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tlab r2013b密钥:蒋翊武传【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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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拒绝高官厚禄反袁   敢为缔造民国呕心沥血
为建共和鞠躬尽瘁   取义成仁蒋公流芳百世
  虽遭排挤顾全大局   浩然正气革命到底
  蒋翊武到南京后,黎元洪、孙武、汤化龙等认为有机可逞,散布蒋有扩充私工实力,在汉口住宅有现金及机械甚多,并有扩充私人军队的准备等等。黎元洪还下令蔡汉卿半夜前往查抄,却一无所获。
  杨王鹏、蔡大辅、何海鸣、陈孝芬、丁慧武等知此情况后,十分气愤。夏国瑞、詹大悲也在《民心报》发表新闻和评论,指责黎元洪、孙武一伙诬陷首义功勋蒋翊武的险恶用心。
  蒋翊武回汉口得知此情况后,怒火中烧,即刻向黎元洪提出抗议。黎元洪也自觉理亏,只好打低调说:“翊武贤弟,你是首义元勋,谁还敢在你头上动土。”他狡诈地翻动了一下眼球,又说道:“听说此事是蔡汉卿的部下干的,兄弟们听说你有钱,还不想捞两个。哈,哈!我叫蔡汉卿向你赔个不是就算了,哈,哈!”黎元兴奸笑着,满脸的横肉皱起了大疙瘩。
  “现在革命尚未成功,内部更须精诚团结。有的人想无端挑起事端,只会瓦解革命阵营,望黎都督三思。”蒋翊武言辞激烈地说道。
  “是呀,是呀,本都督还需仰仗您的虎威,共建共和大业,望贤弟勿记前嫌,携手共建万世之功。”
  “蒋某光明磊落,以大局为重耳。”蒋翊武郑重其实地说道。
  可是事隔不久,孙武、汤化龙、杜锡均、孙发绪、蔡汉卿等人利用黎元洪对革命党人采取高压手段更是变本加厉。文学社社员屡遭其排挤,迫害。而共进会的下层群众也被其领导者所抛弃,这当然更加激起了广大革命者的强烈不满,于是,一场由群英会发起的驱黎倒孙的“二次革命”便开始了。
  所谓群英会,是由文学社的骨干分子组成的。起事诸人以《民心报》为指挥机关,旨在驱黎倒孙,改组湖北军政府。
  在《民心报》社夏国瑞的卧室里,群英会的骨干分子王宪章、夏国瑞、詹大悲、杨王鹏、杨载雄、黄申芗、李六如、祝制六、章裕昆等正在商量驱黎倒孙事宜。
  “我文学社在蒋翊武社长的领导下,艰难缔造,蹶而复振,流血牺牲,以促成武昌起义的成功。不想黎元洪、孙武一伙,纂夺和革命果实,每每打击和排挤我文学社员,甚至对起义的领袖蒋翊武也强加迫害,若如此,革命岂能会成功?”王宪章说道。
  “他娘的,排挤打击蒋翊武就是否定文学社,我看把黎元洪、孙武、汤化龙一伙捉起来再说。”杨载雄愤怒地说道。
  “杨协统也不要太莽撞。依我之见,我们以改良政治群英会的名义,联合湖北军界,然后采取军事行动,达到驱黎倒孙,改组湖北军政府之目的。”
  杨王鹏说完,在坐的都表示赞同。
  “此事是否报告蒋社长?”章裕昆说道。
  “我看不必。蒋社长是一个顾全大局的人,从全局的角度考虑来看,他未必赞成。再则若此次军事行动有个闪失,他也可以出来说话。”夏国瑞说道。
  众人也都同意夏国瑞的意见,于是大家选举了文学社副社长王宪章为改良群英会会长,制定了群英会的纲领和行动计划,决定《民心报》社为指挥机关。
  2月1日,在武昌都督府门前,一队队革命者扛着枪,迈着矫健的步伐,威武雄壮地唱着《兴汉军歌》。
  “地发杀机,中原大陆蛟龙起,好男儿濯手整乾坤,拔剑砍断胡天云。复我皇汉,完我自由,家国两尊荣。乐利蒸蒸,世界大和平,中外神福乐无垠。好男儿!撑起双肩肩此任!
  除革命军外,陆军测会学堂、陆军中学、方言学堂、农工中学、陆军特别小学、工业学堂以及社会各界也来了不少的人。
  约上午十点,人如潮涌,队伍越聚越多。
  “弟兄们,同胞们,想当初,我们在蒋总司令的领导下,奔走呼号,万姓影从,才有今日燎原革命之势。可自黎元洪、孙武一伙把所持军政府以来,倒行逆势,对首义有功之臣者,横加指责,残酷迫害。甚至对首义领袖蒋翊武也尽诬蔑之能事,无事生非,强行抄家搜查。似如此,稍有革命思想者,孰抄家搜查。似如此,稍有革命思想者,孰不之痛心哉?”王宪章站在一张方桌上,用粗犷的声音大声说道。
  “改组军政府,将黎元洪、孙武一伙驱除出政府。”祝制六振臂高呼着。
  这时人群中有人也振臂高呼,群情十分激昂。除革命军站得整齐有序外,一批学生和社会各界人士都纷纷交头接耳。
  “黎元洪、孙武、汤化龙一伙把持军政府,都是旧军官和立宪派掌权,岂能容得下革命者。”一穿长衫的略胖的中年人说道。
  “听说对首义总司令蒋翊武都百般进行排挤和打击,还抄了他的家哩!”又一穿长衫的略瘦的中年人说道。
  “哎,这你就不懂了,黎元洪不把首义领袖蒋翊武压下去,岂能坐得稳政府都督的宝座,听说他野心勃勃,还想当总统哩!”穿长衫略胖的中年人又接口说道。
  此时,在湖北军政府的议事大厅内,黎元洪、孙武、汤化龙、杜锡钧、孙发绪一伙,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大家一双眼睛都求助于蒋翊武,恨不得叫他一声亲爹才好。
  “翊武贤弟,你是首义的总司令,大家都听你的,今天也只有你解这个围了。”黎元洪用乞求的眼光看了一下蒋翊武又说道:“过去黎某有对不起你的地方,请多海涵。”黎元洪装着一幅十分可怜的样子,满脸横肉上还挤出了几滴眼泪。
  此外,外面更是人声鼎沸,大有冲进军政府之势。
  “黎元洪、孙武快出来,要不,老子们就冲进来了。”祝制六吼道。外面应声者更是响彻云天。
  听到外面的吼声,黎元洪吓得战战兢兢,满脸的热汗直往横肉上流,孙武也是惶恐不安,毛骨悚然。
  “蒋总司令,想当初你我文、共合作,才有今日之首义成功。然孙某身无寸功,现身居军务部长之职,定是诚惶诚恐,孙某引咎辞职,万望总司令出面平息事态,实是万幸之至。”孙武也装出一副可怜相。那眉宇之间隐含着的一种杀机,此时似乎也收敛了许多。
  “蒋总司令!”汤化龙干咳两声,从口袋里搜出一份电报,说道:“这是南京政府孙中山大总统发来的电报,邀请黎都督到南京共商大计,说不定黎都督还能当上副总理哩!因此呢,请总司令出面平息事态,黎都督也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呢!”
  蒋翊武对黎元洪、孙武一伙把持军政府已不满,但他从大局出发,总是忍辱负重,现在文学社的几个骨干背着他闹了起来,若全国都如此的话,又可能会发生一场新的内乱。再加上孙中山邀请黎元洪赴南京,大总统一定是从大局出发的。蒋翊武想到这里,他用炯炯的目光扫视了一下黎元洪和孙武,十分威严地说道:“好吧,即然众位都不想扩大事态,我也就出去给他们说说,不过以后要好自为之,但不可把‘革命’二字当儿戏,正所谓‘前车之覆,后车之鉴’是也。”
  蒋翊武的一席话,锋芒凌厉,凛凛如出鞘之剑,使黎元洪、孙武、汤化龙等十分惶惑不安。
  “那是那是,既承法旨,敢不铭心。”黎元洪十分虔诚地说道。
  军政府门前,已是人山人海,当蒋翊武从都督府走出来时,群情激昂,欢声雷动。蒋翊武与王宪章、夏国瑞、詹大悲、杨王鹏、黄申芗、李六如、章裕昆、祝制六等一一握手。并从大局出发,发表了激情满怀的演说。他最后说道:“弟兄们,同胞们,大家都应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忠于职守……”
  “黎元洪没有资格当都督,我们要蒋总司令当都督。”祝制六说道。
  “弟兄们,我们要从大局考虑,保全大局,不遭人忌……”蒋翊武挥动着巨手说道。
  “纵讲大局,也要黎元洪、孙武出来,我们有话对他说。”李六如的话音刚落,只见黎元洪,孙武、汤化龙、杜锡均、孙发绪等走了出来。黎元洪满脸横肉耷拉下来,他走到蒋翊武身边,强装微笑了一下,然后说道:“弟兄们,武昌起义,你们是功臣,我现在虽是革命军的都督,然问心有愧。我发誓,一定要与众弟兄站在一起,如果我黎某不革命,你们可以千刀万剐我。”黎元洪翻动了一下谲诈圆滑的眼球,又说道“孙武身为军务部长,然无功无德,本都督宣布免除他的军务部长职务,由军政府顾问、军政府联络使,防御使,汉口军政分府主席,江汉招抚署主席首义总司令蒋翊武担任。”
  黎元洪说完,脸上的横肉松驰下来,孙武低着头,眉宇间隐含着一种凶狠狠的目光。
  南京临时政府的成立,使袁世凯大为恼怒。对商定的关于召开国民会议的各项办法,一概拒绝承认,又唆使段祺瑞、冯国璋等人发表文章,反对民主共和,主张君主立宪,要求清朝王公贵族拿出钱来继续同革命军作战。
  英、法、德、日、俄等外国列强,为了把新生的南京临时政府扼杀在摇蓝中,也同袁世凯紧密配合。他们不仅拒绝承认南京临时政府,声称希望袁世凯来解决南北争端。
  其实,袁世凯并不真想同革命军继续作战,他之所以要弄这套把戏,无非是想从革命党人手中窃取对自己更为有利的条件而已。公元1912年2月12日清朝的末代皇帝溥仪由隆裕太后宣布退位,颁发退位诏书。
  就在清帝退位的第二天,孙中山向南京参议院提出辞职咨文,推举袁世凯继位大总统。2月15日,南京参议院选举袁世凯为第二任临时大总统。3月10日,袁世凯如愿以偿在北京就任临时大总统职。宣读了“发扬共和之精神,涤荡专制之瑕秽,谨守宪法”的誓词,任命唐绍仪为总理。同盟会会员蔡元培、宋教仁、陈其美和王宠惠分别担任教育、农林、工商和司法总长,黄兴则被任命为南京留守府的留守。孙中山在4月1日正式解职,接受袁世凯“特授”的“筹画全国铁路全权”,准备在十年内建二十万里铁路,忙于他的实业救国去了。
  黎元洪尝过湖北革命党人群英会的“二次革命”的火药味,已如惊弓之鸟,整天惶惶不可终日,对蒋翊武是又恨又怕。恰在这时,袁世凯进一步施展权术,假装对革命表示无比敬重,并电召首义人士入京供职。他在给湖北军政府的电云:“蒋翊武将军,功在民国,定将委以重任,俾能辅佐中枢……”
  黎元洪接此电报报告,先是一惊,后转为喜。急召蒋翊武北上供职。
  “翊武弟,你识见闳通,澄清寰宇之志,海内遐迩闻名,连袁大总都十分敬重你哩!”黎元洪说着。翻动了一下谲诈圆滑的眼球,将袁世凯的电文交给蒋翊武,又说道:“大丈夫生于世上,当建功立业,光宗耀祖,袁大总规劝,贤弟北上供职,万不可失此良机也。”
  “袁世凯乃巨奸大诈,诡计多端,翊武决不与之为伍。”蒋翊武坚定地说道。
  黎元洪见蒋翊武意志坚决,满脸的横肉又耷拉了下来。
  蒋翊武不愿北上供职,遂集海内同志发起创立民国江汉大学。经数月筹备,亦于此时正式开办,该校以蒋翊武为协理,石瑛为校长,宋教仁为名誉总理,实际由蒋翊武一手操办。并委李祖贻为教务理事,黎尚雯为内务理事。下置大学预科、政治科、经济科、法律科四项。同时还准备增加农工商矿务班,添置仪器图画等教具。投考者甚为踊跃。第一期即录邓初民(石首人)等600余名,其籍贯遍及十四、五省。为了普及政治思想、教育从政人才,蒋翊武还亲授政治课,使学员们对民主共和有了深刻的认识,从而培养了大批拥护民主共和的人才。然费用浩繁,非已力所能维持,遂亲自起草当局赞助函,与宋教仁、石瑛联名呼吁,其呼吁云:民国江汉在总理宋教仁、协理蒋翊武、校长石瑛、教务理事李祖贻、内务理事黎尚雯等呈清教育部及黎副总统通咨各省都督云:
  为呈清事:窃以措国家于磐石,端赖贤豪;茫人士于炉锤,全资教育。况当大局初定之秋,尤为百废待兴之会,经纬万端,事机丛集,外则欧风美丽,咄咄逼人,内则恶耗暗潮,时时发现。感坠无之有象,忧切杞人;念炼石之可为,补怀娲氏。朴作人,髦士为之崛起;菁莪造士,成周因此肇兴。教仁筹以武汉居全国适中之地,为共和发轫之地,四方道里,遐迩尚觉均平,各路交通,来去亦称便利。形势既占优美,文明乃易灌输,爱就此问创没斯校,籍江汉之炳灵,留中华之纪念,范围取其宽宏,教育期以普启遍,合教蒙满回藏,陶熔一致,不问东西北朔,畛域胥泯。此风始播,薄海同声,负苏章之笈,千里来游;等杨震之门,多槐成市。综其限额,已达六百余名,若论籍居,亦经十四五省。课程将满一期,班次现分四项:计大学预科、政治科、经济科、法律科。遵照定章,限年毕业,业经呈由大部,核准在案。惟经营伊始,困难异常,款项拮据,若罄悬而无挂;校基褊隘,复人满而难容。目前之建设万殷,来日之规划宜预。仪器图面,告分门而准备;农工商矿,宜按日而开班。凡兹一切之设施,均籍多钱之挹注,一木势孤,岂能支乎?大厦众警举易,是所望于群豪。前蒙湘都督谭,暂拨开办及常年经费各一万元,并允再行加筹,接济在案。唯大学本众材陶治之场,武汉又全国观摩所系,教研当达完全,校舍尤宜开拓,事体重大,非一省经济所能扩充,费用浩繁,无常年巨资难持久远。查大部划定在区域,凡北京、武昌、江宁、广州四处,皆得设立大学。敝校发起最早,又在部定学区之内,组织有条,规模初具,一迸部章办理,可后直接大部提款收办,抑或准予酌洽津贴,并通咨各省都督,筹拨开办及常年经费,以资协济而策进行?又敝校校址未定,栋宇宜崇,恳即转资鄂都督,于省垣旧署书院学校及各栈之中,择一阔大壮丽之外,作为校舍,以示依归。强国之要,学战为先。希望甚大,誓同世界争雄;后事方长,当与同人共勉,所有敝校一切应如可规定之处,现合具文呈清察核,明示办法,赐复施行,须至咨者。
  蒋翊武自决定文学社并入同盟会后,黎元洪一伙人更是深为嫉恨,并进一步与孙武、汤化龙、蔡汉卿等进一步勾结,欲置文学社功臣于死地而后快。黎元洪除继续以裁军为借口,大批清除文学社军职人员外,且对其内部事务横加干涉,诬蔑文学社“广大组织,将有异图”,又造假案逼走二镇制王宪章,又阴谋指使人冲进第二师师长张廷辅的住宅,打死了张廷辅,还捆绑了军务司司长蔡济民。同时,又以抚词改革政治,阴谋颠倒政府的罪名,严令捕杀“群英会”的骨干祝制六、江光国、滕亚光等人。蒋翊武得此消息后,心急如焚,急忙跑到都督府去见黎元洪。
  此时的黎元洪,大可不是“群英会”时求蒋翊武的时候了,他见蒋翊武慌忙进来,坐在太师椅上冷笑道:“你来得正好,哼,你部下又在造反咧!”
