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汇周六周日休市吗:《鬼谷子.全集》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9 02:01:04

《鬼谷子.全集》《鬼谷子神奇相法全书》

第一卷 第一章

《鬼谷子》序言                     

鬼谷子,姓王名诩,春秋时人。常入云梦山采药修道。因隐居清溪之  鬼谷,故自称鬼谷先生。

鬼谷子为纵横家之鼻祖,苏秦与张仪为其最杰出的两个弟子〔见《战国策》〕。另有孙膑与庞涓亦为其弟子之说〔见《孙庞演义》〕。

纵横家所崇尚的是权谋策略及言谈辩论之技巧,其指导思想与儒家所推崇之仁义道德大相径庭。因此,历来学者对《鬼谷子》一书推崇者甚少,而讥诋者极多。其实外交战术之得益与否,关系国家之安危兴衰;而生意谈判与竞争之策略是否得当,则关系到经济上之成败得失。即使在日常生活中,言谈技巧也关系到一人之处世为人之得体与否。当年苏秦凭其三寸不烂之舌,合纵六国,配六国相印,统领六国共同抗秦,显赫一时。而张仪又凭其谋略与游说技巧,将六国合纵土蹦瓦解,为秦国立下不朽功劳。所谓「智用于众人之所不能知,而能用于众人之所不能。」潜谋于无形,常胜于不争不费,此为《鬼谷子》之精髓所在。《孙子兵法》侧重于总体战略,而《鬼谷子》则专于具体技巧,两者可说是相辅相成。

《鬼谷子》共有十四篇,其中第十三、十四篇已失传。《鬼谷子》的版本,常见者有道藏本及嘉庆十年江都秦氏刊本。此电子文本为道藏本,取自萧登福先生之《鬼谷子研究》〔文译出版社,一九八四年〕。

国标码表中无对应的少数汉字,均以“□”符号代之。

《鬼谷子》捭阖第一     捭阖第一

奥若稽古圣人之在天地间也,为众生之先,观阴阳之开阖以名命物;知存亡之门户,筹策万类之终始,达人心之理,见变化之朕焉,而守司其门户。故圣人之在天下也,自古及今,其道一也。

变化无穷,各有所归,或阴或阳,或柔或刚,或开或闭,或驰或张。是故圣人一守司其门户,审察其所先后,度权量能,校其伎巧短长。

夫贤、不肖;智、愚;勇、怯;仁、义;有差。乃可捭,乃可阖,乃可进,乃可退,乃可贱,乃可贵;无为以牧之。

审定有无,与其虚实,随其嗜欲以见其志意。微排其言而捭反之,以求其实,贵得其指。阖而捭之,以求其利。或开而示之,或阖而闭之。开而示之者,同其情也。阖而闭之者,异其诚也。可与不可,审明其计谋,以原其同异。离合有守,先从其志。即欲捭之,贵周;即欲阖之,贵密。周密之贵微,而与道相追。

捭之者,料其情也。阖之者,结其诚也,皆见其权衡轻重,乃为之度数,圣人因而为之虑。其不中权衡度数,圣人因而自为之虑。

故捭者,或捭而出之,而捭而内之。阖者,或阖而取之,或阖而去之。捭阖者,天地之道。捭阖者,以变动阴阳,四时开闭,以化万物;纵横反出,反复反忤,必由此矣。

捭阖者,道之大化,说之变也。必豫审其变化。吉凶大命□焉。口者,心之门户也。心者,神之主也。志意、喜欲、思虑、智谋,此皆由门户出入。故关之矣捭阖,制之以出入。

捭之者,开也,言也,阳也。阖之者,闭也,默也,阴也。阴阳其和,终始其义。

故言「长生」、「安乐」、「富贵」、「尊荣」、「显名」、「爱好」、「财利」、「得意」、「喜欲」,为『阳』,曰『始』。

故言「死亡」、「忧患」、「贫贱」、「苦辱」、「弃损」、「亡利」、「失意」、「有害」、「刑戮」、「诛罚」,为『阴』,曰『终』。

诸言法阳之类者,皆曰『始』;言善以始其事。诸言法阴之类者,皆曰『终』;言恶以终其谋。

捭阖之道,以阴阳试之。故与阳言者,依崇高。与阴言者,依卑小。以下求小,以高求大。由此言之,无所不出,无所不入,无所不可。可以说人,可以说家,可以说国,可以说天下。

为小无内,为大无外;益损、去就、倍反,皆以阴阳御其事。

阳动而行,阴止而藏;阳动而出,阴隐而入;阳远终阴,阴极反阳。

以阳动者,德相生也。以阴静者,形相成也。以阳求阴,苞以德也;以阴结阳,施以力也。阴阳相求,由捭阖也。此天地阴阳之道,而说人之法也。为万事之先,是谓圆方之门户。

 

 

【注释】

捭:〔音bai3〕分。

阖:〔音he2〕关。

稽:〔音ji1〕考。

朕:〔音zhen4〕迹象。

牧:处理。

内:接纳;忤: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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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谷子》反应第二   反应第二

古之大化者,乃与无形俱生。反以观往,复以验来;反以知古,复以知今;反以知彼,复以知此。动静虚实之理不合于今,反古而求之。事有反而得复者,圣人之意也,不可不察。

人言者,动也。己默者,静也。因其言,听其辞。言有不合者,反而求之,其应必出。

言有象,事有比;其有象比,以观其次。

象者,象其事。比者,比其辞也。以无形求有声。其钓语合事,得人实也。其犹张□纲而取兽也。多张其会而司之,道合其事,彼自出之,此钓人之纲也。常持其纲驱之。

己反往,彼复来,言有象比,因而定基,重之、袭之、反之、复之,万事不失其辞。圣人所愚智,事皆不疑。

故善反听者,乃变鬼神以得其情。其变当也,而牧之审也。牧之不审,得情不明。得情不明,定基不审。变象比必有反辞以远听之。欲闻其声,反默;欲张,反敛;欲高,反下;欲取,反与。欲开情者,象而比之,以牧其辞。同声相呼,实理同归。或因此,或因彼,或以事上,或以牧下。此听真伪,知同异,得其情诈也。动作言默,与此出入;喜怒由此以见其式;皆以先定为之法则。以反求复,观其所托,故用此者。

己欲平静以听其辞,观其事、论万物、别雄雌。虽非其事,见微知类。若探人而居其内,量其能,射其意;符应不失,如□蛇之所指,若弈之引矢;故知之始己,自知而后知人也。其相知也,若比目之鱼;其见形也,若光之与影;其察言也不失,若磁石之取铁;若舌之取燔骨。其与人也微,其见情也疾;如阴与阳,如圆与方。未见形,圆以道之;既见形,方以事之。进退左右,以是司之。己不先定,牧人不正,是用不巧,是谓忘情失道。己审先定以牧人,策而无形容,莫见其门,是谓天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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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谷子》内楗第三    内楗第三

君臣上下之事,有远而亲,近而疏;就之不用,去之反求;日进前而不御,遥闻声而相思。

事皆有内楗,素结本始。或结以道德,或结以党友,或结以财货,货结以采色。用其意,欲入则入,欲出则出;欲亲则亲,欲疏则疏;欲就则就;欲去则去;欲求则求,欲思则思。若蚨母之从子也;出无间,入无朕。独往独来,莫之能止。

内者,进说辞也。楗者,楗所谋也。欲说者务稳度,计事者务循顺。阴虑可否,明言得失,以御其志。方来应时,以和其谋。详思来楗,往应时当也。夫内有不合者,不可施行也。乃揣切时宜,从便所为,以求其变。以变求内者,若管取楗。言往者,先顺辞也;说来者,以变言也。善变者审知地势,乃通于天,以化四时,使鬼神,合于阴阳,而牧人民。

见其谋事,知其志意。事有不合者,有所未知也。合而不结者,阳亲而阴疏。事有不合者,圣人不为谋也。

故远而亲者,有阴德也。近而疏者,志不合也。就而不用者,策不得也。去而反求者,事中来也。日进前而不御者,施不合也。遥闻声而相思者,合于谋待决事也。

故曰:不见其类而为之者,见逆。不得其情而说之者,见非。得其情乃制其术,此用可出可入,可楗可开。故圣人立事,以此先知而楗万物。

由夫道德仁义,礼乐忠信计谋,先取诗书,混说损益,议论去就。欲合者用内,欲去者用外。外内者,必明道数。揣策来事,见疑决之。策无失计,立功建德,治名入产业,曰楗而内合。上暗不治,下乱不□,楗而反之。内自得而外不留,说而飞之,若命自来,己迎而御之。若欲去之,因危与之。环转因化,莫知所为,退为大仪。

【注释】

内:入。

楗:门拴。

内楗:在本文指以言辞与谋略游说国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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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谷子》抵戏第四      抵戏第四

物有自然,事有合离。有近而不可见,有远而可知。近而不可见者,不察其辞也;远而可知者,反往以验来也。

戏者,罅也。罅者,涧也。涧者,成大隙也。戏始有朕,可抵而塞,可抵而却,可抵而息,可抵而匿,可抵而得,此谓抵戏之理也。

事之危也,圣人知之,独保其身;因化说事,通达计谋,以识细微。经起秋毫之末,挥之于太山之本。其施外兆萌牙□之谋,皆由抵戏。抵戏之隙为道术用。

天下纷错,上无明主,公侯无道德,则小人谗贼,贤人不用,圣人鼠匿,贪利诈伪者作,君臣相惑,土崩瓦解而相伐射,父子离散,乖乱反目,是谓萌牙戏罅。圣人见萌牙戏罅,则抵之以法。世可以治,则抵而塞之;不可治,则抵而得之;或抵如此,或抵如彼;或抵反之,或抵覆之。五帝之政,抵而塞之;三王之事,抵而得之。诸侯相抵,不可胜数,当此之时,能抵为右。

自天地之合离终始,必有戏隙,不可不察也。察之以捭阖,能用此道,圣人也。圣人者,天地之使也。世无可抵,则深隐而待时;时有可抵,则为之谋;可以上合,可以检下。能因能循,为天地守神。

【注释】

抵:抵塞。

戏:隙。

抵戏:意为堵塞有缺漏的地方。

 

 

《鬼谷子》飞箝第五      飞箝第五

凡度权量能,所以征远来近。立势而制事,必先察同异,别是非之语,见内外之辞,知有无之数,决安危之计,定亲疏之事,然后乃权量之,其有隐括,乃可征,乃可求,乃可用。

引钩箝之辞,飞而箝之。钩箝之语,其说辞也,乍同乍异。其不可善者,或先征之,而后重累;或先重累,而后毁之;或以重累为毁;或以毁为重累。其用或称财货、琦玮、珠玉、壁帛、采色以事之。或量能立势以钩之,或伺候见涧而箝之,其事用抵戏。

将欲用之于天下,必度权量能,见天时之盛衰,制地形之广狭、阻险之难易,人民货财之多少,诸侯之交孰亲孰疏,孰爱孰憎,心意之虑怀。审其意,知其所好恶,乃就说其所重,以飞箝之辞,钩其所好,乃以箝求之。

用之于人,则量智能、权财力、料气势,为之枢机,以迎之、随之,以箝和之,以意宣之,此飞箝之缀也。用之于人,则空往而实来,缀而不失,以究其辞,可箝可横,可引而东,可引而西,可引而南,可引而北,可引而反,可引而覆,虽覆能复,不失其度。

【注释】

飞:制造声誉。

箝:箝制。

飞箝:意为先以为对方制造声誉来嬴取欢心,再以各种技巧来箝制他。

 


《鬼谷子》忤合第六       忤合第六

凡趋合倍反,计有适合。化转环属,各有形势,反覆相求,因事为制。是以圣人居天地之间,立身、御世、施教、扬声、明名也;必因事物之会,观天时之宜,因知所多所少,以此先知之,与之转化。

世无常贵,事无常师;圣人无常与,无不与;无所听,无不听;成于事而合于计谋,与之为主。合于彼而离于此,计谋不两忠,必有反忤;反于是,忤于彼;忤于此,反于彼。其术也,用之于天下,必量天下而与之;用之于国,必量国而与之;用之于家,必量家而与之;用之于身,必量身材气势而与之;大小进退,其用一也。必先谋虑计定  ,而后行之以飞箝之术。

古之善背向者,乃协四海,包诸侯忤合之地而化转之,然后求合。故伊尹五就汤,五就桀,而不能所明,然后合于汤。吕尚三就文王,三入殷,而不能有所明,然后合于文王,此知天命之箝,故归之不疑也  。

非至圣达奥,不能御世;非劳心苦思,不能原事;不悉心见情,不能成名;材质不惠,不能用兵;忠实无实,不能知人;故忤合之道,己必自度材能知睿,量长短远近孰不知,乃可以进,乃可以退,乃可以纵,乃可以横。

【注释】

忤,相背;合,相向。合于此,必忤于彼。良臣须择主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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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谷子》揣篇第七       揣篇第七

古之善用天下者,必量天下之权,而揣诸侯之情。量权不审,不知强弱轻重之称;揣情不审,不知隐匿变化之动静。

何谓量权?曰:度于大小,谋于众寡;称货财有无之数,料人民多少、饶乏,有余不足几何?辨地形之险易,孰利孰害?谋虑孰长孰短?

揆君臣之亲疏,孰贤孰不肖?与宾客之智慧,孰多孰少?观天时之祸福,孰吉孰凶?诸侯之交,孰用孰不用?百姓之心,孰安孰危?孰好孰憎?反侧孰辨?能知此者,是谓量权。

揣情者,必以其甚喜之时,往而极其欲也;其有欲也,不能隐其情。必以其甚惧之时,往而极其恶也;其有恶者,不能隐其情。情欲必出其变。感动而不知其变者,乃且错其人勿与语,而更问其所亲,知其所安。夫情变于内者,形见于外,故常必以其者而知其隐者,此所以谓测深探情。

故计国事者,则当审权量;说人主,则当审揣情;谋虑情欲,必出于此。乃可贵,乃可贱;乃可重,乃可轻;乃可利,乃可害;乃可成,乃可败;其数一也。

故虽有先王之道;圣智之谋,非揣情隐匿,无可索之。此谋之大本也,而说之法也。常有事于人,人莫能先,先事而生,此最难为。故曰:揣情最难守司。言必时其谋虑。故观□飞蠕动,无不有利害,可以生事美。生事者,几之势也。此揣情饰言,成文章而后论之也。

 


【注释】

揣:估量。

 


《鬼谷子》摩篇第八       摩篇第八

摩者,揣之术也。内符者,揣之主也。用之有道,其道必隐。微摩之以其索欲,测而探之,内符必应;其索应也,必有为之。故微而去之,是谓塞□匿端,隐貌逃情,而人不知,故能成其事而无患。

摩之在此,符之在彼,从而用之,事无不可。古之善摩者,如操钩而临深渊,饵而投之,必得鱼焉。故曰:主事日成,而人不知;主兵日胜,而人不畏也。圣人谋之于阴,故曰神;成之于阳,故曰明,所谓主事日成者,积德也,而民安之,不知其所以利。积善也,而民道之,不知其所以然;而天下比之神明也。主兵日胜者,常战于不争不费  ,而民不知所以服,不知所以畏,而天下比之神明。

其摩者,有以平,有以正;有以喜,有以怒;有以名,有以行;有以  廉,有以信;有以利,有以卑。平者,静也。正者,宜也。喜者,悦也。怒者,动也。名者,发也。行者,成也。廉者,洁也。信者,期也。利者,求也。卑者,谄也。故圣人所以独用者,众人皆有之;然无成功者,其用之非也。

故谋莫难于周密,说莫难于悉听,事莫难于必成;此三者唯圣人然后能任之。故谋必欲周密;必择其所与通者说也,故曰:或结而无隙也。夫事成必合于数,故曰:道、数与时相偶者也。说者听,必合于情  ;故曰:情合者听。故物归类;抱薪趋火,燥者先燃;平地注水,湿者先濡;此物类相应,于事誓犹是也。此言内符之应外摩也如是,故曰:摩之以其类,焉有不相应者;乃摩之以其欲,焉有不听者。故曰  :独行之道。夫几者不晚,成而不拘,久而化成。

 

【注释】


摩,顺,合也;意为以事情去顺合于说服之君王。

 

 


《鬼谷子》权篇第九      权篇第九

说者,说之也;说之者,资之也。饰言者,假之也;假之者,益损也  。应对者,利辞也;利辞者,轻论也。成义者,明之也;明之者,符验也。(言或反覆,欲相却也。)难言者,却论也;却论者,钓几也  。

佞言者,谄而干忠;谀言者,博而干智;平言者,决而干勇;戚言者  ,权而干信;静言者,反而干胜。先意承欲者,谄也;繁称文辞者,博也;纵舍不疑者,决也;策选进谋者,权也;他分不足以窒非者,反也。

故口者,机关也;所以关闭情意也。耳目者,心之佐助也;所以窥间见奸邪。故曰:参调而应,利道而动。故繁言而不乱,翱翔而不迷,变易而不危者,(者见)要得理。故无目者不可示以五色,无耳者不可告也五音。故不可以往者,无所开之也。不可以来者,无所受之也  。物有不通者,圣人故不事也。古人有言曰:「口可以食,不可以言」者,有讳忌也。众口烁金,言有曲故也。

人之情,出言则欲听,举事则欲成。是故智者不用其所短而用愚人之所长;不用其所拙而用愚人之所工;故不困也。言其有利者,从其所长也;言其有害者,避其所短也。故介虫之捍也,必以坚厚;螫虫之动也,必以毒螫。故禽兽知用其长,而谈者亦知其用而用也。故曰:辞言有五:曰病、曰恐、曰忧、曰怒、曰喜。病者,感衰气而不神也  。恐者,肠绝而无主也。忧者,闭塞而不泄也。怒者,妄动而不治也。喜者,宣散而无要也。此五者精则用之,利则行之。

故与智者言,依于博;与博者言,依于辨;与辨者言,依于要;与贵者言,依于势;与富者言,依于高;与贫者言,依于利;与贱者言,依于谦;与勇者言,依于敢;与愚者言,依于锐;此其术也,而人常反之。是故与智者言,将以此明之;与不智者言,将以此教之;而甚难为也。故言多类,事多变。故终日言不失其类,而事不乱;终日不变,而不失其主。故智贵不忘。听贵聪,辞贵奇。

 

【注释】

权:权衡。

干:同于或为。

 

 

 

《鬼谷子》谋篇第十      谋篇第十

凡谋有道,必得其所因,以求其情;审得其情,乃立三仪。三仪者,曰上、曰中、曰下,参以立焉,以生奇;奇不知其所壅;始于古之所从。

故郑人之取玉也,载司南之车,为其不惑也。夫度材、量能、揣情者  ,亦事之司南也。

故同情而相亲者,其俱成者也;同欲而相疏者,其偏害者也;同恶而相亲者,其俱害者也;同恶而相疏者,偏害者也。故相益则亲,相损则疏,其数行也;此所以察异同之分也。故墙坏于其隙,木毁于其节  ,斯盖其分也。

故变生事,事生谋,谋生计,计生仪,仪生说,说生进,进生退,退生制;因以制于事,故百事一道,而百度一数也。

夫仁人轻货,不可诱以利,可使出费;勇士轻难,不可惧以患,可使据危;智者达于数,明于理,不可欺以不诚,可示以道理,可使立功;是三才也。故愚者易蔽也,不肖者易惧也,贪者易诱也,是因事而裁之。

故为强者,积于弱也;为直者,积于曲也;有余者,积于不足也;此其道术也。

故外亲而内疏者,说内;内亲而外疏者,说外;故因其疑以变之,因其见以然之,因其说以要之,因其势以成之,因其恶以权之,因其患以斥之;摩而恐之,高而动之,微而证之,符而应之,拥而塞之,乱而惑之,是谓计谋。

计谋之用,公不如私,私不如结;结比而无隙者也。正不如奇;奇流而不止者也。故说人主者,必与之言奇;说人臣者,必与之言私。其身内,其言外者,疏;其身外,其言身者,危。无以人之所不欲而强之于人,无以人之所不知而教之于人。人之有好也,学而顺之;人之有恶也,避而讳之;故阴道而阳取之。故去之者,从之;从之者,乘之。貌者不美又不恶,故至情托焉。

可知者,可用也;不可知者,谋者所不用也。故曰:是贵制人,而不贵制于人。制人者,握权也。见制于人者,制命也。故圣人之道阴,愚人之道阳;智者事易,而不智者事难。以此观之,亡不可以为存,  而危不可以为安;然而无为而贵智矣。智用于众人之所不能知,而能用于众人之所不能见。既用,见可否,择事而为之,所以自为也。见不可,择事而为之,所以为人也。故先王之道阴。言有之曰:「天地之化,在高在深;圣人之制道,在隐于匿。」非独忠信仁义也,中正而已矣。道理达于此之义,则可于语。由能得此,则可以杀远近之诱。

 

《鬼谷子》决篇第十一     决篇第十一

凡决物,必托于疑者。善其用福,恶其用患;善至于诱也,终无惑偏  。有利焉,去其利,则不受也;奇之所托。若有利于善者,隐托于恶  ,则不受矣,致疏远。故其有使失利者,有使离害者,此事之失。

圣人所以能成其事者有五:有以阳德之者,有以阴贼之者,有以信诚  之者,有以蔽匿之者,有以平素之者。阳励于一言,阴励于二言,平素、枢机以用;四者微而施之。于事度之往事,验之来事,参之平素  ,可则决之。

王公大人之事也,危而美名者,可则决之;不用费力而易成者,可则决之;用力犯勤苦,然不得已而为之者,可贵则决之;去患者,可贵则决之;从福者,可则决之。故夫决情定疑,万事之基,以正治乱,决成败,难为者。故先王乃用蓍龟者,以自决也。

 

《鬼谷子》符言第十二        符言第十二

安徐正静,其被节先肉。善与而不静,虚心平意以待倾损。

右主位。

目贵明,耳贵聪,心贵智。以天下之目视者,则无不见;以天下之耳听者,则无不闻;以天下之心思虑者,则无不知;辐辏并进,则明不可塞。

右主明。

德之术曰勿坚而拒之,许之则防守,拒之则闭塞。高山仰之可极,深渊度之可测,神明之德术正静,其莫之极。

右主德。

用赏贵信,用刑贵正。赏赐贵信,必验而目之所闻见,其所不闻见者  ,莫不谙化矣。诚畅于天下神明,而况奸者干君。

右主赏。

一曰天之,二曰地之,三曰人之;四方上下,左右前后,荧惑之处安在。

右主问。

心为九穷之治,君为五官之长。为善者,君与之赏;为非者,君与之罚。君因其所以求,因与之,则不劳。圣人用之,故能赏之。因之循理,故能长久。

右主因。

人主不可不周;人主不周,则群臣生乱,家于其无常也,内外不通,安知所闻,开闭不善,不见原也。

右主周。

一曰长目,二曰飞耳,三曰树明。明知千里之外,隐微之中,是谓洞天下奸,莫不谙变更。

右主恭。

循名而为贵,安而完,名实相生,反相为情,故曰名当则生于实,实生于理,理生于名实之德,德生于和,和生于当。

右主名。

【注】

右:有。


《鬼谷子》转丸第十三   转丸第十三

〔原文现已失传〕


《鬼谷子》却乱第十四     却乱第十四

〔原文现已失传〕

 

 

 

 

 


第一卷 第二章

    第二章 拯救名匠 面见吴王

立刻,鬼谷子又发觉自己乐极生悲了,因为他忽然发觉,笑也是需要力气的,他这么笑了一会,肚子便咕咕的响得越发厉害,饥饿的滋味,竟与被人吃掉的滋味一般难受。鬼谷子这才明白,“不吃人间烟火”果然是仙家之道首要一环,冲不破这个关口,任你神通盖世,亦不过是吃饭的神仙而已。鬼谷子在郊山上清宫,随老子学艺的三年,每日仅吃一碗饭,但外加一个古怪的果子,这果子形状很小,但吃进肚子却会胀大,吃一个便终日不觉饥饿。但此时那来这古怪的果子,要填饱肚子便非要到有人聚居之地,要吃饭就必须银两,但鬼谷子上郊山是空空如也,下部山也是空空如也,他身上除了一件并不值钱的衣服,便连银两的气味也没有。没有银两便没有饭吃,没有饭吃便必定活不下去,什么完成师傅老子的心愿,什么仗艺行快江湖,什么妙演天机人道,什么寻觅潜龙进而一举而成潜龙发脉祖师,那是想也休想了!鬼谷子忽然明白了这个人生最起码的道理。此时天色已接近昏黑,四野一片迷蒙空寂。鬼谷子终于明白,无论如何,先要填饱肚子,然后设法弄点银两,以便可以生活下去,否则的话,一切均成了镜花水月。鬼谷子心动意萌,意萌则力生,他此时真气激荡,便身如箭矢的向远处露出灯光的地方,疾射而去。鬼谷子风驰电掣,片刻已掠近有灯光的地方,原来那并非灯光,而是火光,而且是熊熊的火光,在一座高达三百丈的山峰之巅冒了出来,在夜色中,烧红了小半边天,分外夺目。

鬼谷子一见,心中大奇,暗道:山峰之巅,人迹罕至,为何会有人燃起熊熊烈火?他心性好奇,这一发现,便连肚腹饥饿也忘记了。他心念刚动,身形便不可抑止的向那山峰之巅射去。鬼谷子此时尚年仅十七岁,尚属大孩子,平常的少年人上此三百丈山峰,少说也须半天,但鬼谷子的乾坤诀第三式“龙破乾坤”尚未走完,他的身子已抵山巅上了。虽然是夜色膝俄,但在此时的鬼谷子眼中,一切却尽现,明如白昼,因为此时他的内力,已足与百年高手相较了,鬼谷子放眼望去,但见遍山茂林修竹,清泉飞瀑,虽正处夏日,却凉爽如秋,令人心神大振。鬼谷子忽然想起一首他念过的咏景诗,诗道:参差楼阁起高岗,半为烟遮半树藏,百道泉源飞瀑布,四围山色蘸幽重,暗道:莫非便是咏此山么?若如是,则此山应属吴国的德清郡地域了,鬼谷子自幼精读天文地理,随老子修炼乾坤诀后,心思大进,灵很勃发,一理通百理明,于天下大势形胜了如指掌,不料行走江湖,这等天文地理学识也派上用场。鬼谷子略一停留间,正欲向火光处走去,忽然有男女的说话声,从火光熊熊处传了过来。只听女子的声音道:“干郎!这炉火已烧了整整三月,为什么铁始终未熔化?吴王限期将届,剑铸不成,干氏满门还有命么?”

隔了一会,又听男子的声音道:“我想起来了,记得我的恩师曾经说过,若逢金铁不销熔,以人入炉即可……”说罢,男子似有所动作。那女子立刻惊叫道:“相公,你做什么?你这跳进炉里,还有命吗?”

那男子苦笑道:“金铁不销,以人入炉即可,我若入炉,剑或可铸成,我虽死了,但尚可保存你母子二人生命,我不入炉,剑铸不成,吴王限期已到,干氏一门,便无人幸存了!娘子,我不入炉,谁入炉?”

那女子哭道:“若真要以人入炉,剑方可铸成,那就由妾身入吧!相公万万要保住生命啊!”

那男子决然道:“万万不可!”

那女子道:“为甚不可!”

那男子道:“娘子已身怀干氏血脉,娘子身亡,便即我干氏断绝香灯矣,因此万万不可……娘子不必拦我,我入炉之后,娘子切莫悲伤犹豫,立刻催猛火力,剑或许一举可铸成,你母子生命便可保存矣。”

那女子一听,不由没了主意,但生离死别,不禁放声大哭,那男子猛一咬牙,纵身便向熊熊的熔炉跳去。鬼谷子此时与那熔炉相隔近五十丈,而且那男子说跳就跳,当世中简直无人可以救他的生命了。鬼谷子心中不由大骇,暗道:人乃肉身,跳进这熊熊的熔炉,还有命么?只怕连骨头也烧溶了!他心中有阻止之意,心念刚发,那乾坤诀第四式“龙化乾坤”立刻发动,只见他身如九天而降的飞龙,隔了约五十丈,一划而至,刚好在烘炉旁边把那男子挡住,随手一挥,那男子便身不由己,飞退三丈,余势不止,又蹬蹬的连退半丈,恰恰直到那女子身边,才勉强稳住了脚步。鬼谷子又一划而至,站在那男女面前,呵呵一笑道:“这位大哥,好好的,为什偏向熊熊的火炉跳?不怕连骨头也烤焦了?”

那男子瞪了鬼谷子一眼,他被鬼谷子这绝顶神功弄呆了,但却没有丝毫的感激,反而连连顿脚道:“你知道吗?你救了我一命,却把她母子二人的生命断送了!”

鬼谷子不由一怔道:“这位大嫂好端端的,她为什么会送命?”

那男子叹了口气,苦笑道:“少侠可知,这是吴国的地方?”

鬼谷子点点头道:“知道,这的确是吴国的地方,但这又如何?天地生物,万物皆有生意繁衍之权,谁敢平白断送人的生命?”’那男子道:“少侠听过天下莫非皇上这话么?王要臣死,臣不敢不死,臣要民亡,民不得不亡,这是现下时势的规条,况且要我干氏一脉断绝的人,是当今吴王阁问,试问普天下谁可幸免?”

鬼谷子道:“那吴王阁问为甚要你干氏一门的生命?”

那男子叹了口气道:“少侠听说过当世有神剑始祖这事么?”

鬼谷子点点头道:“原来不知,但后来曾听师傅老子他提及,说吴国境内,有铸剑之祖,其人一出,天下剑器尽皆黯然无光,莫非大哥你与这铸剑之祖有什么渊源?”

此时那女子插口道:“少侠啊!妾看你满脸正气,不似弄好之人,也不怕实话告知,相公他姓干名将,便是铸剑始祖的嫡传弟子…

··咽此才惹上这杀身之祸!”

这时,那男子长叹口气,道:“实不相瞒,我果然便是那神剑始祖的嫡传弟子,姓干名将,她是我娘子,姓莫名邪,夫妻俩靠铸剑为生,虽然贫苦渡日,但因铸出的剑器不同凡响,天下知名,心也满足。不幸我夫妻俩人,所铸的剑器传人吴王宫中,吴王阁间亲自验看,果然锋利无比,便下令把我夫妻俩人带进王宫。哎,祸事也就由此而起了。”

鬼谷子奇道:“那吴王阁间看来是重武之人,知道大哥有此铸剑神术,只有重重打赏,为吴国臣民效力,为什么会有大祸?”

那男子——干将苦笑道:“吴王阁问不错是重武之人,但性极专横,不容于天下万物,他一见我夫妻俩铸的剑,便有心永远据为一己私有,他下令说,你夫妻的铸剑手艺果然精湛,但你俩人皆为吴国子民,只能为吴国铸剑,因此寡人令你夫妻二人,半年之内,必须铸出一对削铁如泥,吹风断发,且能飞起杀人的宝剑,若铸不成,寡人便要拿你干氏满门的人头啦!如今已将届半年矣,若交不出这对宝剑,干某满门还有命吗?少侠你说,干某是否亦该跳进烘炉,以一身换取满门几口的生命!”

干将的娘子一莫邪亦流泪道:“相公知道妾已有身孕,他以身殉剑的心就更坚决了!哎,相公一生以铸剑为荣,不料他到底要死在这铸剑两字上面……”莫邪说着,悲伤之极,已泣不成声。鬼谷子平生最怕听闻女人的哭声,因为他自幼便被舅母的哭声吓怕了,舅母每次拿鞭子抽他,总是哭着大叫道:“打!打!

为了你舅舅的前程着想,舅母不得不狠心打你啊!”鬼谷子一听舅母的哭叫,便连反抗的念头也打消了,最后实在忍受不住了,便偷偷逃走。这时他一听莫邪的哭声,登时心神大乱,连忙摇头摆手道:“莫哭!莫哭!大嫂莫哭!一哭便连鬼娃儿也变脓包了!”

干将一听他自称“鬼娃儿”,想起他刚才救人露的一手绝顶神功,不由奇道:“少侠原来姓鬼,这名字古怪得很啊,未知少侠的师傅是谁?”

鬼谷子被莫邪的哭声弄得心神大乱,不由冲口而出道:“师傅他吗?便是老子他。”

干将更奇道:“原来少侠的师傅是你的亲爹,家传绝学,这便难怪如此精湛了!”

鬼谷子又好笑又好气道:“干大哥为甚说我师傅便是我亲爹?”

干将道:“世人皆称亲爹作老子,你既说师傅是老子,不是亲爹是什么?”

鬼谷子不由失笑道:“这老子非那老子也,那老子一介文土,早已撒手尘世,这老子却长命百岁,与天同寿,你说我师傅是那老子还是这老子?”

干将呆了,喃喃道:“少快这老子那老子的,到底谁是你的师傅老子?”

莫邪此时却忽然不哭了,她心思大概比干将聪慧,因此立刻便醒悟,因而一线希望油然而生,也就收泪不哭了,她眼神一亮,盯着鬼谷子道:“少侠的师傅,莫非便是世称得道老祖的老子李耳吗?”

鬼谷子笑道:“我也不知师傅是否是那个得道老祖,但师傅的本事厉害得很,他叫老子李耳,却是真的。”

干将、莫邪夫妻两人一听,均不由耸然动容道:“老子乃天地老祖,亦即乾坤老祖,少侠竟然是老子的嫡传弟子,少侠现身世上,这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啊!”

鬼谷子笑道:“什么惊天动地大事?我叫鬼谷子,师傅老子他称我作鬼娃儿而已,有什么了不起之处?”

莫邪见鬼谷子是老子的传人,心中顿萌一线生机,因此连悲伤也暂时忘记了,她连忙向鬼谷子道:“听说老子的乾坤奇学惊天动地,上晓大机,下悉地理,中察人衰,举凡世上和吉凶祸福,皆可弹指立判。鬼少侠既然是老子的嫡传弟子,想必定精这门学问,请少快大仁大义,替妾夫妻二人卜运,指点趋吉避祸的妙法,妾夫妻二人没齿难忘。”

莫邪说着,悲从中来,不禁又盈盈欲哭。鬼谷子一见,心中不由大惊,生怕莫邪又再哭将起来,他的目力奇佳,又在熊熊的炉火映照下,莫邪的神色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鬼谷子心一慌,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答应了再作计较,他忙道:“干将大嫂切莫哭将起来,我鬼谷子替你卜算吧了。”

这话说出口,鬼谷子见于将、莫邪夫妻俩满脸希冀,等待他的“妙法”指点迷津,这才着慌起来,暗道师傅老子他从未向我讲授这等替人卜算之术,他只道天地万物奥秘,一切皆隐于乾坤诀中,不妙,不妙,这临阵才思用兵,替人卜算,这如何去从乾坤快中寻获秘诀?鬼谷子心中一急,心动意萌,他眼前忽地便闪过乾坤诀中第十二式“乾坤运行”

的深奥妙法,于是“乾变为羿”、“二变为良”、“三变为坤”、“坤变为震”……乾坤幻化,万物升腾,—一在鬼谷子眼前浮现出来,他微一沉吟,眼神便墓地亮了,乾坤万物尚且可知奥秘,更何况一人一物的命运吉凶?鬼谷子心动意生,意生念萌,他目中忽然射出精光灼灼,投在于将和莫邪脸上,好一会沉吟不语,未了却又微微一笑,轻声道:“果然是乾坤奇学,师傅老子他到底没有骗我。”

莫邪一听大喜道:“少侠已瞧出端倪了吗?”

鬼谷子点点头道:“果然已瞧出端倪!”

莫邪忙道:“那请少侠快说啊!”

鬼谷子向莫邪微微一笑道:“干大嫂头圆额平骨细,唇红齿白发乌,行而正,坐而静,神清气和,乃长寿享子承欢膝下之相,又何必多问什么?”

莫邪一听,却不喜悦,立刻扈和道:“然则相公他又如何?尚清少快不吝赐告!”

鬼谷子一听,却目注干将,良久沉吟不语,似甚感为难,欲说欲不说。干将见状,不由呵呵一笑道:“干某死都不惧了,还怕什么?就算有甚三灾之祸,少侠但请直说无妨。”

鬼谷子叹了口气,道:“干大哥印堂黑灰,又山林低陷,只恐大大不妙。”

莫邪大惊道:“有甚不妙?”

鬼谷子道“非死即伤,只怕难逃七七四十九日!”

莫邪咬唇道:“为什么”

鬼谷子叹了口气道:“印堂即人之命宫,命宫黑灰,乃主非死即伤,又山林乃人之福德宫,受祖宗风水及福荫主宰,若山林高耸,则虽有三灾之祸,亦可逢凶化吉,因风水龙脉之力无穷也,但若山林低陷,乃主祖宗风水破败,稍有小灾小困,亦足致杀身大祸!”

莫邪一听,不由沈道:“怪道相公目下灾祸不断,原来天数运命注定,他若有三长两短,教莫邪和未出世的孩儿如何过日子,少侠大仁大义,既已瞧破天机,难道便不能概伸援手,解救一二吗?”

鬼谷子直皱眉头,似大感为难。干将淡然一笑道:“娘子不须悲伤,生死有命,只要能保住你母子生命,干某虽一死又有何憾哉!”

莫邪抽泣不止,向鬼谷子苦苦哀求,直把鬼谷子弄得心烦意乱,心中不由道:“干大哥夫妻恩爱,孩子又将出世,可怜却难睹亲父的慈爱,那吴王阁间,怎地如此蛮横,铸剑不成,便要灭人一族?这等凶人,显然又比那吃人的老树妖可怕多了。”

莫邪仍在哭泣不止,干将反而安慰着她,鬼谷子见状,心中又老大不忍,不由发狠道:“虽然师傅老子曾道乾坤运行,不可逆转,人之命运,更不可更改,但眼见我鬼谷子出道便碰上这等不平事,遇上这对可怜夫妻,说不得也要与这乾坤运命斗上一斗,看能否把其中的玄关冲破。”

鬼谷子心中发狠,意念顿生,心中不由接连掠过“龙破乾坤”、“龙化乾坤”诸武,他眼神不由一亮,暗道:盘龙既然可以破解乾坤,那大地潜龙为什么不可以逆转厄运?且看潜龙地脉,是否可以改变干氏一脉的悲惨命运。鬼谷子这般转念,便不待莫邪再苦苦相求,决然道:“干大嫂莫悲伤,我鬼谷子身世凄凉,曾发誓救助天下所有凄凉人,今日适逢其会,身负乾坤大法,便试试与那暴君吴王阁间斗上一斗吧!也且看能否替干大哥化解厄运!”

莫邪一听,连忙向鬼谷子道谢,干将却叹了口气,苦笑道:“吴王阁问手掌千军万马,精英武士汇集如云,少侠你虽神功盖世,亦决难与一国之君抗衡吧……再说干某的大祸已临,炉中灵剑若铸造不成,三日后便届三月限期,吴王令旨飞下,干某一门,便十个人头也掉下了,更别说什么去化解厄运。哎!”

莫邪不肯放过一线希望,向干将鸣道:“鬼少侠既然是老子的嫡传弟子,何等样人!

总会有妙法施救,相公又何必先自气馁,挫折自家信心一个志!”

干将苦笑道:“蚂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但事到如今,委实已生无可生,我才萌以身殉剑之念,不然,如何保住你母子二人生命?”

鬼谷子心中暗道:“莫邪虽是女子,有女子喜流泪的弱点,但与她的夫郎干将比较起来,她的性子其实坚强多了,人一死不难,最难的是如何在逆境中求生.就凭此点,莫邪比干将便稍胜一筹了;”鬼谷子这般转念,助干将夫妇解脱厄运的心念便更坚决,暗道:目下最重要的是先行争取施救的时间,这就必须助他练成宝剑,向吴王阎间交差,然后才可从容行事,鬼谷子转念及此,眼神喜地一亮,他忽然向于将道:“干大哥,你刚才说,若金铁不销熔,以人委之即可,这于是谁说的?”

于将苦笑义;”这是恩师临绔前口授,也是他总结毕生铸剑经验之谈,必然有其真知卓见。”

鬼谷子眼前忽地闪现乾坤决中’龙化乾坤”一式,心中便登时雪亮,他微微一笑道:“于大哥的师傅,想必是铸剑奇人,他所说的金铁不销熔,以人委之这话,自然有其道理,不过,人的包含物很多,四肢躯体固然是其中之一,但毛发、指甲一类微小物体,岂非亦人体一部份?干大哥为何不从这点去思索?”

干将一听,怔怔的沉吟不语,他以身殉剑的绝望之法,似乎尚未转过弯来。莫邪却眼珠一转,当即毫不犹豫,立刻拔出利剪,剪下自己的头发和指甲,投入炉中。但听轰的一声响,烘炉中的金铁立刻便销熔,不久金铁便沸腾了。干将一见,精神登时一振,向鬼谷子深深一揖道:“多谢少侠指点,若因此练成宝剑,便犹如救了干氏一门生命矣!”

鬼谷子微笑道:“谢我什么?全亏干大嫂聪慧而已!”

不知不觉,鬼谷子在干将夫妇炼剑的烘炉旁边,已逗留了整整半个晚上,他暗松口气,这才想起自己是寻吃来的,这一下醒悟,肚子便咕咕的响得更厉害了。他到底还是大孩子,当专注的心神一松,脸上便露出令人可笑又可怜的馋相来了。干将此时见金铁销熔,宝剑或可炼成,生机已露,登时精神大振,跑过去挤力猛拉风箱,加大火力,以求一举铸成宝剑。莫邪心细如发,人又聪慧,一见鬼谷子的模样,便立刻明白鬼谷子的心意,暗道:他必定是过不了“君子不乞人之食”这一关口了,她也不去点破,只若无其事的忽然道:“相公,妾今早留下的两块烧饼,若你不吃,又无人吃,便白白浪费了,这却如何是好?”

干将这时正拼力猛拉风箱,莫邪的说话声不大,似乎并非向他说的,他又如何听得到?莫邪也不理干将是否听见,又接连说了两次,末了更气道:“哎,白白浪费了真可。潜,须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啊!”

莫邪说的话,鬼谷于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他见干将不答话,心中不由暗道:假如我有一位干大嫂这样的娘亲,不,或者是姐姐,又或者是如干大哥、干大嫂这般的神仙侠侣,饥饿时有人招呼,那该多美妙?这干大哥身在福中不知福,怎的不答话?鬼谷子这般思忖,肚子响得更厉害了,终于忍不住。悄声道:“干大嫂,你莫叹惜,假如真的没人吃,我鬼谷子便替你吃了吧!”

干大嫂轻轻一笑,道:“既然鬼少侠肯帮这个忙,那便多谢你了!”她说着,也不待鬼谷子再有所表示,立刻转身走入烘炉侧的一间用竹搭成的屋子,很快又走了出来,她手上拿着两块烧饼。烧饼热腾腾香喷喷的,显然是新鲜的,说不定还是干将夫妻俩人的晚餐。莫邪把烧饼递给鬼谷子,还端上一大碗白粥。鬼谷子此时饿极了,也不去思索这白粥烧饼到底是否人家吃剩的,他接了过来,呵呵的一笑:“干大嫂,帮这个忙,我鬼谷子很愿意!”说着也就大嚼起来,既然是帮忙吃,鬼谷子有这个借口,吃得也就分外香甜。莫邪见了,微叹口气,走进竹屋,又拿来两块烧饼,故作轻松好道:“鬼少快既然这般愿意帮忙,便把这个忙帮到底吧!”

鬼谷子正吃得高兴,很快便把两块烧饼啃光了,正嫌稍少了一点,一见又有“忙”可帮,连忙笑道:“是,愿意,愿意极了!这个忙好帮极了!”

鬼谷子很,快又把两块烧饼吃得一干二净,那碗白粥也呼嘻嘻的喝进肚子里,他把油嘴一抹对,拍了拍肚子,笑道:“舒服!

舒服!我鬼谷子三年来,未尝过这种暖洋洋的滋味了……咦?对了,这烧饼的味道这般美妙,为什么干大哥他不肯吃?而巨白粥的味道也好极了,干大哥当真身在福中不知福!”

莫邪这时才微叹口气,。悄声道:“你干大哥并非身在福中不知福,也并非不肯吃,而是不忍吃,也不能吃!哎,不说这些啦!”

莫邪似有满腔愁苦,但一想说出来徒惹鬼谷子难过,便住口不说了。鬼谷子心中本就灵慧已极,他刚才不过是饿昏了头,才一时忽略了其中的奥秘,此地他一听莫邪的话,再一看她的神色,便忽然豁然而悟,他不禁失声道:“原来我吃的并非吃剩的,而是干大嫂你一家子的晚餐!你为了令我吃得心安,才故意这般说的,我吃了你们的晚餐,你们今晚吃什么?”

莫邪不料鬼谷子灵慧如此,立刻就被他瞧破了自己的窘况,心道:这大娃儿神眼惊人,如何瞒得过他,无奈苦涩的一笑道:“少侠不必难过,我夫妻俩是成年人,便少吃一顿,挺一挺便挨过去了。”

鬼谷子急道:“这不行啊,干大嫂快去另做,这看炉火的功夫,我代替你便了。”

莫邪不由微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少侠,我夫妻俩的口粮,便只剩这四块烧饼和一碗白粥了,要待三日后交出宝剑,期望吴王阁问有些打赏,才有活命口粮了……”莫邪说着.悲从中来,不由味嘘不已。鬼谷子登时目瞪口呆,好一会才喃喃道:“不妙!不妙,大大不妙!我一下子便把你们大小三人三日的口粮吃了,这却如何是好,这三日的时光你们怎么挨过去?但你们既然以铸剑为生,为什么不把其他铸出的剑器卖了,好换回活命的口粮?”

莫邪苦笑道:“吴王阁问有令旨下,但凡是我夫妇铸出的刀剑,民间一律不准买卖,只能卖给他阁间一个人,违令者杀毋赦,这令旨一下,吴国境内,还有谁敢买干氏的剑器?而且吴王事先也只准我夫妇俩带备三个月的口量,吴国境内,皆贴了告示,不准卖粮食给我们夫妇。”

鬼谷子吃惊道:“那吴玉为什么只准你们带三个月口粮?”

莫邪苦笑道:“吴王说,三月乃铸剑限期,三月内着铸成剑,他自然有赏,三月内若铸造不成,那就算有万斤粮食,我夫妻俩也没法吃了!”

鬼谷子道:“为什么没法吃?”

莫邪咬牙道:“三月限期一到,剑铸不成,我夫妻俩的人头便须落地,人的脑袋掉下了,还用去吃口粮吗?”

鬼谷子一听,不由怒道:“不料世间竟有如此凶残的君主……

倒是我鬼谷子把你夫妇俩害苦了,我真该死,怎能一口吃掉了人家活命的口粮!”

莫邪反而安慰鬼谷子道:“少快不必内疚,也千万莫生怒乱嚷,这山上隐有吴王派来监视我夫妻的密探,若传到吴王耳中,你还有命吗?只须在这三日内铸出剑来,我夫妻便有希望了。”

鬼谷子一听,登时作声不得,他并非怕了吴王那些密探,他自信打不过逃走必定可以,但如此一来,侵害了干大哥夫妻俩了。鬼谷子心念电转,暗道:为今之计,只有助于大哥夫妻尽快铸出宝剑,他夫妻才有生路了。鬼谷子心中这般转念,意生则真气激荡,乾坤诀中的“大地演衍”一式,自然而然浮于脑中,他眼珠一亮,暗道:大地潜龙,可令一国之运演变,难道便不能造就区区一柄剑器吗!鬼谷子目中忽尔精光四射,因为他忽然想起师傅老子当日曾以“请龙大法”,助他以龙气打通全身经脉,内力足抵百年苦练,同时又以潜龙镇压老树妖的邪戾凶气,一箭双雕,惊天动地。鬼谷子心想:师傅既能以请龙大法,助我鬼谷子成功,鬼谷子今日为甚不能以此大法,助干大哥夫妇铸出宝剑,以解厄运?这便算是鬼谷子报答人家一饭之恩的酬劳吧!鬼谷子当下心意已决,他忽然飞身而起,一掠而上旁边三十丈巨石之巅,顺烘炉所在的方位,向四面八方审视一番,心中不由墓地一沉。

但见此峰气势雄厚,来龙踊跃奔腾,前面依山朝水,秀丽之极,但秀丽则秀丽矣,却是花假之地,大地潜龙,自北而来,闪避此峰而去,此峰恰处真龙之旁,绝非旺地,用之必家破人亡!鬼谷子又向烘炉四周审视,只见炉口座东向西,心中又猛吃一惊,暗道:按“寻龙乾坤决”中伏表八卦方位,东属震、西属兑,座东向西,即座震向兑,又“坤变为震”、“坤”即地也,地若震则根基动摇,炼剑烘炉,恰处大凶绝命之位。鬼谷子不由摇头叹息道:“大格花假,小格败绝,干大哥选此山炼剑,炉位不辨吉凶,于此炼剑,岂得不凶煞败绝,就算侥幸成事,炼成宝剑,其煞气亦必危及主人,干氏一门,行将灭绝矣……

这却如何是好?”

鬼谷子转念又暗想:师傅老子曾屡戒勿逆天机,如此大凶大险之地,干氏一门,分明气数已尽,若横加逆转,岂非触犯天条,祸及我鬼谷子一生么?但若撒手不理,则铸剑世家,干氏一门,势将灭绝!这却又如何是好?鬼谷子霎间心念电转,不由一阵犹豫,凝立巨石之上,片刻僵住不动。下面的莫邪见状,轻声叫道:“鬼少侠!可瞧出什么妙法施救么?”

