。同样地,
玛格丽特·穆瑞至死仍相信,欧希里恩不是死者的纪念碑,更不可能是塞提的纪念碑。
她说:
    这座建筑物是为赞美欧西里斯的秘迹而建,在埃及现存的建筑物中极为特别,显然
年代非常久远。它使用的大型石块,正是古王朝时代的特征。而且简单的式样,正说明
了它来自一个古老的时代。装饰为塞提一世所加上的。塞提用这个方法来主张他对建筑
物的所有权。过去很多法老都以放上自己的名字,来主张对以前法老的建筑物的所有。
因此,名字的意义并不大。在考证埃及建筑物的年代时,有意义的是建筑物的式样、石
工技术的种类、石块切合的方法等,而非上面刻着的国王的名字。
    法兰克佛对这一番忠告应该更注意倾听才是,因为他自己也不禁对他所谓的“死者
纪念碑”有所困惑,而曾表示过:“我们必须承认,第十九王朝中并无类似的建筑物。”
    其实不止第十九王朝。和欧希里恩类似的建筑物,除了河岸神殿和基沙的巨石建造
物以外,在漫长的埃及历史中,竟然一座也没有。而河岸神殿等几个所谓老王朝建筑的
巨石作品,似乎独树一格,互相有很多的类似点,但和其他地方的其他建筑便截然不同,
而它们原始的建筑者到底是谁,至今仍无人知道。
    为什么我们非要将这些建筑物派给法老时代,而不愿意承认它们可能是在史前时代
时便已完成的?从狮身人面像、河岸神殿,到现在的欧希里恩,没有一样直接证据,可
以断然证明它们是由谁建起来的。仅凭着一些模糊假设和少数的证物,我们便硬将这些
建筑与某个特定的法老(如卡夫拉、塞提一世)拉在一起。除了徒增这些建筑物的神秘
性外,有什么好处?那些少数的证物,难道不会仅为后来的法老,在修复古老的建筑物
时,为与古老时代建立连结,而故意遗留下来的物品?
     
张帆航向砂与时间的海
    离开阿比多斯之前,我还想去确认一样谜题。那谜题被埋没在离欧希里恩西北1公
里左右的沙漠中,被滚滚黄沙包围的古代坟场之下。
    坟场的大部分坟墓属于王朝时代初期,或更久以前时代的统治者,胡狼之神阿奴比
斯和乌普奥特统治时代的文物。身为开道者、灵魂的守护者的胡狼,一直是很多神秘故
事的主角。阿比多斯每年都以阿奴比斯的神话故事为蓝图,演出祭神仪式,而且这仪式
显然从有古埃及历史以来便已存在。
    阿奴比斯守护的似乎不止亡灵,还有更多的谜题,而欧希里恩便是最大的不解之谜
之一。难道学者们不该做更深入、详细的调查?学者的任务难道不就是要解开这类的谜
题?沙漠中埋藏着12只船首高耸的航海船,难道不是一个大家都急切想知道答案的谜题
吗?
    而我要做的正是通过胡狼神的坟场,到埋藏那12艘船只的地方,一探究竟。
    英国卫报(Guardian),1991年12月21日:尼罗河深处发现古埃及皇家舰队。一队
由美国及埃及考古学家所组合的探险队,最近在离尼罗河岸8英里的阿比多斯地方,发
现了12艘古埃及木船……根据专家表示,每艘船大约长50至60英尺,至少有5000年的历
史,是现在所找到的埃及最古老的船只……专家还说这些9月份便发现的船只,可能是
为陪葬法老,让他们的灵魂能够到远方旅行而造的。“我们从来没想到会发现这种船队,
尤其在离尼罗河这么远的地方。”探险队长,同时也为宾川大学博物馆埃及文物组长的
大卫·欧康诺(David O’Connor)说……
    舰队被埋藏于一个由泥砖围起来的庇荫中,而这一块地方则被认为是公元前2700年
左右,统治埃及的第二王朝法老卡色卡汉维(Khasekhemwy)的葬祭殿(mortuary 
templ)。不过,欧康诺却很有把握地认为那些船只和卡色卡汉维没有直接关系,而与
附近(而且大都崩坏)的“第一王朝初期的法老德贺(Dier)的王墓有关。船墓不像比
王墓更为古老,有可能就为德贺王所建,不过还需要经过证明”。
    沙漠突然吹过一阵强风,细沙满天飞舞。为了避风,我躲到卡色卡汉维王殿堂的围
篱墙壁下。这里与宾州大学的探险队重新将船只埋入的地点(他们在正当的防护理由下,
再度将船只埋回地下)已非常接近。1991年偶然发现那船队以后,考古学家们原本希望
1992年能够回来继续挖掘,但是在许多事情的拖累下,一直到1993年的现在,他们还没
有重新回来的计划。
    在我做研究的过程中,欧康诺曾经寄给我他1991年正式的挖掘报告,中间提到那些
船只其实可能长达72英尺⑥。他同时还提到,埋葬这些船只的船形砖墓,在早期的王朝
时代,很可能是在地上,一个个挺立于沙漠中。在全新的时候,那种砖墙林立的景象,
必定相当壮观:
    每个坟墓,原始时候,必定都抹有厚厚的泥土,并涂上白色外装,因此,视觉上就
好像12艘(或更多)巨大的船只“停泊”在沙漠上,在埃及灿烂的太阳光下,大放光芒。
这些船只处于停泊状态的意识强烈,在数个坟墓的船首和船尾下,发现有形状不统一的
玉石。这些玉石不可能是偶然或天生,而必须是有意摆放在那里的。从位置来看,玉石
也一定是故意,而不是无意放置着的。我可以把它们想成是帮助船停泊的“锚”。
    正如同基沙的大金字塔旁地下发现的140英尺航海船(见本书第33章),从阿比多
斯的船只构造上,我们不难发现,它们足以应付大洋上任何恶劣的天候和激荡的波浪。
得克萨斯州A&M大学的航海考古学家雪儿·海丹(Cheryl Haldane)认为这些船只的
设计精良,“使用高度的技术,而船姿优美更不在话下”。因此,和大金字塔的船一样
的是(不过至少要更古老500年),阿比多斯船队似乎很明白地显示,埃及人在3000年
悠久历史的最初期,便已积蓄有丰富的航海传统。而从早在埋藏阿比多斯船只的1500年
以前(也就是在公元前4500年左右),在尼罗河谷中发现的最早的埃及壁画中,我们便
已看到了流线型高性能的大船在水上航行⑦。
    是否有可能,早在有正式文字历史前的公元前3000年,便有一支具备丰富航海经验
的人们,来到尼罗河谷,并与当地的土著住民有了接触?如果这个说法成立的话,我们
便不难解释从埃及沙漠中发现船只这种重复出现、无法解释的怪现象了(金字塔经文中
也描写到非常复杂的船只构造,有的长度更达2000英尺)。
    在提出这些疑问的同时,我还怀疑船只在古埃及所代表的象征意义。很多学者都先
后指出过,船只是为了载运法老的灵魂而建造的。不过,我觉得,象征意义并不能够解
答为什么埋藏于地下的船只,是以如此高度的技术水准制造而成的。这种高超的设计与
制作技术,必须是有多年的经验发展出来的。难道我们不应该探究一下——就算为了否
定有这种可能——基沙和阿比多斯的船只,不是由那些热爱自己土地,在河边定居,从
事农业的古埃及人所制造出来,而是出自于另外一批更高等的、有航海文化的人手中?
    既然有高度的航海文化,这批人必定知道如何从星象的观察探知方位,并且为能航
行远洋,而发展出制作地图的技术。
    是否有可能,这个文化,同时也精于建筑与石工,专门制作以多角形的巨石盖起如
河岸神殿、欧希里恩之类的建筑物?
    而且,有没有可能,这些人与“开天辟地”创始万物的神明们,有某种程度的关系,
不但带给埃及人文明、建筑、天文、算术与文学的知识,而且还传给他们许多实用的技
术,包括埃及人受惠最深的农业。
    我们从各种迹象中发现,尼罗河谷在北半球冰河期的末尾曾经有过农业文明,以大
规模的农业栽培实验,创造了地方的“飞跃”性发展。然而,从它飞跃的特质来看,这
个农业文明不是由本土发展出,而只有可能是经外来、不知名的思考的引介,才得以发
展出来的。第46章 公元前的第11个千禧年
 
    如果不是有欧西里斯如此逼真的神话,如果这个以创造科学、制定法律闻名的神祗
没有在“开天辟地”的寓言期将农耕活动带至尼罗河谷,那么即使早在公元前13000年
到公元前10000年之间,埃及便有了“早来的农业发展”——被一般历史学家认定为世
界最古老的农业革命——也不会这么受人瞩目了。
    正如前面数章中所讨论的,各种埃及史料,如巴勒摩石、杜林纸草等,显现出的历
史年代都不一样,有的甚至互相矛盾①。不过,这些资料的编年中惟一的共同处,便是
大家都同意欧西里斯的“开天辟地”创始期,也就是神明统治埃及的黄金时代,发生在
非常、非常久远的年代。另外,所有的资料在极端重视公元前11000年这一点上也不谋
而合。公元前11000年,也就是公元前11个千禧年前,从岁差运动来看,为狮子座的时
代,也是北半球巨大的冰原正在大规模溶解的时候。
    或许是偶然,从1970年代开始,霍夫曼(Michael Hoff-man)、哈珊(Fekri 
Hassan)、温道夫(Fred Wendorff)教授等地理学家、考古学家、史前史学者等,先
后提出新的论证,证明公元前11000年的确为埃及史前史中重要的年代。在这期间,尼
罗河低地发生过多次的大规模洪水,对地方产生严重的破坏。哈珊并推测,长期性灾害
至公元前10500年左右,威势加猛(定期发生,持续至公元前9000年左右),将还处于
雏形的农业实验破坏殆尽。
    无论如何,不论是什么原因肇始的埃及农业实验,到公元前11000年左右都完全终
止,并且在往后的5000年之间,都毫无复苏的迹象②。
     
外来的革命
    埃及所谓的“旧石器时代农业革命”(Paleolithic agricul tural 
revolution),有许多令人费解的地方。下面为从一般教科书[霍夫曼的《法老前的埃
及》(Egypt before The Pharaohs),以及温道夫和喜德斯(Schids)的《尼罗河
谷的史前史》(Prehistory of the Nile Valley])冲所引用出来,对冰河时代
末期,我们认识非常有限的埃及农业飞跃发展的一些描述:
    ①公元前13000年后不久,出现了石臼及前端部分闪闪发光的小镰刀刃等旧石器时
代的工具(小镰刀刃上黏有石英)。石臼的目的显然是为了调理植物性食物而存在的。
    ②在完全同样的时期,在许多河边的先人遗址中,鱼类的残骸突然间消失,显示鱼
类在饮食生活中的重要性骤然降低。“鱼类不再为重要的食物,和地上的谷物食物的大
量出现很有关系。调查相关的花粉,我们可以发现当时种植的谷类以大麦的可能性为最
大。然而令人感到有趣的是,这里大麦的花粉,在第一批定居者进入这地区前不久才开
始出现……”③
    ③旧石器时代后期,尼罗河谷的农业出现得突然,衰退得也极为突然。最令人费解
的是,公元前10500年后不久,过去使用频繁的石臼与小镰刀刃突然消失,整个埃反而
开始使用在旧石器时代以前便有的狩猎、渔猎、采集用的石器。
    虽然证据并不完整,不过我们应该已经可以看到全貌:埃及在公元前13000年开始,
因谷物生产丰富,进入了一段黄金时代,但是到了公元前10500年左右,这突如其来的
农业文化却又骤然停顿、消失。从引进大麦种植后,尼罗河谷便突然繁衍出好几个新的
农耕部落,每个部落的人民都使用高效率的工具与方法从事农耕。但是到了公元前
11000年左右,那些人却又回到了原始的生活形态。
    面对这样的资料,我们不禁要发挥想象力,在谜团中搜寻答案。但是,如此得出来
的答案纯属臆测,没有可信度。惟一值得相信的是,所有的资料没有一件可以证明旧石
器时代所发生的埃及农业革命,是在当地发芽、成长、茁壮而成的。反而,从各种迹象
显示,农业化可能是一场由外人带进来的革命,突然间因环境的变异,如同它的开始一
般,在尼罗河大泛滥以后嘎然而止。
     
当时的气候如何?
    我们在前面的章节中已经提过,撒哈拉在地理学上是一个年轻的沙漠,直至公元前
1万年,远至上埃及都还是一片葱绿的大草原,到处可见湖光闪烁、百兽嬉戏的景象。
至于北部三角洲,则有许多大而肥沃的岛屿。总体而言,当时气候比现在要凉爽、多云,
也要多雨。的确,在公元前10500年以前的2000至3000年或其后的1000年间,当地不停
地下雨、下雨、下雨,一直下到大洪水来,并带来环境大变为止。等洪水过后,气候变
干,而干燥期一直持续到公元前7000年,接着又是1000年的新石器时代准多雨期。接下
来的2000年温和、多雨的温和气候,建构了一个适合农业发展的环境:“在那期间,沙
漠中植物开花,许多原本不适合人居的地方,都搬进了大批的人口。”
    不过,到了公元前3000年左右,埃及王朝诞生期,气候再度转变,日渐干燥,直至
今日。
    上面叙述的,便是埃及文明之谜上演的大环境背景:公元前13000至公元前9500年
的洪水,然后至公元前7000年的干燥期,经过一段雨期(逐渐频繁,但仍不算经常)到
公元前3000年,再度回到现在为止的漫长干燥期。
    这出历史神秘大戏的上演时间,在天候转变的背景下,前后拖长至1万年以上。但
是如果我们将焦点放在解开“黄金时代”发生的年代的话,那么便应该将目标指向公元
前13000年至公元前10500年,神秘的农业实验时期。
     
隐形的关联
    那个时期不仅对古埃及,对邻近的民族而言也都非常重要。正如我们在本书第4部
中所见的,在这个时代中,天候经历了极大的变化,海平面上升,地面动摇,洪水涌上,
火山爆发,沥青雨起,天色变黑,使得世界上现存的许多大灾害的神话,都以这个时代
为背景。
    而这个时代是否有可能真如神话所说,是一个人神共存的时代?
    玻利维亚高原上的神被称为维拉科查,与可能在公元前11000年大洪水发生以前,
便以巨石建设完成的城市帝华纳科很有关系。根据亚瑟·波士南斯基教授的说法,大洪
水退去后,“高原文化不但没有再现高潮,反而进入了全面性的衰退”。
    当然,波士南斯基的结论具有颇多争议性,我们必须从理论上正面地评价检讨。不
过,令我们感兴趣的是,玻利维亚高原与埃及的文明同样在公元前11000年被大洪水冲
毁。而两个地方,都显示出先有利用外来引进的技巧开始从事农业实验,然后又被放弃
的迹象。同时,两个地方有许多遗迹的年代都未获公认。例如,波士南斯基教授认为帝
华纳科的普玛门和卡拉萨萨雅广场,可能为15000年前所建的,而约翰·魏斯特及波士
顿大学的地质学家罗伯·修奇则分别证明了,埃及的巨石建筑如欧希里恩、狮身人面像、
基沙的卡夫拉王河岸神殿等,应完成于公元前11000年。
    埃及与南美洲美丽而神秘的巨石建筑,传授人类文明的神祗欧西里斯和维拉科查,
两个文化都发生于公元前13000至公元前10000年的农业实验之间,会不会有一些隐形的
关联存在?
     
