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世快运西安分拨中心:东北黑老大传奇 第十七章 “铁驴”只是一个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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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黑老大传奇 第十七章 “铁驴”只是一个传说1.1991年,韩广生四十一岁了,人到中年的他压力格外的大。首先是工作中的压力,身为重特大案件调查处处长,韩广生每天面对的都是一些普通人也许一辈子也接触不到的人间惨剧、人渣败类。这几个月来,他被两个案子难住了。一个是三个月前康平县东升乡出了件杀人碎尸案,小两口在家里被人给杀死后大卸八块。行凶的罪犯连看门狗都一并杀死,用铡刀砍成了数段,可谓是鸡犬不留。这个案子发案至今,连犯罪嫌疑人都没确定,是仇杀还是劫财也没整明白。

  还有一个案子,就是半年以来已发案八起的连环抢劫杀害出租车司机案。从1990年6月份开始,有人连续持枪抢劫出租司机,每次作案都是用钢珠枪打爆司机的脑袋,至1991年1月份,已经发案八起,可直到这时韩广生也没摸到半点破案的头绪。“钢珠枪劫匪”已经成了纠结于沈阳出租司机心中的一个梦魇,那段时间,一提起“钢珠枪”三个字,沈阳的出租司机无不心惊。
  这两个案子都轰动沈阳,在社会上影响极大。上级给韩广生下了死命令,限他春节前破案,眼看着最后期限将近,韩广生却仍无破案良策。
  工作上有压力,生活中的韩广生也一点不轻松。1991年,正是第一次行政人员工资改革前夕,那时公务人员的工资可不比现在,他们的收入普遍低于企业工人,相对于已经高涨的物价,普通公务员的那点工资也就刚刚够维持生活。韩广生的老婆于红,是沈阳防爆器械厂的工人,这家厂子早在1986年就破产了,乃是新中国第一家破产的国企。这么多年来,韩广生一家三口,就靠他那点工资生活,日子过的相当拮据。1991年的时候,精装的“辽叶”香烟已经涨到两块钱一盒,韩广生只得改抽六毛钱一盒的不带咀“大生产”,与民工处在同一个档次。看到这里,有些人一定会质疑,好歹韩广生也是要害部门的正科级干部,抽烟还用自己买?就算自己买也不至于和民工一个档次吧?

  可事实就是如此。之所以这样,是因为韩广生这个人不同一般,要不别人也不会称他为“铁驴”。韩广生是农家子弟,没有任何背景,在文革中他靠着镇压武斗当上的警察,可以说他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拿命拼回来的。很多人掂量不出“镇压武斗”这四个字的份量,但是在东北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应该知道,当年沈阳的警察是拿着五四手枪,去镇压拥有高射炮、重机枪的武装暴徒的。
  因为珍惜来之不易的警察身份,所以在工作中,韩广生可谓是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无论是谁想走他的后门,除非先把他毙了才有可能”。为此,韩广生得罪了无数人,罪犯恨他,同事们抱怨他,他老婆于红也跟他吵架,就连他女儿韩雪都喊他铁驴。但是韩广生顶住了各方压力,始终不为所动,因为他有着自己的信念,他坚定的相信党和人民不会亏负他。从警二十年来,年年韩广生都立功受奖,这样的荣誉,在沈阳警界只他一人而已。每当韩广生感觉快被压力压垮时,他就把历年的立功奖章、荣誉证书找出来看一看,一切的委屈与痛苦便会烟消云散,然后他便会以更饱满的激情投入到工作中去。

  可惜的是,只读过小学的韩广生不明白,在中国当一个清官,是有悖历史潮流的行为,不久之后,他将为他的选择付出比生命更为宝贵的代价。
  刚接手刘涌的案子时,韩广生并不是很重视,因为那两个影响更大的案子还没破,上级还在天天催呢。而且,韩广生手里已经无人可用,八处的三十八名干警都已派往了第一线,而按照规定,从各分局抽调的警力只能执行任务,不能负责办案。拿到案子的卷宗时,整个八处只有韩广生一个人在坐镇指挥。无可奈何中,韩广生给人事处拨了个电话,说因为案子太多,请求给八处再配备两名警员。人事处却说无人可派,让韩广生自己想办法。