鬼谷子一听,蓦地想起莫邪已怀身孕,若有什不测,肚腹内小生命,亦必惨遭祸害,鬼谷子念及此处,不由咬牙暗道:鬼谷子啊鬼谷子!你曾发誓救助天下可怜人,这未及见天日的小生命,是最可怜的事,你难道因一己私利,便坐视不救?这还算什么走江湖行侠仗义?算什么乾坤潜龙发脉之祖?呸!这简直比天下最胆小自私的人也不如。鬼谷子排命寻找理由借口,为自己冒犯天条辩解,又狠狠咒骂了自己的人性劣根一会,便一跃而下,掠到莫邪面前,毅然决然的道:“干大嫂放心,情势虽然凶险,但有鬼谷子在此,决不会坐视干氏一门任由运命摆布!”

莫邪一听,心中又惊又鼓舞,暗道:他此时神情肃穆,意态决然,哪像一位大娃儿!倒似一位行侠江糊的大侠士,果然不愧是得道乾坤老祖的传人,我夫妇俩有幸遇上他,当真是如逢救星了,但他言中隐隐露出忧虑,莫非大数注定,干氏一门难逃此劫数吗?莫邪心中惊喜参半,忙道:“多谢鬼少侠慨伸援手相救,但不知少侠有何妙法,助干氏一门脱此厄运?”

鬼谷子微一沉吟,便忽然道:“请问干大哥生辰八字若干?”

莫邪对夫郎的生辰八字,自然一清二楚,当下不假思索便道:“相公乃景王六年三月初七亥时出世。”

鬼谷子沉吟道:“景王六年即庚寅年属虎,虎不容于龙,时正丙辰年属龙,龙虎相克,今年对于大哥来说乃大凶之年。”

莫邪惊道:“有什么法子解救?”

鬼谷子不答,却又道:“那干大嫂生辰八字若干?能见告吗?”

莫邪一听,俏脸不由一红,她虽为人妇,但年方虚渡二十,比鬼谷子其实大不了多少,而且俗例相戒,女子的生辰八字,绝对不宜向陌生男子随便直道。不过莫邪到底是江湖儿女,目下情势紧逼,也不容她忸泥作态,便坦然道:“妾身乃景王十二年五月初三寅时出世!”

鬼谷子微一沉吟,脸上忽有喜色,道:“景王十二年即丙申年属猴,猴乃乾坤大地之祖,正好承接大地潜龙之脉气!当真是十凶一吉,百浊一清,干氏血脉有救矣!”

莫邪一听,不由大感惊奇,不知鬼谷子在弄什么玄虚把戏。鬼谷子也不理莫邪的反应,他仰头向天空一看,立刻沉声道:“子时将届矣!此乃雨辰龙年潜龙龙气至旺之时,成败得失,干氏一门吉凶祸福,便全凭此一举矣……干大嫂,你。快去炉的西面一丈远处坐下,切记坐西向东,与熔炉座向相反!”

莫邪忙道:“为甚定要坐西向东,与熔炉方位相反?”

鬼谷子沉声道:“东乃震位,绝命大凶,西乃兑位,生气大旺,因此坐西向东或可逃过血灾之危!”

莫邪一听,不由大惊道:“那相公此时正好坐在炉口,拉动风箱,岂非座东向西,坐正大凶绝命之位?为甚不能令他亦同坐西位,逃过此劫?”

鬼谷子知干将、莫邪患难夫妻恩爱,决不忍自己独坐,不由叹了口气,苦笑道:“干大哥凶险败绝之数已定,夫复何言?西位生气至旺,但时值龙年,龙虎相克,虎年之人,决不能坐上西位,唯猴年之人,方可坐上也,况且干氏一门,皆逢大凶劫数,但能保住干门一点血脉,已属万幸,稍一不测,便当满门灭绝!干大嫂千万莫再犹豫,速速坐上西位。”

莫邪此时对鬼谷子甚为信服,但因此更不忍抛下干将而独自走去“西面生气之位”,她痴痴的望着在炉口旁的干将,不肯移动脚步.倒似是生离死别之时了。八团紫气冉冉飘到峰谷这面熔炉上空,忽然呼的一下汇聚成团,再四周幻化开来,赫然是一尾紫色的云龙,紫色云龙盘旋一会,先是突然一沉,在莫邪所坐的西方兑位降了下去。凝住不能稍动,(少了一句)怕好心人反坏了大事矣;不料紫色云龙撞上莫邪肚腹之处,莫邪却绝无痛苦,反觉肚腹之处一阵暖洋洋的,如沐甘露,心中忽然再无任何恨怨哀伤,但感心境一派祥和,她登时呆呆的一动也不想动了。紫色云龙向莫邪的西方花位一沉,不久又飘然而升,直抵熔炉上空,绕炉急速的旋统起来,忽地一分为二,向熊熊的炼剑炉一沉而进,其势快如闪电。鬼谷子一见,当即厉声高颂道:“龙气入炉,造就千古名剑,消灭解祸,除尽天下妖邪……”鬼谷子颂喝声未落,半空中忽地响起两声惊雷,隆隆回响,犹如虎啸龙吟。此时干将正排力猛技风箱,加大炉中火力,企求尽快炼出宝剑,好向吴王阁间交差,他对鬼谷子和莫邪的动作,竟然毫不知情。沉雷声刚刚响过,炼剑炉内突然射出两道紫光。强烈无比,划破夜空,直冲霄汉。随即一阵金铁交鸣的尖啸,炼剑炉突然沉寂,连熊熊的烈火也最后熄灭了。干将不明究竟,眼见炉火突然熄灭,惊急交集,不由仰天长叹道:“炉火无风自媳,剑铸不成,此夭亡我干氏一门矣!干将绝望惨呼声未落,耳边突听有尖音一缕,钻进耳鼓道:“干大哥,先莫自悲,宝剑成矣,可喜可贺!”

干将闻声不由一怔,他霍地跳起,四周一望,只见莫邪在熔炉对面,痴痴的果坐着,鬼谷子却站在他一丈远处,正望着他微笑,原来鬼谷子见于将绝望大呼,怕他折了锐气,心中一急,一缕心腹之音便由激荡的真气送出,直射入干将的耳中,不知不觉间,鬼谷子连武林高手中的“传音入密”功夫也施展出来了。鬼谷子见于将木然不动,便又叫道:“干大哥!不必犹豫。(少了一句)干将尚未及有所动作,那面莫邪已急奔而至,她到底是江湖儿女,情急之下,全力施展,身手也甚敏捷。莫邪忙对干将道:“干将哥!这位少侠乃当世奇人,无所不识,无所不能,救苦救难,乃我夫妇天赐的福星,他的活必有道理,你快依言行事吧!”?干将心中虽仍半信半疑,但绝望之际,好歹也只好一试,希望有奇迹出现,他一步跨近炉边,伸手猛地一拉炉门。炉内竟似有物正迫不及待冲出,干将刚一用力,炉门便钻然而开,随即有两道紫气喷射而出,尖啸破空,声如金铁,就连整座熔炉亦被震得摇摇欲倒。干将再向炉底一看,不由万分惊喜,只见一对剑器,紫光四射,赫然躺在炉中,一雄一雌,雄剑长四尺,雌剑长三尺五寸,紫光剑气,慑人心魄!干将猛吸口气,探手人炉,欲抓剑器,就在此时,炉内双剑,忽地腾空直射而起,根本不容干将沾边。双剑在半空盘旋飞舞,夜色中但见紫光烁烁,耀人眼目,形如两尾雄雌紫龙,虚空旋舞不已,又如脱级蚊龙,凡欲腾空而去。鬼谷子一见,心中一凛,疾速双掌凌空扣去,一面沉声喝道:“神剑通灵,自辨其主!岂容逸遁,速降世尘!”鬼谷子这一拍之下,乾坤真气,磅磅而出,早把一双紫龙剑罩住了。

乾坤真气笼罩紫龙剑,犹如剑的一霎的淬水,令剑器更坚更硬,而此时紫龙剑与乾坤真气融汇,便一跃而成“乾坤紫龙剑”

了。

“乾坤紫龙剑”在乾坤真气中翻旋一会,突地一沉而降,绕于将上方旋了一圈,似在辨认,蓦地舍他而去,双双奔向莫邪。莫邪心思聪慧,不待鬼谷子发声,便知机的伸手迎接,双剑噗的落在莫邪双手,推剑落在左手,雌剑落在右手,紫气突然敛去,乖乖的一动不动,就如终于辨认了主人似的。鬼谷子一见,暗地松了口气,心道:神剑能灵,终认其主.干氏一脉,终于有后,但不知为什么双剑齐奔?一雌一雄,莫非大嫂所怀乃双胞胎儿?鬼谷子虽已得寻龙乾坤诀真传,但初入江湖,涉世未深,于这等男女入生玄妙之事,到底难明究竟,又不便启齿相问,只好藏在心中,日后再作打算。于将此时却已惊奇得目瞪口呆,他不禁喃喃的道:“眼见绝望之际,怎地忽然神剑大成,双剑分明一雄一雌,怎的却尽归莫邪…

·。·老天,这到底是什么预兆?”

莫邪手捧两柄宝剑,心中却没有半点欣喜,因为她忽然惊觉,鬼谷子所判的,竟隐隐应验大半了,神剑通灵,却似与干将无缘,这显然已隐兆于将命途极为凶险,与鬼谷子所推算又何其相似,虽然自己与神剑有缘,如此或可保住腹中骨肉,但干将若有甚三长两短,教她孤儿寡妇如何活得下去?莫邪心念百转,不由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天可怜见,干将哥万一有什么不测,教莫邪如何打算?”

干将一听、不由一怔道:“莫邪妹怎的了,如今剑器已成,幸而赶及吴王限期,只要如期献出剑器,还会有什么凶险?”

莫邪叹了口气,苦笑道:“鬼少侠推算,灵验无比,干将哥,命运正逢大凶,万事切勿太粗心大意为是。”

干将奇道:“鬼少侠不错是老子的传人,但并非神仙,怎能预先断人生死?干将一生光明磊落,江湖中绝无仇家,只要如期献出剑器,吴王阁问大概断不会加害于我,既然如此.干将又有什么大凶之事?”

莫邪深知干将生性自负,此时很难令他信服了。便转向鬼谷子,轻声道:“干将哥性子倔强,不肯轻信于人,少侠千万莫见怪。”

鬼谷子淡然一笑道:“雾非雾.花非花,雾中看花,又瞧得真切,天机运命已定,日后一切自有分晓。”

莫邪一听,心中更忐忑不安,忍不住又向鬼谷子求道:“少侠神通广大,既用寻龙大法,助妾夫妇渡过眼下难关,难道不可以指点迷津,令于将哥大步走过凶关吗?”

鬼谷子不由苦笑道:“难关易破,凶关难渡。”

莫邪大惊道:“为什么?”

鬼谷子道:“难关乃一时之难,外力可助而破之,凶关乃本命之关,本命又即天命,天命难违,是故本命难助也!”

莫邪一听,似懂非懂,但却分明领悟干将凶关难渡,她夫妻情深.不由大悲道:“少侠如此说,是则相公他已无望矣……天可怜见,万一干将哥有甚不测,教我莫邪如何独生?”说着不由又该然欲泪。

“干大嫂莫哭,一哭便脓包矣!”

莫邪呜咽道:“干将哥时值英年,莫邪与他青梅竹马,早已发誓同年同月死,剩下一人决不独生!”

鬼谷子一听,不由暗地咬牙,心道:鬼谷子呀鬼谷子,你为报一饭之恩,助人破了难关,岂料再也脱身不得,如今眼看竟要助其苦渡本命玄关,这天命之关如何可违?又如何可破?难!难!难!这麻烦今回当真惹大了。莫邪见鬼谷子半晌沉吟不语,付料此事必定无可挽回解救,不由泪流满面,哀哀悲泣道:“少侠不必为难,眼看这是天绝我夫妻吧!”

鬼谷子心神纷乱如麻,似乎有点手足无措,转身欲逃,但忽然又转念:干大嫂夫妻情深,干将凶关将临,多半生命难保,届时干大嫂怀的干家血脉,岂非半途夭折,我鬼谷子的一番心血,寻龙乾坤大法岂非刚出手便不灵验?岂非被天下人看扁了师傅老子的名头?这决不可以也。鬼谷子这般转念,他的傲气便忽然腾地涌了上来,嘿嘿嘿!什么天命本不可违,我鬼谷子今日便决定来个逆转乾坤,他下了决心,便忽然对莫邪道:“干大嫂,虽道天命本不可违,但未到最后一刻,亦未可绝望心死也!只要你和干大哥坚守沉稳二字,我鬼谷子今日便来个逆转乾坤。”

莫邪一听,心中又有一线希望,不由转悲为喜,急道:“如何才可坚守沉稳二字?”

鬼谷子沉吟道:“此事极难详细解释,总之一切幸勿轻举妄动,坚守本位,莫擅离此峰,以待转机……我这便立刻上吴国姑苏城,查察吴王阁问动静,以寻解救之法。”

莫邪一听,心中不由大为感佩,她向鬼谷子万福道:“少侠见义勇为,大仁大勇,若能渡凶关,我夫妇的生命,皆少侠所赐也!”

干将心中虽对此等运命玄妙之谈不大相信,但眼见鬼谷子为了他夫妇,竟不惜犯险,人吴国姑苏城吴王宫,也不由又惊又感佩,他忙道:“少侠千万不要独闯姑苏城,那吴王阁问生性暴戾,宫中高手如云,简直如龙潭虎穴,少侠擅自闯进去,简直连一分生还的希望也没有,万一有甚差池,干某人便内疚毕生矣!”

莫邪虽然满怀希望,但听干将一说,登时想起吴王城的可怕,心道:鬼少侠虽然武功高强,但孤身独闯,岂非小羔羊人虎口吗?她心中不由又为鬼谷子担心起来,柔肠百转,不知如何是好,怔怔的竟说不出话来了。鬼谷子淡然一笑道:“干大哥、于大嫂放心,吴王城虽乃龙潭虎穴,我鬼谷子自信尚可来去自如,只是两位务须切记,不可轻举妄动,一切待我回来再作打算,切记,切记,我去了!”

鬼谷子话音未落,身形一晃,铸剑峰上,便失了他的影踪。莫邪呆怔了好一会,才轻声道:“这位少侠,不愧是得道老祖的传入,大仁大义,大智大勇,但望他此行寻着解救之法,安然回来。”

干将却叹了口气,苦笑道:“鬼少侠神术惊人,仗义相助,虽属难能可贵,但吴王宫内,狮虎猛兽,高手如云,手掌百万大军,鬼谷子孤身一人,就算本事再大,亦决难与之抗衡,他但能安然脱身,已属万幸矣,又岂能把脱困希望,寄望于人,一切还须靠自己去挣扎啊!”

莫邪一听,又转忧为惊道:“于将哥打算如何?”

干将苦笑道:“吴王阁间限令交剑之期仅剩三日,帝王势力大如天,你我皆为吴国子民,除了如期入宫献剑,还有什么办法?”

莫邪道:“但鬼少侠数番叮嘱,切莫轻举妄动啊!干将哥!”

于将若有所思道:“看看三日后如何吧,若鬼谷子能在三日内赶及回返,计事或有转机,否则,便只有如期献剑这条路可走矣!”

时届拂昨天色微明,鬼谷子风驰电掣,一路向北面疾奔。鬼谷子离开师傅老子的郊山时,肚腹饥饿,急欲寻食物填肚子,此时他吃了干将夫妇的三日口粮,他以为自己必可抵挡三日肚饿之苦,因此竟连自己身上空无一物也忘记了。他一路飞驰,寻龙乾坤诀中的“乾坤运行”轻功,竟被他发挥到巅峰境界,日行千里于他来说,已非可望而不可及的神话了,但听风啸啸、云迷离、眨眼间,鬼谷子已从现今浙江莫干山地域,沿途飞越青山、湖州、太湖之畔,呼的一下,落在吴国都姑苏城(现今的苏州)外灵岩山上。此时已届辰时时分,旭日初升,霞光四射,田野一片分明。鬼谷子自出娘胎,初次登临吴国都地,他向东北面的姑苏城望去,但见群山环立,西南有狮子、天平、金山、阳山等诸山,靠大湖畔有邓尉、穹窿诸山,近处则有横山、七子,远处更有东洞庭山、西洞庭山,东面湖泊密布,分布有金鸡湖、独墅湖、黄天荡、沙湖、阳澄湖等等,真是山环水绕,气象万千。鬼谷子四周极目远眺,初露欣然,渐而皱眉,后则摇头叹息,他胸怀“寻龙乾坤诀”绝学,刚登灵岩山,并没沉醉于风景形势,而是立刻便审察起吴国都地姑苏城的形格运势,而且似乎被他瞧出什么不妙之处来了。此时鬼谷子也没什么表示,他回过头来,细瞧这座姑苏城外的名山——灵岩山,但觉此山松林遍布,怪石林立,秀丽别致,犹如一位切娜多姿的绝色美女,秀俪有余,雄劲不足,流于妖媚。鬼谷子眉头一皱,忽地从身上掏出一块宝贝,原来这是一个小圆盘,上面有三针,三针分司相天、测地、推时三大职责,时称“天地时神盘”,这是鬼谷子在部山上清宫学艺三年将届,老子李耳特别赠给鬼谷子的唯一随身宝物。据老子李耳道:“此天时神盘,上能相天察之,中推时辰凶吉,下测山川之纯邪、地土之贵贱、大地潜龙之久穴,包罗万象,经纬天地之仪,慎而用之,切勿轻出。”

鬼谷子当时心中尚有犹豫,此时神盘刚出,盘中天、地、时三针,忽地“察”的连成一线,前指吴都姑苏城,后指神盘所在地灵岩山,三针成一线,玄妙之极。鬼谷子眉头皱得更深,不由便如那等饱历风霜的江湖隐土,面向吴都姑苏城摇头叹息,也不知他忽然发现了什么惊人的怪象。鬼谷子慕地收起神盘,正欲转身向姑苏城方向掠去,他的内力绝顶,耳力极佳,此时忽地听闻身后几十丈远处,有男子发出一下粗重的叹息声。鬼谷子墓地顿住身形,转过身来,向叹息声处一看,原来是一位六尺男儿,正跪在一座墓碑前,沉重叹息,似有无限冤屈。鬼谷子心中大奇,便向那男儿掠去,近前一看,原来这座墓碑上大书:楚大夫伍奢之墓,等七字。鬼谷子心中更奇,他饱读史书,知楚国乃苗人受周朝之封立国,自号蛮夷,专门攻代中原各国,五年不出兵,便算为君王者的莫大耻辱。目下情势,乃晋国与楚国争霸,晋国联吴攻楚,楚国则助越攻吴,因此晋吴与楚越是生死对头之国。但怎地楚国的大夫,却下葬于吴国的土地上?鬼谷子正思忖间,那跪在墓碑前的七尺男儿,霍地惊觉身后有人,连忙一跃而起,这才发觉鬼谷子距他已不足一丈,六尺男儿的武功极高,单看他的炯炯双目便可知道,但鬼谷子悄然接近一丈距离,他才发觉,显然来者的功力比他高出甚多,六尺男儿不由一阵惊愕,似乎绝不相信,当世还有比他功力更高的少年小子!七尺男儿略一怔,便迅即把心中的惊愕隐去,代之而起的是一种冷傲的神态道:“你是谁?敢在吴国都城禁地乱闯?不怕抄家灭族吗?”

鬼谷子一听,不由呵呵一笑道:“不怕!不怕!”

七尺男儿奇道:“你小小年纪,为什么不怕抄家灭族?”

鬼谷子大笑道:“我一不知抄家灭族是什么,二我根本没家,更无族可抄可灭,既然如此,我还怕什么?而且我也不知道,普天下我有什么地方不可以去!”

六尺男儿又惊又怒,他盯着鬼谷子,一字一句的道:“你这娃儿!斗胆包天!擅闯进当今吴王都城禁地尚不自知,若被吴王发觉,你的小脑袋便保不住了!”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这位大哥,你又说错了!”

六尺男儿不由一怔道:“说错什么?”

鬼谷子笑道:“第一,你说此地是吴王都城禁地,但并无雕字告示罗列,外人到此如何得知?不知者便不罪,此乃王法之首要。第二,我别的不会,保自家脑袋却是最最拿手好戏,因此我也根本不用怕掉了脑袋。”

鬼谷子忽然一顿,他向墓碑瞥了一眼,又目注七尺男儿脸上一会,向他微微一笑道:“只是你自己的运命不佳,二十年内,只怕要人头落地!”

七尺男儿大怒道:“你这娃儿为甚胡说八道?”

鬼谷子微笑道:“我并非胡说八道,乃事出有因,我还知道你姓伍,与墓中人是父子情深血脉关系!”

七尺男儿咬牙道:“你还知道什么?”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你此刻必定胸怀哀伤、屈辱、愤怒,无限悲愤,千头万绪,极欲向人倾诉!”

七尺男儿此际不但惊,而且大怒,他目中精光闪烁,在鬼谷子脸上霍霍的打转道:“你到底是谁?莫非是楚平王这昏君派你来刺探吴国的虚实,或许欲来刺杀我伍子前?”

七尺男儿原来姓伍名子前。鬼谷子不由大笑道:“我连楚平王是什么样儿也不知道,又何来楚国刺探吴国,我若前来追杀你,为什么只知你姓伍,却不知你名叫子前,而且若真的要杀你,我又为什么如此张扬?

不会稍稍接近杀你吗?”

七尺男儿——伍子前一听,心道:是啊,凭他的功力,他要偷袭,简直防不胜防,他既然如此张扬,显然并非深藏不露之辈了,他微松口气,但神色依然紧张道:“那你为什么知我姓伍?又知我与墓中人是父子?”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墓中人姓伍名奢,你跪拜于此,必定与他有莫大干连,此其一,你跪于墓碑前时,墓碑有一道灵光,与你顶上灵气相交相缠,此乃血脉同源之象,只是你自己不察罢了,此其二;综二为一,便不难判断,你与墓中人是父子血脉关系了!”

伍子青不由微一点头,似已默认鬼谷子的测算灵验准确,他目中精光一闪,又道:“那你又为甚知我心中思绪?”

鬼谷子淡淡一笑道:“你发重骨重筋额冲,唇翘耳反鼻孔露,发尖冲印眉重叠,必主生父中年丧,而且必乃惨遭横死,十不离九乃刑灾之祸,既然生父惨死,为人子者,必定悲愤欲绝,你又跪在坟前叹息,综而论之,便不难判断!”

鬼谷子此言道出,伍子晋便不由惊“咦”了一声,实际已承认鬼谷子所判,非常灵验了,他再次盯着鬼谷子,道:“你为何又说我伍子前二十年内必定人头落地?”

鬼谷子目注伍子背一会,神色一肃,道:“此乃命运之论,所涉非同小可,小者你时行边城之运,行边城者二十三岁也,目下你边城月角透红,乃主你运程正旺,春风得意之时;可惜并不长久,因你右眼下光殿晦暗,刑气缠绕,乃大凶之时,又右眼下光殿主行年四十有三,亦即你四十三岁恰逢大凶大险,距今岂非二十年后?而大者……”鬼谷子目注伍子普父墓,忽地一顿。伍子前此时也不由急道:“何为大者?大者如何?”

鬼谷子肃然道:“此山形格妖媚,与吴都姑苏城恰恰一脉相连,日后必主吴国因女人之阴而乱阳,国运大成疑问,你既为吴国之臣,又岂可幸免?再者你父之墓左有狮子形峰,右有天平形笔,虽有贵格,亦有正气,但威猛有余,耐力不足,后裔承此地脉,可显赫一时,但可。俗并不长久,其地力不足一代,甚至不足半甲子之年,能有二十年岁月已算万幸矣!”

伍子背一听,沉吟道:“伍某亦听说过墓葬荫庇后人之说,未知此墓称什么名堂?”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此墓恰处灵岩峰之北,脉势前耸为狗头,后耸为狗尾,四面迂回曲折,则为四足,是为天狗形穴。”

伍子肴奇道:“天狗乃威猛之物,气势雄烈,怎会地力不长?二十年后血脉遭殃?”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天狗食日,乃主以下犯上,上既若不容,下又焉存?伍大夫尚不明白么?”

伍子骨不由叹了口气,苦笑道:“不错!先父伍奢,本为楚国大夫,更为太子大师,因直谏楚平王勿废太子建,惨遭昏君楚平王杀害,更欲灭我伍门子孙……伍某与昏君楚平王之仇不共戴天!”伍子前忽地恨恨的咬牙道。鬼谷子微笑道:“因此伍大夫便投奔吴国,欲借吴国之力,以报大仇?”

伍子肯吃了一惊道:“你怎知道?”

鬼谷子大笑道:“伍大夫运走边城月角,目下边城月角透红,乃主运旺之兆,必在春风得意,极得吴王阅间重用矣!”

伍子晋大奇道:“吴王果然待我不薄,你到底是谁?竟可凭外表形格,便可测知心腹之事?”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我姓鬼,名谷子。”

伍子前一怔道:“天下哪有以鬼为姓,鬼谷子怎会是人的名号?”

鬼谷子大笑道:“我的出身比你苦了十倍,形如从鬼谷中爬出来的人,岂非鬼谷子吗?”

伍子前目中精光倏现,欲说什么,却忽然顿住,反而猛跨箭步,右手一掌,直拍鬼谷子的前胸。鬼谷子身随意动,他欲避开伍子前一掌,身形一晃,便堪堪避开了。伍子前仍不服气,出手更猛更。快,片刻间,已向鬼谷子拍出七七四十九掌,鬼谷子的身形连变了七七四十九次,伍子前威猛的掌力,竟连鬼谷子的衣角也没沾上。伍子前的招式源源不绝,越来越超卓;鬼谷子的身法连绵不断,越来越玄妙,就如天地乾坤演行,无穷无尽,生生不息。伍子前忽然叹了口气道:“鬼谷子果然可以保住脑袋矣,但也不能反击取人脑袋,仅此而已!”

鬼谷子心性玄幻,本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此时听伍子前微嘲之辞,也绝不生气,只是心中失笑道:未必,未必!但他身负的“寻龙乾坤决”绝世神功玄妙无比,他心中刚动“未必”的念头,“寻龙乾坤真气”便立刻激发,鬼谷子不由自主的便施展“龙破乾坤”一式来了。鬼谷子身形一顿,突化盘龙冲天之势,突破天地乾坤的混炖。转而凌空下搏,因应“未必”的意念,竟欲取伍子前的人头。伍子前武功卓绝,但也从未见过这等博大精深的“乾坤神功”,他根本瞧不清其中的奥妙,因此也根本无法加以反击,他唯有把眼一闭,叹道:“当今世上,竟有如此仙界神功,伍子前今日命丧于此,亦不冤矣!”说罢束手待毙。不料伍子前但感一阵和风拂过,他竟然安然无恙,而鬼谷子则笑嘻嘻的站在他面前。原来“寻龙乾坤诀”强时可破天地乾坤,但未遇外力反击,却如杨柳垂枝般的轻柔,伍子前放弃任何反抗的念头,束手待毙,恰恰是破解“龙破乾坤”一式的唯一妙着。伍子前不由仰天叹道:“天地之大,当真藏龙卧虎,伍子前今日有幸遇此奇人,亦不虚灵岩山之行矣!”伍子前一顿,又向鬼谷子深深一揖道:“少侠乃天赐奇才,当今吴王阁问求才若渴,若得少侠相助,必定无任欢迎,未知少侠是否愿意随我入姑苏城一行?”

鬼谷子微笑道:“愿又怎样,不愿又怎样了?”

伍子背道:“若少侠愿意,伍某人为吴国得此奇才,自然万分欣喜,但少侠神功盖世,若不愿意,普天下又谁能勉强于你,一切但凭少侠心意便了。”

伍子前言下之意,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不料鬼谷子却呵呵一笑,欣然道:“我鬼谷子最怕被人勉强,伍大夫既不勉强,我便很乐意随你走一趟姑苏城了。”

伍子前大喜,当下便引领鬼谷子,并肩飞掠下山而去。不消片刻,两人便飞掠到姑苏城下了。鬼谷子放眼一瞧,但见这座吴国都城甚有气派,全城共有八门,分别取名间门、盘门、前门、蛇门、娄门、匠门、齐门、平门、每门均有水陆城门,城门守卫森严,犹如铜墙铁壁。鬼谷子不由轻吟道:“这岂非:二八城门开道路,五千兵马列应旗?果然甚有气势。”

伍子前引领鬼谷子走近阀门,守门吴兵见是伍大夫,便不加阻拦,任其领着鬼谷子走进,不过也没有任何献殷勤的表示,只列队肃然挺立而已。鬼谷子抬头一看,见城门上刻着力士持巨斧破天门之像,微感奇怪道:“伍大夫,这巨斧破天门图是甚意思?”

伍子前傲然一笑道:“实不相瞒,吴都乃伍某人主持督建,此像乃西破天门之意,其余七门,亦皆伍某命名之。”

鬼谷子微一思忖,便恍然道:“城立阀门,乃兆天通西天之门,西面乃楚国,阀门者,岂非西破楚国之门吗?”

伍子甘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少侠果然好眼力,一眼便瞧破其中奥妙矣,但少侠知道盘门之意吧?”

盘门在姑苏城西南隅,城门上置以木刻盘龙,鬼谷子呵呵一笑,道:“盘门南去百里,便是越国之地,楚越乃吴国仇敌,盘门、阀门者,岂非西破楚国,南镇越国之意么!”

伍子臂一听,叹道:“少侠学究天人,神机莫测,刚入吴国,便尽察吴国国运大势矣!吴王若得少侠匡助,何愁破楚灭越大业不成。”

只因鬼谷子这一推断,吴都姑苏城门,阀门因此又叫“破楚门”,盘门又称“镇越门”了。伍子前引领鬼谷子走过姑苏城的繁华街道,不久便抵达一座子城,子城平面长形,四面城墙高耸,高达三丈,城周有陆门三座,水门二座,守门兵士皆身穿锦衣,神色肃穆,一望而知尽皆精锐之士。伍子前引鬼谷子向一座陆门走去,一面轻声对鬼谷子道:“这是吴王阁问的王宫,宫中禁卫森严,吴国自大夫以下,未经宣召,一律不得擅进,违禁者杀毋赦,少侠小心了。”

鬼谷子吐舌笑道:“我鬼谷子只是一名草莽,轻率而进,岂非人头难保?”

伍子背自负的一笑道:“有伍某人引见,吴王必定不会怪罪于你,少侠不必生疑,宫中王室自太子夫差以下,皆居于此,是故不得不禁卫森严,待会少侠面谒吴王,吴王若喜欢少侠,日后便可自由出入矣。”

鬼谷子心中却另有打算,便微笑一下,道:“且看机缘如何吧!”

俩人走近宫门,守门锦衣将士虽然认得伍子前,但也毫不含糊,仔细搜查两人身上,确证均没带兵器,这才放两人进入宫门。进了宫门,里面又有宫中之城,守卫更见森严,鬼谷子暗道:吴王宫果然是铜墙铁壁,但若得民心之王,何必如此自困于森严壁垒。这是鬼谷子的心内活,自然不便直说。伍子前引领鬼谷子,在内城门官处,通报了来意,门官进去禀告吴王赐示,这才出来对伍子前道:“伍大夫,主上有旨,宣伍大夫正殿参见。”

鬼谷子随伍子前走入吴官正殿,但见宫门之内,一流他水,他中有一方巨石,形如拱壁,心中不由暗赞道:不料吴国境内,亦有能人,这宫内明堂,竟大台风水大格,难怪吴国日渐兴盛。进入正殿,又见大队甲胄鲜明、威武雄壮的武士,分执九长九短十八般兵器,罗列殿上,我矛寒气凛然,斧锁金光耀眼,近百名侍卫,人人泥塑木雕似的,膛目抿唇,挺胸凹腹,均在两侧肃立不动。鬼谷子出身周天子都城洛阳,曾见识过周朝的制仪,此时心中暗道:吴宫主殿,只见武将,不见文臣,可知吴国以武为尚了。鬼谷子跟在伍子前后面,昂首阔步,走过长长的两道,对两旁威猛的武士简直视而不见,直抵王座之前,挺立不动。伍子前却连忙跪下参拜道:“臣伍子前,拜谒主上,愿主上万寿无疆!”

“伍大夫,你说有天下第一奇才引见寡人,其人安在?快领来与寡人相见!”王座之上,忽地响起一声沉呼,声音沉而雄浑,甚有王者威仪。

鬼谷子循声抬眼一看,王座正中,长几后面,据中而坐一位中年王者,但见他两鬓略斑,领下飘着一部五给长须,眼若朗星,正霍霍的审视跪在地上的伍子前。伍子前一听,连忙侧身示意鬼谷子跪下参拜,鬼谷子却视若无睹,忽然一缕尖音对伍子前道:“鬼谷子一生只跪拜二人,一是生身之父,二是师傅老子,余则绝无福受我鬼谷子跪拜之礼。”

伍子前知乃鬼谷子以“心音传密”,不敢勉强他,只好向王者奏道:“启禀主上,这位少年人鬼谷子,便是臣欲向主上引见的天下第一奇人,望主上细加审察”。王者——吴王阁问目注鬼谷子,沉吟不语。王者身旁挺立的一位青年王者,忽然呵呵大笑道:“小小娃儿,竟敢自称天下奇人么?岂非狂妄自大之极?”

伍子前一听,连忙低声向鬼谷子道:“他是太子殿下夫差,快向他敬礼。”

鬼谷子一缕尖音又钻进伍子前的耳际。“伍大夫,吴王我鬼谷子尚且不跪不拜,何况是他的儿子,你不必担心,鬼谷子此行另有意图,一切由我从容应对便了。”

伍子前一听,知不可勉强鬼谷子,无奈叹了口气,向太子殿下夫差奏道:“他出身草莽,不知王宫礼仪,太子殿下休怪。”

太子殿下——夫差嘿嘿一笑道:“若有真才实学,又何必如此狂妄,若无真才实学,敢人吴宫滥竿充数,嘿嘿,就算他有苏素的口才,只怕也难逃脱掉脑袋的死罪。”

伍子前见夫差的神色极不友善,心中不禁一凛,忙向吴王阅间奏道:“主上,太子殿下乃天下第一勇士,这位少侠岂敢悟越?不过他的确另有其长,臣以为于吴国大有神益因此向主上引见,望主上细察。”

吴王阁问把投在鬼谷子身上的目光收回,他见他宠辱不惊,恢宏大度,心中便有几分欣赏,发声道:“不知者不罪,伍大夫大可放心,但未知这位侠士有何奇才?”

伍子前耸然动容道:“上知天机,下悉地理,中晓人复,测天堪地相人,所学惊天动地,望主上善加审察,量才而用,必可匡助主上以成霸业。”

吴王阁间一听,尚在沉吟,他身边的太子夫差却已轰然大笑道:“他是谁?伍大夫敢替他如此夸耀,测天、堪地、相人,上知天机,下悉地理,中晓人表,嘿嘿,他小小年纪,便有此惊天本领,他既自负有此本事,又可知我父王霸业何时大成?”

伍子前见太子夫差当众考究起鬼谷子来,吴王阁间竟也微微一笑,不加制止,似欲通过太子夫差,考验一下鬼谷子的真才实学,心中不由暗凛道:“如此一来,鬼谷子便置身生死关头矣,他若能令主上满意,自然安然无恙,否则任他三头六臂,只怕也难以生出宫门矣!”

伍子前深知太子夫差神功盖世,若单打独斗,十个伍子前也决非他的对手,再加殿中近百高手,鬼谷子武功再高,也决难逃生,伍子前心中犹豫,不禁有点后悔,贸然向吴王引见鬼谷子了,因为万一鬼谷子惹怒吴王,连他伍子前也颜面无存,吴王阁问这一关尚且易过,但太子夫差神功盖世、眼高于顶,从来对他伍子前不以为然,吴王对夫差又极之信任,只须夫差轻轻一句话,他伍子前这个楚国亡臣,便须再度逃亡了,他的复仇大计自然也付诸流水矣!伍子前这般思忖,不禁一阵犹豫,沉吟不语。夫差见伍子前神色犹疑,更断定鬼谷子不过是滥等充数而已。就在此时,鬼谷子却忽然微微一笑道:“好教吴王、太子得知,草民姓鬼名谷子,出身鬼谷,不入百家姓之列。”

夫差眼一瞪,盯着鬼谷子道:“我夫差不信鬼神,你出身鬼谷也好,神谷也好,但有真才实学,便是好谷!”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是,太子,不论鬼谷神谷,能出人才的便是大地好谷。”

鬼谷子这话,其实已隐含寻龙堪舆玄机,可惜夫差眼高于顶,高傲之极,自然听不出其中的奥秘,令鬼谷子心生反感,因而错失了一个鹏程万里的天赐良机。只听夫差怒道:“鬼谷子,你休在此胡说八道,本座限你七步之内,回答吴国何时可成霸业,不然的话,哼哼哼!”

伍子前一听,脸色忽的一阵发白,心道:七步之内测算如此惊天大事,只怕连神仙降世也无能为力。鬼谷子运目力凝神射向吴王阁问、太子夫差,虽隔了二丈许,依然细微尽察,蓦地又想起灵岩山与姑苏城连成一线,心中一动,也不必走上七步,随口便朗声道:“秋来千岁病欲苏,鸡鸭纷纷满院嘈;刀捣城破声切耳,美人如火照南途……”

夫差一听,不明所以,心中因而更怒,向鬼谷子喝道:“胡说八道,妖言惑众,这与吴国霸业有甚干连?”

鬼谷子微笑不语,夫差更生气,便欲发作,吴王阁间却忽然道:“且慢!鬼谷子,寡人问你,寡人有疾,恰于秋风起时复原,此乃寡人心腹之秘,你如何知道?”

鬼谷子见吴王阁问比太子夫差稳重多了,便微微一笑道:“大王年运正行鼻之准头,准头隐伏灰气直犯疾危宫,目下秋风初起,准头灰线虽已收敛,但仍可一察而破。”

吴王阁间不由呵呵一笑道:“好!好!好一句秋来千岁病欲苏,果然有两下子,但寡人再问你,接下三句又是甚意思?”

鬼谷子接下三句,其实已隐示吴国的气运,只是此时不便道破罢了,鬼谷子见吴王阁问果然甚有气度,不似其子夫差的狂傲,便略示端倪道:“那是指吴国日后的运数而已,虚幻之言,不说也吧,日后自有分晓。”

吴王阁间却追问道:“吴国气运到底如何,小侠士不必隐瞒,大胆直道便了,寡人静心恭听。”

鬼谷子微笑道:“草民如果照直说出来,只怕有人大大不悦,那草民的脑袋便保不住了,草民又如何敢直道?”

吴王阁问呵呵一笑道:“在寡人殿内,寡人不杀谁敢杀你?也罢!寡人就赐你一个免死金牌,但在吴国境内,保你人头永不落地便了。”

吴王阁问说罢,果然下旨赐给鬼谷子一个上刻“免死”的金牌,鬼谷子也不客气,接过来随手收入怀里,这才向吴王阁阎肃然道:“大王运交准头,目下准头红气直冲天庭,当主北征必胜,霸业可成、”

鬼谷子正欲说下去,吴王阅间却忽然插话道:“运交准头,那少侠可知准头预示寡人多少年岁?”

鬼谷子微笑道:“运交准头即兆时年四十有八,不多不少。”

吴王阁问一听,当即含笑向伍子前道:“伍大夫,你以为这位少侠推算准确么?”

伍子前奔忙躬身道:“臣不知主上贵庚,因此不敢妄下判断。”

吴王阁问大笑道:“伍大夫自然不知,不但是伍大夫你,吴官之外,除寡人自己外,也根本无人知晓!否则,亦显不出这位少年侠士的神机妙算矣!”

吴王阁问这一说,伍子前才暗地松了口气,心道:鬼谷子果然有两手,主上如此隐秘之事,亦被他一口道破了。此时只听吴王阁问又道:“上半段少侠己灵验无比,那下半段又如何?”

鬼谷子见吴王阁问处事甚有气度,心中不禁暗奇道:为什么干将、莫邪夫妇,被他逼迫得如此厉害,他心中存疑,便向太子夫差仔细一瞧,登时恍然悟道:“原来此人气焰之盛,已隐隐盖于其父矣!鬼谷子微一沉吟.便肃然道:“恕草民大胆直言,吴国霸业虽成,但并不长久,其中隐伏两大戾气,足以毁灭一国运程。”

吴王连忙道:“是哪两大戾气?”

鬼谷子道:“其一乃自身之儿横终成乖戾之气,戾气旺盛之日,便是国运衰退之时矣!其二乃外来之戾气,外来戾气与内在潜伏这戾气交汇,国运便衰败了!”

吴王阁间沉吟不语,那太子夫差却按捺不住,厉声暴喝道:“大胆草野!竟敢在吴王宫内,说此大逆不道妖言!不怕把你抄家灭族啊?嘿嘿!”

鬼谷子目注夫差,心中不由微叹口气,暗道后面“刀捣城破声切耳,美人如火照南途”二句,便应验在此人身上了!他心中已有判断,便不理夫差的暴怒,也再不说什么。吴王阁间却沉得住气,他不惯不怒的向鬼谷子道:“那外来戾气是否有法可破?尚请少侠直言。”

鬼谷子见他先赐免死金牌,显见其意甚诚,又见伍子前告一番心意,倒不忍眼见吴国厄运将临,而且干将、莫邪夫妇之事,又非要借助吴王阁问之力不可,他沉吟一会,便点点头道:“有感大王诚意相求,能脱吴国日后厄运.也并非一无办法!不过··…”鬼谷子故意一顿。吴王阁问果然急道:“不过什么?你但有办法解救,寡人赏你黄金十斤!”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富贵于我鬼谷子眼中,不过是粪土罢了!草民也别无他求,只须大王肯诚心配合而已!”

吴王阁问道:“如何配合?”

鬼谷子道:“兵法云,攘外必先安内,振兴国运大法亦一般道理,因此欲除外来戾气,必先消解内在戾气,内安则外戾便无隙可进,再以大法消解,或可挽既衰国运之一二也。”

吴王阅间奇道:“如何消除内在戾气?想寡人求才若渴,勤政爱民,万众归心,何来什么败国戾气?”

鬼谷子一听,更证实了自己的推断,便断然直道:“不然,戾气早已潜伏,只是大王不自知而已!例如大王有旨飞下,逼迫干将、莫邪夫妇三个月内铸出宝剑,更断其生路,以作要挟,目下干将夫妇已陷绝境,为了区区一柄剑器,便把百姓逼上绝路,试问这不是内在戾气么?请大王明察。”

鬼谷子此言一出,太子夫差的脸色刷地一变,暴喝道:“干将、莫邪乃吴国子民,理当为国效力,便要他们铸出利剑,破楚灭赵,有甚不当?你竟敢替此妖民说话?”

鬼谷子呵呵一笑,毫无惧色,从容道:“强摘的瓜不甜,强采的果子不美,太子殿下连这点显浅道理也不懂么?”

夫差暴怒,厉喝一声,便欲跃出,立毙鬼谷子于阶下。鬼谷子笑容不改,便连眼毛也没跳上一跳。吴王阁间连忙轻喝一声道:“夫差稍安毋燥!寡人自有裁处!”

吴王阁问又向鬼谷子道:“铸剑之事,果然是寡人下的旨意,因征楚在即,太子尚缺一柄称心宝剑,寡人亦然,又知干将夫妇精于铸剑,这才限令三月内完工交剑,其实也并无恶意。”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但断人粮草,绝人生计,逼人就范,又岂是善意相待?”

吴王各间一听,瞥了太子夫差一眼,心知必定是他私自加上的逼迫措施,心中有点不悦,但念及征楚在即,非要借重太子夫差的神勇不可,无奈只好把斥责的念头压下了,他向鬼谷子道:“寡人一时大意,致今干将夫妇受苦,待他们剑成之日,寡人重重打赏便了!少侠以为,这戾气消除了吧?”

鬼谷子道:“尚未足也,日后干将献剑之时,大王可否保其安然无恙,让他一家大小团聚过日子?”

吴王阁间大笑道:“这容易之事!寡人便立刻赐他夫妇免死金牌一面,如此便无人敢加害他夫妇了!”

吴王阁问一顿,果然下旨道:“无且将军,你速携免死金牌一面,赶去铸剑峰,赐予干将夫妇,着其安心铸剑!”

无且将军立刻上前,接过免死金牌,出宫去了。鬼谷子心中不由一宽,心道:吴王阁间倒还不失一位严明君王,这逆转天机运命奇法或可奏效了!鬼谷子对吴王阁问顿生好感,也就不待他追问,坦然一笑道:“大王此举,足以消除内在戾气,草民不自量力,当匡助吴国力挽将届衰败国运!”

吴王闺阎一听大喜道:“少侠将如何施其妙法?”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施法贵在实地查堪,因此须请吴王上灵岩山一行,未知可肯移动大驾?”

吴王阁问呵呵大笑道:“寡人南征北伐,枪林箭雨尚且不惧,还怕走一趟灵岩山吗?传旨下去,这便移驾直上灵岩山去吧!”

吴王阁问一顿,又向太子夫差道:“你随父王上山一行吗?”

太子夫差目中精光闪闪,道:“儿臣须去姑苏台督练兵马,恕难从行了!”

吴王阁问想了想,向伍子前道:“伍大夫也不必上灵岩山,便留在姑苏城镇守吧!”

伍子前见夫差不肯上灵岩山,心中正在思忖,见吴王有旨下来,乐得一口答允。

第一卷 第三章

    第三章 逆反天机 陷入绝境

当下吴王阁间平装便服,仅带了四名武士随行,与鬼谷子一道,远奔姑苏城西南面的灵岩山。时近正午,灵岩山上阳光灿烂,更显灵岩山如美女般艳丽。吴王阁间历年征战,灵岩山虽然与吴都姑苏城近在咫尺,竟无暇踏足。此时与鬼谷子一道,登上灵岩山峰顶,但见山上风光膺族,东北面姑苏城隐冉在云雾间,直似蓬莱仙景,海市蜃楼,心中不由为之一荡。吴王阁问平生不喜女色,后宫仅一后一妃而已,因此连太子夫差也不敢放肆。但踏足此山,心中便不由一阵浮荡,接着心跳如鹿,阵阵遇思,不可压止,犹如目睹一位绝色美女,玉体赤裸,横卧春草花丛,心思竟聚到春光涛族的女色上了。随行的四名武士,此时亦面色胀红,但感丹田之处有一股势力上冲,非要寻找美女发泄不可。鬼谷子一见吴王阁问和四位武士情状,心中不由一凛,暗道:厉害!厉害!此山阴气之重,简直天下无双,吴王阁问阳刚之气本来极重,亦抵受不住此山阴气相扰,若呆上三日两夜,非得乱性不可了!鬼谷子对阁间已生好感,便不欲令他有甚损伤,他心动意萌,意萌则真气激生,不由自主一招“龙化乾坤”便断然施展出来,只见他身子一曲,身化盘龙,腾空而起,在灵岩峰上,绕阎间等五人头上旋飞一匝。阁间心思浮荡,满心尽是美女的裸影,便连国家大事也忘记了,此时忽感顶上一热,眼前似有盘龙向他喷出一口热气,热气淙淙而下,直人胸腹,阁间心中一热,绔念顿消,神智立刻清明。他扭头望一眼四名武士,似乎亦如他一般,历经了一场商旋风景。阁间再转身一看,眼前的盘龙不见了,一鬼谷子倏然而降,脸上含笑,稳稳的站在他面前,一派神清气爽模样。阁间脸上不由一红,暗道:惭愧,惭愧,寡人征战半生,早过不惑之年境然比不上一位少年的坚稳必胜!此人果然大有来历!阁间心中迷惑,忍不住便问鬼谷子道:“实不相瞒,寡人刚才心思浮荡,其中不可告人处极难启齿,但正当不可压抑之际,眼前突尼一尾盘龙,向寡人顶上喷了一口热气,寡人心胸一热,心智顿复清明,未知此梦境是甚意思?是吉是凶?望少侠士相告。”

鬼谷子微微一笑,深知阁问已被山脉感应诱发遇思,以及他施展的解救大法“龙化乾坤”,当作梦境.当下也不去点破,微笑道:“梦境乃内在心灵,受外在感应而生幻像,因此与自身兴衰有莫大关连。就如此山,阴气奇重,世人踏足于此,必受感染,大王心生逻思绪念,便不足为奇矣!”

阁间一听,若有所思道:“此乃吴国护都立陵之山,吴国祖宗,有功大臣,其先人均下葬于此,堪称吴国祖宗山脉,此山阴气既如此奇重,未知对吴国国运是否有所影响?”

鬼谷子微笑道:“大王此言,便触及吴都气运之根本矣!大王试站于此,向东北面姑苏城远望,看有甚感觉?”

吴王阁间依言,挺立灵岩峰顶,向东北面的姑苏城远远望去,初则不觉什么,渐而神色迷惑,接而便大感惊奇,喃喃道:“灵岩山原来与姑苏城恰成一直线,奇之怪极,怎的会有一团白气,直向姑苏城射去?姑苏城登时白气弥漫,隐隐现现,犹如一位披了白纱的美女仙子?惹人逻思……奇哉怪也!”

鬼谷子道:“此乃姑苏山发脉之山,阴气奇重之故,受此感应,吴国运初则兴旺,就如二八美女,鲜花盛放,渐而花落花残,春光泄尽,接而阴罩姑苏,若为都者,则一国气运,行将衰败矣!”

吴王阁问惊道:“为何以此为都者,一国气运行将衰败?败于何处?”

鬼谷子道:“阴气者,女色也;阴气若罩姑苏,则阳刚之气必然消退,百毒百邪,交相竞发,足以令一国毁灭!”

阎间忙道:“其时距今有多少日子?”