重写人类文明史
    从坟墓区出来,我们驱车从阿比多斯开往路瑟,去会见约翰·魏斯特。我有一个感
觉,如果建筑物的年代这个中心议题能够解决的话,其他疑问都会迎刃而解。也就是说,
如果魏斯特的地质研究能够证明狮身人面像有12000年以上的历史的话,那么人类文明
史就必须重写了。而在改写人类文明史的过程中,过去被认为怪异的、不断出现于世界
各地的其他“上帝的指纹”,就会开始变得有意义……
    当魏斯特1992年于美国科学先端科学协会(American Asociation for the 
Advancement of Science)的年度大会中,发表他的调查结果时,至少芝加哥大学的
古埃及学家,和基沙地图化计划主持人马克·列那(Mark Lehner)博士也参加了讨论,
而且出乎所有与会者意料的是,列那当场竟然无法提出有力的反驳论点。他为魏斯特的
论文结论道:
    如果你认为狮身人面像的年代在公元前10000到公元前9000年的话,显示你认为当
时埃及文明程度一定非常高,高到能够制作狮身人面像的地步。身为考古学者,我必须
问的问题是:如果狮身人面像是当时建造的,那么文明的其他部分到哪里去了④?
    列那其实没有说到重点。
    如果狮身人面像的确是在公元前10000到公元前9000年的作品,魏斯特并不需要证
明埃及当时已经有高度文明,是古埃及学家和考古学家必须要解释他们为什么会错了,
而且错了那么久,错得那么离谱,错得那么固执。
    然而,魏斯特能够证明狮身人面像年代古老吗?第47章 狮身人面巨石
 
    “古埃及学者,”约翰·魏斯特说:“是世界上最不愿意承认有例外存在的人了。”
    在埃及,例外的事太多了。魏斯特所指的是第四王朝的建筑物。它们是例外,因为
和第三、第五及第六王朝相比较之下,可说是意外连连。沙卡拉(第三王朝)的宙赛阶
梯金字塔以宏伟夸耀于世,但它使用的石块比较小,容易处理,五六个人就可以扛起一
块,而金字塔内部房间的构造也比较简陋。第五、第六王朝的金字塔内部虽然发现令人
惊叹的金字塔经文,但是结构本身却非常粗糙,现已完全崩坏,成为一堆瓦砾。只有基
沙的第四王朝金字塔,建造非常完整,经过几千年的岁月摧残,仍然能够在原地屹立不
动。
    魏斯特认为,古埃及学者理应注意到这种建筑技术的变迁代表的意义才是。“在建
造了相当粗糙的金字塔后,突然改变风格,建造出令人难以相信的宏伟金字塔,然后再
度走回劣质路线。这在道理上说不通,令人无法理解,就好像汽车业在发明T型福特自
用车以后,突然开始制造九三年型的保时捷汽车,但造了没有几部后,突然忘记制作方
法,再回头来制造T型福特汽车一样……文明的路,不是这么走的。”
    “那么你认为应该如何呢?”我问,“你认为第四王朝金字塔,根本不是在第四王
朝所建的吗?”
    “我的直觉的确如此。它们和周围的玛斯塔巴古坟区的建筑完全不同。不仅如此,
它们一点也不像第四王朝的东西……彼此不调和……”
    “狮身人面像也如此吗?”
    “狮身人面像也一样。不过有一点不同的是,在狮身人面像上,我们不必依赖直觉,
便有证据证明,它是在比第四王朝要久远许多的时代所建立的。”
     
天空之蛇
    从到埃及旅行以来,桑莎与我一直非常崇拜约翰·安东尼·魏斯特。他著的《旅行
者之钥》(The Traveller’s Key)介绍我们认识了这块古老土地上许多不解之谜。
我们一直将它带在身边。同时,他的学术著作,有名的《天空之蛇》(Serpent in 
the Sky)更让我们打开眼界,认识一个革命性的新观念:埃及文明可能并非从尼罗河
谷中发展出来的产物,而是从一个更早、更伟大,比古埃及更古老好几千年,我们还不
知道的文明传承下来的遗产。他并且举证历历,说明了如何从埃及古文明的遗迹中,一
再发现与那个时代不相符的高度科学的痕迹。
    前来与我们会面的魏斯特,身材高大,年约60出头,留着整齐的白髭,一身卡其色
的撒哈拉服,戴着一顶19世纪的遮阳帽,看起来老当益壮,精力充沛,而且眼光炯炯有
神。
    我们三个人坐在一艘尼罗河游船上层甲板上,任游船停泊在离路瑟冬宫旅社
(Winter Palace Hotel)数码的下游岸边。河对岸的西面,正要从君王谷(Vally 
of the Kings)绝壁之间沉下的太阳,在空气的折射下显得又大又红。我们的东面,
则是正在崩坏但仍面容高贵的路瑟遗迹和卡纳克(Karnak)神殿。游船下面,我们可以
清楚地感觉到河水正轻轻地流向远方河口三角洲。
    魏斯特第一次将狮身人面像年代的问题端上台面,是在《天空之蛇》一书。他在书
中,详细地解释了数学家史瓦勒·鲁比兹的发现。鲁比兹于1937年到1952年之间,至路
瑟神殿调查,发现他可以用数学证明埃及的科学与文化,比当时学者所愿意承认的要高
深、复杂得多。不过,正如魏斯特所说的,这些证据“用难解至极的复杂语言写成……
能够就这么一口气读下去的读者大概没有几个,就好像从来没有受过相关训练,而想轻
松读高能物理学书籍一样困难。”
    鲁比兹的主要作品,一套三册,将焦点置于路瑟的法文巨著《荷姆之神殿》
(Temple de L’ Homne),和比较通俗的《法老殿堂》(Roi de la 
theocratie Pharaonique)。后者后来译成英文《神圣的科学》(Sacred Science)
出版。鲁比兹在书中,几乎是偶然地顺便提了一笔,说公元前11000年,埃及因大洪水
和下雨成灾,受害非浅。他说:
    在大洪水之前,埃及必定已存在一个伟大的文明。基沙西面崖壁的石块上刻出来的
狮身人面像,当时必定已经存在——因为狮身人面像的狮身部分,除了头以外,很明显
地有被水侵蚀的痕迹①。
    魏斯特在写《天空之蛇》前,被这段文字所震撼,决心要追踪下去:“我发现我可
以用直接调查与实证的方法,来证明鲁比兹顺便一提的观察是正确的。如果经证明狮身
人面像的确有被水侵蚀的痕迹,那岂不就掌握了最有力的证据,证明太古时代的埃及,
的确曾经有过非常高度的文明。”
    “为什么?”
    “如果我们能够证明,水是侵蚀狮身人面像的媒介,那么结论连小孩子也能够理解,
它其实应该属于什么年代的文物。连那些每天读八卦报纸的读者,都会毫无困难的接受。
狮身人面像,根据现在的说法,是公元前2500年左右,由卡夫拉王所建的,但是从王朝
时代,也就是公元前3000年以来,基沙高原上一直没有足够的雨水,造成狮身人面像身
上的侵蚀痕迹。我们必须要回到公元前10000年,才能在埃及找到足以如此大规模地侵
蚀大石块的坏天气。因此,狮身人面像必须建造于公元前10000年以前。然而,既然狮
身人面像是如此规模宏大而复杂的工艺品,我们必须推论:它们必定是由一个高度文明
所完成的,所以在公元前10000年,埃及应该已经有一个高度文明。”
    “但是,约翰,”桑莎问,“你怎么能确定侵蚀它的天候因素是雨水呢?难道不能
是沙漠的风吗?到底,连古典学派的埃及学者都承认,狮身人面像有近5000年的历史。
5000年,应该够长到被风所侵蚀吧?”
    “风是我第一个排除的可能性。我必须要先证明风的侵蚀不可能造成今天狮身人面
像身上的痕迹,继续追求侵蚀这个题目才有意义。”
     
解开狮身人面像的秘密
    结果,他发现,最关键的问题,应该是在环绕着狮身人面像周围的深沟:“因为狮
身人面像是挖掉原处多余的岩石雕刻而成的,如果放置不管的话,几十年内,沙就会堆
积到它的头部,将它埋没。”魏斯特说,“放眼历史,我们会发现,它被埋没的时间非
常长。就算从一般认为的卡夫拉建立时期开始,到现在已经有4500年之久,这期间,有
3300年狮身人面像是被埋没在沙中的。从各种文献及历史的既成事实中,都不难证明这
一点。”
    “换句话说,至今为止,狮身人面像暴露在风沙的年代,最多不过1000多年,其余
的时间,它其实都被保护在沙石之中。不过,重点在于,如果狮身人面像真的是在古王
朝时代由卡夫拉所建,而又被风沙如此快速地侵蚀的话,那么同一时代的其他石灰岩建
筑物,理当遭受到同样程度的侵蚀才是。但是,事实却不然。古王朝时代遗留下来许多
象形文字及碑文,没有一块受到有如狮身人面像一般严重的侵蚀痕迹。”
    波士顿大学地质学教授、岩石侵蚀方面的专家罗伯·修奇,在证明魏斯特学说的正
当性上,曾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他非常赞同魏斯特的结论,并认为狮身人面像和包围
在它周遭的石壁,所遭到的侵蚀并不是风,而是在古王朝时代存在以前,连续好几千年
长期而大量雨水冲刷的结果。
    在1992年美国地质学年会②中得到同侪的认可后,修奇教授于当年度美国先端科学
协会的年会中,对(包括古埃及学者的)不同学科的专家再度发表他的研究成果。他再
度指出:“狮身人面像的身体和沟渠受到风雨的侵蚀。有的地方,至少在部分墙壁上,
侵蚀痕之深达2米左右,使得外观看来蜿蜒弯曲,好像波浪一般。”③
    这种波浪状的外观,不论地质学家或考古人类学家,都很快地被说服,的确是被雨
水侵蚀的结果。正如同桑莎所摄的大狮身人面像和它周遭的照片所显示,侵蚀创造出来
的是纵向深裂纹与横向洼洞的组合。修奇教授认为这是“典型教科书范例。很明显,是
石灰岩经过几千年激烈的风吹雨打以后的痕迹”。
    风沙的侵蚀在石面上造成侵蚀痕迹,应该为水平、锐利的,而且只有比较柔软的岩
层会受到风沙伤害。雨水侵蚀,外观上造成的效果和风沙完全不同。垂直的侵蚀只有在
“雨水沿着墙壁从上面往下流”,而且还要是大量的雨水,从基沙高原往狮身人面像周
遭的沟渠流才会发生。“只有这样,才会造成上面岩石坚硬的地方,侵蚀程度反而高,
而下面岩石硬度比较低的附近,反而因为受到保护,侵蚀的程度相对低的结果。”
    在美国先端科学年会中,修奇作结论道:
    如众所周知,狮身人面像周遭很容易被沙石填满。以撒哈拉沙漠沙石流动的情况,
每几十年风沙便会将沟渠完全填满一次,而自古代至今,人们一直在挖沙。然而,围绕
在狮身人面像周遭的墙壁,却有如此深刻的波浪纹……因此,我要在此提出我的看法:
我认为狮身人面像的身体和周围墙壁上的波浪纹,是从非常古老的时代,一个基沙高地
上雨水多、温度高的时代残留下来的痕迹。
    修奇承认,他不是第一个发现“狮身人面像的身体上有雨水侵蚀痕迹”的地质学家,
不过却是因为看到这个证据,而涉入狮身人面像相关年代的历史讨论的地质学者。基本
上,他只想留在他的地质学领域中:
    我已经听过无数次,说王朝时代以前的埃及人,并没有雕刻大狮身人面像所需要的
技术或社会组织。然而,我不觉得那是身为地质学家的我的问题。我并非要把负担加诸
在别人的身上。不过,发觉到底是谁雕出这么伟大的作品,应该是古埃及学者和考古学
者的责任。如果我的发现,和人类文明起源地理论不相合的话,我觉得应该再检讨的是
人类起源的理论,而不是我。我并没有说狮身人面像是由亚特兰提斯之类的神秘岛人,
或火星人,或其他什么外星人所建的,而只是追随科学真理。真理告诉我,狮身人面像
真正建造的年代,比我们过去认知的要古老许多……
     
传说的文明
    “要古老许多”的“许多”,到底是多少?
    魏斯特告诉我们,他与修奇,在有关狮身人面像的出生年代上,一直处在“善意辩
论”的状态中:“修奇认为应该至少在公元前7000到公元前5000年(亦即新石器时代的
降雨期)左右。这是他根据到手的资料,所做的最保守的判断。身为名校教授,我可以
理解他的保守立场。但是,不论我从直觉或学术推断,都认为年代应该比这个要久远。
狮身人面像上面大雨冲刷的痕迹,绝大部分是在公元前10000年便已刻印上去的……而
且老实说,如果狮身人面像真的建造于公元前7000至公元前5000年比较近的年代的话,
我们应该可以找到一些与雕刻狮身人面像文明的其他相关证据才对。在埃及,我们已经
找到许多那个年代的证据。除了少数的例外以外,大部分——我是说绝大部分——的遗
品都相当的稚拙。”
    “那么,如果狮身人面像不是前王朝时代的埃及人建造的话,会是谁呢?”
    “我的推测是,这与世界各地神话中描绘的传说中的文明,都有某种程度的关系。
例如,有关大灾害的传说,只有少数人在大灾害中存活后,游荡至世界各个角落散播知
识等的传说……我的直觉是,狮身人面像和这些都有关系。如果要我下赌注的话,我会
赌狮身人面像至少是在冰河期结束以前便建成,至少在公元前10000年就存在,但也有
可能比公元前15000年更古老。反正我确信它非常、非常古老就是了。”
    对于他的说法,我越来越相信——同时我也提醒自己,19世纪大部分的古埃及学者
都相信这种说法。不过,狮身人面像外观看来却如此像法老时代的作品,使得在直觉上
这种说法又受到挑战。“如果狮身人面像真的如你所说的那么古老,”我问魏斯特,
“那么你如何解释,作品中雕的人物,却穿戴着标准王朝时代的优拉阿斯和美尼斯的头
饰?”
    “我不会特别在意这种事。而且,你知道,古埃及学家还说,狮身人面像的相貌,
与卡夫拉很相像,他们就凭这个理由认定了那是卡夫拉建的。修奇和我仔细研究过。我
们认为,从头与身体的相对比例来看,头的部分应该是在王朝时代重新雕塑过——所以
才会看起来,王朝风味如此丰富。不过,我们倒不觉得它代表卡夫拉。作为研究的一部
分,我们曾经聘请了纽约警察局专门合成嫌疑人蒙太奇照片的专家多明哥(Frank 
Domingo)上尉,为我们逐点对比开罗博物馆中卡夫拉金字塔中的卡夫拉雕塑,和狮身
人面像的面相。他的结论是,两者不但面貌不同,而且可能连种族都不一样④,狮身人
面像并无意模仿卡夫拉。所以,我认为那是一个非常古老的纪念碑,经过相当一段时间
后,曾经重雕过。或许最初建立的时候根本不是人面,而是狮面狮身呢。”
     
麦哲伦与第一块恐龙骨
    经过基沙之旅后,我很有兴趣知道,魏斯特是否对正统派学者对基沙高原上的建筑
物,尤其是所谓的河岸神殿的年代考证也有意见。
    “我们认为那里有不少东西的年代都比现在认定的要古老,”他告诉我,“不止河
岸神殿,还有山丘上的葬祭殿(Mortuary Temple)和曼卡拉遗迹群,还有卡夫拉王的
金字塔……”
    “和曼卡拉王的遗迹群有什么关系?”
    “有葬祭殿。我要声明,我在金字塔前面附加法老的名字,只因为传统上我们都这
么称呼这些金字塔,是为方便起见……”
    “好吧。你的意思是说,那些金字塔都有可能和狮身人面像一样古老吗?”
    “很难说。在金字塔现在所在的位置上,以前有过别的什么东西——从几何学上考
虑,我们应该可以这么说。狮身人面像是整体计划中的一部分而已。从这个角度来看,
卡夫拉金字塔可能是最有意思的,因为它是分两阶段建造完成的。也许你已经注意到了,
它们的底部是由好几层的巨石块堆积而成的。石块的形式,与河岸神殿的巨石非常类似。
但在这个基础上所建造而成的金字塔其他部分,不但石块的体积比较小,而且形状和精
密度都不及下面部分。很显然它是经过两阶段建造完成的。从基础部分的巨石,我们可
以认定它一定完成于比较早的年代——很可能是与狮身人面像同一年代,而上半部分则
是在比较后期——不过也不一定到卡夫拉王那么后面的时期才建的。这些事情,越调查
就越复杂。例如,或许这地带曾经出现过一个过渡性的文明。这种假设与埃及古代的金
字塔经文中的故事不谋而合。根据经文的记载,过去曾经有过两个非常长的时期:第一
个是神明,也就是奈特鲁统治埃及的时期;第二个则是贤苏荷,也就是荷罗斯的同伴们
(Companions of Horns)统治的时期。问题就这样越滚越大。所幸的是,底线一直
都很单纯:我们要证明的是,狮身人面像不是卡夫拉建的。地质学证明,它在那以前很
久、很久以前,便已经建成……”
    “但是古埃及学者并不接受这个说法。他们提出很多反对的论调,至少其中一个,
马克·列那教授便曾反驳你道:如果狮身人面像是在公元前10000年前便建成的话,那
个文明的其他相关部分在哪里?也就是说,他们要你提出那个失落的文明,除了在基沙
高原上建起几座大建筑物以外,其他存在的证据。关于这一点,你怎么说?”
    “首先,我们看看基沙以外的建筑。你刚才从阿比多斯的欧希里恩来。我们认为那
个令人惊叹的建筑物也和狮身人面像有关。但就算没有欧希里恩,没有其他任何证据,
我也不担心。我的意思是,在没有在进一步证据上大做文章,并用它来逃避狮身人面像
正确年代的争论,这种态度是不合理的。我好有一比,这就好像有人对历史上第一个环
绕世界一周的麦哲伦说:‘除了你以外,还有谁环绕过世界一周?既然没有,世界当然
是平的。’这是非常不合理的。另外我还有一个比喻,就像1838年,恐龙骨第一次被人
挖掘出来后,有人说:‘只发现一根,但其他的骨头在哪里?既然没有,当然世界上就
没有所谓巨大的绝灭动物了。’过了一阵子,比较多的人了解,那根骨头只可能是恐龙
骨,而不是其他动物的骨头以后,不出20年,世界各地的博物馆都开始摆放恐龙骷髅。
狮身人面像的事情也是一样。现在还没有往正确的方向,到正确的地方找资料。我非常
确定,一旦有比较多的人往正确方向思考后,很快会出现更多的证据——例如,沿着离
开现在尼罗河数英里之遥的古代尼罗河畔,或在上一个冰河期为干地的地中海底,必定
会有更多的证据。”
     