  “哪有此事,足下误听人言也!”蒋翊武语气肯定地说。
  “误听人言,哼,中华民国公报你看过没有吗?他们私刻关防,图谋不轨,证据确凿,还说我误听人言吗?王宪章大糊涂了,从前打仗的时候,他和张景良临阵脱逃,是要一同正律的,谁料他野心未死,又来拆我的台呢!他自已误入歧途不要紧,可不误了你部下一批军官啦!”黎元洪恶狠狠地说道。
  “张景良乃清朝走卒,岂可与首义功臣王宪章之。足下追捕祝、江、滕,就是为的这一案么?”
  “想必是的。”黎元洪大不以为然地说道。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蒋翊武气愤至极,他狠狠瞪了一眼下黎元洪,又说道:“报上登着的伪官防,有‘国栋宪章改良班防’八字,这太不近人情了,大凡秘密机关,一定什么会,什么团,什么司令的名义,哪有用个人名字,刻成关防的道理?我看事关重大,必须慎重侦察,我更以身家性命担保,请将他们释放。”
  “哈哈!”黎元洪奸笑了两声,起来走到蒋翊武身边,将他的肩膀拍打了两下,阴阳怪气地说道:“贤弟,你来迟了一步,人已经押解到军法处去啦!”
  蒋翊武感到事态的严重,急忙打电话到军法处,回话说三个人头早已落地。闻听此噩耗,他肝胆俱裂,痛哭不已。
  黎元洪杀害无辜的祝制六、江光国、滕亚光三人后,激起原文学社同仁的强烈愤慨,恰在这时,龚霞初以咏簪的笔名写就《武昌两日记》一书,请蒋翊武作序,蒋心绪沉郁,缅怀英烈、挥笔序就,其序云:
  余读咏簪两日记毕,回思文学社当日仓猝起事,及死事诸君,不禁鼻酸心碎,而泪流下如霰莫能断绝也。继而思之,则又不为死事诸君悲,而转为未死诸君幸。盖此两日者,非犹夫等闲过去之时日也。我民国之起仆,我汉族之存记,实一是焉系之。是日也,一夫左袒,三军尽甲;继事中泄,网罗四张。未出师而罹于难者三人,将罹难而又逃于死者数人。幸而命令夙宣,指挥先定,再接再励,继续有人。君权仆,民权伸,共和成,专制倒,籍不难者,众终志虽成,形势溃散。远则履口之覆,近则为子州之续,将群谓大业终必不可就,谁复起恧地此盟乎?即使怀抱异之士,不终绝于天壤之间,然再欲插足军界,不顾利害不避艰险,以潜施其组织运动之技能,亦不为通古斯族稍居机智者所许。危乎哉!此两日也。故今日之幸而有济,不为死者诸君悲,所当为未死诸君幸也。虽然死事诸君掷个人之生命,博同胞之幸福,志愿偿,目的达,且又预免未死者演无限牺牲生命之惨剧,虽死之日,犹生之年,无庸为之悲,固已。独此未死诸君,其即坐享此已成之以深自庆幸乎?未也。已死之诸君已达破坏之目的者也,未死之诸君则列有建设之责任焉。与其啮血结盟,肝胆相照,誓捐七尺,其集大勋,愿不以生死歧其志趣。语有云:“必死者复生,生者可对死者。”如此肩任以生存于世,而不能促进安全共和之政体,以增长我民族之精神,甚至弦改更新,丝治愈芬,转令搏无地,莽为相食之兽场;或者眈眈异施,觅作夔藩之虎噬;是则此两日之血肉横飞,头颅乱掷,为此世界中最大不幸之事。而同志之死事者,犹将不瞑其目于九泉之下。而自恨首难不骤;未能稍留余命以毕此破坏之事业也。凡同志之未互而读此两日记者,春将以余言为何如?所谓文学社者,聚合军界中人,藉研究文学为媒以组织同志者也。所谓师未出而罹于难者三人:参议刘君复基,侦察彭君楚藩,交通杨君洪胜。翊武于两日之先,而文学社指挥之任,将出师而罹于虏,乘问此逸,有天幸甚。
  中华民国元年六月蒋翊武序
  袁世凯看到《武昌两日记》及蒋翊武作的序后,他深感蒋翊武才是武昌起义的真正领袖,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
  “蒋公翊武,宏见卓识,才华盖代,建立民国,改朔纪元,此公功莫大焉,其革命之蛮劲,比孙、黄有过之而无不及也。”袁世凯微闭着眼睛说道。
  “是呀,蒋翊武乃一只猛虎,黎元洪怎奈何得了他?”坐在旁边的赵秉均说道。
  “嗯,老夫一生最喜虎也!”袁世凯踌躇满志地说道。
  “嘻,谁不知道大总统是缚虎的高手呢!”赵秉均谄媚地说道。
  是呀,他袁世凯一向十分注意笼络英杰,广揽人才。当他升任山东巡抚后,便有意培养一批忠于他的爪牙。那文有徐世昌,外交有唐绍仪,内政特工有赵秉均,交通邮电有梁士饴,武有冯国璋、段祺瑞、曹锟、张勋等。翰林、进士、飘洋过海的人都有。在革命队伍中,他看中了年轻的宋教仁,这次又看中了年仅27岁的蒋翊武。只要有武昌起义的领袖放在他身边,那孙中山、黄兴、还有黎元洪有什么不顺眼的呢?
  秉均,我上次已给武昌发电报,让蒋翊武入京供职,不知为何还迟迟未到,你这次赶紧以我的名义再给黎元洪发一份电报,催蒋翊武进京,就说:“蒋公天下才,鄂省不得而私之。”
  黎元洪接到袁世凯的电报后,恨不得让蒋翊武马上进京,以去掉这只拦路虎。但在表面上他又装作十分难舍难分之意。
  “恭喜贤弟,袁大总统又催你入京供职呢!你看他的电文,对你是倍加敬重,我想挽留都留不住呢!”黎元洪翻动着谲诈圆滑的眼球,双手将电文递给蒋翊武。
  “袁世凯城府太深,机谋太重,私心太狠。杀了张振武、方维、赶走了唐绍仪、王芝祥、跋扈已极,欺人太甚,我岂能与他共事耶。”蒋翊武说道。
  “嗨,不能一概而论嘛,那些人都还有是有问题的,不比你,是首义的总司令,丰功伟绩,举国同钦,大总统可是特别看重你呀!”黎元洪又说道。
  蒋翊武沉吟了一会,想到前些天宋教仁给他的电报,要他进京商讨同盟会改组为国民党的有关事宜,遂说道:“好吧,北上进京,看看袁大总统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蒋翊武携詹大悲进京后,果然袁世凯采用极尽奉承笼络之能事,吃、住、行都安排得十分入微,又发布授勋令,授予蒋为陆军上将衔,颁发一等文虎章一枚,并授予总统府的军事顾问,馈赠交通银行支票一份,示意他愿意花多少就花多少。对此高官厚禄,蒋翊武却毫不为之所动。
  在京期间,蒋翊武多次与宋教仁晤谈极力支持他改组同盟会,以国民党作为这个新党的名称,好能与袁世凯相抗衡的主张。
  蒋翊武与宋教仁年龄相仿,一个是湖南澧县人,一个是湖南桃源人,两人家乡只隔百里之途,因而一向过往甚密。且两人的志向一致,都疾恶如仇,誓将中国改变成世界强国,因而他们谈得十分投机。他们谈到了从戊戌变法以来湖南的谭嗣同、唐才常、陈天华、禹之漠、刘复基、焦达峰等为国捐驱的潇湘英烈和故乡师友,又谈到了黄兴,蔡锷等为缔造民国而立下了赫赫战功。
  “翊武,湖南地灵人杰,人才辈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啦!”宋教仁说着,随及手从案桌上拿着一张小报说道:“我最近喜读小报,阅读了长沙第一师范学堂一个学生的文章,使我感悟很深。此人宏见卓识,才气横溢。其文章鞭挞时弊,言简意深,妙不可言,与你我的思想有异曲同工之妙。”
  “此学生姓甚名谁?”蒋翊武问道。
  “他姓毛,名泽东。”
  “哦,我记得在汉口保卫战义勇军大队里,有个文书的叫毛润之 。”蒋翊武若有所思的说道。
  “嗨,正是此人,润之乃是他的字也。”
  “真是无巧不成书,此人身材伟岸,仪容潇洒,才思敏捷。我知他是湖南老乡,还特意与他攀谈了一会,”他说:“倾覆满州专制政府,保卫新的革命政权,乃匹夫之责任也。”蒋翊武说道。
  “看得出,此人胸怀世界,忧心天下,将来必成大器。”宋教仁说道。
  他们从外国的马克思、恩格斯、列宁,谈到了国内的孙中山、陈独秀、李大钊、周树人,还特意评述了一会陈其美指使蒋介石刺杀陶成章的事。
  “哼,那蒋介石杀陶成章,还不是想拍陈其美和中山先生的大腿。”蒋翊武愤怒地说道。
  “此人心狠手辣,将来当道,国无宁日也。”宋教仁忧心忡忡地说道。
  “哎,现在我们革命队伍特别是一些领袖人物中,认为共和已定,南北一家,可以买刀买犊,化刀戈为犁锄,正所谓‘枪刀入库,马入南山’了,这实际是大错特错的,那袁世凯乃是巨奸,到处磨刀霍霍,革命党不反其道而行之,必将又回到封建专政的老路上去。”蒋翊武无不担扰地说道。
  “是呀,袁世凯的权欲和野心都极大,他登上临时大总统的宝座后,就把《临时约法》践踏在脚下,他迫使黄克强把南京留守府统率下的赣军、浙军、桂军、粤军等军的三十万兵力,几乎全部遣散;而将自己的嫡系武装北洋军进行大肆扩充。就说武昌,你蒋总司令发动的首义之城,是它的一阵起义的枪声,惊醒了沉睡的中国,结束了几千年封建君主专制的统治,预示了新的民国诞生,可是还不到一年的时间,黎元洪一伙又在那里干了些什么呢?”宋教仁喝了一口茶,又说道:“最近袁世凯又使指人在国体上大做文章,看来想当儿皇帝之心,已露端睨。”
  “因此说,我们要组织一个更坚强团体的大党,来遏制他的狼子野心。”蒋翊武呷了一口茶,想起了在萍浏醴起义时他在安源煤矿发动工人起义,以及指挥长王船山的大无畏精神,便说道:“我们要团结工人无产阶级,他们的革命是最彻底的,看来革命还得分两步走,先是民主革命,以后还要按马克思所讲的还要搞共产主义,世界大同哩!”