鬼谷子沉吟道:“大王目下运走准头,准头红气,游走谏台,再走廷尉、人中、仙刚、食仓、法令、附耳、水星、承浆、地库、波池、金缕,然后抵归来,便倏然中断,其时大王恰好是六十有八之年,亦即国之将倾之时矣!”

阁间沉吟道:“寡人时年四十有八,若六十有八,则是二十年后事……这与灵岩峰阴气有何关连?”

鬼谷子微微一笑,伸手向姑苏城一指,道:“此峰果然有白气直射姑苏城,其中有二十次大小起伏,每一起伏即一年之运,二十次起伏岂非二十年后阴气罩姑苏城么?”

阁问一听,循鬼谷子手指方向仔细一瞧,不由连连点头,喃喃道:“不错!不错!白气射向姑初城,中间果然隐约有二十道起伏波浪形状!

二十年果然是吴国国运大限之期……但竟是无法挽救吗?”

鬼谷子沉吟不语,似仍在犹豫不决,阁间见鬼谷子问声不语,隐隐猜中了他的心事,便连忙道:“少侠放心,寡既然已答应消除吴国自身内在戾气,便必决定行之,例如干将夫妇铸剑之事,不管他是否铸出宝剑,寡人已赐其免死金牌,亦即已赦免其死罪矣!寡人更打算日后重肃朝政,躬亲爱民,民之乐即寡人之乐,民之苦即寡人之苦,吴国内在戾气必可消除!因此少侠答允助吴国振兴国运,消解外在戾气的诺言,亦当实践了吧!”

鬼谷子眼见阁问甚有诚意,亦大有王者之风,心道:我鬼谷子的宗旨乃救助天下可怜人,若能令吴国君王勤政爱民,以民之苦为苦,以民之乐为乐,则所教所助的便是千百万人之众,这比救助一人一物显然又强多了!鬼谷子就因这一念便萌生周游列国,以考查列国君王,为天下苍生出力的大志愿了。当下鬼谷子心意已决,便点了点头,道:“不错,大王有此爱民之心,消除外在戾气时机至矣!”鬼谷子一顿,又向吴王阁问道:“吴王刚才言道,吴国历代祖宗皆下葬灵岩山上,可否领我去王陵一观?”

吴王阁间奇道:“少侠挽救吴国国运,去观察王陵干嘛?”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吴王刚才不是梦见有一尾盘龙,向你顶上喷出一口热气,吴王神智便复清明吗?”

阁间点点头道:“不错!寡人正欲向少侠询问为何会有如此奇象?”

鬼谷子微笑道:“吴王所见,乃小小一尾盘龙,尚且有如此巨大威力,但若与大地潜龙相较,这一尾小小盘龙又不算什么,犹如萤火相较于月亮!”

阎间大奇道:“那大地潜龙是甚东西?其威力到底有多大?”

鬼谷子正容道:“大地潜龙,乃当年盘龙化乾坤所潜伏于天地之间,其大者可决定一国一都之兴衰,中者可定夺一城一族之衰旺,小者亦足以判决一人一物的得失成败、吉凶祸福!而大地潜龙来自先古盘龙,因此承纳大地潜龙龙气,便非源自先人血脉不可。先人若得大地潜龙阴庇,则其后人血脉,潜移默化,便蒙大地潜龙庇佑,其前程之佳,不言而喻!”

鬼谷子据“寻龙乾坤诀”的精髓,向吴王阁问略加点拨,便令他豁然而悟,阎间大为兴奋道:“不错!不错,古时轩辕黄帝始划野分州,便有善相地理的青乌子相助制经,寡人以为,这与少侠所称之大地潜龙,或许是同一渊源!好,很好,吴国祖王陵便在灵岩山后的王陵峰,少侠请随寡人去吧!”

灵岩山后的王陵峰,其实是灵岩峰的子山,与灵岩峰同一脉络,鬼谷子随阎间抵达山后的王陵峰,立刻便有所判断。吴王阁问和前面一排高耸的墓碑,伸手一指道:“这便是寡人列祖列宗之墓了!”

鬼谷子朝前一望,但见墓碑高耸,虽然雄壮威武,但墓群恰处峰之顶部,四周并无龙山虎脉相护,更无水源环曲,更不幸是此峰孤零而立,前望一眼平川,并无贵格龙脉延伸,所依傍者,不外是后面的主峰灵岩山而已,而灵岩山阴气奇重,王陵峰既然承自灵岩峰延脉,其阴气之重,比主峰灵岩山有过之而无不及!吴王列祖列宗陵墓皆位于此,所受阴气之重,可想而知,其后人亡于阴气上面便不足为奇了!目下各种败象已呈,是否可以大法逆转天机,简直不敢妄下判断!鬼谷子心念急转,一时间竟然默默无言。吴王阁间见状忙道:“请问鬼谷子侠士,寡人列祖列宗陵墓,可有大地潜龙庇佑?”

鬼谷子一听,不由叹了口气,苦笑道:“此峰实即灵岩山余脉延伸,亦即灵岩山的子山,母山阴气奇重,子山又岂能幸免?大地潜龙乃阳刚之物,又岂会于此阴气奇重之地藏潜?”

阁间吃惊道:“既然如此,那祖宗陵墓可会荫庇子孙?”

鬼谷子道:“实不相瞒,吴王祖宗血脉,已受奇重阴气所聚,必遗祸子孙后裔,更何来荫庇子孙!目下尚能保不失,不外赖都城姑苏尚有贵格而已!”

闯闯大惊道:“如此凶险,有甚办法解救之”

鬼谷子心中不由一阵犹豫,心道:不料我鬼谷子刚出道便遇上此等棘手的大难事!他欲待不加理会,转念又暗道:万一吴王恼羞成怒,失望灰心之余,向老百姓大开杀戒,横加杀戮,我鬼谷子一念之差,岂非害苦了吴国百姓吗?鬼谷子此际骑虎难下,无奈把心一横,暗道我鬼谷子挤着反天机招祸,亦决不能贻害天下苍生!他这般转念,便决然的向吴王阁问道:“为今之计,唯有以寻龙大法,求诸大地潜龙相助,以消解阴气之祸!”

阁问一听,又惊又喜,道:“原来少侠懂得请大地潜龙相助破解之法,如此吴国国运有救矣!但不知如何向大地潜龙求助?少侠但有需要寡人协助之处,只管呈来,寡人无不全力以助!”

鬼谷子苦笑道:“此非打仗,就算倾一国之力,机缘未至亦无可奈何!但求吴王能宽容一段时间,待草民仔细勘查,再作定夺。”

吴王阁间沉吟道:“少侠之意,约需多少时日勘查?”

鬼谷子道:“无法确言,若机缘巧合,则一天半日是可成事,若机缘奇缺,则三五十年,亦未必可以成功,一切但看一个‘缘’字而已。”

吴王阁间见鬼谷子神态决然,知不可勉强,否则他勉强行事,岂非弄巧反拙,而且阁问领教鬼谷子的神技,心中已甚为佩服,因此破例的压抑自己焦躁,和缓的点头道:“好,一切任由少侠定夺,寡人回宫之后,当下旨各郡县,但凡吴国境内,皆任由少侠自由出入。”

鬼谷子见阁间果然甚有诚意,便微微一笑道:“草民谢过吴王信任!必定尽快向吴王有所交代!”

吴王阁问欣然一笑道:“好!那便一言为走吧!”

当下鬼谷子与吴王阁间约定,三日后在姑苏城王宫内复命,然后他也不随阁间下山,身形一晃,人已远在数十丈外了,再一晃身,灵岩峰上,便失了鬼谷子的踪影。吴王阁间与四名武士,目睹鬼谷子这等匪夷所思的身法,均吃惊的瞪大了眼睛,阁间感慨的叹道:“此人神机莫测,本领通玄,若与寡人为敌,则寡人势必睡不安宁矣!”

阁间说罢,也不再逗留,与四名武士下山回返姑苏城。

吴王阁问与鬼谷子离开姑苏城,上灵岩山时,姑苏城内,却悄然发生了一件惊人的变故,此事不但吴王阁间不知情,就连神算惊人的鬼谷子,百密一疏,一时亦失察了。原来太子夫差借口赴姑苏台督兵,拒绝同上灵岩山,待吴王阅间走后,他便立刻派出来兵,把奉旨送免死金牌去干将的无且将军截住了。无且见亲兵持有太子夫差的调兵虎符,无奈只好随太子亲兵,回返姑苏城中,向坐镇姑苏台的太子夫差询示。

夫差在姑苏台上,身披铁甲,手执令旗,正在操演军马,只见他令旗一挥,千军万马立刻发出一声雷般呐喊,大有“千营共一呼”的威严气象。无且随大于亲兵直上姑苏台,见了夫差,无且连忙躬身询示道:“末将奉吴王之命,送免死金牌上铸剑峰,未知太子殿下为何急召末将返回?”

夫差嘿嘿一笑,冷然道:“无且!是谁向父王举荐,任你为将军统领十营兵马?”

无且忙躬身道:“是太子殿下。”

夫差冷笑道:“夫差可以推举你,自然可以废了你,你知道吗?”

无且心头一凛,道:“未将知道!”

夫差又傲然一笑道:“当今天下第一勇士是谁?”

无且又忙道:“当然是太子殿下你!”

夫差沉声道:“很好!你总算还知道!那本座问你,天下第一勇士,是否配用天下第一剑?”

无且忙道:“是!天下第一剑,只有天下第一勇士太子殿下才配用!”

夫差冷哼一声道:“那能够铸出天下第一剑的人是谁?”

无且道:“当今之世,能铸出天下第一剑的,自然是干将。”

夫差嘿嘿道:“假若干将存于世上,他是否可以再铸出天下第一剑?是否有其他庸才使用天下第一剑?天下第一勇士用天下第一剑的名头是否可以保住?”

无且慌道:“那或许保不住了!”

夫差沉声道:“因此干将绝不能再存于世上!他替本座铸出的剑,才能保住天下第一剑的名号!你懂吗?无且!”

无且忙躬身道:“未将知道……但免死金牌是主上赐给干将的!末将怎敢违旨?”

夫差冷冷一笑道:“父王之意,乃令干将安心替吴国铸剑,而巨亦是向妖人鬼谷子卖个面子!但父王却没料到,此举会令吴国受损,因为干将若存于世上,难保他不为别国铸剑,别国拥有干将铸出的剑,岂非如虎添翼?那吴国的霸业何日可成!

因此为吴国霸业着想,干将只有以身殉剑!”

无且心中一寒,低声道:“是,太子殿下……但若不送去,万一主上追究起来,末将难保颈上人头!”

夫差一听大笑道:“免死金牌总共只有五面,从来认牌不认人,你身上的免死金碑留为己用,当今世上谁敢杀你!而且目下代楚在即,国家用兵之际,有本座担保,父王岂会因区区一位于将而把你杀了!”

无且一听,转惊为喜道:“多谢太子殿下提点!末将对太子殿下忠心耿耿,但有所命,万死不辞!”

夫差把无且召到身前,附耳低语道:“那你立刻赶去铸剑峰,伺机行事……记住,先取剑,后灭口,务必干净利落,不可留下任何痕迹!去吧!”夫差末了沉声道。

无且将军忙道:“是!末将遵令!”说罢,无且立刻离开姑苏台,率十名武士,骑十匹。决马,风驰电掣的向铸剑峰疾奔而去。鬼谷子离开灵岩峰后,闪电般在姑苏城四周的山峰掠了一匝,但竟然没有任何值得他留步细察的地土。

鬼谷子身负的“寻龙乾坤诀”别具一格,“龙化乾坤”,令他的心灵与大地潜龙一脉相连,心有灵犀一点通。因此他的寻龙堪舆,单凭“心灵感应”这点特异功能,便可预测一半,其余的一半,只须再实地查勘,也就准确无误了。不知不觉,已是夜幕降临,鬼谷子掠回姑苏城西阀门外十里,突见一道长拱桥,横跨于一江水上,不远处便是一座黄墙绿树掩映的寺院,鬼谷子目力奇佳,不必走近,便见寺院山门匾额匕书“妙利普塔院”五大金漆雕字,夜色之下,寺院红桥,雾气统绕,人刚抵此,立刻便令人有种安祥恬静的感觉。鬼谷子心中一动,不由便停住脚步,仔细察看。但见月亮已冉冉落下,晨乌吱吱啼鸣,雾气更淡,遮满了半边天,在长拱桥下,迷茫夜色中,泊了几只渔船,渔船上尚有几点灯火;姑苏城阀门外的妙利普塔院,忽然鸣响了子夜的钟声,钟声清冽悠扬,在吴国都姑苏城周道回荡。鬼谷子乍然处身如此幽清境界,心胸不由一阵回响,暗道:但教天下祥和恬静,黎民百姓尽现笑脸,我鬼谷子一生颠沛流离又算得什么?所受的痛苦折磨也大可抛开矣!这一霎间,鬼谷子的心灵,竟又向他的师傅老子的“无为神功”境界迈进一步了。

“怪道师傅老子常道坚则毁,锐则挫,无藏而有余,无为而大巧,乾坤既为盘龙所化,则大地潜龙,无所不容,无处不在,又岂可拘于一格?”鬼谷子忽然若有所思道。他这般思忖,心胸登时为之一宽,目力更显奇佳,一会后,待妙利普塔院的子夜钟声响过。鬼谷子的眼神忽然一亮,原来他蓦地发觉,就在姑苏城阀门约七里地方,伏着一座不高的丘陵,夜色中忽黑忽白,形如一头巨虎,蹲伏于天地之间。鬼谷子心中一动,暗道目下是龙年,龙虎本来相克,但凡有虎形之物,稍弱者皆寂然无声,为何这座虎形山丘,依然不甘寂伏,隐然有飞跃之冲势,难道其力是可与龙年相抗衡吗?当真奇哉怪也!鬼谷子心中好奇,尚是大娃儿心性,如何按捺得住?他心思刚动,身形已比“乾坤运行”,犹如一座混饨乾坤,风驰电掣的向那虎状山丘滚去。不消片刻,鬼谷子便飞越七里路程,啸啸有声的掠到那座虎形山丘前面。鬼谷子极目望去,心中不由一阵喜悦。但见在迷蒙夜色下,虎形山丘虽然不高,但山势雄奇,裂崖如束,风生涧壑,泉水清幽,陡岩壁立,飞梁渡涧,古木荫绪,真如一头于古奇兽,忽地跳落于天地之间。远处左有狮子山,右有穹窿山,虎形山坐落在两山之间窝谷处,穹窿山亦即龙,狮子山是为虎,正是左虎右龙,龙虎捍门之龙脉结穴大格局。鬼谷子心中一阵惊喜,更不迟疑,当即遍山游走,仔细查勘,末了更以“天地时神盘”量度,终于,“天地时神盘”三针连成一线,指向虎形山丘正中的腹地,那儿恰恰有一道飞瀑,倾泻而下,在下面形成一道山溪,九曲十三回,绕着腹地流向西面的深涧。腹地正中露出一孔,正丝丝的向外喷发热气,如雾如云,其状怪异。鬼谷子一见,眼神蓦地一亮,暗道:何谓大地潜龙,据师傅老子云:盖因龙神乃变化之物,活泼矫健,变化莫测,忽隐忽现,忽大忽小,忽而潜藏深渊,忽而飞腾云霄,忽而现首不现尾,忽而兴云而布雨,但在风云隐微之间……此山丘虽然不高,却气势雄厚,形神兼备,正是潜龙结穴之上佳地形!又据师傅老子的“寻龙乾坤诀”道:为何世间难得一见潜龙腾飞?斯龙神也,得水,方能变化,得风云方能升腾,故而大潜龙之地,多于穿江渡海之后,大张牙爪作穴,来历令人不可测,此腹地乃虎形穴之腹,正中更有孔眼喷吐热气,上有飞瀑,下有溪流九曲十三回,正是曲水绕明堂之象,潜龙腾升吞云吐雾之形.端的是隐伏于天地的潜龙地穴!鬼谷子仔细查勘,几番论证推断,终于确定,此山腹地正中便是真龙结穴处,祖宗阴灵若得此潜龙大穴,子孙后裔必得尤脉前庇,贵气之大,足以抵御飒飒阴气,吴王阁间苦得此龙穴.使足抵百年根基矣!鬼谷子当即在喷热气孔眼四周,依东、南、西、北四方位各置一石作标记。然后更不犹豫,腾身而起,轻如清风,向姑苏城的阀门疾飘而去。姑苏城城墙虽高达数丈,但鬼谷子若要越过,根本不费多大力气,但他却在阀门外放缓身形,就如平常人般向城门走去。城门禁卫森严,因为都城北面百里,便是大仇敌楚国的地域,为防楚国奸细混入刺探军情,因此守卫绝不敢有半点松懈。不过鬼谷子走近时,虽是清晨时分,守工更严,但守门的将士,一见鬼谷子,便肃立两旁,任其进入。鬼谷子不由大奇,忍不住向城门官问道:“这位将爷,为甚不加盘查,便任我进入?”

城门官不苟言笑,伸手一指城门边一幅图像,便肃然道:“吴王有旨下来,但凡鬼谷子现身,不论白天黑夜,皆任其自由出入!”

鬼谷子向那图象一看,不由又好气又好笑,原来图像上那人,竟然是鬼谷子他自己,心道。吴王阁问说话果然一诺千金,甚有诚意!鬼谷子这般转念,助吴国中兴之念便又添了几分,但他仍不放心,便趁着清晨时分,拣了一处人多的集市,向国人访问,国人异口同声,均道吴王生活朴素,每遇天灾瘟疫,必定亲身到民间访问,救贫济苦,又礼贤下士,广招贤能,的确是一位贤君。鬼谷子连续访问了数十人,均对吴王阁问拜服之极,心中不由暗道:一人之言不可信,二人之言亦可疑,但三人、十人、百人之语,便不得不信了!看来那虎形山龙穴,的确非吴王阁问莫属了!鬼谷子心意已决,当下也就不再犹豫,转身向吴王宫走去,晋见吴王阁间守宫的武士一见鬼谷子,也不待他开口,立刻便把他领到吴王宫偏殿,吴王阁问也早就含笑等候着他的到来了。吴王阁问在鬼谷子面前并不拘礼节,他反而向鬼谷子拱手道:“少侠辛苦!想必已大功告成了?”

鬼谷子亦含笑还了一揖,道:“吴王如何一言猜中?”

吴王阁问呵呵一笑道:“少侠身具鬼神莫测之能,但凡少侠答应办的事呵,自然马到功成啦!”

鬼谷子欣然一笑,道:“果然不辱所命!目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已!”

吴王阁问一听忙道:“未知这东风指的是什么?请少侠明言!”

鬼谷子先不直道,却微微一笑道:“未知吴王差造无且将军,送免死金牌上铸剑峰,此事已办妥了么?”

吴王阁间不由奇道:“少侠如此维护干将,他只是区区一位铸剑人,少侠能告知其中因由么?”

鬼谷子肃然道:“我鬼谷子出身有如鬼谷,因此发誓毕生救尽天下可怜人,目前偶上铸剑峰,遇干将夫妇,目睹彼等为铸剑之事,已陷绝境,景况堪怜,便决意助之;而且干将夫妇于我有一饭之恩,我绝不能弃之不顾!”

吴王困问一听不由大笑道:“一饭之恩,少侠便如此耿记于心,若寡人赐你黄金万两,少侠岂非对寡人死心塌地吗?”

鬼谷子却断然摇头道:“吴王此言差矣!”

吴王阁问一怔道:“为什么?”

鬼谷子亦大笑道:“鬼谷子就如闲云野鹤,要这黄金万两干嘛?干将夫妇赠我一饭之恩,是在我饿急之时,而且那一饭,还是他夫妇三日的活命口粮,雪中送炭方显出真情,锦上添花又何足道哉!”

吴王阁问默然半晌,忽地向鬼谷子拱手道:“是,多谢少快提醒寡人!”

鬼谷子此时亦一怔道:“吴王多谢我什么?”

吴王阁间微微一笑道:“雪中送炭方能令人刻骨铭心,锦上添花犹如云烟过目,少侠胸臆之言,岂非隐含一国之君治国之道吗!”

鬼谷子一听,不由欣然一笑。只见吴王阁问又正容道:“少快放心,寡人的免死金牌,无且将军必已送到!为防万一,寡人又令大于夫差,派人传令无且将军,要他率兵镇守铸剑峰,任何入等,皆不得侵扰干将夫妇,更令人市去大批食粮酒肉,以示慰劳!少侠以为,寡人的处洋足够了吗?”

鬼谷子一听,又欣然一笑,他终于放心了,心道:“吴王阁问果然不失为一代贤明君王,这便有足够根基承纳虎形山那座潜龙大穴矣!他也不再犹豫,向吴王阅间坦然相告道:“幸不辱命,草民已在姑苏城外七里处山丘,寻着一座潜龙大穴,是否移葬王陵,请吴王定夺!”

吴王和队一听,大喜道:“好极了!立刻摆驾,寡人与少侠立刻前去审察!”

由于是移葬王陵这等大事,因此朝中大臣,包括伍大夫伍子前,均奉旨前去参与此事。但太子夫差依然托辞操练兵马,没有前往,阁间心中虽稍有不悦,但想到太子这是为代楚大计出力,也就不去勉强。吴王自己以下,朝中大臣以及近百侍卫,驾车骑马,浩浩荡荡直奔姑苏城阎门而去。车驾出了间门,再走七里路,那座虎形山丘赫然便在眼前了。鬼谷子引领吴王阁间,伍子前等朝中大臣,走入虎形山丘腹地,说也玄妙,自经鬼谷子以四石镇护,那腹地正中喷热气孔眼,喷出的热气竟聚而不散,如云如雾的在腹地正中轻飘曼舞。众人走近时,自吴王阁间以下,人人心中均感一热,神情也肃穆起来,心胸也突变开阔沉稳,心思竟与平日截然不同。鬼谷子见众人情状,不由微微一笑,他向吴王阁间拱手道:“恭喜吴王,此穴是可移葬吴国王陵矣!”

吴王神色肃穆,向众大臣道:“此乃潜龙大穴,吴国王陵移此,当可保百年国运不衰,各位卿家以为如何?”

朝中大臣从未见识这等惊天大法,又见吴王阁问心意已决,况已此乃国家百年基业的大事,谁敢贸然反对?因此均肃穆不语。伍子前心中亦暗喜道:“鬼谷子果然神机莫测,妙点潜龙大穴,王陵移葬于此,必可令吴王代楚之心更坚,伍某人助吴灭楚报父仇的大计可逐矣!”

伍子前向吴王阁问拱手道:“主上洪福齐天,得此潜龙大穴,吴国国运必可保百年不衰矣!”

众大臣见伍子前道贺,不敢怠慢,亦纷纷向吴王祝颂,顿时响起一片颂扬声音,嗡嗡不绝。吴王当下更不犹豫,向鬼谷子道:“少侠以为,何时可移葬王陵于此?”

鬼谷子微微笑道:“恭喜吴王,一连三日,皆黄道吉日,大可动工移葬。”

吴王一听,立刻向负责工部的大臣下旨道:“事不宜迟,卿家即返姑苏,率工部巧匠,立刻上灵岩山王陵峰,挖起列祖列宗遗骸,以王室金塔盛载,速运来此!不得有误!”

负责工部的大臣立刻领旨,飞快的策马下山去了。吴王又向宫侍卫官下令道:“即于此地布置行宫,寡人决留此以待王陵移葬!”

王宫侍卫官领令,立刻去布置帐幕、食物、守卫去了。王者之令如山如海,力量宏大,不消半日,虎形山上,便已布置出一座行宫来,用具食物齐全,足供吴王阁问及朝中大臣食住半月有余。不久,盛载王陵峰吴王列祖列宗的遗骸金塔,亦已运上虎形山来,虎形山上的工匠,亦已在那腹地正中,按鬼谷子所勘的地形,掘出一个颇宽广的大穴,四面也筑起墓基,仅留下北面的墓穴入口,以便安放金塔。在吴王阁问上虎形山的第三日,时值中午时分,鬼谷子见万事安当,便向工匠下令道:“座北向南,速放金塔人墓!”

工匠立刻遵令放入金塔,金塔座南朝北,一丝不苟。然后便去封土,竖碑等最后工作,不一会,一座宽近十丈,墓碑高耸的王陵便已在虎形山腹地正中耸立起来,墓碑上龙飞凤舞,由鬼谷子手书:“大吴王陵”四字。鬼谷子又高声道:“上香叩拜列祖列宗!”

吴王当即率朝中大臣,包括伍子管等,跪于“大吴王陵”

墓碑前面叩拜起来。鬼谷子又高声喝道:“一拜乾,二拜坤,三拜时,乾坤时三体交汇,潜龙速现,祖宗龙脉,荫庇后人!国运昌盛,基业永固…·,·诚心祷颂!一时间,“大吴王陵”四周香烟综绕,祷颂声嗡嗡不绝。就在此时,“大吴王陵”墓正中,忽尔有白烟丝丝冒出,白烟越来越多,越来越浓,聚而不散,与四周的香烟汇合,忽然向前面跪拜的吴国君臣飘来。白烟似有灵性,在吴国君臣四周飘旋一匝,竟越过众人头顶,退直的向吴王阁问顶部飘来,忽然把吴王阁问的头顶罩住此时朝臣中突然有悄声惊呼道:“啊!主上头顶,有一头白虎高踞于上……”

众人循声一看,果见白烟在吴王阁问头顶,凝成一头虎状,昂头舞爪,气势轩昂!一会后,白虎状烟云这才缓缓散去。好一会,直到鬼谷子示意跪拜大礼已毕误王阁问终于从迷茫状态中站起来,朝中大臣这才如梦初醒的向吴王阁问晋贺道:“恭喜主上!主上洪福齐天!刚才白虎现形,气宇轩昂,此乃国运兴隆,基业永固之万世吉兆!”

吴王阁间似仍处在迷惑之中,对刚才的事茫然不知,他对众大臣的朝贺,竟然一反常态,不像昔日的喜怒形于色,仅淡淡的沉声道:“国运兴隆,三分靠天运,七分靠人和,民心之向背,才是一国之本,立国之基!”

朝中大臣,包括伍子青等,心中均不由一怔,暗道:怎的“大吴王陵”刚落成,便有白虎现形,吴王的性情也变得更沉稳了?鬼谷子此时却欣然一笑,他知道吴王已开始承纳祖宗龙脉了!这一座潜龙大穴果然非同小可!他向吴王阁问含笑道:“吴王祖宗已居龙穴,龙脉之宏力,必可荫庇造福子孙!再以根基为本,则吴国国运兴隆指日可待矣!”

吴王阁问欣然道:“不错,多谢鬼谷子先生提点,治国须以民为本,寡人当铭记于心!”吴王阁问征战半生,乃一代豪雄在他口中称为“先生”的人,鬼谷子算是第一人了!吴王阁问一顿,又道:“请教鬼谷子先生,大吴祖宗王陵,是何龙穴?”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龙穴名称,不外以形喝形,大吴王陵既有白虎现形,便称为白虎龙穴吧!”

朝中大臣一听,均向吴王阁问贺道:“王上洪福,得此白虎龙穴!”

吴王淡淡一笑,并无狂喜之相,他的胸臆似己达不以物喜,不以已悲的超然境界了。不过自此之后,大吴王陵也就叫了“虎丘”了,而且其名历经数十年,一直留传至今,鬼谷子先生的名字,亦因而震惊世人。伍子百一直默默无言,仔细察看吴王阁问的神色,到这时心中不由一凛,暗道:鬼谷子所点的这座白虎龙穴,果然非同小可,刚葬不久,便有白虎聚形吴王顶上,吴王的性情也似突变,未知他的伐楚雄心,是否更坚决了?若然不是,那伍子肾为报父仇灭楚大计,岂非半途夭折了?伍子奇心念急转,终忍不住试探吴王阁问道:“恭喜工上!得此白虎龙穴,当今国威大振,代楚称霸列国大业,必马到功成类!”

不料吴王一反常态,沉吟半晌,才稳重的道:“不然,伍大夫,目下吴国国力,尚未足大举伐楚,因此宜广秋粮,稳基业、缓称霸,此乃目下吴国治国之大策也!”

伍子前闻言,心中不由凉了半截,犹如一盆冷从兜头泼下,怔怔的半晌说不出话来。鬼谷子却欣然微笑道:“恭喜吴王,广积粮,稳基业、缓称霸,的确不失为治国良策,吴玉但以此为治国大旨,吴国国运必可日渐兴旺矣!”

伍子肴一听,不由暗地咬牙,心道:这鬼谷子虽然神机妙算,亦诚心匡助吴国,但因此一来,我伍某人的灭楚复仇大计,便付诸流水矣!伍子前这般转念,便不由暗恨鬼谷子,后悔把他向吴王引荐,以致坏了自己的大事!就在此时,正当鬼谷子欣然之际,东南面铸剑峰方向,忽地冲起红光一道,红光划过天际,直向白虎丘这面射来,四野啸啸的一阵刺耳悲鸣。鬼谷子心头猛地一震,他立刻袖占一课,得“乾”卦:潜龙,勿用,鬼谷子脸色不由倏的发白,暗道;此卦乃大凶之兆,当指试图转乾坤天机之举已然惨败,就算寻着大地潜龙,也决不宜轻举妄动!按此卦推断,则是为干将之事,身入吴国,欲以寻龙大法,逆转天机之举,已呈败象,不但干将生命不保,而且参与逆转天机之人,亦必遭受天机的惨酷折磨!鬼谷子毕竟初次出道,江湖阅历尚浅,乍逢此变,心头大骇,便欲向吴王追问铸剑峰干将的安危。鬼谷子尚未及开口发话,心中忽然一阵剧痛,哇的一声,立时喷出一口鲜血,缓缓的跌坐地上,显然已受了极重的内伤。吴王一见,大为关切,忙趋前俯身探问道:“鬼谷先生!怎的了?为何会忽然受伤?寡人这便立刻传御医替代诊治!”

鬼谷子心胸剧痛,口不能言,但吴王阁问的话尚听得清楚,心道:此时我的内力全失,就算是天下一等一的神医,亦医不了天机的惨酷折磨了……他无奈只好缓缓的摇了摇头。吴王阁问及朝中大臣均不明所以,急得乱作一团。伍子前忍声不语,他倒隐隐的瞧破了其中的缘由,暗道:鬼谷子必定为寻点这座白虎龙穴,劳尽心血,因而受了极重的内伤了!他几番欲出手以真气替鬼谷子疗伤,但猛地忆起鬼谷子匡助吴国,于他自己的灭楚复仇大计是一大障碍,便默不作声了。白虎丘上,众君臣喧嚷了一会,均无计可施,吴王急得连连顿足道:“鬼谷先生连日辛劳,为寡人的国运出力,以致积劳成疾,他若有三长两短,教寡人如何心安?”

就在此时,御前侍卫官飞奔而至,神色仓皇的向吴王禀道:“主上……太子夫差的兵马,忽然把白虎丘四周包围了,未知其用意如何?请主上定夺!”

吴王一听,脸上神色一变,立刻沉声道:“众卿家不必惊惶!快传太子前来!”

侍卫官领令,正欲离去,此时一位金甲汉子,手执一柄寒气逼人的利剑,疾如电闪的飞奔而来,伍子骨目力奇佳,一眼便发觉此人正是太子夫差!伍子前心中不由一震,暗道太子莫非要逼宫作反么?吴王也看清来人是太子夫差,脸色不由一沉,低喝一声道:“夫差,寡人在此,你来此何干?”

太子夫差不答,如飞掠至,一眼发现坐在地上的鬼谷子,一言不发,挺剑便向鬼谷子刺去,竟欲立置他于死地!吴王阁问一见,猛吃一惊,疾跨一步,挡在鬼谷子前面,以身相护,怒喝说:“夫差!不得乱来!鬼谷先生有功于吴国,更有寡人赐与的免死金牌,就算有天大之罪,亦须赦免!”

太子夫差不答,咬牙绕过吴王阁问,挺剑又向鬼谷子刺去,鬼谷子此时竟一动不动,毫无反击甚至毫无逃避之力,眼看夫差这一剑刺下,鬼谷子便十条生命也完了!幸而吴王阁问猛抽佩剑,把夫差的剑横架住了,鬼谷子才逃过立成剑下鬼之危,但吴王阁问的佩剑刚触夫差的剑,立刻拦腰被削断了,闺间神色不由一变,因为他的佩剑亦出自铸剑高手欧冶子之手,名叫大阿剑,削铁如泥,锋利无比,不料竟抵不住夫差剑轻轻的一触!吴王大怒,喝道:“伍大夫,替寡人把夫差拿下了!”

伍子前却不肯出手,肃然道:“臣不敢以下犯上。”

吴王阁问怒道:“什么以下犯上?此乃寡人之命!鬼谷先生是你请来的,难道你忍心坐视他立毙于剑下么!”

不料伍子前依然不肯出手,吴王阁问不由叹了口气,突地抢前去,伸开双臂,抱住夫差,令他不敢妄动,后腿飞起,把鬼谷子推送出十几丈远,沉声道:“鬼谷先生快逃!寡人治子无方,不能维护于你,但也决不容你在寡人免死金牌下死去!你快逃吧!容后再作打算!”

夫差被父王死命抱住,他到底不敢向阁问动粗,无奈停住脚步,气得大叫说:“父王!你今日不杀鬼谷子,他日必然后悔……”

鬼谷子被吴王脚踢送出十几丈远,欲逃也无力站起,眼见夫差稍停又执剑冲来,心道:我鬼谷子今日被天机惨惩,莫非真要命丧剑下么?罢了!我好歹也是师傅老子的徒弟,便死也莫折了师傅老人的名头!他这般转念,便猛地咬咬牙,决然向身侧不远的深谷滚去,夫差挣脱吴王的熊抱,挺剑堪堪刺到鬼谷子时,鬼谷子已决然的向万丈深谷横身滚了下去……

夫差持剑向深谷一望,已不见鬼谷子的影踪,料定任何人跌落如此深谷,必定粉身碎骨,万无幸理,这才嘿嘿一声冷笑,走了回来。夫差大步走到吴王阁问面前,吴王已气得脸色铁青,怔怔的说不出话来,夫差忽地在吴王阁问身前跪下,双手捧上他手执的利剑,道:“此乃千古神剑,请父王过目验看!”

吴王阁问定了定神,这才向夫差手上的剑定睛一看,他一看之下,立刻看到另一个惊怒交集的自己,那是从剑本身的寒光中反射回来的影像,一股无形的剑气亦淙淙的射入他的心胸,他不由浑身一热,片刻前已变得沉稳的心绪竟立刻浮荡起来,但党心中有一股强烈的冲动,非要立刻跃马挥刀,直捣楚国都城不可!他因此而记起太子夫差是天下第一勇士,若要伐楚,非要靠他的神勇杀敌不可!吴王阁问乍睹夫差呈上的剑器,心念竟急促百变,因此便连刚才对太子夫差的愤怒也忘记了!他哺吨的连声道:“好剑!好剑!当真是天下第一剑!夫差,这剑有名称么?”

夫差沉声道:“有!

父王!这便是天下第一剑干将”。阎间连声道:“天下第一剑干将,好!干将天下第一剑……这是干将献上来的宝剑?”

夫差沉声道:“是!父王,是干将所铸的天下第一剑!”

直到此时,被干将的剑气所震慑的阁间,才从迷茫中清醒了一半,他吃惊的眨了眨眼,道:“既然是干将铸出的剑,为甚以干将命名?他日再铸出宝剑,又以何名字命名?”

夫差傲然一笑道:“不!父王!干将剑是天下第一剑,决不可能再有第二柄出现了!”

吴王吃惊道:“为什么?”

夫差沉声道:“因为铸出天下第一剑的人,已在这世上消失,因此今后决不会再有第一剑出现了!”

吴王阁问这才猛然醒悟,急道:“你!你把干将怎样了?”

夫差微一咬牙道:“为保存天下第一剑名号,为了震慑天下强敌,为了吴国的霸业,干将不得不从世上消失掉!”

阎间吃了一惊道:“夫差!你把干将杀了……该死,你教父王日后如何向鬼谷先生交代?寡人曾亲口答应不去加害干将呵!”

夫差此时一跃而起,沉声道:“父王!不但干将不能存于世上,就连这位鬼谷先生亦不可保存……此乃为吴国的利益着!”

阁间吃惊的喃喃道:“为什么?鬼谷先生有功于吴国,怎可把他杀了?这不教天下人寒心吗?”

夫差嘿嘿一笑道:“鬼谷子有鬼神莫测之能,而且此人心性如闲云野鹤,绝不会甘心久栖吴国;他今日可以替父王点潜龙大穴,难保他日后不去助楚越等仇敌之国,敌强则我弱,我强则敌弱,为杜绝后患,鬼谷子无论如何也不可容他再存于世上!此乃为吴国国势强盛,早日称霸列国的大业着想!请父王明察!”

吴王阁问一听,心中也不由一阵浮动,心道:夫差之言也并非全无道理,若要称霸列国,岂能任由鬼谷先生如此能人反为敌助?再说此人连黄金万两也绝不动心,根本无法收为己用,既然如此,他留在世上,始终是吴国的一大隐患啊!伍子前一直默不作声,此时见状,立刻向阎问道:“主上!为吴国灭楚克越称霸列国大计着想,太子殿下所言不错,鬼谷子和干将的确不宜再存于世上!主上明鉴。”伍子前虽然佩服鬼谷子的神扶,但他已断定鬼谷子是他灭楚复仇心愿的障碍,就算太子一夫差不出手,他也会伺机下手把他除掉。

伍子前是吴王阁问的心腹爱将,此时眼见连他亦附和夫差之义,他也再无话可说,心道:鬼谷子呵鬼谷子,你可莫怪寡人无情无义,你要怪便怪寡人也为时势所逼,也怪你脾性古怪,不肯为寡人所用吧!当下吴王阁问默默的把手一摆,示意此事就如此了结,然后,便与众大臣回驾返宫,准备大举代楚了。鬼谷子耳边只闻啸啸风响,任由身躯急促的向白虎丘深谷坠下去。他乍睹铸剑峰方向红光射起,心头剧痛;接而又见夫差手中的剑器,知是干将夫妇所铸的神剑,暗道干将必定已遭杀身之祸了!鬼谷子这一判断,立时心灰意冷,暗道:枉我鬼谷子身负“寻龙乾坤诀”绝学,欲以此救助天下可怜人,岂料刚一出道,便救人不成,反送了人家生命,哎,怪道师傅老子道坚则毁,锐则挫矣,看来我鬼谷子竟连师傅老子半分的“无为神功”也学不到!他自怨自艾,心头剧痛,内力全失,滚落深谷,竟心灰意冷,任由身躯向下面的无底深渊坠去,一心只求速死,心道这或许便是师傅老子“无为神功”的精髓吧?寒风刮面,啸啸破空声不绝于耳,鬼谷子一心求死,不作任何挣扎,心境平静如水,但见谷中云雾缥缈,犹如置身于太虚幻境。鬼谷子心性玄幻,他此时忽作奇想,暗道:“神仙的腾云驾雾,或许便如此吧?这岂非有趣极了?”他这般思忖,心境更觉平静,但感觉如就这般死去,倒也没有什么痛苦,反而轻松极了!他因此更屏息静气,仔细领略起这腾云驾雾去死的乐趣。说也玄妙,鬼谷子越是心境平静,不作任何挣扎,呼吸之间,自然入多出少,体内的空气越发充盈,隐隐生出一种升浮力,他下坠的速度反而渐渐减缓了,到后来,简直就有如长了翅膀,缓缓的向下滑翔。鬼谷子但觉有趣极了,不过他并不知道,他于此生死玄关,误打误撞,也因他本性的玄幻,已达至老子李耳“无为神功”的“无形有形——以气御体”绝顶境界。原来老子李耳本来是“北海之绍”,这“鳃”

之大,不知有一日千里;每到冬季,当海潮运转,“蜗”就会变成“鹏”,“鹏”翅的宽,也不知有一日千里;每到秋冬之交,“鹏”就煽着巨翅膀,鼓起猛烈的飓风,从北海迁到南海去居宿。老子李耳挟此威猛无比的雄劲降世,但觉世上已无任何力量可以抵御如此威力,无敌最寂寞,因此而语化出“无藏而有余,无作而大巧,坚则毁、锐则挫”的“大无为神功”,而“无为无死,以气御体”则是’大无为神功”的绝顶境界。鬼谷子的心性玄幻,根基奇特,老子李耳并没向他传授“大无为神功”,只道“大无为神功”是他处于“无敌最寂寞”的绝境时语化的,因此只有处于最绝望之境地时,才能领略“大无为神功”

的精髓,老子李耳的原意是要鬼谷子“寻龙乾坤快”无敌于天下时,才进而领悟“大无为神功”的要旨及精华,因为这是老子李耳自己曾历经的修炼途运。不料鬼谷子心性玄幻,根基奇特,研学修炼别具一格,他的“寻龙乾坤诀”绝学已是无敌于天下,为报一饭之恩,竟胆大任性,试图逆反天机,逆反不成,反遭天机惨酷折磨,不但苦练“乾坤诀”的内力尽失,自身更陷入生死两难的绝境,却因此而一下子悟化出“大无为神功”中“无生无死,以气御体”的绝顶境界,此点竟连他的师傅老子李耳亦始料不及。鬼谷子身处深谷下坠虚空,他的“有形内力”虽然尽失,但“无形之力”却油然顿生,身躯蓄气,轻如燕子,又如鸿毛随风飘荡,此时休说深谷摔他不死,就算身处虚空,亦可片刻凝住不动,只是他仍不知自己已达此境界罢了。鬼谷子心无杂念,一意享受求死的乐趣,他的双眼微睁,但见上面的天空越来越小,最后简直有如一线之天了,此时他身后忽然触着一层软绵绵的东西,身子忽然就如躺在一张厚毛毯上面。鬼谷子躺在上面,半晌不动,正在享受的“求死乐趣”,忽然没有落下去,鬼谷子这才明白,自己并没有死去,因为他忽然觉得肚子饿了,肚子有饿的感觉,便决非死人或者神仙;神仙或死人又怎会吃人间烟火?不必吃人间烟火,又怎会有肚子饿的感觉?鬼谷子玄幻的心性一动,他的念头便也玄幻起来。他伸手向身下一摸,原来是一层厚厚的树叶,树叶不知有多深也不知有多厚,显然这深谷的存在,也不知有多少年月多少日子了!鬼谷子不由哑然失笑,暗道:“树叶呵树叶,你好心救我鬼谷子一命,可知却坏了我那美好的求死乐趣?这岂非又气又恨吗?”

鬼谷子这般转念,果然便爬了起来,先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又再恨恨的踏上三踏。鬼谷子无意中一踏之下,不料却恰恰施展出“大无为神功”

的“有形变无形、无形实有形”的绝顶招式,此招刚出,上可惊天.下可动地,威力之大,简直不可思议。但见鬼谷子一踏之下,脚底似乎碰着什么硬物,身子却不由自主腾空而起,高逾十丈,真的是“一飞冲天”之势,他落下时.心中忽然一动,暗道:刚才碰着的不知是什么东西?

他连忙拨开脚底的厚叶,不知拨了多久,也不知拨了多厚,当拨开最后一层树叶时,他不由一阵发怔,心道:原来是一块不值一文钱的石板。石板好像是锈黑色,显然已不知有多久岁月了,鬼谷子拿树叶擦净石板的黑锈,却又不禁一怔,原来石板上刻有一个大八卦,大八卦旁边更有一行科蚪文字,朗财文字道……于是八卦演行,乾化为坤,坤化为震,震惊潜龙,龙气四溢,上升而化为火龙,下聚而为地龙,火龙高踞于峰上,地龙潜伏于深渊,火龙欲烧地龙,地龙深潜于地中,默然久潜而不动,震变为兑,兑变为乾,则地龙一跃而冲天,火龙势尽而归地,循环一周,是为三变。下面又有一行小科蚪文字道:天地初开日,伏义书卦时。稀奇古怪,莫名其妙。但鬼谷子恰好是此道中人,他的“乾坤诀”内力虽失,但其中的招式、绝学却仍深印脑中,他以“寻龙决”

略一对证,心中便豁然而语。暗道:这伏义了得!他此文中的含义,似乎是暗兆白虎山丘及此深谷的玄妙运命!鬼谷子又往下推想道……“震惊潜龙”,乃指潜龙遇“震”,于是“上升而化火龙”,“下聚而为地龙”,上升者岂非白虎丘上面的龙穴?下聚者则依然潜伏于此深谷中。“火龙欲烧地龙,地龙深潜于地中,默然久潜而不动,震变为兑,兑变为乾,则地一跃而冲天,火龙势尽而归地”这一段,则是暗指白虎丘上面的火龙,与深谷中的地龙,必定相生相克,相互循环往复!哎.其中已隐含许多惨酷仇杀了。鬼谷子叹了口气,他虽然已隐隐发觉,此谷必定潜有一处惊天地龙穴,谁得了这座地龙穴,谁就可以最终克制白虎丘上面的“白虎人龙穴”,但他对人世间的仇杀本就极之讨厌,此时身陷绝谷,也不知自己能活到何时,因此对这种“相生相克”的龙穴也忽然讨厌起来,他把树叶重新扫下去,遮住这块“伏义之石”,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说是走出去,其实也不过是走出他落下的那段窄谷,他走出窄谷,眼前不由一亮,原来前面是一座大树林,而且分明是果树林,上面结满了无数奇形怪状的果子。鬼谷子肚子正饿得发慌,连忙向果林走去,走到果林前面,忽然又停住了脚,暗道在铸剑峰上,肚饿引出了“一饭之恩”,导致自己去“逆反天机”,逆反不成,自己亦惨受折磨,这一次肚饿,会不会又引出另一个“一果之恩”来了?鬼谷子心性玄幻,他这般转念,便不敢走上前去摘果子吃了,他也不知道果林长在深谷之中,到底有没有主人栽种?是否能吃的果子?鬼谷子呆了片刻,肚子响得越发厉害了,他到底忍耐不住,忽然失笑道:“鬼谷子呵鬼谷子!你何大痴也?眼下你也不知能活得多久,根本无法走出绝谷,便就算真有一果之恩,也无法图报啦!怕什么?先吃饱了再说吧!”

鬼谷子爬上树去,也不知这果子叫甚名堂,但见它状如磨菇.香气扑鼻,便以为是好果子,他摘了十个八个,爬下树来,想也不想便大嚼起来,不一会,便把一堆“磨菇”吃光了。吃饱了果子,鬼谷子便舒服多了,人一舒服就快活,人也快活便有许多胡思乱想,鬼谷子也突然胡思乱想起来,他眼前也忽然现出无数七彩的图像,彩色图像快速的变换着,令人目夺神摇。鬼谷子忽尔看见身穿彩衣的师傅老子正向他招手,师傅老子的旁边,还站着一位彩衣的少女,七彩俏脸,美艳极了!鬼谷子心中大喜,暗道见到师傅老子,就如寻着救星,凭师傅老子之能,必可令自己尽复内力,逃出深谷也绝非难事了!而且师傅身边那少女必是师傅老子新收的女弟子,自己岂非有了一位说笑的师妹了?鬼谷子这般转念,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向师傅老子出现的那地方拔腿便狂奔过去,口中一面大叫道:“师傅老子!幸亏你来了,快来救徒儿鬼谷子……”

鬼谷子狂奔了一段路,但距师傅老子总隔了一段距离,他心中惊奇,又再狂奔一段路,渐而他也不知自己跑了多少路,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他越跑眼前七彩图像便越多,他的心情也越发兴奋难抑,越发跑得快了,跑着跑着,他忽然碰上一团毛茸茸似猿似猴的怪物,向他毗牙咧嘴,似欲把他生噬!鬼谷子大惊,心道:既然师傅老子在此,我鬼谷子也就不会死去了,而且被人猿撕碎来嚼,这滋味多难受!他连忙拔足狂奔,避开那怪物,跑了一会,忽然又见到那位彩色俏脸少女,鬼谷子不由狂喜的大叫道:“师妹……师傅在何处?快出来救你师兄鬼谷子!”

鬼谷子料定自己有救了,不由便乐得手舞足蹈,狂笑狂跳起来,他这一狂跳狂笑,便根本无法停下来,脑中那些彩色图像也不见了,只剩一个念头,跳、笑,直到七彩图像再次出现!鬼谷子狂跳狂笑间,那似猿似猴的怪物忽地又闪电般的掠到,伸爪向鬼谷子一攫,鬼谷子但感心胸一阵剧痛,暗道:自己的胸膛必定已被这怪物撕开,再下去便是被它捧着他的心大嚼了!鬼谷子心中很绝望,忽然不跳也不笑了,他噗地摔倒,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一卷 第四章

    第四章 寻庇护国 再逆天机

也不知过了多久,鬼谷子忽觉口中一甜,似乎又有果子进口,心中一喜,连忙睁眼一瞧,原来送上嘴边的并非果子,而是一个红艳艳的小嘴唇,而且必定是少女的嘴唇,这嘴唇正把一口清甜的果汁,以嘴运气,送进他的咽喉中去!鬼谷子一惊一羞又一喜,他连忙把嘴扭开,脸孔胀红得低叫道:“啊!师妹,你喂我吃果子吗?这工作不适合师妹你做啊!还是请师傅老子他来吧!咦?我怎的连吃果子的力气也没了?”

“小嘴唇”一听鬼谷子会动会说话了,立刻呼地移开了三尺,一声又羞又喜的少女声音立刻响了起来:“……呻!谁是你师妹了?你哪来的师傅老子?你这呆小子真是……真是呆得可笑极了!”说是可笑,但少女却笑不出,因为她的俏脸已羞红了。鬼谷子此时真的呆了,他呆怔了好一会,才忽然想起,自己吃饱了那“磨菇果”,一会便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最后他但觉浑身虚脱,全身软绵绵的,连一丝的力气也没有了,他才意识到自己要死去了……

鬼谷子喃喃道:“我……我不是死了?”