传承之谜
    我问魏斯特,为什么古埃及学家和考古学者,这么不愿意考虑狮身人面像会是解开
一段人类被遗忘的历史之钥。
    “我觉得,可能是因为他们已被嵌在直线的人类文明发展模式,无法自拔。他们难
以相信,早在12000年前,这个世界上便曾出现过比现代人更成熟的人。地质学已经证
明了狮身人面像建造的年代。建筑狮身人面像的技术,有很多地方今天的人类仍无法办
到。这事实与我们对文明与科技以直线向前发展的信念完全不相符。即使使用现代最先
进的科技,仍有很多作业是无法办到的。如果只是雕刻一座狮身人面像的话,还不是什
么太困难的事,只要有足够的雕刻师傅,就算要建一个1英里长的雕刻物,并没什么困
难的。困难的地方在于技术上,如何将石头切开,将狮身人面像与地盘分离,并将切开
来的石头,运到好几百英尺以外的地方,建起河岸神殿……”
    我倒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说法:“你是说,河岸神殿石墙上的200吨大石块,是从狮
身人面像的附近切取来的?”
    “毫无疑问。在地质学上,它们属于从完全相同的石层中切割出来的。将石块切出
后,运到神殿的旁边……至于使用什么方法搬运的,还堆砌成40英尺高的外墙,就只有
天知道了。我说的还是石灰岩块,而不是铺设在表面的花岗岩石覆面板。花岗岩是后来
加上去的,可能是在卡夫拉的时候。但是如果我们仔细观察墙壁中央的石灰岩石块,会
发现上面的侵蚀痕迹,和狮身人面像上的非常类似。所以狮身人面像和河岸神殿的中心
建筑是在同一个时间,由同样的人——不论是谁——所建成的。”
    “你认为那些人和后来的王朝埃及人,互相有关联吗?在《天空之蛇》中你认为,
这些人必定传承了一些前人的遗产。”
    “那只是一个想法。从我们的调查中惟一能非常确定的便是,狮身人面像非常古老,
当时埃及必定已经有高度开发的文明,能够主导如此大规模的建筑工程。但后来雨下得
非常厉害,经过几千年后,在同一个地方,突然又无中生有地冒出来一个制度完整、丰
富的法老文化。我们现在能确定的就这么多。至于古埃及所拥有的知识,是否与狮身人
面像建造时的文化相同,这个我就不敢说了。”
    “你想有没有可能,”我开始臆测,“建造狮身人面像的那个文明的基地其实并不
在这里,或不是从这里——埃及——发展出来的。那个文明的人故意将狮身人面像放在
埃及,作为记号或驻外地点……”
    “非常有可能。或许狮身人面像对那个文明而言,就好像阿布辛贝神殿(Abu 
Simbel,位于努比亚)对于王朝文明。”
    “那个高度文明,因遭受不明原因的大灾害而被消灭。当时,他们成熟的知识遗产
却传承了下来……因为有狮身人面像,所以他们知道埃及,他们知道这个地方,知道这
个国家,和这片土地有了关联。也许在文明绝灭时,有人存活了下来,那些人来到了这
里……你觉得这种想法如何?”
    “是一种可能性。再回到神话和传说,其实世界有很多地方都有‘经过一场浩劫后,
只有少数人残存’的故事,例如类似诺亚方舟的故事,在世界各地的文明中均重复出现。
要我来看,这中间最大的问题便在于传承的过程:狮身人面像建造的时代以后,经过了
好几千年,王朝时代才开花结果。知识是如何从上一个时代传达给下一个的?理论上来
说,我们应该是碰到了死胡同了,对不对?知识理当要长期保存,从一代传达给下一代
不可,这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但是,我们也知道传说也是经过多少世代,口口相传,
就这么传承了下来。事实上,口语的传达,比书写传达更确实可信——因为语言,作为
口中说的话,永远都用的是最合乎那个时代的语句表现……经过了5000年,仍然能够保
持原来的形式。所以,知识是可以传承的——例如利用秘密结社,或宗教的一个流派,
并经保留,一直到它再度开花结果为止。重点在于,由于问题是如此的复杂而重要,我
们不应该轻易打发掉任何的可能性,即使表面上看起来愚蠢、疯狂的可能性,也应该先
小心仔细调查,再决定是否要否定它。”
     
附议
    魏斯特在路瑟,是为了领导一群人研究埃及的圣地。第二天一大早,他和他的学生
就去了亚斯文(Aswan)和阿布辛贝。桑莎和我则继续往北行,逐渐接近基沙和金字塔
及狮身人面像的神秘。下一站,我们要在基沙与考古天文学家波法尔见面,并将发现他
的星座研究与地质学证据有惊人的互补作用,证明基沙的古老。第48章 测量地球
 
    请按照下列指示,小心作图:
    请在一张纸上,画下两条垂直平行线,相互间隔3英寸,每条线长7英寸。画一条垂
直平行线于前两条线的正中央,长度与那两条线相同。在图画纸的上方(也就是最远离
你的地方)写下字母“S”(南方),在最下方写下字母“N”(北方),并在两边适当
的位置上,左边加上“E”(东方)右边则加上“W”(西方)。
    你现在所看到的是埃及的几何作图方位。和现代地图非常不同的是,古代地图将南
方画在上面(现代人则固定将北方画在上方)。懂得将南方放在上面描绘地图的太古地
图作者们,似乎已经对地球的大小及形状,有了非常科学的理解。
    在完成这一张地图前,读者应该在三条平行线的中央线上,从下往南(上)1英寸
的地方先画下一个“点”的记号,然后以斜线将点的记号与两边的平行线下端加以连结;
也就是说,从中线的下方,往西北、东北各画上一条小斜线。
    经过这番作图后,我们完成了一个南北向的长方形,长7英寸、宽3英寸,并在下方
有一个三角形。三角形代表的是尼罗河的三角洲地带。三角形顶点的位置,则正好是北
纬30度6分,东经31度14分,非常接近大金字塔的位置。
     
测地据点
    18世纪末,拿破仑率领法军入侵埃及以来,许多数学家和地理学家都认定大金字塔
的功能之一为测地据点(测地学为正确测量地球的形状及大小的学问)。对谜一般的金
字塔感兴趣的拿破仑,在远征埃及时一口气带领了175名御用学者同行,其中包括从各
个大学网罗而来通晓古代埃及学问的“灰胡子”(greybeards),还有一些实际上立刻
可以派上用场的数学家、地图制作家和土地测量人员①。
    这些随行学者,在占领埃及以后,最重要的任务之一,便是制作一张详细的埃及地
图。在作业过程中,他们发现,如第六部所述,大金字塔方位精确,四方分别面向正东、
正西、正南、正北。结果,谜样的大金字塔成为三角测量极便利的据点。以通过大金字
塔顶点的子午线(也就是经线)为基准,学者们着手测量,而制成了近代第一张正确的
埃及地图。在地图完成之际,学者对大金字塔的子午线,正好通过尼罗河三角洲地带的
中央,并将三角洲一切为二的事深感兴趣。他们还发现,从大金字塔的顶点往西北及东
北延伸出去的对角线(无限延伸可到达地中海地区),正好笼罩住三角洲全域。
    让我们回到刚才制作的地图。图的下方即为一块表示三角洲地带的三角形。三条平
行线为子午线。东面的子午线表示东经32度38分,也就是古埃及王朝时代初期正式的国
界线。西面的线表示的位置是东经29度50分,则为古埃及西面正式的国界线。中央的子
午线为31度14分,则正好在国界线的中央(与两边各差1度24分)。
    地图上描绘的地带,精确地说,正好为2度48分宽,至于长度,古代埃及的“正确”
南北国境线分别为北纬24度6分与31度6分(与正式的居住地带并无关系)。代表北方国
界的31度6分,正好是尼罗河外侧两个河口交会的地方,而南方国界的24度6分则通过了
艾勒芬庭(Elephantine)岛的亚斯文(古名西恩Seyne)。埃及在有历史以来,便在亚
斯文设有天文观测站。似乎,这块自古以来神明所创造并居住的圣地,最原始时,便设
计为一块在几何学构想下,从北纬31到24度的七度空间中的长方形土地。
    在这个构想下,大金字塔经仔细评估,被挑选为三角洲顶点的测地据点。三角洲顶
点的位置为北纬30度6分,东经31度14分,也就是在开罗以北尼罗河的正中央。而大金
字塔的位置则在北纬30度(调整大气折射后),东经31度9分,仅向西及南,稍微地偏
离三角洲顶点。不过这个“误差”并非金字塔建筑者工作怠惰所致。相反地,当我们仔
细观察周遭的地形后,会发现金字塔的位置是经过仔细挑选以后才决定的,它不但有适
合作为方便天文观测而应有的设计,而且也在地质学上足以支撑一底座占地13英亩、重
600万吨、高达500英尺的建筑物。
    基沙高地从各种角度来看,都非常适合建筑大金字塔:接近三角洲顶点,为一高出
比尼罗河谷的台地,并以坚实的石灰岩为底盘。
     
AK冲锋枪
    我们从路瑟向北往基沙驶去。司机华利利开着标致五○四小轿车,驶过了4个纬度
线,也就是从北纬25度42分,一直开到了北纬30度线上。阿修特(Asiut)和艾明亚
(El Mingya)之间,是一段纷争频繁的地区,前几个月,伊斯兰极端分子和埃及政府
军之间才发生过冲突。因此在通过时,政府特别派了武装士兵护卫我们,其中一名穿着
便服,拿着自动手枪,坐在华利利旁边的前座,其他大约12个左右的士兵,则佩戴着
AK47机关枪,分别乘坐两部小型军车,一前一后地夹住我们的标致。
    当我们到达阿修特前的一个路障,护卫要我们等在车上时,华利利偷偷地歪着嘴角
说,“这里住的人很危险。”过了路障,护卫军的速度加快,华利利虽然有一点慌张,
但似乎对能够成为警铃大鸣、警灯闪亮、一路快速蛇行,将民车甩在后面的车队的一部
分,感到喜不自胜。
    我从车窗往外看,享受着尼罗河畔千年不变的景色风光。与绿油油的河岸相隔不到
几公里的地方,便可看到沙漠的红土。这便是埃及,真正的、活生生的埃及,过去与现
在的埃及。这个充满朝气的埃及,和地图上描绘的那个横跨七个纬度,幻象中的长方形
“正统”埃及重叠在一起。
    19世纪的著名古埃及学者路德维·波查特(Ludwing Bor-chardt)曾经说:“我
们应该绝对排除,古代人有经纬度观念的可能性。”他的这个看法,现在仍受到许多学
者的支持。但是,时至今日,这个说法越来越经不起考验。原始设计、建造基沙古迹群
的人,不论是谁,他们必定和我们现代人一样,不但知道地球是圆的,并把地球分割为
360度。
    至于证据,将象征性地正式“国界”定于经纬线范围内,大金字塔作为测地据点,
且设定于正北的方向等,都是最好的说明。正如本书第23章中所述,大金字塔的底边周
长与高度之间,成2π的关系,而整个建筑物本身,似乎设计为北半球1/43200的“投影
圈”:
    大金字塔为四个三角面的投影图,顶点为北极,底边为赤道,因此底边的周长与高
度之间呈2π的关系。
     
金字塔与地球之比
    我们前面已经谈过金字塔中。的使用情形,这里不再赘言②。同时,虽然很多传统
学者认为纯属偶然,但连他们也承认有π存在的事实。可是,我们能够认真地接受,大
金字塔可能是将北半球以1/43200的比例,缩影在平面上吗?让我们深入检讨一下相关
的数字。
    根据最新由人造卫星搜集到的测量值,地球赤道的周长为24902.45英里,至北极的
半径为34949.921英里。大金字塔的周长为3023.16英尺,高度为481.3949英尺。两者之
间的比率,经计算以后,虽然不是完全不差,但已非常近似。而且,如果我们考虑地球
在赤道(我们的地球为椭圆,而非正圆形)的膨胀情形,那么两者之间的比例似乎就更
接近1/43200了。
    有多接近?
    如果我们将赤道周长的24902.45英里,除以43200,得到0.5764英里。1英里等于
5280英尺。如果将0.5764乘以5280,得到3043.39英尺。也就是说,地球的赤道缩尺
43200倍后,为3043.39英尺。相较之下,如前面所见,大金字塔的周长为3023.16英尺。
两者之间的“误差”不到20英尺,也就是仅一个百分点的1/3。可是,以金字塔建筑者
向来精确无比的工作方式,这种误差的产生,应该不是在建造这巨型金字塔时发生,而
是因低估了我们的地球周长——仅低估了163英里所致。而这种误差可能是未能将赤道
凸出部分正确计算在内的结果。
    接着,让我们来检讨一下从北极到赤道的半径3949.921英里。如果我们将它缩小
43200倍的话,得到的数值为0.0914英里,也就是482.59英尺。而大金字塔的高度为
481.3949英尺,两者之间只差不到1英尺,误差率不及1/35个百分点。
    这种些微的误差放在一边,大金字塔的圆周的确应该为赤道的1/43200缩尺。同样
地,将些微的差距放在一边,大金字塔的高度等于北极到赤道半径长的1/43200缩尺。
换句话说,在西方文明历经地球毫无所知的黑暗时期,只要将大金字塔的周长乘以
43200倍,就可得到地球的周长了。
    这一切,“偶然”的可能性有多大?
    依常识判断,应该“很不可能”。任何一个有理性的人,都应该可以看出来,这些
数字只有经过非常仔细的计算与小心的规划才能达成。不过,古埃及学者向来不将常识
认为是应该经常使用的东西,因此,我们必须进一步证明,43200不是一个随便设定,
而是在智慧与知识之上,故意选定的一个数值。
    其实43200这个数字本身就已经是一个证明,因为它不是一个随意的数字(如45000、
47000或50500、38800之类的),而是一个连串性数字中的一环,和岁差运动有关系,
并与世界各地的古代神话都息息相关。正如本书第五部中所讨论的,金字塔与地球的比
率,在神话中不时可见,有的时候就直接出现43200,但有的时候也会变成432,或4320,
或432000。
    这似乎反映了两件惊人的事实,而且是两件紧密相关的事,就好像设计来互相补充
一般。大金字塔为地球北半球的正确缩影。仅这件事就够惊人的了。但更令人吃惊的是,
古埃及人所选用的缩尺比例,竟然和掌握地球岁差运动的关键数字有关系。
    这是由于地球轴心的两端永远而固定地回旋、描绘圆弧,造成黄道带上春分点的位
置,以每72年1度、每2160年30度(一个完整的星座)的弧度移动,每移动两个星座,
也就是60度,便需要4320年。
    不同的古代神话中,都出现过432这个和岁差运动有关的数字,这本身当然也有可
能纯属偶然。从单一事件来看,金字塔与地球的比例1:43200,可能纯属偶然(只不过
这个偶然的机率,一定比天文数字还要低)。可是,当我们在两个非常不同的事物——
古代神话与建筑中,都看到这种与岁差运动有关的数字时,便无法也不该再轻言偶然了。
而且,正如同北欧神话的英灵殿(最高神抵奥丁的神殿)的墙壁上描写着与狼格斗的战
士,细数之下,竟然得到了与岁差运动有关的432000的数字(500+40×800,见本书第
33章),大金字塔的建筑,从圆周与高度的π关系,引领我们找到了同样与岁差运动有
关的43200,进而向北半球的尺寸推理,最后想到缩尺的可能性。
     
相符的指纹
    到艾明亚后,护卫的车队离开,但便衣士兵仍然留在车上,一路陪我们来到开罗。
中途,虽然过了午餐时间,我们仍在一个热闹的村庄停下,吃了一顿阿拉伯式的三明治,
才继续往北行进。
    一路上,我的心思不断回到大金字塔上。显然,这么显眼的巨型物,不仅建筑在地
理学、测地学上均十分重要的位置,而且几何上纵贯7个纬度假想长方形国度中,这绝
非偶然。不过,真正让我感兴趣的是,大金字塔在作为北半球的立体投影地图上的功能,
与本书第一部中所述,利用古代制作地图的高度技术,互相辉映。我们在前面提到过,
古代的地图是以球形三角法测地,并运用过相当复杂的投影法。哈普古德教授便曾提出
具体而可信的资料,证明一个拥有有关地球丰富知识的高度文明,在冰河期结束前崛起。
果然,现在我们发现大金字塔不但为北半球缩影,而且它本身运用过非常高深的投射法。
一位专家表示:
    原本金字塔的设计,便是要让每个面代表北半球的1/34个曲面,也就是球形1/34的
90度。为将球形的1/34圆正确投影为三角形,1/34的圆弧,也就是底座必须和三角形底
边的长度完全一样才行。而且,两者也必须等高。而要达到这个日的,将金字塔一分为
二的子午线的顶点,和底座的高度,必须呈π的关系的斜面角度……
    现在残存的古代地图善本或原图——例如皮瑞·雷斯使用过的古代地图——有无可
能为将有关地球的知识,巧妙地编织入大金字塔的各种尺寸(以及古代埃及从几何学中
得到的国境线)中的文明所制作的原始地图?
    哈普古德和他的研究小组,花费了非常多的时间,调查皮瑞·雷斯所使用的地图的
起源到底在哪里,最后发现答案为埃及,尤其是上埃及的西恩(亚斯文),也就是我们
前面所说的,南面国境线的北纬24度6分上的一个重要的天文观测站的所在地。
    众所周知,要能够准确测量纬度,必须先有精密的天体观测技术。然而,古埃及人
和他们的祖先,在有文字历史展开前多久,便已经有了观测天象的技术?难道真的是如
传说故事中所述,他们的天文知识是曾一度生活于他们之中的神明所教的吗?
     
