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实集团2018校园招聘:金莲山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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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莲山古墓群考古发掘访问记
http://www.yuxinews.com 2009-3-1 20:22:00
□  玉溪新闻网讯(记者  杨雪  施建玫  )
金莲山,位于澄江县右所镇旧城村东侧,这座不起眼的小山包,从山顶到山脚垂直高度为56米。山高圆平整,众山环拱。这里历史上曾为澄江八景之一的“金莲捧日”,传说当夕阳西下时,此山红光映照,灿若星辰,又因山上生长有野金莲花,与夕阳相辉映,犹似金莲捧日而得名。
时间流逝,风景不再。可自2006年以来,这座荒凉的小山再次“金莲捧日”,吸引了全国众多文物考古专家纷至沓来,小山上近10万平方米的古滇国青铜器时代古墓葬群,无论从区域面积还是墓葬的数量和密度上说,在国内都极为罕见,被誉为云南滇青铜文明考古的重大发现。
玉溪市文物管理所所长杨杰告诉记者,2006年3月,金莲山古墓葬群中大量的墓葬被盗,文物受到破坏,省、市文物专家组成考古队进行了抢救性考古发掘。首次发掘集中于山顶约1500平方米的范围,历时3个月,共发掘古墓144座,出土文物600余件。出土文物主要有圆形扣饰、铜锄、戈、剑、马器、土陶和彩陶等等,此类文物有较高的考古价值,填补了滇青铜文化的许多空白。当时就确认整个墓葬群面积可能达到8000多平方米,墓葬大约有360座。
2008年10月,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玉溪市文管所、澄江县文管所联合对金莲山进行有计划、有目的的研究性发掘,据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研究员、考古队队长蒋志龙介绍,此次总发掘面积仅为600平方米,截止2月17日,已发掘123座墓葬,预计全部发掘将突破180座。经探测,专家初步认为,金莲山古墓葬群分布面积达100000平方米,墓葬数量在800座到1000座左右,分布面积广,墓葬密集,是迄今滇青铜文化考古中发现的规模最大的墓葬群。研究人员初步推断这个墓葬群为平民墓葬群,时间在战国至东汉期间,几乎涵盖“滇文化”的主要历程,为研究古滇国社会发展提供了极好的实物,无论是对滇文化的研究还是滇青铜文明考古,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某些研究成果,有可能重写滇青铜文明并改写充实汉代司马迁《史记》中所述内容。
近日,记者与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研究员蒋志龙,玉溪市文管所所长、副研究员杨杰,澄江县文管所所长资培芳等实地走访金莲山,从专家们的讲述中,金莲山考古发掘所呈现的种种迹象,启示我们诸多的文化猜想与研究话题。
金莲山的考古发掘,将重写古滇国青铜文化史
晋宁石寨山、江川李家山被视为滇青铜文明的象征,其重大考古发现,为考古界研究古滇国历史及滇青铜文明提供了十分重要的实物资料。但在这两座山的考古中,虽然有较为丰富的青铜器物出土,但极少发现完整的人体骨骼。以往研究古滇国大都通过器物来研究,缺乏人本身的材料,对滇青铜文明的认识有一定的局限性。此次金莲山考古提供了更多的人骨实物,对人体骨架的进一步科学研究,丰富了对滇文化的认识。必然对原来的一些研究进行重新审视甚至改写。
蒋志龙认为,金莲山考古发掘的学术价值与石寨山、李家山是平起平坐的,从研究的角度来看可能价值更高。他说:“金莲山是个很有分量的平台,它的情况在云南甚至国内都不多见,一定要充分认识到金莲山的文化遗产价值,发掘和研究的同时要保护好。”