  “哈哈,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看来翊武弟胸怀坦荡,无私无畏,民主共和正是需要象你这样一批坚定的革命者把舵,中国才有希望。”
  “哪里,最近又有不少人说只有你出任总理,国家才能走向繁荣昌盛哩!”蒋翊武说道。
  “总而言之,中国只能顺历史潮流而进,决不能逆历史潮流而退。”宋教仁有力的挥了一下右手说道。“对,决不能让袁世凯阴谋得逞,让国家又陷入万复不劫,让国民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蒋翊武语气坚定地说道。
  1912年8月25日,由宋教仁筹划的国民党在北京湖广会馆举行了成立大会,孙中山出席了大会,他与黄兴、宋教仁等一道被选为理事,并推举为国民党的理事长。蒋翊武、柏文蔚、李烈钧被选举为参议。孙中山忙于筹办铁路事宜,就委托宋教仁为代理理事长。
  宋教仁自担任代理国民党理事长后,蒋翊武成了他的重要参谋,他一面抓国民党的组织建设,在各省县建立国民党支部;一面抓宣传,北京彩坊琉璃街创设了一个共和印刷局,出版了一份《东亚》新闻杂志,他以渔父为笔名,蒋翊武以伯夔为笔名,发表了一系列文章,宣扬民主共和的精髓。
  宋教仁考虑到武昌是首义之城,又是起义总司义蒋翊武起义之所在地,又考虑到他担任过汉口军政府主席,也鉴于蒋翊武因辞不受袁世凯高官厚禄这一情况遂与不在北京的孙中山电报联系,建议由蒋翊武以国民党参议的身份兼任国民党汉口交通部长一职,以发展革命力量。孙中山得到这情况后,感到十分高兴,并委宋教仁以国民党总部名义予以正式任命。
  蒋翊武得到正式任命后,遂与詹大悲从北京返汉,在汉口英租界扬子街设立国民党汉口交通部之机关。机关下置A、党建;B、政工;C、监督;D、宣传;E、理财;F、招待;G、联络各司,分别由詹大悲、龚霞初、熊秉坤、何海鸣、王宪章、陈孝芬、黄贞元担任各司司长,并成立了若干国民党支部,为了保证党员不遭黎元洪一伙的毒手,党组织内部都进行了严格的保密,同时,蒋翊武决定以《民心报》、《震旦民报》为机关报,始终坚持与黎元洪的御用报纸《群报》进行笔战,他曾有笔名发表过《黎元洪竟效汉高耶?》、《床下英雄传》、《新空城传奇》等文,对黎之丑与袁之勾结大肆鞭挞,在革命党人中引起强烈反响。
  蒋翊武还十分重视党员的质量,凡自愿入党的人,由各支部认真进行考察,经两名介绍人后由支部进行入党宣誓,由于蒋翊武的努力工作,仅两个月的时间,汉口交通部就发展了国民党员300多名,以至于黎元洪的总统府都秘密成立了两个党支部。
  袁世凯要实行专制独裁,对于任何有抱负,有才望的政治家,总是采取又是打拉的两手。他除了蒙骗孙中山和黄兴外,对蒋翊武、宋教仁确实费了一些心思。而蒋翊武对他大总统的封官许愿却置之不理,竟扬长而去,这使他大为恼火。但尽管如此,他还是三番五次给他发电报,劝他进京供职。并指使老维新人士和革命党人给他做工作。一个是戊戌维新时期的《国闻报》主笔,自立国会副会长、《天演论》的翻译者、京师大学堂监督严复,一个是他桃源县老乡老同盟会会员、辛亥革命时曾任山东都督的胡瑛等都陆续给他做工作,并暗示袁世凯许与他出任副总统之职。由于蒋翊武在京早已洞察了当局的种种黑幕,愤袁氏蹂躏民权,违背公约,蒙骗迫害革命志士,勾结帝国主义,日陷国家于危亡,遂慨然拒之,并一心一意投入到国民党的建设事业中去。
  袁世凯见笼络蒋翊武不行,于是,对宋教仁就很不放心,总想把他控制在自己手中。当宋教仁辞去农林总长一职后,袁世凯又一再提出挽留,声称他有意要让宋教仁出任国务总理一职。
  宋教仁对此也毫不动心,他决心为实现自己的抱负而努力奋斗。1912年10月18日,他离开北京辞职南下,到南方布置各省为正式国会的选举事宜去进行积极的准备工作。
  蒋翊武、宋教仁弃官南下,使袁世凯陷入深深的沉思。在他看来,只要有高官厚禄、金钱美女,什么人都可以收买的,汪精卫等一批人不都是老同盟会会员吗?不都是他用高官厚禄所收买的,不仅瓦解了南方的军队、参议员和临时政府,还使孙中山、黄兴陷入孤立境界,最后不得不称要办事业修铁路呢?而蒋翊武、宋教仁这两个年轻人不图金钱和美女享受,不图高官厚禄和荣华富贵。这实在是不可思议的了。同时也使他第一次感到,这两个年轻人才是真正的革命者,在他看来是不可驾驭,无法控制的人。
  蒋翊武在汉口交通部的工作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这使他感到从心底里高兴。一天晚上他接到了夫人徐玉珍的信。信中称皇帝都已下台了,民国已都成立了,夫君只恋高官厚禄不恋家了。然父母年老多病,日夜思念。更有一层,他的女儿宗仁快两岁了,还没有看到亲爸爸,他每天都在叫爹爹了。
  蒋翊武读完徐玉珍的信,思绪万千,心潮久久不能平静。他想到了年迈的双亲,一生为儿女操劳,而自己却没有尽一点孝心;他想起到了自己的爱妻徐玉珍,是她全力支持自己投身革命。这些年来,也正因为他们在爱情的源头有股“活水”汩汩地流着,才使他在革命的路上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支撑着他。啊,见鞍思骏马,滴泪想亲人,他觉得欠父母的恩情太多,觉得欠夫人的情谊太多。他决定返湘探亲一次,更重要的是到长沙与谭延闿会晤,进一步研讨组建国民党事宜。
  今夜,月亮消隐在云层,只有群星闪烁。透过窗帘的隙缝望去,可以看到灿烂星河的一角的。织女星,它正在在茫无际涯的宇宙中独自发出耀眼的清辉,啊,那多么象是玉珍在絮絮叨叨,诉说着那别离时候的知心话吗?
  蒋翊武正在望着星空沉思不语,詹大悲、何海鸣推门进来,“总司令,近来有的报刊大贬文学社之团体,我们文学社团体同仁共同起草了《武汉革命团体文学社之历史》一文简稿,请总司令阅正。”何海鸣说道。
  “想我文学社,艰难缔造,前赴后继,流血牺牲,以促成武昌起义。刘复基、彭楚藩、杨洪胜等不幸殉难,为国捐躯。不想首义成功后,却遭杯影之疑,豆箕之祸,实为痛心哉。”蒋翊武心情十分沉重地说道。
  “是呀,有的人未能参加首义,却贪功为已有,极力抹煞文学社在首义中的地位与作用,极力抵毁起义总司令蒋翊武勋业冠群的功绩。说什么武昌起义是无组织、无领导的一伙乌合之众搞起来的,是偶然的,这真是天大的笑语。因而这些人故鬼鬼崇崇,借刀杀人,竭力残害起义功臣,于是总司令私宅被抄,张振武、方维被害、祝制六、江光国、张廷辅等惨遭杀害;张廷辅、蔡济民、王宪章、何海鸣被逐,……凡此种种,他们不斩尽杀绝首义功臣者决不会罢休,正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古今皆同也。”詹大悲异常悲愤地说道。
  “夫士君子立身行已,须堂堂正正,光明磊落,方显英雄本色。”蒋翊武说着,将史稿看了起来。当看到一大堆颂扬他本人的文字时,他用毛笔将其全部删去,如“蒋翊武在辛亥革命中荣立首功,勋业冠群,功盖寰宇。”“有文学社则有首义,无蒋翊武则无民国。”等等。
  “千秋功罪,留给后人去评说吧!”蒋翊武心情郁闷地说着,并将简史稿交给了何海鸣。之后他又将汉口交通部事务暂交詹大悲代管,又考虑到几个老乡这两年跟着他也没有回家,除龚霞初在交通政工厅实在走不开外,遂与夏国瑞、黄贞元、杨载雄离汉返湘,以仰故乡阔别之情。
  过了几天,《武汉革命团体文学社之历史》一文,公开发表在《民心报》,其文云:
  武汉革命团体文学社之历史
  (一九一二年十月致民心报者)
  记者足下:敬启者,武昌革命主体团体有二:一为刘公、孙武等所办之共进会,一即同人等所创之文学社。社员较从,实力亦充,去秋起义,颇著微劳。武汉人士,无不有文学社三字印于脑中。只以历史尚稽宣布,致海内同胞,多未识其真相。近阅沪上某报,竟张冠李戴,误称为某某所创办者,因将敝社大略,约述如下,请登大报,以供众览。
  鄂军革命团体,权舆于刘敬安、朱子龙、胡瑛、季雨霖等所创之日知会,后被郭某侦泄,发起诸人均被逮,朱、刘瘐死,是为第一次之失败。丁未,杨王鹏、唐牺支、潘康时(队官)、蔡大辅、李抱良等复创一群治学社,并与何海鸣、詹大悲等办《商务报》于汉口,以为机关。以已酉冬月出版,大受社会欢迎,刘复基、蔡翊武来鄂,先后入伍,与闻其事。社务日形发达。庚戌三月,湖南饥民事起,谋乘机响应,未成事泄。《商务报》亦相继以反对汉铁路借款被封,团体因之破坏,是为第二次失败。六月,杨王鹏、潘康时、唐牺支、蔡大辅、王守愚等复谋赓续进行,更名振武学社。未几,潘辞差出洋;施化龙代为队官,侦知其事,杨、李、蔡等被黜;团力膨胀,一日千里,大有不可遏抑之势。同人等预备举事,复派员赴各省运动,计当时派定者,上海杨五巽、江苏针畸、安徽邹运猷、湖南杨王鹏、两广李抱良,山东直隶刘九穗、云南胡齐,东三省邓韬,此比敝社组织时之大概情形也。
  川路事起,鄂省风声鹤唳,人心动摇。本社社员增至三千余人,同人等知机会已至,因谋与共进会联络一致进行。蒋翊武为正司令,刘复基副之,定于九月初旬大举。共进会经费,由刘公担任,本社经费由李晓湘说汤化龙担任数万元外,概由社员酬集。瑞督以川路风潮日逼,侦探密布,防备极严,不许军人越雷池一步。讵知压力俞重,反动力俞力,社员磨砺以需,大有刻不能待之势。
  蒋鉴于屡次失败,欲求一完善保全之策,遂以研究文学为由,更名为文学社。同时詹大悲、何海鸣办《大江报》于汉口,与为声援。辛亥正月元日,蒋集同志于黄鹤楼开讨论会,研究改组方法。对社员已有八百余人,推蒋翊武为临时社长,王宪章副之,参谋部长刘复基,参议员王华国、杨载雄、侦探科唐鼎甲,联络科王守愚、李擎甫,调查科龚霞初、陈磊。总务部长张廷辅,庶务科罗良骏、唐牺支,会计科邹毓琳,纠察科胡培才、蔡子胜。以蔡大辅任书记,詹大悲任汉口交涉联络事宜,胡瑛参预计中一切机要及各处联系事宜。各标、营代表为王文锦、曹子清、江光国、廖家骥、祝制六、孙俊德、高尚志、张哲夫、单道康、叶振中、陈道行、黄驾白、李翌寰、黄继汉、余夙斋、晏杨青、刘斌一、钟继武等,又陆军中学时代表为雷洪、席正铭、卢华等。于十九日当晚,八月十八,汉口机关部破,事益急,同人等铤而走险,急谋于下午十二时举事。正计议间,适运送炸弹之杨洪胜被执,巡警围逮刘复基、彭楚藩、蒋翊武等于武昌机关部,杨、刘、彭三烈士捕入,人人自危。仍以蒋翊武为总司令,发布命令,为死里求生计,文学社员,势先发难,夺炮据子药库,黄驾白、单道康、费维汉、刘斌一、钟继武、陈国正、雷洪、席正铭、卢华、候源英等先后率同志入城攻督署,分占楚王台及蛇山,瑞督逃窜,省垣克复。继是王宪章、胡玉珍、祝制六、戈承元、邱其斌、黄振中等克复汉口,同人等义愤填胸,冲突峰烟,无不以一当百。故不数日,武汉三镇,尽为我有,遂树各省独立之风声。其他如恢复荆、宜一带则有季雨霖、阙龙、胡玉珍、章裕昆等,运动九江、镇江等处响应则有顾鸿等,此本社起义时之大概情形也。
  革命告成,目的已达,死者含笑九泉,生者宣力民国,虽不敢以功自诩,然以数千百人,数年蓄积,忧国保种之热忱,出入生死,艰难组成之团体,亦未忍听其久于湮没,致为他人所攘夺。如某报所云,未免张冠李戴、谬误殊甚。前以破坏告终,亟宜从建设着手,改组政党,因与同盟会宗旨相符,公议全体加入将文学社名义取消。现六党合并国民党成,本社社员尽国民党党员。虽起义时曾与共进会联络,然源流各别,两不相混,而与某某则尤为风马牛不相及也。不知某报何所据而云然。同人等恐久假不归,乌知非有,故略述颠末,正其谬委。至详细事实,目下编辑未竣,俊脱税稿后,奉上候教,余不白。
  蒋翊武一行抵长沙后,即刻与谭延闿商讨了成立国民党湖南支部一事。谭延闿十分恭敬,极其颂扬,称蒋为中华民国第一人,并要他主持湘事,被蒋翊武婉言谢绝,只答应杨载雄探亲完后可留湘供职。
  消息传出后,湖南政界,长沙报界和一些团体引起了轰动。他们纷纷要召开欢迎大会,以他的名字命名于道、学校都被蒋翊武一概推辞,只是到大汉烈士祠祭奠了革命先烈,到黄泥段秋烈士祠祭奠了秋瑾烈士,重游时务学堂和萍浏醴起义的旧址时,想起了何铁笛、李虎村、蔡锷、万武等同学和恩师谭嗣同、梁启超、唐才常以及与他去萍浏醴一道并肩战斗和响应他领导和发动的武昌起义而为国捐躯的龚春台,不免产生了十分怀念之情。恩师谭嗣同、唐才常虽已作古,但他时时都在缅怀他们。蒋翊武在长沙只呆了短短的三天,便动身前往澧州。
  消息传到澧州,澧州各界隆重欢迎。在蒋要路过之处张灯结彩,并将澧州多安桥改名翊武桥,将东门改称翊武门,将正街改称翊武街,将蒋翊武读过书的澧兰书屋改称为翊武高等小学。
  蒋翊武知此情况后,遂与夏国瑞、黄贞元、杨载雄和几名卫兵随从在津市的前一船码头就下了船,然后便绕道进城,于黄昏时分不声不响地回到家中。
  蒋翊武自出门的这两年中,他家里又添了三间房子,特别是首义成功后,蒋翊武的名气也大了,不时有官府的人来看望和周济,日子也还过得很红火,其豆油皮店比以前的规模也更大了。他的大弟保森、二弟保华、三弟保祯都已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了,先后都已完婚。四弟保汉聪明好学。考入了常德西路师范学堂,正好放了寒假也在家,妹妹保桂在澧州高等小学毕业后,在家与妻子徐玉珍一起操持家务。徐玉珍为澧州妇女的解放事业做了大量的工作。