百万年船的航海员
    古埃及人相信,将天文学原理教给他们的神是索斯:“索斯在天界限数星星,在地
球做调查,在地面做测量者。”
    通常在画像上都被描写为一个戴着朱鹭(ibis)面具的男子索斯,是“开天辟地”
创始时代的神明中的精英分子,也是古埃及的宗教主宰。一方面他具有“夸特鲁”神格;
另外一方面,一般相信他具有自我创造的能力,而且与另外的一片天地之间存在着某种
特别的关联。而所谓另外的一片天地,也就是出现在神话语言中美丽而遥远的一个过渡
地,古代文献称它为“塔—奈特鲁”(TA-NETERU)或诸神的土地(land of the 
gods)。
    一般认为,“塔—奈特鲁”这块土地的确存在,在从古埃及一直往南,越过海、越
过洋,甚至在以香料而驰名的朋特(Punt,可能在东非的索马里沿海)以外的地方③。
让人更感到混淆的是,有的时候,朋特也成了“神圣之地”(Divine Land)或“诸神
之地”(God’s Land),而且被奉为能生产专供神祗使用的乳香和米尔(myrrh)香
料的圣地。
    另外还有一个与“塔—奈特鲁”——神圣的居住地——有关联的神秘乐园。据传说,
人类时常被带至那儿。一般相信那乐园是在一个“被广大水城区隔的地方”。华理士·
布奇在他的重要著作《欧西里斯和埃及的复活》(Orisis and the E gyptian 
Resurrection)中,曾做过这样的描述:“埃及人相信要到那里必须要乘船,或是经神
的引领,神会把他们喜欢的人带去……”凡是能到那乐园的幸运者,发现自己就好像进
入了一个魔术花园,里面“岛屿相互以运河连结,土地肥沃,被绿色掩覆”。而岛屿上
“小麦长到5腕尺高,麦穗2腕尺,茎4腕尺”。
    把农业带至埃及的欧西里斯,真的有这么一块土地,以沟渠灌溉,用科学方法生产
谷物吗?名衔为“南方土地的统领”的欧西里斯,是在“开天辟地”创始期之初渡船来
到埃及的吗?而戴着朱鹭面具的索斯,也是从非乘船不能到达的土地,远渡重洋,来到
尼罗河谷,在历史开始以前,便教导过着原始生活的居民天文、测量的知识,将这份厚
重的礼物送给了他们吗?
    无论在这个传说背后的事实如何,古埃及人永远记得,是索斯教导他们数学、天文、
工程学④。根据华理士·布奇叙述:“是他的意志与力量,保持了天与地之间的均衡。
因为他的伟大的天文与数学方面的知识,才得以运用适当的技巧,维持宇宙基础与运转
的法则。”索斯还被认定是教导埃及人祖先几何学、测量学、植物学等技术的神,更是
“开发出数学与文字字母,以及读书、写字艺术的神”。他是伟大的魔神⑤(Great 
Lord of Magic),可以用声音移动物品,也是“不论人神,所有工作和知识的创始
者”。
    索斯的教诲,据说以42册指南书籍的形式被保存在世间,埃及人小心地将这些秘笈
隐藏于神殿中,从一代传承给下一代。古代埃及人便是从这里,得到他们世界驰名的,
有关天空的知识与智慧。公元前5世纪造访埃及的评论家,无不对埃及人在天文方面的
知识敬畏有加。其中一位,也就是早期的旅行家希罗多德,曾经写道:
    埃及人首先发现太阳年,并将它分成12份……这种区分,是基于他们对星象推移的
观察结果……
    柏拉图(公元前4世纪)曾写过,埃及人已经观察星星“达10000年”。稍后,在公
元前1世纪,希腊历史学家狄奥多罗斯,对这一点更留下了详细的记录:
    星星的配置与位置,是埃及人经常仔细观察的对象……从古代到现在,在令人不敢
相信的漫长岁月中,他们记下每颗星的记录……
    为什么古埃及人必须要如此近乎疯狂地,执著于对星象的长期观察呢?尤其,为什
么他们要长期维持星象运动的记录呢?如果仅为兴趣,或仅为了农业理由(如需要预测
季节变化等,只要是农村出身的,谁都能够做到)的话,已经有部分学者指出,实在不
必要做如此详尽的记录。因此,埃及人追求天文知识,必定另有目的。
    另外,古埃及人是如何开始他们的天文观察的?观测星象,很显然不会是居住在尼
罗河谷,四周都是土地的人自行想出来的一种嗜好。或许,我们应该更认真地考虑他们
自己提出来的理由:他们的祖先从一位神仙那儿学会如何观察、研究星星。我们也不妨
仔细研究金字塔经文中反复出现的有关航海的技术。另外,古代的宗教画中,神明乘坐
着美丽的高性能流线型船,翱游海洋的图画,也值得我们进一步推敲。图片中的船只构
造,与基沙出土的那些可航行于外海的金字塔船只,以及停泊在阿比多斯沙漠中的神秘
舰队,彼此之间应有许多类似之处。
    生活在四周都是土地,而非海洋的人民,基本上都不会成为天文学家。只有海洋民
族才会成为天文学者。有没有可能,古埃及人对海洋的向往,以及他们擅于设计船只、
观测星象的态度,显示了在史前悠远的过去,曾经有一个亲海的神秘航海民族,将这些
知识教给了埃及人的祖先,使得海洋文化成为他们遗产的一部分?除非有一个这样已经
被人遗忘的太古航海民族与文明,否则是不可能留下这些指纹,详细而正确地记录下冰
河期末世界形势的地图。也只有这种能够记录下“10000年”星星航路的文明,才能精
确地观察到岁差运动现象,将其记录在神话之中。另外,虽然至目前为止还只是假设,
但是也只有这样的文明,才能够正确计测地球,并得到足够有关地球尺寸的数字,而将
它以缩尺的方式做成金字塔。
     
太古的签名
    到达基沙时已近半夜。住进可以看到金字塔全景的西亚格(Siag)大旅馆,并坐在
旅馆的阳台上,我们看着猎户星座的三颗明星,在南方的天空缓慢地移动。
    考古天文学者罗伯·波法尔最近指出,这三颗星的配置关系,被运用于基沙高地上
三个金字塔的配置。这本身已是一个惊人的大发现,显示了古埃及人在观测天文学和测
量、施工的技术上,比目前学者们所相信的要更为高超。然而更为惊人的——这也是我
安排好第二天早上要与他见面的理由之一——是波法尔认为三大金字塔在地面的配置
(使用了1500万吨完美的石块搭建而成的配置)方式,竟然与公元前10450年的天空图
像完全一致。
    如果波法尔说得不错的话,那么金字塔等于利用了星球位置移动,留下了神秘的签
名,告诉后人,它是建于公元前11000年的了。第49章 力之泉源
 
    从上一章中,我们看到大金字塔实际上是北半球的1/343200模型,也是地球的投影
留。这绝非偶然,也是我们不容忽视它的最大理由,最主要的原因在于缩尺所用的比例
43200,为显示行星地球特征的岁差运动的重要数字。因此,我们面对一个非常重要的
议题:金字塔建造的背后,显然有其特殊的目的,而能够建造出金字塔这般高难度作品
的文明,至少要具备两个要素:必须掌握地球正确的大小,并对岁差运动有明确的知识。
    感谢罗伯·波法尔的研究,使得我们了解到大金字塔建造计划的背后,很明显地应
该有动机存在(显然金字塔内含了复合的动机与机能),而且建造金字塔是一个野心勃
勃的企图,在大金字塔建造前便同时规划了第二及第三金字塔;而在第二及第三金字塔
上,我们看到了将北半球缩小为大金字塔的同一批太古建筑家留下的指纹。他们共同的
特征便是对岁差运动的了解与执著。或许是他们偏好岁差所产生的数学规律性与可预测
性,所以均以其为基础,发展出一套建筑计划,而此计划只有拥有同样高度科学文明的
人才能够理解。
    显然我们现代的文明已成熟到足以理解他们的计划,而波法尔便是第一个进入并了
解金字塔建造计划基本要素的现代人。相信经过一段时间后,科学界将对他的成就给予
应得的肯定①。比利时籍的波法尔,从小生长于埃及的亚历山大。他身材瘦高,面貌清
爽,年纪四十左右,已经略略开始秃头。波法尔面貌最突出的便是下颚方正,显示出他
坚毅的个性。说着一口混杂着法国及埃及口音的英语,但态度上却非常东方化的他,思
维敏锐,擅搜集、分析新资料,用新角度解决旧问题,在思考过程中,成功地将自己变
身为解开古代秘密的现代魔术师。
     
猎户星之谜
    要寻找波法尔在基沙发现的根源,我们必须回到1960年代。当时,古埃及学家及建
筑家亚历山大·拜德威(Alexander Badaway)博士和美国的天文学家特林波
(Virginia Trimble)发现了大金字塔王殿南侧的通气孔,在金字塔时代(公元前
2600~公元前2400年)对准着猪户星座的三颗星②。
    波法尔决定着手调查拜德威和特林波没有调查过的王后殿南侧通气孔,证实在金字
塔时代,该通气孔对准的星座为天狼星。而波法尔能够得到确切的证明,主要还要归功
于德国工程师鲁道夫·甘登贝林,于1993年3月使用机器人乌普瓦特,测量到通气孔的
正确角度。机器人乌普瓦特发现了在王后殿上方通气孔200英尺的地方,有一扇门挡住
了气孔。同时,由于小机器人身上装有一台高科技的倾斜仪,而使学者专家们第一次知
道南通气孔的正确角度为49度30分。
    波法尔解释道:
    计算结果发现,通气孔在公元前2400年左右,应是对准着天狼星的。这一点已毫无
可质疑之处了。我也重新计算过,证实拜德威和特林波的计算无误。能够做这种计算,
实在要托甘登贝林得到有关通气孔角度的最新数字的福。根据甘登贝林给我的资料,王
后殿南侧通气孔的正确角度为45度。拜德威和特林波当时利用的是弗林德·培崔稍有偏
差的45度30分数字。新资料使我得以进一步修正拜德威和特林波在星辰排列上的观察。
我发现,通气孔正对着的是猎户星座上三颗星中最下面的一颗尼他克,而尼他克以45度
角出现于南方天空时,应该是在公元前2475年左右③。
    在这个时点,波法尔的结论与相信大金字塔建筑年代应在公元前2520年左右的正统
派古埃及学者,编年尚能相合。考古天文学家的波法尔所建议的年代,甚至比正统派学
者还要晚一点,让正统派学者们相当欣慰。
    不过,读者或许还记得,波法尔还曾做过一项有关猎户星的研究,震惊学界:
    (猎户星座)呈斜线状,与银河相较略为向西南方向偏斜,而金字塔的排列也呈斜
线状,与尼罗河相较,略为向西南方偏斜。如果,在一个无云的夜晚仔细观察的话,我
们会发现猎户星座的三星中,最小、也是最上面的一颗,也就是阿拉伯人称之为明他卡
的一颗,稍微向东偏离斜线。这个形式,完全被模仿、运用于金字塔在地面上的排列状
态:曼卡拉金字塔,稍微向东偏离了由卡夫拉金字塔(代表中间的明星尼兰)和大金字
塔(代表尼他克)所形成的斜线。非常明显地,这三座建筑属于同一个大建筑构图的一
部分,非常精确地各就各位……它们显然在基沙地面重现猎户三星的模样。
    不仅如此。利用一种非常先进的电脑绘图程式,波法尔发现金字塔和猎户星座之间
的对应关系,任何时代、任何观测角度都存在,而于某一个特定时代,关系尤为精确:
    在公元前10450年——而且只有那一年——我们发现地上的金字塔排列方式,与猎
户三星的排列完全相同,而且是完美无缺的,因为地面上三座金字塔坐落位置,和当时
天空的独特情况完全一致。这种情况绝非出于偶然。首先,我们发现,当时基沙可见银
河,与尼罗河谷完全一样。第二,当时位于银河西边的猎户三星,因为岁差的关系,在
其最低的纬度位置上。大金字塔所表示的尼他克星,则在南方天空的110度8分。
    读者或许已经熟知因地球轴心自转而发生的天文现象。因为有自转,春分的日出,
才会轮流以十二黄道之一的星座为背景。每一个黄道周期为26000年。同样的现象,也
发生在所有肉眼可见的星星的动态上,而造成每个星座缓慢但明显的纬度改变。就以猎
户星座为例,以大金字塔为代表的尼他克星,通过南方天空时,从最高的纬度(从基沙
观察,为南方地平线的58度11分高处),改变至最低的纬度(110度8分),需要13000
年。上一次到达最低点时为公元前10450年。而这个景象,已以巨石被记载于基沙高地
上。再经过13000年的时间,星座逐渐往上,尼他克将回到它58度11分在天空的最高点。
这个周期将永远地持续下去:13000年往上,13000年往下,13000年往上,13000年往下,
直至永远。
    基沙高地上金字塔的排列方式,与公元前10450年的天空完全一致,就好像有一个
属于那个时代的建筑大师,来到了高地,决定在地上,利用天然与人工资源的混合,制
造出一个大型天文地图一样。这位大师用尼罗河谷的南部流域来代表当时所见的银河。
然后,他又盖起了三座金字塔,完全按照当时所见,以代表猎户三星。三座金字塔和尼
罗河谷之间的关系,就完全与三星和银河的关系一样。大师的手法聪慧、知性、有野心,
完全反映了那一个时代的景象——可以说,他试图将某一个特定年代,刻画于建筑物之
上……
     
与“开天辟地”不谋而合
    猎户星座与金字塔的相关关系,令我感到复杂、神秘、怪异。
    一方面,大金字塔南面的通气孔照准的是“岁差运动”之下公元前2475到公元前
2400年间猪户星座的尼他克星和天狼星。这个年代与古埃及学者所主张的金字塔建造年
代是相合的。但是,另一方面,三个金字塔与尼罗河谷的相对位置关系,却明白地显示
出另外一个时期,公元前10450年的身影。而后者又恰好与魏斯特及修奇在基沙高地上
的惊人地质发现不谋而合。他们两人都主张埃及在公元前11000年左右,已有高度文明。
    而且,金字塔在基沙上的配置方式显示,它并非任意的安排,而是经过精心设计,
在地面上记录下岁差运动上一个非常重要的时机:猎户星13000年一周的循环的开始,
正好与埃及神话中“开天辟地”时间不谋而合。
    我知道波法尔相信这个天文事件,象征了神话中欧西里斯的“开天辟地”创始。在
开天辟地时,神明首度将文明带至尼罗河谷,欧西里斯则在古代埃及的神话中,直接与
猎户星相关(爱瑟斯则与天狼星有关)。
    欧西里斯和爱瑟斯等埃及历史的原型任务,在公元前12500年左右,才真的“开天
辟地”来到这块土地上吗④?我在研究冰河期神话过程中发现,有的想法和记忆世世代
代经口耳相传,可以在人类心中残存好几千年。因此我相信个性奇妙而怪异的欧西里斯
神话,不可能诞生于远古的公元前10450年左右。
    不过,我相信将欧西里斯升格为神祗并加以祭拜的,则是在王朝时代的埃及文明以
后的事了。我们对王朝以前的埃及文明所知不多,对于比那更早,直至公元前11000年
的太古文明,更是一无所知。与欧西里斯相关的神话,跨越了8000年的岁月,想要传达
什么信息给今天的世人?而同一个文明,是否可同时为金字塔中所显示的两个年代——
公元前10450年及2450年——见证?
    我打算在金字塔的阴影下,就以这些问题问波法尔。我们和他约定次日清晨在卡夫
拉王的葬祭殿晤面,共赏太阳从狮身人面像后升起的景象。
     
巨型舞台
    位于第二金字塔东面的卡夫拉王的葬祭殿,分崩离析,几乎只剩下一些断垣残壁,
尤其清晨,感觉又灰又冷,好似在与幽灵共出没一般。如约翰·魏斯特所指出的,葬祭
殿简洁朴素而堂皇的式样,与名气比较响亮的河岸神殿属于同一年代的作品,这已勿庸
置疑。它每块石头都至少有200吨重,飘荡出一股太古、知性的气氛,好似有神力环绕
其中⑤。即使在今天,在这种崩坏的状态中,这座被取名为葬祭殿的建筑仍然予人到处
暗藏了远古力量的神秘感受。
    在灰色的天空下,我仰望第二金字塔的东壁。再一次,如魏斯特所指出的,第二金
字塔很可能是经两个阶段完成的。下面的部分,也就是从地面到40英尺的底座,都是和
葬祭殿一样,用巨大的石灰石所堆砌而成(与大金字塔大部分的石块相同)。
    这么说来,是否曾经有过一个时代,这个占地12英亩,高40英尺的巨型舞台,独竖
于狮身人面像西边,被称为“基沙之丘”的地上,四周除了河岸神殿及葬祭殿以外,什
么都没有?也就是说,是否有可能,第二金字塔下面基础的部分,比其他金字塔的年代
都要早,早到在太古时代就建造完成?
     
