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忧伤的年轻人:鄂尔多斯:新贵的十年往事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7 14:02:37

鄂尔多斯:新贵的十年往事

鄂尔多斯对于西部乃至整个中国都是一个经济发展的样本,这个过去十年暴富的城市又将面临怎样一个新十年,而它的发展模式其他城市又能借鉴多少? ——编者

宋馥李

“鄂尔多斯的今天,很大程度上是逼出来的。”回顾10年历史,鄂尔多斯市市委常委、宣传部长苏建荣说。

1998年到2000年,鄂尔多斯市连续三年大旱,沙化、退化草原占到可利用草原面积的80%。2000年前后,鄂尔多斯出现了最为严峻的局面——沙尘暴狂虐四起,席卷半个中国,一年刮了50多场,一直刮到北京和上海。

那时,这里名为伊克昭盟。广袤的土地上,以传统的农牧业生产为主,工业基础薄弱。

2001年2月26日,国务院批准撤销伊克昭盟设立地级鄂尔多斯市,这是一个新的起点。

告别农牧业

世纪之初,鄂尔多斯的本土作家肖亦农,曾经在库布其沙漠的腹地,结识了蒙古族牧民仁钦。

仁钦所在的赛乌素苏木还没有通公路。那时,仁钦的儿子刚12岁,可仁钦已经准备给儿子盖结婚的新房了。因为交通不便,仁钦每次要赶着羊群去运砖,每只羊驮4块砖,16只羊每次驮64块砖,每驮一次要走200公里沙地,往返要一个星期,然后羊要缓20天才能走下一趟。

盖房子总计要用7000块砖,算下来,仁钦要用10年的时间驮够这些砖,所以,儿子12岁时,他就必须准备了。

这种境况,深深触动了肖亦农。恶劣的交通条件,阻隔了沙漠腹地的牧民们享受现代文明。彼时的赛乌素苏木,方圆几千平方公里,人口却只有500余人。如果修一条低标准的沙漠公路,也需要上千万资金,显然没有充足的理由。鄂尔多斯87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星星点点地分布着几十万农牧民,每平方公里仅有17.2人。

与此相对应,库布其沙漠、毛乌素沙地占鄂尔多斯总面积的48%,干旱硬梁和丘陵沟壑地区占48%,砒砂岩裸露区被水保专家称为“地球癌症”,年平均向黄河输入泥沙达到1.6亿吨。两个48%之后,真正适宜人类生存的土地——黄河冲积平原和无定河流域,只有这样的循环中,恶化—治理—再恶化—再治理。

时任鄂托克前旗旗委书记的苏建荣还记得,被风卷起的细沙能够钻到羊毛下,附着在羊身上,让一只羊的负重达30斤,羊被压得站不起来,羊成群成片地死去。

2000年,鄂尔多斯开始尝试推行“禁牧、休牧、划区轮牧”政策,开展舍饲养殖。对沙化退化严重地区实施禁牧,其余地区实行4到6月休牧,同时为禁牧、休牧地区的农牧民发放生活补贴。

这在千里草原引起了剧烈的震动。变革农牧业生产方式,牵一发而动全局,实施禁牧好比拿走了农牧民的饭碗,如何保证妥善解决农牧民的生计,不引发社会矛盾甚至是民族问题?

顾虑到这些,当时的自治区相关领导迟迟没有表态。一位官员回忆道,当时的鄂尔多斯的主政者们,冒着很大的政治风险。苏建荣还记得,某位市领导到旗县调研时,曾经被农牧民拦住,遭到当面质问:“草就是给牲口吃的,你不让牲口吃,难道你吃呀?”

对“禁牧、休牧、划区轮牧”政策,鄂尔多斯实施了“急风暴雨式”的强力推行。而广大农牧民,也作出了巨大的牺牲。在实施禁牧、休牧、舍饲养殖的初期,鄂尔多斯的畜牧业大幅度下滑。东胜在实施禁牧、休牧、舍饲养殖的第一年,羊的存栏数从30万降到了十几万。

事实证明:这步路走对了。三年之后,国家出台了退耕还林、退牧还草等一系列保护自然生态的政策。

煤炭大机遇

要保护生态,必须实施禁牧和轮牧等改革,并实施移民搬迁,而搬迁进城的农牧民,又必须有产业能够吸纳他们就业。

沉睡在沙漠和荒滩下的煤炭,恰在此时,迎来了爆发的时代。快速增长的中国经济,对煤炭的需求源源不断,2000年前后,鄂尔多斯的煤炭,忽然变成抢手货。

詹志东曾在准格尔旗一个国有煤矿工作过,他告诉记者,那时,煤矿的坑口排着长长的车龙,还没挖出的煤,早已被预订一空。小煤矿遍地都是,煤老板们还没习惯签订长期购销合同,煤炭出了坑口就装车,都是现金付账,一个小时,钞票就能装满一袋子。