  蒋翊武回家后,父亲蒋兴发,母亲二英高兴得喜上眉梢,忙着烧火做饭,几个弟媳与伯伯见面之后,也赶紧帮助婆婆张罗饭菜。
  “哥哥,你好狠心,一去就是两年多,把嫂嫂想坏了。”保桂说着,用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给嫂嫂徐玉珍做了个鬼脸。
  保桂已经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大姑娘了,她朴素、泼辣、活泼,越发显得十分美丽动人了。
  “少贫嘴,看我不来捏你。”徐玉珍说着,两只水汪汪的乌黑的大眼睛显示出一种幸福之感,越发显得楚楚动人。她把女儿蒋宗仁拉了过来,说道:“快,叫爹爹。”
  小宗仁却不理不睬,仍在玩弄小玩意。
  “看,平时在家喊爹爹,真正爹爹回来了,又不喊啦。”
  蒋翊武一把将宗仁抱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小辫儿,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说不出的感觉。他只是抱着她,凝神地望着。
  第二天一清早,蒋翊武刚一起床,只听外面人声鼎沸,热热闹闹。原来是澧州知府王辅帮,守备司令马彪、教育局长张霖凤一行以及澧县、安乡、石门、慈利、安福、永定各县的县令一行坐着轿子浩浩荡荡地往蒋兴发的豆油皮这边来,前面还备了有一顶八人大轿的空轿子。
  一行人到了蒋兴发的门口,这才停下来,蒋兴发等迎了上来。
  “哎呀,听说总司令回来,我等昨天在津市船码头候迎一天,不想昨晚已回到府上,今天特接总司令到府上一叙。”王辅帮说着,不想昨晚已回到府上,今天特接总司令到府上一叙。”王辅帮说着,脸上高颧骨又象含了热萝卜一样突出来。
  这时,蒋翊武和徐玉珍走了出来,众官吏一见,欢呼雀跃。王辅帮赶忙迎了上去,拱手见礼。
  “总司令武昌起义,创立民国、功盖千秋,今衣锦还乡,光宗耀祖,实乃我澧州人民之洪福也!”王辅帮说完,又给蒋翊武拱了一个九十度的手。
  蒋翊武对王辅帮一向无好感,他曾充当清廷的走狗捉拿过蒋翊武,又出谋划策勾结原知府邹道荣杀害了他的叔外公、张树才以及忠义团领袖人物王先武、孟刚、陈云义和孟刚的女儿孟英。对王辅帮的这些罪恶行径,蒋翊武是深恶痛绝的。然王辅帮会见风驶舵,武昌起义后,他又摇身一变,竟成了民主共和的积极拥护者,并写文章赞扬蒋翊武,时不时还派人到蒋翊武的家里看望其父母。
  “知州大人亲到寒舍,不知有何见教。”蒋翊武说道。
  “哎哟,请,请总司令到府上一叙,聊表心意。”王辅帮说着,招呼着手下人。
  蒋翊武本来是不愿与王辅帮这样的人打交道的,但看在守备司令马彪,副司令杨秋国,教育局长张霖凤以及任振山的面子,也只好顺从来意。于是蒋翊武乘了一顶轿子,其余蒋翊武的父母亲、夫人和弟妹们也都各乘了一顶轿子,浩浩荡荡,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沿途乡人听说武昌起义的总司令竟是澧州府的,哪个不来看热闹,有的放鞭炮,有的虔诚焚香,把个蒋翊武看成是真命天子一般。
  蒋翊武一行来至州府宴厅,此时夏国瑞、黄贞元、杨载雄也被接了过去,在府上豪饮宴了三天。在这三天中,蒋翊武忙于会见州府的大小官员。在政界、军界、教育界和提倡国党会等团体中都发表了演说,宣扬民主共和精髓,强调革命事业还未完成,民国前途多艰。瞻望前景,实所堪虑,尚有赖同胞振作精神,继续奋进。
  得知蒋翊武回家的消息,蒋家庙那边的亲戚已都在那里等候了,蒋翊武和他们一一见过。当得知爷爷蒋云森和奶奶王氏在这两年已先后去世,不免有些伤感落泪。
  他的叔外公张树才遇害后,叔外婆仍在澧兰书屋宿舍,得知蒋翊武回来,她提着小脚一歪一拐地走了过来,只是比以前多了一条拐杖,当讲到张树才后,蒋翊武又不免伤感起来。
  不一会儿,杨载雄携夫人宁香,黄贞元携夫人秋南、游玉圃携夫人桃凤,夏国瑞携夫人桃英以及龚霞初的夫人云花也都来到了蒋翊武的家,这样一来,气氛就显得十分活跃。
  吃过晚饭后,蒋翊武与游玉圃进行了长谈,他要求他注意澧州革命的发展情况,并要他与何铁笛、李虎村及时取得联系。当他讲到马彪的贴身侍卫现任守备司令部参谋的任振山时,蒋翊武、夏国瑞、杨载雄、黄贞元都十分感激他。澧州起义失败后,要不是他及时通风报信,很有可能被王辅帮捉住杀头。因此,蒋翊武要求游玉圃也要多多与任振山联系。
  客人散后,一家人又围在蒋翊武的身旁,问这问那。
  “翊武,听说你很有出息,在京都做大官了,比我们澧州知州的官还要大得多,这次回来可要多住些日子,你娘有病,如果象以前过几年才回来一趟,可不一定见得到娘呢!”翊武娘张二英说着,不禁掉下泪来,他忙用衣襟揩着。
  “娘,自古忠孝两能全,儿已将身许共和,就不能不为共和着想。现在虽然赶走皇帝,共和已立,然袁世凯奸雄当道,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各地权势利禄之争愈演愈烈,儿不能袖手旁观而视之,一定要为巩固共和国基,使自己的祖国日益富强而努力奋斗。”蒋翊武说道。
  “翊武,我知道你从小就有志向,是个干大事业的人,你就放心去干吧!”蒋兴发说着,吸了一口水烟,又说道:“只是保森、保华、保祯都已成家,生活拮据,州府的人都这么崇敬你,你能不能给他们谋点事干干。”
  “爹,儿在外当官,并不是为了个人升官发财,而是为了全国的老百姓。”蒋翊武看了一下父亲那灰白的头发和一条条垄沟的皱纹,不免有些酸楚,又说道:“弟弟们都成了家,我看还是吃点本份饭的好。现在豆油皮店的生意也扩大了,要继续经营好,澧兰书屋的租地也不要丢,俗话说:‘生意场上眼前花,狂风吹不倒泥尾巴。’只要老老实实地做事,是不会饿肚子的。至于州府上王辅帮这种人,是只会见风使舵的,一有风吹草动,他们就会变。因此打我的牌子去做官,是靠不住的。”蒋翊武看了一下四弟保汉和妹妹保桂,又说道:“四弟聪颖好学,如果愿意继续读书,大哥一定给予赞助。妹妹保桂如果愿意读书,也可与四哥一同到常德就读。”
  “大哥,我要跟你到京都,到武汉,到大城市读书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嘛!”保桂说着,面颊上两个酒窝忽隐忽现。
  “大哥以身许国,飘忽不定,哪能带你出去呢!”翊武望着撒娇的妹妹说着。
  “爹……爹……”宗仁结结巴巴地说道。
  “看,才回来几天,孩子就会喊爹啦!”
  蒋翊武将孩子搂在怀里,深情地说道:“玉珍,孩子就交给你了。”蒋翊武亲了一下宗仁,又说道:“这孩子将来一定能过上无剥削、无压迫的民主共和的生活。”
  “那我们都等待着那一天啦!”徐玉珍无限深情地说道。
  蒋翊武这次探亲只呆了十多天,遂与夏国瑞、黄贞元赶往汉口,将杨载雄留在湖南省政府。汉口保卫战时,蒋翊武一面竭力促使黎元洪处决汉奸张景良、一面力荐首义功臣杨载雄率一协负责武昌防务。民国成立后,黎元洪极力削弱蒋翊武的力量,百般挑刺和打击首义功臣,杨载雄气愤之极,在这次探亲前已辞去协统职务。到湖南省政府后,被谭延闿聘为省政府高等顾问。
  蒋翊武与夏国瑞、黄贞元一行抵达汉口后,又投入了紧张的党建工作。时黄兴接受袁世凯之命,担任督办汉粤川铁路事亦在汉口,蒋翊武与他讨论时局,讲大局,终日与之商论。黄兴想起了1904年在长沙起义时,蒋翊武与宋教仁在常德招纳湘西哥老会首领杨向天的机谋,想起了1906年蒋翊武与刘道一、龚春台、蔡绍南等发动的领导萍浏醴起义中的大智大勇。想起了1908年蒋翊武在故乡发动澧州起义的胆略与气魄;想起了蒋翊武组织文学社、秘密联络军队下级军官和军人及江流一带工、农、政、学、商共二万余人,于1911年10月10日,以他为总司令的首义功臣们,用一阵起义的枪声,惊醒了沉睡的中国,结束了几千年的君主专制,预示着新的民国诞生。想起了首义成功后,他于10月28日抵鄂,蒋翊武发动首义功臣们,敦请黎元洪将其所兼总司令一职让与他。汉口失陷后,蒋翊武又再次力主提高黄兴的领导地位,并于11月2日夜的一次会议上,蒋翊武与宋教仁、杨王鹏、田桐等立主拥他为两湖大都督或南方民军总司令,以统一指挥全部鄂军及各省援军,以此摆脱黎元洪的控制。他任战时总司令后,蒋翊武又与他日夜参赞军机,运筹帷幄。当诸多原因汉口失败后,在众人责难矢集的情况下,又是蒋翊武劝他不要悲观丧气,并处于黎元洪逃离省城武昌,在危难之际的情况下,接任战时总司令的职务。那种赤诚、坚毅的情怀,使他对眼前这个年青人产生了十分崇敬之情。
  “翊武,你年轻有为,远见卓识,具有革命的大无畏精神,将来真正的民主共和只有靠你,宋教仁等你们这些年轻人来实现了。”黄兴说道。
  “中山先生和您不仍然是我们党的领袖吗?我们仍然跟着你们走。”蒋翊武说着。
  “袁世凯狡猾奸诈,排除异已乃是不择手段,我和中山先生可能都中了他的圈套。”黄兴有些懊悔地说着。
  黄兴说这番话不是没有一点道理的,孙中山在正式解职的当天就曾说道:“今日满清退位,中华民国成立,民族、民权两主义俱达到了,惟有民生主义尚未着手,今后吾人所当效力的,即在此事。”此后,孙中山周游各地,到处发表演说,宣传民生主义,号召革命党人一心一德,从事建设,完成经济革命。特别是,在实业建设中铁路尤为当务之急,他表示在十年以内不参与政治,自愿以“在野”的身份筹款六十亿元,修筑二十万里铁路。并接受了袁世凯的委任,担任全国铁路督办,在上海成立全国铁路总公司,计划在各大城市设立分公司,积极准备招股兴筑。而黄兴在辞去南京留守府的职务后,也同样认为:“吾党从前纯带一种破坏性质,以后当纯带一种建设性质。”提出今后要发展经营实业的主张,因而他也非常拥护孙中山铁路政策,也同样接受袁世凯的任命,担任督办汉粤川铁路事宜,可是他到任之后,派人去北京与交通总长朱启铃联系,朱启铃却声称,督办应受交通部管辖,一切用人行政事项都要先报部请示批准,才能施行。因而事事有人掣肘,“纯带一种建设性质”,只是一句空话。这时他才感觉到,他和孙文先生都中了奸雄袁世凯的圈套。
  “是呀,袁世凯是当代的奸雄,当年恩师谭嗣同密访袁世凯时,他表面答应。保护戊戌变法,然而暗中却向荣禄告密,这就充分说明他是一个奸诈狡猾的家伙。”蒋翊武说道。
  “可惜,现在我在南京当留守时,把30多万军队都已撤了,现在我和孙文先生几乎两手空空,没有枪杆子怎能对付那袁世凯。”黄兴仍是懊悔地说道。
  “这样做的后果是使袁世凯能多几年施展其反革命伎俩,削弱南方革命力量,以增强其反革命统治。”蒋翊武看了一下黄兴纳闷的脸,又说道:“先生是革命党领袖,身经百战,功勋卓著,曾任南京政府的陆军总长兼参谋长,在全国民众中有一定威望。我想现在应认真组织我国民党三大党来掣肘袁世凯,再积极发展革命武装力量,方能稳住共和根基,建设一个民主、自由、富强、幸福的新中国。”
  “诚如先生所言,革命不可偏废。”黄兴说着。
  于是蒋翊武提议,以国民党的名义在汉口创办《民国日报》,黄兴表示十分赞成。于是蒋翊武立即着手筹办事宜,以湘人曾毅和夏国瑞等出面发动,选定汉口德租界伟英里为馆址。1913年元旦该报问世,蒋翊武又邀黄兴为元旦出版的《民国日报》题词。黄兴应邀吟《七律·祝湖北民国日报》其诗云:
  “万家箫鼓又宜春,妇孺欢腾楚水滨。
  优腊敢忘周正朔,舆尸犹念汉军人。
  飘零江海于波谲,检点湖山一磊新,
  试取群言阅兴废,相期牖觉副天民。”
  《民国日报》的问世,成为国民党在两湖地区的有力宣传喉舌。同时,蒋翊武对进步报刊,也多方面给予赞助。如《自由日报》之经费,即由交通部津贴;国民党每开干事会,亦必邀其主办人列席;对社会文教事业他尤为关心,将原《民心报》被封后所遗之大批机器、铅字、钢模等由夏国瑞无偿交由《教育杂志》使用。
  1913年2月,在全国各省县的选举中,国民党取得了重大的胜利。根据京沪各大报公布的选举结果,在众议院五百九十六个席位中,国民党已获得了三百六十余席,大大超过了半数。在参议院二百七十四个席位中,国民党也获得了一百二十三席,比任何一个政党的席位都多。按照美德等国通例,都是由在国会中获得最多席位的政党组阁。国民党既然在参、众两院中获得了多数的议席,也就是说获得了组阁之权;而宋教仁作为国民党的代理理事长,也就有了出面组阁和担任总理的资格了。这一消息,使蒋翊武十分欣喜,而使狡猾奸诈的袁世凯十分坐立不安。
  宋教仁正沉醉于正式国会选举的胜利,他万万没想到此时的袁世凯已向他伸出毒手。这时,袁世凯来电催他进京,他便决定于3月20日乘夜车北上。
  十时四十五分,宋教仁、黄兴、廖仲凯等走出上海沪宁车站的议员休息室,准备上车。刚走到剪票处,忽听到一声低低的手枪射击声,接着又是第二声、第三声。宋教仁摇晃了一下,倒在一张铁椅子上说:“吾中枪矣!”