非常老的宗派
    当波法尔抵达时,这问题仍然盘旋于我脑海中不去。冷冽的沙漠风从高地上吹过,
在交换过几句天气如何等社交辞令后,我立刻切入主题,问他道:“你如何解释你发表
的相互关系理论所产生的8000年间隔距离?”
    “间隔距离?”
    “对,南侧的通气孔对准的是公元前2450年的天空,但是基沙整体地面图却代表的
是公元前10450年的星星位置。这中间相差了8000年。”
    “事实上,我觉得两个理论都自有一套有力说辞,”波法尔说,“当然,真理应该
只有一个,不知道是哪一个……或许金字塔原始设计,便是想做成星座时钟,同时表现
出公元前2450和10450年的天空地图。这样的话,我们就无法说出它确切的建造年代,
也不知道盖的时候,花了多少时间……”
    “稍等一下,”我打断他的话,“关于第一点,你说的星座时钟是什么意思?为什
么你说我们无法知道确切的建造年代?”
    “嗯,让我们暂时先假设,建造金字塔的那批人对岁差运动了如指掌,而且对如何
计算某一个星群起落的时间循环期也非常精通,就像我们今天用电脑计算一样方便……
假设不论他们住在哪个时代,他们都可以利用计算,建立起一个模型,知道任何时点,
例如公元前10450年或公元前2450年时天空的模样。也就是说,即使他们是在公元前
2450年建造的金字塔,也可以在当时便计算出南侧通气孔应该倾斜的度数,以便在公元
前2450年,看到尼他克星和天狼星。同样地,如果他们生于公元前2450年左右的年代,
也可以计算出正确的配置计划,以反映公元前10450年的猎户星座位置。说到这里,你
同意吗?”
    “同意。”
    “好。这是一种解释。不过还有一种解释,是我个人比较喜欢的,而且我觉得地质
学上也比较说得通的,就是基沙古迹群是经过很长的一段时间才建设完成的。我觉得非
常有可能,整个配置计划是在公元前10450年时便已做好,所以它的几何模样反映出的
是当时的天空模样,但是整个计划的完成,却是在大金字塔瞄准猎户星座的公元前2450
年。”
    “你的意思是说,金字塔的配置计划早在公元前10450年便做好了?”
    “我觉得。而且我认为配置计划的地理中心,与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很接近,就在
第二金字塔的前面……”
    我手指着第二金字塔下方的大石块,说:“看起来,这金字塔的确像是分成两阶段,
由两个完全不同的文明完成的呢。”
    波法尔耸耸肩。“让我们推论看看……或许不是两个不同的文明,而是一个文明,
或甚至是一个宗派,一个欧西里斯宗教流派所为。或许它属于一个寿命非常长、非常古
老的流派,以欧西里斯为神,早在公元前10450年便已存在,到公元前2450年时也还屹
立不动……我觉得有很多东西都可支持我这种想法,有好多东西都暗示曾经有过一个
‘非常古老的宗派’,这些东西都是以前没有被人查证过的线索……”
    “譬如说?”
    “譬如说,很明显地,金字塔的配置与天文图之间的关系。我是第一个认真考虑这
个问题的人。还有地质上,约翰·魏斯特和罗伯·修奇所做有关狮身人面像的工作也是
崭新的证据。天文与地质,两种非常严密、以实证为主的科学,竟然都从来没有被运用
到古埃及学来解决问题。我们现在终于开始运用科学,而我们对基沙的年代问题也开始
有了新的发现。不过,老实说,到目前为止,我们还只搔到表面。今后不论是天文或地
质,想必都会有更大的发现吧。另外,金字塔经文也是被大家忽略的一项重要证物。到
目前为止,大家都知道从所谓的‘人类学’角度,也就是戴着先入为主的有色眼镜去看
它,一口认定古代城市遗迹,海里欧波里斯的祭司都是一些半文明的巫师医生,只想求
个永生……事实上,他们的确想求永生,不过不是什么巫师……而是有高度文化,学问
深奥,从他们的业绩来看,诚如学有专长的科学家们。因此,我觉得我们应该把金字塔
经文当作一种科学或至少半科学的文献来处理,而不像现在这样认定它非是咒文不可。
我相信金字塔经文的作者,对岁差运动的天文学非常精通外,对数学、几何,尤其是几
何方面,还有符号系统等,也应该涉猎甚深。要深度理解金字塔经文,可能要多方面去
寻找线索。当然对金字塔本身的了解,也是重要的钥匙。天文学家、数学家、地质学家、
工程师、建筑师甚至哲学家,都能处理符号系统——每个人都能够为古埃及学中非常重
要的问题,发掘出新的研讨角度,因此都应该加入这个了解古埃及的活动。”
    “为什么你觉得解答这些问题如此重要?”
    “因为它对人类了解自己过去,意义重大。在公元前10450年,就能够以如此绵密
的计划,做出如此精密的建筑配置图的文化,一定是一个演化程度非常高,并具有高度
科技文明的人……”
    “然而,以现在的认知,在那么久远的太古时代,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文明存在……”
    “完全答对了。那是石器时代。人类社会理论上还在非常原始的阶段,我们的老祖
先还在披兽皮、住山洞,狩猎为生。所以当我们发现早在公元前10450年,基沙便已存
在着相当文明的人类,不但能够精确计算出猎户星座的岁差周期,它的最低点,也就是
往后13000年周期开始的年代,而且还在基沙高地上尝试建立起一个永久性建筑,以纪
念这最低点的到来,我们会觉得非常的不安、惊异。先人们在将猎户星座的排列,以他
们的配置方式记录在地面上时,并明确知道自己将瞬间的时间,永久地保存了下来。”
    我脑中浮起一个怪异的问题:“我们如何能够确定,他们保存那刹那的永恒,就是
公元前10450年呢?毕竟,猎户三星每26000年,便回到银河以西水平线上11度左右的位
置上。所以,他们保留的时间,难道没有可能是公元前36450年,或甚至更上一个岁差
周期的低点吗?”
    波法尔显然对这个问题早有答案:“的确有一些古老的资料显示,埃及文明的根可
回溯到4万年前。”他一面考虑,一面回答道:“例如希德罗斯在书中,以怪异的文字
叙述,指称太阳从落下的地方升起,从升起的地方落下……”
    “那也象征岁差运动……”
    “没错。又是岁差运动。岁差运动总是非常奇妙地一再出现……无论如何。你说的
没错。他们也有可能从上一个岁差周期时便已经开始……”
    “可能是一回事。但是你认为,事实又如何呢?”
    “不,我觉得公元前10450年是比较可能的一个年代。以人类(homo sapiens)的
进化过程来看,这个年代比较可能。而且,它与公元前3000年,王朝文明突然之间出现
的年代之间,似乎相差很远,但还不算太远……”
    “对什么太远?”
    “我是在回答你刚才说的8000年间隔距离的问题。金字塔模拟的天象,与通气孔瞄
准的位置相差了8000年。8000年似乎是一段非常长的时间,不过,还不致于长到让一个
向心力非常强的宗教流派无法保存和忠实地传承知识,将它从公元前10450年一直培育
到公元前2450年。”
     
魔术师的机械
    这些史前的发明家们,到底知识有多高?
    “他们了解自己的时代,”波法尔说,“他们使用的时钟以星星计时。他们的工作
语言为岁差天文学,而从建筑中,我们可以非常清楚、明白、科学而没有任何误解余地
地读到他们的语言。他们还有高度精密的土地测量技术——我是指最先订立下金字塔配
置的那些人——不但设计精密,而且地基的设计非常正确,与方位完全相合。”
    “你认为他们知道大金字塔正好坐落在北纬30度线上吗?”
    波法尔大笑:“我确定他们知道。我认为他们知道所有关于地球形状的知识。他们
通晓天文,对太阳系和银河的运作方式也涉猎极深。他们所有的工作,都是如此令人难
以置信的正确而精确。所以,总体而言,我不认为这里有任何偶然可言——至少在公元
前10450年到公元前2450年之间。我觉得所有的东西都事先计划、安排、执行,而且有
某一种目的,事先已经存在,连在公元前3世纪时才会呈现的现象,都是在更早以前事
先规划好的……”
    “你是说,他们已经准确地算出岁差运动,将会使当时建筑好的金字塔在遥远的未
来正好能够赶上尼他克和天狼星相合的时刻?”
    “对。而且,我觉得金字塔经文也一样。按照我的猜测,金字塔经文也应该是拼图
中的一部分。”
    “如果金字塔是硬件的话,那么金字塔经文可以说是软件?”
    “很可能。为什么不呢?不论如何,可以确定的是,两者之间一定有关系。我感觉,
如果我们要解开金字塔之谜,就必须使用金字塔经文……”
    我问波法尔:“金字塔建造者真正的目的何在?你如何猜测这个问题?”
    “首先,他们一定不是因为想要一个永久性的坟墓才建筑它们的。”他回答。“以
我看来,他们毫无疑问认为自己可以得到永生。他们的确创造出一种永久的生命,只要
有人——不论这个人是谁——能懂得他们的意思,他们便可将自己的思考力量传承下去,
从任何角度来看,这种传承都是永久的。也就是说,他们成功地创造了一个能够自我发
挥功能的力量,但那力量只能传给理解的人,而且那个力量,便是挑战你对事物质问的
能力。我猜测,他们对人性理解至深,更对游戏的规则通晓至极……对不对?我是说真
的,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们知道如何在自己消失很久、很久以后,还指使后人做
他们心目中想做的事情。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创造一个永久性的机械,而那机械
的功能便是永远、不断地能生出问题来。”
    我必定满脸都是疑惑的表情。
    “那机械就是金字塔!”波法尔大声宣示,“或者应该说,就是整个基沙古迹群。
看看我们几个。我们在这里干什么?不就是在问问题。我们站在这里,在这种不该起床
的时刻,一面发抖,一面看着太阳升起,然后不断地问问题,问好多、好多问题。这正
是前人设想我们该做的事。我们被玩弄在真正的魔术师的股掌之间。如果找到正确的符
号、正确的问题,这些符号与问题将带领你继续向前,不断发掘到真相。如果你是问问
题的人,你一旦开始问与金字塔有关的问题,你就会得到一连串的答案,这些答案又变
成更多的问题,然后又有更多的答案,一直到你终于进入了那个世界……
    “就像播种一样……”
    “对。他们播下了种子。相信我,他们是魔术师,知道思考的力量……他们知道如
何将想法植入人心,并让它们茁壮成长。如果你开始有了一些想法,只要跟随思考的进
程,就像过去的我一样,自然而然便会到达猎户星座、公元前10450年这类的东西。简
单地说,这是一个很自动的思考过程。一旦进入以后,它就会进入你的潜意识中,自顾
自地成长下去,你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照你的语气,这个基沙简直就像一个魔术师一样,而且不管它什么岁差、几何、
金字塔、金字塔经文,在你的口中,好像它们都还存活着一样。”
    “从某个角度来看,的确是还活着,”波法尔回答我,“即使操纵员不会再在控制
台前,基沙遗迹群仍然是一个机器,专门设计来刺激问题的。”他稍顿了一下,将手抬
起,指着我和桑莎在9个月前的某个暗夜中,曾经攀爬过的大金字塔顶端,说:“你看,
它的力量,经过5000年,你仍然能够感受得到。不论你喜欢与否,它都会把你吸引过
去……强迫你进入一个思考过程,逼得你去学习。等你一开口问问题,你就会一下问工
程、一下问天文、一下问几何,逐渐地会了解其中有多深奥,而那些建造者有多么聪明,
知识多么丰富,技巧多么高超。然后,你就会开始思考有关人类,有关人类历史,最后
有关你自己的问题。你会想要去找答案。这就是它的力量。”
     
通告春分的狮子
    就在1993年那个寒冷的12月一个接近冬至的清晨,我、波法尔、桑莎,坐在基沙高
地,看着太阳缓缓地从狮身人面像的右肩升起,先在最接近南方的东方,接着又转回北
方。
    狮身人面像是一个划分春、夏、秋、冬的标志,正确地指示出春分太阳升起的方向。
难道这也是基沙大计划的一环吗?
    我提醒自己,在任何一个时代,在历史或史前的任何一段时间,狮身人面像永远都
向着正东方远眺,看着春分、秋分的太阳从它正面升起。如第五部中所述,古代人将春
分视为是天文年代的开始。桑帝拉纳和戴程德教授说过:
    在太阳快要升起时从东方出现的星座,便是太阳安住的“地方”……它被视为是
“搬运太阳的东西”,而春分则为“系统”的起点。这个起点,便是太阳为期一年的周
期的最初位置所在⑥。
    为什么表示季节的标志,要以巨大的狮子形体为代表?
    在即将进入公元2000年的今天,我们会以为如果有人要做这么一个标志的话,鱼可
能会是一个比较适合的符号,因为春分的时候,太阳就像过去2000来年一样,要以双鱼
座为背景升起。双鱼座的天文年代是从公元开始的年代左右开始的。读者必须自我判断,
早期基督徒用来表示基督的主要符号并非十字架,而是鱼,这是否别有意义?
    在比基督徒出现更早一段的时期,也就是公元前2000到公元前1000年左右的期间,
春分的太阳是由白羊引领上天,从岁差运动来看,那是一个属于白羊座的时期。再一次
地,读者必须自行判断,那一个时期的宗教符号,几乎都以白羊为主,这种现象是否纯
属偶然。例如,以色列旧约中的上帝——耶和华——用一只白羊来代替亚伯拉罕自愿提
供的儿子伊撒克,以作为牺牲品,这是否纯属偶然?(《圣经》学者和考古学者都认为
亚伯拉罕和伊撒克在公元前2000年左右,真的出现过)《圣经·旧约》(几乎全部均完
成于白羊座时代)中几乎每一章中都有白羊出现,这是否也纯属偶然⑦?进入白羊座期
不久,也就是在公元前2000年的千禧年过了不久以后,古埃及突然兴起了一阵崇拜阿蒙
(Amon)神的热潮,而阿蒙神的代表符号,便为有两只弯角的白羊,这是否也属于偶然?
上埃及的路瑟有一座专门祭祀阿蒙的神庙——卡纳克庙,便建于公元前2000年左右。凡
是造访过该店的人都该记得,不但庙中祭祀的主要神像为白羊,而且门口还有成排的白
羊,担任守护的工作。
    在白羊座前2000年左右期间,亦即公元前4380年到公元前2200年,黄道上属于金牛
座的时代。在天上,春分的太阳每年在金牛的引领下升空,在地上,以金牛崇拜为中心
的宗教也同时繁盛了起来⑧,而且王朝埃及也突然从默默无闻中,以一个发展完成的文
明体系的形式出现于世间。读者必须自行判断,埃及从王朝开始以来,便崇拜着阿比斯
(Apis)和姆尼维斯牛(Mnevis Bulls),这是否也出于偶然?阿比斯为欧西里斯神
的化身,而姆尼维斯则为海里欧波里斯的圣牛,拉的化身。
    然而,为什么选择狮子为通告世人春分到了的符号呢?
    我俯视基沙高地的斜坡,远眺着狮身人面像巨大的狮子身体。
    古埃及学者认为狮身人面像是在公元前2500年左右,第四王朝的卡夫拉手下,从基
层开始雕刻起来的。公元前2500年,应该属于金牛座的期间,也就从卡夫拉统治前的
1800年到他统治后的300年,每年春分,金牛都忠实地引领太阳上升。因此,我们从逻
辑推理,如果一个统治者,在这个期间要在基沙创造一个通告世人春分到来的符号的话,
应该会选择金牛,而没有理由选择狮子才是。很明显地,由狮子引领太阳在春分时候升
空惟一的时代,当然就是狮子座的时期,也就是从公元前10970年到公元前8810年的期
间。
    因此,为什么会以狮子为春分的记号?因为它是在由狮子引领太阳升空的年代中完
成的。在这个时期,春分时的太阳以狮子座为背景上升到高空。而在那以后的26000年
期间,这种情形都不会再出现。
    大约在公元前10450年左右,猎户星座的三颗星星,来到了岁差运动周期中,在天
空最低的位置,也就是在银河西侧,从南天空水平线往上11度8分之处。这个天文的景
象,以金字塔的形式,被记录在尼罗河西方的土地上,而建筑物的配置,毫无疑问地代
表了岁差周期中转换期的年代。
    在公元前10450年左右,春分的太阳在狮子座的陪衬下升上天空。在地上的基沙,
此天文的现象则被以狮身人面像的形式记录了下来,就好像正式文件上的两个见证签名
一样,肯定了记录的真实性。
    公元前11000年左右,也就是“天空之臼”(Mill of Heav en)损毁,春分的星
座改为狮子座期间,这是惟一的一段时间,当太阳造访基沙的狮身人面像时,狮身人面
像能够面对自己的星座。
     
新问题的出现
    “这种天空与地面配置完全一致的情形,不可能是偶然的”,波法尔说,“我觉得
偶然与否已经不是问题。在我看来,真正的问题是:为什么?为什么埃及人要这么做?
为什么他们要花这么大力气,在公元前10450年上大作文章?”
    “显然那是一个对他们而言非常重要的年份。”桑莎说道。
    “显然非常、非常、非常重要。否则不会有人建造狮身人面像,并筑起总计1500万
吨的三座金字塔。这其中必有重大的理由。这也是我们要问‘是什么理由要这么做’的
理由了。埃及人想要让我们对公元前10450年,在脑海中留下深刻的印象。他们花好大
的力气,强力推动,要我们问出这个问题,并且要我们将注意力放在公元前10450年上。
至于为什么如此,就要靠我们自己去解答了。”
    我们三个人同时陷入沉默,任太阳从狮身人面像的东南方升起。第50章 皇天不负苦心人
 
    我开始研究这项调查几个月,有一天,我的研究助理递出一份长达15页的辞呈,解
释他要辞职的原因。当时,我连解开谜题需要的拼图碎片都还没有找到。虽然没有确实
的证据,但基于我个人的直觉,和被各种神秘、异常的谜题所吸引,我一直执著于这个
题目的研究。然而我的研究助理,却已经对人类历史中一些文明冗长而缓慢的进程,做
了一番研究,并得到结论。
    他发现,文明的演进需要有许多经济的、天候的、地形的、地理的条件配合。他说:
    如果你是在寻找一个未知的文明,而且是一个与其他的文明不相关,利用自己独特
的力量而开发出来的文明,这不但像在“稻草中找针”,更像在荒郊野外中寻找城市。
在你目前的设定下,这个位置的文明应该要占据一个至少广及二三千英里,也就是足足
有一个墨西哥湾,或两个马达加斯加岛大的土地才是。这块土地上不但需要有大山,还
要有主要的河流系统,气候必须要是地中海型或亚热带型,而且要持续10000年以上……
然后,这片土地上还需要住着好几十万有高度文明的人。按照你的想法,如果曾经有这
样一个文明的话,这些人必须在几乎不留下任何痕迹的情况下突然消失。惟一让后人知
道他们曾经存在的,是他们曾经留下一小撮人,非常精明地知道末日将至,且能带着足
够的资源,在正好正确的地方,为躲避非来不可的大灾难而做出一些努力。
    这就么地,我失去了一个研究助理。他认为,我的推论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的。我
一心想要寻找的失落文明是不可能存在的,因为:他说,要支持我认定的那种文明,需
要的土地非常大,大到不可能失落。
     
地球物理学
    我的助理提出来的问题,在整个研究调查的过程中不断困扰着我。其实不止我的助
理会发出这样的疑问,大多数学者亦无法从学术的角度对待柏拉图提出的“失落大陆亚
特兰提斯”的说法。正如一位评论家说的:
    自从人类降临这个地球以来,从来就没有过所谓的大西洋(亚特兰提斯)陆桥。大
西洋下面没有什么沉没的陆块:大西洋大概至少在过去100万年来,都没有变过样子。
事实上,照柏拉图所说,有那么大块亚特兰提斯大陆曾经存在于大西洋上的说法,在地
球物理学上根本就说不过。
    这位评论家独断的语气和专制的论调,我早已见怪不怪。现代海洋学家对大西洋的
海底调查一清二楚,若海底不存在任何失落的大陆。
    但是如果搜集到的证据显示,我的确找到了一个失落文明的指纹,那么,在地球某
一个地方应该存在过一个文明大陆,只是我们不知道确切的地点罢了。
    那么确切的地点在哪里?有一阵子,我理所当然地假设,若不在大西洋的海底,很
可能在别的洋底。太平洋虽然大,印度洋的可能性似乎更高,因为它更接近中东的肥沃
新月(Fer tile Creecent)地带。好几个历史上最早的文明,均于公元前3000年左右
在附近突然冒了出来。我也做好计划,到马尔代夫追查传说中的古金字塔存在的可能,
或到东非海岸的索马里寻找失落天堂的痕迹,我甚至想到西印度洋的塞舌耳群岛追寻线
索。
    但问题在于海洋地理学家。他们仔细调查过印度洋,画出了一份海底地图,显示没
有任何失落的大陆在海水之下。他们也调查过所有其他的海洋,也都没有在海底发现任
何失落文明的痕迹。
    然而,在研究的过程中,我发现越来越多的证据显示的确曾经存在过一个文明。我
开始怀疑,那失落的文明或许是一个航海文明,一个航海者的国家。有许多证据可以支
持我的这个假设:细密得令人惊异的古代地图,埃及的金字塔船只,马雅日历系统所显
示出的惊人的天文知识,以及维拉科查和奎扎科特尔,传说中航行于海上的神祗等等。
    航海者的国家,同时也应该为建筑家的主人。他们建起了帝华纳科城、泰奥提华坎
城、金字塔、狮身人面像。他们能够轻而易举地搬运200吨的巨石,他们能够精确地照
准方位。这些建筑家不知是何方神圣,但却非常明显地在世界各地,留下了他们独特的
指纹,包括了多角形的巨石,用天文学的排列来配置地面建筑物,神话中化身为人的神
明等等。但是,一个能够盖出如此进步建筑的高度文明,不但要有丰富的资源、成熟的
组织,还要有学问能够到探测从南极到北极,且做成地图的技术,且聪明到能够量出地
球的大小尺寸——这实在不可能从一块有限的土地中发展出来。这个文明的家乡,正如
我的研究助理所指出的,必须要有高山大川、温和的气候、丰富的农业和矿业资源,和
一切配合发展一个富裕繁荣经济的环境要素。
    这样的一块土地,如果没有沉没海底的话,又会在何处呢?
     