  韩广生没辙,便决定亲自上阵,先调查着再说。第二天,研究完案子卷宗,韩广生把当事人秦瑞田找到了公安局,俩人仔细研究了秦瑞田的所有社会关系,排列出了所有与秦瑞田有过矛盾的人,又对这些人一一分析甄别,最后确定了一个十三人的大名单,刘涌就在这十三个人之中。
  韩广生觉得十三个人还是太多,面太广,无从下手,便又让秦瑞田把这十三个人按照“最有可能”、“很有可能”、“有可能”三种标准给分组。秦瑞田经过长时间考虑,在“最有可能”这一组中写下了四个人,刘涌的名字仍然在列。这四人中,除了刘涌,另外三个都是与秦瑞田有债务纠纷的生意人。这时韩广生心里就有了破案的大体思路,但仅仅是个思路而已,毕竟他一个人是无法去破案的。就这样,案子被暂时搁置起来,而刘涌也因此得以多过了几天逍遥自在的日子。 2 1991年元旦之后的几天里,刘涌的日子过的异常忙碌,而且是喜忧参半。这段时间,他面对着两大难题,一个是公安局对于汪家屯仓库纵火案的调查,他知道一定会找到他头上的,而他却不能有任何的异常表现,每天还得照常开门做生意。还有一个难题就是李俊岩敲诈二十万,刘涌一直没理会这件事儿,虽然他从没打算要把钱付给李俊岩,可这不大不小也是个麻烦,早晚都要解决。除了麻烦事儿,还有两件大喜事儿,一月三号,刘涌和张金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张金正式搬到刘涌家里过起了日子,至于婚礼,俩人商量后决定以后再说。还有一个喜事儿是刘涌的弟弟刘军从武警部队复员了,兄弟相聚,刘涌身边多了个得力帮手,许多事情应付起来就从容许多。

  刘军时年二十五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复员后他被复转办安排去沈阳中级人民法院当法警。按说这个工作不错了,又威风又体面还没什么危险,可是刘军却不愿意,他觉得当法警没什么意思,既没权力也不够刺激。刘军更想当一名警察,他觉得警察是一个可以掌握别人命运的职业。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那么掌握一下别人的命运也不错,刘军是这么想的。
  张金心疼小叔子,便动用了她在公安系统的人脉,把刘军安排去了市公安局工作。1991年1月15日一大早,刘军如愿去了市公安局报到,这一天和刘军同时去公安局报到的还有三名复转军人。这四个人条件都不错,刘军服役的武警部队属于武警警卫部队,专门负责中央首长的警卫工作。退役前刘军的职务是副排长,因为他在政治风暴期间表现良好,立场坚定,还立了一个二等功,转业前部队给他的档案上写的评价很高:刘军同志军事技能熟练,思想作风顽强,政治素质过硬,推荐重用。刘军能顺利分配到市公安局,除了张金帮忙以外,与他自身的优秀条件也有很大关系。与刘军同时转业进入公安局的另外三人,情况和刘军相当,不是侦察兵就是特种兵,能力上、政治上也都很过硬。

  去公安局报到时刘军满怀期待,准备着要在新的环境中大展拳脚,干出一番事业。只是,年轻的刘军还不清楚现实与梦想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他的一腔热情,遭遇到的将是一盆冷水。
  刘军他们四个退转军人在公安局报道后,依照程序,是要经过半年时间业务培训才能正式上岗的,培训的主要内容是法律法规和刑侦技能,可是当时警力奇缺,人事处便给他们免除了培训的程序,直接把他们四个人分配到了韩广生领导的八处。
  收到四名新兵,韩广生心情略好了点,在他看来这是一支有生力量啊,他光杆司令的状态终于可以结束,而对于汪家屯仓库杀人纵火案的侦破,也可以提上日程了。按照惯例,他去档案室查阅了四个新兵的档案,算是对这四人做一下初步了解。当他看到刘军档案中的社会关系一栏时,赫然发现了刘涌的名字。
  韩广生和刘涌多年前就认识,不过不熟,点头之交而已。后来刘涌杀人逃亡,案子也是由韩广生侦办,对于刘涌,韩广生还是很钦佩的,他觉得刘涌虽然杀人犯了法,可那是激情杀人,而且是为了替被杀的战友复仇,情有可原。再后来,刘涌回沈阳自首,韩广生更是对刘涌十分照顾,在原则允许的范围内,给检察院的卷宗里他替刘涌说了不少好话。可是当刘涌奇迹般从检察院取保,又被列为纵火杀人案的重点嫌疑人,韩广生对刘涌的印象才又有了转变,他意识到刘涌有可能是那种智商高、社会关系广、反侦察能力强的人,如果这种人犯罪的话,将成为他最强劲的对手。