  宋教仁被黄兴等送进附近的铁路医院进行抢救。由于子弹从腰部射入停在心脏附近的肋缝中,虽手术取出子弹,然伤势严重,22日凌晨,这个年仅三十一岁的,叱咤风云的政治家与世长辞了。
  蒋翊武得知这一噩耗后,感到异常震惊和悲愤,并给袁世凯去电,要求严办凶手,此时孙中山也从日本赶回上海,与黄兴商量对策。
  袁世凯在全国舆论的压力下,不得不对宋案表示“愕然”,并电令江苏地方官吏“通辑凶犯,穷究主名,务得确情,按法严办。”然而“穷究”的结果,主使行刺的正是袁世凯自己,而直接布置暗杀宋教仁则是国务总理赵秉钧。
  4月26日,宋案公布,真相大白,全国哗然,“国贼”、“国贼”之声,震遍寰宇。许多革命党人都从对袁世凯的幻想中猛醒过来,看清了他的狰狞面目,有的人主张用武力征讨国贼,有的人主张以国会的力量从事“法律倒袁”。
  为应付突然事变,蒋翊武以国民党武汉交通部的名义下设一秘密组织——改进团。改进团以改进湖北军政,继续革命事业为宗旨,秘密积聚武装力量。孙中山知此事后,十分赞赏,并派田桐来汉与蒋翊武取得联系。
  改进团开始活动后,鄂军中一些首义功臣和积怨甚深的中下级军官、退伍士兵多来接洽,工作进展颇快。四月中旬,蒋翊武以国民党汉口交通部的名义,组织各界在满春戏园召开了宋教仁追悼大会,前来追悼者三千多人。
  追悼会场挂满了丧联白幔,在哀乐声中,蒋翊武主祭,数千人肃立向宋教仁致哀。之后,蒋翊武提议为首义时以身殉国的刘复基、彭楚藩、杨洪胜等先烈致哀,,为惨遭袁世凯、黎元洪、孙武一伙迫害的首义功臣张振武、方维、祝制六、江光国、腾亚光、张廷辅、蔡济民等致哀。最后,蒋翊武号召全国声讨袁逆,抗议袁世凯的善后大借款,并发起罢工、罢市、及抗粮、抗税运动,以示与北洋政府决裂。
  改进团的秘密活动为孙武、蔡汉卿探知。孙武等欲置蒋翊武于死地,敦促黎元洪先发制人,于5月11日破获改进团秘密据点多处,又逮捕数人,田桐等逃往上海。
  蒋翊武并没有被黎元洪的气势所吓倒,他电函各地,邀熊秉坤、吴兆麟、杨载雄、邓玉霖、王华国、杨时杰、金兆龙、程正瀛等来汉会商,又联络驻沙洋之刘铁部,驻岳之章裕昆部,约定于必要时就在湖北行动起来。
  6月间,袁世凯借口江西都督李烈钧、广东都督胡汉民、安徽都督柏文蔚通电反对善后大借款,是不服从中央,下令免职,并派兵南下,进入江西,发动反革命内乱。此时,湖北革命形势再次面临决战的严峻形势。
  为了应付决战的形势,蒋翊武以改进团为基础,成立了公民讨贼团(简称公讨团),公讨团仍属国民党汉口交通部领导,蒋翊武兼任团长,吴兆麟任副团长,熊秉坤任参谋长,詹大悲、龚霞初、何海鸣、陈孝芬、黄贞元、王华国、邓玉霖等共同参赞军机。
  公讨团与湖南党人杨载雄等相约一致行动。对豫南及京汉线、鄂西、鄂北的讨袁军事均有所部署,并联络汉阳兵工厂及有关军队,预期发难,同时函请孙中山、黄兴派人援助。
  一切布置就绪,又被黎元洪军警侦悉。黎元洪慌了手脚,急电袁世凯派兵相助。袁速命北洋军段祺瑞、冯国璋派兵进驻汉口。
  蒋翊武得此情报后,命令公讨团各部于6月24日晚8时举事,并急电襄河驻军,限25日进据汉阳,26日占领武昌。又函电孙中山、黄兴想办法阻止北洋军南下。此时,孙中山与黄兴在讨袁的问题上有意见分歧,虽如此,两个政治家仍在忙碌着讨袁事宜,因而也顾不上湖北的形势,故使得北洋军速驻汉口。
  此时的黎元洪顿时来了精神,他与袁世凯密电后,遂勾结美国驻汉口领事,于6月24日派兵封闭了设在汉口租界的国民党交通党交通部。黎元洪还电告北京外交部查抄汉口领事团,将匿居租界之革命党人引渡归案。英领事首先同意,并派巡捕共同查缉。黎元洪于是搜查并封闭了《震旦报》,复又得到领事同意,搜查了《民国日报》社,获枪弹甚多,遂封闭该报,将被捕人员囚禁于德、法各捕房。
  汉口交通部破坏后,蒋翊武将公讨团转移到日租界的松乃家。其后,又有数处秘密据点被破获,党人牺牲甚大。案情波及新闻界,继《震旦报》、《民国日报》被查封后,陈醒贵之《自由日报》、胡石庵之《大江报》,张国恩所办之《教育杂志》均被查封。此时,武汉及湖北各处斗争越来越激烈,由于黎元洪、孙武一伙勾结北洋军,镇压公讨团,被害者不下二千余人。就在蒋翊武下令举义的当天,南湖炮队营激战一昼夜,全营牺牲。26日汉口大智门百余人被包围。被俘的团副以下官兵被黎元洪下令全部处死。马队第八标,炮队第八标,工程第八营,辎重第八营,宪兵第八营以及陆军中学、方言学堂、农工中学、工业学堂、汉阳兵工厂等社会各界都按蒋翊武的命令举事暴动,皆因寡不敌众,继而失败,章裕昆于24日奉命后,即率天门、潜江驻军如期举事,以湖北讨袁军先锋军总司令名义宣布独立。次日,京山、沔阳等处驻军响应,因被黎元洪联合北洋军率一师围剿而败退。
  在这种严峻的形势下,蒋翊武不得不将公讨团进行疏散,分赴各省另谋再举,他自己因运动湖南独立而欲返长沙,遂将国民党汉口交通部仍交詹大悲、龚霞初代为管理,秘密联络各派力量,发展组织,积蓄力量,以图湖北独立。
  蒋翊武与杨王鹏、唐牺支、黄贞元、丁慧武等一行在沙市登轮于7月11日抵长沙后,立即与杨载雄等各方人士紧急筹商湖南起兵讨袁事宜,此时老同盟会员谭人凤亦赶到湖南,他们均要要求湘督谭延闿表态赞成。
  谭延闿隶籍国民党,表面对蒋翊武十分恭谦。然他的父亲谭钟麟与袁世凯的叔父又是拜把的兄弟,他不想在这个时候与袁世凯闹翻,却意存观望态度。
  “谭兄,袁世凯狡诈阴狠,他杀害革命元勋,摧残建国英才,人心已丧尽矣。李公烈钧在江西湖口誓师,组织讨袁,发表讨袁通电,公想必收悉;江苏程德金,安徽柏文蔚,上海陈其美,广东胡汉民等省均已组织讨袁军,宣布独立。公挥戈倒袁,正在此时耳,望公明鉴。”蒋翊武说道。
  “哎,鄙人亦有难处。现湘军缺军火,岂可举兵讨袁,若保境安民可以。”谭延闿说道。
  “此话差矣,袁世凯不德,天下公愤。今黄兴组织江苏讨袁军,任总司令,誓师讨袁。公若倒戈,必长我湘人之锐气耳。”谭人凤说道。
  “公所言即是,待条件成熟后举兵不迟耳!”谭延闿十分尴尬地说道。
  蒋翊武见谭延闿态度暖昧,一方面仍尽力说服,一方面与谭人凤、杨载雄、陈潜、杨王鹏、唐牺支、黄贞元、丁慧武等一道,积极酝酿湖南独立事宜,并利用《湖南公报》广泛声讨袁世凯之罪行。此时,湖南的国民党员已成为反袁骨干,旅居外省的部分党人纷纷返湘,反袁的星星之火已越烧越旺。在这种形势下,蒋翊武与谭人凤等协商,遂组成“湖南公民联合会”(简称公联会)蒋翊武任会长,谭人凤任副会长。杨载雄、杨王鹏、黄贞元、陈潜、丁慧武、程子楷、周震麟、唐蟒等为委员。
  公联会成立后,造成了强大的反袁声势,并与省议会多次商讨独立问题。此时,国民党人和湖南各界多有推蒋翊武为都督,推谭人凤为民政长。
  此时的谭延闿如坐针毡,十分惶恐不安。他深知如再公然抗拒蒋翊武,必令事态扩大,且都督之位置必属于他人矣。于是他只好附和,于7月21日宣告湖南独立。
  一心成就民国大业  卧薪尝胆奔走他乡
  湖南独立后,公联合会等社会各界一致推举蒋翊武为鄂豫招抚使,负责组织讨袁军队。
  蒋翊武非常重视革命武装的重要性。从他亲身经历的长沙起义、洪江起义、萍浏醴起义、澧州起义失败中,使他认识到其失败的原因,就是缺乏革命的武装,欲实行革命,当以联络军队,侧身于行伍为重要,他又曾经参加了兴中会、华兴会、光复会和同盟会的一次次起义,于是他于1909年,毅然投入了武汉新军。从此,以他为首的革命派在武装起义的道路上找到了新的突破口,从而使武昌起义一举告捷,划出了用武装的革命反对武装的反革命的新一页。
  蒋翊武任鄂豫招抚使后,以《湖南公报》为机关报,设行辕于报馆内,建立了招抚使署机构。成立了政工部、宣传部、理财部、联络部、招待部。委林德轩为参谋长,王朴君为秘书长,黄贞元、夏国瑞、丁慧武、杨王鹏、周震麟为各部部长,程潜、唐蟒、杨载雄、程子楷、王隆中、刘文锦、胡玉珍、李六如为参谋,王春初为副官。
  为了迅速结集讨袁军队,蒋翊武即派唐蟒率军从萍乡进入江西新喻,掩护赣军主力集中,派杨王鹏到安徽运动旧部,派李六如到九江运动旧部;派杨载雄到湘西运动杨向天部;派程潜、钟畸等赴岳州,策动驻岳司令陈复初整顿讨袁军队;派胡玉珍前往河南运动白朗率军倒袁。派黄贞元回澧州运动马彪、杨秋国部,派唐牺支潜回鄂西运动旧部。与此同时,蒋翊武去电东南各省,共同讨袁。还给江西都督李烈钧去电,表明湘赣唇齿相依。还派温楚珩赴沪,给孙中山报告情况嘱他到南京晤黄兴,联络团结讨袁。并以中华民国鄂豫招抚使的名义,发出布告,号召天下共戮袁贼。其布告云:
  中华民国鄂豫招抚使蒋翊武布告
  为布告事。慨自满政不修,以国家为私产;匹夫肆毒,际厄运于元黄。郁郁中原,将沦异域,济济志士,尽膏斧戕。辛亥八月,爱举义旗,武汉三镇,同时光复,各省义师,景从云集,未即百日,复我邦家。饮水思源,鄂省实筚路蓝缕之区,有谋未就,预省经悉数索赋之苦。其时翊武以虎口余生,与鄂省诸将士,艰难险阻,备历劳辛。夭口口折,溅血沾衣,野宿惊魂,饮冰伤骨。盖以天赋人权,责无旁贷。铲帝制之淫威,建共和之基础,同胞敌怜,舍而不渝。洎夫南北统一,五族一家,民国告成,大愿斯慰;约法奠定,我又何求?鄂豫渚将士受社会之崇拜,执卫国之干戈,踉踉济济,炳炳麟麟。乃袁世凯以无赖之小人,据全国之政柄。国人方推诚相与,冀促进于共和;袁贼竟阴谋背叛,敢实行其专制。延引豺虎,吸我脂膏;取延缓凶残,大施杀戮,明害张、方、复嫁罪于黎氏;擅定官制,视约法若赘旒;而且下伍流氓,戕贼元勋;私借巨款,弁髦国会。竭国民之生命财产,成一人之子孙帝王。逆迹星然,无可掩讳。诸将士昔年辛苦之所祈,尽属子虚;今日灿烂之民国,等诸梦想。人之欲善,谁不如我?仗义执言,难忘初志?黎元洪以谨厚长者,为革命之先驱,苦口婆心,拯斯世于水火。近忽感于人言,顿淆观听。群小乘机簸弄、袁贼肆行欺侮。清北兵本以卫商民,袁贼乃直逼江西,与赣督正解释清嫌,李纯乃乘虚袭击。限于不仁之地,当知首祸之由,即黎民抗躬自问,能不疚心?诸将士目击斯情,愈当湔洗。公道在人,是非立判。袁贼罪恶贯盈,神人共愤。浔阳鼙鼓,万众一心;源相子弟,众志成城。福建则慷慨枕龙,江南则师出自律。粤东父老,声言杀贼擒王;巴蜀楼船,宣告旌旗指北。捷音频来,羽书沓至。痛北马之饮江,知秋狸之必死。翊武德薄能鲜,长辑遂初,冀身于田庐,宁婴情于好爵。痛切剥肤,事机岂可差也?祸将噬脐,意见讵关南北。皎皎此心,当为诸将士所共谅?嘤嘤鸣鸟,亦来敢以不肖待人。须知高贵军人,爱国实具天职。独夫民贼,从者多属叛徒。纵今攀龙附凤,终必鸟尽弓藏。诸将士昔日勋名,手挈河山,还之汉室。曾几何时,岂不辨利害,甘为罪魁?况前年袁军蹂躏武汉,凌侵河南,江上繁华,鞠为茂草,南阳沃野,遍地荆榛。见者酸鼻,思之心悸。今复遣兵南下,继踵前规,奸淫掳掠,强暴横施,视鄂豫两省为鱼肉。哀我邦人,何负于袁贼,何负于共和?长此荼毒,莫可告诉!诸将士保国卫民,顺逆何去何难立断。或者为积威所劫制,不敢发奋为雄;或者愤当时之指责,惟意气之是图。独不思前年主义倡者,不过千人,国步艰难,智者当捐小节;同为国民,何分畛域?翊武本拥护共和之心,掬忱陨泪,告我军人;责任所在,义不容辞。尚望当日同志,共鉴此心,联翩奋起,慷慨同仇。漆智伯之头,燃董耳之脐。鸡口牛后,功成岂让人先,泰山鸿毛,轻重当能自释。一俟罪人斯得,即咏载戢干戈,庶几国以永宁,共享自由幸福。会合有期,先此布告。
  蒋翊武中华民国二年七月
  蒋翊武在省城安排就序,即率兵北上,驻节岳州。设行辕于岳阳楼,并迅速调集军队,整顿武备。以陈复初、廖湘芸所部为基干力量,从全省各地选调精兵来岳待命,又从当地增募新兵,壮大革命实力。此时,群情激昂,军威大震。蒋翊武遂将北伐军编为三军。以驻岳司令陈复初所部为基础,调集株州、浏阳、湘乡等地精兵共编成第一军,军长陈复初、副军长廖湘云;参谋长陈子楷。以常德、湘西、澧州等地精兵和在岳州增募的新兵为基本力量编成第二军,军长程潜,副军长杨载雄;参谋长王隆中。以刘铁驻湖北天门、京山、沔阳、潜江等部和收编章裕昆的旧部为基本力量编成第三军,军长刘铁;副军长唐牺支;参谋长刘文锦。蒋翊武任总司令,林德轩任参谋长,招抚使署机关仍不变。唐蟒、胡玉珍、李六如、唐寿臣、覃得胜、冯中兴等为参谋。
  在岳阳楼,招抚使暑正在召开紧急的军事会议,参加会议的有三军军长、副军长、参谋长、各部部长、秘书长以及参谋人员等,与会人员几乎都在心里默读范仲淹的“先天天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条副。洞庭湖碧水茫茫,微波荡漾,与会人员却是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会议由蒋翊武主持,他向大会讲述了攻占荆州、襄阳、直捣武汉,然后进窥河、洛的北伐进军计划,与会人员都表赞同。之后,由三军军长陈复初、程潜、刘铁汇报了各军的整编、军需保障等情况,由黄贞元、夏国瑞、丁慧武、杨王鹏、周震麟汇报了各部的情况。胡玉珍汇报了联络河南白朗的情况。