那时,小煤矿在准格尔、东胜和伊金霍洛旗的沟梁上星罗棋布,高峰期曾达到1901座,其中95%以上是年产9万吨以下的小煤矿。在鄂尔多斯早期的发展中,资本的原始积累来自于此,煤矿开采的热潮充实了地方财政,有了资金保证,禁牧和移民得以实施。

这样的煤炭开采方式,代价很大。资源综合开发利用水平低,“吃肥丢瘦”、挖“菜心”,平均回采率不到30%,就地转化率不到20%。

2004年,关闭“五小企业”的攻坚战正式打响。在民营企业主和企业工人的抗议声浪中,那些馒头窖、小白灰炉子、小炼铁厂高炉,被坚决地推掉了。2005年,20万吨以下的炼焦厂,也经历了一番惊心动魄的较量。

在当时的棋盘井镇,24家炼焦企业有21家年生产能力在20万吨以下。老板们群情激奋,开着工程车驶上了109国道,因为关停无异于让他们倾家荡产。这项政策让具体执行的基层官员们抵触极大。他们纷纷向上级反映,要配保镖才敢去执法。

2005年那场整合风暴的结局是:所有的五小企业,关停的关停,整合的整合,一举完成了既定目标。

这场整合收益的主体,却是民营企业,鄂尔多斯一批实力雄厚的民营能源集团开始崭露头角。因为关闭了1000多座小煤窑,采用先进煤炭工业技术,鄂尔多斯的煤炭机械化率由10%提高到了65%,煤炭的回采率大幅提升。

在鄂尔多斯70%的地层下,都埋藏着煤矿。已探明储量1600多亿吨,预计储量近1万亿吨,约占全国总储量的1/6。鄂尔多斯的财富神话,或许还要持续很多年。

谋求新兴产业

但几年前,近邻山西面临的产业结构困局,成为鄂尔多斯的前车之鉴。从政府到企业,无论是国有企业,还是新兴的民营企业,都意识到:单纯依靠挖煤运煤,注定要走山西的老路子。“改变煤都定位,向煤化工进发。”他们逐步形成了这样的共识。

神华煤直接液化项目基地,是目前世界上唯一的通过煤直接液化方式生产油品和化工产品的产业基地。一期工程总投资245.35亿元,建成投产后,将是世界上第一套煤直接液化的商业化示范装置,每年消化煤970万吨,生产汽油、柴油、液化气等各种油品和化工产品320万吨。

在达拉特旗树林召工业园区、乌审旗乌审召工业园区、鄂托克旗棋盘井工业园区……煤-电、煤-焦、煤-油、煤-肥、煤-醇等煤化工已成为主导产业。

伊泰集团投资24亿元建成的煤转油间接生产线,已经达到了满负荷稳定运行状态,每日生产成品油500吨。伊泰煤制油公司行政部部长贺有德告诉记者,如今,伊泰的煤制油产品供不应求,产品供给中石油和中石化两大巨头,作为他们原料油的配剂。

同时,依靠煤炭资源配置,鄂尔多斯装备制造基地发展迅速,短短几年,已经吸引了2500亿元的总投资。

来自浙江的精功集团,在鄂尔多斯投资了精恒汽车项目,这是一个重型卡车项目,装配生产线已经全面竣工并投产。副总经理贾屿告诉记者,虽然这里邻近传统的装备制造业基地包头市,但鄂尔多斯煤矿开采和建筑业的迅猛发展,使得投资重型卡车前景看好。

鄂尔多斯一直谋求产业多元,2009年,随着国内云计算产业的布局的兴起,鄂尔多斯还提出了打造云计算产业基地的设想。

鄂尔多斯经信委副主任赵龙说,“由于电力输配的问题,鄂尔多斯很多电是上不了网的,引入耗电量大的云计算项目,正好可以消纳这部分电力。”

赵龙认为,鄂尔多斯具有发展云计算产业的先天性优势,这里能源充足,气候凉爽,土地资源也充足。当然,人才缺乏、科技力量薄弱也很明显,但这正是鄂尔多斯希望借助云计算产业来弥补的。

其后,鄂尔多斯邀请国内知名专家评审通过了《鄂尔多斯市云计算产业集群发展规划》,设想通过若干年的不懈努力,计划引入数千亿元的建设投资,打造国家级乃至世界级的云计算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