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丽萍2013广场舞:史蒂夫·考夫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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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夫·考夫曼,63岁,加拿大人,一个“语言家”。他在《牛津字典》里选择了第一种注释:会说一门以上语言的人。他会说10种语言,从17岁学习第一门外语——法语开始,他在40多年的时间里游历了许多国家,陆续学了西班牙语、汉语(包括广东方言)、日语、意大利语、德语、瑞典语、韩语、俄语。他说,学习一门新的外语,就像遭遇一个新的情人,你对她神魂颠倒,日夜牵挂,爱上有关她的一切——语音、节奏、单词、短语、文学、音乐、文化...现在,俄语是他的新情人。两年前,他开始学习第一个俄文单词,没有老师,也没参加任何课程,现在他能读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原文小说,看俄国报纸,听俄国自由广播的节目,不过他认为自己口语还未过关,至少还需要半年的时间。俄国和格鲁吉亚找战,他整日泡在俄文论坛上,从一个俄国人的立场听一个俄国人的想法,觉得是莫大的享受。
“每个人都是天生的语言家。”史蒂夫说。虽然满头白发,但他的热情是青年式的,极具感染力,汉语的流利程度更令人震惊。其实,他每年讲汉语的机会不超过5次,而初学汉语已是40年前的事情。当时他作为加拿大商贸团的代表派驻香港地区1年,中国大陆正在“文革”的漩涡中,他在广东话的语境中学了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此后,他去日本做外交官,遇上了新情人——日语,此间9年没有碰过汉语。
对于我的不可置信,他并不感到恭维,而认为是一种“迷思”——关于语言的迷思。语言是一个人天生的能力,除非先天残疾,每个人都具备掌握第二、第三,甚至第九门语言的能力,只要你能找到一种方式将这种潜能释放出来。“最好的办法是回归到儿童的状态。”他说,“一个儿童学语言,没有规则和语法,他们只是听,消极地观察,一年,两年,一个一个单词和短语的积累,直到他们觉得准备好了,舒服的时候才开口说话。他们不怕犯错。”
他十分反感传统的语言教育方式,尤其是以语法为基础的教法,在他看来不仅焚琴煮鹤,而且效率极差。它不是激发人们学外语的举,而是消灭他们的热情。不久前,加拿大新不伦瑞克省(该地区30%法语居民,70%英语居民)的一项调查发现,该地英语学校在12年里每天有30分钟的法语课程,但毕业时会讲中等法语口语的学生只有0.68%“12年的时间,全是浪费,为什么?”他说,“因为没兴趣。”
在2007年出版的新书《成为语言家》中,他用中国古人庄子和惠子的一段对话开始叙述他长达40多年的“语言奥德赛”。
惠子对庄子说:我家有株老树,主干臃肿,枝干曲曲弯弯,不合木工需要,毫无用处,长在路旁,过往木匠谁也不愿看一眼。
庄子回答说:何不将它种在广袤的旷野,不加伤害,任其蓬勃,逍遥自在,既可美化环境,又令人身心愉悦?
“学语言就应该像那棵老树,不求形式上的完美,而在于独立的个性。不勉强接受旁人强加的规矩,而根据自然的愿望、自然的兴趣和好奇心,利用周围的资源自然地生长。期间必然有很多的训练,但必须是有乐趣的训练。因为喜欢,所以继续;因为继续,逐渐习惯,从而能自然地使用语言。”
“会很多种语言,其实一点都不神秘,与天才无关,而只在于兴趣、交流的代名词和不断啬的自信。”自从学会第一门外语——法语后,他就相信自己能学会任何一种语言。为此,他一直感激大学时代的一个法语外教,因为外教将法国文化说得如此妙趣横生,第一次点燃了他对于法语近乎狂热的饥渴感。在此之前,他在学校学了10年法语,却几乎不能表达什么。
“学语言必须多听多读,持续地输入,强度越大结果越好。但是,只有当你怀抱一种坠入爱河的心情,才能真正学好一门外语。”当年他在香港学中文的时候,几乎是把自己当成了中国人,整日沉浸在中国的声音和气味里。他像中国人一样在街角吃廉价的面条,也进酒楼享受奢侈的粤菜,喝茅台。只要不出门,他就整天待在巨大的录音机旁边听普通话的磁带,从早到晚听着,早已滚瓜烂熟的内容仍然听之不倦,他发现这是学语言最有效的方法。他听侯宝林的相声,也听京剧,京剧的音乐很刺激他关于古老中国的想象。他读《骆驼祥子》,很多字不认识,但并不妨碍他体会那个时代的气氛——军阀混战、殖民地的屈辱、对日本侵略的压抑和愤怒。在老舍的笔下,在剧烈变动的社会里,内外的忧患中,中国老百姓的挣扎很真实,他们的感情是活的。他一直喜欢中国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作家:“我至今记得鲁迅的《孔乙已》,想象着南方小镇的那个小酒馆,假如那时候去中国,坐在那里,与孔乙已一起喝黄酒,吃茴香豆,聊一聊,该是什么感觉?”