少女格格一笑道:“呆子!死了又怎会说话?会说话的又怎会是死人了?你刚才想必是误吃了那‘幻影果’,才到处乱跑乱叫!幸亏猿爷爷发现了你,出手点了你的昏穴,再把你抱到我身边,我把“实心果’,喂你救醒了,你这呆子又来胡说八道,这不羞人吗?’鬼谷子忽然想起在迷幻中,曾见一头似猿似猴的怪物.几番欲挖他的心吃,不由大惊道:“你爷爷怎的不见了?刚才我见着一头猿怪,欲挖我的心吃,你爷爷年纪老迈,走避不及,莫要被这怪物活生生吃?!”

就在此时,忽地呼的一声,凌空落卜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似猿似猴,伸爪便欲抓鬼谷子!鬼谷子大惊,连忙滚开避过,那猿猴不舍,闪电般扑来.伸爪子掴鬼谷子的左颊、鬼谷子避得右颊,左颊又迎了上去.避得左颊,有颊又被狠狠打了一记耳光。鬼谷子浑身无力,左滚右滚之下.再也无力问避,无奈叹了口气,苦笑道:“我倒学了那什么大圣人,被打左颊,不但不怒,反而把右颊也凑上去了!”

似猿似猴怪物伸爪又欲打,那少女格格大笑道:“猿爷爷!这呆子胡说八道,不知好歹,本该再掴十记嘴巴八记耳光.但他竟无力闪避,左颊被打又送上右颊,猿爷爷再打呵,倒成全他做了大圣人了!”

似猿似猴怪物一听,见少女开怀大笑,便也乐得又跳又叫!就如鬼谷子吃了‘幻影果’的模样,倒把掴十记嘴巴八记耳光的乐子也忘记。鬼谷子勉强爬了起来,他望一眼似猿似猴怪物,又望一眼少女,但觉怪物怪得出奇,少女却美得令鲜花失色,不由喃喃的道:“……怪的怪得出奇,女的美得美极了,天!这莫非又是另一幕幻像吗?”

少女瞪了鬼谷子一眼,道:“你又说什么疯话了?你那幻影果的毒,已被实心果的药性解了,误入此谷之人,若吃了那幻影果,非要狂跳狂舞到力脱而死不肯罢休,普天下就只有这实心果的果汁可以解救!”

鬼谷子道:‘“那我身上的幻影果毒已解了?”

少女微咬咬牙,道:“猿爷爷本来欲给你吃实心果,但你又跳又叫,发狂之下,连猿爷爷也无法将实心果塞入你嘴巴,他出手点了你的昏穴,你的嘴巴又紧紧闭上,猿爷爷束手无策,这才把你抱到我这儿来!我……我见你不似恶人,还是大娃儿一个,便用嘴嚼碎实心果,把果汁用嘴喂给你办哎哟!羞死人了!”少女说着,忽然醒悟鬼谷子是男子,而且看模样比自己还年长些少,这嘴对嘴喂吃阿,被人见了,还不羞死人了吗?

鬼谷子忽见少女笑脸飞红,含羞欲笑的神态,竟把芙蓉芍药也比下去,心中不由想起诗剑峰上,于将和莫耶夫妻恩爱的一幕,自己当时见了,亦曾忽发异想,苦自己有干大嫂这么一位亲姐姐,那不知有多美妙!假如这少女是自己的亲妹妹,也就美妙极了!鬼谷子心性本就玄幻.他吃了‘幻影果’.又知少女以小嘴喂解药给他吃.虽然幻影果的毒性已解了.但他的心似乎更玄幻了。少女见鬼谷子痴痴的盯着自己,不由又羞又气.啤道:“喂!呆子!你发什么呆?怎的不说话粒?我……我本来也不想救你,但在这绝谷中间得慌了,才把你救了,谁知你竟然是哑巴!我恼起来,说不定又再喂你吃幻影果!等你又跳又叫,这才有趣啦!”

鬼谷子无奈叹了口气,苦笑道:“我原本是想又跳又叫的,但肚子已再无东西,便欲跳欣悦也无能为力了!”

少女格格一笑道:“你肚子饿了,怎不出谷?在这深谷,有我和猿爷爷在此,还愁没东西吃?你跟我来吧!”

少女说着,转身就走,似猿似猴怪物向鬼各子扮了个鬼脸,也跟着走了。鬼谷子心中不由又笑又好气,暗道:我鬼谷子堂堂老子李耳的徒弟,竟也要求这“嗟来之食”了!无奈也只好拔腿跟上前去。少女在前面绕一片果林花树转了几转,鬼谷子眼前便忽地一亮,因为他终于见到人世间才有的屋舍了。

那是一排两间的木屋,一间很大,另一间却很小,小得犹如一座兽居的笼子。

少女指了指那间笼子木屋,道:“那是猿爷爷住的。”少女言下之意,是指那间大的便是她的居处。鬼谷子随少女走进那间大木屋,但猿爷爷并没有跟进,反而一晃身就不见了。木屋内异常整洁,用具全是木制的,就连一点金属的影子也没有。鬼谷子不由暗奇道烧饭可不能用木具呵!如不烧饭,那少女每日吃什么?鬼谷子思忖问,似猿似猴怪物——猿爷爷已呼地卷了进来,它的手上捧了一大把不知名的东西,这东西奇形怪状,有圆柱形、纺锤形、鸡蛋形、四棱形、葫芦形等,很大,颗颗大如蛋,色泽各异,赤、橙、黄、绿、青、蓝、紫七彩俱有。猿爷爷把“东西”扔在木桌,向鬼谷子作了个“你不吃是你的损失”的怪脸,便又呼地跳了出去,也不知它又去弄什么“东西”回来。鬼谷子望着桌上的“东西”,不禁目瞪口呆,他虽然肚子咕咕作响,但决不敢动这“东西”,因为他被那‘幻影果”吓怕了,直到此时,他仍有玄幻的感觉,不敢相信这绝谷中,竟有一头怪物与一位美女并存!少女见鬼谷子呆呆的盯着桌上的“东西”,却不动手,不由奇道:“你不是肚子饿吗?你怎么不吃?”

鬼谷子咧嘴苦笑道:“我肚子的确饿得很,但见了这些七彩果,我便没任何胃口了!”

少女想了想,随即失笑道:“你这呆子,一朝被蛇咬,三年怕草绳,想必是被那幻影果吓怕了!但你只管放心吃,我担保你一定会吃,也不得不吃!”

鬼谷子奇道:“为什么?”

少女忽然叹了口气,道:“因为我已整整吃十年了!十年来若非这些,我只怕早就饿死了!这绝谷中果子虽多,能吃的却仅有几种,这果子是其中最好的一种。”

鬼谷子道:“这果子叫什么名堂?”

少女道:“我也不知道,是猿爷爷每日摘给我吃的,我觉得味道类似枣子,但形状怪异,似枣非枣,只好称它为奇枣子。这奇枣子甚奇,味道有苦有甜,心苦之时吃着便甜,心甜之时吃着便苦;但极可充饿,吃一颗可抵一个时辰,一日吃十二颗也就足够了,切莫多吃,多吃一颗,必定肚子痛足一个时辰,不多不少,灵验得很!”

鬼谷子闻言望一眼桌上,果见只有十六颗,暗道眼下按上面的日影算,应该是申时了,到明早辰时,恰恰是八个时辰,每人吃八颗,也就可以顶到明早辰时了,果然奇妙!鬼谷子也不再犹豫,伸手拿起一颗纺锤形的,放进嘴里就嚼,但觉肉汁丰厚,味道极甜,吃完一颗,肚子果然再无饥饿的感觉。他虽然想再吃,但想起少女的话,怕肚子真的痛上一个时辰,便不敢再吃了。少女看了鬼谷子一眼,见他很享受的模样,便轻轻的叹了口气,道:“味道如何?必定很甜了?是吗?”

鬼谷子点点头道:“是呀!的确很甜,你怎么知道?”

少女道:“你眼中充满思绪,心中必定很苦,这枣子的味道自然是极甜了!你初落此绝谷,尚未习惯,这也难怪,日后慢慢你就觉得安心,心中一甜,这枣子的味道也就变苦了!’:鬼谷子不由一怔,心想;这枣子难道也学了那“寻龙乾坤决”

中的相心术么?不然为甚如此知心?如此灵验?他的内力虽然尽失,但“寻龙乾坤快”的招式口诀却还深印脑中,暗道:就算以“寻龙乾坤诀”去相察,也须“望、闻、问、切”,怎比得上这“奇枣子”如此奇灵?鬼谷子这般思忖,不由动了欲知少女底细的意念,他刚出道时内力充沛,目力所及,心思如电,一眼便可察知世人的吉凶祸福,但此时内力尽失,相人察运,竟要花上数倍的时间,他望着少女的俏脸儿,竟似世间的登徒子似的呆了。少女见他痴痴呆呆的盯着自己看,悄脸儿初是一红,似有欣然的感觉,但见他久久不言不动,眼珠只盯着自己,便又一羞,俏脸飞红.接而又一怒,道:“呆子!你见了女孩子.便这么痴痴呆呆吗?”

鬼谷子并没收回目光,依然盯着少女的俏脸看,少女又羞又气,几番欲伸手掴他的耳光,但见他对自己一副心神俱往的模样,心中又不由一甜,这耳光便掴不下去了。鬼谷子忽然叹了口气,充满同情的道:“你的父母必定是双亡,是天下最不幸的人啊!”

少女一听,不由猛吃一惊,本来柔情似水的眼波,忽地射出寒光,盯着鬼谷一子,好一会方道:“你!你怎么知道?你是吴国那奸太子派来追杀我的么?哼哼,凭你也配?”

鬼谷子一怔道:“吴国奸太子是谁?”

少女咬牙恨道:“除了奸太子夫差,当世还有谁如此凶暴!杀了我爹娘不算,还要斩革除根.派人下绝谷杀我!”

鬼谷子忙道:“那夫差为什么杀你爹娘?”

少女咬牙道:“我!我一家本是越国子民,吴国攻越时,那奸太子夫差见娘亲貌美,便把我一家掳去了,娘亲不肯被那奸太子夫差淫辱,夫差恼羞成怒,把我爹爹和娘亲杀死,在被杀之前,爹爹拼死把我抛落绝谷,大叫一声道:‘女儿啊,你的生死只好由天定啦!你若侥幸捡回一命,日后替爹娘把夫差这恶人杀了!’我当时仅有六岁,但爹爹被杀前那话,这一生一世我也记得的!”

少女说着,眼圈一红,竟该然欲泪。鬼谷子一见.吓了一跳,情急之下,他也忘了自己内力尽失,根本连一位草野村夫也不如,连忙摇头摆手道:“莫哭!莫哭!我鬼谷子发誓,定必替你杀了夫差便了!哎哟,不好!”鬼谷子忽惊叫一声,原来他情急之下,冲口而出,猛地想起他因报干将夫妇的“一饭之恩”,弄到今日生死两难的地步,如今这一口承诺,岂非为了这“一果之恩”,又惹出另一场大祸吗?少女一听,先是一喜,接而又怒道:“杀与不杀,我可没勉强你,有什么好不好的!”

鬼谷子叹了口气,苦笑道:“我这不好,并非杀夫差不好,而是我自己不好。”

少女道:“你有什么不好?”

鬼谷子道:“其实我的遭遇也并不比你好了多少,我的爹娘虽然并非被人杀害,但我却是同样被夫差通落这绝谷中来.眼下身陷绝境,生死两难,什么也不能做了,这不是很不好吗?”

少女怔了怔,这才醒起这呆子根本毫无武功,简直比草野村夫也不如,凭他,休说杀人,只怕连一只兔子也区把他吓倒了!想到此少女又不禁噗噗一笑道:“听你那说话的口气,我还以为你是当世绝顶高手啦!我倒忘了,你连一只兔子也追赶不到,又怎会做奸细?怎能去杀人?哎,你被夫差逼落此地.保得生命已是万幸之极了!还说什么去替我把夫差杀了!”

鬼谷子被少女娇唤的一笑,心中不但不气,反而很感谢她的体谅,也更同情她的遭遇,他忽然想起什么,便好奇的道:“你当时掉下绝谷,为什么竟可保存生命?”

少女道:“我当时也不晓得什么是生,什么是死,但知道爹娘不见了,便放声大哭,根本不知自己已身悬虚空,掉落绝谷!只感到脸被冷风刮得刺痛,哭得更厉害了!哭着,哭着,我只觉四肢已被撕开了,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少女说起当日的惨况,眼圈又红了。鬼谷子忙道:“后来又怎样?”

少女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后来我忽然又哭了,睁眼一看,原来自己被一头似猿似猴的怪物抱在怀中,它正用毛茸茸的尖嘴喂果计给我喝,那果汁的味道甜极了,我喝了几口便醒过来了!它把我抱到这地方,才见到这儿早就有两间木屋了!后来它每日摘这种甜果子给我吃,我每日吃十二颗便不饿。它又开始教我练功夫,用的东西很奇怪,只是一根带叶的竹枝,但它运动起来,竟把一棵巨树也劈倒了!起初我很惊奇,但跟着练了十年之后,嘿嘿,到你掉下这儿的七天前,我也可以用竹枝把巨树劈倒了!直到此时,我吃这奇枣儿,才忽然觉得味道变苦了!”

少女说到此处,俏目中忽然射出一缕湛蓝的寒光!鬼谷子忙道:“为什么?”

少女目中寒光湛湛道:“因为到这时,我相信自己已足以把夫差这奸贼的人头斩下了!我终于可报爹娘的血海深仇了!嘿嘿!”少女忽地一声冷笑。鬼谷子接口道:“你报仇有望,心中喜悦,喜悦便即心甜,心甜这奇枣子的味道自然便变苦了!”

少女一听,格格一笑道:“好呵!你这呆子有时也很聪明啊!对啊,你怎会知道我的父母已双亡?”

鬼谷子与少女说着话,心情也渐渐变好了,他觉得,人到绝境也并非绝望,人不绝望,自然便会寻着希望!他不由微微一笑道:“我学过一点察人观相的微末伎俩,因此这很简单不过,你额上日月两角皆呈白气,日月角白父母双亡,因此一望便知端详矣。”鬼谷子此时说话的语气,已渐渐恢复刚出道的鬼谷子了。少女惊喜的眨了眨眼,盯着鬼谷子道:“你!你还知道什么?”

鬼谷子想了想,又朗声道:“你爹娘只得一女,你是爹娘的唯一血脉,你姓盗名丹,乃越国西湖人氏,是吗?”

少女一听,不由腾地跳了起来,突伸右手,纤指如爪,向鬼谷子的咽喉戳去。鬼谷子若内力未失,这一抓虽然快如闪电,凌厉之极,但他若要避开,还是从容之极,可惜他此时内力全失,空有“乾坤诀”的招式,却丁点也使不出来,这一抓而至,他根本无法闪避,也无法还击,唯有闭目等死。鬼谷子不动,少女这一抓便慕地停住,因为她终于相信,鬼谷子真的毫无武功根基,绝无可能是奸贼夫差的爪牙,这夺命的一爪,便无法抓下去了。

“你……

你为甚不躲避?”少女喃喃的道。鬼谷子苦笑道:“我根本避不了,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白费力气?而且我也知道你杀的是夫差的爪牙,并非真的杀我,我既然绝非夫差的爪牙,我为什么要避?”

少女叹了口气,道:“我相信你并非吴国的奸细了!但你为什么连我的姓名也知道?”

鬼谷子苦笑道:“你目下父母双亡,即头上戴双孝草帽,心中思忆双亲,亦即心中有两人,合起来岂非一个签字么?又你嘴唇鲜红如火焰,暗隐一个丹字,合起来便是‘篮丹’两字了。”

少女——篮丹喃喃道:“那……那你怎知道我是越国西湖人氏?”

鬼谷子微笑道:“越国之属乃筑姑娘你自报,夫差目高于顶,他看得上的美女必定绝色,你娘亲不幸被夫差看上了,自然美绝之极,西湖自古多美女,据此中便可推断矣!而且……”鬼谷子忽然欲言又止。篮丹道:“而且什么?你快说!”

鬼谷子无奈道:“篮姑娘你也美之极了,除了越国西湖,普天下简直再无如此绝色!”

拉丹俏脸一红,欲羞犹喜的啤道:“你这呆子,神算倒还厉害,但油腔滑调,不怕本姑娘把你杀了?对了,你到底叫甚名字”

鬼谷子见篮丹娇得很讨人欢喜,不知怎的,便不忍再隐瞒自己的来历,他呵呵一笑道:“说出来你也没听过,我姓鬼名谷子,你觉得奇怪吗?”

篮丹淡然一笑道:“你说自己叫鬼谷子,便是鬼谷子了,有什么奇怪的!”

鬼谷子忍不住道:“那我的师傅叫老子李耳,你奇不奇怪?”

篮丹一听,俏眼登时瞪圆了!

她如见鬼怪似的盯着鬼谷子,瞧了又瞧,好一会才喃喃的道:“我儿时便听爹爹说过,老子李耳乃当世活神仙,谁得他相助,谁就可以称霸列国了!你这呆子,竟自称是他的徒儿?你……你必定是幻影果的毒性未清,弄昏头了!”

鬼谷子一报师傅老子的名头,果然就把篮丹弄得呆了,鬼谷子不由又好气又好笑,暗道:师傅老子的徒儿有什么了不起?刚一出道,便落到如此生死两难的境地!鬼谷子想到此处,心中不由又想起干将和莫邪夫妇的事,他心中不由一阵难过,心道:干大哥被夫差杀死,那是天数已定的了,但干大嫂却绝非夭折短命凶格,她未必便死了,而且她肚里的孩子尚未出世,我又以请龙大法,替他干家的后裔血脉贯输了大地龙气,这于家血脉必定不会如此夭折!鬼谷子这般转念,心中顿时感到一丝安慰,他刚出道铸剑峰之行,毕竟未至全盘落败,只要寻着干大哥的尸身,又寻回干大嫂母子,这逆转天机的大胆施为,尚未至一败涂地!鬼谷子想着,决然再斗一斗天机运命的念头又涌上来了,他的求生意志也变得更加坚决,他决定自己不但要活下去,而且要把失去的内力恢复过来,因为只有恢复内力,他才有可能逃出这万丈绝谷!鬼谷子心中一旦决定了,就决不会再动摇了,他望一眼篮丹,见她呆呆的盯着他瞧,便微微一笑道:“我是否老子李耳的徒儿,签姑娘不必去猜想了,教你武功的师傅便很厉害,他便是你那猿爷爷吗?”

提起“猿爷爷”,篮丹就一脸欣然,她连鬼谷子是否老子李耳的徒儿也不去追究了,她满脸感激的道:“当然是猿爷爷他啦!

你别看他是半猿半猴的怪物,但他的武功厉害极了!而且他的心肠,比世上那等奸险凶人,不知好了多少倍!”

鬼谷子不由点点头道:“是,我鬼谷子的生命,说起来也是他相救的,这么说来,他不但是你的爷爷,也是我鬼谷子的猿爷爷了!”

鬼谷子话音未落,外面便呼的卷进一头毛茸茸的怪物,乐得在鬼谷子面前抓耳挠腮,又跳又叫,嘴里吱吱的乱叫,似乎说着什么话儿,鬼谷子不由呆住了。蓝丹格格一笑道:“猿爷爷说,他也很喜欢你,他很乐意做你的猿爷爷!你看猿爷爷如老顽童,其实他的年纪呵,已有二百三十岁了!”

鬼谷子奇道:“你怎么知道?”

蓝丹道:“我怎么不知道?因为我数过他吃剩的枣核儿,共有一百万零九千六百个,他每日吃十二个,岂非已吃了二百三十年了吗!”

鬼谷子又道:“那猿爷爷的武功来自何处?他能用竹枝劈断巨树,这很厉害呵!”

篮丹格格一笑道:“猿爷爷当然厉害!你别看他只会吱吱的叫,其实他会听人说话的,也会说自己的话,起初我不懂,后来就逐渐听懂了!他教我练功时告诉我,这两间木屋原来是一位叫越女的女子居住的,那小的间,便是猿爷爷的娘亲居住,他娘亲掉落这绝谷时,已怀了猿爷爷在肚子里,是越女把他母子救了,因此母子俩对越女自然忠心耿耿,猿猴的心竟比世人更有情有义!”

篮丹感触的一顿,这才又道:“后来越女便教猿爷爷练起剑来,当时越女用的是一柄叫‘龙渊’的宝剑,听猿爷爷说,那龙渊剑是吴国境内最善铸剑的干将师祖伏表氏所铸,上面刻了极古怪的图形,至今猿爷爷仍不知道那图形是什么意思。猿爷爷剑道大成时,他的娘亲便去世了,越女也打算出谷仙游,临走越女对猿爷爷说,他练的剑法叫越女剑,越女剑法只有在绝境中方可练成,因此吩咐猿爷爷留在绝谷,等到教会一位女孩子剑法,才准他离去。”

鬼谷子微笑道:“这一等自然等了许久,因为掉落绝谷的人极少,掉进来的人合适练越女剑的更少得可怜,最后才终于等到篮姑娘你的降临?”

蓝丹娇野的大笑道:“不错!因为越女剑法果然惊天动地,世上已失传二百多年了!我蓝丹终于把越女剑法练成了!”

鬼谷子暗道:也难怪她自豪,因为练的越女剑法,这当中所需的人选及机缘,几乎是二百年难得一遇!篮姑娘的遭遇,只怕二百年后也再无第二个了!蓝丹见鬼谷子不言不语,便不高兴了,廖道:“喂!呆子,你又发什么痴呆了?我练成越女剑法,不但可以替爹娘报仇,也可以替你把仇家杀了,这奸贼夫差,不是也把你逼落这绝谷吗?你为什么不高兴?”

鬼谷子叹了口气,苦笑道:“我很高兴,因为世上又出了一位越女剑奇侠了!不过就算练成越女剑,未知是否便可以逃出绝谷?若走不出去,那就只能与越女剑法终老了!”

篮丹一听,这才猛然醒起,是呵,若走不出这绝谷,就算练成越女剑也是徒劳无功!她练成越女剑法不到七日,兴奋过后,突然被鬼谷子提醒,心儿不禁从喜悦中掉到冰窟,霎间凉了半截,她忽然觉得肚子饿了,抓起桌上的“奇枣儿”就吃了一颗,这时的味道,忽然又从苦变得甜了,因为她的心忽然变苦了。鬼谷子想了想,不忍见蓝丹灰心冷意的模样,便道:“未知猿爷爷是否可以出谷?”

猿爷爷在一边一直只顾自己大乐,此时一听鬼谷子的话,立刻点点头,又立刻摇摇头,吱吱叭叭的大叫。鬼谷子奇道:“猿爷爷他说什么?”

定丹叹了口气,苦笑道:“猿爷爷说,他自然可以出谷,因为我女孩子用的衣物,便是他出谷去市镇人家偷回来的!他是当今世上一等一的绝顶偷儿!但他一个出谷可以,若要带多一个阿,便杀了他也不敢,因为他的功力只可以勉强支撑自己,多带一个,便两个都没命了!必定在中途掉下来,变成两团肉饼!他还说你这小子似乎不安好心,出这鬼主意,说不定是等着吃摔下来的肉饼了!”

鬼谷子知道猿爷爷的最后一句,不过是开玩笑,但他无论如何笑不出,因为他绝对相信猿爷爷并非说谎,任何人要出绝谷,都只能靠自己的努力!鬼谷子怔了一会,忽然又暗叹道:若我鬼谷子的功力尚存,凭天下无双的“寻龙乾坤决”一式“乾坤运行”,便可以带她出绝谷了!哎,她算得上是天下最不幸的可怜人了!鬼谷子心中充满对篮丹的同情,这时他根本忘了自己的处境比她亦好不了多少,因为他想起自己的誓言:要救助天下的不幸可怜人!这念头就足以令他萌生最坚决的求生意志了!鬼谷子思索了一会,忽然若有所思的道:“蓝姑娘,你说越女剑是当年的伏素氏所铸造的?”

篮丹苦笑道:“是又如伺?越女剑就算再厉害,也不能化作大鹏鸟,背负我出绝谷去!”

鬼谷子又忙道:“当年的越女奇快,把越女剑也带走了么?”

违丹道:“不!她并没带走,因为猿爷爷说,越女剑法的最高境界,便不必用剑了,越女剑气可从十指弹出,随心所欲,天下无敌广’鬼谷子一听,眼神一亮,道:“篮姑娘可否把越女剑拿来一看?”

蓝丹又好笑又好气道:“你根本不懂武功,看了有什么用处?这不是白费眼神么?咦?猿爷爷,你急着出去干嘛?”

原来猿爷爷听鬼谷子说的话,小眼珠滴溜溜的急转,此时忽然呼地闪身不见了。仅一会后,它又捧着一枝大竹竿回来了。鬼谷子正感奇怪,却只见猿爷爷伸爪向大竹竿虚空一划,大竹竿便从中破开两片,赫然露出藏在竹心中的一柄剑器!猿爷爷把剑捧起来,放在兜谷子的面前,这便是“龙渊”剑了。鬼谷子定睛一看,此剑外表平平无奇,但鬼谷子学识丰富,一眼便知此剑乃天上掉下来的陨铁所铸,几乎是盘龙化乾坤时代的物件.与他的师傅老子一般,也不知历经多少岁月了!单是这点便足已令人肃然起敬。鬼谷子伸手抄起龙渊剑,但觉并不太沉重,很适合女孩子所用,心道:怪不得越女奇侠,用它悟创越女剑法了。龙渊剑上,果然刻了许多古怪的图形,这些图形奇特之极,也不知难倒了天下多少能人,就连凭它悟创越女剑法的奇快越女,也未必能破解出来,不然,这剑上的图形便不会再留存在剑上了!鬼谷子心中暗叫一声,这些古怪图形难倒天下人,但鬼谷子恰恰是唯一的例外,因为他是“寻龙乾坤决”

的唯一传人,“寻龙乾坤诀”中便包含“伏亲生八卦”的精义,鬼谷子虽然失了内力,但“寻龙乾坤诀”的招式绝学仍深印脑中,因此他一眼便瞧破,龙渊剑上的古怪图形,便是伏义所悟创的“八卦演行图”!而“八卦演行图”据鬼谷子所知,只要有了破解领悟,八卦演行图形便会自动消失,因此又称为“八卦始创图”,其意是语解者即始创人,其后不复存在另一位语解人。鬼谷子因而亦可判断,龙渊剑上的“八卦演行图”,尚未有人可以破解,否则悟解始创人一出,剑上的图形便不复存在了。鬼谷子目不转睛的盯着这柄龙渊剑,好一会问声不语。猿爷爷此时居然静静的站在鬼谷子身边,一动不动的瞧着鬼谷子。蓝丹却再也忍不住了,她生气的瞪了鬼谷子一眼,咳道:“我早说你看了等于白看啦!好,如今变成痴呆的哑巴了!”

鬼谷子没理会蓝丹,也根本没听到她的生气话,因为他此时的意念,已全聚到“八卦演行图”上面了。好一会儿,鬼谷子忽然喃喃的道:“好呵!伏素生八卦,这不是‘干变为羿,卖变为良,又变为坤,坤变为震,震变为兑,兑再变干’吗?”

鬼谷子说着,口中念念有词,双脚却已不由自主的游走起来,但见他从西北位走向东南位,又从东南位走向东北位,再从东北位直插西南位,在西南位砰地拐向正东位,在东位又插向正西位,再从正两位走回原来西北位,他越走越快,越走越玄妙,到最后他的身形简直已如龙渊剑上的古怪图形,在蓝丹和猿爷爷面前闪电般的幻化飞旋!蓝丹不由瞧得目瞪口呆,喃喃的叫道:“呆了?痴了?还是疯了?他明明不懂武功,怎地越走越有力?越走越快?越走越古怪?”

猿爷爷却目不转睛的盯着鬼谷子的身法,小眼珠精光闪烁,到后来按捺不住,竟也有样学样,跟随着鬼谷子的动作游走起来,猿猴最善于模仿,猿爷爷起初尚东磕西碰,慢慢地也走得似模似样了。此时在不大的木屋中,一人一猿猴,一快一慢,一先一后,绕室穿插,闪电般的游走,到后来竟变成两个古怪圈了.在木屋内幻变飞旋;篮丹此时但感屋内气劲扑面,她的内力本已极高,但也感到一阵阵氢电的感觉,心中不由大骇道:“不得了!这鬼谷呆子想必中了剑邪了!疯了,不然为甚走得比猿爷爷更快更玄妙?这岂非疯子的发疯劲吗?”到后来,篮丹便连吃惊的感觉也没有了,因为她觉得,她已几乎被室内的气功压得不能呼吸!唯有展开身形,才勉强松一口气。她身不由己,只好亦跟着鬼谷子的身形步法,东南西北中的穿插游走起来。蓝丹并不知道,伏表氏的“八卦演行图”,与鬼谷子所学的“寻龙乾坤部’,均来自“盘龙化乾坤”这一天下武学的大渊源。

鬼谷子的内力,因“逆反大机”而失去,此时却因伏表氏的“八卦演行图”而缓缓积聚!鬼谷子每走一个方位,他身上的内力使积聚一分,他忽然明白了,这是“八卦演行图”步法之功,便更不肯中途停下了,也因此他越走内力便积聚越多,越走体内的真气便越发充沛,他又刚刚吃了两颗“奇枣儿”,可以半日不饿,这一走,便足可走上半日了。篮丹身不由己,也跟着走起来,她的悟性奇高,过目不忘,起初尚只能跟在先学走的猿爷爷后面,走了一会后,她每穿插一个方位,便可与猿爷爷并驾齐驱了。再走一会蓝丹竟可比猿爷爷略‘快一步;篮丹从西北位插向东南位,从东南位拐向东北位,又从东北位射向西南位,西南位折向正东位,正东位直插正西位,从正两位呼地重回西北位,走完一个轮回,走丹越走便越觉有趣,因此也越走越想走,越走越快,最后竟隐隐然跟上鬼谷子了!蓝丹此时呼吸畅顺无比,心中一片舒泰安详,她不由乐得格格大笑道:“好呵!鬼谷呆子!这玩意好玩极了!求求你,可千万莫停下来!

拜托!拜托!”

再走了一个时辰,鬼谷子却停了下来,因为他忽然觉得肚一饿了,他一停,蓝丹也随即呼地退回位,猿爷爷却似乎停不下来,依然呼呼的东奔西插。蓝丹惊道:“‘猿爷爷怎不停下?莫非你吃了幻影果么?再走下去呵,你非要力脱倒地不可了?’蓝丹并不知道,猿爷爷虽已通灵,但毕竟尚有一半兽性,他一高兴,便什么也忘了,只知一味的模仿,这就如世人练功的走火入魔,因为这“八卦演行图”的步法,委实大妙不可言了。鬼谷子一见猿爷爷的模样,便知他已陷入不能自制的境地.鬼谷子非常感佩猿爷爷比世人更胜百倍的有情有义,绝不想他有丝毫的损伤。他心意刚动,“寻龙乾坤决”的一式“混饨乾坤”便墓地施出,但见他手心向猿爷爷一圈一合,一股可破任何“迷们混饨”的乾坤真气,便向猿爷爷推送而去。原来鬼谷子此时的内力,已恢复过半了。

猿爷爷但感一股强大无比的气流,呼地把他罩住,他根本无从抗拒,便被呼地一下扯吸出来,脱离了“八卦演行”的圈子,他的身形才可以停了下来,但已累得喘气了。篮丹眼见鬼谷子伸手,虚突向猿爷爷这么的一圈一合,猿爷爷便被吸扯出来,她不由目瞪口呆,盯着鬼谷子,犹如看见一头不可名状的惊人怪物!蓝丹尚未及发出惊呼,猿爷爷眼利,瞧一眼摆在木桌上的龙渊剑,忽然惊奇的吱吱抓抓大叫起来。猿爷爷的叫声,只有蓝丹听得懂,她一听便立刻瞥一眼桌上的宝剑,这一瞧之下,她又惊奇得目瞪口呆了!原来龙渊剑上的古怪图形,此时已忽然消逝无踪了,只剩下一柄古朴无华的剑身。蓝丹不由喃喃的失声道:“神仙?鬼剑?发疯?撞邪?为何自这鬼谷呆子到后,尽是不可思议的怪事出现?天!鬼谷子呵鬼谷子!你再不解释清楚,我可要骂人了!”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蓝姑娘,你要我解释什么?”

此时猿爷爷吱吱的大叫着,忽然走到鬼谷子面前,又揖又拜,忙得不可开交。鬼谷子不由一怔道:“猿爷爷呵!你这是怎的了?”

蓝丹见终于也轮到鬼谷子惊奇了,登时便高兴起来,格格一笑道:我也不告诉你!闷死你这呆子!你知道么?猿爷爷说,你比他的师傅越女奇快还更厉害,他对你简直拜服得五体投地了!但他不明白,你小小年纪,怎会如此神通广大?哎哟,不说了!”她说不告诉他,倒是把所有的都说出来了。鬼谷子对蓝丹的娇憨,不知怎的,他心中越来越觉得有趣了,虽然此时他的心尚未明白“男女相悦”这深奥道理。他也不打算隐瞒自己的身世来历,便把自己如何因遭劫难,巧遇老子李耳,悟解“寻龙乾坤诀”,不幸刚出道,便因拯救于将、莫邪夫妇的凶运,逆反天机不成,不但救不成干将的生命,自身也惨遭折磨,内力尽失,被夫差追杀,掉落这绝谷中,—一道出。他一面伸手把一颗“奇枣儿”扔进嘴里嚼,此时他忽然发觉,这奇枣儿的味道,竟也变苦了,因为他的内力已恢复大半,出谷有望,又与蓝丹有说有笑,心儿已变甜了。他的心一甜。“奇枣儿”的味道,自然便变苦了。蓝丹心神俱往的听着,她但觉眼前这呆子非但不呆了,何止不呆,简直是当今世上最奇的奇少年!她盯着鬼谷子,有点痴痴的道:“鬼谷哥哥!这剑上的古怪图形又为什么忽然不见了?”篮丹不经意的,竟冲口喊“鬼谷哥哥”来了,而且叫得甜蜜纯真。鬼谷子微一怔,似乎有点不惯“鬼谷哥哥”这称呼,但随后暗道:真的有这么一位妹妹,也很好呵!这般一想,他忽然很高兴,连忙答应一声:“啊!是这样,这龙渊剑乃先古奇人伏表氏所铸,伏表悟创八卦图,可以说是普天下内功心法的祖师爷,他在这柄剑上便刻有一种‘以走作练’的内功心法,名为‘八卦演行图’,便是刚才走的那种步法。伏表氏的八卦演行图非常奇特,若没有人破解,图形便存于剑上,一旦有人破解了,图形也就自动消失,因此又称为‘八卦始创图’……”

蓝丹忍不住插嘴道:“伏表老祖这什么八卦演行图,何止奇?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鬼谷子微笑道:“为什么?”

蓝丹道:“若有人破解了,图形便立刻消失,破解的人于是永远是始创者,这岂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吗?”

鬼谷子亦大笑道:“是!

是!不但此图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等今日在此相遇,此中的奇缘,只怕也是千年难得一见也!”

待蓝丹和猿爷爷各吃了一颗奇枣儿后,又随鬼谷子练起“八卦演行图”的步法。练到肚子饿了,又吃一颗,再练一个时辰。到晚上,猿爷爷便独自返回他那间小笼屋渡宿。蓝丹居住的木屋只有一张木床,篮丹脱一眼鬼谷子,心道:这一晚如何是好?篮丹到底是十六岁的少女了,在男子面前,一种欲喜还羞,若即若离的微妙心绪,已是自然萌生,根本不必人去传授。鬼谷子心性玄幻,虽然觉得篮丹很有趣,心中不由视她如妹妹,但于男女相悦的微妙事上,却还处于“未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朦胧状态,因此他倒毫不为难的便对蓝丹道:“蓝姑娘,你困了就先去睡吧,不要管我,我随便坐一坐便可以了!”

他所说的“坐”其实是练“盘龙乾坤”一式,盘龙踞乾坤一万八千年才破干而出,何况是区区一晚的坐功?因此“盘龙干坤”的耐力,比起佛门的枯禅功,犹胜百倍。蓝丹欲说什么,但俏脸一红,到底没有说出来,只低低的道了一句:“哪……鬼谷哥哥,一切你自己照顾自己啦!”蓝丹说罢,就走进木屋里间去了。鬼谷子心中不禁又好笑起来,暗道:就如干大嫂一样,怎的但凡是女子,总把我鬼谷子视作娃娃儿似的?鬼谷子并不知道,他的外表斯文白晰,犹如书香子弟,年纪又只有十七、八岁,女子天生潜伏母性,自然便把他视作未成年的娃儿了。就这样日练夜宿,每日上,猿爷爷必定把三十六颗奇枣儿捧来,这是二人一猿一日的口粮,吃过奇枣儿演练“八卦步”,吃完十二颗奇枣儿,一天也就过去了。

“八卦步”练了一月余,篮丹已走得如行云流水般纯熟了,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内力强了近倍。她手执龙渊剑,以“八卦步”为步法,演练越女剑法,一剑刺出,竟挣然有声,隐隐已有剑气发射出来。篮丹这才知道,伏素氏的“八卦步”,当真是天下武学内功心法的老祖宗!猿爷爷的内功亦颇有进境,但毕竟他已二百三十岁,奇经八脉已定型,欲再进一步,便很艰难了。幸而他是猿猴心性,只要模仿得维肖维妙,也就乐得又跳又叫,倒也没去刻意追求什么。鬼谷子演练“八卦步”,他的“寻龙乾坤真气”也越来越强劲,演练一个月后,他的内力便尽复旧观了。

这时鬼谷子假如要独自出谷,倒也并非什么难事了,不过他还走不得,他舍不得走,因为他知道蓝丹妹妹的功力,尚未足攀揉百丈绝谷。这样又过了一月。

鬼谷子忽然发觉,篮丹的内力进境再也不能向前一步,因为她走起“八卦步”

来,心神恍馆,这是演练“八卦步”的大忌,稍一不慎,便很容易走火入魔,陷进迷幻的境地而不能自拔。鬼谷子忍不住对篮丹道:“你再不集中精神,体说出谷,只怕要留在绝谷中终老了!”

蓝丹一听,咬牙唤道:“鬼谷哥哥!我知你的功力已复,随时可以出谷去了!你走啦,我不要你助我!”

鬼谷子不明白少女的微妙心事,不由一怔道:“我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准我助你?”

蓝丹咬牙道:“我……我知道你已随时可以离开,我就挤命的想加深自己的内力,好跟你一道出绝谷!但我总是练不好,我……

我无希望出这绝谷了!我爹娘的仇也没法报了!”篮丹说到此处,触到痛处,眼圈不由又红了。鬼谷子一见,不由吃了一惊,登时手足无错,急道:“蓝姑娘!不,篮丹好妹妹!你,你千万莫哭!我想办法带你出谷便了!”鬼谷子心中一急,但求蓝丹别哭,他便什么也会去做了。篮丹一听,登时化悲为喜,破涕为笑,欣然的道:“好呀!鬼谷哥哥,这又是你亲口答应的,可是不准你反悔!”

猿爷爷此时距两人不远,两人的话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它登时急得摇头摆脑吱吱队队的大叫。鬼谷子不知它说什么,蓝丹一听,却气得狠狠瞪了猿爷爷一眼,道:“猿爷爷!

你乱叫什么?千万别不答应带我出谷?不然便把我的一生断送了!你就不想篮丹早日把父母之仇报了吗?猿爷爷,你干好万好,就这婆婆妈妈不好!死便死了,若不能报父母血海深仇,在这谷中活着不如立刻死了好!”

猿爷爷第一次见蓝丹恶狠狠的尖声大叫,吓得它登时不知所措,它以为这是为了蓝丹好,委实不明白蓝丹为什么反而大骂它?猿爷爷毕竟是猿猴类,它又怎知世人的心绪?特别是少女的心事,它更如何会知道!鬼谷子见蓝丹把猿爷爷吓得呆了,心中老大不忍,忙向蓝丹道:“篮丹妹妹,猿爷爷的出发点也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你快别再吓他了,我看得出,你这么骂他,他伤心极了!”

蓝丹猛地想起猿爷爷待她的诸般好处,简直犹胜世人待亲生儿女,它阻止自己出谷,也是不想自己送命阿!但你又怎知道,我那苦命爹娘的仇怎能不报?想到伤心处,蓝丹不由扑过去,抱着猿爷爷放声大哭,一面叫道:“猿爷爷!你千万莫难过,我不过是心急会报仇,心乱如麻,才胡说八道!好猿爷爷,你若再难过,我就哭上三日三夜,陪你一道难过!”

蓝丹这一嚷,吓得猿爷爷拼命的摇头晃脑,表示自己再不难过,又伸出毛茸茸的手掌,轻轻的替蓝丹抹去脸上的泪珠。鬼谷子亦吓得几乎转身就逃,蓝丹若真的在他面前哭上三日三夜,这倒不如把他杀了!鬼谷子连忙道:“猿爷爷,你已别大担心,我想办法带她安全出谷便了!你也帮忙想想,可有什么更安全的法子?”

猿爷爷真的抓耳挠腮的思索了,它想了一会.使忽然呼地跑了开去。鬼谷子正惊奇问,猿爷爷已扛着一把棕树皮回来了。猿爷爷伸手拿起一块棕树皮书爪一拍,棕树皮便裂开碎成丝,他再翻几翻,棕皮丝便扭成了一根绳子。猿爷爷把绳子的一头捆在自己的腰上,中间比划着相上蓝丹的腰肢,另一头则向鬼谷子送去。鬼谷子立刻明白,猿爷爷的意思,是用棕绳捆住三者的腰部,篮丹在中间,这样万一篮丹失手,他和鬼谷子也可以把她拉上去!鬼谷子想了想,感到这倒是一个同生共死的妙法,猿爷爷为了篮丹,竟连自己的生命也不顾了!他一头猿猴,尚且有此情义,比起世人的冷酷无情,这又不知强胜多少倍了!鬼谷子这么思忖,便暗道:决不能让猿爷爷因此丧命.他的功力自保可以,但若再支撑半个篮丹的负荷,便必然不支掉落绝谷!”鬼谷子心里已有了主意,他向猿爷爷道:“猿爷爷,你去把龙渊剑拿来,再去收拾出谷的东西,好吗?”

独爷爷对鬼谷子甚为佩服,它一听之下,更不犹豫,立刻飞掠而去,一会便拿着龙渊剑连同一包奇枣儿,一包蓝丹日常洗换的衣物飞掠而回。鬼谷子见猿爷爷待蓝丹,当真犹胜世人待亲生儿女般,不由暗羡笠开.心道:我鬼谷子有这么一位猿爷爷,便在绝谷过一辈子也不觉苦了!鬼谷子转身对蓝丹道:“我打算用棕绳,把你绑在我背上,再借助龙渊剑之力出谷,你不怕辛苦吗?”

蓝丹一听,不由又惊又喜,忙道:“我怕什么?我……我就怕鬼谷哥哥你为我送了生命!你还是一个人先出谷去吧!”篮丹这末了的一句,其实是违心之言,不过她亦真的不希望鬼谷子有任何损伤。鬼谷子也不理篮丹是否答应,喜地以棕绳向她的腰肢一抄,反手一甩,便把她绑在背上了。鬼谷子又低声对背上的篮丹道:“待会上谷,你只须紧闭眼睛,把自己当作活神仙,正在安然腾云驾雾才便是了,其他千万不可胡思乱想,知道吗?”蓝丹到此时只好点了点头,忍不住搂着鬼谷子的脖子,。悄声附耳道:“鬼谷哥哥!你放心吧,篮丹能与你一起,生死已无什么顾忌了!”

鬼谷子但觉脖上一阵呵气如兰,心中不由一荡,连忙收摄心神,向猿爷爷道:“猿爷爷!你准备好了么?中途若是气力不继,你便贴壁凝立,我上去后再下来救你上去!”

鬼谷子说罢,突地纵身而起,就在木屋前面的一道陡直峭壁,以龙渊剑运真气向前疾射,一道威力无匹的剑气,已把岩壁射出一个小洞,他背负蓝丹,贴洞落脚稍停,乾坤真气畏以龙渊剑,又再射穿上面几丈高的岩洞,他再跃上,再向上射出剑气,就这样连番交替,岩壁上留下十数个小洞,鬼谷子和蓝丹的身形,已在岩壁的数十大高了。猿爷爷独自跃上,他的轻功本就绝顶,再加上有鬼谷子射出的小洞缓气,跃上数十丈高,竟也从容之极。渐渐地,绝谷的百丈陡壁上,只留下一串小洞穴,上面是两团越来越小的黑点。风啸啸,夜迷离。鬼谷子独自在铸剑峰上,在四周已搜寻了三日三夜了。幸而他身上还剩下猿爷爷带上绝谷来的“奇枣儿”数十颗,鬼谷子只须吃上一颗,便可顶一个时辰肚子,这倒省了觅食的时间。当日鬼谷子与蓝丹、猿爷爷一道,终于安全上了绝谷。篮丹重见人世景物,又知此地距吴国都姑苏城不远,她的俏脸登时胀红了,她手执龙渊剑,指向姑苏城,恨恨的咬牙道:“夫差!夫差!杀父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我篮丹若不斩下你的人头,便有如此石!”蓝丹说着,龙渊剑一挥,猛地向一块巨石劈去,但听镍铬一声,巨石应声被破开两边,龙渊剑的锋利,由此可见。篮丹说罢,便向鬼谷子道:“鬼谷哥哥!篮丹这便入姑苏城,取夫差的人头,就此别过了!篮丹但报了大仇,侥幸不死,再跟你练八卦步法了!”

鬼谷子心头不由一凛,暗道:按夫差的运命,当四十有三,且他祖宗正得白虎龙脉,当主二十年君王大格,岂会中途夭逝?蓝丹这一去必然徒劳无功,说不定反招杀身之祸!鬼谷子这般思忖,不由仔细的盯着篮丹,好一会不言不动。这倒把篮丹瞧得俏脸飞红,她又羞又喜的嗔道:“你发什么呆气了?鬼谷哥哥!你不认识我蓝丹了?待我报了大仇,再让你看个够好么?”

鬼谷子见篮丹山林骨高耸,乃已得祖宗龙脉风水荫庇之相,她的秀鼻挺直,双目碧光如镜,此乃女中丈夫的形格,绝非夭折之命,心中这才暗松口气,又知她此时报仇心切,根本听不进任何劝告,便叹了口气,道:“你此行虽然徒劳无功,但也有惊无险,可以全身而退!但务必记住,凡事不可强求任性,须知来日方长,任何事亦须瓜熟蒂落,水到渠成!猿爷爷请勿公开露面,只作暗中保护便是。我这便前去铸剑峰,以遂那未了的心愿!”

鬼谷子在篮丹面前,不知怎的,竟也一反常态,显得有点婆妈。说罢,三人便分手而去了。此时鬼谷子在铸剑峰上,绕山飞掠,心中不由思绪纷乱,暗道:为甚这三日三夜,依然寻不着干大嫂的任何踪迹?莫非她已遭不测了?

但看她的八字运命,又断非夭折之相,而且她怀着的娃儿,已得大地潜龙之气,决非任何邪力所杀得了,怎会突然失踪不见了?鬼谷子也不敢向任何人打探,因为他知道夫差的厉害,万一走漏风声,那就害死干大嫂母子了。鬼谷子飞掠搜索了一段,伸手摸了一颗“奇枣儿”扔进嘴里,沮觉味道不甜亦不苦,略感奇怪,忽尔恍然失笑道:“我此时心中非苦非甜,只是一片焦急等待,奇枣儿的味道自然也就不甜不苦了!”

想起“奇枣儿”的妙处,鬼谷子眼前不由又浮起蓝丹的娇野俏影,他不由叹了口气,暗道:仇恨令人疯狂,就连蓝丹这位奇女孩子亦不能幸免,她此行姑苏城已三日三夜了”,怎的还不见她回转?

鬼谷子与夫差也有被追杀之仇.但他素来心性玄幻,对此仇恨竞淡然处之,反而先为别人着急起来。鬼谷子再转了一个时辰.他又把一颗奇枣儿放进嘴里嚼时,他还未来得及吐出枣该,忽地便听到一阵隐约的娃儿哭叫声。鬼谷子心中不由一动,暗道:这荒山野岭,何来娃儿的哭叫?莫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么?鬼谷子心中动念,身形便突地一转,疾如闪电的向那哭声处射去,当世任何声音落入鬼谷子的耳中,触及他的心思,那便休想再选遁了。那传出哭声处有五里路,鬼谷子的“乾坤运行”身法展开,犹如电光一划,便赶到了。只见那是一道岩壁下的洞穴,因此隐蔽之极,若非鬼谷子的目力奇佳,又若非那娃儿啼哭声已落入他的耳中,任何人就算抵达岩壁一面,也绝不可能发觉那的洞穴。鬼谷子正欲向下面的洞穴掠去,但忽然又顿住,他的心思忽地仔细起来,暗道:下面不知是否是干大嫂?又是否干大嫂已生下婴儿?我鬼谷子到底是男子,在这时刻间进去.岂非尴尬之极?鬼谷子微一运气,一缕尖音便“返青成线”地送了下去,如电光般运直射入洞穴里面:“我是鬼谷子!发誓救助天下可怜人,若洞中之人自觉可怜叮悲,只须轻叹口气!”