  “诸位,吾欲统兵北伐,当先的障碍乃是袁氏走卒黎元洪。”蒋翊武说道。
  “黎元洪、汤化龙、孙武一伙窃取了武昌起义的胜利果实,欲将总司令为首的功臣们斩尽杀绝,必依靠袁世凯做他的后台。”杨王鹏说道。
  “黎元洪谲诈圆滑,又冠以副总统欺世盗名,不以电正告之,若再执迷不悟,举兵伐之以言其名耳。”林德轩说道。
  “参谋长所见正合我意。”蒋翊武说道。
  “秘书长。”
  “到!”王朴君向蒋翊武立正站起来。
  “你按我的口述,即刻以电报正告黎元洪。”
  “是!”王朴君坐下,握笔待录。
  蒋翊武口述云:武昌,黎副总统鉴,此次战衅,论者多咎公所致。翊武与公共事,久知公深,窃不谓然,公本长者,心地无他,徒以迷信袁氏,谓其才可救国。遂并其近来专横,无道之举动,犹为之解说而加怒词,使国民正论不伸,而不平滋事。迨兵衅既起,各省响应。大势所在,非至袁氏退位,兵祸无由而弭,此义虽三尺童子犹知之。以公之明,岂优昧此?公知惧国本之动摇,外患之可虑,即当申明利害,规劝袁氏即早退位,以息兵祸。袁氏虽横,知爱袁如公者尚为此言,当亦翻然,知兵力之不可穷,民心之不可拂,在职则危,去职则安。虽不听众,其势不可。一言兴邦,则天下之望,万民之誉,成属于公。为大局计,为公个人计,皆莫善于此。若计不出此,徒受袁民驱策,征兵遣将,忍于战争;夫匹夫之不可侮,在专制且然。观赣省一举讨袁,而响应即五、六省。即令袁军势大,暂屈民军,而怨读言既深,有触必发,则举国将无宁岁矣,况民军不甘于屈伏也。既以鄂省论,往有兵士七、八师,其能为公用者几何?今汰遣所余不过二、三师,犹时时暴动,不肯用命。公虽爱袁,而公之将士且不能以公之心为心,推之各省何莫不然。若战争延长,袁军终有瓦解土崩之日,其势已可逆料。迨大势已去,袁位不保,公以爱袁之故而受天之谤,当时,虽至爱公者,亦不知为公计矣!且外患危迫,内争不息,必至于亡,此义各都督有以劝民军者,公言之尤切。以袁近来之所为,公诚平心察之,国家尚有不亡之理乎?去一袁即可救亡,何不以劝民军者转以劝袁,其势尤顺,其理尤当。盖舍劝袁退位之外,实无他策可以弭兵,公岂忍以国徇袁乎?翊武频年伏处燕京,于人无意,于袁尤无纤介之嫌。惟深痛我公左右莫肯以忠言进告,致近时举措,往往与民心相逆,使天下之恨袁者兼以恨公,而时腋之下将士携贰,尤为公危。何若反其道而行之,忠劝袁氏,息兵救亡。一言重轻,国民德怨,皆在此时。翊武劝公,深服公德,故敢剖陈利害。愿审度英断,无惑人言,不胜企幸,蒋翊武即。
  蒋翊武
  中华民国二年八月二日
  蒋翊武正告黎元洪口述之后,命令第一军陈复初、廖湘云部留驻湖南,在长沙、株州等地设防,以防北洋军的袭击。参谋长林德轩与招抚暑机关留驻岳州、主持日常事务。命令第三军刘铁、唐牺支部仍屯驻天门、京山、沔阳、潜江等地,以观黎元洪之动静,随时配合捣汉。命令胡玉珍仍与白朗进一步联系,帮助整编军队,加强农民军的组织性和纪律性,以便迎接北伐军共同讨袁。命令首义功臣、四川奉节的冯中兴前往四川与川军第五师师长熊克武联系,相约共捣武汉。蒋翊武亲自率第二军程潜、杨载雄部整顿军备,随时准备进军武汉。又发布出师布告,公开刊在《民心报》上。号“天下军人联翩奋起,慷慨同仇。”
  却说黎元洪看了蒋翊武《布告》,《正告书》《出师表》后,冷汗直冒,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他几欲回电蒋翊武,欲与袁世凯闹翻,便立即召集孙武、汤化龙、杜锡均、孙发绪、蔡汉卿等到都督府,商量对策。
  “你们都看了蒋翊武的《布告》,《正告》和《出师表》吧?”黎元洪的满脸横肉抽搐了一下,又说道:“蒋翊武以鄂豫招抚使之名,谋乱叛逆,盗名天下,更兼白朗、陈复初、程潜和文学社乱党叛逆,燎原之势已烧到我们屁股头了,你们有什么办法呢?”黎元洪谲诈地看了一下部属。
  汤化龙、孙武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面面相觑。
  “你们平时把蒋翊武看成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一口把他咬死。怎么现在就张不开嘴啦。”黎元洪用眼瞟了一下坐在下首的孙武。
  此时的孙武低下了头,他想,如果不是蒋翊武组织文学社发展实际的革命武装力量,武昌起义岂能成功?自己岂能坐在都督府高官厚禄?就连黎元洪,岂能登上副总统的宝座?早在辛亥5月1日,他就召集共进会干部开会,单方面决定事成后举黎元洪为都督。及至汉口玩忽职守,弹爆失机,武昌机关遭破坏,葬送了刘复基、彭楚藩、杨洪胜三人的性命,蒋翊武被迫离汉潜往新沟指挥起义军时,他又于病室两度策划拥举黎元洪和汤化龙,落实共进会的“五月决议”。当首义功臣们纷纷推举蒋翊武为新都督时,他又操纵黎元洪、汤化龙、杜锡均、孙发绪、张景良和封建文人蔡汉卿等旧势力,利用居正、谭人凤等革命党领导人的严重妥协性,假借同盟会名义抛出了预先拟定的《都督府组织条例》,使军政、军民大权由黎元洪和立宪派头子汤化龙所掌握,而将首义中功劳最大,力量最强的文学社功臣排挤在外,给蒋翊武也只是个都督府顾问的空头衔。当以蒋翊武为首的汉口军政分府处死了黎元洪的爱将任都督府参谋部长的汉奸张景良后,他却因此与黎元洪合谋取消军政分府,改称鄂军驻汉友部,以此削弱蒋翊武在汉口的领导权,因而导致汉口战守的速败,当黄兴抵鄂后,蒋翊武、宋教仁等力举黄兴为两湖大都督或南方民军总司令,以位居黎上。在这种形势下,他权衡利弊,还是采取了抬黎压黄的策略。在他看来,军政府各部职位,共进会占多数,实权在掌握之中,黎元洪可以为已所用。而黄兴呢,德高望重,若居首位,必为不利。结果让立宪派胡瑞霖提出的关于用刘邦“登台拜将”的办法,使黄兴听命于黎元洪的预谋得以实现。当他勾结黎元洪迫使黄举无法立足于湖北军政府,不得不远走上海后,他又觊觎着蒋翊武的战时总司令之职,实施了倒蒋(翊武)掘谭(人凤)的阴谋。当蒋翊武任江汉招抚使,在招降工作中卓有成效时,又指使他人包围蒋翊武的住宅。当群英会事件爆发后,他自知与蒋翊武和革命群众的关系已势同冰炭,军务部长的宝座已不在安坐,遂取舍身保帅的办法,退居幕后。他拥护黎都督不许变更为辞职的第一条件,帮助黎元洪度过了危机,蒋翊武虽接替其军务部部长之职,但终因他幕后。进行操纵而不使其施展才能……
  孙武想到这里,不觉对蒋翊武产生了一丝内疚之感。不过,他是一个家财巨富的公子哥儿,因在清政府军队中任过小官而不能升任时,才产生了对清政府的不满而投身革命的。而蒋翊武革命是为了贫苦大众,是为了救国救民,他和蒋翊武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他只有靠黎元洪、靠袁世凯。于是他睁大眼睛,眉宇间隐含的杀机凶相毕露。
  “蒋翊武不除,实乃心腹之患,依我之见,我军一方面整军备战,一方面请求袁大总统速派北洋军来汉,若蒋来犯,一举歼灭之。”孙武阴险地说道。
  “若防蒋翊武,必在粤汉铁路上的泗桥、贺胜桥上布置重兵。”蔡汉卿走到黎元洪后边一张大地图前,拿着地图杆子又是指又是画地说道:“汀泗桥是湖南入武汉的一个要紧的门户。桥东面为崇山峻岭,西、南、北三面环水,南北只有一座百余米的铁路桥可以通过,素有天险之称。贺胜桥地势岗陵起伏,西南有黄塘湖、东北有梁子湖。我们在这处险要地段重点设置防线,构筑环形工事,构成防御体系,使蒋翊武不能进犯武汉也。”至于刘铁、唐牺支叛逆,我们集中兵力给予除之,任他们首尾不能相顾也。蔡汉卿说完,翻动了一下三角眼,放下地图杆子。
  那蔡汉卿十分刁钻阴险,由孙武引进共进会后,升任参谋。首义后又因极力拥黎(元洪)、孙武而被升为第七协统领,后又因镇压群英会,杀戮革命党人有功而被黎元洪升任第四镇统制。
  “孙武、蔡汉卿二公所言甚雄壮,只是现在北伐军声势席卷了全国,其矛头也一致对准袁大总统,若我兴兵,惹恼革命党人,其矛头亦必对准黎副总统,我武汉乃弹丸之地,岂能全保?”汤化龙斜睨了一下正用两手擎着肥脑袋而又愁眉不展的黎元洪。
  “依我之愚见,我们一方面不要得罪蒋翊武,另一方面指示谭延闿在暗中进行阻挠至使蒋翊武不能预期兴兵。”曾被委任军令部长的旧军官杜锡钧说道。
  “据我所知,这次兴兵,革命党人一开始意见就不统一,即至李烈钧在湖口誓师兴兵后,他们才基本趋于一致。现虽数省独立,然并不都是坚定者,谭延闿一致与我们保持联系,江西省程德全已跑到上海去了。国民党人汪精卫正奔走于南方各地,反对武力讨袁。南京方面,大总统正用金钱收买,发生内变。总之,现在我们不能惊慌失措,一旦局势有变,副总统一定会英明果断,定将蒋逆铲除。”孙发绪尖声尖气地说道。
  那孙发绪原来乃安徽巡抚朱家宝派来湖北的清方奸细。来鄂后,倍受黎元洪的看重。黎元洪还委任孙发绪为都督府顾问,置之左右,将他奉为《水浒》中的“智多星”事必与谋,当孙发绪之奸细面目暴露后,以蒋翊武为首的文学社、共进会的革命分子坚决欲将其处死,黎元洪当即大声呵止,并反将拿革命者问罪,因此,孙发绪对黎元洪真是感恩戴德,恨不得把他捧为皇帝才好。
  “好吧,事以至此,只能听天由命吧!”黎元洪的满脸横肉又抽搐了一下,无奈地说道。
  这次讨袁军是继辛亥革命后的又一次革命即“二次革命”。其规模之大,地域之广。涉及江西、江苏、安徽、湖南、广东、福建、四川和上海等省区,举国上下讨袁之声震通寰宇。然由于英、法、德、日俄等国的支持,袁世凯已从英国银行中借到了二千五百万英镑的大批贷款。他一面加紧装备北洋各军,派冯国璋和段芝贵分统两路大军南下,对南方宣布独立的各省又打又拉,并施加强大的军事压力。
  黎元洪眼看北伐军正在节节败退,遂集中兵力对刘铁、唐牺支部所进行围剿,以断蒋翊武在湖北的内应。此时,前往四川的冯中兴回报,川军第五师师长熊克武约攻武汉。蒋翊武遂亲率程潜、杨载雄的第二军前往石首,公安等县,以解刘铁、唐牺支的第三军之危,以便同川军第五师熊克武部约期共攻武汉。黎元洪即派蔡汉卿等统制与荆州镇守使丁槐抵御蒋翊武,双方在石首一带展开了激烈的战斗。但由于谭延闿对征讨袁军所需饷金城弹,以种种托词而不予,又指使第一军军长陈复初以防御北洋军为由,借故不予增援。蒋翊武在孤军无援的情况下,遂退回湘境,进一步整顿军队,再图北进。
  在讨袁军形势急剧变化的情况下,江苏都督程德全瞒着黄兴在上海通电全国,取消独立,向袁世凯悔过;浙江都督朱瑞通电全国,宣布中立。袁世凯又在安徽以十万元收买了第一师师长胡万泰,把安徽讨袁军总司令赶下了台;在江西用重金收买了九江镇守使陈庭训,要他杀害江西讨袁军总司令李烈钧;又用一百四十万万两的汇款,收买了驻泊黄浦江中的“应瑞”、“楚有”、“海筹”等军舰,用六十炮的重炮,猛轰进攻江南制造局的上海讨袁军,致使革命军遭到了惨重的伤亡和失败。
  8月13日,善于见风使舵的谭延闿秉承黎元洪的旨意,悍然宣布取消独立,蒋翊武闻之大惊,即刻从岳州赶往省城欲加阻止,则文告已通贴通衢。他不顾个人的安危,立即前往都督府,随同的有程潜、杨载雄、唐寿臣、覃得胜等。
  都督府内,大劣绅叶德辉,原岳麓书院院长王先谦,原澧州府知州邹道荣等正与谭延闿商磋着什么。
  “哎呀呀,总司令驾到,有失远迎啦!”谭延闿见蒋翊武面带愠怒,不冷不热地说道。
  “哼,什么总司令,捣乱司令。”叶德辉恶狠狠地低声说道。王先谦、邹道荣也都低头赞成。
  那叶德辉十多年前,就顽固地反对蒋翊武的恩师谭嗣同、梁启超、唐才常,黄遵宪等在湖南推行的维新运动。武昌起义后,蒋翊武运动焦达峰、陈作新等在湖南首先响应,率众起义。光复长沙时,王先谦逃到了平江,邹道荣逃到了常德,叶德辉开始逃到朱亭后又躲上南岳,准备改朔易服,披雉为僧。袁世凯当上临时大总统后,他们又与在京的杨度相勾结,极力在湖南鼓吹君主立宪。正当他们得意的时候,蒋翊武在湖南的讨袁军声势浩大,他们又吓得要命,整天惶惶不可终日。特别是邹道荣、蒋翊武还在少年时,他就恨不得把他置于死地。蒋翊武功成名就后,他整日又提心吊胆,王生威已死,他怕有朝一日蒋翊武也砍下他的脑袋,现在革命党人的所谓“二次革命”眼看失败已成定局,他们又神气活现起来。
  蒋翊武鄙夷地看了他们一眼,说道:“谭都督反复无常,畏崽偾事,出卖革命,于心安否?”蒋翊武那一股威严峻厉和肃杀凛列之气,使谭延闿无不心惊肉颤。
  “哎哟,总司令有所不知,现北洋军已兵临城下,我不能拿鸡蛋往石头上碰、自寻死路呀!”谭延闿强打精神地说道。
  “今数省独立,而中国国民党又占优势,岂有不可为耶!惟有吾党团结与不团结,革命与不革命耳?”蒋翊武愤然地说道。
  “蒋翊武,你死到临头了,还在高谈革命。”王先谦翻了一下青灰色的眼珠说道。
  “大总统已有通辑令,你还是束手就擒吧!”叶德辉说着,将一份《政府公报》丢给蒋翊武,“报纸都公开登了,你自己去看吧!”