金莲山古墓葬最突出的一个特点,在于完整地保存了大规模的人体骨骼,墓葬呈现出的复杂性和独特性在云南历年考古发掘中是绝无仅有的。而且在南方特殊的地理环境中,人骨保存这么好,有这么丰富的“人”,是很少见的,这些大量人骨的发现,对于研究古滇国历史及滇青铜文明,都将比以往更全面、更直接、更客观。
蒋志龙介绍,众多的考古学家在研究滇青铜文明时,主要都是考证出土文物。关于古滇国的历史,我国古代文献上虽有过片断记载,但记载相当少,最早见于司马迁的《史记·西南夷列传》,其中所记述的历史是相当简单的,大多为汉朝时的历史内容。
我国著名的考古学家张增祺先生在广泛深入地研究了石寨山、李家山的出土文物后撰写了专著《滇国与滇文化》,此书被学界认为是研究古滇国历史的权威之作。他认为,要解决滇国的分布问题,只能依靠考古资料加以论证。而利用出土文物界定滇文化与滇国的分布范围,有它的局限。张增祺先生在谈到金莲山考古时说:“它的发掘,将重写滇青铜文化历史。”近期,他又补充说,金莲山的发掘,将改写汉代司马迁所写的《史记》。
在司马迁的《史记·西南夷列传》中有这样的记载:“滇王者,其众数万人,其旁东北有劳浸、靡莫,皆同姓相扶,未肯听。劳浸、靡莫数侵犯使者吏卒。元封二年,天子发巴蜀兵击灭劳浸、靡莫,以兵临滇。滇王始首善,以故弗诛。滇王离难西南夷,举国降,请置吏入朝。于是以为益州郡,赐滇王王印,复长其民。西南夷君长以百数,独夜郎、滇受王印。滇小邑,最宠焉。”这是对西南边地最早的记载。可以说,当年司马迁并未到西南,其记述多是汉时的滇国情形,汉之前的情形大多是建立在道听途说之上的。而且据文中所述,西南边地人口稀少,众不过数万,乃蛮荒之地。但从目前发掘的123座墓地来看,这块墓地人数已上千,又是大量非正常死亡。可见当年滇区域面积及人口远非《史记》所记载那样。并且,墓中出土的器物精致程度,更非蛮荒之地所能达到。
金莲山考古发现的这些骨骼,利用基因分析等科研手段,通过体质人类学研究,可从生物学的角度研究金莲山人类群体的体质在不同进化阶段的特征,人类体质类型的形成和分布,人类在不同自然环境下的适应和变异,以及人类与自然界的关系。从而可以知道,当时古滇国人的年龄、性别、死因,并由此推测他们的族群、所处的时代环境、人们的饮食习惯等等。金莲山人骨的发现不但为研究当时的社会现状、生活文化状况以及丧葬习俗提供了极为丰富的材料,且将为揭开古滇悬疑开辟了一条新的途径。
商周丧葬习俗的完整呈现
在墓地现场,工作人员紧张地进行清理工作。蒋志龙带领记者观看了已清理好的墓坑。蒋志龙介绍说,天干物燥,墓坑边缘都已干裂,给发掘工作带来了不少的问题。为了保护好现场,只好采用笨办法,用塑料布遮盖,这样可起到一点保湿作用。在107号墓地,我们看到墓地中仅有一具骨骸,但却有8件青铜器物随葬。在头骨与肩处是一把青铜戈,在髋部有一把青铜剑,右边有一把青铜斧,而在其脚后部则有青铜锄和铲。蒋志龙介绍说,青铜锄、铲都很小,并非生产所用,而是用作冥器。从墓中随葬器来看,主人像是阶层较高的人。而在69号墓坑,初步可看出有多具人骨。蒋志龙说,现在我们都难以分清究竟有多少,至少也有八具以上。这既不像乱坟坑随意下葬,也不像是殉葬。31号墓坑里有一具幼儿和两具成年人骨骼。幼儿头骨处还有几枚海贝。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墓主人身前是否曾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可幼儿的遗骨同时出现,其死因定有蹊跷。46号墓坑,有三具人骨,并有青铜剑及青铜斧随葬。86号墓坑是一具扭曲的骨骼,从现场看,此人很可能是被活埋的,像是受了什么酷刑。对此,蒋志龙、杨杰都感到十分震惊:“我们本来以为能在商周墓中看到殉人就很不容易了,没想到在远离中原的西南边地,还存在这种殉人的现象!”