  刚开始韩广生计划的就是让四个新人对汪家屯杀人纵火案先进行外围侦查,慢慢熟悉着工作,锻炼一下,以后的事情看情况再说。却不曾想刘涌的亲弟弟竟然被分配到了他的手下工作,虽然韩广生可以按规定让刘军回避,但那样仍不免会泄露机密,让刘涌有了防范。最后,经过慎重考虑,韩广生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回到八处后,韩广生给公安局警卫科打了个电话,说是要派个人过去熟悉一下警卫工作。警卫科的人感觉莫名其妙,八处的警察都是刑警,熟悉警卫工作有个屁用?但是人家愿意来帮忙干活,终归不是坏事儿,警卫科最终还是同意了韩广生的要求。撂下电话,韩广生便让刘军去警卫科报到,说让他先在警卫科锻炼一下,等时机成熟再调回八处干刑警。一听这话,刘军当时脸色就变了,他没想到八处的椅子还没坐热,便又被发配去当看门狗。可官大一级压死人,军人也好警察也好,都讲究一个服从上级命令,于是刘军忍着一肚子气去了警卫科。

  人算不如天算,此时的韩广生无论如何想不到,正是他让刘军暂时去警卫科的这个决定,反而让刘涌再次绝境逢生。
3.打发走了刘军,韩广生便开始让另外三个人阅读汪家屯纵火案的卷宗,熟悉案情,同时还传授了这仨人一些基本的刑侦常识、办案程序和纪律。第二天,韩广生签发了四张传唤令,把秦瑞田提供的那四个嫌疑最大的人都请到了八处。刘涌早就在等这一天了,去公安局的时候他不慌不忙,从容自若,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问询当然是韩广生亲自上阵,因为刚来的这三个小年轻都是军人出身,写字忒困难,所以连笔录都是韩广生亲自执笔写的。刘涌被安排第一个接受问询,进了韩广生的办公室,他先是礼貌的向屋里的几个年轻警察点头致意,又主动向韩广生伸出了手。出于礼貌,韩广生便也站起身和刘涌握了手。
  “韩处长,上次办我的案子,谢谢你那么关照我。一直也没机会感谢您,我这心里一直感觉过意不去啊。今天找我来,还是为了上次的案子吗?”刘涌首先说道。
  “不是。今天找你和上次的案子没关系,可是我也很想知道你咋会被取保的。听说把责任算到了你那个死了的战友身上?”韩广生说道。
  刘涌掏出三五烟递给了韩广生一颗,又自己点上一颗,叹了口气,用诚恳到十二分的语气说道:“韩处,谁也不想吃枪子,谁也不想蹲大牢,我刘涌也不想。我不是坏人,我也没杀过好人,在云南前线,我为国家流过血,差一点就回不来了。无论是我,还是我的战友,都不应该死在流氓手上,更不应该为了一个流氓的死去蹲大牢。我想检察院一定是理解这一点的,所以才给我办了取保。我的意思您明白?”

  韩广生点了点头,亲自起身给刘涌倒了一杯热茶。无论刘涌有没有犯罪,他在前线为国家流过血的事实,是谁也不能抹杀的,韩广生钦佩刘涌的也正是这一点。可今天是问案子,不是唠嗑,韩广生感觉有点被动,有点被刘涌牵着鼻子走了。抽了两口烟,韩广生沉默了一会儿,转换话题说道:“小刘啊,今天找你来是想问你了解点别的情况,和你上次的案子无关。”
  “您问吧,我一定全力配合。”刘涌痛快的说道。
  “腾龙皮革行的总经理秦瑞田你认识吗?”
  “算是认识吧。不过关系不好,有点矛盾。”
  “啥矛盾啊?说详细点儿。”
  “老秦是温州人,这人太精了,前一阵子抢了我一笔大生意。后来他兄弟不知道被谁给打了,他就把帐算到了我头上,还找了一帮流氓报复我。”说着刘涌张开嘴,指了指自己缺了的那颗门牙,又说道:“把我门牙打掉一颗,还要讹我二十万。这个事儿现在还没解决呢。”
  “啥时候的事儿啊?你报警了没有?”
  “90年12月20号,早上他兄弟秦瑞芳在自家铺子里被人给打的,下午他就带人把我给打了。我也没报警,因为没用啊,人家秦瑞田又没动手打我,张嘴问我讹钱的人也不是他,告人家咱也没证据啊。”
  “那你打算咋办?”
  “还没想好。过年前生意太忙,没空处理这些烂事儿,等过了年再说吧。”
  “90年12月25号晚上你在哪儿?都干了些啥?”
  “在朋友家里喝酒来着,大概从七八点钟喝到半夜,也不记得几点了。最后就睡我朋友那儿了。”
  “你朋友叫啥名?干什么工作?咋联系他?”