  蒋翊武拿过《民政公报》,只见上面用醒目的大标题写道:“临时大总统悬赏缉拿令,其令云:“近日查获乱党蒋翊武布告,语多犯悖,并有利用伪印”,自称鄂豫招抚使事情,实属叛逆。蒋翊武著去陆军上将衔,剥夺勋位。应由湖北、湖南、河南各都督严行拿办,并著各省都督一体饬属通辑,不论生死,一律给赏银十万元。务获惩治,以肃法纪。此令。”
  “既蒋某的头能值十万元,就请诸公拿去请赏耳!”蒋翊武十分镇定从容地说道。
  “哎呀,总司令说的哪里话,我们都是湘人,岂可互相残杀。只是总司令乃民国首勋,英名远著,望多多保重耳。”谭延闿无可奈何的说着。
  “既如此,我们告辞了。”程潜说着,与杨载雄、唐寿臣、覃得胜簇拥着蒋翊武离开了都督府。
  蒋翊武刚一离开,叶德辉、王先谦、邹道荣等又聚集在谭延闿的周围。
  “都督,你怎不将蒋翊武缉拿归案?”叶德辉说道。
  “都督已曾宣布取消独立,杀蒋可使大总统之谅解耳。”王先谦说着。
  “不杀蒋翊武,湘人不得安宁耳!”邹道荣说着,将又粗又短的脖梗儿歪了两下,生怕那胖脖儿搬了家。
  “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蒋翊武连袁大总统都畏之若虎,何况我等乎?况湘省乃蒋翊武之出身地,若杀之,我等岂能在此都督府议事耶!” 谭延闿说道。
  众人听后,也只好做罢。
  蒋翊武一行从都督府出来后,径直来到《湖南公报》馆,进行了紧急磋商。时夏国瑞、杨王鹏和周荣森在报馆内,周荣森是看到蒋翊武的通辑后,特赶到报馆内与夏国瑞商量的。他自岳麓山高等学校毕业后,又考入湖南群治大学法律系,现留校任教。
  蒋翊武见到周荣森后,来不及寒暄,便说道:“袁世凯老奸巨滑,他用金钱和高官厚禄收买了我们不少国民党人,看来我党没有一个坚强的领导核心,是不能救国救民的。将来,只有按马克思所说的,建立无产者之共产党才能救国于危亡,救民于水火了。”蒋翊武十分郁闷地说着。
  “看来,谭延闿已完全倒向袁世凯了,总司令也遭老贼通辑,现只有隐居起来,以图再举。”程潜说着。
  “我在群治大学任教时,曾结识了第一师范学堂的一个学生,姓毛,名泽东,字润之。此人心胸开阔,放眼世界,智慧过人,将来必是国家的栋梁之材,是他看到袁世凯的通辑令后,特意要我来转告,他说,中国是一个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国家,将来国家正需要象蒋翊武将军这样的人救国救民,他特意叮嘱,袁世凯正张牙舞爪到处悬赏将军,要你多多保重,以观形势,再图进取。”周荣森说道。
  “难得润之这么一番好意,其实我与他在汉口保卫战中就已认识,上次与宋教仁先生在京时,也谈及于此。不想宋公已惨遭袁贼之毒手。”蒋翊武心情黯然地说道。
  “荣森来后,我与他找了省议会会长临澧的黄佑昌,他即刻与日军舰某舰长交涉,许以三千金保险东渡,其保险金都已交了一部分了。”夏国瑞说道。
  “此次北伐,尚未最后胜负,且何海鸣、王宪章正据敌于天堡城,与张勋辫子军血战。若出国往返,延误时日,何日剿灭袁贼。吾欲前往广西,与同窗万武取得联系,运动桂军之陆荣廷。陆与某有交情,谅不会推辞。”蒋翊武说道。
  “你我之见,总司令还是东渡日本保险,谭人凤、周震麟、程子潜等皆由武汉已转道日本了。”陈潜说道。
  “吾已以身许国,志在革命,其它也就顾不得许多了。”蒋翊武坚定地说道。
  接着,他指示陈潜将第二军遣散,仍办他的洞庭皮革实业有限公司,但仍与遣散人员保持秘密联系,以保存革命实力。指示杨王鹏仍回武汉,秘密联络刘铁、唐牺支等旧部,以积蓄革命力量。指示夏国瑞到岳州,秘密遣散招抚署机关各部。指示黄贞元、丁慧武等前往国民党汉口交通部,与詹大悲、龚霞初、陈孝芬等取得联系,秘密发展国民党组织,以纯洁党的队伍,使国民党汉口交通部成为坚强的革命堡垒。又指示杨载雄仍留在湖南都督府,与廖湘云、王隆中、唐蟒等联系,尽量做好驻岳州司令陈复初的工作,使其部队成为革命的力量。最后他又叮嘱周荣森向毛泽东问好,并许有机会与他会晤。
  蒋翊武一切安排妥当,遂决定与随身的参谋。唐寿臣、覃得胜等秘密乘船前往常德,经湘西哥老会首领杨向天处后再前往广西、程潜、杨载雄等都劝他多带几个卫兵,被蒋翊武挡了过去。大家彼此依依相别,不在言表。此时的蒋翊武内心十分苦闷,失败的打击是沉重的,但是青春的血液仍在他的血管中奔流,他坚信前途一定是光明的,他的心中仍然充满着战斗的激情,他要展开双臂,冲破这黎明前的黑暗,他要再次组织革命力量“反袁驱黎”实现他心中所想的民主共和。
  我自横刀向天笑  英雄芳名撼九州
  蒋翊武与随身参谋唐寿臣、覃得胜一行秘密遣往常德后,即与时务学堂的何铁迪联系,然后与湘西哥老会的首领杨向天在“忠孝仁义堂”进行了会晤。
  “总司令,上次载雄来后,我加紧整顿军备,正欲率众弟兄跟随总司令北征,不想谭延闿叛变革命,那袁大头又悬赏缉拿总司令。他娘的,都不是些玩意儿。”杨向天说着,摸了一下满脸的络腮胡子,然后又高声叫道:“‘内儿堂’,‘外儿堂’众弟兄,你们平时都嚷着要见总司令,今天总司令来了,快出来拜见。”
  杨向天的话音刚落,只见里屋就出来一伙人忙给蒋翊武磕头,口中喊道:“总司令万福。”然后就都闪到两边侧立。
  “呀,杨大哥,我们革命党人可不兴搞这一套啊!”蒋翊武说着。
  “嗨,聊表众弟兄对总司令的一片诚心,就是我,也得要给您磕头呢!”杨向天说着,就要给蒋翊武磕头,被蒋翊武拦住。
  “总司令,您这次来后可就不要走了,我们听您的号令,招兵买马,然后直捣京都,杀掉袁世凯这个狗日的。”杨向天说着。
  “不然,何海鸣、王宪章正在天堡城血战,我得赶紧到广西与万武联系运动桂军,以解宁军的南京之围。”蒋翊武说着。
  “万武现在景况怎样,还不得而知,若陆荣廷归顺了袁世凯,如之奈何?”何铁迪说道。
  “总司令乃国之保障,恐遭袁大头之暗算啊。”杨向天有点担忧地说道。
  “我早已以身许国,惟听天命耳。”蒋翊武说道。
  “即然翊武兄要去,我可陪同前往。”何铁迪说着。
  “你留在常德,与李虎村、游玉圃等取得联系,积聚革命力量,澧州守备副司令杨秋国所率讨袁军一团,已由陈潜军长遣散仍回澧州,也要多多与他保持联系。待运动桂军有佳音时,我们即刻北上讨袁。”蒋翊武说道。
  “总司令决意要去,我多率几个弟兄前往护送,谁敢动总司令一根毫毛,老子扒他的皮。”杨向天说道。
  “你在此联络各派,整军待北上。”蒋翊武制止地说道。
  “一切准备就绪,请总司令放心。”杨向天摸了一下络腮胡子,又说道:“总司令离湘赴桂,小弟实在不放心,非亲自送不可。”
  “既如此,你送到广西地面后即回来。”
  “好嘿!”杨向天向小孩子一样高兴得跳了起来,然后又大声喊道:“弟兄们,赶紧摆酒宴,给总司令洗尘接风。”
  蒋翊武停留了两天,心急如焚。杨向天见苦苦留不住,只得赠送丰厚旅资挑选十名精壮的弟兄,各带暗器护送蒋翊武前行,蒋翊武遂将旅资由参谋唐寿臣、覃得胜保管,准备到广西后运动桂军所用,他们时而租马车前行,时而雇轿夫抬着蒋翊武赶程。一路平平安安,不觉到了广西地面。当清晨行到全州黄沙河边时,蒋翊武在黄沙河边劝阻杨向天等返湘。
  “杨大哥,有劳您远送,蒋某不胜感激至之,现已安全到了全州,请兄台返回。”蒋翊武说道。
  “总司令,再送一程吧!”杨向天说道。
  “你赶紧回去,整军备战,待候准备北上。”
  杨向天见蒋翊武态度坚决,又考虑到一路平安无事,只得拱手作别道:“请总司令多多保重。”杨向天话音刚落,眼泪不觉扑籁籁地掉了出来。其他弟兄也依依不舍地与蒋翊武磕首告别。
  这一情景,恰好被黄沙河哨弁排长陈元武窥见。他感到很诧异,即刻报告给顶头上司全州巡防营营长李启云。
  时广西省巡防总司令秦步衢恰驻在全州,李启云得报后,不敢怠慢,一面派人报告秦步衢,一面率巡防营加紧巡查。
  1913年,8月29日清晨,秋风瑟瑟,一股寒意迎风袭来,蒋翊武不觉打了一个冷战,他与唐寿臣、覃得胜沿黄沙河岸边走了一会儿后,又分小路往一山坳前行。当行到山坳时,被巡防营营长李启云率一连兵拦住去路。
  “什么人,站住。”陈元武厉声叫道。
  “长官,我们是做生意的。”覃得胜边说边在腰间去摸手枪。
  陈元武将手枪拿在手里对着覃得胜大声吼叫道:“快搜。”
  众兵士从唐寿臣、覃得胜身上解开行囊,不觉惊得目瞪口呆,只见囊中有重金,更兼有手枪及子弹数颗。
  “老总,我们只是做生意的。”蒋翊武镇定地说着。李启云将手枪拿在手里不很信任地朝蒋翊武看了看。
  “营长,我在黄沙河边见那个络腮胡子叫什么‘总司令’的,又见众人给他瞌头作揖,必定是个大官儿。”排长陈元武说着。
  “最近,袁大总统已下令悬赏通辑要犯,省巡防区军司令秦步衢正坐镇全州搜捕,你们到他那里去说吧。”李启云说着。
  蒋翊武与随身参谋唐寿臣、覃得胜被全州巡防李启云、陈元武簇拥到全州后,省巡防军司令秦步衢立即进行了审问。他从李启云和陈元武的汇报中知有“总司令”字样,断定其中一顶平额宽、剑眉大眼之人定是大总统袁世凯,悬赏十万元通辑的武昌起义总司令,陆军上将蒋翊武无疑。
  秦步衢先是一惊,然后又暗喜万分,认为自己升官发财的机会到了。
  “老实说,你们是干什么的?”秦步衢问道。
  “我们已经说了,是做生意买卖的。”蒋翊武答道。
  “做生意买卖的,哼!”秦步衢摸了一下他的酒糟大鼻说着:“蒋总司令,别遮遮掩掩,鄙人已全知之。”
  “既已知之,你不放掉总司令。”唐寿臣说道。
  “哈哈,我知道蒋总司令是辛亥革命的元勋,是中华民国的缔造者,是为国为民的大英雄,就是鄙人这点官职也还是得总司令武昌起义成功后才捞到的呢,可是,总司令兴兵讨袁,结果一败涂地,只落得个悬赏通缉的下场。我若跟着总司令,又有什么好处呢?若放掉总司令,岂不是失去了一个升官发财的好机会吗?”秦步衢有点得意地说道。
  “依附袁贼,真是卑鄙小人。”覃得胜愤然说道。
  “是呀,我也知道袁世凯是个狡猾奸诈之徒,可他现在是大总统,我不依附他又依附谁呢?听说袁大总统用高官厚禄收买总司令,都被总司令一一拒绝,真是太傻了!哈、哈、哈!”秦步衢得意地狂笑着。
  “请秦司令可否通知陆都督来此一会?”蒋翊武镇定地说着。
  “总司令所请,小人实在难以办到,那陆荣廷平时没把我看在眼角里,这下老子也不买他的帐了。”秦步衢摸了一下正在发痒的酒糟鼻头,又高声叫道:“马副官,请你立即给北京袁大总统拍电报,就说广西省巡防军司令秦步衢在全州已拿获大总统通辑之要犯,听候发落。”
  蒋翊武被秦步衢所执一事,在全州府渐渐传开,时任省府教育局局长的万武恰在全州公务,知此情况后,感到十分震惊,即假道贺为由,向秦步衢探听虚实。
  “秦司令,听说大总统通辑之要犯蒋翊武被司令所获,真是可喜可贺、功莫大焉啊!”万武假意地说道。
  “哪里,哪里,万局座过奖了。”
  “鄙人曾居湘中,与蒋有一面能否一见辨真伪,不知可否?”
  “局座要见故人,惟有可原,只是羁所有些规矩,此要犯未经袁大总统明示,不准任何人会见他?”