鬼谷子这话只有洞中之人方可听到,而且若是干大嫂她,一听这话,便必然明白是谁来了,因为当世只有一个自称“鬼谷子”

的呆子。鬼谷子这“逼音成线”送出.立刻便听到一声女子的叹气。鬼谷子心知这是同意他进洞的表示,便再不犹豫,身形向下跃去,再在半空一个回折,身形已在洞穴中了。洞穴中一片漆黑,只有靠左面的一个洞中之洞,射出一点微弱火光,但这已经足够鬼谷子辨认清楚洞中的物事了,他定睛一看,心中不由一阵欣喜,原来那女子竟然是他苦苦找寻的干大嫂莫邪,这时她倒在一堆乱草上面,怀中居然还抱着一位婴儿。鬼谷子身子一晃,便站在干大嫂莫邪前面了,他眼见莫邪的惨况,心中已明白一切,不由一酸,正欲发活,莫邪已连忙软软的道:“鬼少侠快退出去!莫污了你的身子!

我—…·我刚产下这可怜的孩子……”

鬼谷子一听,定睛一看,果然见乱草上尚有一滩血渍,但并没有半点腥臭,反而满室充满一种祥和的热气,莫邪手抱的婴儿又哭了,洞中的热气忽然又添了一分,因此产后的莫邪,虽然身子软弱无力,却没有半点冷颤的感觉,只是无力挣扎爬起来,大概是饿慌了。鬼谷子根本不懂这等人生大事,他但知肚子饿了必定辛苦难受,他想也没想,便把一颗“奇枣儿”塞进莫邪的嘴里,低声道:“干大嫂,你莫说话,先吃一颗奇枣儿,填饱肚子再说。”

莫邪心中惊奇,这只有小蛋大的果子,如何便可以填饱肚子?不过她并没推却,很快便把奇枣儿嚼烂吞进肚子里了。说也奇怪,立刻,莫邪便感身子舒服多了。鬼谷子这才轻声道:“那果子的味道很甜,是吗?干大嫂。”

莫邪点点头道:“是,很甜,很甜!我整日没东西下肚,刚不久孩子出世,我……我排力替孩子自断脐带,保住孩子的生命,气力也花光了,大概是俄慌了!”

鬼谷子不由叹了口气,他虽然不懂这“人之初”的大事,但也听过穷苦百姓,无钱请接生婆,以剪刀自断脐带的悲惨故事。他此时就连什么“男女大防”这等意念也忘记了,突伸左手,意念刚动,一股浑厚无比的“寻龙乾坤真气”便向莫邪的背部大穴注入,这犹如一颗“补气补血的大还金丹”,莫邪但觉一阵极温暖的热气从背部直抵心肺,再入肚腹,传遍四肢百骸,登时浑身舒泰,连产后必然的痛楚也突然消失了。莫邪虽然不知这是什么法宝,但她是武林人氏,毕竟听过以内力疗伤这回事,她但觉身子已奇迹般的复原了。莫邪连忙道:“鬼少侠请勿再耗费功力,我……我已没事了!”

鬼谷子不理,依然向莫邪输送真气,一面轻声道:“干大嫂不必客气,保住大人,才能保住孩子呵!反正我这真气用之不尽,多送一点给你,你便可以早点康复了。”

鬼谷子并不知道,他因极之同情干大嫂母子的惨状,情急之下,“寻龙乾坤真气”激荡澎湃,这片刻的输送,便已抵常人苦练三十年的功力了。莫邪陡地增了三十年的功力,不但产后虚体尽复,而且比平日更精神百倍,她心中也不再悲伤绝望,反而充满一种挣扎求存,无论如何要把孩子抚育成人的坚毅勇气。莫邪心知这是鬼谷子相助之故,她忽然翻身站起,抱着婴儿就向鬼谷子跪了下去,一面喃喃的道:“孩子呵孩子!你娘亲和你的生命,皆这位少侠所赐,你我母子并无任何酬谢之物,就向他叩个头,以表心意吧!”

莫邪说着,把婴儿放到地上,便欲按婴儿的小脑袋抵地权作叩头拜谢。鬼谷子一见,心中一酸,几乎掉下的眼泪,他立刻伸手向莫邪和婴儿一托,莫邪身不由己,就被一股巨大的升浮力挡住,再也拜不下去。鬼谷子道:“干大嫂,干大哥他?”

莫邪叹了口气,道:“少侠见莫邪母子流落如此地步,也知干将哥他已不存世上了!”莫邪把当日发生的事说了出来。原来当日那无且将军,奉夫差之命,私自吞占了吴王阁问赐给干将的免死金牌,率精兵闯上铸剑峰上,向干将夫妇逼交宝剑。干将自知大限难逃,便假意答应献出两柄宝剑,悄悄把其中一柄交给莫邪,要她逃走,保住孩子的生命,日后再替他报仇。干将留下来与无且周旋,终被无且连人带剑,捉人吴都姑苏城去了。鬼谷子道:“那后来呢?”

莫邪道:“我在铸剑峰上东奔西躲,逃避官兵的追捕,不久便听人说,干将哥已被那奸太子夫差杀害了!哎,可怜莫邪连干将哥的尸体也不能见上一见!”

鬼谷子微一沉吟,便决然道:“干大嫂放心,我一定替你把干大哥的尸身寻回,以便好好安葬。”鬼谷子此时忽然想起白虎丘绝谷下面那块石板,伏素氏所留下的科蚪文字,暗道:要克制白虎丘上面的“白虎火龙穴”,看来只有借助绝谷下面的“地龙穴”,此乃克制夫差大旺贵格的唯一法子!而干门之后,恰恰是那座“地龙穴”的最佳相生相克的人选!”

鬼谷子主意已决,他因目睹莫邪母子的惨状,心中已不再犹豫,暗道:就算再冒大凶大险,也要再“逆转乾坤天机”一次了!不然让夫差这等了人肆虐百姓,乾坤天理何存!鬼谷子道:“于大嫂,孩子命名了么?”

莫邪道:“干将哥临别时只匆匆道,这孩子是男的,照干将哥的遗言便姓干,只是还没有名字,少侠是他的救命恩人,便请替他起一个名字吧,未知少侠可肯答允?”

鬼谷子一听,也不推辞,了想了想,便决然道:“这孩子身世可怜,但日后前程必无可限量,就单叫一个‘潜’字吧!”

从此,干将和莫邪的遗腹子,便叫干潜了,这一个“潜’字,用意深远,只是鬼谷子当时没有说出来罢了。鬼谷子想了想,又道:“目下最要紧的,是先让你母子找个地方安置下来,以便生存下去,把干潜抚育成人。干大嫂可有什么地方可以容身?”

莫邪叹了口气,苦笑道:“干将哥世代皆为吴国境内人,亲戚朋友谁也不敢收留,在吴国哪还有容身之所?

眼看只有居宿荒山野岭,才能活下来,少侠待我干氏一门,已仁至义尽,也不必再替我母子操劳了。”

鬼谷子淡然一笑道:“我鬼谷子做事岂会半途而废……啊!对了!”鬼谷子忽然欣然道:“吴国与越国乃是世仇之国,在越国境内必可寻到容身之所!”原来鬼谷子忽然想起蓝丹是越国境内西湖边人氏,她承传的是干将师祖伏表氏所铸的“龙渊剑”,更误打误撞,学了伏素氏的“八卦演行图”,溯源论宗,篮丹可以算是干将的师妹,那干潜便是篮丹的师侄了!若能令他同门相聚,在越国境内安下身来,岂非一大妙事?鬼谷子想到此处,不由欣然一笑。鬼谷子当下对莫邪道:“干大嫂且莫焦虑,我先出去想想办法,再替你弄一些食物、衣物回来,你千万莫走开,务必等我回来再作打算!”鬼谷子说罢,也不容莫邪有任何异议,身子一晃,便掠出山洞去了。鬼谷子掠出洞来,便向吴国都姑苏城射去,原来他急着去寻蓝丹回来。实际上,鬼谷子心中还有一个深藏的秘密,就是他终于寻着去救助蓝丹的理由,这令他心中一派欣然。蓝谷子刚抗诉姑苏城精门,实听城上传出一片厮杀声,他心中一凛,身形骤然提升,眨眼便跃上城楼,他定睛一看,只见城楼上有两人影,其中一个背上负着一包东西,大概很沉重,因此这人门腾便显得很吃力了,幸而这人手上的一柄剑器,向前一挥,便把冲近的人逼开了。另一个人影却是一团毛茸茸的怪物,只见它吱吱队派的乱叫,手爪拍出,使有一人倒下了,又似乎正呼喝那背着东西的人,抛下负累,先逃下城。这两条人影,正是篮丹和猿爷爷。追杀上来的官兵越来越多,而且个个武功高强,眼看再纠缠下去,定丹和猿爷爷必定非死即伤。鬼谷子微一沉吟,身形墓地再度提升,眨眼便高达十丈,他在虚空中一个回旋,形如“大鹏”从天而降,那股飞旋的冲力,登时令四周的官兵一阵窒息,纷纷走避,让出一个空位来。鬼谷子伸左右手向盘丹和猿爷爷一挟,犹如大鹏叼羊,片刻便消失不见了。好一会,才听远远的城楼上官兵一阵惊呼乱嚷:“神仙?妖怪?天魔?天!还是遇鬼撞邪了?”

篮丹不由噗嗤一笑道“不错!不错!你等今晚真的是撞邪遇鬼了!不过这鬼非那鬼罢了!”

蓝丹说着,已随前面的鬼谷子和猿爷爷一道,消失在黑暗中了。三人一道向铸剑峰掠,此时蓝丹背上的那包东西,已转到猿爷爷背上了,这是猿爷爷见蓝丹气喘吁吁,怕把她累坏了,硬是抢到自己背上的。这包东西亦非什么宝贝,竟然是干将的人头和尸身!原来蓝丹和猿爷爷这次潜入姑苏城,居然被她潜入吴王宫内,而且居然被她发现正在睡梦中的太子夫差!蓝丹大喜,拨出背上的龙渊剑,便向夫差的人头斩落!她以为父母的血海深仇,已轻易可报了!

不料就在此时,夫差躺睡的帐内猛然扑出一头吊睛白虎,凌空向蓝丹扑去!定丹大吃一惊,她的越女剑法虽然厉害,对敌经验尚少,乍逢突变,剑势自然而然先求自保,剑身疾缩,剑尖一挑,向吊睛白虎的咽喉挑去,不料这一挑之下,竟然挑空了!那吊睛白虎竟是有表无实的幻影而已!但就这么缓得一缓,床上的夫差已突然惊醒,他的咽喉处竟然有鲜血渗出,似乎是被定丹刚才那一剑挑破了皮!但定丹那一剑却分明是挑向那吊睛白虎……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后来呢?”

蓝丹叹了口气,道:“我当时呆了呆,就在此千钧一发间竟被夫差那奸贼逃出寝宫!后来我正欲逃走,却忽然发现夫差的寝宫一角,竟有一个人头和人身,浸在一桶药水中,外面贴了封条,封条上写着:镇封天下第一剑铸剑人永不出第二柄天下第一剑。我见封条写得稀奇古怪,猛地想起,这莫非便是鬼谷哥哥所寻的铸剑人干将吗?于是我就把木桶壁破,抢了干将的尸身回来了!后来我被夫差侍卫追杀,这等恶人很厉害,我和猿爷爷几乎不敌!”

说到此处,猿爷爷忽然向鬼谷子吱吱队队的叫了几下。蓝丹噗嗤一笑道:“猿爷爷说,多谢鬼谷子少侠救助,不然他就只能活这二百三十一岁了!这猿爷爷,刚脱险境,又老顽皮起来了!”蓝丹一顿,忽然想起了什么,轻声道:“鬼谷哥哥!你说已寻着干将的妻子莫邪母子,干将的妻子很美丽么?”

鬼谷子叹了口气,苦笑道:“莫邪原来就算美若天仙,经此惨酷折磨,也变成丑老太婆啦!倒是她的儿子干潜,白白胖胖的,可爱极了!待会你便可以见到。”

蓝丹一听,疾奔几步,连声道:“快走!快走!鬼谷哥哥!”

鬼谷子一怔道:“蓝丹妹妹,你怎的忽然焦急起来?”

蓝丹格格一笑道:“你说干将论辈份应算是我的师兄,那他的儿子,岂非我的师侄么?我这做师姑的,自然急欲见见这位师侄儿啦!”

鬼谷子一听,心中不由一阵欣喜,暗道:“蓝丹妹见面便有这份情义,那日后他们必定可以融洽相处了!鬼谷子引领蓝丹与莫邪母子相认,蓝丹果然极喜欢干潜,莫邪忽然添了一位师妹,也非常的欣慰。于潜也很乖巧,别人抱他,必定大哭,但蓝丹抱他,却乖乖的一声不响了。鬼谷子心中一动,暗道:莫非这便是彼此同仇敌汽,心有灵犀一点通吗?夫差呵夫差,你杀戮大多,虽有白虎龙穴荫庇,白虎现身护你,却也不能保你命运长久矣!鬼谷子心意已决,当下决定,由自己和猿爷爷一道,携干将的尸身,重人绝谷。在伏义氏所留字的石板处,鬼谷子仔细查勘,终于断定这石板下面,便是足以克制夫差“白虎火龙穴”的“地龙穴”。鬼谷子再不迟疑,立刻与猿爷爷一道,以龙渊剑代锄,挖出一个墓穴,把干将的尸身葬了下去。猿爷爷早把伏义氏留下的那块石板竖在墓前了。鬼谷子运气于掌,向石板上一拍,震平伏义留下的科蚪文字,又以指代笔,在石板上龙飞凤舞疾书一行大字:铸剑圣匠干将之墓。说也奇怪,就在鬼谷子书毕,石板墓碑上的八个大字,忽然闪闪发亮,耀人眼目。猿爷爷几曾见过这等千古奇事?不由惊奇得抓耳挠腮,极欲知悉究竟。鬼谷子微微一笑道:“火龙楼空!天下震动;地龙不出,谁与争锋?这便是日后足以克制白虎火龙穴的大地之龙穴矣!走吧,猿爷爷,此地之事已完结。还留恋什么——?”

猿爷爷点点头,忽然又闪电般掠了开去,一会捧了一大把“奇枣儿”日来,吱吱抓哑的向鬼谷子示意道:“出了此谷,日后便休想再吃到这天下第一奇果了!”

鬼谷子欣然一笑,然后与孩爷爷一道,攀揉百丈绝壁出谷而去。然后鬼谷子自然与蓝丹、莫邪、干潜等会合,一道前去越国寻容身之所,进行另一宗逆转天机,潜龙大斗法的惊天大事,但这是“风水祖师鬼谷子传奇”的另一个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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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五章

    第一章 五鬼运财 福荫两家

鬼谷子、蓝丹、猿爷爷、莫邪和干潜母子等四人一猿,长途跋涉,为避开吴国官兵耳目,专走荒僻小径,有山翻山,有水涉水,不一日,终于进入越国境内,不久,抵达西湖之滨了。但见西湖胜景,果然美不胜言,西湖周长约三十多里,孤山峙立湖中,小流洲、湖心亭、阮公墩三小岛鼎立湖心,两道长堤,把湖面分为外湖、里湖、岳湖、西里湖、小南湖五小湖,环湖更有南高峰、北高峰、玉皇山,东面便是越国之都钱塘城(即今日的杭州),端的是“三面云山一面城”。三山的山峰秀丽挺拔,势苦奔马,大有“群峰来自天目山,龙飞凤舞到钱塘”的雄伟气势,沿湖西周,花木繁茂,姹紫嫣红;群山之中,穿插泉、池、溪涧,点缀亭树、楼阁、宝塔、石窟,秀丽肃穆,真是湖光山色,千古风情,不愧为天下胜景。鬼谷子目睹胜景,并不迷醉,心中却暗道:会稽风水尽在西湖,此湖美则美矣,秀亦秀极,可惜山气流于弱,水气流于柔,如此柔弱风水,凭此为国之都,岂有雄伟之势?看来越国国势柔弱,国威不振,与首都杭州有莫大干系!谁道地脉龙气,与国运国势无所于连哉?鬼谷子当日心中所判断,已大有根基,与后世论国都气运名师徐善继之论,竟有异曲同工之妙。徐善继的“地理人子须知”论道:“南龙之次有临女,其龙脉自天目山分人钱塘,而海门有龛、储二在其中,此所谓天目山前两乳长,龙飞凤舞到钱塘,海门更点异峰起,五百年间出帝王,可惜虽合天市之垣,然廉贞妒主,必主大臣多持柄之忧;昂日星亏,武臣多咎;鬼金位起,闭寺施权;文曲多山,俗尚虚浮而诈;少微积水,人多文饰而贪;实乃形局两弱,只宜为一方巨镇,不可作百年之京都,虽然暂可偏安,却难保国运长久。”

鬼谷子所判断之时,是越国以此为都,不久便有亡国之恨,勾践饱受屈辱,十年生聚、十年教训、卧薪尝胆,才得以逆转运命,侥幸复国,但其后也并不长久。到后世论国都气运名师徐善继所判,南宋定都临安(亦即杭州),便有秦桧卖国为奸,国势短而不振,终被元人所灭的悲局。越都“杭州、临安”虽有京都之形,无京都之势,国运柔弱,气数不长,由此可见一斑。此乃后话,暂且打住。当下蓝丹见鬼谷子良久沉吟不语,目睹酉湖美景,却如此留神,不由娇演道:“这是西湖,我自小便见。惯了,有甚稀奇,值得你这般迷醉?”

鬼谷子微笑不语,猿爷爷听说这是蓝丹少时出生之地,不由欢喜得抓耳挠腮,吱吱乱跳乱叫”也不知它在嚷叫什么。蓝丹却听得明白,她的俏脸不由一红,演道:“猿爷爷,连你也来取笑蓝丹,说什么西湖美之极了,怪道所出女孩子亦秀丽非常,若遇上一位于此西湖畔长大的男孩子,岂非一对金童玉女!猿爷爷,你笑人,我不依啦!”

蓝丹虽唤犹笑,神态娇憨极了,她虽然父母双亡,但乍临故乡土地,确实也觉欢欣,孤儿之苦也就稍稍冲淡了。莫邪恍然道:“原来蓝姑娘是西湖人,当真人杰地灵,难怪如此秀美可人了!”

篮丹格格一笑道:“莫大姐喜欢这地方,便在这儿长住好了,我记得,我的家就在西湖东南面吴山脚,你和干潜小侄便到那儿落脚好啦!”

莫邪幽幽的叹了口气道:“我母子今日已成落难之人,但求有处容身之所,把潜儿抚育成人,我也便心满意足了。”

蓝丹见触起莫邪伤心,便连忙接过干潜,道:“莫大姐,我还认得路,我这就带你上我的故居。”那干潜与蓝丹似甚有缘,蓝丹抱他,竟伸出白胖的小手儿把篮丹的脖子楼住了,乐得蓝丹格格直笑,一面展开轻功,向西湖东南面的吴山掠去。

莫邪因得了鬼谷子输送的“乾坤真气”,内力甚强,快步急奔之下,竟可勉强跟上蓝丹的奔掠。鬼谷子与猿爷爷轻功已臻化境,追上去自然不费吹灰之力。

不一会,四人一猿便已抵达一座高约三四十丈的大山前面,但见此山上四座山连绵而成,中间高耸一山,犹如一指擎天,甚有气势。鬼谷子微一沉吟,问蓝丹道:“此山名为吴山,未知那四座山,可另有名称?”

蓝丹想了想,道:“我小时候便听爹娘说过,吴山由四山构成,分名为紫阳、云居、七宝、峨嵋,居中高耸一座,天下闻中,便是吴山第一峰的紫阳山了。”

鬼谷子心中一动,暗道:此山大有来头,岂无潜龙踪迹?倒不可轻视了,但此时当务之急,乃先行安顿莫邪母子,上山之行只好容后再说。鬼谷子出道以来,历经凶险,虽年仅二十,处事已甚有分寸。当下鬼谷子对蓝丹道:“丹妹妹可记得故居所在么?”

蓝丹向吴山正中的紫阳山一指,娇喘口气,似娇不胜情,道:“我家便在山中的紫阳山脚……”话未毕又幽幽的叹了口气。猿爷爷见蓝丹叹气,登时急得吱吱乱叫。鬼谷子明白蓝丹的心事,不由微微一笑,对猿爷爷道:“猿爷爷不必焦虑,你这孙女儿只是乍入乡土心儿怯吧了!”

篮丹引路,众人向吴山正中的紫阳山走去,不一会便接近山脚,蓝丹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心道:“这便是儿时的家园么?”

鬼谷子向紫阳山脚一看,只见到处颓垣败瓦,借大的一条村落,已被列国争雄的战火摧毁了,根本就没有一处可容身的屋舍,人迹更绝无仅有,仅有的只是三几只无主的野狗,在四周窜游觅食。鬼谷子心中不由暗道:列国争雄,胜者为王为霸,但天下的老百姓就苦不堪言了。鬼谷子因此一念,便萌生以寻龙大法,消再战祸的雄心大志。亦因鬼谷子此一念,春秋列国争霸大势,便更为玄秘莫测,千变万化,曲折离奇。莫邪眼见前面的颓垣败瓦,宪丹悲愤的神色,心中已明白一切,暗道:自己是吴国子民,蓝丹是越国民女,但在君主争霸的魔影下,不分疆土,一般家破人亡,饱受战火摧残。莫邪咬咬牙,柔声安慰蓝丹道:“丹妹莫要悲伤,家园虽破,但土地仍在,只要有土地,便有容身的地方!”

篮丹叹了口气,道:“干大嫂,真对不起,我以为故家仍在,才引领你到此,不料却要你来安慰我了!”

猿爷爷忽然飞跑上前,折了一枝树枝,猛地插在地上,作了一个遮天盖地的手势,嘴里吱吱叭叭的叫着。蓝丹不语,在场中人谁也不知猿爷爷说什么,鬼谷子却忽然明白了猿爷爷的意思,他不由呵呵一笑道:“不错!不错!家破了,可以重修;屋毁了,可以重建,只要有一双手,还怕没有地方居住吗?猿爷爷说,他曾跟越女奇侠学过搭建木屋之术,此地甚多树木,正好派上用场,不料他身为兽类,竟比世人坚强多了。”

篮丹道:“鬼谷哥哥,你这是拿猿爷爷来鼓励我吗?”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并非鼓励,而是动手,向猿爷爷学那搭建木屋的手艺!”鬼谷子说罢,便喜地转身,向猿爷爷道:“猿爷爷,动手吧,我鬼谷子第一个拜你为建木屋大师便是啦!”

猿爷爷一听,乐得抓耳挠腮,欢喜之极,他突地窜到篮丹身前,伸出双手,向篮丹作借讨状。篮丹不由一笑造:“猿爷爷,你这是借越女剑用么?这把剑是你赠给丹儿的,你用便拿去,何必言借?”

猿爷爷连忙点头称是,蓝丹便把剑拔出来,交给猿爷爷。猿爷爷接过越女古剑,便向树林那面掠去,片刻不见。仅一会后,树林靠荒村废墟那面,便突然飞起一道光芒,光芒绕树木旋绕,所到之处,均在树杆的上下各旋一周,片刻间已旋绕数十树干了。莫邪不由吃惊道:“猿爷爷这是做什么?”

蓝丹格格一笑道:“猿爷爷在伐木啊!不过人家伐木用斧头,他以无尚神功运剑光削木而已。”

莫邪又惊又奇道:“猿爷爷用的是什么剑?外观古朴无华,运用起来却光芒四射?”

蓝丹格格一笑道:“此剑名为‘龙渊’,乃伏表氏所铸,伏合不就是干大哥、莫大姐的师祖吗?因此鬼谷哥哥以此推算,篮丹算是莫大姐和干大哥的师妹了!”

莫邪不由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我和干将哥同拜一师,师傅的师公便是伏素,因此亦是我两人的师祖,如此说来,丹妹妹与莫邪竟是源出一门呢!”

蓝丹甜甜一笑道:“是,那蓝丹该称一句师姐啦!”她心中却好笑道:我学的“八卦演行”妙步,却直接得自伏表氏,如此算来,篮丹岂非反成了女师公了?但这女师公把人叫得太老了,不做!不做!

我还是做这“师妹”好了!莫邪大喜道:“是,那我就得称一声师妹了,潜儿,快来拜过师姑啊!”

干潜在莫邪怀中,倒也乖巧,果然向蓝丹咧开小嘴甜甜的笑了。蓝丹一见,登时心花怒放,她父母双亡,本已成了孤儿,但天缘巧恰,却又添了一位师姐,一位师侄,还有一位又可笑又可气又可爱的“鬼谷哥哥”,蓝丹还是大娃儿心性,心中一暖,便把痛失家园的悲愤冲淡了。此时鬼谷子已向树林那面掠去,只见他在半空中突然俯身冲下,双掌运力向树身连连拍去,树杆中段突然飞出,去头削尾,光秃秃的一截如排箭似的直向废墟中飞射而去。猿爷爷此时已收敛剑光,见鬼谷子露了这一手大挪移神功搬运法,不由喜得又跳又叫。莫邪直瞧得目瞪口呆,前南道:“鬼谷少息侠这是什么功夫,竟如神仙般的隔空取物?”

蓝丹幽幽的叹了口气,道:“我这鬼谷哥哥,什么都好,就是太过神秘莫测不好,就是他身负的武功到底有多深多厚,也永远教人难于捉摸。”

莫邪是过来人,一见蓝丹这等神气,便明白了,她不由微笑道:“师妹冰雪聪明.若当世有人可以捉摸鬼谷少侠心思的,这个人便是师妹你了,你要努力探索啊!”

蓝丹俏脸一红道:“篮丹那有这个福气……哎哟,不说这些啦,师姐,你照顾师侄,我过去帮手建屋了。”

蓝丹说罢,便向废墟那面掠去了。猿爷爷果然是搭建木屋的高手,只见它先在四面插上一根粗大的树干,又在正中竖了一根,一间木屋的梁柱便搭好架子了。鬼谷子和蓝丹听猿爷爷的指挥,这儿放一根,那里插一条,又用剑挖空村干的一头,把另一头树干插进去,不必花一根钉,木屋的四角便已牢牢的接合了。蓝丹被猿爷爷吱吱队队的指使着,搬树枝拾树叶,跳上梁柱盖屋顶,不由又好笑又好气道:“猿爷爷,你为什么不叫鬼谷哥哥去干,偏要差遣蓝丹?”

猿爷爷正用手接住鬼谷子送上来的一根粗树干,他虽已累得吁吁喘气,但猿爷爷心性,如何忍得住,不由又吱吱队队的叫了几声。蓝丹居然作声不得,乖乖的听从差遣,干活去了。莫邪把干潜放在一堆树叶上,也过来相帮,见状不由奇道:“师妹,猿爷爷说什么啊?”

蓝丹叹了口气,道:“猿爷爷说,他是爷爷,我是孙女,鬼谷哥哥是贵客,你们是妇孺,他不能偏私,自然只好叫孙女排命干了。”

莫邪叹道:“若世人皆如猿爷爷一般胸怀,这世上便少了许多杀戮纷争了。”

搭建木屋,猿爷爷不愧是此中的高手,相帮的鬼谷子、蓝丹、莫邪均有内力根基,不知疲倦,仅一天工夫,便把木屋盖好了。当晚四人一猿,便在空荡的本屋内歇宿。幸而猿爷爷身边尚剩有绝谷中带上来的奇枣儿,大人吃一颗,便可顶一个时辰。干潜这娃儿,居然也很喜欢吃这枣儿,大概他出世的心情便是苦的,那奇枣儿的味道,自然便是甜的了。

——第二天,猿爷爷和鬼谷子以木材造桌椅板凳等室内家具,莫邪和蓝丹则在废墟中搜寻锅盘等生活器皿。很快,一问像模像样的家居,便在废墟中重建起来了。不过万事俱备,仍欠“东风”,而且是最重要的“东风”。因为人要生存,便需柴米油盐、吃喝穿,缺一不可,但这些东西均需要银两,鬼谷子此时才发觉,钱这东西,对世人来说,竟如此重要。但四人一猿,除了猿爷爷身边所剩无多的奇枣儿,篮丹的“伏素龙渊剑”尚算值钱的东西,其他的简直连换一厘银的东西也没有,奇枣儿吃光了,往后莫邪母子如何生活下去?大人尚且容易挨上三日半月,但干潜这娃儿,却连一天半日也活不下去了。碰上这绝顶难题,可就把神鬼莫测的鬼谷子也难住了!鬼谷子望一眼蓝丹和莫邪母子,心道:蓝丹入世未深,莫邪有娃儿负累,有什么法子可想出来,猿爷爷虽已能灵,但毕竟是猿猴心性,这等大事,他如何会不心焦?鬼谷子不由叹了口气,暗道:目下唯一可以想办法脱离困境的,看来只有靠自己了,但自己有何办法去弄一笔银两,难道去偷去抢么,若去偷去抢,那还算是老子李耳的徒弟吗?想起师傅老子李耳,鬼谷子心中忽然灵光一闪,暗道:师傅曾说,若遇世上急待援救的穷苦可怜人,可运用“同水寻龙大法”

中的“五鬼运财”术,替彼等妙获一笔天地横财。目下莫邪母子的境况,还有篮丹身世悲凉,均有获此笔横财的条件,为何不以此“寻龙大法”,助彼等脱此困境。鬼谷子这般转念,心中豁然而悟,他忽然向猿爷爷道:“猿爷爷,假若有需要,你可肯再下一趟绝谷?”

猿爷爷未及有所表示,篮丹已吃惊道:“鬼谷哥哥,绝谷凶险,猿爷爷年老体力已衰,你差他下绝谷作什么?”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丹妹目下是否正在重建家园?”

签丹道:“是啊!屋子不是已盖好了吗?”

鬼谷子道:“屋子建好,只可容身,但要活命,尚差甚远!”

蓝丹一怔道:“尚差什么?我在绝谷不是也生活了十年的么?”

鬼谷子叹了口气,苦笑道:“丹妹当真如一张白纸,虽然可写最新最美的文字,但空空如也,根本无从下笔,不知世间的人。情世态,酸甜苦辣,例如一旦奇枣儿吃光了,每日吃什么东西?寒冬岁月,以什么物件御寒?大人尚易过。但小娃儿如何熬得下去,屋子虽建好了,但也不能当饭嚼啊。”

蓝丹一听,不由向莫邪母子瞥了一眼,心道:是啊,自己和猿爷爷尚好过,大不了重返绝谷吃奇枣儿便了,虽然报仇无望,但总可以不致饿死啊,但莫大姐和干潜又如何生活下去?她不由幽幽的叹了口气,喃喃道:“原来人世间尚有这许多酸甜苦辣事……

这!这却如何是好?”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办法倒并非没有,但看丹妹是否愿意罢了!”

蓝丹一怔道:“什么办法?难道入官府、富户中打劫吗?好啊!这好玩极了,只是这是越国境内,若被官府追缉,师姐母子便无处容身矣!”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非也,非也,这办法非偷非盗非抢,只要丹妹你愿意,自然便有办法弄一笔活银两。”

蓝丹不由又好气又好笑,道:“鬼谷哥,不去偷、盗、抢,难道会从天上掉下来么?”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天地生万物,万物皆靠天地所养;只要运用其中妙诀,果然可以弄一笔天地之财!”

篮丹不由格格一笑,道:“好啊,若非偷非盗非抢,可以弄一笔活命银两,这比去偷去抢更妙之极了,如此好玩之事,蓝丹为什么不愿尝试?

愿意,愿意极了!”

鬼谷子道:“如此甚好,那清猿爷爷明日一早,便潜入白虎丘绝谷,把丹妹父母的遗骨设法寻找回来,好么?猿爷爷!”

猿爷爷见是鬼谷子的请求,居然毫不犹豫便点头答应了,他似乎亦知道,这事对蓝丹有莫大好处。蓝丹奇道:“我父母的遗骨寻找回来,在故土安葬,自然是好事,但这与天助一笔活命银两有何干连?”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这仅是其中一个环节而已,一切待明日上紫阳山再作打算。”

蓝丹见鬼谷子神神秘秘的,不肯直道,心中一阵气闷,但想着明日上山,有他作伴,想必大有乐趣,心中也就,快活起来,不再追问下去。第二天一早,猿爷爷不待吩咐,便离开吴山脚,向吴国境内的白虎丘纵跃而去了。猿爷爷虽然是猿猴兽类,但行事处世,竟比世人更重承诺。鬼谷子预料猿爷爷此行必有所获,他自己也不敢怠慢犹豫,当即亦上吴山主峰紫阳山去。蓝丹也不待鬼谷子作声,便已紧随而上,鬼谷子边纵身飞掠,边微笑道:“我又没邀你同行,你跟着来怎的?”

蓝丹格格一笑道:“你此行是否为了蓝丹重建家园?”

鬼谷子暗道:“此行虽有大半原因是为莫邪母子着想,但为了莫邪母子可以生活下去,却非要助蓝丹重建家园不可,因此说这是目的也不为过,便笑着点点头道:“是这样又如何?”

蓝丹格格笑道:“既然是为助蓝丹重建家园,蓝丹若不跟着前去相帮一二,爹娘泉下有知岂非怪我不孝懒惰吗?”

鬼谷子心中不由一动,暗道:“不错,寻龙大法中的“五鬼运财”大龙脉,亦须后人血脉承受,此番借助蓝丹的先人骨骸,以“五鬼运财”龙气熏陶,令其血脉速发,虽有取巧之嫌,但亦是荫底盘家后裔的千秋大事,篮丹身为蓝家血脉,倒也应该尽一番辛劳孝道。鬼谷子心念一转,便欣然点头道:“也好,那便同上吴山去吧!”

鬼谷子不徐不疾向前掠行,蓝丹轻功甚佳,跟上去自然并不十分艰难。两人不一会掠上吴山的主峰紫阳山顶峰,但觉此峰形如笔架,四面望去,紫阳山原来又分竖十二峰,其形如笔架、香炉、棋盘、象鼻、玉笋、龟息、盘龙、舞鹤、鸣凤、伏虎、剑泉、牛眠十二峰,形态逼真,栩栩如生。鬼谷子不由暗道:天地造物,当真鬼斧神工,不可思议,如此形胜,岂无龙脉潜伏?篮丹见鬼谷子凝思不语,便慎道:“鬼谷哥哥,怎的忽然又变呆子了?”

鬼谷子忽尔微微一笑道:“丹妹久处吴山脚下,可知吴山紫阳峰另有名堂?”

蓝丹青道:“紫阳山便紫阳山了,又有什么别的名堂?”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丹妹你看,我等脚下这一峰,是否形如笔架?”

定丹闻言,四面一掠,仔细一看,不由哺吨的点头道:“此峰顶分二段,二头高中间低,正好用来架放天笔…一的确是一座天然巨大笔架峰。”

鬼谷子又道:“那与此峰侧邻的一座,又形如什么?”

蓝丹凝目望去,只见这峰形如一头巨虎,卧伏于天地之间,不由拍手笑道:“好啊!我看清楚了,这不是一头伏虎么!”她再四面看去,不由心神俱往,哺吨的道:“这座犹如卧龙,那座更如牛眠,另一座又如舞鹤。啊!还有就是香炉、棋盘、鸣凤、玉笋、象鼻、龟息、剑条……合计恰恰是十二峰。”

鬼谷子接口道:“不错,丹妹所见逼真极了,这正是十二生肖峰啊!”

就因鬼谷子这一言,吴山紫阳峰日后又被称为“十二生肖峰”了。当下鬼谷子向十二峰仔细一瞧,微一沉吟,注目象鼻峰,心中忽然一动,暗道:此峰有廉贞龙立辅星向,又有巨门、破军、辅星三水同朝明堂,三元大卦中的“五鬼运财”格已隐然显露矣!鬼谷子心念电转,便向蓝丹道:“丹妹,跟我上象鼻峰去!”

鬼谷子话音未落,身形如电,向相隔数十丈远的象鼻峰飞掠而去,篮丹见鬼谷子神秘莫测的模样,说走就走,暗道:鬼谷哥哥什么都好,就是这鬼神莫测的呆子脾气令人忿怒,哼哼,终有一日,我篮丹要教他知道厉害……但绝非杀他,只要难他一难就是了。篮丹心中又气又爱又恨,无奈也只好跟着鬼谷子向象鼻峰掠去。鬼谷子与蓝丹片刻便已掠抵象鼻峰,鬼谷子凝目一看,此峰果如象鼻,朝天一甩,峰端竟然有两个洞穴,犹如象鼻上的两个鼻孔,鼻孔中竟隐约有白气喷射而出。洞穴前面是一片开阔地,开阔地对面,恰恰是卧龙、伏虎两峰。鬼谷子一见,心中不由大喜道:“好啊!这不正是龙虎捍门,廉贞、破军三水朝明堂?好一座天然‘五鬼运财’大龙穴!”

篮丹一听,不由目瞪口呆道:“鬼谷哥哥,什么五鬼运财?眼前只有你和我,二个洞穴,并无什么鬼怪之物,何来鬼怪运财来?”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只要天地时三者配合,果然便有五鬼运财来了!”

鬼谷子说着,在身上摸出他那具“天地时神盘”,向象鼻峰巅的两个洞穴分别一格,左面那个毫无动静,但有面那个,神盘上的天地时三针,却忽然重叠一起,三针一齐指向洞穴正中方向。鬼谷子一见,不禁欣然一笑,暗道:干潜果然已得白虎丘绝谷地龙脉气荫庇,但凡与他生存有关的求柞,无不水到渠成、瓜熟蒂落,就连这“五鬼运财”速发奇穴,亦毫不费力,手到擒来。鬼谷子当下在洞穴前方,以石块镇压四面方位,不让龙脉潜气再源源外泄。说也奇怪,自鬼谷子压上四块石头后,右面冒白气的洞穴,忽然便静寂下来了。篮丹一见,不明究竟,吃惊呼道:“鬼谷哥哥,洞穴被你这么一搞,竟不再喷气,不成象鼻了。”

鬼谷子微笑道:“此峰乃为你走家发富而设,天然巧合,鬼斧神工,不世奇缘。”

蓝丹一听,她本冰雪聪明,登时恍然悟道:“鬼谷哥哥,莫非象鼻峰上这象鼻孔洞,便是你打算用来安葬我父母遗骇,凭此中致富,有五鬼运财来么?乖乖,我的天,若世人均这般轻易可以发财,那也不必去辛苦桥命劳作了,鬼谷哥哥大可替普天下穷人,多点三几万个这等发财墓穴,那岂非功德无量吗?”

鬼谷子一听,不由莞尔一笑道:“这等速发大富龙穴,岂是容易寻觅得来,象鼻峰上此穴,其实是你蓝家沾了干潜这娃儿的祖脉之光矣!”

篮丹想了想,又恍然道:“于潜的爹爹干将遗体,鬼谷哥哥说已把其安葬于白虎丘绝谷之中,那叫地龙之穴,日后足以克制夫差的白虎龙穴,莫非象鼻峰上这座五鬼运财龙穴,亦是靠干家的地龙之穴荫庇而来么?”

鬼谷子不由点头微笑道:“丹妹果然聪明,一点便豁然而语,干家的地龙穴,乃当年伏义所预点,伏义首创阴阳八卦,其术之精,连我的师傅老子亦甘拜下风,因此他所点的地龙奇穴龙气之旺,足可与当今帝王龙穴相抗衡,其后人受此龙脉荫庇,福缘之大,足可与天地同存,更何况区区一座赖以活命的五鬼运财穴—……目下万事俱备,只待猿爷爷把丹妹父母遗骸寻回,一切便有着落矣!”

鬼谷子说罢,便与蓝丹一道下山而去,返回紫阳山脚那座新建的木屋,但猿爷爷尚未见回来。蓝丹牵挂猿爷爷的安危,不由抱怨道:“那绝谷凶险之极,偏要差遣猿爷爷去冒险,万一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恨死你了,鬼谷哥哥啊!”

鬼谷子微一沉吟,便断然的摇头道:“不,丹妹放心,猿爷爷其实已得天地仙灵之气,已成半仙之体,决不会半途夭折,就算有何阻滞,亦必会逢凶化吉,安然无恙!”

鬼谷子话音刚落,外面便砰的卷进一头猿猴,怀中紧抱一包东西,蓝丹一见,不由大喜而呼:“猿爷爷……你安然无恙吗?”

猿爷爷先把怀抱的那包东酉小心翼翼的放下,它似乎亦知道这包东西目下的宝贵,然后才吱吱派派的叫了一会,又手舞足蹈的比划说明着一切。莫邪乍睹猿爷爷这等猿人猿语,自然茫然不解,也不知猿爷爷玩什么把戏,逗蓝丹开心。莫邪怀中的干潜,这小娃儿的心性例与猿人类似,他居然被逗得格格大笑,浑似不知世间的辛酸苦辣。鬼谷子对猿爷爷说的,虽然明白大半,但其中的细节,便连他也猜想不到。最了解猿爷爷的,大概只有它的“孙女儿”蓝丹了,只见蓝丹听了一会,便忽然格格的大笑道:“猿爷爷,你好福气,竟连干大哥的阴灵也来庇护你!”接着她才把猿爷爷说的转述出来。原来猿爷爷当时潜上白虎丘,那里成了吴国的王陵,因此守卫森严,白虎丘上五步一哨、十步一岗,禁卫之严,犹如王宫似的。猿爷爷虽未脱猿体,但已通灵,见白虎丘新建王陵守卫如此森严,便明白吴国君王原来亦如此重视鬼谷子代点的王陵,由此可见鬼谷子神技的厉害。既然如此,那潜入白虎丘绝谷,搜寻定丹父母的遗骨,就有很大的危险了,因是鬼谷子吩咐的,猿爷爷自然誓无反顾了。猿猴心性,认准了一样目标,就决不会中作放弃,因此同要研习一种武功,往往世人还比不上猿猴类的进境。猿爷爷认准白虎丘下的绝谷是他此行的目标,因此根本就不畏惧,对那万千禁卫兵丁视若无睹,他身形如电,比寻常的猿猴快了数倍,凭那些兵的目力,虽然是大白天,亦根本瞧不清这是什么东西,但觉眼前一花,一团毛绒绒的东西一掠而过,便不见了。猿爷爷来等丘上的兵了清醒过来,身子已贴伏在鬼谷子以剑气射出的绝壁洞穴上了。猿爷爷沿着绝壁上的那些小洞穴,如飞的向下攀揉,不一会,便稳稳的跃下百丈深谷里面。他凭着当年救起蓝丹时的记忆,很快就寻到拉丹当年掉下一的那面绝壁。它小心翼翼的四下搜寻,他的内力绝顶,目力惊人,犹如当年孙猴子的“金睛火眼”,仅一会,便被它发现了二副已跌散了白骸骨,想了想,记得此地与篮丹掉下时那处相距不远,便断定这副骸骨必定是蓝丹的先父母无疑。猿爷爷把跌散了的骸骨—一拾好,包在布袋中,两副骸骨非常奇特,虽历经十多年岁月,但丁点没有风化松散,一因此亦非常沉重,等于多过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猿爷爷也不管自己是否负荷得了,把布袋抱在怀中,便攀揉绝壁而上。他上了绝壁一半,便已吁吁喘气,怀中的布袋也越来越沉重了,猿爷爷虽然功力通玄,但毕竟已上了年纪,耐力比不上年轻时候,再加上负重攀壁,是险中大忌,稍一不慎,便会连人带物失足跌下,此时就算你神功盖世,因身处虚空,无从发力运气,也无法逃出跌碎的厄运。当世中风闻“无为神功”的人少之又少,能如鬼谷子般在绝境中领悟“无为神功”精要的,就更绝无仅有了,因此谁也不可能像鬼谷子跌下绝谷如此幸运。猿爷爷虽然已感力不从心,但它仍然毫不气馁,排力向上攀揉。鬼谷子也料不到蓝丹先父母的遗骨沉重如鲜,这才放心差请猿爷爷下绝谷。猿爷爷排力再向上攀了一段,此时他已达绝壁一大半了,他认准上面的一个小洞,挤命向上跃,他若不负物,这一跃足达二丈,便勉强可以抓住小洞壁了,但此时他负荷过重,内力消耗过巨,这一跃之下,竟难达二丈,猿爪刚触及小洞,身子向一沉,猿爪滑离小洞壁,身子登时飞离绝壁,凌空向百丈深谷摔跌下去。

此时猿爷爷若把怀中的骸骨布袋抛开,凭它的功力,尚可虚空凌渡三尺,勉强可以重贴绝壁,但猿爷爷竟死不放手,便连同布袋中的骸骨,一齐飞跌下去了。猿爷爷虽然是猿猴类,但已通灵,亦知这一摔跌下去,必然粉身碎骨了,它不禁老泪直流,心中只道今番辜负了篮丹和鬼谷子对它的信任和重托了,罢!罢!罢!自己跌碎不打紧,可千万要保住“孙女儿”先父母的遗骸。猿爷爷心念电转,竟毫不犹豫凌空拼尽力气翻转身来,自己在下,布袋在上,他竟欲以自己的身躯,保住布袋中的骸骨。猿爷爷飞跌下数十丈,已飘离了他攀揉的绝壁,恰恰向下面的“干将之墓”掉落下去。猿爷爷不由又好气又好笑,暗道这并非“干将之墓”,倒成了“猿爷爷葬身之上”矣!这干将在墓中,是否知道猿爷爷此行其实也是为了他的后代呢?猿爷爷猿猴心性,稀奇古怪的思想着时,忽觉背下有物一托,下坠的速度竟然减慢了,它吃了一惊,扭头一看,不由吱吱叭叭的怪叫连声。原来托住他背部的,竟是一团白烟,这尚不足奇,这团白烟竟是由“干将之墓”的墓碑处喷涌而出,远望犹如一道激流飞射。猿爷爷不由又惊又喜,暗道如此缓缓掉下去,虽不致于葬身此地,但若想再攀揉上去,却是千难万难了,这般想着,他不由吱吱叭叭的叹道:“白烟啊白烟,你若有心救猿爷爷,便加猛一点,把猿爷爷托上绝谷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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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猿爷爷这般自想自叹时,那白烟似已听懂了,力度突然加猛,越来越浓,越来越劲,渐而猿爷爷的身子竟停止下坠,反而缓缓的向上升浮上去了。篮丹转述猿爷爷历险的经过,说到此处忽然停住了。莫邪听得心神俱往,因为她听说那“救命白烟”,竟是她的干将哥墓碑喷射出来的,这岂非说干将哥已成了仙了?她因此忙追问篮丹道:“丹妹!快说下去,往下如何了?”

蓝丹叹了口气,苦笑道:“猿爷爷为了保住拉丹先父母的遗骸,竟然舍生忘死,就算是篮丹的亲爷爷,只怕也没有这份情义……

往下么,猿爷爷说,他因此安然出谷,安然回来了。”

蓝丹一顿,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连忙问猿爷爷道:“是啦,猿爷爷!你说白虎丘上面有万千兵丁守卫,彼等如何容你安然脱险?”

猿爷爷以手爪比划着,嘴里吱吱抓狐的叫了几句,又向蓝丹扮了一个鬼脸。蓝丹不由格格大笑,因见了父母遗骸,萌发的哀伤感触消淡了,她笑得直顿足道:“猿爷爷,别……别说了,你再说便笑死蓝丹了!”

莫邪惊道:“猿爷爷它说什么?”

蓝丹喘了口气,这才道:“猿爷爷说啊!他被那股白烟托着升浮上来,乍然在绝谷上出现,那班守墓的官兵几时见过这等腾云驾雾的奇景,均以为猿爷爷是神仙下凡,不得了了,登时跪下一大片,直叩头拜,道:猿猴神仙,猿猴神仙,请赐我等长生不老之术,或者赐一点不必吃喝的法子也是好的!”

蓝丹说到此处不由一顿,因为她忽然想起,鬼谷子曾对她说过,他当年也曾向那“老树妖”拜求过不必吃喝之术,心中忍不住好笑,便说不下去了。鬼谷子含笑道:“往下呢,你莫盯着我瞧,我当年并无拜求到什么长生不老术啊!”

蓝丹格格大笑,道:“猿爷爷见那班兵了如此有趣,便忍不住猴性大发,恶作剧之心大起,向那班兵丁示意,谁向他手中的白布袋叩的响头多,他就赐给谁长生不老术了,于是那班兵了便没命的向白布袋叩起头来,唯恐自己叩得不用力,叩得不响,均耕命五体投地,叩拜不止,直叩得昏天黑地,拜到颠三例四,哎哟,笑死我了!猿爷爷趁乱便抱起白布袋,一掠而去!”

蓝丹冥然而止,莫邪此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猿爷爷见把篮丹逗开心了,也乐得抓耳挠腮,竟比赏了一个甜桃子更令它高兴。鬼谷子不由点头微笑,暗道:世事巧合,万千兵丁叩拜,岂非应了龙脉万人朝拜之象么?蓝丹笑了一会,回过神来,又忙向鬼谷子问道:“鬼谷哥哥,兴,你似已料定猿爷爷此行有惊无险,果然应验!但你知道那救命白烟到底是什么东西吗?”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白烟既然来自‘干将之墓’,那自然是墓中的龙脉聚气了,那是一座伏义氏预点的地龙大穴,其龙气自然深厚宏大无比。”

蓝丹奇道:“那是干大哥之墓,若说荫庇,只应荫庇干潜,为何连猿爷爷亦有此福气,岂非奇哉怪极?”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龙脉并非荫庇猿爷爷,而是庇荫他怀抱的那袋骸骨,而这袋骸骨,虽然是你蓝家一脉,但此时却也是为了干家后代的生存延续,因此猿爷爷只是叨光而已!”

蓝丹、莫邪一听,均不由目瞪口呆道:“这风水寻龙绝学,竟有如此威力,当世有什么神功可与之抗衡?”