  “冯奇志,我以前的同事……”
  刘涌还没说完,韩广生忽然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是车站派出所的所长冯奇志吗?”
  “是。以前我们在西郊派出所是同事。我俩偶尔聚一聚,唠唠嗑啥的。”
  韩广生摸起桌上电话,直接给冯奇志打了过去。冯奇志的说法当然与刘涌一模一样,而且还按照刘涌的嘱咐,反问韩广生到底出了什么事儿。韩广生也没和冯奇志啰嗦,很快挂断了电话,此时在他心里,已经把刘涌的嫌疑给排除了。
  放下电话,韩广生拿出了他那在沈阳警界著名的不带咀“大生产”,抽出一颗给刘涌让烟,刘涌乐了,笑着说道:“老韩你不至于吧?堂堂市局八处的处长抽这种烟?”这时旁边那三个年轻警察也笑了,他们也没想到韩广生竟然抽不带咀的“大生产”。
  刘涌摸出自己的三五烟扔给韩广生,说道:“抽我的吧。”
  韩广生也不客气,点上一支三五,说道:“行了,我都问完了,小刘你回去吧。留个联系电话,万一还有什么事儿要找你了解,方便联系。”
  当下刘涌留了他刚买的大哥大的号码,说了声告辞,便即离开了公安局。

  询问完刘涌,韩广生接着问询其他的嫌疑人,一共用了三天时间,才把秦瑞田提供的十三个人全部传唤了一遍。通过对传唤笔录的初步分析,竟是除了刘涌之外,其余十二个人都难以排除作案嫌疑。这十二个人要么举不出当时不在场的证据,要么对韩广生的问题回答的语焉不详、前后矛盾。还有几个人对当时的记忆已经模糊,便随口编瞎话糊弄事儿,结果被韩广生当场拆穿。可是,这十二个人不可能都是罪犯,那么下一步侦查的重点又该放在谁的身上呢?

  一月十九日一大早,韩广生和那三个刚分来的小警察开了个案情分析会,讨论一下应该把谁作为下一步的侦查重点。大家讨论来讨论去,除了一致认为可以排除刘涌的嫌疑外,对其他人的看法分歧都比较大,一个人一个看法,意见难以统一。
  这时韩广生感觉到了有点不对劲,凭着二十多年的破案经验,他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而刘涌一生中最受煎熬的一段日子也即将开始。
4. 开完案情分析会,韩广生独自来到阳台上,抽着烟陷入了沉思。他先在脑海中把汪家屯纵火案的来龙去脉过了一遍,然后又从刘涌开始,把对十三个犯罪嫌疑人问询时的情景挨着个仔细回忆。十三个人,只有一个是真正的罪犯,其余十二个都是无辜的,可是只有刘涌一个人的表现无懈可击,可以排除作案的嫌疑……罪犯只有一个,可以排除嫌疑的人也只有一个……无辜的人一定是十二个,还无法排除嫌疑的人也正好是十二个……刘涌的完美表现,也确实是过于完美了一些……