图书馆的天使
    这样的一块土地,会存在于世界的哪个角落,而且又于什么时候消失于世人面前?
如果真的消失(实在想不出任何其他解释)的话,是如何消失?为何消失?在什么情况
下消失?
    老实说,一个大陆块怎么会消失?
    从常识来思考,只有大规模的天灾,而且是整个地球都遭殃的超级浩劫型大灾害,
才可能造成如此彻底而完全地将一个大文明从地球表面抹去的后患。然而为什么我们无
法找到任何这种大规模灾害的记录?还是我们尚未找到?
    继续研究的过程中,我开始翻阅有关火灾、洪水、地震、冰灾等相关的神话。如同
我在本书第四部中所提到的,世界上有太多的神话,都提到了因地质、气候等影响而引
发的大灾害,灾情可能都波及相当广的地区。
    人类在地球上的短暂历史中,我发现只有一个大型灾害,最接近我的预想:那便是
公元前15000年至公元前8000年最后一个冰河期的末期,冰雪戏剧性地溶化所造成的大
灾害。而且,和泰奥提华坎城的古迹、金字塔建筑所显示的一样,许多相关神话似乎都
暗藏着科学资讯,而成为传达某种暗号的科学资讯的工具,而这不也正是我心中所推想
的“上帝指纹”的一部分?
    我当时虽然还不了解,但早已感觉到,冰河终期的混乱和古文明的传承与消失之间,
有非常强烈的关系。
    正在这时候,“图书馆天使”(library angels)翩然出现。
     
拼图中失落的一块
    对共时性(Synchronicity)非常感兴趣的小说家亚瑟·科斯特勒(Arthur 
Koestler)是“图书馆天使”一词的发明人。他用它来形容在研究的过程中,在最需要
的片刻,巧妙地找到最需要的资讯的那种运气。
    就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幸运之神眷顾了我。时间为1993年夏,经过连续数月的旅行,
我不但身体疲惫,精神也陷入低潮。一块如大陆一般大的土地不可能消失于无形的地理
学理论,逐渐让我信心动摇,使我对自己挖掘到的资料产生怀疑。就在这时候,我接到
一封来自加拿大英属哥伦比亚的小镇那奈摩(Nanaimo)的信,提到我先前写的一本书
《奇迹与象征》(The Sign and the Seal),以及书中提起的亚特兰提斯理论,
和“从水中存活、散播文明”的英雄形象。
    1993年7月19日
    亲爱的汉卡克先生:
    在研究了17年失落大陆亚特兰提斯后,我和内人完成了一本书——《天塌下来的时
候》(When the Sky Fell)①。我们非常沮丧地发现,少数几位我们接触过的出版
社,虽然对书的写作有兴趣,但是对亚特兰提斯这个话题却非常排斥。
    在《奇迹与象征》中,你提到“洪水下存活的人,传承了万物开始的秘密”。我们
的书针对那些残存的人可能移居的地方做了一番调查。他们很可能搬至高纬度、有淡水
湖的地方。的的喀喀湖和坦那湖(Tana Lake位于埃塞俄比亚,《奇迹与象征》大部分
便以此为舞台)的天候恰巧适合,而且这个地区环境安定,有很好的条件让这些人再度
开展农业。
    同信附上《天塌下来的时候》的概要。如果您有兴趣,当将寄上原稿。
        兰德·佛列姆亚斯(Rand FlemAth)敬上
    我开始翻阅概要。读了开头的几个段落后,我发现已找到我一直在寻觅的那块失落
的拼图。它和我研究的古代全球地图完全相合。那些地图,不但正确地描绘出冰河床下
的南极大陆(见本书第一部)。从其概要中,我可以看出各地的古代神话中出现的大洪
水和全球性大灾害,对环境的影响的确存在过。而且,佛烈姆亚斯还合理地解释了为什
么北西伯利亚和北极圈内,会发现大量似乎为“瞬间冷冻”的哺乳类动物;为什么现在
北纬90度以上,草木不生的永久冻土层中,会发现高达90英尺的果树化石等谜题。他对
于公元前15000年以后,北半球最后的冰河期的突然化冰,以及和化冰同时产生的全球
性火山活动成因等提出了解答。他回答了悬在我心中的一个大问题:“好端端的大陆,
怎么会消失?”其实,他的说法建筑在哈普古德的“地壳移动”理论基础之上。对于哈
普古德这个激进的地质学假设,我早有所闻,而佛列姆亚斯将它摘要如下:
    南极大陆,可谓最不为人所知的一块土地了。我们大部分人都假设这块海上的大岛,
已经被冰雪封闭好几百万年。但是最新发现证明,南极中有一部分的土地,至少在几千
年前还没有为冰覆盖。而就地质学而言,那是非常近的事了。我们可以用“地壳移动”
理论,来解释为什么南极大陆的冰床,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成为今天的形状。
    佛烈姆亚斯所指的“地壳移动”解释,其实就是指哈普古德所提出的假设:南极大
陆块一直到公元前11000年以前,其实并不位于南极,而是在距离它现在位置至少要北
2000英里(气候比较温和)的地方,但是在经过一次地壳大变动以后,才移动到现在的
位置②。
    佛列姆亚斯还继续写道:
    地壳移动,使大块土地漂移至死亡圈(阿拉斯加、西伯利亚一带),这现象至为明
显。凡是动物大量绝灭的土地(尤其南北美和西伯利亚),显然都是因为纬度激烈变化
的结果……
    地壳变动所带来的结果当然是激烈异常的。地壳随地球内部的激烈变化,而发生激
烈的地震、洪水。大地呻吟,位置改变,天空好像要塌下来的样子。海洋深处,地震频
繁,造成的海啸冲击海岸,淹没土地,有的地块被挤冲到比较温暖的气候带,有的则被
打进南北极圈内,永远被冰块所覆盖。冰原溶化,使得海平面节节上升。所有的生物必
须要适应环境,要不然就移居他处,否则便被淘汰……
    在阅读中,我联想到哈普古德对地壳的一些描述:硬而薄,一旦剥离,“就好像剥
橘子一样,皮与肉分离后,橘子依然完整,只是表皮打散了而已”。
    看到这里,我还对内容相当熟悉。但是两名研究者继续提出了两个我没有想到的关
键问题。
     
惊人的引力
    他们提出的第一个问题便是引力(如本书第五部中所述地球公转轨道的形状变化一
样)在地壳移动的机制下,对冰河期的兴起与衰退造成的影响:
    博物学家兼地质学家路易·阿加西斯(Louis Agas siz),1837年首先提出了冰
河期的概念。当时的学术界对他的看法很不以为然。不过,当越来越多对他有利的证据
出现后,连原来抱持着怀疑态度的人,都不得不承认,地球曾经历过一段冗长而恐怖的
冬季。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个使万物停滞生长的冰河期,无人能够理解。一直到
1976年,世人才找到直接的证据,证明冰河期确实在地球上存在过。现在大家都用地球
公转轨道的各种天文学特征,以及地球轴的倾斜度,来说明冰河期的形成。的确,天文
学的要素,对冰河期的发生有非常直接的关系。不过,那可能只是关系之一,同样重要
的,恐怕是冰河的地形,而地壳移动说将是解开这个谜题的重要关键。
    爱因斯坦对南北极地壳上厚重而分配不平均的冰块,是否可能造成地壳移动,曾经
做过研究。他写道:“地球的自转在重量不平均的两个冰帽影响下,产生了一种离心力,
而离心力的力量又传达到了坚硬的地壳上,强度不断地增加,聚集到一定的力量后,便
会制造出一种地壳与地球本身之间的反动,而造成两极的地块往赤道方向移动。”
    当爱因斯坦1953年写下上述这段文字的时候,世人还不十分理解天文对冰河成因的
影响。当地球的公转轨道偏离正圆1%,太阳引力的影响就会增加,对地球和上面的冰
块产生更大的张力,冰床的重量对地表施与重压,加上地球的倾斜(对轨道形状的另外
一个影响因素),迫使地表改变位置,地壳变动……
    引力与冰河时代的开始与衰退有什么关系?
    关系至为明显。
    地壳变动之际,原来在南北极的地块(和现在的南极大陆一样完全被覆于冰块之下)
突然移向气候比较温暖的低纬度地带,冰块快速溶化。同样,原来在温暖的低纬度地带
的土地,突然之间被移至南北极地带,气候异变下,很快便消失于冰原之下了。
    换句话说,在我们认为的所谓上一个冰河期,北欧和北美的大部分土地,并不是因
为某种神秘的因素,使得天气逐渐转寒,而被覆于厚重的冰块下,主要还是因为当时的
地块,比今天要更接近北极圈,所以才冰雪遍地。同样,如第四部中所述,威斯康星和
乌姆冰河期于公元前15000年开始溶化,并非地球天气异变,而是因为冰原移动到温暖
的低纬度地带……
    也就是说,冰河期现在仍处于进行阶段——在北极和南极圈内。
     
失落的大陆
    佛烈姆亚斯提出的第二个问题,与第一个在逻辑上息息相关:如果地壳移动是一个
周期性的现象,而上一个地壳变动,将一块原在温暖地带的巨大陆地,移动至南极圈的
话,那么我们只要在南北极,从冰块表层往下挖开个2英里,应该可以在那厚重的冰块
下,找到许多失落文明的遗物才对。
    突然间,我顿悟到,一块曾经有好几十万人居住,并孕育出繁盛社会的大陆地块,
怎么会如此突然之间消失于无形?正如佛列姆亚斯在结论中所说的:“我们必须从南极
洲下手,去寻求有关文明起源的答案。而这些答案可能至今仍藏在冻原最下方冰块的深
处。”
    我再一次从档案中找到研究助理的辞职信,并开始检查他提出有关高度文明存在的
先决条件:大山脉、大河流水系,加上“至少占地二三干英里的广大陆地”。而且,他
还提到,一个文化的稳定成长,必须仰赖至少10000年的温和气候。
    南极大陆绝对不是大海中捞针的那根针:它幅员广大,比墨西哥湾还要大,相当于
7个马达加斯加岛,与美国的土地面积几乎相等。而且,根据地震波的测定,我们已知
冰原下的南极大陆上有高山。而好几幅古代地图都似乎证实,非常理解经纬度的太古地
图制作者,描绘出消失于冰原之前的山脉、大河,从山脉中流出来的河流,如何润泽了
广大的山谷和平野,而注入于大海之中。这些河流的存在,我们已经从南极的罗斯海底,
采集到足够的地层资料,并加以证明。
    最后,我还想要声明的是,地壳移动说,和安定的气候持续10000年以上的必要条
件并不矛盾。在地壳突然变动之前,也就是在上一个北半球冰河末期时,南极大陆的气
候应该安定地持续维持了10000年以上才是,而且如果当时南极大陆的纬度,如这个理
论所推测的,在比现在位置还要北2000英里的话,那么南极大陆的最北部,应该在南纬
30度附近,居住在上面的人应该终年沐浴于地中海或亚热带的气候中才是。
    但地壳真的曾经移动过吗?失落文明的废墟,真的在南极大陆的冰块之下永眠,等
待我们去挖掘吗?
    在下面的章节中,我们发现上面的问题都不止可能,而且是十分可能。第51章 榔头与钟摆
 
    有关地壳移动说,虽然已超出本书讨论的范围,不过,佛列姆亚斯夫妇(Rand 
and Rose Flem-Ath)合著的《天塌下来的时候》一书,对这个理论有详细的解说。
    如前所述,地壳移动说是由哈普古德教授率先倡导,并经爱因斯坦所肯定。简单地
说,这个学说主张,地球大约30英里厚的表壳,在8000英里厚的一个地球中心核上滑动,
地壳移动的力量迫使西半球大部分的地块往南经赤道,继续往南极圈移动。而地块在滑
动时,并非在垂直的南北子午线上移动,而以现在的美国中央平原为轴心,展开回旋运
动。运动的结果为,北美的东北部(北极过去的位置便在哈得逊湾一带)从北极圈被拖
曳至比较温暖的纬度地带,而西北部(阿拉斯加和育康地区)则与西伯利亚的大部分,
向北回旋,进入北极圈。
    至于南半球,哈普古德的模型显示,现在被称为南极大陆的大陆块,其中大部分原
来位于气候比较温暖的低纬度地带,但因地壳变动,整个移动了30度(大约2000英里),
而在公元前14500年到公元前12500年之间,进入了南极圈。不过这个大变动,对整个地
球产生的莫大震撼,余波荡漾,一直到公元前9500年仍未能平息。
    假设,在地壳变动之前,南极大陆原本为一块绿意盎然、适合生物生活的土地的话,
它是否有可能曾为一个伟大文明的发育地?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话,那个文明很可能经地
壳的变动而轻易被摧毁无疑。伴随地壳变动时的各种天灾,如海啸、飓风、雷雨、火山
爆发、地球断层、天色变黑、冰原的扩大,都会重复不断地发生。而且经过1000年这般
的摧毁,都市、大建筑物、大图书馆等所有代表文明痕迹的遗物,都永久地封埋在厚重
的冰块下了。
    因此,如果地壳变动说是正确的话,世界各地残存的不正是“上帝”的指纹了吗?
它们正是南极大陆冰封下文明留下来少数的线索。这些线索包括了南极下那个文明曾经
经营过的活动、事迹,被误解的思考和几何学的建筑物等。那个文明兴盛时,人们相偕
乘坐着大船,越过波浪汹涌的大海,移居至远方。从尼罗河谷(最初可能是在蓝尼罗河
的水源,坦那湖附近)到墨西哥谷(Valley of Mexico),乃至于安第斯山的的的喀
喀湖附近,及其他数个地方,都有明显的指纹……
    也就是说,在地球的各个角落,我们都可以看见失落文明的指纹,但却看不见它的
真相,因为文明的本体被埋封在南极大陆2英里厚的冰块下,比月球的里侧还更不容易
为考古学者所接近。难道这是事实?
    还是虚构?
    有可能?
    绝对没可能?
    南极大陆为世界第五大陆块(表土面积近600万平方英
    bbb根据地壳移动说,南极洲大陆的大部分,在公元前15000年左右时,还位于南极
圈的外面,因此不但可能有人居住,而且具备了文明发展中必要的气候与资源条件。然
而,后来因地壳滑动的大变动,使该大陆块移动至现在的南极圈正中央的位置上。bbb
里),从地球物理学的观点来看,有可能(一)曾经在一个比较温暖的纬度上,(二)
大约2万年前,因地壳变动的关系,被移动到南极圈中来的吗?
    换句话说,南极大陆有可能移动吗?
     