鬼谷子微笑道:“乾坤天地皆潜龙所化,万物皆天地所生,你说天下间有谁可与潜龙比拟?”

蓝丹、莫邪若有所思,默然不语。鬼谷子深知这等深奥之事,世人亦难明所以,便不再往下细说,忽地站了起来,道:“好!如今丹妹的先父母遗骸己寻获,事不宜迟,这便马上上紫阳山象鼻峰吧!”

莫邪心中好奇,便忍不住向鬼谷子求道:“鬼谷少侠,未知可否带我母子一同上象鼻峰一行?”

鬼谷子心道:此行其实大半是为了干家的后代生存,地龙脉已对此有所感应,足证干、蓝二家已成一体矣!

鬼谷子心中这般思忖,便欣然一笑道:“好!那便请干大嫂一同上山去吧!”

当下由蓝丹自己抱了先父母的遗骸,猿爷爷相帮抱扶干潜,莫邪内力不差,自己行走,鬼谷子带了篮丹的“伏表龙渊剑”,以便代锄铲之用,四人一猿,一直上紫阳山象鼻峰而去,不消一会,众人便已登上象鼻峰了。

鬼谷子引蓝丹走到右面那象鼻孔状洞穴前,把龙渊剑交到她手上,道:“先人之墓,势须后人挖掘,否则无福承受龙脉荫庇,丹妹可以剑代锄,把洞穴扩宽成墓穴,以便安放先父母遗骸。”

蓝丹此时忆起父母在世时的乐趣,眼圈不由红了,她默不作声,接过龙渊剑,聚运一口真气,便发狂似的挖起上来,她似乎借此发泄对大仇人夫差的愤恨。鬼谷子明白篮丹此时的心境,但却不去制止,暗道:仇恨令人疯狂,若没地方发泄,那是很危险的,如今正好任她尽情发泄,她的力气花在挖祖墓上,正好应了“一脉相承”的风水寻龙妙理。不一会,定丹便已把洞穴扩宽挖深成一座墓穴。鬼谷子取出“天地时神盘”,对仔细测量,当神盘上天地时三针交叠,恰好指向墓穴前面的卧龙、伏虎两峰时,便向篮丹低声道:“丹妹,快把先父母遗骸置放墓穴”。蓝丹居然乖乖听话,把父母的遗骸连同白布袋放入墓穴之中。鬼谷子又向莫邪道:“干大嫂,如今干、篮两家血脉已汇成一体,有干家血脉,便即有蓝家血脉,两者已密不可分,。快上前相帮填土,以应后人尽孝之意。”

莫邪一听,深知鬼谷子神学惊人,不敢怠慢,立刻走上前去,以手挖土,向墓穴撤去。她手抱的干潜,说也奇怪,竟也牙牙叫着,伸出小手,抓住泥土,扔向墓穴。鬼谷子心中一动,不禁暗暗点头,心道:先有“救命白烟”冒升,此时又有干、定两家血脉汇聚之兆,看来日后干、蓝两家血脉,足可世世相扶,成其大事了。不一会,填土已毕,象鼻峰上的右面象鼻孔洞穴,此时已成了一座墓堆。鬼谷子正欲寻石坚碑,猿爷爷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开去,此时已捧着一块大石板回来了。原来猿爷爷忽然想起在绝谷中时,当墓穴成时,鬼谷子定要寻石板竖碑刻字,他灵性极高,不待吩咐,便已把石板捧来了。鬼谷子欣然一笑,接过石板,微一运气,力透中指使向石板挥指疾书道:蓝家先人之墓。然后他把石板竖在墓前,面向开阔地,迎向远处的卧龙、伏虎两峰。墓穴已成,墓穴前面的开阔地成了天然明堂,明堂前面的卧龙、伏虎两峰,便成了龙虎相护的龙脉贵格。鬼谷子又向蓝丹道:“快!

叩拜先人,以承其龙脉福荫。”

蓝丹一听,就在墓前跪下,叩拜起来。鬼谷子随即喃喃颂道:“日吉时良大吉昌,吉日圆墓正相当,今时好日来圆墓,他日必主足钱粮;前有朝山万峰秀,后有来龙十百里,四水朝堂吉气多,万派归源更吉昌;坎山坎向坎水流,五鬼运财永不休,有福之人得退此,朝贫夕富旬日见,可保血脉渊源长!”

鬼谷子颂毕,便向蓝丹、莫邪母子示意可以下山了。

四人一猿,返回山脚木屋已是当日的傍晚时分。此时众人仍然只能奇枣儿充饥,每人吃过一颗“奇枣儿”,腹中也就不感饥饿了。各人的心中半惊半奇半疑,因此奇枣儿的味道自然就因人之心绪而异了。当晚,篮丹熟睡间,脸腮上忽感一阵奇痒,乍然惊醒,睁眼一看,不禁又惊又奇,原来是一只通体毛色火红的狐狸,伸出红舌,服吻她的腮脸,因此把她痒醒了。蓝丹吃惊之下,欲一掌向红狐的小脑袋拍去,她这一掌若真拍下,便十只红狐的脑袋也碎了,她刚欲出手,但立刻又顿住,因为她感到奇怪,红狐对她似乎并没恶意,它以舌舔她,仅是以此来唤醒她而已。蓝丹心中一阵惊奇,她侧目一看,隔邻的莫邪母子正呼呼的睡着,另一间木屋也悄无声息,大概鬼谷子和猿爷爷也早进梦乡去了。蓝丹不由又好笑又好气,悄声道:“小红狐啊小红狐,你半夜三更,把我唤醒干么?你又不是把好玩的东西带来给我,万一我生起气来,一掌拍下,你便没命了。”

小红狐一听,忽地低低的叫了一声,跑向门口停住,又扭过头来,小眼珠向蓝丹连眨了五眨。定丹心中更惊奇,暗道:这连眨五下眼,到底是甚意思?她不由翻身一跃而起,披上外衣,便跟踪红狐追了去。外面月色如水,洒在山野之中,一片清幽冷寂。红狐在前面不徐不疾的窜走,似乎有意等蓝丹追上前去,蓝丹心道:这红狐儿好古怪,不知要引我到什么地方去?于是便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追踪下去。蓝丹身负精奇的越女剑法,又有伏表神剑护身,最近更向鬼谷子学了一套“代素八卦步法”,人又胆大,此时就算有鬼怪出现,也绝不能令蓝丹掉头不追下去了。红狐转过一座小山丘,蓝丹追上前去,她眼前忽然一黄,原来月色下,竟多了一只黄毛的狐狸,与红狐并列站于前面,一红一黄,甚是夺目。蓝丹又好奇又好笑,暗道:人说狐狸尾巴会放恶臭,令人讨厌,但这红狐、黄狐却美丽之极,必定人见人爱,看来人言人殊,也不必尽信。蓝丹心中又奇又喜,不由加快脚步,向前掠去,不料她身形加快,两只狐狸也突然加速,总与蓝丹保持一段距离,蓝丹大乐,道:好啊,人追狐的玩儿好玩极了。蓝丹追了一会,红狐、黄狐转过一座山丘,定丹眼前忽地一蓝,原来前面又钻出一只蓝狐来了。蓝丹心中大乐,暗道红、黄、蓝狐出来了,那白狐、黑狐为何还不现身?她想到的是俗语所说的“红、黄、蓝、白、黑”,便推想必定还有白狐、黑派现身了。不料再追了一会,眼前白光一闪,果然又钻出一只白狐,红狐、黄狐、蓝狐、白狐,在月色之下,显得鲜艳夺目,美丽之极。蓝丹是一位少女,爱美是少女天性,她因此乐得几乎跳了起来,悄声叫道:“四只好狐狸,我蓝丹限定你等了,你等若在月色下跳一跳舞,只怕把天下人都迷死了。”

蓝丹话音刚落,红、黄、蓝、白四狐竟像听懂似的,果真停了下来,在一座山丘侧畔空地跳起舞来,但见四狐在月色中忽前忽后、忽左忽右,甚有规律,红、黄、蓝、白四色幻变,迷人之极,十足一幅月夜狐步舞图。蓝丹乐得几乎忍不住随狐而舞,但她拼命抑止自己的冲动,因为她心中尚有一丝遗憾,红、黄、蓝、白、黑,就只差一只黑狐了。蓝丹如此转念时,她眼前一花,四色狐步舞突地更显迷幻多姿,因为在红、黄、蓝、白四狐中间,忽然穿插了一只纯黑毛的小狐,在四彩色中交织,登时彩色幻变,黑白交替,睛之令人目夺神摇。蓝丹终于压抑不住心绪浮荡,她格格一笑,跟随五狐翩翩起舞。五狐见蓝丹助舞,便跳得更加兴高采烈,月色之下,五狐一女,东摇西摆,左穿右据,彩色主幻,美妙之极。篮丹不知,她此时被五狐所引,已距木屋很远,她和五狐此刻已在紫阳山的象鼻峰下面了。蓝丹跳了一会,狐步舞竟也跳得似模似样,但总不能跟上五狐快速迷幻的步法,她好胜心一起,不由使走出了刚学会不久的“伏表八卦步”,狐步舞虽然妙绝,但毕竟难敌“伏表八卦步”的博大精深,五狐似亦从未见识过这等精妙的先古奇学,因此蓝丹呼的一下,便插进五狐中间来了。五狐忽然停住,不再跳舞,反而以爪挖起地上的上来。五狐二十瓜,爪爪坚如钢钻,仅片刻间,便挖出一个洞穴来了,五孤再挖了一会,眼见洞穴忽然已扩大到足以容纳五狐,五狐突地停住不挖,一齐向蓝丹转地头来,五对狐眼,十只小眼珠向蓝丹连贬五下。蓝丹不由又喜又奇,格格悄笑道:“狐狸啊狐狸,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怎的从狐步舞跳到挖地功夫,又从挖地功夫演进到眨眼的把戏来了?”

红、黄、蓝、白、黑五狐一听,忽地呼地一声,一齐跳进洞穴中去了!蓝丹一见,不由跺足叫道:“怎的了?怎地如此小家气,稍说两句,便来个掘地自埋?早知如此,蓝丹便不笑你等了!”

她话音未落,人已掠上前去,探身一看,不由惊得目盯口呆,原来五狐跳进自掘的洞穴,竟倏忽不见了影踪!蓝丹心道:这洞穴方圆仅五尺,深亦不过五尺,刚好仅供五狐容身,多一点的空隙也没有,这五狐到底钻到那儿去了,莫非五狐均变了狐仙不成?蓝丹心中好奇,她墓地拔出越女剑,便挖起洞穴来,她疑心洞穴下面或许另有通道,五狐大概是沿此通道逸遁而去了,心道;我把此洞再往下挖深十尺,看你等还不现形吗?蓝丹好奇心一起,便阻她不住了,她以真气运于剑上,削土如飞,不一会,便向下挖深三尺有余。她正挖之间,剑下忽地冒出数点火星,震手欲麻,原来越女剑竟碰到一块石板上了。蓝丹心中更奇,她把石板四周的浮泥投去,石板上居然现出两行刻字,蓝丹一看之下,几乎惊奇得直跳起来。石板上的刻字道:五狐报音讯,石下一罐金。蓝丹怔了一会,这才伸手掀起石板,石板下面,果然有大缸一个,以泥作盖,封口严密,不知里面是甚东西。蓝丹唯恐缸内藏有什么毒蛇之类的怪物,她以起女剑尖拨开泥盖,人高一尺,就算有毒蛇扑出,她亦足以一剑斩杀。削开泥盖,大缸里面毫无异状,蓝丹这才暗松口气,小心的探头向缸口一望,不由一阵头昏目眩,大缸之内,射出一道耀国黄光,竟是满满一缸夺目的黄金。蓝丹虽然初涉人世,不知世事,但亦知道,一个人若有了这笔黄金,终生也就不愁吃穿了。蓝丹捧着一个沉甸甸的大缸,走回木屋来。她故意悄悄的移近,不作声张,好逗鬼谷子大吃一惊,吓他一吓,惊叹她忽然遇上这惊天的大福气。此时天色已蒙蒙发亮,拂晓时分,人正好睡,蓝丹断定鬼谷子他们必定仍在沉沉的梦乡中。想到鬼谷子待会惊奇的模样,蓝丹先就忍不住的格格的笑了。

“丹妹!有何大喜之事?月下夜游,更欣然而笑。”

不料蓝丹笑声未落,耳边便忽然有一缕尖音钻了进来,蓝丹定睛一看,只见在晨光之中,鬼谷子正站在木屋檐下,含笑而立。蓝丹心中一动,暗道:这鬼谷子似乎已有所料,不由便失声叫道:“鬼谷哥哥,你……你已知道什么了?”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幽幽月夜中,五狐妙引凤,石下一罐金,源自象鼻峰—…·”

蓝丹见鬼谷子忽然又顿住,不由大急道:“你!你说下去啊!什么源自象鼻峰?简直胡说八道!”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象鼻峰上,丹妹先父母已葬在五鬼运财穴,五狐即五鬼,月夜来引路,必得黄金,寅葬卯发,应验不爽,未知是也不是?”

篮丹怔了征,又定睛瞧着鬼谷子,犹如见了神仙一类的怪物,好一会,才把大缸运力一拍,凌空向鬼谷子飞来,一面格格大笑道:“鬼谷哥哥啊鬼谷哥哥,普天下事,你还有什么不知道?是也不是,你看看便知道了。”

鬼谷子伸手轻轻一抄,把大缸接住,但见眼前黄光一闪,原来里面是满满的一缸耀目黄金,鬼谷子心中不由暗道;寻龙之术果然非同小可,一个“五鬼运财”龙穴,便足以令人毕生享之不尽了,有了这笔黄金,莫邪母子今后的生活,当不必忧虑了。当下鬼谷子与蓝丹把满满一缸黄金捧回木屋中,这时莫邪也早已起床了,她见了这一缸黄金,不由惊叹道:“小小一块金叶,据说便可供一家人过上一年,这满满一缸金锭,该值多少钱啊!”

当天上午,莫邪便与鬼谷子、篮丹一道,走入市镇,把一锭金拿去银号兑成通用的银两,换了足足成千两银。三人在市镇上购置家具、食粮等物,买了整整一辆木头车,才仅花去一百两银,三人返回木屋,也不再改建木屋,莫邪母子有了这一笔银两,日后的生活也根本不必发愁了。鬼谷子、篮丹也各换了一套新衣,鬼谷子显得更为神清俊朗,蓝丹则更觉艳丽不可方物。猿爷爷见蓝丹变得更美丽,喜欢得抓耳挠腮,就如他自己吃上最甜美的桃子似的。鬼谷子吩咐莫邪把一缸金锭藏好,若有需要再去市镇兑换,然后他就准备离开蓝家村了。莫邪不舍道:“鬼谷少侠为何不留在此地,以享清福,反正那些金银,也足供数人一生之用了。”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这非鬼谷子之物,全凭丹妹和干大嫂你的福气而来,我若留在此地,只怕便连你等的福气也分薄了。”

蓝丹并不挽留鬼谷子,反而恨恨的咬牙道:“你走与不走,也一样把我等的福气分薄了。”

鬼谷子一怔道:“为什么?”

蓝丹咬唇道:“因为我根本就没打算与你分开,你去那儿我都跟定你了,既然如此,我有什么福气也必然被你分薄了,那你还清高得来吗?鬼谷哥哥!”

鬼谷子一听,不由一阵发呆,他本来最怕见到女人的哭丧脸,此时蓝丹这副娇唤样,却又令他意乱心慌,不知如何是好。莫邪微微一笑,她是过来人,自然明白蓝丹这等微妙的少女心态,她知道蓝丹既然说得出这话,那在她心中,其实已把鬼谷子视作终生伴侣了。莫邪很喜欢这位新认的师妹,她有心成全她和鬼谷子的好事,便笑着向鬼谷子道:“鬼谷少侠放心,我和潜儿足以照顾自己,我必定尽心尽力把潜儿抚养成人,丹妹心性好动,若把她因在斗室中与我母子作伴,便门也把她闷死了,况且她自小在绝谷中长大,正宜多涉入世,多历世面,正好随少侠游历江湖,实不必以我母子为念矣!”

鬼谷子心中不由一动,他本来也有点不忍与蓝丹分手,但因要留她与莫邪母子作伴,才决定独自离去,此时一听,暗道:干大嫂之言,亦有其道理,丹妹初涉人世,若不去历练,日后如何可报父母大仇?把她留在此地,对她无益,反而把她误了,而且干大嫂也足可照顾自己了!鬼谷子这般转念,当下便欣然一笑道:“我打算入越国都会稽城一行,若丹妹有意随行,那便准备动身吧。”

蓝丹一听,乐得唤意全消,格格大笑道:“走就走了,还准备什么?”

鬼谷子入世渐深,深知在江湖行走,缺了银两,那是寸步难行,便吩咐蓝丹,把折兑回来的银两取了五百两留在身边应付日常之需,其余的金锭则了点不动。鬼谷子微一沉吟,又向莫邪附耳说了一会,不知他说什么,但见莫邪听得连连点头。末了鬼谷子道:“所传口诀,于大嫂先行教干潜默记,待他长大一点,我再来传他运功心法!”莫邪又恭谨的道:“多谢少侠栽培之德!”

鬼谷子一笑而起,便与蓝丹、猿爷爷等离开蓝家村,向越国国都杭州城方向而去。周朝杭州城是一小市镇,而到了春秋列国的越王勾践已是繁华的都市了。杭州城位于吴山紫阳峰东南面近百里之外,若凭鬼谷子、蓝丹、猿爷爷等二人一猿的功力,不消半日,便可掠行而至。但蓝丹贪看故国风光,走走停停,不肯急赶,鬼谷子见眼下也没什么要紧之事,便由得蓝丹的主意,一路缓缓而行。这一走,直走了一日一夜,到第二天早上,这才突见一座山峰高耸于群山之上,其状就有如一座母山,生出一座挺秀的小山儿似的。鬼谷子心中一动,问定丹道:“丹妹知这山叫什么名堂?”

篮丹想了想,道:“我记得爹爹说过,杭州城北五十里,有一座会稽山,会稽山山峰下,有一座母山,名叫苦萝山,因此又叫子母山,莫非便是指此山峰吗?”

鬼谷子一听,不由暗道:子母山,子母山莫非暗喻有母才有子,有艺萝才有会稽山,但更深一层,又未知预兆什么。鬼谷子心中动了疑念,使非要探究明白不可,此时就算有九牛二虎,亦拉他不动了。蓝丹见鬼谷子走走停停,东张西望,倒反而焦急起来,嗔道:“鬼谷哥哥啊!似这般走法,何时方可抵达杭州城?眼前一座荒山,一座野岭,有什么好看的?”

鬼谷子微一沉吟,便微微一笑道:“丹妹休轻视了眼前这两座荒山野岭,假如我告诉你,两座山脉,将潜隐两国沉浮起伏,兴亡交替,你信不信?”

蓝丹虽然初涉事,但听“国家兴亡”之事,却也耸然动容,她悄眼不由一瞪,瞧着鬼谷子道:“鬼谷哥哥,你这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吗?两座荒山野岭,竟牵连两国沉浮起伏,兴亡交替,若非蓝丹知你脾性,别人听了,必定把你当疯子了!”

鬼谷子微微一笑,也不会辩驳,淡然道:“疯与不疯,且看交错时空……”

鬼谷子话音未落,蓝丹便忽感一阵喉干舌燥,竟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才失声的叫道:“猿爷爷……鬼谷哥哥……我……我好口渴啊!”篮丹毕竟还是大女娃儿,她自小习惯依赖猿爷爷的照料,辛苦起来,便不由大叫猿爷爷了。鬼谷子尚有点不明所以,暗道:篮丹今早刚喝过溪水,怎的便口渴难禁?他并不知道,他自己内力通玄,自然不感口渴,但篮丹功力远逊于他,又初涉江湖,口渴的苦楚,她如何忍受得住。猿爷爷视篮丹犹胜自己的生命,它一见簿丹痛苦的模样,便紧张得呼的一声跑走了,仅一会,他又跑了回不,连比带划,吱吱派外地向蓝丹示意。”

鬼谷子奇道:“丹妹,猿爷爷他说什么?”

蓝丹口渴难禁,呻吟一声,又喘了口气,这才喃喃道:“……

猿爷爷说,距此处不远,有……一片西瓜田,里面长有无数大西瓜!正好用来解渴……鬼谷哥哥,我们快跟猿爷爷去吧!”

鬼谷子又忙道:“猿爷爷没说,酉瓜田是否有人种植吗?”

定丹瞑道:“我快口渴死了,管他有无人种植!”话音款落,她已和猿爷爷一道,呼地向艺萝山西面掠去了。鬼谷子叹了口气,心道:口渴当真如此难受吗?他无奈只好跟上前去。

鬼谷子飞掠上去,温见甚萝山脚西面,果然有一片翠绿的西瓜田,里面隐约伏了无数鲜绿的大西瓜。他正犹豫问,猿爷爷和篮丹已掠到西瓜田中,各自摘了一个,以掌力劈开,大嚼起来。蓝丹吃了大半个西瓜,口渴解了大半,她抬眼见鬼谷子依然站着不动,不由又好笑又好气的大叫道:“呆子!站着干嘛?不吃白不吃,你便渴死了,这西瓜也不会领你不吃的情啊!”

鬼谷子眼见蓝丹和猿爷爷吃得津津有味,不由也吞了口唾沫,他忽然也感口渴了,委实抵受不住西瓜的诱惑力,无奈一笑,也掠入西瓜田中,摘了一个,伸指一弹,西瓜皮应声而破,捧着也大嚼起来。篮丹一见,乐得格格大笑道:“好啊!鬼谷哥哥,有瓜吃瓜,有渴解渴,才非呆子也!”

鬼谷子无奈一笑道:“不问自吃,这岂非偷吗?”

篮丹又好气又好笑道:“偷便偷了,总好过活生生渴死啊,而且四下无人,吃他三个西瓜,只有你知我知猿爷爷知,打什么要紧了……哎哟,有人来了,快逃啊!”

蓝丹说着,捧着小半的西瓜,就欲溜走,却被鬼谷子一手扯住了,轻声道:“逃不得!”

蓝丹气道:“为何逃不得,难道等人来拉来捕吗?”

鬼谷子叹了口气道:“师傅老子道,知其雄、守其雌,知其白、守其辱,人皆取先,已独取后,受天下垢,人皆取实,己独取虚,此乃无为神功的入门精诀,吃了吃了,偷也偷了,若再逃走,这偷儿之名,便永难消除!”

篮丹叹了口气,怪物似的瞧着鬼谷子,喃喃道:“若不逃,这偷儿之名,只怕立刻就来到了!”

篮丹话音未落,那人已走近来了,原来是一位中年樵夫,背着一捆柴,向西瓜田这面走来,大概砍柴累了,也来摘西瓜解渴。中年樵夫恰好挡住篮丹的去路,此时便要逃也逃不掉了,不由跺足唤道:“看!鬼谷哥哥,你欲除偷儿之名,偷儿之罪却立刻来了。”

鬼谷子微微一怔,便向那樵夫走过去,拱手道:“请问大哥,这片西瓜田是谁种植的?”

中年樵夫一听,向蓝丹瞥了一眼,见她手上仍捏着小半西瓜,不肯丢弃,不由呵呵一笑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片西瓜田,是施某夫妻二人,辛勤种植,自然长得丰茂啦!”

蓝丹耳尖,一听便失声叫道:“不好,果然是瓜主来了。”

鬼谷子无奈道:“这位施大哥,刚才我等因口渴难禁,不慎摘了三个西瓜吃,值银若干?请施大哥报个价钱,我等好如数奉还。”

中年樵夫——施大哥一听,向鬼谷子等仔细一瞧,但见猿爷爷似猿非猿,样貌丑陋,但鬼谷子和蓝丹,却俊美如金童玉女,登时心中一动,也不知触起什么心事,不由呵呵一笑道:“吃便吃了,打什么要紧,施某但愿你等再多吃几个呢!”

蓝丹见施大哥答得如此奇怪,不由一怔道:“为什么巴不得我等多吃几个,你这西瓜可以拿去镇上卖高价钱嘛!”

施大哥笑笑,感触的道:“不为什么,因为孩子最喜欢吃西瓜,看着他们吃西瓜的样子可爱极了,可惜施某空种了大片西瓜田,却没孩儿,难以一睹娃儿吃西瓜的样儿,施某视为终生憾事,今日幸得一见,因此不但不收钱,反要说声多谢哩!”

蓝丹见施大哥甚有趣,不由大喜,乐得格格大笑道:“鬼谷哥哥,如何?不吃白不吃,如今吃了,不但不必背负偷儿之名,反而赚了句多谢呢!”

篮丹得意忘形,一句“鬼谷”冲口而出,不料言者无心,闻者却有意,那施大哥一听,心中不由又一动,忙向篮丹道:“这位姑娘,你刚才叫谁鬼谷哥哥了?”

篮丹奇道:“叫便叫了,有何稀奇?因为他便是鬼谷哥哥啊!”

她说着,毫无机心的伸手向鬼谷子一指,格格一笑道:“他姓鬼名谷子,不叫鬼谷哥哥叫什么了?”

施大哥耸然动容道:“目下江湖传闻,出了一位不世奇人,名叫鬼谷子,据称乃大上老祖的唯一传人,他曾入吴国,以风水寻龙大法,助吴国君王振兴国运,那王陵葬下不久,即有白虎现于丘山之上,吴国王陵所在地因此得名为白虎丘,又听闻吴国大于夫差,已尽得祖脉龙气福荫,虽遇刺客,却有白虎现形,吓退刺客,助吴国点王陵的人,乃天下无双的奇人异士!莫非……莫非这位能人,便是小哥儿你吗?”

篮丹见施大哥把鬼谷子赞得天上有地下无,心中先就不悦,暗道:你把他如此吹捧,他眼中还有我蓝丹在吗?不由演道:“施大哥莫把他吹得飘飘然了,他虽然便是那鬼谷子,却非什么天下无双的奇人异士,他也绝不会以此自居,施大哥说顺了嘴,不怕言过其实吗?”

施大哥见忽然惹怒了篮丹,不明所以的喃喃道:“你既然称他为鬼谷哥哥,如此亲密,为什么又不高兴别人赞他?这岂非自相矛盾!”

蓝丹咬唇道:“若再赞他,他的尾巴便翘到天上去了……而且,而且他也不敢以天下无双自居,不信你便问问他!”

施大哥又惊又奇,向鬼谷子道:“是吗?”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天下之大,人外有人,强中更有强中手,江湖处处潜隐能士,鬼谷子又岂敢以天下无双自居?”

鬼谷子这一说,无疑是坦承他便是那位助吴国点王陵、振兴国运的鬼谷子了。施大哥一听,不由目定口呆,他定睛瞧着鬼谷子,心道:如此能人,不料竟是一位未足二十的大娃儿!

第一卷 第六章

    第二章 妙点莲穴 西施诞生

篮丹见施大哥怔怔的不言不语,以为他又不信鬼谷子真有如此本事,别人轻视鬼谷子,也同样令她气恼,她不由又冲而出道:“施大哥不信他有真本事?不怕告诉你,他只须妙指一点,便可以化腐朽为神奇,令人朝贫夕富,发一笔大财,简直妙不可言!”

施大哥一听,忙向鬼谷子道:“信!我信了,但少侠既然可以令人朝贫夕富,未知是否可令人留点血脉,以存于世?”

鬼谷子未及有所表示,篮丹却抢着道:“施大哥向鬼谷哥哥出甚难道?什么叫留点血脉,以存于世?”她唯恐别人为难她的鬼谷哥哥,便连忙维护着他。

施大哥见蓝丹一副初涉人世的娇憨模样,不由微笑道:“这并非难题,而是人生应有之责,好比有父母才有姑娘你,这便叫留下血脉,亦即有个孩儿。”

蓝丹再不懂人事,亦明白这是指“生孩子”之事了,她不由俏脸一红,瞧了鬼谷子一眼,心道:男与女在一起,便有“生孩子”这回事了吗?她越想越玄,越想俏脸越红,竟怔怔的说不出话来了。

鬼谷子一听,定睛向施大哥一看,只见他一脸正气,绝非奸诈之人,而且眼大有神,鼻大有势,口大有棱,按理应福大如天,为何却无子嗣之福?好不奇怪!

鬼谷子心中存疑,不由动了好奇之心,此时就算施大哥不求他,他亦非探究明白不可了,鬼谷子又凑近了点,向施大哥的头额两面一瞧,“乾坤诀”中的“寻龙”绝学突浮于胸,不由恍然大悟,暗道:施大哥头角耸突处即山林,其位无气无光,左灰右暗,此乃祖宗未得风水之象,难怪如此五大贵格,反而绝子绝嗣矣!

鬼谷子转念又暗道:施大哥如此形格,若山林再得风水,则所得子嗣,必贵格无比,而且所出之人,必心如皎月,一嗣足抵百孙。鬼谷子这般转念,便有心成全施大哥的心愿。

他向施大哥微微一笑道:“施大哥欲得男还是得女?”

施大哥苦笑道:“但能有个娃儿,让我终能见着自己的孩子吃西瓜的模样,我便心满意足了,是男是女,亦决无憾矣!”

鬼谷子决然道:“那好,鬼谷子便试试助你求一孩子吧!”

施大哥一听,大喜道:“多谢少侠!但听说堪舆风水之人,收酬奇重,少些尚可以,但太贵穷人家如何支付得起?”

鬼谷子道:“我并非那等江湖术士,既然答应,便分文不取。”

施大哥犹不相信道:“为什么不取?天下问哪有如此便宜之事?”

鬼谷子未及答话,蓝丹已叹了口气,道:“天下间自然绝无如此便宜之事,但你施大哥,算是天下间最好福气的一个,因为你碰上了天下间最大的呆子!而且刚好你又种了这一片西瓜田,恰好碰上我等口渴难禁,摘了你三个西瓜大嚼,你便不让他助你也不行了!”

施大哥道:“为什么?”

篮丹幽幽叹了口气,苦笑道:“我这鬼谷哥哥,吃了人家一顿饭,便可以为人家出生入死,几乎把生命也丢了,说是一饭之恩决不敢忘!如今他吃了一个西瓜,加上我和猿爷爷各一人,施大哥你又不肯收钱,这三瓜之恩呵,你若不让他报,只怕便闷也把他闷死了:“

施大哥一听,不由满脸崇敬道:“原来鬼谷先生更是一位至情至义的人,施某有幸遇上,当真三生有幸!”

鬼谷子淡然一笑道:“区区小事,何足道哉!而且此乃为完成师傅老子他老人家的心愿而已。这便请施大哥引路,先上你家落脚如何?”

施大哥已断定他是鬼谷子无疑,哪有不愿之理,他连忙向鬼谷子道:“好,好极了!鬼谷先生不要说在我家落脚,便住上三年五载,施某夫妻俩亦必竭诚以迎!”

当下施大哥把鬼谷子、蓝丹、猿爷爷引领家中,那是一幢砖建的平房,甚为宽敞。施大嫂待客也十分热诚,把篮丹当亲闺女般的看待蓝丹自小便失了母爱,乍然遇上如此温情相待,把她弄得几乎流下泪来。

相叙之下,才知施大哥姓施名全,年已四十多,若篮丹的父母尚在,也恰恰与施全夫妇年纪相若,篮丹不由便改口称“施大叔、施大婶”了。但鬼谷子很古怪,他第一声称呼既出,便决不会再更改,因此仍称“施大哥”、“施大嫂”。

当晚,施大嫂特别宰了一只肥鸡,招待鬼谷子和篮丹。猿爷爷早已不吃人间烟火,施全便去田里摘了几个大西瓜回来,猿爷爷放开肚大嚼。

第二天清早,鬼谷子便与施全一道出去。篮丹与施大婶已严如母女,舍不得离开,竟与猿爷爷留在施家,不肯随鬼谷子上山。

鬼谷子也不去勉强她。

施全对附近一带山地极为熟悉,鬼谷子有他引领,翻山越岭也就绝不费事。

听施全道,此地一山一峰,大者叫苦萝山,在三萝山上耸起的才叫会稽山,其状恰好如母子山。

鬼谷子登上会稽山,放眼一看,但见整座会稽峰形如一个硕大苦胆,卧于全萝山上,山势虽不挺拔,但充满凛然坚刚之气,不由叹道:“会稽山峰形如苦胆,果然不愧为养精蓄锐以图振兴的好地方,若在此地建立都城,则国运必坚而后旺!”

施全奇道:“请问鬼谷先生,目下越国都杭州,难道国运便不昌旺么?”

鬼谷子沉吟道:“杭州地方,秀丽有余,雄浑不足,且气泄势弱,只宜作一大镇,岂可作百年之都!”

施全身为越国人,闻之不由惊道:“鬼谷先生如此判断,那越国建都于此,岂非国运难以长久吗?”

鬼谷子微一点头道:“其势如此,夫复何言?不出十年,必有剧变,届时便须看越国人之国气、民气,是否可逆转天机矣!”

施全叹了口气,道:“施某身为越国子民,当今主上勾践,倒是能体察民情,礼贤下士,善待百姓,因此越民可以过上安稳日子,若逢剧变,越国亡于敌国之手,那越国百姓便苦不堪言了!可惜施某一介草野,未能为国家分忧尽力!”

施全意态真诚,呼嘘不已,鬼谷子心中不由一动,暗道:不料一位山野樵夫,尚有这等优国忧民的情操,看来越国国运虽衰,但越国民气却不可轻侮!只要日后越国国民万众一心,民气之盛,便足以弥补都城之气衰矣!鬼谷子这般忖料,助施全之心便更坚决了。

鬼谷子在会稽峰上,再逗留了一会,心中已有所判断,便由施全引领,走下会稽峰,在会稽峰下的三萝山岭周遭细察。

但见艺萝山势平缓,并无奇峰异水,但山体宽广,绵延不断,山中充满祥瑞柔和之气,犹如一位默默辛劳,培育子女的贤妻良母。

鬼谷子不由暗暗点头道:“此山地力,犹如大地之母,浑厚博大无比,此山孕育之儿女,心胸之宽,足可与海空相媲美;意志之坚贞,犹胜精钢纯金;正好应了艺萝山孕育会稽峰,会稽峰昂首挺胸,忍辱负重,以求在挫败衰颓中,重振气运,必成大器!如此气度形格,岂无孕育子嗣的龙脉潜伏!”

鬼谷子心中忖念,眼下便更仔细了。他与施全一道,在艺萝山上四周走了一圈,重回会稳峰脚时,已是月亮临空时分了。但见碧空万里,朗月斜照,空山幽寂,格外惹人遇思。

鬼谷子内力通玄,奔波整日,自然不觉疲劳,但他忽然想起施大哥只是凡夫俗子,唯恐他支持不住,便道:“施大哥着太累了,可先行返家,吃饱了睡一觉,明天一早再上山会合可也。”

施全虽然是樵夫,长年久走山岭,但与鬼谷子同行,不时要狂奔飞跑,方可勉强跟上鬼谷子的身法,因此体力消耗甚巨,到此时也几乎支撑不住了。他叹了口气,苦笑道:“鬼谷先生为我施家之事,奔波劳累,若施某反而先打退堂鼓,如何说得过去?放心,我还支持得住,只要寻着妙穴,令施家留有一点血脉,施某便累死,也绝不抱怨!”

鬼谷子不由微微一笑,暗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看来这话正好应验在施大哥身上了!

两人再走一会,已转到三萝山的西面了。但见月儿刚好直照山野,大如银盘,光洒遍地,柔美之极。

鬼谷子见施全再难支持下去,便道:“施大哥,我也有点累了,先在此地稍歇一会再作打算如何?”

施全也委实连迈步的力气也没有了,他一听鬼谷子说稍歇,口未答话,人已一屁股摔坐在山地上了。好一会,施全才叹了口气,苦笑道:“施某以打柴为生,自负惯走山野,但比起鬼谷先生,施某反成了小娃儿了!实不相瞒,若再走下去,施某已有心无力了!”施全说着,连连喘息,状甚痛苦。

鬼谷子一见,知他必定是拼力撑持,此时已近虚脱了。他微吃一惊,又有点内疚,心道:我身负“乾坤”、“无为”两大神功,自然不觉劳累,但施大哥乃草野村夫,岂能以己之心度其之腹?鬼谷子想着,便忽然伸手搭在施全背上。施全突感从背上传入一股热量,犹如一道炽烈暖流,棕淙注入体内,片刻便感疲累尽消,浑身舒畅,犹胜吃了一枝千年人参王。

施全并不知道,鬼谷子这是把“乾坤真气”输入他体内,不但助他消累解疲,而且犹如武林中人,陡增了十年功力,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不但如此,而且乾坤真气一旦输入体内,即与血脉融汇,直贯丹田,因此精气大旺,于男子来说,所生孩子,先天已得浑厚无比乾坤正气,日后为人处世,心志坚贞,一往无前,当真非同小可。

鬼谷子向施全贯输乾坤真气,用意不过是助他消疲解累,至于因此而惠及施全的后裔,这点便连鬼谷子自己也始料不及。

当下施全不觉间疲劳尽消,他一跃而起,精神抖擞,向鬼谷子道:“多谢鬼谷先生神助!施某可以继续行走矣。”

施全话音未落,就在此时,忽见西面三萝山窝凹处,闪出一团金光,形如艳丽莲花,在月色中盛放!

鬼谷子一见,心中一动,他微一沉吟,便低声急道:“龙脉现形!快,速随我前去……”话声未落,鬼谷子已一手拖住施全的手臂,带他一道向闪光之处急掠而去。

说也奇怪,那团莲花状金光,远望闪闪灼灼,花瓣分明;越近则越来越淡,鬼谷子和施全掠到近处时,金光竟尔完全沉寂了。

施全眼前但觉山石树木如飞倒退,眨眼已被鬼谷子带着掠行了近三里地,他眼前一花,停下来时,已失了金光的所在,但见四野月色如水,一片清幽冷寂。

施全不由又惊又奇,忙道:“怎的了?金光不见了,这如何是好?”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不识龙脉真面目,只缘身在龙脉中!”

鬼谷子说罢,当即掏出随身携备的“天地时神盘”,他向东、甫、西、北四方位测量了一遍,忽然蓦地站定,只见神盘上天、地、时三针重叠成线,斜斜指向艺萝山窝凹之地。

鬼谷子当即伸指连弹,四块石头腾空而起,飞向前面,又忽地一沉而降,排成四面,分镇东南西北;中央恰处山地窝凹处正中三尺之地。

施全大奇道:“鬼谷先生,这中央四石所围,是何作用?”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施大哥刚才是否见到一道莲花状金光?”

施全点头道:“是呵!我正感奇怪,怎的远望灼灼分明,近观却空寂一片?”

·鬼谷子又道:“此乃龙脉不甘寂寞,遇上身负奇缘之人,便会遥发龙气,而龙气乃大地潜龙之气,刚烈无比,虽然柔美之形现世,但亦只可远观,不容近而亵玩,因此刚一接近,便潜隐不见了。”

施全又道:“龙脉之气有何好处?”

鬼谷子不由呵呵一笑道:“龙脉可令人朝贫夕富,此事并非虚妄之言,不但如此,若从大处着眼,则下可惊天动地,上可左右一国之兴衰旺灭,威力之大,不可—一尽言。”

施全不由希冀道:“然则施某是否有幸得遇龙脉,以赐一点后裔?”

鬼谷子微笑道:“施大哥已有幸目睹龙脉现形,这等福气,并非人人可遇,实万中无一之奇缘!四石中央,便即龙脉之腹,只要于此腹地开穴,移葬祖宗遗骸,祖宗居此乐土,后人当可纳福,荫生后人,必指日可待!”

施全一听,不由大喜道:“那此龙脉叫什么名堂?”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龙脉之形,施大哥已有幸目睹,难道尚不知其名么?”施全想了想,随即恍然悟道:“不错!那金光形如盛放莲花,莫非便金莲花穴么?”

鬼谷子点头道:“寻龙堪舆,以形喝形,莲花即现,此龙脉果然便称为莲花穴。”

施全心中不由一阵狂喜。当下两人连夜下山,返回施家。

第二天,施全便打点妥当,先挖出早年安葬的先父先祖遗骸,以金塔盛放,与施大嫂一道,捧了骨塔,由鬼谷子、定丹、猿爷爷护送,直上全萝山来。

到了艺萝山西面窝凹处,鬼谷子即点正方位,挖穴开土,然后竖上石碑,安放骨塔于内,封上毕,一座颇大的墓穴,便卧于艺萝山上了。

鬼谷子又吩咐施全夫妇叩拜,施全叩拜毕,忽然想起什么,便问鬼谷子道:“鬼谷先生,莲花穴便必可荫生后裔么?”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莲花开后结莲蓬,莲蓬之内百子千孙,你道是否可诞后裔?”

施全一听,想起莲花开后果然结莲蓬,而莲蓬之内,莲子过百,恰好是百子千孙之象!不由大喜,连声向鬼谷子拜谢道:“施家但得留存后裔,皆鬼谷先生恩德所赐!施某当永世难忘!”

鬼谷子淡然一笑道:“施大哥不必客气,此乃报三瓜之恩吧了。”

施大嫂忽然道:“请问鬼谷先生,日后若有后裔,未知是男是女?”

鬼谷子微一沉吟,便忽尔轻轻喝道:“日开莲花主生男,夜见莲花主得女,施大哥既见月夜莲花盛放,日后必萌生一代千金之躯。”

施全夫妇一听,便明白日后会有一位女娃儿了,虽然并非得男,但总算替施家留下一点血青,当下便欣然向鬼谷子拜谢道:“多谢鬼谷先生成全之德!并请先生恩赐女儿名字!”

篮丹一听,不由笑得折了腰,暗道:这可要把这鬼呆子难住了!他多大年纪,连老婆还未娶,怎会替人家的孩子起名字?

不料鬼谷子一听,不加思索的朗声道:“萌生施家血青之龙脉,位于三萝山西面,一段奇缘又因西瓜而起,看来施家与‘西’位甚有渊源,那日后生女,便取名‘西施’吧!”

施全夫妇一听,欣然道:“好!好名字!日后施家的女儿便叫西施便是!”

就因鬼谷子一番妙点莲花穴,越国境内,三萝山脚施家村,日后便出了一位千古闻名的奇女子西施,这位奇女子竟系一国之安危振兴,世事奇妙,当真不可思议。此乃后话,暂且打住。

当下鬼谷子报“三瓜之恩”的心愿既了,便不再逗留,向施全夫妇、辞,重行上路,直向越国都城杭州(古称钱塘城)而去。

二日后,鬼谷子、蓝丹、猿爷爷等,已身处越都杭州城了。当时民间喜欢养猿养猴,因此在杭州繁荣闹市,猿爷爷的出现,也没什么奇怪。

杭州果然是一处优美形胜之地。但见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村绕堤,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现,户盈罗绔况奢华。

篮丹直瞧得神采飞扬,犹如娃娃入了玩具城,直乐得领先四周乱逛,单是吃的,已不知尝遍多少档口了。

鬼谷子瞧着却暗暗皱眉,心道:杭州都城,纷丽非常,美则美极了,但恰恰缺了一股刚坚阳气,民风如此,国势重奢,如此安逸,又岂能长治久安?杭州果然并非龙虎汇聚都地之地!不出十年,此地只怕便面目全非了!

鬼谷子正思想沉吟,忽听蓝丹惊呼一声,猿爷爷也吓得吱抓大叫。鬼谷子连忙向前一看,只见一列豪华车驾,正从王宫方向开来,不知怎的,车驾有马受惊,竟撤足狂奔,直向闹市这面冲来!闹市中老弱妇孺,早已吓得东藏西躲,其中一位老妇,大概是吓呆了,竟站在路中央,浑身发抖,却一动也不动,眼看八匹烈马,势必把她踏成肉酱!

蓝丹是孤儿,见到老人家,便会想起自己的父母,先就有一份怜爱的感情,她目睹老妇眨眼便要变成肉酱,不由惊叫起来,但她自知她的功力,根本不能制服八匹烈马,不要说八匹,便两匹也不可以。若一匹则勉强敢于一试而已!

猿爷爷功力高强,但猿猴类天生最怕烈马,但见烈马狂奔,便急急溜逃,避之则吉,猿爷爷站着不动,已是难能可贵了,体说再去救人。

在八匹烈马的铁蹄下,当世中眼见谁也不可能救老妇了!

但鬼谷子是唯一的例外,他也是孤儿,眼见老人家有难,心中先就热血沸腾,他第一个念头便是救人,他不管八匹烈马如何厉害,也不理车驾中是王公还是帝王,谁若无缘无故伤害老人家,谁就犯了鬼谷子的大忌,救助天下可怜人,本来就是鬼谷子拜师学艺的最大心愿和目的。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鬼谷子忽地凌空飞起,他心念刚动,“寻龙乾坤诀”

十八式中的盘龙乾坤便蓦地施展,他身化飞龙,向八匹烈马的上空一掠而至。

鬼谷子伸手向下,闪电般扣住八匹马的援绳,身形又突变,虚空中身化盘龙,手扣八僵,犹如盘龙踞于乾坤之中,八匹烈马经绳被扣,持力前冲,但鬼谷子身处虚空,竟纹丝不动,八匹烈马前蹄高扬,竟难稍进一步!

就如此缓了一缓,篮丹已一掠上前,把老妇挟带而起,抱回路旁安全地方去了。

鬼谷子与篮丹,在这千钧一发中,露了一手绝世神功,尤其鬼谷子的那套虚空化盘龙的功夫,当世中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越人见了,均目瞪口呆,好一会,才轰然的发出一声惊呼道:“这位少侠,神功盖世冷人敬佩!只是挡了王者车驾,却是斩头死罪!”

猿爷爷虽不能作人言,但却可听懂,他一听便气得左跳右舞,吱吱叭叭的大叫起来。

路旁的越人吃了一惊,因为猿爷爷的神情动作,甚似人类愤怒之状,但他又分明是一头猿猴之类,便惊道:“哎呀!原来这猿猴也是少侠一路中人,但不知他乱嚷什么?”

蓝丹此时也很气恼,她也忘了自己是越国民女的身份,亦受车驾内王者的辖管,俏脸胀红,怒叫道:“车驾中人,纵马于闹市狂奔,几乎把人踏成肉酱,我这鬼谷哥哥冒险救人,反要被王者斩头!这算是哪一条见鬼的王法了?”

众人一听,均吓得作声不得,心道:这少女好大的胆量,竟敢当众侮辱喝斥王者来了!这不但要斩头,而且是灭族的大罪了!

此时鬼谷子已跃下地来,那八匹烈马亦被他震慑住,乖乖的原地站住,一动也不敢再动了。后面却有一辆马车急驰而至,马车两旁,有二十四精骑排列守护,显然车内之人,是王宫中非同小可的人物,前面闯祸马车人之地位,还远远不及。

路旁的越人,有识者神色已然大变,因为他们知道,车内之人是谁了!

鬼谷子、篮丹却浑然不觉,神色坦然的挺立道旁。

此时马车两旁的卫士忽地一字排开,露出正中的马车铁门,铁门开处,露出一位王者脸容,但见他年值英年,两络长须,不怒而威,甚有王者之风。

王者目注篮丹,微微一笑道:“姑娘家好大的胆子,敢当众怒斥朝廷法度,不怕把你灭族么?”蓝丹俏脸胀红,心中义愤填膺,她也不管这王者是谁,尖声叫道:“蓝丹不怕!”

王者一怔,又微笑道:“你为什么不怕?”

篮丹咬牙道:“第一,我等今日所作所为,乃为救民消祸,公道自在人心,若因此而获罪,是王法先有不是之处,我等占理在先,既然如此,那便问心无愧,害怕什么?第二,我等皆无父无母,无亲无故,天地孤云,还怕什么灭不灭族!”

王者一听,不由微微一笑,道:“姑娘乃越国之民,难道不服国家法度?”

蓝丹这:“你怎知我是越国之民?”

王者微笑道:“你刚才自称姓篮,篮者乃越境造氏一族,天下再无此姓,据此可断定无疑!”

篮丹不由格格一笑道:“好呵,你倒还有点眼力儿蓝丹不与你计较了,各走各路罢了!”她也不管对方是何方神圣,想说便冲口而出,倒反而先宽恕起那车内的人来了。

王者不由呵呵一笑,却不生气,也不就走,反而目注蓝丹身边的鬼谷子,轻声道:“姑娘说一句鬼谷哥哥,未知此人是谁?”

篮丹唤道:“鬼谷哥哥便鬼谷哥哥了,有什么稀奇之处?”

王者正容道:“不然,目下据闻出了一位不世奇人,会替吴国君王妙点王陵,令吴国国运大振,但却淡泊名利,为—位草野铸剑之人,不惜冒犯吴王阁问及太子夫差,因此被吴国追杀,几乎丧命,如此贞义之士,天下早已闻者动容矣!此人便恰恰叫鬼谷子,与姑娘所叫恰好同音同字。”

蓝丹一听,见这王者亦大赞鬼谷子,不由又喜又气,心道:这呆子目下已成大英雄了,他眼中还放得下我篮丹么?但听人称赞他,又如吃蜜糖,不由咬唇道:“好呵!鬼谷哥,你已成天下名人啦!”

鬼谷子一直默然不语,此时被色丹如此一嚷,心知自己的身份已被暴露,无奈咧嘴一笑道:“丹妹乱嚷什么?这名人二字,鬼谷子连想也不愿意想!”

王者一听,便明白“鬼谷子”竟是篮丹身边这位少年,他刚才见少年人露了一手控马神技,虽然功力惊人,但也只限于武者之勇,并不怎么令他动容,倒是“鬼谷子”三字,才令他心中大动了。

王者眼见鬼谷子仅少年模样,不由半信半疑道:“少年郎,你—…·你便是鬼谷子吗?”