这种异国情调的想象,是他学习很多语言的第一动机。就像他22岁那年动身前往香港时,想象里的香港是一个白墙黑瓦,桃红柳绿的水乡。在《成为语言家》中,他生动描述了到达香港前,一路辗转游历半个地球的经历:富丽堂皇的罗马和一塌糊涂和交通;耶路撒冷古城上空永恒的星光和战后紧张的空气;印度泰姬陵的金碧辉煌和新德里贫民的艰难生活;曼谷明亮的颜色和人民的优雅...
无论游历到哪里,只要他懂得那个国家的语言,一切会变得容易很多,文化体验也完全不同。“学外语最有趣的地方就在于,我不是这个国家的人,但可以用我的方式参与到他们的文化里去,这个过程就像一场冒险。”他说,“我们活在这个地球上的时间太短了,应该多了解和你同时住在这个地球上的人。每学一种新的语言,你会经历一次蜕变,你的人格会丰富一层,多一种看待世界的角度,多一种唱歌的方式。好的语言往往有音乐的品质,我在学语言的过程中,不断被那些意蕴丰富而旋律曼妙的短语和句子着迷。”
像他年轻时那样,背一个行囊就游历世界、与当地人喝酒聊天,泡咖啡馆电影院读原文小说,固然是最合乎理想的学语言的方式,但没有多少人有那样的机会。但是,随着互联网的发展,至少在虚拟世界里,每个人都有机会做一个“世界公民”。
Facebook在创始人马克·扎克伯格讲过一个小故事,几个黎巴嫩的好战分子通过Facebook上的友情改变了对西方文化的看法。可见,通过网络,思想的自由表达能弥合深刻的文化鸿沟。但这个故事的前提是,黎巴嫩是一个讲多种语言的国家,英语是通用语言。有数据显示,Facebook的1.3亿用户中,63%是在北美之外的,网站已经被翻译成20多种语言,还有69种正在增加过程中。但不同语种的人之间如果要交流,只能通过翻译软件进行。这毕竟不是人与人之间自然的交往方式。这么丰富的国家和文化,如果只能靠翻译软件进行交往,会抹煞多少色彩?
Myhappyplanet、LiveMocha是这一两年内新兴的语言交换网站,即帮助人们寻找不同语种的朋友,互相学习对方的语言。Myhappyplanet的创始人是一个年轻的新加坡女孩,叫Karen Ong,她在哈佛商学院读书,喜欢游历世界,独自去过南非、巴基斯坦、俄国、蒙古和南美洲,会说6种语言。这些旅游经历告诉她,最胡趣和有效的学外语的方式是与本地人的自然交往,所以她创办了Myhappyplanet来连接这些人。记者在Myhappyplanet上注册了一个账号,不久就认识了一个菲律宾的年轻人,愿意用巩与我交换中文,他的祖父是中国人,他希望了解更多中国的文化。第二天早晨,我又收到几个邀请,其中一个69岁的希腊老人自称是退休的经济学家,赋闲在家,想学中文;还有一个30多岁土耳其男人愿意教我土耳其语。
毫无疑问,互联网是最好的语言课堂。它一方面提供了极大丰富的语言学习资源,从文字到各种音频、视频形式的内容,另一方面又有Livemocha这种网站给你直接与本地人交谈的机会,但除此之处呢?互联网是否还可以更深地介入到语言的学习过程中,提供一个更有效的学习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