极地的死亡沙漠
    “大陆漂移”以及“地块结构地质学”(Plate Tectonics,因构成地球表层部分
的几块大岩板的移动而造成地壳变动的学说),已成为1950年代以来,向大众说明地壳
变动学理论时的关键概念。在这里,我们不需要再走进基本的科学机制,只需要了解,
大陆地块从某个角度来看,其实只是“漂浮”在地球的表面,随时会移动,改变位置。
例如,如果我们研究地图上非洲的西海岸与南美洲的东海岸的关系,会发现很明显地,
这两个地块曾经是合而为一的。不过,过去一般认为大陆漂移为一个非常缓慢的过程,
两个大陆板块互相接近或分离2000英里,至少需要2亿年。也就是说,移动的速度是非
常、非常缓慢的。
    大陆漂移的学说和哈普古德的地壳变动说,彼此其实并不悖离。哈普古德认为两者
可能同时发生,也就是说,地球表面的地块,可能的确如地质学家所说的,有非常缓慢
漂移的现象,但这并不表示说其中的一个地块,不能偶然也有一次快速的变动,与其他
大陆之间的关系没有影响,而只是整体的或部分地,向地球的两极(也就是自转轴周遭
的南北极为中心,全年为冰雪所覆盖的地区)方向或由两极的方向向外移动。
    是大陆漂移吗?
    是地壳的变动吗?
    两者同时发生?
    或者有其他原因?
    老实说,我不知道。不过,一些有关南极大陆的事实,单纯却令人寻味,简单却难
以解释。如果不用“突然之间的大变动”(而且以地质学的眼光来看非常接近的大变动)
的概念,我们将无法理解这些表面上看起来平铺直述的事实了。
    在验证这些事实前,让我们先铭记在心,现在我们谈的南北极陆块,一年中有6个
月,太阳一次也不上升,但是又有6个月,是太阳根本不下山(从南极来看,一天24小
时都是白天,太阳只在地平线的低点便停住,每天周而复始地在空中画起圆形轨道)。
    南极是世界上最寒冷的大陆,在极点附近,气温最低可以达到摄氏零下89.2度。沿
海岸的地区稍微暖和(摄氏零下60度),成为为数庞大的海鸟积聚的地方,但是南极没
有一种原生哺乳动物,只有少许能够耐得住寒冷与长期没有阳光的植物,才能够长期生
存于南极地带。《大英百科全书》中间简明列下了南极的生物种类为:“地衣类、苔类、
地钱苔类、霉类、菌类、藻类……”
    也就是说,南极地处世界之末,虽然是一块广阔的大陆地块,但是终年为雪封闭,
生活条件严苛,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冰雪沙漠。在过去5000年人类有文字历史以来,南极
的状况一直都没有改变。
    然而,在有历史以前,南极的状况是否如此呢?
    证据一
    《发现科学世界》(Discover the World of Science)杂志,1993年2月号,
第17页:
    大约在2.6亿年的二叠纪时代,南极大陆上,只有在温带气候才能够生长的落叶植
物枝叶茂盛。这是古代植物学家,从横贯南极的阿奇纳山(Achernar)高度为7000英尺
的地点发现的化石树干中得到的结论。他们发现化石的地点在纬度84度22分,而不是离
南极只有500英里的地方。
    “这项发现令人特别感兴趣的是,不管是活生生的,或是化石形态的,这是在南纬
80或85度地带上,至目前为止惟一发现的森林踪迹。”研究这些化石的俄亥俄州立大学
古代植物学家伊堤斯·泰勒(Edith Taylor)表示:“我们古代植物学家遇到这种状
况,首先要做的便是与现代的记录相比较。目前在这个纬度上完全没有森林。我们曾在
热带地方看到过原属温带的森林。但是在夏日24小时阳光,冬日则24小时黑夜的地方,
即使是温带,也无法培育出森林来。”①
    证据二
    地质学家发现始新世(大约6000万年前)以前,南极大陆没有任何一处有冰河存在
的证据。但迹象显示,在寒武纪(5.5亿年前)时,南极大陆完全,或几乎完全被温暖
的海洋所包围,因为在南极海洋线上,我们在由礁石组合而成、厚实的石灰岩中,找到
了很多在寒武纪时绝灭的海生无脊椎动物:“经过了几千几万年,这些海中的形成物出
现于海面以后,温暖的气候也为南极大陆带来丰富的植物。谢克顿爵士(Sir Ernest
 Shackleton)在离南极点200英里处找到的煤层,便是最佳证明。随后,1935年在伯
德探险队活动期间,地质学家在南纬86度58分伟伯山峰(Mount Weaver)的斜面上,
更发现了大量的化石,包括了叶、茎、干的遗迹。发现化石的点与南极点的距离大致相
同,只不过高于海平面2英里。1952年,华盛顿卡内基研究所的杜阿第(Lyman H.
Dougherty)博士完成了这些化石的研究,确是曾经有两种针叶林曾存在于当地。一种
称为Glossopteris,曾经遍布于其他南半球大陆(非洲、南美、澳大利亚),另外一种
则为巨型的针叶林……”
    证据三
    伯德海军上将,曾经将伟伯山峰上的发现,以及它的重要性书写如下:“从南极点
不到200英里,世界最难的山峰上,我们发现了一个确切的证据,证明南极过去曾经历
过温暖,甚至亚热带的气候。”②
    证据四
    “苏联科学家报告,在南极大陆的葛拉姆(Graham Land),发现了第三纪(可能
为晓新世或始新世)的热带植物……另外英国地质学家,也在南极发现了与2000万年前
生长在美洲太平洋沿岸同样的森林化石。显示在现在所知最早的始新世(6000万年前)
冰河期以后,南极大陆并非一直被冰雪覆盖,而曾数次回暖。”
    证据五
    “1990年12月25日,两位地质学家麦克凯维(Barrie Mckelvey)和哈乌(David
 Harwood),在离南极点400公里、海拔1830米的地方作业时,发现了200至300万年前
的落叶树森林的化石。”
    证据六
    1986年所发现的化石化树木及植物,至少证明南极大陆的一部分,在250万年前,
并没有遭到冰雪覆盖。后来又发现一些证物,显示一直到10万年前,南极大陆还有一部
分没有被冰雪覆盖。
    证据七
    如本书第一部所述,伯德南极探险队在罗斯海的海底采集到的堆积物显示,“曾经
有大河,携带细沙的堆积物”从这附近出海,而一直到公元前4000年前,南极的这一部
分,河川的水仍保持着流动的状态。根据伊利诺大学的杰克·修斯(Jack Hough)博
士所述:“根据N-5中心(Core N-5)所做的记录显示,从现在往前推,6000年前的这
一段时间,海底堆积物呈冰块,但6000到15000年前,堆积物呈细沙状,不过例外的是
在12000年前左右,曾有一度堆积物的沙粒很粗,呈现细砾状。可见,除了12000年前,
冰山随河川流下以外,这个地区原来并不存在冰。”
    证据八
    本书第1部中提到的费纳乌斯世界地图,非常正确地描绘出没有冰的罗斯海的状态。
而且,南极大陆沿岸地方的一些高山,从海岸流出的大河,也都有详细的位置图。但现
在该地,除了厚达1英里的冰河以外,什么都看不见。
    证据九
    本书第一部中讨论过的布雅舍地图,正确地描绘了冰雪覆盖下的南极大陆的地形。
这是偶然,还是失落文明的地图制作者,在描绘地图时,南极大陆尚未为冰所覆盖?
    证据十
    让我们看一看铜币的另外一面。假设现在位于南极圈中的陆块曾处于热带,那么北
极圈内大陆块又如何呢?难道也曾经历过戏剧性的气候变化吗?
    ●冷岸群岛(Svalbard)中的斯匹兹卑尔根岛(Spitzber gen)上发现过10到12英
尺的棕榈叶,以及只在热带海洋生长的甲壳虫类等化石,可见当时北极海的温度,和现
在的孟加拉湾或加勒比海相当。斯匹兹卑尔根位于挪威与北极点之间,大约在北纬80度
上下,现在一年中船只只有二三个月可以通航到那里。
    ●从化石中,我们发现中新世(2000万到6000万年前),在北极点的500英里之内,
曾生长着茂盛的沼泽柏树,在同一时期,斯匹兹卑尔根还曾发现过睡莲:“不论格林内
尔、格陵兰、斯匹兹卑尔根,我们发现的中新世的植物,都需要高湿度、暖气候。尤其
是斯匹兹卑尔根的睡莲,更需要经年流通的活水。但今天的斯匹兹卑尔根,在北极圈内,
一年中却有一半处于黑暗,与拉布拉多(Labrador)的距离,就与拉布拉多与百慕达之
间的距离相当,非常地遥远。”
    ●北极海有若干岛屿,在最后的冰河期间,一直没有被冰所封。例如,从北极点往
下900英里的巴芬岛(Baffin)的泥炭中,发现有赤杨与白桦的化石,证明3万年前,当
地的气候比今天要温暖许多。而且这种气候状态一直维持到距今17000年前。“在威斯
康星冰河期间,北极海的中央地带,气候温和,许多在加拿大和美国无法生存的动物和
植物都移到这里。”
    ●俄国科学家证实,最后的冰河时代的大部分时间,北极海都相当温暖。海洋学者
沙克斯(Saks)、贝洛夫(Belov)、拉匹那(Lapina)等人从海洋学的角度观察这个
时期后,得到的结论是:距今32000年至18000年前,北极处于一个非常温暖的状态③。
    ●本书第四部中所述,从育康地区,经阿拉斯加到北西伯利亚的深处,发现有大量
原来适居于温带的哺乳类动物,瞬间冷冻后,尸体被保存于永久的冻土层中。而这样大
规模的绝灭,应发生于公元前11000年至公元前10000年之间,另外在公元前13500年左
右,也曾出现大规模的绝灭。
    ●在本书第27章中已有详细叙述,上一个冰期快结束的公元前15000年至公元前
8000年之间,尤其在其中的公元前14500年至公元前12500年之间,或更精确地说在公元
前11000年至公元前10000万年之间,曾经发生过非常大规模的变动。在一个地质学家认
为非常短暂的期间内,厚达2英里面积,广至上百万平方英里的积雪,突然不知什么原
因全部融化了。“很显然不是因为冰河期气温逐渐变化所致……积雪快速融化,必定是
因为有一些非常不寻常的原因,肇始天候改变……”
     
文明的处刑者
    会有什么不寻常的原因,肇始天候如此突然地改变呢?
    肇始北半球冰河时代突然结束的,会是因为地壳突然移动了30度的关系吗(迫使冰
河最厚的地区,从北极圈往南移动,而使冰河期结束)?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话,为什么
同样的地壳30度大移动,没有使得面积达600万平方英里,为冰所覆盖的南半球大陆,
从温暖的纬度往南极移动?
    在有关南极大陆移动的问题上,我们确知南极大陆不但会移动,而且曾经也移动过。
从化石中,我们已发现了以南极的纬度,和一年有半年没有阳光的条件,是不适合树木
生存的。
    但是我们不知道(而且可能永远都无法知道)南极的大陆移动,是因为地壳移动,
还是大陆漂移,还是其他尚不为人知的原因肇始的。
    让我们考虑一下南极大陆的条件。
    我们已经看到它占地广大,面积达550万平方英里,而土地上面则被700万立方英里
的冰块所覆盖。据估计,这些冰的重量约有19×1015吨。支持地壳移动说
的人很害怕的是,这个巨大的冰原重量每年都在增加的冷酷事实。“冰每年增加293立
方英里,等于每年在南极大陆加上相当于一个安大略湖大小的冰块。”
    而可怕的是,在岁差运动、黄道的倾斜、公转轨道的偏心率,以及自转的离心力,
太阳、月亮及其他行星的引力等影响同时作用下,南极大陆不断扩大的冰河重量,可能
会成为地壳大规模移动的最后决定性因素。
    休·布朗(Hugh Auchincloss Brown)1967年稍嫌夸张地写道,南极冰帽越变越
大,已经悄悄地、秘密地、无情地成为一股自然的力量——一股由自转而产生的能源。
冰帽本身不知不觉地成为最大的危机,明显的威胁,文明的处刑者④。
    这个“处刑者”是否即为公元前15000年到公元前8000年的7000年间,为上一个冰
河期画上休止符的重要因素?地壳变动最激烈、最具破坏性的时期,应该就在公元前
14500年至公元前10000年之间。或者,这个时期,在北半球的气候突然发生了某种戏剧
性的变化,而引发了这一场大变动,造成了几百万立方英里的冰雪溶化,并触动了全世
界火山活化?
    现代地质学家反对这种大灾难、突然间天变地异的说法,而倾向于一种“齐一论”,
主张“从现存的地质现象中,我们可以找到过去的改变成因”。然而大灾难论者却主张
“地球表面的改变,大体而言,是因为突然的物理力量所造成”。然而,有没有可能,
造成上一个冰河期的机制,也就是最近一个造成地球冲击性变化的力量,同时具有“灾
难”和“齐一”的特质?
    伟大的生物学家赫胥黎(Thomas Huxley)爵士,19世纪时曾经说过:
    对我而言,天变地异说或齐一说之间的思考对立并不存在。相反地,我认为突然的
异变,很可能是一贯运动的本质,它的一部分。容我举例说明。时钟可谓为一贯动作的
典范,好的时钟表示它经常能保持一贯的、整齐划一的动作。可是锤子敲打钟钟,基本
上却是一种突发性的变动性动作。同样的敲打动作,我们可以用榔头敲打火药使它爆炸,
或敲开水库,让大量的水流出;经过精心的安排,我们也可以让时钟在不规则的问隔,
以不同轻重的力量和回数敲打不同的东西。然而这些不规则的变动性动作,最后造成的
却是齐一性动作的结果。所以,我们可能在研究时钟上,便产生了两个不同的学派:一
个研究敲打时钟的锤子,另一个研究钟摆⑤。
    有可能大陆漂移就如同钟摆一样?
    而地壳变动则如同锤子一样?
     
火星与地球
    科学家相信,地壳变动不仅在地球,在其他行星也曾发生过。《科学美国》
(Scientific American)杂志1985年12月号中,刊出了彼得·修兹(Peter Schultz)
发表火星表面有陨石落下的痕迹之说,而引起世人的注意。根据该文,南北极地方的陨
石痕迹,有其特别的“签名式”,因为只有在极地的陨石,会落在厚实的灰土和冰雪上。
修兹在火星的极地以外地区,还发现了两个陨石痕迹,都具有极地“签名式”:“这两
个地区恰好在同一个星球的正反两面上,难接近赤道,却显示出多方面极地堆积物的特
征……”⑥
    为什么会有这种现象?研究证物后,修兹提出了一个理论,认为“火星的外侧坚硬
部分为一个大地块。在地块移动的机制下,火星的表面地壳整体快速、激烈的移动。然
后经过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动静……”
    如果火星上都会发生地壳移动,地球上何尝不可能发生?而且,如果否定地壳曾经
移动过的话,我们还能怎么解释,为什么南北极的冰帽下,都没有上次、或上上次冰河
时期的痕迹?相反地,有冰河痕迹的土地,却散落在地球的好多角落中。如果我们否定
地壳变动的可能就必须要另外想办法解释,为什么三个大陆(亚洲、非洲、澳大利亚)
的热带附近,都可找到冰帽的痕迹?
    哈普古德针对这个问题,有一个非常简单明了,而且合乎常理的答案:
    我们惟一能够合理说明的冰河期,就是现在还在南极大陆发展中的冰河期。我们能
够将这个现象解释得非常清楚:冰帽存在,只因为它地处南极,与太阳温度的变化、银
河尘、火山爆发、地壳下的运动、土地的高度、海流等都没有关系。也就是说,说明冰
河期最好的理论,就是“冰河位处极地”。因此,我们可以说印度在很古以前曾经为冰
床,但现在却在热带。大陆规模的大型冰床,也都可以用这个方法解释。
    这个理论非常合乎逻辑。我们要不然便承认南极冰帽是第一个曾经出现在极地圈内
大陆规模的冰床;否则,我们就必须假设地壳变动,或类似的机制,曾经在地球上发生
过。
     
极地晨曦的记忆
    我们的祖先很可能传承了有关地壳变动的记忆。有一部分记忆,在第四部中,我们
已经讨论过:这些人很可能是北半球上一个冰河末期天变地异大变动的目击者。有关大
变动的神话,一般也认为大都传承自公元前15000年至公元前10000年之间。神话中,有
一些描述过去天堂的神明,而所有的神明都住在南方(例如埃及人的塔一奈特鲁),更
有许多曾经历过极地状态。
    印度伟大的叙事诗《摩河婆罗多》(Mahabaratha),描述了属于神明土地的梅鲁
峰(Mount Meru)。
    在梅鲁,太阳和月亮每天从左走到右,星星们也一样……梅鲁山峰光辉灿烂,战胜
了夜晚的黑暗,使日夜难分……日与夜相加,便成为地方居民的一年……
    同样地,正如本书第25章中所述,伊朗的亚利安族人的故乡“亚利安纳乐土”,似
乎突然因为被冰封闭,而无法供人居住。几年后,“亚利安纳乐土”提到那个地方“太
阳、月亮和星星,一年只升起和落下一次,一年就好像一天”。
    在印度的古经文苏雅西德汉塔(Surya Siddhanta)中,有这么一段:“一年只升
起一度的太阳,落下后神明保管半年。”李格维达(Rigveda)第七篇曼陀罗(Mandala)
中,有许多关于“曙光”的诗歌,其中一首(Ⅶ,76)提到,曙光一直停留在地平线上,
发出光亮,第三首则说太阳从刚露出曙光,到看见它升起之间,要花几天的时间。还有
一首则说:“曙光乍现,到世纪太阳升起之间,好几天的岁月已经流过。”⑦
    这难道不是目击过极光的人的证言?
    根据印度传统,维达(Vedas)应该为神的启示语言,从神明时代便代代相传下来。
这一点或许和上面所叙述的目击极光是相关的。同时也可能相关的是,所有的口传神话
都描述世界曾因大灾害而遭到空前的灾难,将原来的文字经典一并毁灭无遗。不过,在
每次的大破坏之后,都会有某种形式的“贤明之士”存活下来:
    (贤人们)在新时代的开始前,将前一个时代的祖先所遗留下来的知识,当作神圣
的财产,传给下一代……因此,每个时代(Manvantara)都有一个自己的维达,或许表
达的方式不同,不过,与太古的维达基本上并没有什么相异之处。
     