克谷子无条道:“我正是鬼谷子。”

王者犹自生疑道:“你是鬼谷子?据闻鬼谷子警察天机,精于风水堪舆之术,更善相人之形神,鬼神莫测,厉害之极,你可知我是谁啊?”

鬼谷子叹了口气,轻声道:“阁下乃越国之王,姓句名践,刚接乃父允常王位不久!”王者一听,尚未及答话,两旁的卫士已怒喝道:“何方野人?敢直呼越王名字?”

鬼谷子微笑不语,也不生气发怒。

王者挥手示意卫士不必吵喧,他凝注鬼谷子道:“少年郎果然已道出寡人名号!但寡人此行何去?你又知道吗?”

鬼谷子微笑道:“此行必乃赶祭太庙而去,是么?”

王者——越王勾践不由一怔道:“不错!寡人正赶着前去拜祭太庙,因有怪异之兆,冲撞了百姓,乃寡人之过。但你又怎会知寡人名号?更知寡人赶祭太庙?”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阁下气度不凡,有王者之风,又恰从王宫而出,精卫二十四,正是王者至高礼仪,因此不难推断,阁下便是越王勾践矣!再者越王印堂呈晦暗之象,左眉跳,右眉动,此乃心潜疑难,急欲寻求答案征兆,我入城之时,已察觉太庙便在城东,而车驾向东,不难判断,越王必定是赶去拜祭太庙,以决心中疑难矣!”

越王勾践一听,不由眼神一亮,犹如一道电光,在他眼前划过,他霍地站了起来,又走下车驾,向鬼谷子这面大步走来,两旁的卫士连忙一涌而上。

勾践把手一摆,向众卫士道:“你等不必紧张,寡人以民为念,自问尚得民心归附,在都城之内,不会有人对寡人不利,你等退到两旁,待寡人与鬼谷子鬼谷少侠说几句话。”

护驾卫士依言退开了,但也不敢大远,以防有甚不测。勾践却坦然大步走到鬼谷子和蓝丹面前,向鬼谷子道:“你果然是震动天下的鬼谷先生矣!寡人渴望与先生一叙已久,今日有幸遇见,乃寡人之幸。未知鬼谷先生可愿随寡人入宫中一叙?”

鬼谷子见勾践果然甚有气度,而且待人以诚,礼贤下士,不失为一位治国爱民的君王,便不忍过份令他失望,微笑道:“多谢越王厚爱,但只怕小子无德无望,有负越王期望。”

勾践一听,正容道:“不然,寡人有自知之明,越国四面强敌林立,吴国、晋国亡越之心不死,若越亡,则不但寡人必亡,越国百姓亦必惨遭涂毒杀戮,为国为家,为己为民,寡人殷切期望天下能人异士,概助寡人一臂之力,就算草野村夫,只要有一技之长,寡人亦乐于礼聘相待。”

鬼谷子见勾践求材之心甚为真诚,便微笑点点头道:“既蒙越王错爱,草民便择王宫与越王一叙吧!”

蓝丹此时心中不由又惊又奇,心道;不料此人竟是越王勾践,自己是越国人,那便是自己的主上了!但这呆子哥哥竟视之如平辈似的,居然敢自称择日与他一叙!但在越王面前,蓝丹不敢顽皮,这话只好藏在心里。

勾践见鬼谷子答应了,不由大喜道:“好极!既鬼谷先生答应了,这便请同上车驾,赴大庙一行,再一同返官如何?”

鬼谷子眼见勾践唯恐白白失去他似的,便只好含笑答应了。

勾践吩咐空出一辆马车,让蓝丹、猿爷爷坐乘,他则与鬼谷子把臂,同上了他的王者座驾。

车驾浩浩荡荡,向越国大庙而行。蓝丹在车上,甚感迷惑,暗道:这鬼谷哥哥何来如此福气,竟与主上把臂同游?

猿爷爷平生第一次坐上车驾,甚党新鲜有趣,早已浑忘一切,乐得抓耳挠腮,四处探头张望了。

不一会,车驾抵达太庙,早有司祭官指挥,备齐拜祭之物。勾践率朝中大臣,跪在太庙神像前,叩拜起来。蓝丹是越国之人,进了越国太庙,不由也随之跪下叩拜起来。

鬼谷子却只向大庙神像一揖,便退立一旁,也不下跪叩拜,蓝丹一见,不由悄声同鬼谷子道:“鬼谷哥哥为何只揖不拜?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太庙内供之神,乃师傅老子之后辈,与我平辈而已,拱以一揖足已,还去拜什么?”

蓝丹一听,不由失笑,心道:鬼谷哥哥此话不错,他有幸拜了大上老祖为师,那等白胡子诸神,反倒成了他的平辈、晚辈了!

越王勾践拜祭毕,站了起来,这才对鬼谷子道:“鬼谷先生和寡人欲拜求什么?”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愿闻其详。”

勾践微一沉吟,似在思忖是否坦然道出,但在鬼谷子面前,深知千载良机,稍纵即逝,终于低声道:“寡人昨晚睡至半夜,忽闻凤凰山上,传来一阵金戈铁马啸啸厮杀之声,寡人惊疑问,但觉已到一座山上,四周迷漫,山上有水,水上有山,忽地一阵烈风吹至,把寡人卷跌入一座无底深渊中去……寡人吓得冷汗直冒,忽尔惊醒,方知是南柯一梦。”

鬼谷子微一沉吟,便道:“于是越王便赶着前赴太庙,以解心中疑虑了?”

勾践点点头道:“寡人正有此意,有幸遇上鬼谷先生,正欲向先生请教,此乃主何朕兆?于越国有何凶险?但望不吝赐告。”

鬼谷子微一沉吟,据文王所演的“周易”,即使袖占一课,却是“易经”中“阳阴阴阴阳阴”的“蒙”卦。

鬼谷子道:“据越王梦境,草民刚才袖占一卦,卦曰:蒙,山下有险,险而止。蒙,蒙亨,以亨行时中也。匪我求重蒙,音蒙求我,志应也。初篮告,以刚中也。再三读,读则不告,读蒙也。蒙以养正,圣功也。此乃山水膜陵卦,先险后吉,亦吉亦凶之兆。”

勾践一听,立刻道:“请鬼谷先生详加释之。”

鬼谷子微笑道:“此卦乃道,越王运程正处股俄之间,所谓山上有水,水上有山之兆也;当其时,不日凶险将至,但上山即止,此所谓山下有险,险而止也,幸而越王得遇有识之士,告之初,以为定,不信自以为刚,再三读慢,读则不告,亦即未得未详;然后痛定思痛,终能因最初的‘蒙’而警醒,因而养正,凛然自强,终达圣功之境也!”

勾践一听,似懂非懂,又道:“然则寡人遇什么能人?却不听劝,终招大祸?

望先生告我,以便自警而行。”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此乃一国之天机大兆,草民亦仅能据卦象而言,其中的微细关节,又岂可预知?一切日后自有应验,越王但紧记蒙以养正,终达圣功八字,信心毅力意志不折,当可化凶为吉,亦必可中兴。”

勾践一听,心道:此乃天机,鬼谷先生一时间必不肯尽泄,多问也无益,一切小心行事便了!勾践这般转念,便把话锋一转,道:“鬼谷先生所言甚是,寡人当紧记之。据闻先生曾替吴王阁问妙点王陵,葬后三日,白虎即现于王陵,先生神技惊人,未知是否可替寡人一察祖宗陵穴,以定寡人及越国子民吉凶?”

鬼谷子沉吟不语,似在思忖是否答允。越国司祭大夫季子,身负主持祭庙重责,此时眼见主上殷殷向鬼谷子垂询,心中已深为不愤,再见鬼谷子默然不语,状甚傲气,心中更怒,不由重重哼了一声道:“鬼谷子!主上纤尊降贵,询示于你,已属天大恩宠,你竟恃才做物,狂妄自大么?”

鬼谷子一听,目中不由精光一现,但随即敛去,因为他不但身负“乾坤诀”至阳至刚的神功,而且已领悟“无为神功”的真谛,几乎已达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宠辱皆忘的境界,因此对越国司祭大夫季子的怒嘲,竟不加理会,浑似不觉。

蓝丹在旁边一听,却沉不住气了,她也不管你是当今主上,还是朝廷大臣,登时便冷哼一声,道:“越王!你纵容大臣盛气凌人,岂是贤君所为?岂能得天下民心!”

越国大臣一听篮丹,以小小的民女身份,竟敢对皇上大呼大叫,均勃然变色,怒斥道:“大胆民女,竟敢对主上如此不敬!”

签丹不服气,亦尖声叫道:“越王待客不敬在先,又岂能怪民女无礼!”

众卫士见蓝丹撒野,厉喝一声,便欲上前擒拿篮丹,蓝丹岂是好惹之人!眼看一场血战势所难免!

鬼谷子居然仍然不语,不加插手,也不去理会,只瞥一眼越王勾践,看他如何反应。

勾践被蓝丹当众喝斥,脸色先是一沉,眼看就要发作,下令擒杀,但忽尔心中一动,猛然忆起鬼谷子刚才所占的一卦,曰:初拉告,以刚中也,再三读,读则不告,读蒙也。心中登时吃了一惊,暗道:眼下之事,莫非便是“再三读,读则不告,读蒙”么?若寡人如此不能容物,又岂可今天下人归心,以达圣功?

勾践这般思忖,登时便抑住心中的浮躁,淡然一笑,缓缓的道:“众卿家不必动气,何必与小姑娘一般见识?”蓝丹并不领情,冷冷的道:“我小姑娘的见识又如何?难道说错了?”

勾践微微一笑道:“姑娘自然是有所错失矣!”

蓝丹不服气道:“为什么?”

勾践不徐不疾,镇静的缓声道:’其一,季卿家出言不逊,乃其一人之事,岂能怪到寡人头上?其二,姑娘到底是越国子民,寡人或有不是之处,到底亦是越王身份,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为人臣子者,岂可犯上如此无礼?寡人念姑娘年少无知,也不作计较巴了!”

鬼谷子见勾践处世,果然甚有气度,不觉暗暗点头,心中对他的好感不由大增了几分。

蓝丹也被弄得作声不得,好一会,才喃喃的道:“是呵!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可惜我蓝丹自幼便掉入绝谷,不知有国,更不知有家,这国法、家规四字,又从何说起?”

勾践一听,正容道:“姑娘幼遭战祸,父母皆为吴敌所害,刻下已返故土,正该为国为家尽一点子民本份,二来也可报父母被杀之血海深仇!姑娘以为,寡人所言当否?”

蓝丹一听,勾起她对吴国太子夫差的深仇大恨,不由点头道:“不错!蓝丹正欲把夫差一剑杀了!可惜夫差命大,有白虎护体,杀他不死,反几乎命丧城下!”

勾践微笑道:“吴国雄兵百万,王宫重地,凭姑娘一人之力,又怎能报父母深仇?依寡人之见,姑娘欲报仇雪恨,只有一个办法……”

蓝丹不由急道:“是甚办法?”

勾践道:“有国方有家,国之不存,家将安在?因此姑娘何不将报仇之志,融入为国之愿,为国为家,两相融汇,助国抗敌,则上可保国安民,下可洗雪家仇,两全其美,岂不妙哉?”

篮丹一听,不由俏眼直眨,她初涉人世平生第一次面谒君主,更是第一次听闻“保国安民、为国效力”此等宏章伟论,心中不由一阵迷惑,是非曲直,根本难以分清,她的目光自然落在鬼谷子身上,因为他是她唯一最信赖的人了。

“鬼谷哥哥……你……你以为如何?”篮丹俏国盯着鬼谷子的脸儿,喃喃的道。

鬼谷子听勾践一番言语,心中对他的好感又陡增几分,此时见蓝丹迷惑的样子,便微微一笑道:“国仇家恨,密不可分,目标相同,共处一阵,既然如此,何必温昏?”鬼谷子之意乃道:既然彼此大目标一致,又何必因一时意气之争,把脑袋弄昏?

鬼谷子半劝半导的言语,也只有篮丹听得明白,她悄目一亮,忽然格格一笑道:“鬼谷哥哥,你打什么谜语?干脆一句,说我蓝丹该听王上之言便是啦!

好啦,王上,我蓝丹便为国为己,去把夫差杀了!何时动手?”

勾践见篮丹果然是初涉人世,娇野得很,不由呵呵一笑道:“姑娘有心为国效力,也不必焦急,一切宜伺机而行。”

篮丹又眨眨眼,问鬼谷子道:“是吗?鬼谷哥哥!”

鬼谷子微笑道:“王上之言不错,且待势发而后动可也。”

篮丹格格一笑道:“好呵,我已答应为国效力,鬼谷哥哥你却置身事外么?”

鬼谷子无奈一笑道:“谁说我置身事外?”

蓝丹道:“你既不置身事外,为何不肯替王上化凶为吉?你的本领偶尔也很惊人,何不妙指一点,替王上点几处惊天龙脉,把吴国昏王奸太子的龙气镇压下去?”

蓝丹娇野乱嚷,却大合勾践的心意,他不禁美尔一笑,目注鬼谷子,看其反应。

鬼谷子对勾践已甚有好感,此时他沉吟已毕,心中已有决断,使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先上越国王陵一察便了!”

当下越王勾践也不回宫,与鬼谷子同车,王驾直向越国王陵驶去。

越国王俊在杭州(即钱塘郡)西面施家山,距太庙不远,车行一个时辰,便已抵达。

鬼谷子在越王勾践,及众大臣、卫士的族拥下,登上施家山,再向南行山路一里许,赫然使现出一座颇大的王陵。

勾践亲伴鬼谷子,走近王陵,鬼谷子但见越国王陵甚有气势,以整块大石锯成四壁、墓盖、漫石、门扉、正墓四壁上面雕有宝相花,中部雕青龙、白虎、玄武神像,下面则为双手合持龙、虎、豹、龟、牛、凤、象、鹤等八灵肖像,均作道家装束,似为星宕。

鬼谷子四方面察看,不由暗点头,心道;按“寻龙乾坤诀”中“寻龙术”,此墓建筑甚合风水法度,而且崇尚道家,与师傅老子倒是同出一源。

勾践见鬼谷子沉吟不语,便问道:“依鬼谷先生之见,寡人祖宗陵墓如何?”

鬼谷子沉吟道:“越国历代王宗祖宗,均安葬于此墓么?”

勾践道:“越国原属楚,尊楚国为主,到先父允常,才毅然自立为国,因此王陵之内,只有先父允常及先太后而已。”

鬼谷子点点头,走出王陵墓室,又四面察看,但见施家山四面有山环绕,王陵恰处群山中央;施家山王陵墓室正门,恰与西湖成一直线,遥遥相对,秀丽非常。

鬼谷子心中暗道:“山为气,水为财,看来点三陵基址之人,亦甚得风水法度。不过仅此而已,因四周山脉低矮,并无挺拔之气,山气不旺,龙气又岂会冒盛?再者西湖美则美矣,但若以西湖作墓穴水口,则未免流于柔弱;山既弱,水更柔,越国王陵居此,祖宗龙气如此柔弱,则国势不振,也就不足为奇了。”

鬼谷子转念问,又向越国王陵的外观望去,只见王陵椭圆墓顶四周,有四面高墙护卫,高达三丈,犹如四面城墙,再加上浑圆的墓顶,墓穴简直是泼水难进,密不透风。

鬼谷子瞧着,不由大皱眉头,暗道:主建越国王陵之人,精于室内建筑,因此墓室之内甚有法度,但于陵墓大者,地理脉气,却茫然无知,王陵选于施家山上,已属柔弱龙气,勉强称龙,亦仅小龙而已;而者外面以四高墙围堵,小龙被困,困而不旺,更成了死龙格局!越王祖宗居此死龙脉气,祸不远矣!”

勾践见鬼谷子良久沉吟不语,心中一阵惊疑,忙道:“鬼谷先生看此陵格局如何?是否龙脉之地,龙气大旺?”

鬼谷子先不答此询问,反问道:“当日选址主建王陵者,是谁?”

勾践一听,脸有得色道:“寡人礼贤下士,广聘人材,当日司祭大夫季子,精能天文、地理、阴阳,亦来投效,更自告奋勇,主建王陵,因此选址、定墓、建陵一切工夫。均是由季大夫料理打点,王陵落成之日,四野朝贺,皆道甚有王者气度!”

鬼谷子一听,突然想起在太庙之时,司祭大夫季子对他的喝斥,不由微微一笑,心道:季大夫于室内建筑之学,例甚有心得,难怪其如此傲气,但于风水堪舆寻龙之道,却是门外汉而已,但也难怪,因为师傅老子曾遭,寻龙之术,隐于“乾坤洞”中,与“乾坤诀”已混融一体,只有领悟“乾坤诀”能达至悟创境界青,仅你鬼谷子一人而已,因此天缘巧合,注定你鬼谷子必成一代寻龙祖师!

鬼谷子这般转念,又暗道:既然如此,世人尚未触及“寻龙奇学”,那季大夫于此缺如,那也不能责怪于他。鬼谷子心性宽厚,不以物喜,不以已悲,几乎已达宠辱皆忘境界,那季大夫虽曾对他无礼,他却反而寻找借口替他辩护,鬼谷子心性的玄幻,由此可见一斑。

当下鬼谷子心中已有主意,向越王勾践道:“王陵墓室建筑,甚合法度,季大夫已尽其才。不过王陵之道,并非仅凭室内建筑之学,据草民所知,尚须配辅龙脉地气,形相格局方可有助王者运命,国之气数,望越王细察。”

勾践亦是聪慧之人,他一听便知鬼谷子已然瞧出王陵破绽,只是心性淡泊,不喜与人争锋,更不欲以己之才做物,才没明白点破司祭大夫季子的错失,便吃了一惊,忙道:“王陵想必有何差池之处,影响寡人家运国运,望先生不吝赐告!若有任何凶险,亦望坦然相告,不必隐瞒!”

鬼谷子见勾践意态甚诚,微一沉吟,便坦然道:“实不相瞒,依草民之见,越王王陵地处小龙格局,龙气又甚柔弱;再者王陵四面被高墙所围,此乃陵墓之大忌也!”

勾践一听,猛吃一惊,急道:“为什么四面高墙,便成大忌?例如一城之外,亦须坚筑高墙,以御外敌!”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城池用于战争,乃以一时之争锋决胜为主,陵墓却贵于潜移默化龙脉地理精气,经脉者,不但务须以山水相辅,更须奔腾活跃,方成大旺生龙;若以四面高墙围月,则无异于生龙被困,日久必成死龙,祖宗居此死龙之格,后人子孙又岂能运命亨通?若寻常百姓,亦仅累及一姓一族,若王者之陵,则必然累及一国之运,势所必然,不能不察。”

勾践一听,作声不得,好一会才又急道:“然则有何凶祸?望先生直告!”

鬼谷子微叹一口气,道:“若王陵处小龙之格,龙气虽然柔弱,尚可勉强自保;但着成死龙格局,则凶险非常,小则子孙后人百病缠身,短命夭折,大则亡国亡家,惨酷非常!”

越王勾践一听,脸色骤变,凡欲发作,但幸而说此话的是鬼谷子,而充谷子妙点吴国王陵,令吴国国运大振的事,已传遍天下,勾践盼获鬼谷子相助已久,此时岂敢得罪于他?勾践沉住气,跺足道:“若然如此,那季大夫害惨寡人,害苦越国臣民矣!该死之极!”

鬼谷子见勾践恨恨不已,暗吃一惊,心道:“若越王迁怒于季大夫,下令把他治罪杀头,季大夫之死,岂非因鬼谷子之故?他心性宽厚,绝不欲因自己之故而累及他人,便连忙道:“越王不必责怪季大夫,其实于建筑墓室之道,他已尽其所学矣!”

勾践余恨未息道:“但他身为朝中司祭大夫,竟不懂风水寻龙之学,把寡人祖宗,置于死龙格局,招来奇祸,这不该死吗?”

鬼谷子正容道:“不然,风水寻龙之术,当世中精通者绝无仅有,因此奇学现世未久,世人又岂会预知悉闻?但为人臣子者,既已尽责,便问心无愧,季大夫限于际遇,未悉风水寻龙奇学,又何罪之有?万望越王明察!”

勾践一听,不由叹道:“季大夫恃才做物,对你无礼在先,你却存心维护于季大夫!”

鬼谷子淡然一笑道:“草民行走江湖,绝非求什么荣华富贵,但能要且天下可怜人,心愿已足,又岂会计较这等俗世意气之争?越王幸勿以此介怀。”

勾践见鬼谷子意态真诚,绝非作假不由感叹道:“先生胸怀日月,寡人若能招聘先生入朝匡助,胜季大夫十倍矣!”

鬼谷子正容道:“不然,为人巨子者,但能各尽其才,便是贤达,又岂可以其所学定其优劣?况且草民乃草野之才,又岂能助越王安邦定国?越王言重了!”

勾践无奈一笑道:“寡人亦知难于勉强先生入朝匡助,但望先生妙施大法,替寡人一改祖宗王陵气运,于愿足矣。先生但有所求,寡人无不答允!”鬼谷子微微一笑道:“草民于荣华富贵看如粪土,闲云野鹤,周游江湖足矣,其他夫复何求?越王不必如此介怀,感越王意诚,草民必定为越国尽一点微力便了!”

鬼谷子言出如山”他心中若无决断,那是决不会轻易承诺的,但一旦有所承诺,便决不会变卦反悔。

当下越王勾践一听,不由大喜道:“如此寡人先行讲过先生待越国的隆情厚意!越国子民闻此喜讯,必人心大振!但未知鬼谷先生如何妙施大法,替寡人一改祖宗王陵气运?是否另觅地址,迁葬王陵祖宗遗骸,有如先生替吴国妙迁王陵一般施为?”

鬼谷子微叹口气,道:“实不相瞒,越国王陵改移气运,比吴国王陵更为艰难,亦根本无法仿效吴国王陵迁葬之法,此点尚清越王原有!”

勾践一听,吃惊道:“为什么?吴国王陵可以迁葬,气运由弱转强,越国王陵却不能如此施为?”

鬼谷子叹了口气,苦笑道:“当日草民有感于吴王阁间的处政贤明,及他求才的诚意,果然曾替他王陵勘察,然后选定白虎丘重建王陵,终令其国运大振。

但吴国王陵与越国王陵不同,吴国王陵原址虽弱,但尚有生龙之气,日久熏陷,已初成气候,只是未能大旺,此乃顺其势,施其法,方能事半功倍……”

勾践迫不及待道:“那越国王陵为何不能如此施为?万望先生直告!”

鬼谷子缓缓道:“请问越王,王陵定址施家山,落成至今,有多少年了?”

勾践微一沉吟,便道:“父王允常于十五年前去世,不久便安葬于此,算来已足十四年矣。”

鬼谷子朗声道:“越王陵地脉本已柔弱,再加受困于高墙绝壁,已成死龙,祖宗居此死龙格十四年,犹如人死十四载,又岂能一举而复生哉?”

勾践眼见鬼谷子说得如此斩钉截铁,心中不由一凉,喃喃的道:“若在如此、吴国大举攻越在即,寡人祖脉气运如此不济,越亡之时日不远矣!这……这却如何是好?寡人一败乃届天意,固不足借,但越国子民沦陷吴人之手,惨受涂毒,寡人将万死难辞其咎!”勾践说着,编坡不下房再说不下去。

鬼谷子见越王勾践以越国为念,意态真诚,由衷而和心中不一动,暗道:不错,若勾践败亡中华一股家氛。是事关越国万千百姓的安危,这教鬼谷子如何能坐视不理?而且吴国太子夫差残暴成性若不先行挫其锐气,日后其势大成,天下百姓势必深陷水火中矣!

鬼谷子这般思忖,便决然的暗道:“罢!罢!罢!寻龙术中尚有风水相克,乃以人力与龙气相抗,凶险非常,轻易不可施为,但如今越国百姓灭祸濒临,也容不得我鬼谷子再犹豫了!”

鬼谷子心念电转,已有决断,便霍地向越王勾践道:“越王既有爱民之心,鬼谷子亦决不忍坐视不理!当竭尽全力,以图力挽狂澜,消洱越境战祸!但此事关乎重大,宜秘密行事,这便先返城中,再从长详细计议!”

勾践见鬼谷子慨施援手,不由大喜过望,忙道:“一切但依鬼谷子先生主意便了!”

第二卷 第一章

    第三章 协助越王 延长国运

于是勾践传令,王驾速返王宫,再行与鬼谷子详细密仪。篮丹、猿爷爷亦随车驾返回越王宫,一人一猿,被待之以上宾之礼,蓝丹心中不由暗道:“我和猿爷爷倒乐得舒服享受,快活之极!但不知那鬼谷哥,被越王留在深宫密仪,弄出什么鬼神莫测的玄虚来了?”

此时,鬼谷子果然正在越王宫勤政殿,与越王勾践密议。

勤政殿是勾践日常理政之所,因此礼制从简,仅放数案桌而已,鬼谷子与勾践,也没行君臣的礼节,勾践视鬼谷子如先生,与他据案相对盘膝而坐。一一、一鬼谷子低低说了一句构践便猛吃一惊,脸上变色,急道:。虽然已有探子回报吴国军情,说其。军日夜督练,似欲有所动作,但真如先生所说,战火已逼在眉睫吗?”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按越王梦兆,再加所占蒙卦,两相印证,足显凶险已临近越国疆界矣!”

就在此时,勤政殿外东面天际,忽然射出一团烟云,冉冉上升,于虚空中忽地幻化成一头吊睛白额巨虎,张牙舞爪,仰天长啸,其状威猛之极。

勾践向窗外一望,登时目瞪口呆,好一会方道:“鬼谷先生!

这……这又主何朕兆?”

鬼谷子凝神口注白虎烟云,默默思索一会,再掐指计量一下白虎烟云所处方位,不由亦吃了一惊,失声道:“不好!此乃吴国王陵白虎龙气爆发之兆!此兆既现,吴国举兵犯境,已为期不远矣!”

勾践脸色突变,急道:“目下吴国兵雄将广,气势如虹,越国兵力单薄,若吴国于此时犯境,则越国势危矣!但未知先生所判,是否有误?”

鬼谷子一听,知勾践尚有一线侥幸心理,不由微微一笑,却不作声。

就在此时,窗外东面天际那团白虎烟云,白虎血盆大口猛地一张,射出两道赤光,赤光色红如血,分射两个方向,一射向西,一射向南,赤光所经之处,隐隐一阵鬼哭神嚎!

鬼谷子一见,又失声叹道:“白虎龙气爆炽,楚越两国,万千生灵必修受涂炭矣!”

勾践霍然而起,惊道:“先生为何说战祸牵连楚越两国?吴国竟狂妄自大如斯?”其时楚国为列国霸主,越国与楚国有攻守同盟之约,因此勾践听说战祸牵连楚国,不由格外震惊。

鬼谷子叹了口气,苦笑道:“按方位测算,白虎烟云起处。恰是吴都姑苏城外三里白虎丘王陵,此乃主吴国王陵白虎龙气忽然爆发,突变炽烈;白虎吐光,一射向西,西面楚国王陵与赤光恰成一直张,再一道射南,南即越国疆土,赤光直犯越王祖宗王陵。

按此警兆,当不难判断,吴国对楚越两国用兵,已逼在眉睫矣!”

勾践惊道:“那二道赤光所经之处,忽响起鬼哭神嚎,又主何征兆?”

鬼谷子摇头道:“赤者血也,赤光即血光,血光所经之地,尸体遍野,白骨成山,哎!试想怎会不鬼哭神嚎!”

越王勾践知鬼谷子之能,鬼神莫测,他既如此决断,心中不由更惊,忙道:“形势如此险恶,先生尚有何妙法解救?快请直道其详!但有需越国人力相助,寡人决无异议!”

鬼谷子亦知事势急矣,心道:此时也不容再有片刻犹豫!便决然道:“唯今之计,只有草民冒险走一趟吴国王陵白虎丘了!”

勾践惊道:“白虎丘上乃吴国王陵重地,重兵把守,禁卫森严,凭先生一人之力,如何闯得进去?先生若需勇士随行护送,请不必客气,越国精兵,任由先生差遣?”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此行并非厮杀为目的,兵勇随行,反而误事!草民但与蓝丹、猿爷爷一人一猿随行足矣!”

勾践想起鬼谷子日前露了一手“盘龙降列马”神功,知他武功已登峰造极,越国兵勇,根本无法与之相比,更不必说保护他了,便又道:“然则先生需何兵器?寡人不才,倒还藏有几柄神兵利器,例如:湛卢、巨阈、胜邪、鱼肠、纯钩五大名剑,均越国名匠欧冶子所铸,若先生用得着,可任择一柄!”

鬼谷子不由呵呵一笑,道:“实不相瞒,草民所学,乃无剑胜有剑的功夫,因此神兵利器于草民眼中,不外朽木枯铁而已!”

鬼谷子一顿,忽然想起什么,这才又轻声道:“越王若有一柄轻巧小弓箭,请赐草民一用。”

勾践一听,更不犹豫,传令内侍卫,入内宫取出一柄以铁匣封盖的东西,递给鬼谷子道:“此乃越国名匠欧治子替寡人精心铸造的一把玄铁弓箭,上面刻有寡人名号,见箭如见寡人之令,先生可拿去杀敌。”

鬼谷子一听,心中一动,暗道:此行乃替越国施法镇压吴国王陵龙气,既有越王御箭,便更顺理成章矣!当下也不推辞,接过玄铁箭,随手放进怀中,道:“事不宜迟,草民当立刻与蓝丹、猿爷爷会合,夜闯吴国王陵!”

勾践控道:“一切但请先生小心,早去早回,越国倚重先生相助矣!”

鬼爸子呵呵一笑,道:“放心,鬼谷子着求自保,当世还没有人伤得到我……”话音未落,鬼谷子身形一晃,勤政殿上便已失了他的踪影。

勾践又惊又喜,暗道:此人若是对头,取寡人脑袋,简直易如探囊取物!而有他相助,越国当可转危为安矣!

鬼谷子与蓝丹、猿爷爷会合,当日傍晚,便悄然离开越都钱塘郡城。

一切均极为秘密,此事亦只有越王勾践知悉,鬼谷子此行是直取吴国白虎丘王陵,甚至蓝丹事前也毫不知情。

不过就在鬼谷子、篮丹、猿爷爷等离开钱塘郡城片刻后,越国司祭大夫季子的府冲,却有一条身影掠了出来,随即亦快如闪电的掠出都城,抄小路向吴国都姑苏城直射而去。此人身手之快,虽略逊鬼谷子一筹,但与猿爷爷、蓝丹相较,却有过之而无不及。因此可以断定,此人必能先一步抵达吴都姑苏城。

越国司祭大夫季子府内发生的事,鬼谷子并不知情,因为他毕竟并非未卜先知的神仙。

鬼谷子、蓝丹、猿爷爷二人一猿,离开钱塘郡城三里后,便展开轻功,风驰电掣的向吴国境方向疾掠。

鬼谷子仅用了四成功力,篮丹也就可以与他并驾齐驱,猿爷爷反而掠到前面去了。

篮丹一见,不由低声道:“猿爷爷!小心迷了路啦!”

猿爷爷在前面尖啸一声,又吱吱队派的说了一句什么。

鬼谷子道:“丹妹,猿爷爷说什么?”

蓝丹格格一笑,道:“猿爷爷说,放心啦,孙女儿,猿爷爷这是第三次走白虎丘吴国王陵了,还会迷路么?猿爷爷还说…,··”她悄脸忽然一红,怔了怔,竟说不下去。

篮丹一向心直口快,此时她说话吞吞吐吐,这的确是令人奇怪的事。鬼谷子不由微笑道:“猿爷爷还说什么?”

蓝丹咬了咬唇,忽尔俏脸胀红,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快如流星似的道:“猿爷爷坏死了!他说他走在前面,好教孙女儿与你那鬼谷哥哥多说一会话儿!没啦!”

鬼谷子在这等男女年上,比蓝丹这少女更糊涂,他不由一怔道:“他惹丹妹生气了?”

蓝丹一听,忙道:“不!我不生气,我高兴呵!”

鬼谷子傻兮兮的又道:“你为什么高兴?”

蓝丹又喜又暄,又羞又气,不由咬唇道:“什么为和……你这普天下一等一的大呆子!”鬼谷子奇道:“我怎的又成了绝顶呆子?”

篮丹气道:“呆子!呆子!我偏要说你是一等一大呆子!”

篮丹说着,呼的一声掠上前面去了。

鬼谷子微叹口气,苦笑前南道:“鬼谷子呵鬼谷子,你面对千难万险,上至帝王公侯,下至草野村夫,均从容自如,怎的在女孩子面前,却莫测其高深,如此莫名其妙……哎,不想它,不想它,这等事令人心烦之极!”

鬼谷子想着,不由便提升了一成功力,他的“乾坤真气”本就非同小可,这猛增一成功力之下,身形便快如闪电,一下追上篮丹,又掠过猿爷爷身边,抢在前面,离弦箭似的向东面吴国境射去。

鬼谷子说不想,便不想了,他急着为越国消弧一场惨劫,身形不由便加快了。

不过他的功力提到五成,不但篮丹吃不消,就连猿爷爷也感到吃力了。一人一猿,此时要追上鬼谷子,于猿爷爷来说已非易事,对蓝丹来说,更是艰难之极。

偏生篮丹好胜,她也不管自己的功力已提到八成,猛吸一口气,拼命催激内力,呼地掠上前去,越过猿爷爷,果然被她追及鬼谷子的身边。蓝丹吁吁的喘气,心中却暗道:“了不起吗?鬼谷子!

我蓝丹一样可与你并驾齐驱!”

鬼谷子却浑然不觉,他根本就没有与蓝丹竞斗的打算,片刻间他加快掠行速度,不过是想到越国百姓的惨劫,急着去消弧罢了。这时他见篮丹吁吁的喘气,却不作声,不由奇道:“丹妹,你的内力本来不错,为什么如此不济,竟吁吁喘气?”

篮丹一听,心中又急又气,暗道:这鬼谷子自恃内力惊世,偏要来挖苦人!但苦于作声不得,因为她的真气已提到几近极点,这才勉强跟上鬼谷子的身形,她苦开口说话,便势必把耕命催激的真气泄掉,那就更休想斗赢鬼谷子了!

篮丹闷声不语,咬牙飞掠,再奔行一会,她的俏脸已胀得血红,这是内力因拼命催激而爆炽之兆,虽然可以把功力提升到极点,爆炽之后,内力便会尽泄,亦即人亢奋之后突然虚脱,轻则内力尽失,重则经脉尽断,实乃练武之大忌。蓝丹的练功方法,全靠猿爷爷传授,猿爷爷虽已通灵,但毕竟并非万物之灵,传功时便不免有点囫囵吞枣的弊端,各种武功精要,内功心法全凭依样画葫芦,拼命向篮丹子催激灌输,如何方能循序渐进,阴阳水火并济,这等武功的精义,篮丹根本就弄不明白。也因此蓝丹的功力,犹如猿猴,好胜心驱赶下,便会身不由己,更不能自控收摄,直到力尽虚脱为止。

篮丹此时其实已凶险极了,不幸鬼谷子于女儿家微妙心性浑然不觉,也没有仔细留意篮丹的动静,而却大合猿爷爷的猿猴心性,在后面虽然赶得吃力,却乐得吱吱叭叭的大叫,替它的“孙女儿”呐喊助兴!

篮丹此时欲罢不能,作声不得,有苦自己知,只是受一股好胜心驱使,拼命的奔掠,欲与鬼谷子并驾齐驱。

鬼谷子奔行间,他只用了五成功力,飞掠之速,当世已绝无仅有,而且轻松洒脱,举手投足,从容之极。

幸而他在飞掠时,见蓝丹久久不语,直闻她喘息声越来越响,这才吃一惊,心道:丹妹这是怎的了?他侧头向蓝丹凝神一看,登时吓了一跳,只见蓝丹俏脸胀红如胭,门声不语,咬紧牙根,似在抵受某种极厉害的痛苦,又状似人陷疯狂。

鬼谷子的心登时一痛,他自己这才知道@定丹在他心目中的份量,竟如把他的心牵扯到一起了。

鬼谷子急道:“丹妹!你怎的了?”但蓝丹不应,鬼谷子又连问救声,蓝丹只能拼命摇了摇头。鬼谷子见蓝丹如痴如醉模样,心中更感惊慌,他心道:莫非她生病了?于是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便把篮丹的左手捏住了。

鬼谷子这一捏之下,抓正了蓝丹的合谷穴,合谷穴为上肢手部大麻穴,被点之下,轻则令人半边身躯麻木,重则使人全身麻醉而死亡,是人身三十六绝穴之一。

但幸而鬼谷子身负玄妙的“乾坤真气”,乾坤真气上可透天,下可入地,无孔不入,而且随心而发,鬼谷子心念刚动,乾坤真气便即陡增三成,再加鬼谷子原来已激发的五成,即达八成功力,八成乾坤真力,当真非同小可,若无适当地方宣泄;鬼谷子自身也禁受不住,非要自身经脉尽断不可。

鬼谷子恰恰抓住拉丹的合谷穴,合谷穴固然可令人伤亡,但亦可容纳外来极大限量的真气输入,误打误撞之下,鬼谷子自身寻求宣泄的“乾坤真气”,恰恰寻着蓝丹合谷穴这个最佳的发泄场所,因此乾坤真气便如山洪爆发,如水流奔箭似的涌入篮丹的合谷穴。

合谷穴汇纳大量乾坤真气,登时便沿手脉射向曲他穴,再进臂编穴,折射将台穴,将台穴犹如将军发号施令台,乾坤真气抵此,当即由将台穴分射人身三十六大穴,一向上抵百会穴,乾坤真气直入脑部神经;一向下经期门穴,入章门穴,再聚人丹田穴,真气积蓄,足抵常人一甲子的功力;三由丹田分又向下,分经左。

右两腿的委中穴、筑宝穴、大冲穴,直抵脚底的公孙穴,然后百脉畅通,回环交流,举手投足,均充满乾坤真气。

更玄妙的是乾坤真气与别不同,刚抵人体,必定先入脑部百会穴,与人之脑部神经融汇,因此,体内积聚的乾坤真气,即可达意念生,真气发的内功至高境界。

蓝丹误打误撞,鬼谷子也巧中有巧,这对少年侠侣,因彼此

你心有我心,心意互通,潜移默化境于危急之际,助篮丹练成了

当世绝顶神功——寻龙乾坤诀的寻龙大气功。

寻龙大气功非同小可,它源于乾坤真气,上可透天,下可入

地,无孔不入,无处不在,意念生、真气发,遇强敌自保时,从百会

穴到胸口的将台穴,到手腕的八大脉穴,到脚底的大冲穴,公孙

穴,均可随时激射出真气,真气随本身的内力而定一轻者反弹对

方的劲力于无形,重者真气如剑,直可穿金透石,厉害之极,亦即

后世武林秘算中的所谓“气剑”,实际即源于鬼谷子和定丹,于当

日误打误撞,因巧而汇创的“寻龙大气功”。

篮丹此时尚未知她已获惊世神功,只是感到最痛苦之际,手

腕被鬼谷子握住了,她又羞又喜,无力抽回,也不想抽回,羞喜之

际,又突感一股暖流,沿手腕淙淙注入,走遍四肢百骸,登时浑身

舒泰,内力倍增,此时就算再奔行三几百里,也没丝毫困难了。

鬼谷子激发的乾坤真气,有了泻泄地方,体内胀躁欲裂的感

觉,也慢慢消失了,但依然不敢松开篮丹的手腕。

蓝丹神智渐复清明,她见鬼谷子依然紧握她的手儿不放,使

含羞带喜的抽了出来,哄笑道:“多谢你鬼谷子鬼谷哥哥……但

这都是你惹出来的!”

鬼谷子不由一怔道:“你多谢我什么?我又意出了什么?”

蓝丹格格一笑道:“呆子,你惹出祸来,还不知道么?’

鬼谷子道:“我惹出什么祸来?”

篮丹唤道:“我问你,你刚才是否突然加快掠行速度?”

鬼谷子点点头道:“是呵!但我这是想起越国百姓即将惨受

战祸,而赶着去消洱,并非存心惹祸呵!”

蓝丹脱了鬼谷子一眼,俏脸忽然一红,道:“你,……你知不知

道,我当时见你把我撇下不理,只顾自己卖弄本领,我……我心

中难过之极,恨不得立刻赶上你,就算死了也是好的,我因此持命催激内力,狂发之下,竟收摄不住,体力如泻,眼看就要虚脱而死……幸而你伸手拉住我,向我输送力气,我心中一喜,便不再辛苦欲死了!你这不是惹祸么?’

鬼谷子这才知道,女孩子的心性竟如此微妙,与女孩子相处,稍不合她意,便死活都不顾了,鬼谷子不由叹了口气,暗道:有女孩子作伴,有时虽很快乐,但纠缠起来,却难分难解,是非绝难分清。

鬼谷子并不知道,他碰上的,便是普天下最麻烦,最复杂,理还乱,迷而幻的男女感情事了。幸而鬼谷子心性玄幻,心道:既然纠缠不清,干脆便不去想它便了。于是他傻兮兮的一笑道:“是……是我闯祸了!丹妹可别生气呵!”

蓝丹一听,格格一笑道:“好呵!我不生气,但鬼谷哥哥以后不准撇下蓝丹不理啦!但你想撤也撇不开嘛!”

鬼谷子奇道:“为什么?”

蓝丹笑道:“为什么?因为我决不会让你撇开不理我,除非我死了!知道吗?”她忽然俏脸一红,含羞带笑的瞪了鬼谷子一眼,露出女孩儿家娇羞的神态。鬼谷子不由一阵发呆,心道:丹妹忽尔像顽皮的男孩子,忽尔又像女孩子般的娇痴,天,鬼谷子怎会碰上这酸甜苦辣的麻烦来了?

鬼谷子、蓝丹、猿爷爷,二人一猿,向东面的吴国国境疾掠。

当天傍晚,便已抵达吴国都姑苏城西的太湖边了。太湖,当时又称为五湖,面积浩大,三万六千顷,湖中浮现七十二峰,但见山外有山,湖中有湖,壮而非凡。

篮丹久观西湖的美景,此时不由喃喃叹道:“鬼谷哥哥,西湖则美矣,但怎及得太湖的壮丽,若任蓝丹选阿,我将择大湖为居,而对西湖不屑一顾了!”

鬼谷于微一点头道:“不错,吴国山川形胜,其实已得地脉龙气,因此吴人心性雄壮,越人心性柔弱,吴人进以之心强盛,越人则安于固守现状,此乃受地理脉气潜移默化,半点由不得人也。”

定丹吃惊道:“仅你如此判断,那岂非吴越争锋,越国必亡,吴国必胜么?”

鬼谷于肃然道:“不错,体道地脉龙气如此,便天兆也隐现吴国国势强盛,不日必将称霸列国!”

篮丹半惊半奇道:“天兆如此,那鬼谷哥哥尚敢去助越抗吴么?那恶太子夫差,岂非注定横行无忌?这天理又何在?”蓝丹想起父母被夫差惨杀,不由咬牙切齿。

鬼谷子叹了口气,苦笑道:“天兆非由天理所决,天理乃世人所定,天兆则乃天地大势所趋,天理又岂能与天兆抗拒?”

蓝丹戎道:“既不能抗拒,那鬼谷哥哥又为什么千里迢迢,闯入吴国有所图谋?难道不怕再次触犯天机么?”篮丹虽然恨不得鬼谷子立刻助她把夫差杀了,以报父母之仇,但想起他刚出道,为救助干将、莫邪夫妇,便逆犯天机,内力尽失,几乎生命不保,却又替他担心起来了。

鬼谷子明白蓝丹心意,他叹了口气,道:“我亦知此行乃逆天兆之举,但怎能坐视越国万千生灵而不顾?因此虽然明知凶险,亦不得不奔走一道,以力消弧一场惨酷战祸!”

蓝丹见鬼谷子忽然变得大义凛然,慷慨激昂,一副为国为民,舍弃小我的大英雄气概,不由又惊又喜,半好气半好笑,喃喃的道:“你……你这呆子当真呆得可以,竟不顾自己的生命去作济世救民的大英雄!”

鬼谷子苦笑道:“什么济世救民大英雄?我连想也没想过,鬼谷子不外稍尽一点人事罢了!”

鬼谷子说罢,便领先向姑苏城郊北面掠去。他的身法不徐不疾,篮丹与猿爷爷跟着也就毫不费力。二人一猿奔行一会,蓝丹见鬼谷于统姑苏城而不入,反向城郊北面而去,不由奇道:“鬼谷哥哥,你这不是人姑苏城去,把吴王和太子夫差杀了,以消洱战祸吗?”

鬼谷子此行的目的地,只有他与越王勾践二人密议拟定,就连蓝丹事前也不知道。

鬼谷子摇头道:“啡也,若于此时入姑苏城,休说杀吴王父子,便连我等亦必先丧命城中,因吴王父子已得白虎丘龙脉熏陶,根基稳固上难动摇。就算万一侥幸把吴王父子杀了,亦必定不能消派战祸,反而加速其爆发而已!”

蓝丹大奇道:“为什么?吴王父子野心勃勃,他二人一死,吴国尚有力进犯越国?”

鬼谷子道:“不然,一来此时决难杀害吴王父子,丹妹忘了夫差有白虎现形相护之事吗?二来就算吴王父子不在,吴国原楚国大臣伍子前,在吴国已立稳根基,他为报楚国杀父之仇,必定趁机嫁祸于楚,逼吴国新王大举攻楚,越国与越国订有攻守同盟,战火一燃,越国岂能幸免?如此一来,岂非由我等简接挑起一场列国战祸吗!”

鬼谷子出道以来,历险重重,又身负“寻龙乾坤决”惊绝世学,不但神功盖世,而且于寻龙堪舆、洞悉天机、辨察时势的施为上,亦日趋精进。他这般一说,篮丹不由哑口无言,因为当夫差有白虎现形相护,是她亲眼所见,她还有什么话可说?

鬼谷子与蓝丹在前面悄声密语,猿爷爷在后面见了就兴高采烈,猿猴心性喜合群.见到它喜欢的人在一起,便如吃着甜桃子似的,得意洋洋。

二人一猿在迷蒙夜色中向姑苏城北面疾掠,也不知是他们速度太快了,还是其他原因,沿途竟一片寂静,就连鬼影也没有现一现形。

不久.终于接近吴国王陵白虎匠了。蓝丹远远望见白虎丘

了。蓝丹远远望见白虎丘夜色中耸立的山影,心中登时突然的一

跳,她这时目睹父母在白虎丘上,被太子夫差杀死的惨状立刻浮现于前,她的俏目不由红了,这一半是泪水的刺激,一半却是怒火的燃烧

“鬼谷哥哥……你……你又上白虎丘干什么?”蓝得咬牙悄声道。

篮丹的声音虽低,但鬼行多已闻到一阵炽烈的火药味,他猛地忆起白虎丘是篮丹丧父亡母的伤心地,不由暗道:不好,此行并非厮杀,贵在暗中施为,但此刻篮丹仇火攻心,万一她抑制不住,拼死潜返姑苏,向夫差出手,那就糟糕了!

鬼谷子心念电转.无奈向篮丹坦言道:“丹妹,实不相瞒,此行是我与越王勾践有了的密计,为消再越亡之祸,决定向吴国王陵下手,以寻龙大法,镇压吴王父子的炽烈龙气!丹妹切记以大局为重,莫因一己仇怨,鲁莽行事,误了天下万千生灵!”

篮丹一听,不由暗自咬牙道:这鬼谷子,为了那见鬼的大局,便连我篮丹的大仇也不顾了!哼哼,有什么稀罕!蓝丹持命苦练,终有一日一剑把夫差杀了;

篮丹咬牙发狠,门声不语,但忽尔又转念道:鬼谷哥哥既然欲施大法镇压夫差的龙气,把那头见鬼的白虎囚住,不能保护夫差,篮丹杀起来就容易多了!这般一想,蓝丹又高兴起来,她自己也不知,是否在挤命寻找这可爱又可恨的鬼谷子的好处;

蓝丹自思自想,忽然格格一笑道:“好啦!一切听从鬼谷哥哥的吩咐便是。”

鬼谷子见蓝丹答得爽快,不由一怔道:“丹妹!真的?”

蓝丹咬唇道:“什么真不真的?总之在你离开白虎丘前,蓝丹决不私下出手便是啦!”克谷也没仔细分析蓝丹的言外之意,见她变得听话.不再任性顽皮,便欣然一笑.不再说什么,与蓝丹一道,向前面耸在夜色中响白虎丘掠去。

就在此时。落在后面的猿爷爷忽地一窜上前,挡在两人前面,作手势,扮鬼脸,吱吱呱呱叫个不停。

鬼谷子奇道:“很爷爷说什么?”

蓝丹格格低笑道:““猿爷爷悦,他担心篮丹的安卫,要你留在后面保护我,他自己愿打头阵探险……鬼谷哥哥,猿爷爷事疼我这孙女儿叼!”

鬼谷子不由微微一笑.心道:猿爷爷待才叫.委实已到无微不上的地步了!但今时不比前次,你猜爷爷独一卜去包是白费力气,非要我鬼谷子施为不可,谁叫我鬼谷子做了师傅老子选中的寻龙祖师!

当下鬼谷子以手势向猿爷爷示意道:““此行并非厮杀,一切务必秘密而行,因此放心好了,你的宝贝孙女儿绝对不会委了一根汗毛!”

猿爷爷居然领悟了鬼谷子的手语,它欣然的吱吱一叫,霍地纵身而起,向白虎丘上面凉而去?