杨杰向记者介绍了发掘工作中发现的几个奇特现象。一是金莲山墓地发掘出大量的人体遗骸标本和骨架。这在以往的滇青铜文明考古中是极为罕见的。李家山古墓群几乎找不到一具完整的体骨骼。与之前江川李家山、晋宁石寨山等古墓群发掘的墓葬相比,金莲山墓葬里的人骨基本保存完整,且数量之多、结构之完整、现象之集中,在云南是唯一的。通过这些人骨,进行体质人类学研究,初步可以判断出墓主人大多是20岁至40岁的青壮年,婴幼儿的比例高达16%,远远超过正常比例,大量青壮年的死亡和婴幼儿的出现,是否非正常死亡,或究竟反映了什么特殊情况,还有待进一步研究。二是金莲山墓葬分布,其叠压打破关系比较突出,这在全国都极为罕见。合葬、叠层葬现象很突出,并出现二次葬。考古人员通过体质人类学的鉴定发现合葬者多为同性合葬,不少墓葬有婴幼儿出现,目前还没有发现有异性合葬的现象。叠层葬在此次发掘中依然很突出,比如31号墓地目前发现是多层葬,已发掘到第二层,每一层都有多个个体,并且人骨凌乱,是二次葬。人骨中发现有胸斩、砍头等形式。从不少墓坑现场来看,可看出下葬时墓主人有一种惊恐的表情,呈现出一种非正常死亡的迹象。但这么多的人同时呈现这种状态,让人产生无穷的猜想,当年在此,究竟发生了怎样惨烈的杀戮。据吉林大学边疆考古研究中心的教授现场鉴定来看,此墓地的人骨特征和南方的越人不同,到底是古代哪个族群的遗骸,有待进一步研究。
另外考古人员通过仔细观察发现多个墓葬中有海贝、螺蛳随葬,蒋志龙说:“这就使墓地很有意思,古滇人生活在水边,是不是对海贝、螺蛳这些东西很依恋,反映了当时怎样的习俗都还要进一步研究。这些东西无疑是很重要的材料。”在晋宁石寨山发现的古滇人拔牙习俗在金莲山却没有发现,但古滇人不穿鞋子的现象却有反映。123座墓葬中没有发现棺椁的痕迹,但发现有垫沙葬的现象(垫沙葬就是在墓地里撒上沙子,再把人安葬在沙子上边)。考古人员还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多个墓葬中将多个人头整齐地排放在墓主人的脚端,发现有冥器、绿松石、铜柄铁箭等珍贵的殉葬品。对人骨的病理研究还发现了常见病。
同时有一个现象也很有意思,值得重视。在墓地里发掘出随葬的家畜骨骼,具有典型的商周殉葬特征。国内著名考古学家、民俗学家都认为在如此偏远的地方能保存如此完整的一套商周丧葬习俗令人惊奇。云南滇青铜文明比商周青铜文明相对要晚一些,为何商周丧葬习俗在此出现,令人费解,需进一步深入研究。
北京大学中国考古研究中心的李伯谦教授来到金莲山,在看了多个墓葬后,他评介说:“自秦朝出现俑代替人作随葬品后,以人殉葬的习俗就非常少见。在这个墓地中,出现殉人现象,该墓地完整地保留了商周以来的宗法制度和丧葬制度,对我们研究古人的丧葬习俗将起到重要作用。”
杨杰告诉记者,金莲山古墓群考古发掘了大量用作冥器的青铜锄、铲,大小不过五六公分。这是在石寨山、李家山等墓葬中所没有的。冥器随葬有明显的汉文化特征,出现在古墓葬里,表明汉文化逐步向这一区域渗透,古滇国区域文化在走向弱化,这既是一种时代进步的标志,也预示着滇青铜文化由兴盛走向衰亡。
这次考古金莲山出土了一些陶器,有陶罐、陶尊、陶盆。陶器在考古学上被视为一种具有断代和文化分期意义的重要器物。金莲山墓葬分布走向既有东西向,也有南北向分布,同时发现当时的人对墓地的选择多为背山面水,这说明墓地带有明显的家族特征。与此同时,遗址中还出现了大量二次葬、殉葬和叠葬现象。这是在以往滇青铜文化中未出现的。“二次葬”通俗地说,是古人因某种原因,将本已入土的先人尸骨取出,一并埋葬至一个大墓中。这种墓葬结构形式在云南很少见。家族墓在汉代非常流行,亲属们将家人的尸骨统一埋葬在一个墓室中。
据说,三国时,蜀汉兴亭侯、澄江人李恢之子与汉寿亭侯关羽的三女儿关银屏结为夫妻,他们死后,其合墓就在金莲山。结束采访下山时,澄江县文管所所长资培芳特意带我们去看了关三小姐墓。在古墓上有一副对联:墓近圣人宫,父女相睽祗数武;神游荆襄界,魂魄长恨于千秋。此墓在古墓葬群的左边,至今澄江人还不时来祭奠。资培芳笑说,看来金莲山真的是福水宝地,连关三小姐都相中了这里。