混乱与黑暗的时代
    所有孩童在学校念地理时都会发现,正确的北(北极),与罗盘针上所指的正北是
不同的。罗盘针上所指的北方,为现在的北加拿大位置,离北极约有11度的偏差。不过
根据最新考古磁气学的研究,地球的磁铁极性,在过去8000万年中,倒转了170度。
    为什么磁性会倒转170度?
    地质学家蓝孔(S.K.Runcorn)最近在剑桥大学教书之余,在《科学美国》杂志
上发表了一篇论文,他认为:
    地球的磁场与地球的自转有某种程度的关系。而这一点带领我们认识一项有关自转
的惊人发现……(无可避免的结论是)地球的自转轴曾经过改变。或用另外一种说法,
地球这个行星一面旋转,一面正在改变其地理上的两极位置。
    蓝孔假设两极曾经历180度的大反转,也就是说,地球整整地翻了一个筋斗。而类
似的考古磁场测定,则认为地壳曾在地理上的两极上滑过。不论是哪一个,这些变动对
文明与全球生命的影响,都是无法想象的恐怖。
    当然,蓝孔不一定是正确的。或许磁场反转并非因为自转轴,而是因为其他大变动
而起的。
    不过,他也可能是对的。
    根据《自然》(Nature)和《新科学》(New Science)等杂志的报导,上一个地
球磁场反转,发生在大约12400年前——也就是在公元前11000年到公元前10000年之间。
    这1000年,正好就是安第斯山的帝华纳科文明传说被摧毁的时期,也是一般相信基
沙台地上巨大的天文建筑的配制及设计完成,以及狮身人面像被大量雨水侵蚀的时期。
同时,这更是埃及“太古开始的农业实验”突然之间失败的时期,以及,大量的哺乳类
动物在全球各地突然绝灭的时期。另外,在这个时期中,海面突然上升,飓风一般的暴
风刮起,雷雨交加、火山爆发……
    证据十一
    百里大学理学部教授艺夫·洛卡(Yves Rocard)说:“现代地震仪的精密度越来
越高,地球所有振动的‘杂音’,甚至在没有地震波的情况下都可探测得知。因此地震
仪可能收录下一些人工的振动,如4公里以外的电车跑动,风在地面赋予的压力变化,
或大都市10公里以外发生的事情等,也会记录下大气的动态。有的时候,从地震仪上,
我们甚至可以发现远方暴风雨的影响。然而,在这些以外,我们一直还可以观测到一种
来自地球的,好像火花打闪的声音一般,微弱但明显,找不到原因的噪音,持续地……”
    证据十二
    “北极从1900到1960年之间,沿着西经45度子午线,往格陵兰的位置,移动了10英
尺……以每年移动2.5英寸的速度。不过,从1900到1968年之间,北极移动了20英尺,
也就是说,1960到1968年间,北极移动了10英尺,每年移动的速度高达4英寸……如果
这个观测是正确的话(参与观测的都是一流而值得信赖的学者),那么我们有理由相信:
地壳不但在变动,而且正在加速变动之中……”
    证据十三
    《今日美国报》(USA Today)1994年11月23日,星期三,第9页:
    与南极大陆的对话:学生与南极科学家通讯
    17岁的芝加哥高三学生伊沙·法顿(Elizabeth Fel ton),明年1月10日,将通
过南极的卫星,直接做遥控广播。法顿将利用美国内政部地质调查部的资料,修正地球
地理上的南极位置,并将标识南极点的铜制标记予以移动。由于冰床每年移动的关系,
因此南极点的标记也必须时时修正。
    移动的难道仅仅只有冰床吗?地球的地壳全体是否也在移动?而且,1995年1月举
行的,只是一个单纯的“互动式特别教育计划”,还是一场盛会,使得伊沙·法顿不自
觉成为地壳加速变动的记录者?
    科学家不认为地壳在加速变动中。如下一章所示,古代预言与传统信仰之间,互相
对应地极为紧密……
    证据十四
    1995年1月17日,日本神户。
    地震来得突然,几乎到残忍的地步。一分钟前,我们还沉睡在梦乡,下一分钟,地
板——整个大楼的地板——都成为果冻,不断地摇摆,而那种摇摆并非轻缓的液体振荡
似的摇摆,而是嘎嗒嘎嗒,好像要把心脏摇出来一般,令人忍不住颤栗、发抖的那种摇
动……
    设想你正在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床上。你的床就放在地上。向来,你就以为地
是最牢靠的基盘,安全的来源。但是在毫无预警之下,世界开始变成一个令人晕眩的大
云宵飞车,你想下车。
    而最令人感到恐怖的应该是那声音。并不是那种遥远的雷鸣,而是震耳欲聋的怒吼,
从各处传来,无所不在,就好像世界末日一样。
    (目击者报告神户大地震的经过,1995年1月18日,伦敦,《前卫报》
[Guardian],记者丹尼·凯斯勒[Dennis Kessler]:神户地震前后20秒,震度7.2,
5000人以上因此丧生。)
    注释
    ①《发现世界之科学》(Discover The World of Science)杂志,1993年2月
号,17页。发现15根化石化的树枝,每根的直径从2.5英寸到7英寸不等。推论当地应该
曾为一片树林。泰勒在研究树轮时发现中间并没有任何“冻轮”(froct rings),并
发现树木长大历程中,从未经过寒冷的天候。
    “在我的记忆中,南极一直是非常寒冷的,”泰勒说,“只有从化石,我们才能够
看出那也曾经是一个可以让树木成长的环境。我们在南纬85度发现化石材林,使我们不
得不思考这个地方曾经历过的天候巨变。”根据调查,树木是因为洪水或大量泥沙冲刷
而死——两者在今天的南极都极不可能发生。第52章 窃走人类文明的夜贼
 
    在我们的世界里有一些想法、一些智慧遗产和一些建筑物,确实非常神秘难解。我
开始怀疑,人类若不重视这些东西的神秘性,最终会将自己逼入重大的危难之中。
    在所有的动物中,独有人类具备了从祖先的经验中学习、成长的能力,例如,在广
岛和长崎原子弹爆炸之后出生的婴儿,已有两代,这两代的人都充分理解核子武器恐怖
的破坏性。我们的下一代,即使从来没有亲身体验过,但仍将理解核子武器的恐怖,并
继续将反核的意念传给他们的子孙。理论上,因此,核子与反核的知识,将成为人类永
远的历史遗产的一部分。我们是否能够因为拥有这一份遗产而得到,就完全看我们自己
如何运用。这份知识无论如何都会以文字、记录片、教育图片、战争纪念馆等形式,存
在于我们的身边;不过并非所有的过去证言,都像长崎及广岛的记录一样,被人类精心
保存着。相反地,就像《圣经》一样,很多被称为“历史”的知识总体,经过大力编辑
后,大部分的事实却遭到删除。尤其比5000年前发明文字以前更遥远的人类共同体验,
已几乎完全被今日的现代人淘汰出场。而神话的语言,在今天更被视为与狂想同义。
    但若神话并非狂想的话,会怎么样?
    如果未来地球果真将被一超大规模的大灾难一夕毁尽……万一真的发生了这类状况,
从今天开始的1万到12000年后(所有文字和影片记录均被销毁),我们的子孙要如何忆
及1945年8月在日本长畸与广岛所发生的事情?
    我们可以想象,我们的子孙或许将通过神话式的语言,如“可怕的灵光闪动”、
“无法忍受的高温”等辞句,来理解那已不复有任何有形记忆的原子弹爆炸事件。甚至,
他们可能将核爆炸编织成一个神话故事,如:
    受婆罗玛斯特拉(Brahmastra)命,导弹来袭,相互交错,火的箭头重重包围。天
与地之间,都完全在火球的势力范围内。火焰强度之大,犹如一颗要毁灭世界的太阳降
临世界一般……所有生物被婆罗玛斯特拉烤焦,感受到火箭火焰的恐怖,惊觉到世界将
完全毁灭于普拉历亚(Pralaya,大灾难之意)的火球炼狱中①。
    至于携带原子弹轰炸广岛的飞机——艾诺拉·盖(Enola Gay),未来神话又会如
何描述呢?我们的子孙留下的记忆是否将为:怪异的飞机或飞机群,曾经在公元第20世
纪左右,在地球的上空群魔乱舞。甚至,他们会以“天空之车”、“天之战车”、“霸
占天空的巨型机械”、“空中都市”②等名称,来记忆投掷原子弹的飞机?如果答案是
肯定的话,或许我们的子孙会以非常神话式的语言来记录历史,下面便是一些范例:
    ●“噢,乌巴里卡拉瓦苏(Uparicara Vasu),飞行于空中的巨大机械,将朝你
——而且只朝你——而来。所有肉身,坐进那机器,便觉得好似神明一般。”
    ●“维斯瓦卡玛(Visvakarma),神明中的建筑家,为神明建造在空中行走的工
具。”
    ●“哦,库鲁族的子孙,那邪恶的人物,操纵着那无处不在,于空中飞舞的自动机
器,沙哈普拉(Saubhapura),以武器贯串了我。”
    ●“他进入了他最喜欢的印地拉神殿,看见成千上万为神明保留的飞行机器,停留
在那里。”
    神明各自乘坐着自己的飞行机器,来检视克里帕卡亚(ripacary)和阿胡纳
(Arjuna)之间的战争。连天上的支配者印地拉,都乘坐着可以一次搭载33名神明的特
别飞行机器来到。
    其实上述的句子,都引自于大陆的智慧书《薄伽梵宇宙》(Bhagavata Purana)
和《摩河婆罗多》(Mahabaratha),古代智慧的沧海一粟。在许多古代的传说中,我
们都可以看到类似的意像。例如,第42章中提到的金字塔经文中,便出现了一段好似时
代倒错,与飞行有关的描述:
    国王为火焰,乘着风,飞到天之涯,地之角……国王在空中旅行,横跨地球……有
人带来可以升空的方法……③
    由于古代文献中,一再提到在空中飞舞的事,令我们不禁联想,是否在遥远的过去,
人类也曾经有过飞行的技术。或许这便是历史的证言?
    除非努力寻找,否则我们将永远无法得知答案。但到目前为止,我们从未尝试以理
性、科学的角度来看被我们视为“非历史”的神话及传统。
    显然传统的文化中,有许多是非历史的,但是在结束这本书的调查工作以前,我坚
决相信,也有很多传统文化,是具有历史意义的……
     
为了人类未来的世代
    犹太历史学家约瑟夫斯(Josephus,作品发表于公元1世纪)使曾写过,有一些在
非常久远的洪水期以前的人民,在“没有任何灾难侵袭,非常快乐地生活”时,建设起
一个高度繁荣的社会,但却想过完全相同的事:
    他们也曾创出与天体及和天体秩序有关的一些独特的智慧。为防止智慧流失——亚
当曾经说过,世界将被火的力量破坏一次后,还将被水的力量再破坏一次——他们建筑
了两根柱子,一根用砖瓦,另外一根用石头。在两根柱子上,他们都刻下了自己的发明。
如果砖瓦的柱子被洪水冲坏,后人还可以从石头柱子上看到他们的发明,并告诉后人,
他们曾经建过一根砖瓦的柱子……
    同样地,牛津大学的天文学者约翰·格理维新,17世纪访问埃及时,搜集了一些从
古代相传下来的传统故事。根据这些传统故事的说法,基沙三大金字塔的建造者为神话
国度之王:
    决定建设金字塔,是因为国王在梦中看到地面反倒,居民俯卧于地,星辰陨落,互
相撞击,发出巨响。醒来后,他心中充满恐惧,全国大小神官莫不焦急万分……告诉这
些祭司他的梦。祭司们测量星星的高度,占卜未来,预言大洪水的到来。国王询问他们:
洪水会来袭吗?他们回答:是的,会来,而且会毁灭我们的国家。不过到洪水来袭,还
有几年的时间。国王便下令在这段时间建立起金字塔……他在金字塔中,刻下所有贤者
说过的事情,还将深奥的科学、占星术的科学,以及数学、几何学、医学都一并雕刻上
去。所有的一切,凡是了解这种语言和文字的,就能够解读……
    从文字表面来看,两则神话要传达的讯息都十分清楚。在世界各地散见的谜样的建
筑物,都是为了天变地异防止知识流失而建立的。
    这种说法可信吗?那些从有文字历史以前,传承至今的奇妙神话中,我们得到了什
么讯息?
    例如,《波波武经》中,以充满神秘的语言,透露出有关人类过去的秘密。在那个
已经遭人类遗忘的黄金时代中,人类似乎没有办不到的事。“初民”(First Men)充
满了智慧,有丰富的科学知识,他们不但知道如何“测量地球圆形的表面”,而且还调
查了“天空的四个角落”。
    读者还记得,人类神速进步,“成功看见、了解世界”,但却遭到神明的嫉妒与报
复:“天空之主,将迷雾吹进人类的眼睛……这样,初民所有的智慧与知识,加上他们
对自己的来源与出处的记忆,都全被破坏了。”
    人类一直没有完全忘记在混沌之初发生的事情,因为一直到西班牙人到来以前,我
们一直保有原始的《波波武经》神圣文件,而留下了最远古的“开天辟地”的时代记录。
西班牙以暴力征服南美洲的同时,将当地贵重的文化遗产破坏无遗。为顺利统治当地人
民,西班牙人对这口深奥难懂的封箱,只准许少数智者一窥其貌,而在“基督教的法律
之下”,另外制作了一份拙劣的替代品。“古早时代,从一代国王传到下一代国王的
《波波武经》,连看也看不到了……原始文件,多年前写成,依然存在——可是现在,
连研究者、思考者,都无法接触到它……”
    世界另外一侧的亚洲大陆,同样有一些神话及传统,显示历史的进程中曾出现过隐
藏的秘密。在印度《往世书》中的大洪水故事,特别描述到在大洪水就要发生前,鱼神
毗湿奴告诉他守护的人类,说他“将圣典隐藏于安全的地方”,以保存从古早时代便传
下来的种族的知识。同样地,美索不达米亚版本的诺亚,也就是乌纳皮施汀
(Utnpapishtim),接到神明艾亚(Ea)的指示,“将开始、中间、结束时期间所有已
成为文字的东西都带走,将它们埋藏于西巴拉(Sippara)的太阳城中”。洪水退后,
浩劫的幸存者则接到神明的指令,到太阳城去“寻找文书之物”。据说,那上面记载着
对未来世代有用的知识。
    但是很奇怪的是,太阳城却在埃及。埃及的伊努,也就是希腊人所称的海里欧波里
斯,成为王朝时代找寻智慧与知识的中心与源头。而这些智慧与知识,相传为神话中
“开天辟地”创始时期的神明代代相传下来的。在海里欧波里斯,金字塔经文被汇集为
一,而基沙的共同墓地遗迹,也经由海里欧波里斯的祭司——其实应该说海里欧波里斯
的宗教集团——的手,经营管理。
     
传递神秘的讯息
    我想要建议,非常认真地测试我的假设,或许早在公元前14000年的尼罗河谷,便
出现了一个由浩劫余生的航海文化遗民组成,有科学智慧的宗派组成的团体。他们或许
以海里欧波里斯、基沙、阿比多斯及其他几个中心为基地,并发动了埃及最早的一次农
业革命。不过,后来在公元前11000年大洪水及其他灾难的影响下,此文化团体被迫认
输、撤退,一直到冰河期过去。在那一段时间,他们无法确定自己的知识是否能够通过
黑暗的时代,继续残留在世界上。
    在这种状况下——如果我们继续同样的假设情况——这个小文化团体的成员开始盖
大型建筑,以保存科学资讯,并且不论他们是否能够存活着,这些资讯都能够传给后代
子孙。换句话说,他们觉得,如果建筑物够大,经得起长时间的考验,藏得住他们宗派
的讯息,那么未来,或许是在他们离开世间非常久远的未来,总会有人能够解读他们的
讯息。
    在这个假设下,我们终于能够解答为什么基沙高地上出现了金字塔的疑问:
    ●正如前面章节所说的,狮身人面像,的确是狮子座时代的春分点标志,显示一个
确切的年代。以我们现代的历法而言,便是公元前10970到公元前8810年之间。
    ●三座主要的金字塔的确都属于总体大设计图的一部分,而这个总体设计的目的,
则是要记录下公元10450年猎户星座主要三星与银河的关系。
    利用岁差运动的现象,“设定”他们存活的时代为公元前11000年前后,是非常有
效的手段,因为岁差运动被认为是“我们行星上惟一、真正的时钟”。不过我们感到迷
惑的是,我们现在确知大金字塔的南侧通气孔面对的是公元前2450年左右的猎户星座和
天狼星。同一个次宗教文化团体,如何在公元前10450年建立基沙高地伟大的建筑,却
将通气孔照准的年代放在公元前2450年。如何解释这一段失落的时间?我们只有假设两
者都出于同一个团体之手,而经过8000年的岁月后,他们赋予了埃及文明一个启动的力
量,使得新的王朝时代得以无中生有地、突然地以“组织完善”、有文字记录的成熟文
明姿态出现于世。
    剩下来,我们必须要猜测的,便是金字塔建造者们的“动机”了。理论上,建造金
字塔的,应该和北半球最后冰河期快结束时,制造那神秘地图的作者为同一族人。果真
如此的话,我们不妨一并质问,为什么这些有高度文明和技巧的建筑家及航海家,对公
元前14000年(哈普古德根据菲立比·布雅舍所描绘的原图推算出来的年代)神秘的南
方大陆逐渐进行的冰河化运动,如此痴迷。
    有没有可能,这些人想在故乡被消灭的过程中,留下一份永久性保存的地图?
    或者,他们有一份异常强烈的欲望,想要通过不同的媒体——神话、地图、建筑物、
日历系统、数学的调和等——对未来宣示一个讯息,而那个讯息则与大灾害及地球的变
动有关系?(以下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