  “只见一面,以辨真伪耳。”
  “既如此,我陪局座只看看可以。”
  万武由秦步衢带路走至羁所,只见蒋翊武手带铐镣,正襟危坐。万武面对故人,寸心欲裂,相晤不能交谈,遂以目互交其心,示意必尽力营救。
  却说袁世凯接到秦步衢抓住蒋翊武的秘电后,欣喜万分。肥胖的脸上几道弧形皱纹也被那几声奸笑绷得紧紧的。
  “哈,哈,蒋翊武这条猛虎被擒,吾无忧矣。”
  “大总统将如何处置?”赵秉均说道。
  “去年进京后,吾授予他上将军衔,并经发一等文虎章一枚,可他因辞不受,却与宋教仁热心组织国民党,专与老夫唱对台戏。到汉口后,吾又专门派老维新派人士严复和革命党人胡瑛等给他做工作,并暗示大选给予副总统之位。可他不旦不领情,反以中华民国鄂豫招抚使之名义讨伐老夫,布告天下。现今被擒,应立即正法,方解老夫之恨矣。“袁世凯满脸杀气腾腾地说道。
  “话虽如此,然10月6日将要进行大选举,恐生事端。”赵秉钧说道。
  “依你之见若何?”袁世凯心有同感地问道。
  “本来嘛,蒋翊武领导的武昌起义成功后,才有今天之中华民国,然民国成立,蒋翊武却无一席之地。反而让首义之区无寸功的黎元洪当上湖北的都督和中华民国的副总统,你想想,蒋翊武能甘心吗?”
  “嗯,你往下说,往下说。”袁世凯靠在太师椅上,微闭着眼睛深思着。
  “因此,蒋黎矛盾愈来愈深,湖北的‘二次革命’差点把黎元洪哄下了台。现蒋翊武被捕,黎元洪必喜。大总统可征求黎元洪之意见,若黎元洪求杀蒋,国人必迁恕于黎元洪。”赵秉钧继续说道。
  “哎,诚然如此,只是蒋翊武不附权势,威武不屈,富贵不淫,矢志不渝,忠心耿耿,若为老夫所用,实乃三生有幸也。”
  “看来大总统还是舍不得这只‘虎’,这好办,国史馆馆长杨度与蒋翊武是同乡,平时也有交往,若前往说之,必有佳音。”
  “秉均,你是署总理,又是特工出身,这事就全交给你去办理吧。”袁世凯从太师椅上坐起来说道。
  “蒋翊武被擒故然是好事,我怕南边又会引起事端。”坐在旁边一直没有做声的陆军总长段祺瑞说道。
  “南边的叛军已基本土崩瓦解,孙中山已离开上海,黄兴看到大总统悬赏十万元的缉拿令后,也正好是蒋翊武被缉捕的那一天,他乘日本的一艘运煤船离开南京逃往日本。”赵秉均说道。
  “我所担心的是这次蒋翊武在湘、鄂、豫等省组织的叛逆军,虽大势所去停止北上,然其有生力量均未能遣散。再说广西的陆荣廷,他与蒋翊武本来就是有旧,这次蒋到广西必是运动他北上的,不想被部将秦步衢所获,秦直接与大总统来电,已见端倪,因此陆荣廷也不可不防。”段祺瑞说道。
  “段祺瑞,你是陆军总长,就速派兵去湘、鄂、豫等地加强兵力部署,以防不测,另叫黎元洪派重兵看管蒋翊武,若杨度说服不了蒋翊武,待大选之后,就地正法。”
  “至于陆荣廷嘛……”袁世凯摇晃了一下胖脑袋,又说道:“正巧得很啦,我已命他进京议事,他回电已动身进京。蒋翊武被擒一事,谅他不能而知。”
  “陆荣廷进京后,大总统是有办法稳住的。”赵秉均说道。
  万武自与蒋翊武图谋湘西洪江起义失败后,即回广西昭平,积极组织革命力量。武昌起义胜利后,他本想去见蒋翊武,但被陆荣廷聘为教育局长。近年来几欲与蒋翊武联系,不想现在被袁世凯通辑,被秦步衢所拿。他知道秦步衢是个利欲薰心的人,这次一定不会放过蒋翊武,丢失自己升官发财的大好机会。于是他即刻赶往省城去找陆荣廷,不料陆荣廷已恰于8月29日进京,他赶紧去找他的好友桂军第一师长兼任桂林镇守使的陈炳煜。“炳煜兄,蒋翊武是吾昔日时务学堂之好友,见他博学卓识,功勋盖世,现遭此厄运,谅兄不忍坐视。”万武说道。
  “是呀,我也很敬佩蒋翊武其人,若不是他,哪有中华之民国,只是……”陈炳煜面有难色,他皱了一下眉,又说道:“只是秦步衢已电告袁世凯,将如何是好?”
  “大不了仿效三国陈登,弃官随曹操也!”万武慨然说道。
  正说着,只见副官来报告,说黎副总统派杜锡均前来会晤。万武不便久留,只得退了出来。
  原来,黎元洪接到袁世凯的密电后,欣喜若狂,立即电请袁世凯速杀蒋翊武以绝后患。又按段祺瑞之意,以副总统的名义速派他昔日在二十一混成协任协统时的得力干将,现任军令部长的杜锡均派一团嫡系人员,赶赴桂林羁押蒋翊武。
  “镇守使阁下,鄙人奉黎副总统和段参谋总长之令,更兼袁大总统之密令羁押通辑之要犯蒋翊武赴桂林看管,并请镇守使看管,万不可疏漏”。
  “这个……”陈炳煜似有难色。
  “军令如山,望陈镇守使不必迟疑,鄙有一团人马将予配合,镇守使在省城予以布置。”杜锡均咄咄逼人地说道。
  陈炳煜是个胆小之人,此时也只能任其摆布。
  9月1日,杜锡均、秦步衢以及全州防守营的李启元、陈元武等人如临大敌,他们用重兵将蒋翊武押往桂林羁留所。
  蒋翊武抵桂林后,桂林羁押所由杜锡均和陈炳煜的部队混合看守,万武知此情况后,运动陈炳煜放出蒋翊武。此时陈炳煜已无可奈何,只得委书记官刘家正给予在生活上优待遇之。
  羁留所里,杜锡均将岗哨布置得水泄不通。那些当兵的听说看守的是武昌起义的总司令,都要挤去看看。蒋翊武从容镇定,向看守军人宣传民主共和思想,历数袁世凯、黎元洪互相勾结,杀害革命功臣的卑鄙手段,揭露袁世凯善后大借款,镇压北伐军的滔天罪行。还和他们豪迈的唱起了《革命军歌》。
  “吾等都是好百姓,情愿去当兵。
  因为腐败清政府,真正气不平。
  收吾租税作威福,牛马待人民。
  吾等即使再退缩,为能活性命。”
  9月4日,杨度赶往桂林羁留所。
  “总司令,京城一别,吾其思念”杨度在羁留所对蒋翊武接着又说道。
  “袁大总统知公宏见卓识,功勋盖世,是个难得的将才,故十分爱戴,去岁在京时,授勋上将,正为此耳”。
  “袁世凯乃巨奸之人,夺革命果实,贱踏民主共和,早晚必当儿皇帝,吾岂能与之为伍。”蒋翊武神色坚定地说道
  “然虽如此,将军已被羁拿,岂不误了前程”。杨度说。
  “吾已以身许共和,就是断头流血也绝不会改节,若为了锦衣玉食而朝秦暮楚,向袁贼讨残羹剩饭,吾誓不为也?”蒋翊武更加坚定地说道。
  却说7月,袁世凯授命进步党人熊希龄刚刚组织内阁了完后,袁世凯又耍尽花招,早把陆军、外交、财政、内务等要害部门,留给了自己的私党段祺瑞、孙宝琦、周自奇、朱启铃等人,只剩下司法、教育、农商三个闲职。时蒋翊武的恩师进步党魁首梁启超被组阁为司法总长。当得知蒋翊武被关押至桂林后,即找袁世凯交涉。袁眼看着大选在票,既欲拉进步党的选标,故只是推黎元洪。黎又推袁世凯,双方彼此踢皮球。时广西都督陆荣廷依附袁世凯之权势,在一旁也不吭声。
  杨度见蒋翊武劝说不效,只得深感惋惜,他长叹一声随即走出桂林羁留所,打点行装返京汇报情况。
  蒋翊武在羁押所内继续宣传民主和思想,痛斥袁世凯之罪行,看守兵士们都十分同意,他们对当时武昌起义的这位总司令从内心里十分敬佩。杜锡均看到此种情景,十分害怕,一天打电话几次报请黎元洪,称又急催袁世凯速杀蒋翊武,以绝后患。
  却说杨度回京后,将蒋翊武之情况不敢隐讳,如实告之袁世凯,袁深恨之。时袁世凯将国会大选已安排就绪,遂于9月8日给黎元洪回电:“着速将蒋翊武就地枪决”。
  黎元洪接此回电后,如获至宝,速指示桂林于次日正法。
  9月9日清晨,天空乌黑的云霾纠合着,使羁押所显得十分昏暗。上午十时,杜锡均,陈炳煜、秦步衢、李启云、陈元武以及书记官刘家正来到羁押所。
  “总司令,一向受苦了”。杜锡均假惺惺地说道。
  “杜公武昌至次,必受黎副总统之重托,有话便说,何必客套”。蒋翊武不屑地说道。
  “只是……”杜锡均说着,从一个黑包里拿出黎元洪的电报稿,又说道:“是黎副总统转告大总统的电报,鄙人不敢隐讳,请总司令阅之。”杜锡均将电报双手递给蒋翊武。
  蒋翊武接过电报,轻蔑地看了一眼,说道:“君与袁氏,水火不相容,今遭贼毒手,惟死而已,予死固死甘,请悬予首北门,以观袁氏之盗国,天下后世必有知予得所者。”蒋翊武说完,向书记官刘家正要来纸笔,吟七言绝句四首:
  “当年豪气今何在?如此江山怒不平。
  嗟我寂冤终无了,空留虏剑作寒鸣。
  只知离乱逢真友,谁识他乡是故乡?
  从此情丝牵未断,忍余红泪对残阳!
  痛我当年何昧昧,只知相友不相知!
  而今相识有如此,满载仁声长相思。
  斩断尘根感晚秋,中原无主倍增愁!
  是难友得江山住?只有余袁逐水流。”
  之后,先致同志黄贞元勉以后图,并托孤;次致夫人,为其遗腹取名“继武”望其子女能长大“成器”,以继承父亲未完成的革命事业。再致其父母绝笔云:“……我于八月地十九号行抵广西全州,被该省统领秦步衢查拘。九月一号押解桂林省城,解决当在数日也……”
  蒋翊武写毕,又说道:“唐寿臣,覃得胜随吾同往,谅无死罪,请求释之”。
  “总司令所示,吾当照办”。陈炳煜说着,着书记官刘家正释放出唐寿臣、覃得胜。蒋翊武又将其行囊付与唐、覃二人并叮嘱他们将黄白之资赠与国民党党部,以尽最后之余力。
  万武知此情况后,如坐针毡,速与王其相,黄养辉来探视,王其相为其拍照,黄养辉为蒋翊武画了标准相。
  听说要杀害武昌起义的总司令,许多人都十分悲愤。在羁押所至丽泽门,人们排起了厚厚的人墙,杜锡钧防止有变,用荷枪实弹的兵士在两边维持秩序。
  约下午四时,陈炳煜着兵士将予办的棺木和上将衔军服,洋毡之物送至丽泽门。以自乘之舆备与蒋翊武坐赴刑场之用,然后设宴饯行蒋翊武,蒋翊武频频举手向周围人群答礼。
  至丽泽门刑场,士兵环立,群众衔悲拥至,观者如墙。蒋翊武着纺绸衫裤,端坐于大红毡上,作最后一次演讲。
  “同胞们,兄弟姐妹们,袁世凯谋杀元勋,破坏约法,拔专制之死灰,负国民之重托,民心丧尽矣!我中华儿女要前赴后继,为国尽忠,追随孙中山,再造民主共和……”
  蒋翊武从容镇定,慷慨激昂,言辞真切,闻者皆呼民国万岁!痛哭失声者不止。行刑士兵凝神静听,迟迟不敢开枪。秦步衢见状,惊恐万状,怕事变后十万元赏钱落空,遂拔手枪向蒋翊武身后击之,蒋扑地忽起,猛呼“民国万岁”卑鄙无耻的秦步衢又连开二枪,蒋翊武血流髓出英勇地壮丽牺牲。
  开国元勋武昌起义总司令蒋翊武以反清开始,以讨袁成仁,时年28岁。
  尾  声
  蒋翊武遇害后,举国上下,无不悲愤,特别是湘鄂人民,更是合悲欲泣。1916年6月6日,这个曾经当了八十三天洪宪皇帝的袁世凯,在举国人民的反对和唾骂声中,可耻地死去了。
  9月,在三湘人民的强烈要求下,谭延闿等移蒋翊武遗骸归葬于湖南岳麓山,在长沙岳麓山修建了规模宏大的汉白玉墓塔以及“蒋公亭”等附属建筑,并举行了盛大的国葬大典。王宪章、詹大悲,龚霞初等首义功臣和文人学士梁启超、严复、刘师培等纷纷作了联凭吊,寄托哀思。蒋翊武的恩师梁启超作一联云:
  起义在麓北,殉节在粤西,推翻帝制拥护共和,英雄成败均千古;奋迹于涔阳,守丘于岳麓,昔时欢迎,今日追吊,故国风云又一时。
  龚霞初作一联云:
  保种继炎帝,革命继汤武,攘夷继桓文,独来独往,著英名上下日宇,古今日宙;爱情付民物,热心付国家,浩气付天地,一生一死,留壮丽在湘之南北,广之东西。
  1921年12日,孙中山师北伐,甫抵桂林,下令于丽泽门外勋立高3.55米,宽0.65米;径0.2米纪念碑一座,其正面碑文云:“开国元勋蒋翊武先生就义处,孙文敬钦。”又命胡汉民为之撰文,以昭其业绩。1956年,此碑经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公布,纳入广西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后  记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翻读中国近代史,通过学习和研究,发现澧县知名人士“中华民国开国元勋”蒋翊武,他对推翻中国三千多年的封建统治功不可没,做为武昌起义总指挥蒋翊武,由于英年早逝,后人没能给予关注,使他在国内鲜为人知,为能使他重现当年的历史,为能让后人记住他所做出的伟大功勋,我萌发了创作《蒋翊武》这部小说的念头。于是,我在父亲丁士先的资助下,曾先后到武昌、常德、长沙、上海、桂林、北京等地,沿着先烈的足迹收集了第一手珍贵的资料,在我的父亲和常德市文联与澧县县委宣传部、澧县文联、澧县电视台等各级领导同仁关怀下,经过近5年时间的创作,终于完成作品的初稿约30多万字,曾先后两次呈交省市文联专家审读,在作家们指点下,我又用了三年时间对作品进行了大量的修改,现作品终于与读者见面。《火魂》付梓之际,我只想能通过此书让人了解辛亥革命前后的历史风云,我只想通过此书缅怀为谛造新中国的革命先烈,他们的牺牲换来是今天的和平昌盛,他们的事迹将永远刻在历史的丰碑里,他们的精神将会永垂不朽!
  在本书的创作和出版过程中,我得到了有关领导和广大文朋艺友的关心和帮助,作者衷心的谢意难以言表,感谢他们默默无闻的支持与关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