通过2006年、2008年两次发掘,从出土的人骨、器物和器形和独特的葬俗上看,已可看出金莲山墓葬在分布上,呈现出复杂的时代特征,可勾画出一条清晰的年代线:初步可判断金莲山墓葬上限在战国以前,底限为东汉。如此丰富的材料,对研究当时的社会结构和人们的社会地位、阶层、文化习俗、生活状况提供了新的实物材料。
研究滇青铜文明玉溪要有自己的声音
市文管所所长杨杰参加了金莲山的两次考古工作,每次考古的发现,都让他惊喜不已。杨杰认为,玉溪应以金莲山为自豪。
据杨杰介绍,通过对全市分布各地考古发现的整理和研究,玉溪古代文化谱系已建立起来。从帽天山古生物化石群到易门、峨山等地的恐龙化石,到江川甘棠菁的旧石器时代遗址、通海海东的新石器时代遗址,人类历史发展过程中所走过的每一环,在玉溪都有存在,没有缺失其中一环。这在全国都很少见。另外,滇青铜时代文化多样性在玉溪也有体现,一是典型的滇青铜文化:李家山、金莲山;二是红河流域的青铜文化。既有多样性,也非常有特点。
此次金莲山考古运用了目前最新的技术,并多学科、多部门齐头并进。蒋志龙告诉记者:“在考古现场对出土人骨进行鉴定,判定个体的性别和年龄。我们把研究人的本身也作为研究的内容之一,国内目前能够做的研究我们都尽力争取做,如进行食谱、病理、病因等方面的研究和分析。比如通过对人体骨骼的食谱分析,根据古人食谱结构的不同来研究古人的社会阶层和社会组织,这对研究当时的社会是很有用的。这些我们都委托吉林大学边疆考古研究中心来做,吉大边疆考古中心在国内考古领域具有很强的实力,我们与他们进行合作,将有助于提高滇文化研究的水平和层次。”
蒋志龙再次强调,金莲山的学术价值至少与李家山是平起平坐的,从研究的角度来看可能价值更高。金莲山墓葬群最突出的一个特点,在于完整地保存了大规模的人体骨骼。而且在南方特殊的地理环境中,人骨保存这么好,有这么丰富的人骨出现,对古代文化的研究将比以往更全面和客观。玉溪拥有独特的文物考古资源,为云南乃至全国的文物考古都作出了突出的贡献。玉溪对金莲山进行研究与保护工作应该加强。蒋志龙介绍,“我们将争取对金莲山进行分年度、分片区的发掘;发掘一片,保护一片,同时为将来在条件成熟时将该墓地建成一个在国内乃至东南亚有影响的大遗址公园(博物馆)做好准备。进而以金莲山、学山为重点,带动整个抚仙湖盆地和玉溪三湖地区的研究。”近期将为金莲山积极争取申报“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和“2009年全国考古十大发现”做准备。建立“金莲山(滇文化葬俗)遗址博物馆”有利于该遗址的保护、研究和开发,同时也为展示滇文化提供了一个观赏性极强的平台,为最终建成一个在云南乃至全国、世界上有影响的“滇文化葬俗”遗址博物馆。目前金莲山因为经费紧缺很多鉴定和保护工作不能及时进行。
杨杰告诉记者,田野考古充满未可知性。考古中除保存完好的部分人体骨架、随葬器物外,大部分骨架是很脆弱的。为保留更多的研究实物,一般土壤强度较好但文物体量较大时采用套箱提取法,整体提取是考古发掘现场文物保护中的重要提取技术。2006年抢救性考古中就做了三个套箱,这对以后的研究及展出都有用。这次考古发掘,墓葬更为丰富多样,如果直接把人骨、葬式进行展览,是很有意义的。而为了更好地获取墓主人身上佩戴的饰物、陪葬品的分布等信息,更准确地记录下遗迹现象等情况,仍需要采用套箱方式。但是套箱较昂贵,目前经费紧张,尚无力进行这方面的工作。我们也希望能做一些套箱,为玉溪多留下一些资料。
世界上公认有四大青铜文明,云南滇青铜文明名列其中,而玉溪属于滇青铜文明的核心区。金莲山的考古发掘意义非同一般。此次金莲山考古,国内研究人员将从体质人类学、病理学、DNA、食谱学等方面对出土人骨进行多学科、多部门的系统研究和分析,以了解产生上述墓葬现象的原因,并找到证据,解决存在的学术问题,揭开滇青铜文化扑朔迷离的悬疑。
玉溪拥有十分丰富的古代文化遗产,各级政府应该为保护和开发利用这些古代遗产尽更多的力,同时,盗墓活动十分猖獗,我们不能老是走在盗墓贼的后面去保护古代遗产,政府应该有更大的作为。作为玉溪人,我们有天时地利之便,希望能够借人和之气,使研究工作更上一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