  当然,也许真正的罪犯根本就不在这十三个人之中……不过破案本身就是一个猜谜的过程,线索就是谜面,真凶就是谜底……至于能不能最终猜对,谁也不知道……可是谜还是要继续猜下去……
  对警方的问题回答有错漏是正常的,因为按照韩广生以往的办案经验,正常人一般不太可能记清楚自己一个月前的某天晚上干过什么(不服你可以自己试试),即使记得干过的某件事儿,一般也记不清确切时间。也就是说,那十二个还没排除嫌疑的人,他们的表现其实是正常的,是符合一般规律的。被排除了嫌疑的刘涌也是普通人啊,他的记忆力怎么就那么好呢?这就有违常理了。想到这里,韩广生决定要把宝押在刘涌身上,虽然他还不是十分肯定,但和刘涌情况类似的案子,他以前遇到过两次,他感觉汪家屯这把火,十有八九就是刘涌放的。

  韩广生不是刑侦科班出身,他只有小学文化,他破案的本事完全是在实战中磨练、总结而来的。恰恰因为如此,韩广生破案的效率反而远远高于那些科班出身的刑警,现实生活与教科书之间的差距,实非一般人所能想象。很有天赋的一个人,只要经过我们中国的学校教育两年,八成就废掉了。刘涌也当过警察,也不是科班出身,可他总共也没干几年,而且当警察的时候心思也不在工作上,他光想着怎么捞钱了。所以,刘涌和冯奇志事先串供编造出的完美谎言,反而成了刘涌最大的破绽。刘涌这次可谓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精明过了头。

  可是破绽归破绽,破绽不等于证据,韩广生明白,要想动刘涌,必须要拿出铁证,把案子办成铁案,不能再给刘涌在检察院翻供翻案的的机会了,否则案子破了也等于没破,白忙活。
  除了怀疑刘涌,韩广生不可避免的也对冯奇志产生了怀疑。他想就算刘涌是清白的,就算刘涌真的拥有远超常人的记忆力,能把一个月前干了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那你冯奇志不会这么巧,也有这样的本事吧?冯奇志即便不是刘涌的同谋,至少也为了掩护刘涌而说了假话。想到这儿,韩广生回到办公室,又给冯奇志挂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韩广生说道:“冯所长吗,我是韩广生。”
  “啊,韩处啊,又有啥指示?”
  “核实一个事儿,上次你派联防队给我送过来一个身上带枪的家伙,还记得是几号吗?”
  “啊……这个啊,嗯……记不太清了……稍等会我给你查查……喂,韩处,是一月五号的事儿。”
  “能让抓住这家伙的联防队员过来趟吗?有些细节我还得落实。”
  “这好说,马上让他过去。”
  “呵呵,谢谢你冯所。又给你添麻烦了。”

  “哪儿的话,您太客气了。”
  …………
  打这个电话,韩广生意在试验冯奇志的记忆力,既然冯奇志能不假思索的说出一个月前与刘涌喝酒的具体细节,那么半个月之前查获的这个带枪的人,冯奇志也应该记得当时的具体时间。可惜冯奇志根本没意识到韩广生打这个电话的真正意图,撂下电话后,他也没多想,该干嘛还干嘛去了。
  结束与冯奇志的通话,韩广生心里已经雪亮了,他已经断定刘涌与冯奇志合谋说了假话,只是他还拿不出任何有力的证据而已。若是对待一般人,韩广生完全可以先给他刑拘了再说,只要把人弄到公安局,三刑五木之下,任凭你铁嘴钢牙也没有用,问出口供是早晚的事情。可是,刘涌和冯奇志都不是一般人啊,刘涌也当过派出所长,懂法律、懂程序,而且神通广大,人命案子都能通过检察院取保,所以没有铁证绝对不能动刘涌。冯奇志更是在职的派出所长、党支部书记,而按照法律法规,韩广生根本就没有权力去调查冯奇志。

  遇到这种情况,若是换做另外一个人与韩广生易位而处,应该是把案情向上级汇报,听听领导的意思,如果领导说严查,那么大概会走公安内部的自查程序,或者走党组织的纪检程序,即使没有证据也可以轻松的先拿下冯奇志,只要冯奇志开口交代了实情,刘涌就在劫难逃了。如果领导表态信任冯奇志,表示要保护自己的同志,那么任何程序都不会启动,一切也就到此为止。至于案子能不能破,正义是否能得以伸张,则不是办案人应该考虑的,上级领导的意志,才是办案人首先应该落实的。但韩广生不这么想,他的思路就是,在没有证据可以对刘涌和冯奇志立案调查的情况下,想尽一切办法去找出铁证,按照法律程序把案子办成铁案。这就是韩广生的“铁驴”性格,遇强愈强,知难而进,绝不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