猿爷爷这是三上白虎丘,对白虎丘的路径比鬼谷子更熟悉,鬼谷子亦深知孩爷爷的本不及超卓的轻功,因此便没加阻拦,由它先行问山探险。

猿爷爷风驰电掣掠上白虎丘,运起金睛人眼,向四面一看,

只见在迷蒙的月光下,白虎点四周一片寂静.鬼影也不见,只有偶尔一两声夜‘:的夜啼声。

猿爷爷前次上白虎丘,厂绝谷,尚见白虎已上面禁卫森严,

当它自绝谷中升浮而上时,若非吴兵以为它是天神降世,它凭爷

爷也极难安然脱身。

但此时白虎丘吴国王陵,竟无一兵一卒守卫,这岂非如入无人之境?猿爷爷猴子心性,眼见如此太平,心中便乐得欲跳舞助兴。他也不假思索,呼的掠了回来,掠回鬼谷子和篮丹面前,手舞足蹈,绘影绘声,吱吱叭叭的叫了一会。

猿爷爷的欢喜之状,不必篮丹转述,鬼谷子也明白,他轻声问猿爷爷道:“白虎丘上寂静,并无一兵一卒守卫,是么?”

猿爷爷连点了几下头,又吱抓叫了一句,意思是说,白虎丘上既然平安无恙,也就不必担心篮丹遇上凶险,大可放心闯上去了。

白虎丘是吴国王陵,居然没有任何守护,鬼谷子不禁也有点惊喜,心道:若无守卫,行事便方便多了。但转念又暗道:前次猿爷爷曾目睹白虎丘上千军万马,禁卫森严,今晚怎的不见了点人影?莫非其中有诈?但此行非常隐秘,真正的目的,事前只有他和越王勾践知悉,吴国根本不可能事先加以防范!

鬼谷子判断此点,心下也就释然了,心道:无论如何,就算白虎丘是龙潭虎穴,为了天下万千生灵,说不得亦须闯一闯了!

鬼谷子主意已定,便决不再犹豫,当下低声向篮丹和猿爷爷道:“你们跟在我后面,若遇拦截,便分三面穿插,引开对方的视线,方便行事!切记此行并非厮杀,走得就走,避得就避,不可恋战!”

鬼谷子说罢,身形一晃,已远在十丈开外了蓝丹和猿爷爷连忙跟了上去。

二人一猿几乎同一时间跃上白虎丘,鬼谷子凝神运目四周一看,但见夜色迷蒙,借大白虎丘上.果然寂然无声无影,只有吴国王陵的高墓,耸立在前面股股月色之中。

鬼谷子不敢大意,他展开悟创不久的“伏素八卦步”,绕白虎丘行云流水的绕行一周,凭他的目力,五里之内的风吹草动,当难逃他的耳目。

鬼谷子重返原位时,他已可判断,四周五里之内,的确没有任何可疑的物事潜伏。

鬼谷子至此不再迟疑,微一摆手,向蓝丹和猿爷爷示意戒备,便领先向吴国王陵掠去。

吴国王陵经鬼谷子勘点,吴王、太子夫差,眼见近年果然国运如虹,均知“风水龙穴”,果然有鬼神莫测、惊天动地的功效,不敢再有半点怀疑、怠慢,不但大加修聋,建得美仑美美,更派了重兵镇守,以免被人坏了吴国祖宗风水之地。

鬼谷子掠近吴王陵时,眼前亦不由一亮,但见吴王陵墓身高耸,一碑冲天而起,碑上以金漆写上“吴国王室列祖列宗之墓”等十个大字,当真气势如虹。

鬼谷子不由暗道:吴王阁问父子,果然是天缘深厚,误打误撞”竟把鬼谷子我亦扯进其福缘之内,替他点了这一座“白虎龙穴”,成就了他吴国国运气势如虹!个时今日,若再妄加动摇,便真的是冒犯天条了!但转念又暗道:吴王虽然有缘承此龙脉,但其子夫差心性暴戾,决非有此洪福之人,白虎丘穴若发在夫差身上,那天下便永无宁日了,就算是冒犯天条,触怒天机,鬼谷子看来亦只好犯险一试!

鬼谷子打定主意.便向吴王陵墓碑前掠去,篮丹见状,连忙飞掠上前,惊喜的。悄声道:“鬼谷哥哥,你打算把吴国王陵毁了吗?”

蓝丹见鬼谷子不答她,又连忙加了一句道:“若真的如此,那不但蓝丹欢欣之极,越国百姓,亦必定感恩不尽……鬼谷哥哥快动手阿!还犹豫什么?”

蓝丹说时,身形已飞纵而起,惊向石碑,运足八成功力,便向墓碑狠狠拍去!她这一掌内含八成功力,而且刚得了鬼谷子巧输的“乾坤真气”,当真非同小可,若寻常的石碑,必定应声而折。

不料篮丹这一掌拍下,墓碑竟立刻射出一道白气,把篮丹的手掌托住,签丹开碑裂石的一掌,竟如泥牛入海,无声无息便被化解掉了,篮丹不由一怔。

鬼谷子见蓝丹动作,他虽然可以阻止,但却含笑不理,心道:若能任意损毁,还算是惊天动地的“白虎龙穴”么?丹妹呵丹妹,你的戾气正旺,杀心大炽,正好让你趁机发泄!

篮丹果然并不服气,她咬一咬牙,蓦地拔出背上的“伏合神剑”,施展“越女剑法”,一招“开天劈地”,便向墓碑拦腰斩去!

蓝丹的剑是“神兵利器”,剑法是千古绝学的越女剑法,内力则包含惊世的“乾坤真气”,这一剑斩下,可是穿金透铁!

篮丹极有自信,因为她凭剑气亦可斩断粗树,何况剑身直击!墓碑必应声倒下,她也可稍泄心中的仇恨了!

不料这一剑斩下,墓碑上又射出几道白气,白气在墓碑前面交织成一块无形气网,剑击之下,犹如撞上橡皮,柔韧之极,不但斩之不断,相反把“伏合神剑”反弹而回,篮丹虎口一麻,剑几乎脱手而飞!

蓝丹脸色苍白,这是她惊恨交集之下,神色不由大变,她再狠劈三剑,均被反弹而回,她的内力也被消耗不少了,剑斩下去,也越来越无力,就连反弹而回的力度也失去了。

蓝丹直到此时才忽然明白,她的内力越强,创斩下去的反弹力便越猛,她的内力被消耗去了,再斩下去时,反弹的力度也就没有最初那么厉害了!

蓝丹不得不相信,她就算再斩上十年,功力再增十倍,也必然徒劳无功,因为墓碑冒出的白气,竟如仙如神,决非凡人所能攻破了!

“算啦!丹妹,你还是留点力气吧!”鬼谷子见状,便轻声叫。

篮丹虽然极不甘心,但不得不服气,她一一跃而回,咬牙沉声道:“鬼谷哥哥,为什么?”

鬼谷子叹了口气,苦笑道:“若墓碑轻易被人所破,那还叫大地白虎真龙穴吗?”

蓝丹咬唇道:“你呢?你既然可以替吴王点这一座龙穴,是否可以把它除去?”

鬼谷子摇头道:“绝无可能!天下大地龙脉,一经点发,其势便如天虹,与天机浑然一体,以凡人之力,决无可能令其连根滋去!”

定丹不由又恨又气道:“都是鬼谷哥哥你惹出的大祸!点什么白虎龙穴,平白成就了夫差这一代恶王!夫差日后肆虐天下”看你鬼谷哥哥如何心安?哼哼!”

蓝丹这气头活,误打误撞,却说中了鬼谷子的心事,他也便不生气,反而叹了口气道:“是,当日的确是我鬼谷子一时糊涂了……事到如今,我也无话可说,唯有勉为其难,排力一试,看看是否可今天兆转机吧!”

篮丹见鬼谷子满心内疚,说时沉痛,不由又替他担心,忙锁着道:“你不是说已无法可破么?怎的又打算冒犯天机了?如同上次一般,你还有命吗?”

鬼谷子苦笑道:“那也没法,为了天下生灵着想,鬼谷子又多能以一己而误天下!”

鬼谷子说罢,身形忽地腾空而起,一拔三丈,轻轻落在墓碑顶上。他纵目四察,辨明方位,又轻轻跃下,取出“天地时神盘”对

准墓碑正面的方位,一步一步向北面走去。

蓝丹见鬼谷子如此动作,也不知他弄什么玄虚,只好亦一步

一步跟了上去。

猿爷爷倒也机灵,在此重要时刻,并没顽皮四走,而是跃上巨树之巅,闪动人眼金睛,替鬼谷子当起护法来了。

鬼谷子聚精会神,根本不理是否伏有凶险了,他盯着“天地时神盘”,缓缓向北走去,当走上一座小山丘时,“天地时神盘”

的“天针、地针、时针”,忽然重叠成一线,鬼谷子便墓地停下,回身向蓝丹道:“丹妹!快!用此四根铁钉,分插墓之四周!”鬼谷子说时,摸出四根长约三寸的铁钉,上面穿有符咒,递给蓝丹。

篮丹一见,深知鬼谷子要施妙法,大破吴王的龙气,心中大喜,接过铁钉和符咒,二话不说,腾身一掠,便向后面的吴国王陵倒射而去!

蓝丹倒射回吴王陵墓,她动作迅速,把一根铁钉连同符咒,随手一插,便先插在墓碑下面墓石上了。

她快如电闪,一掠向墓碑的左面,在墓的边上插下第二根铁钉符咒,又转到右面,插下第三根,最后一闪掠到墓碑的后面,在墓身之后插入第四根铁钉符咒。

蓝丹已得鬼谷子传授“伏素八卦步”,因此她认方位专准,这前后左右一插之下,刚好是吴王陵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蓝丹闪电般办妥插钉功夫,不由格格的一声低笑道:“鬼谷哥哥,你终于按捺不住,出手破吴国恶人的龙墓了!哼哼,只要破去你夫差的龙运,把那头见鬼的白虎除去,蓝丹看你怎样保得住你的人头……好呵!这鬼谷哥哥到底助我篮丹报仇一。”

蓝丹自欣自喜之际,鬼谷子在墓碑前面的那座。白虎丘正游目四顾,似正寻找一样合适的东西,但并无所获。

就在此时,蓝丹插下四根铁钉符咒不久,吴王陵那面,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忽然射出四道红光,直射而上,状有如铁

钉刺入龙蛇之体,鲜血直喷三丈!

随即又啊起一阵刺心荡魄的啸叫,犹如受伤的民狼作痛苦愤怒的吼鸣,吼鸣声响过,吴王陵中竟响起一阵闪电似的震轰,整座王陵也颤动起来,其状就有如猛龙受创,怒气爆发,欲作惊天一击了!

鬼谷子所站的小山丘,此时也感到一阵震动了,耳边又听到蓝丹惊叫道:“鬼谷哥哥,奇哉怪也,铁钉插下,大地也抖颤了……天,这是什么惊天大法啊?”

鬼谷子也无暇回答篮丹的惊呼,他深知此乃白虎龙脉受创之下,龙气突然暴炽,其势就有如人临绝境,不顾生死的奋然一击,这一击必定惊天动地,人尚且如此,龙脉暴炽,惊天一击之下,那就更为可怕,吴国王室一脉,必因祖宗龙脉突然暴炽,而性情陡变,凶残暴戾更烈,向列国发动一场天惨地愁的战争!

鬼谷子知这后果的可怕,他不敢有丝毫的迟缓,虽然难觅一座合适的施法“箭台”,但也不能再等待了!他忽然伸手向四下一抓,“乾坤诀”的一式“龙破乾坤”,便墓地施展,一股回旋的强大气劲使向四周疾射而上,片刻间,这股气劲便挟着无数大小石头,向鬼谷子这面回旋疾射而来。

鬼谷子右掌连挥,左手牵引,飞来的石头便如通灵似的,随鬼谷子的牵引分布,落在小山丘上,渐渐地,一头巨大的石怪物便现出身形来了,竟是一尾昂首舞爪的庞大石龙形!

鬼谷子墓地把招式一收,从身上取出越王所赠的那柄小巧“玄铁箭”,藏于石龙大口之内,箭头与龙头恰恰射向吴王陵的正面墓碑。

这时,吴王陵那边隆隆之声更响,恍似有地火在下面奔腾,大地也为之急剧晃动。

鬼谷子不敢再犹豫,他默运真气,忽地呼的一口向躺在山丘上的庞大石龙喷去,一股威猛雄浑无比的“乾坤真气”从石龙之口而入,迅速流注巨龙全身,霎间,石龙表面的碎石纷纷激扬而

起,犹如老龙脱鳞,重变青春威猛之力。

鬼谷子急急一声祝颂道:“混屯乾坤,盘龙所化,乾坤真气,

大地潜龙,两相泄聚,威力无穷.借尔之力.以镇暴龙!功成不退、

永加镇扩!祈之顺之.不得有误……”

鬼谷子话音刚落,已更注乾坤真气的石龙,如盘的大口之

中,忽地喷出一股黄色烟雾,犹如千百黄色箭矢,疾如闪电,向吴

王陵的墓碑射去!

吴王陵墓碑被黄色烟雾团团罩住,原来放射黄光的金漆与黄色烟雾浑然一体,登时失去灼灼的闪光。

与此同时,原来隆隆的地雷闷响声,也突然停歇,渐而归于沉寂了。

篮丹目睹刚才一幕,不由惊奇得目瞪口呆,好一会才尖叫道:“好呵!鬼谷哥哥,闪电已不响了!”

鬼谷子未及有所表示,忽听远远巨树之巅,响起了猿爷爷吱吱的示警尖叫,似乎已发现了什么惊人的变故。

鬼谷子心中一凛,意动招发,一式“乾坤轮回”,身形拔地而起,呼地一下,已跃上猿爷爷所站的巨树之巅,树梢仅略微一颤,鬼谷子轻功之高绝,当世已绝无仅有了。

鬼谷子凝目向猿爷爷的目光方向望去,只见五里之外,有无数火光在急速晃动,向四面扩展,一会便已绕白虎丘围成一个庞大的圆圈,成了火光的包围圈。

鬼谷子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忽地一声怒吼,已如奔雷似的滚滚而来!

“大胆妖人!敢来吴国王陵捣乱!此地已被本太子千军万马包围,火箭伺候,任何通天本领,亦插翅难飞了!快快现身,本座或可容你等留个全尸……”吼声轰轰然,显见发话者内力之强。

简直令人吃惊。鬼谷子心中不由一凛,暗道:对方似乎有备而来,此行非常隐秘,为什么竟会泄露形迹?若然如此,那就是有一个可能,就是越国出了叛国投吴的奸细了!

鬼谷子想到此点.心内不由一抖,他深知吴国独步天下的“火箭”厉害,他在吴国时,已听伍子前提及,“火箭”以箭头内藏人药,点燃药火索,箭即疾射而出,触及人体,便会爆炸起火,任你轻功盖世,亦难逃血肉横飞之祸,若万箭齐发之下,那便神仙难逃了;

鬼谷子自付此时自己尚可凭绝世轻功一走了之,但蓝丹和猿爷爷则万分凶险,只要稍被火箭触体,便决无幸免,为了蓝丹和猿爷爷,他鬼谷子决不能溜逃!

鬼谷子打定主意,便示意猿爷爷一同跃下,这时篮丹向这面掠过来,迫不及待的尖叫道:“鬼谷哥哥!我听出了,那是恶太子夫差的叫声!哼哼,他今日送上门来,鬼谷哥还会阻我出手吗?”

然而隔了十几年,蓝丹那时也只有六岁,但夫差奸淫她娘亲

时的腔调,在篮丹心中却如印如刻,永世难忘。

鬼谷子明白蓝丹此时的心境,不由叹了口气,苦笑道:“的确

是太子夫差的声音,但他绝非送上门来,而是早有准备!此刻白

虎丘五里之内,已被吴国的千军万马包围了!”

宪丹咬牙道:“千军万马又如柯?你不是已把夫差的龙气镇

压住了么?只要那头见鬼的白虎不再现身护他,我必定可以一剑

把他杀了!哼哼!”

鬼谷子叹了口气,道:“夫差功力并不在你我之下,他在五里

外发声如雷,内力之强,实属罕见,单打独斗,我也无法有把握取

胜,更何况丹妹你?而且他手上已夺得干将宝剑,更如虎添翼

蓝丹把手中的“伏表神剑”一挥.恨恨道:“他有干将,我有伏表!彼此扯平罢了!凭越女剑法,我就不信杀不了他。”

鬼谷子苦笑道:“吴国火箭的厉害,你听说过吗?”

篮丹一听,脸上登时变色道:“听过!猿爷爷说,当日师祖越女,夜间吴王宫,被火箭射中,若非她以伏差神剑挡住,几乎生命不保,那火箭爆炸时,把代表神剑也弄得斑斑点紧那火箭很厉害,猿爷爷告诫蓝丹,见火箭千万快逃!”

鬼谷子道:“夫差已把吴国最精锐的火箭队带来,千万支火箭齐发,丹妹你避得了多少支?”

蓝丹摇头道:“三五支或许可以,但若万箭齐发,那便必死无疑……鬼谷哥哥你避得开吗?”

鬼谷子摇头道:“绝不可能!除非是当世活神仙。”

篮丹不由急道:“那如何是好……篮丹大仇未报,又不能就此命丧此山中啊!”蓝丹见鬼谷子神色凝重,知非虚言,不由也惊急起来,杀夫差的念头也失去了。

鬼谷子微一沉吟,便决然道:“夫差有备而来,必定事先获悉越国奸细密报,因此他此行志在取我鬼谷子生命,我留下与之周旋,你和猿爷爷先行溜逃!”

蓝丹一听,急得眼圈也红了。“这决定不行,要走一起走,要死亦一道!而且夫差也未必知道你的行踪……”

篮丹话音未落,五里外轰然又传了过来:“……妖人鬼谷子!

本太子已知你与勾践的奸计,欲坏我吴国王陵!斗胆之极,你已决不能生离白虎丘了!”

鬼谷子苦笑道:“如何?丹妹相信了么?”

篮丹冰雪聪明,此时恍然悟道:“‘若然如此,那越国必定有奸细向吴国密报行踪!叛国之贼,可恨之极!”

鬼谷子决然道:“不错,丹妹,越国出了这等叛国奸细,越王勾践只怕尚蒙在鼓里,后果非常严重,你身为越国子民,岂能置国难而不顾?”

蓝丹眨眨眼道:“鬼谷哥哥,你有话便直说吧,何必用这大道理来压我?说来说去,你不过是欲赶我先逃走吧了!”

鬼谷子的心思被蓝丹揭穿了,不由微微一笑道:“此其一也,但你先逃出去,向越王报讯,及早除去越国奸细,也是为国为民的大事!而且·’…”’

篮丹咬唇道:“而且什么?”

鬼谷子微笑道:“而且若我鬼谷子一人,那万千火箭亦未必困得住我!我此时若逃,便三人也逃不了了!”

篮丹盯着鬼谷子道:“你真有把握逃出去?不骗我吗?”

鬼谷子微笑点头道:“我不骗你,我一定有办法逃走。”鬼谷子心中却暗道:若我直说逃出去的机会只有万分之一,你肯先行逃走吗?

蓝丹道:“一起逃走不可以吗?’

鬼谷子微笑道:“夫差之意.只在我鬼谷子,若我出面与之周旋,夫差防范必然放松,你和猿爷爷趁机从后山溜逃!快去准备,若被夫差识破,那就难也逃不掉了……‘”

鬼谷子话音未民身形已拔地而起,一跃三丈,掠到山丘空

旷处,以内力传音,对夫差道:“呵呵!太子殿下,我鬼谷子果然来

了!千军万马相迎.更出动火箭队,鬼谷子好大的面子呵!”

鬼谷子这一现身,又以内力传音,啸啸然响彻四野。

夫差所率的吴国军马,不待夫差发令,便迅速的向白虎丘逼

近,眨眼已移到不足一里路了。

鬼谷子纵目四顾,只见东面黑影较少,便以一气发三音的无

尚神功,同时射出两种声音,一种大笑道:“太子殿下!鬼谷子孤

身一人,何用劳动千军万马相迎送?”另一种却射向覆舟和猿爷

爷道:“丹妹!快,向东面全速突围而出……猿爷爷!此地凶险。

快带蓝丹从东面溜逃!”

篮丹尚在犹豫,猿爷爷一听鬼谷子吩咐,却绝无异议,伸手爪挟住蓝丹,便闪电般向东面掠去了。

就在此时,里许外已现出吴国太子夫差高大威武的身影,只听他一下轰然大叫道:“鬼谷子!你好大的胆量,敢孤身独闯王陵禁地!”

鬼谷子浑然不惧,呵呵一笑道:“鬼谷子闲云野鹤,普天下任我闯荡,何处不可去?何地不可往?”

夫差亦大笑道:“好!鬼谷子,上次斩你不死,全靠父王护你,但今晚你冒犯吴国王陵,罪大恶极,虽父王在此,亦无话可说,你等着万箭穿心而死吧!”

鬼谷子见万千兵马的身影不断移近,心中反而一喜,他知道夫差的注意力已被自己吸引了,篮丹和猿爷爷必定可以突围而出了!他不由大笑道:“太子殿下言重了!我鬼谷子自问尚可推算自身命运,决非万箭穿心的短命夭折相格,如何了结,倒不必你替****心……”

说话间,夫差已在一队手执火箭的兵士簇拥下,逼近鬼谷子不到半里路了,为数近百的火箭,全部指向鬼谷子,在此近距离的射程下,只怕连一头苍蝇也休想逃出火箭网了。

不过距半里的射程,力度必弱,这对于鬼谷子这等绝顶高手来说,还有反击的机会,虽然不大,但总算未到绝望的境地,但鬼谷子却依然不敢妄动,因为此时他尚未能判断篮丹和猿爷爷已否突围而出,他若于此时反击逃走,夫差必定下令全军严密戒备,见人影便放火箭,那蓝丹和猿爷爷便危极了!

为了篮丹和猿爷爷的安全,鬼谷子决然不动,如山挺立,气势凛然,他已下定持死一战的决心,他就算命丧白虎丘,夫差亦必定不能生离半步!鬼谷子的镇静,倒把夫差迷惑了,他伸手一指鬼谷子,厉声道:“鬼谷子!你夜闯王陵,是否伏下什么高手助阵了?”

鬼谷子微笑道:“鬼谷子素喜独来独往,天马行空,何需别人助力?而且明知太子殿下的厉害,多来几个不外多送死几个,因此绝不敢多带人来!”

夫差傲然的大笑道:“谅你也不敢……这样吧,鬼谷子,只要你答应为本太子效力,本座便不但免你一死,而且重用于你!因为本座看你倒大有英雄气概!如何了?”

鬼谷子见东面尚未有任何动静,便决定再拖延一会,他微微一笑道:“只是为太子殿下卖力,不为你的父王阁问么?”

夫差呵呵一笑道:“父王垂垂老矣,不但吴国,就普天之下不久也尽归本座了!因此你助本太子亦即助父王,两者亦无区别

夫差话音未落,白虎丘东面,已一连响起几下惨叫声,接着又听闻火箭彭彭的爆响声,鬼谷子心头一凛,暗道:“篮丹和猿爷爷是否可以逃过火箭的追击?若逃不掉,那我的一番心血也白费了!

夫差脸色亦一变,盯着鬼谷子沉声道:“与你同上白虎丘的尚有谁?”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鬼谷子只管得了自己双腿,其他人如何理会得了?休说不知,便知道了也决不会多管闲事!”

夫差冷哼道:“你不肯说出来,本座面前,亦决逃脱不掉!待会我让你看看同伙血肉横飞的样子!”

鬼谷子不答,心中却暗道:蓝丹和猿爷爷若有不测,你吴国便有难矣,虽然此举逆反天机,我鬼谷子说不得亦要再干一次!

稍一会,有探子飞掠而来,在夫差面前跪禀道:“太子殿下!

白虎丘东面有一人一猿冲杀而出……”

不待探子说完,夫差便厉声道:“逃跑之人,被杀死还是活捉了?快说!”

探子吓得连忙叩头道:“禀太子殿下……逃跑的一人一猿.功力奇高.析了十几个官兵,依然困彼等不住……”

大差怒道:“蠢材!难道不会用火箭射杀么!火箭之下,神仙难逃!’”

探子叩头道:“是该放火箭”…·不过,不过兵士尚未及动手,一人一猿便已抢先出手,一下把十几个火箭队的兵士杀了!因此仅得三柄火箭发射,一人一猿快如闪电从箭只能在彼等身后爆炸!日此,因此被彼等逃掉了!”

夫差一听,脸色陡变,他也不去瞧跪在地上的探子,后脚向后一踏,探子惨叫一声,便即狂喷鲜血而死。

鬼谷子一看.不由怒道:“你!你怎可以视人命如草芥?”

夫差厉声大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你婆婆妈妈,行妇人之仁,本座怎能称天下第一勇士!彼等执责不力,便罪该诛灭,杀一做百,岂同宽免!”

鬼谷子亲眼目睹夫差的残忍暴烈,心中不由一凛,暗道:原来以为吴王尚有可取之处,但他的一仁,怎可抵消其子夫差的百烈?若被夫差此人成大气候,则天下苍生危矣!鬼谷子此时就连原存对吴国的一点好感亦消失了。他因此转念道:现下蓝丹和猿爷爷已逃出白虎丘,我再无后顾之忧,这条生命可不能就此轻抛此地,不然,普天下便无人可以压制夫差的戾气了!

鬼谷子心念电转,拼死的主意便突变,他快心无论如何要生离白虎丘,决不能任由夫差的戾气肆虐天下!鬼谷子忽然呵呵仰天一笑.笑声已贯注乾坤真气,无形无影,直钻三十丈内各人的耳朵,又从耳朵处直入胸腹。

在场兵士,除夫差及少数几个近身侍卫功力稍高外,其余的但感一股锐利如刀的势力,从耳鼓处直透心肺,登时心儿狂跳.气息不畅,摇摇摆摆,昏昏欲倒!

鬼谷子冷哼一声道:“好一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话提醒了鬼谷子,也来个不拘小节让太子殿下瞧瞧!”

夫差见前后左右,在鬼谷子笑声响过后,均摇摇欲倒,分明已失去任何战斗力,不由又惊又怒,喝道:“鬼谷子!你弄什么妖法?”

鬼谷子冷笑道:“什么妖术?此乃不世奇学乾坤气功!我本欲不拘小节,当场杀千百人让你看看,但不幸尚有一点妇人之仁,便仅令他们暂时丧失战斗力而已!嘿嘿,你应该明白,你的千军万马,未必可以困得住我鬼谷子吧!”

夫差怒道:“就凭本座一人之力,亦足以把你碎尸万段!”

鬼谷子正欲激怒夫差,诱他单打独斗,以便寻机逃走。他刚才以乾坤真气贯于笑声,已消耗了不少功力,若再消耗,就算他功力盖世,亦难一下放倒千军万马,他不过以叶霎慑夫差,激起他的傲气而已。

鬼谷子一听夫差的狂言,连忙趁机再逼进一多道:“好极!我鬼谷子与太子殿下单打独斗,便死也毫无怨言!”

夫差此时倒有点喜欢鬼谷子的勇气了,他居然沉住气,正容道:“好!若你胜了,本座任你远走高飞!但你若输了,使得留下来,替本座效力!你可答应?”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这赌注好极了!但太子殿下届时可莫反悔啊!”

夫差怒道:“本座言出如山,不日将独霸天下,有何值得本座反悔!”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那便可矣,我答应太子殿下的条件便了!清太子殿下发招!”

夫差见鬼谷子两手空空,不由又有点迷惑道:“你亦知我手上乃干将宝剑,你竟敢以一只肉掌,与本座抗衡吗?”

鬼谷子大笑道:“我鬼谷子学的是坚则毁,锐则挫的无为功夫,怎会沾上剑刀这等浊气之物?我不但不用兵器,而且只守不攻,若我出手反击,便算我输了!”

夫差一听,气得暴跳如雷,哇哇大叫道:“狂妄小子!在本座面前发此大话,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看剑……”

夫差已按捺不住,话未落,一扬手执的干将宝剑,便向鬼谷子刺来。夫差的内力惊人,所用的又是神兵利器,剑尖尚离鬼谷子三尺,一道尖烈无比的剑气,便如闪电般射至了!

鬼谷子心中不由一凛,他也不敢大意,当即向东南位斜跨一步,以一式“乾变为卖”的“伏麦八卦步法”,极巧妙的避开了夫差威猛的一剑。

夫差一剑刺空,不由微一怔,他这一剑已运足六成功力,出手之下,当世还没有人可以避开得了!但鬼谷子从容斜跨一步,便避开了他威力无比的一剑!

夫差心性狂傲,他一剑刺空,猛运内力足七成、又一剑向鬼谷子刺来,这一剑剑气更盛,五尺之内,触之销金熔铁,厉害之极!而且夫差料定鬼谷子这次又必定向东南面斜退闪避,因此这一剑中途拐弯,突然刺向东南面,夫差暗道:这一剑鬼谷子必定逃避不了。

不料鬼谷子这次却非退向东南,而是身形一缩,竟向后面的东北位退去,这便是“伏麦八卦步法”中一式“卖变为民”,巧之妙极的又避开了夫差一剑。

鬼谷子的身形此时反而退到夫差的后面了,此时夫差背后露出空门,鬼谷子若出手反击,夫差根本避无可避,但鬼谷子并没有出手,因为他知道,他出手或可令夫差受伤,但夫差功力盖世,这一掌决不能令他丧失战斗力,他必定反身一剑,自己的乾坤真气也决抵挡不了夫差仗剑全力一击。

鬼谷子因此并没出手反击,这又令夫差又惊又奇又怒,他自然明白鬼谷子刚才大可以出手叵击他的背后空门,但他竟然没有出手,反而再一晃,已从东北位斜插到西南位去了,这一式便叫“民变为坤”。

夫差自然不懂这种刚现世的千古奇学,心性又狂傲之极,以为鬼谷子这是托大,不屑于向他反击,便越发暴跳如雷。

夫差身化暴虎,剑如怒涛,波涛汹涌地向鬼谷子卷去,霎时间,鬼谷子略显单薄的身子,便如怒海中的一叶孤舟,在旁人眼内凶险万状。

但鬼谷子在剑网怒海中,却胸有成竹,犹如闲庭信步,湖海泛舟,一派悠然自得。只见他一式“坤变为震”,身形已从西南位呼地拐到正东位去;又一式“震变为兑”,身形从正东位插向正西位;他的步法简直匪夷所思、鬼神莫测、玄妙无穷。

夫差暴怒之下施展的“猛虎剑法”,虽然轰轰烈烈,威猛之极,但却难损鬼谷子一根汗毛!

夫差仍不服气,走完“猛虎剑法”,又施展“狂龙剑法”,再走“怒鹰剑法”,全都源自吴国的始祖仲雍的“蛮人剑”。甚而“猛虎”、“狂龙”、“怒鹰”三剑法齐施,汇成一股“龙虎怒鹰”惊涛骇浪,铺天盖地的向鬼谷子压去。

当今世上,任何高手遇上这等惊天动地的“龙虎怒鹰”剑法,均只有束手待毙的结果,夫差三剑合壁之下,从没有失手,他亦因此赚得了“天下第一勇士”的尊荣称号。

但今晚可能是唯一的例外了,因为夫差碰上的是鬼谷子,鬼谷子所学的,均是盘古初开千古奇功,夫差根本就见所未见,闻

所未闻。

当鬼谷子在“龙虎怒鹰”三剑合壁的惊涛骇浪中,从容的走

了一式“兑再变乾”,身形突从正西位问到原来的西北位,险极又巧极的避过夫差已走老的剑招时,夫差终于不得不承认,在鬼谷子这等匪夷所思的步法之下,任何最威猛暴烈的剑法均是徒然!

夫差墓地把剑一收,凝然不动,鬼谷子不由微一怔,道:“太子殿下为什么不出手攻我?”

夫差厉声道:“似这般只守不攻,本座不屑向你出手!”

鬼谷子道:“不出手又如何?”

夫差怒道:“不出手,当然便由火箭队出招了,你闪避的步法再诡异,亦难逃过火箭队的万箭穿心!”

鬼谷子一听,心中不由一凛,暗道:自己之所以激夫差与之单打独斗,正是避免他使用可怕的火箭队,若火箭队一出,自己的确连一分的胜算也没有!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但刚才有话在先,若我败了,任由处置,但若我侥幸胜了,太子殿下便放我走,既然目下未分胜败,太子殿下又怎可以悔诺?”

夫差羞怒道:“不错!孤王说放你走,但亦没说火箭队不能相送!你自以为有本事可以逃过万箭穿心的厄运,你就走吧!”

鬼谷子见夫差不能在剑招上取胜,便恼羞成怒,根本就没有一点王者之风,决心以寻龙奇学、风水大法镇压夫差的决心更坚定了。他微一沉吟,突然忆起自己把乾坤真气导入石龙之体,眼前不由一亮,便决然的呵呵一笑道:“好!既然太子殿下定要我出手,那鬼谷子就舍命陪一陪太子殿下!”

鬼谷子话音未落,便即先发制人,慕地一式“乾坤运行”,身形幻变,如乾如坤,如天如地,又一式“万物变化”,掌影如巨风闪电,铺天盖地的把夫差身周一支范围罩住了!

夫差不由大骇,他自南战北征以来,与天下高手交战无数,还从未有人在一招之内,便把他罩在掌力之下,他但感气息一窒,几乎难以呼吸。

但夫差毕竟武功盖世,心性又狂傲之极,他并没被鬼谷子二式旷世奇学吓倒,突发一声啸啸长叫,内力陡涨八成,霎间真气凝聚,干将剑一横一旋,凌厉剑气便欲把鬼谷子的一双肉掌削掉。

鬼谷子深知夫差功力惊人,且并不在他之下,但求寻机脱身,便不与他以力斗力,右掌一收,掌化为指,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右手食、中二指疾伸,一下子把夫差的干将剑尖夹住!

鬼谷子一夹之下,夫差便立感一道滚灼热流,沿剑身、手腕淙淙而入,他不由手腕一麻,几乎握剑不住,大骇之下,连忙运功相抗,自身真气与那道热流相遇,犹如两大激流相遇,撞起惊天浪花,夫差体内登时麻痒难熬,拼命激内力,竟连剑招也递不出了。

于是夫差把握剑柄,鬼谷子紧夹剑尖,干将剑被当世两大高手的内力激荡得嗡嗡鸣响,但就这样凝住,动也不能动了!

夫差不禁又惊又奇又怒道:“鬼谷子!你这是什么妖术?”

鬼谷子此时也知夫差的功力果然惊人,在他以八成乾坤真

气先发制人之下,才侥幸抢先射入夫差体内,但欲再进一分,却

被他的雄浑内力阻住,丝毫动弹不得,假如夫差先出手,那激流

相撞的痛苦,便非夫差,而是他鬼谷子承受了,不过乾坤真气侥

幸进入夫差体内。这就已达鬼谷子直接镇压夫差龙气的目的了。

鬼谷子不欲恋斗,便呵呵一笑道:“此乃寻龙乾坤大法,绝非

什么妖术,只是世人未识其中奥妙罢了!”

夫差对鬼谷子的“风水寻龙大法”,其实已信了大半,他一

听,便道:“你果然文武双全,孤正用你之心更切了!但不知你这

一手功夫叫什么名堂?”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此乃乾坤神功所化,食指乃乾,中指乃坤.岂非乾坤二指么?”

夫差此时已知鬼谷子与他的功力不相上下,再斗下去也是不输不赢的结果,他也的确有收降鬼谷子的心意,微一沉吟,便道:“鬼谷子,本座很欣赏你的才干,你但能即时露一手寻龙大法给本座瞧瞧,本座便不再与你为难,去留任凭尊意!如何?”

鬼谷子一听,正中下怀,心道:你欲把我收为己用,不外为了称霸天下,而且你的性子残忍暴戾,若任由你肆虐,我鬼谷子如何面对被战火摧残的天下可怜人?嘿嘿,夫差呵夫差,你欲以富贵荣华引诱我鬼谷子,那就大错而特错了!不过既然你欲一睹寻龙大法,这倒可以让你开开眼界,一来趁机脱身,二来正好以此来压一压你炽旺的龙气!

鬼谷子打定主意,便不再犹豫,慕地把夹住剑尖的二指一收,呵呵一笑道:“既然太子殿下有此雅兴,欲一睹寻龙大法,鬼谷子便献一献丑吧!”

夫差问言,果然亦把干将宝剑一收,道:“那请吧!”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好教太子殿下得知,鬼谷子施法之时,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否则大法便不灵了!”

夫差一听,略一沉吟,便向身边的侍卫厉声道:“传令下去,火箭队退后一里路!严密戒备,随时候命,违者杀毋赦!”

侍卫一声领令,如飞的传令去了,一会后,但见围近的火箭队果然迅速的向后退,不多不少,恰恰退后了一里路。

鬼谷子心中暗道:夫差以暴烈之性治军,果然令出如山,一呼百诺,此人若再得祖宗龙气福荫,称霸天下,当指日可待了!

夫差此时又向鬼谷子道:“鬼谷子!你可莫打主意趁机溜走,只要孤王一声令下,火箭队万箭齐发,一里之内,任何生物必遭消灭!你知道吗?”鬼谷子微笑道:“‘火箭队的厉害,天下皆知,鬼谷子又怎敢以身犯险!”

夫差沉声道:“你知道便好!你可以开始施展了!”

鬼谷子微一沉吟,神色突转肃穆,仰天猛吸一口气,身形突地冲天而起,身化飞龙,绕白虎丘疾如闪电,旋绕一圈,然后又突地一沉而降,道:““太子殿下,欲睹寻龙大法,请移尊驾,站于王陵墓碑前面一丈正中!”

夫差沉吟不语,此时夫差身边的侍卫忽然道:“殿下,慎防有诈!”

鬼谷子大笑道:“若然有诈,我鬼谷子刚才便可以一走了之,还转回来作什么?区区火箭队,能阻得住我去路吗?”

夫差眼见鬼谷子刚才露了一手绝轻功,心道:论功力本座或可与他不相伯仲,但若较轻功,则吴国上下,只怕无人可与之匹敌!他刚才若一走了之,火箭队便欲拦截,只怕也有所不及!

夫差这般思忖,便向侍卫微一摆手道:“鬼谷子也算是一位人物,本座就姑且按其意一察!尔等留意本座的手号,但见本座在手一举,便传今火箭队万箭齐发!但若举右手,便可按兵不“!”

侍卫肃然领令。

夫差这才傲然一笑,大步向王陵的墓碑前面走去,距墓碑一大之处,夫差果然依言站定,挺立不动。

鬼谷子微微一笑,身形一晃,已跃上他密布石龙大阵的小山丘。只见他仰天猛吸一口真气,向王陵墓碑及小山丘呼地喷出两口乾坤真气,口中吨哺颂道:“白虎潜龙,不相伯仲,相生相克,各不相容!借尔之力,镇其戾气,压其杀机,一脉相承,三气相汇,速速现身,不得有误……”

鬼谷子话音未落,吴国王陵墓碑突然灼灼生光,犹如猛虎睁眼,凌厉杀气啸啸直射出来,直向墓碑前一丈的夫差罩去!

夫差突感一股洪流罩体,立刻热血沸腾,登时雄心万丈,霸气大作,恨不得立刻率千军万马,横扫列国,独霸天下!

就在此时,鬼谷子所站的小山丘,那秘潜的石龙巨口之中,一团黄光直喷十丈,呼地一下,亦把夫差困在黄光里了。

夫差又突感一股寒流涌至,冰寒刺骨,体内登时一冷一热,两大气流轮番冲击碰撞,不幸他自己本身另有一股不冷不热的气流被引,突然与一冷一热的两大气流相汇,体内冷热交加,更猛更烈,夫差但觉身体犹如发恶疾,忽寒忽热.热时体胀欲裂,寒时奄奄欲僵,他口不能言,痛苦万状,心中直恨得咬牙切齿道:“这鬼谷子可恶!竟令孤王上了这天大的恶当……孤王非要令他万箭穿心不可……”

夫差发狠,一股热流撞至心胸,他热血沸腾,杀人的左手喜地向上一举!

夫差的侍卫一见,便欲传令火队向鬼谷子放箭!

就在此时,闪电问夫差忽地又被一股刺骨的寒流袭至,他但感万念俱灰,什么纵横天下,称霸列国,不外是过眼云烟而已!他容人的右手不由自主的又举起来了。

夫差的侍卫但见夫差左右手高举,不由目瞪口呆,心道:左手杀人,右手按兵不动,这左右手齐举,却是什么意思?他未弄明究竟,便决计不敢妄动,因为夫差所下的令旨,是绝对不容违抗的!

鬼谷子此时呵呵一笑,身化飞虹,划过白虎丘,从容而去。

鬼谷子风驰电掣,不消两个时辰,便已掠入越国境内。

此时天色已然大明,晨光如画,照得西湖倍添娇艳。鬼谷子不由心中亦一动,喜地浮起篮丹的情影,不由喃喃的道:“不知丹妹和猿爷爷怎样了?”鬼谷子也不入越王宫,先到越国王城内的迎宾别馆,但别馆的待宫却道:“波等。昨日离开,便未见回来。”

鬼谷子不由微吃一惊,他虽然已算出篮丹绝非夭折短命之相,但世事难料,人的形相或许也可逆转,鬼谷子关怀蓝丹心切.竟连自己的旷世奇学也怀疑起来。

他略一沉吟.暗道:莫非篮丹和猿爷爷已入宫中,向越王勾践禀报越国出了叛国奸细?鬼谷子这般转念,便马不停蹄,转身便直奔越国王宫去了。

越王勾践听报鬼谷子回来,立刻传命,在宫中偏殿接见。

勾践一见鬼谷子.也不等他俯身行礼,便伸出双手,把鬼谷子扶住道:“鬼谷先生连夜奔波,可辛苦你了!先生大恩大德,越国上下,当永志不望。’

鬼谷子淡然一笑道:“消解战祸,乃草民出道历世宗旨,言谢什么?”鬼谷子一顿.又忙道:“越王见到篮丹姑娘和猿爷爷吗?”

勾践一听.长叹一声道:“寡人待季大夫不薄,不料他鬼迷心窍,妒恨之下,竞派人向吴国密报先生行踪,几乎令先生遇难白虎丘,皆寡人用人不当之过!”

鬼谷子一听,便知蓝丹和猿爷爷已安然突围而出,而且已及时向勾践呈报奸细之事,心中一宽。但他想不到司祭大夫季子竟因为被自己察出越王陵选墓不当,便欲借刀杀人,把自己除去,为报私仇,竟置自己国家存亡不顾!人心之险恶,的确非自己所能测算。

鬼谷子微叹口气,道:“越王打算如何处置季大夫?”

勾践道:“季大夫为泄私愤,竟置国家大事不顾,罪不容恕!

鬼谷先生以为应如何处置季大夫?”

鬼谷子叹息道:“世人之一个妒字,的确令人万劫不复,季大夫不幸着了世俗形相,干了此等蠢事。但既然鬼谷子及同伴均安

然无恙,于季大夫略加警戒便算了!”

勾践一听,不由长叹一声道:“若寡人的臣属,皆如先生虚怀若谷,那越国也不必受人欺负了!既然先生亦主宽容,那寡人就下令,把季大夫降职留用吧;”

鬼谷子一听,虽然认为对季大夫的处分稍轻了一点,但他心性玄幻,也没把此事放在心上,一笑置之,也便算了。

越王勾践见鬼谷子已露告辞之意,不由急道:“请问鬼谷先生,吴国王陵一经先生施大法,其霸气便可消退了吗?”

鬼谷子不由微微一笑道:“风水寻龙大法,贵在潜移默化,因此决非一时片刻可见奇效!但越王放心,如鬼谷子所料不差,越国当可保十八年国运偏安!”

勾践一听,心中登时一宽,但意犹未尽道:“那十八年之后又如何?务请先生不识破赐告!寡人感激不尽!”

鬼谷子见勾践意态甚诚,便不忍拒绝,他在勾践面前,即席袖占一课,却是“易经”的“坤”卦。鬼谷子微一沉吟,便朗声道:“刚袖占一课,乃越王十八年后运命,恰恰是易经的坤卦。”

勾践忙道:“坤卦如何?”

鬼谷子道:“坤即地也,地生万物,万物皆从地生,此卦亦即列国之大运。坤卦道:至哉坤元,万物滋生,乃顺承天。坤厚载物,德合无疆。含弘光大,品物成享。北马地类,行地无疆,柔顺利贞。

君子攸行,先为失道,后顺得常。西南得朋,乃与类行,东北丧朋,乃终有庆。安贞之吉,应地无疆。”

勾践一听,似懂非懂,不由又求道:“寡人于卦文只知一二。

尚清先生详加释之!”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越王已明白什么?”

勾践沉吟道:“起首几句,乃指地生万物,当警惕寡人珍惜每一寸国土;君子攸行,先迷失道,后顺得常三句,似指寡人在治国

长年之后,于政事有所迷失,处措不当,终招奇祸,幸而后来觉悟,痛醒之下,运境渐顺,终能反败为胜,重振国运·。…·但其余几句.寡人甚感迷惑矣,尚情先生指教。”

鬼谷子一听,不由微微一笑,暗道:勾践果然是有王者根基之人.于他十八年后的运命坤”卦,竟可悟出其中精义来了!其实他所领悟的已足以令他警醒,其余的乃指越王身边各人的运命际遇,此时也不必再去细究。

鬼谷子这般思忖,便呵呵一笑道:“很好!越王果然心生聪慧,虽然仅能领悟卦象一二,但已得自身运命之精要矣。”

勾践依然不舍道:“那其余十之八九又如何了?”

鬼谷子大笑道:“越王所求,不外是自身十八年后的运命,此时既已知其要旨,只要善加体察,修身自警,当可保卦象应验,其他皆随越王之运命而变,人无定格,相无定形,命无吉凶,运无顺滞,一切皆随自身的修为而变!既然明白此点,还去苦苦追索什么?”

勾践想了想,终于明白了一点,明白鬼谷子决不肯再泄天机.便只好无奈道:“是,倒是寡人大着意了,请鬼谷先生原谅。”

鬼谷子这才呵呵一笑,墓地站了起来,向越王勾践道:“鬼谷子就此别过越王。’

勾践不舍道:“寡人深知难以挽留先生,但不知是否还有相见之卜?”

鬼谷子微一沉吟,心中着地想起白虎丘绝各下干将埋身的“潜龙穴”,干氏、蓝家与夫差的血海深仇,夫差的凶残暴戾,越国与吴国的敌对世仇,又十八年后越国国运剧变天兆,不由微微一笑道:““有缘千里会相逢,越王又何必大着意于世人形相?一切但望好自为之.善自珍重……告辞了!”

鬼谷子一声告辞,身形一晃,越王宫偏殿中,已失了他的影

踪。

越王勾践目睹鬼谷子的身法,当真形如充键,莫测高深,不

由叹道:“鬼谷子真奇人也!可惜寡人无此福份,令他为越国效力,不然何愁大业不成……十八年后事,有谁知道?若真能准确推算,鬼谷先生岂非成了当世活神仙吗?哎,不管它,不管它,先把握这十八年岁月再说吧!”

越王勾践当日在越王宫偏殿,目送鬼谷子离开,心中惊、喜。

奇、疑百感交集,感既万端。但他到底是一国之王,政务繁多,不久也就把鬼谷子神龙一现的事淡忘了。

不过.勾践很快就猛醒起鬼谷子的话来了.十八年风云剧变,惊心动魄,越国也几乎沦亡,勾践自己也几乎亡国亡家,悲壮惨酷,到那时,勾践才仰天长叹道:“鬼谷先生呵鬼谷先生!勾践落到今日地步.你曾道有缘于里会相逢,难道勾践当真福薄如此,无缘与你再相逢吗?若真如此,乃天亡我也!”

先是吴国王阁问,自鬼谷子替他移葬王陵于白虎丘后,他与太子夫差的性情均渐而大变。大于夫差的性情变得更威猛暴烈,治军极严,因此三军如铁。

而吴王阁问,心胸却变得更宽宏,他不喜女色。生活勤俭从简,遇有大灾瘟疫,便亲自到民间巡访,救济贫苦,因此大得民心。

阀门亦更重于礼贤下士,他对楚国亡臣庄子前重用而不疑,视为心腹,庄子前为报阅间知遇之恩,向阁间引荐精于兵法的孙武,吴国有大军事家孙武之助,当真如虎添翼.国势、军威均大娘,隐隐已足与当时的列国霸主楚昭工并驾齐驱了。

、”这是鬼谷子为消再战祸,夜间吴国王陵,以“龙虎相克”寻龙大法,镇压吴国祖宗龙脉之前的事,距鬼谷子为救于将,替吴王一闯间移葬王陵于白虎丘,亦仅仅三年岁月。由此可见吴王祖宗“白虎龙穴”的威力。

鬼谷子当晚虽以大法镇压“白虎龙穴”的暴烈,但吴王阅间和其子夫差,已得祖宗龙气荫庇三年矣,鬼谷子的“龙虎相克”大法生效尚须一段时日,这就造成了吴国国运大振,达至顶峰时期。

公元前五一二年,吴王经不起太子夫差的几番数次请战,准备大举攻楚,与楚昭王争夺列国霸主之位。

孙武精通兵法,于天下大势了如指掌,他知吴王!司间有意攻楚,便立刻劝阻道:“楚国虽然腐败,国力渐衰,但吴国百姓连年疲于备战,以劳攻逸,未可言胜,宜等待更佳时机也!”

夫差冷笑道:“吴国兵精如铁,大军到处,必灭楚国!目下正是绝佳时机,还等待什么!孙将军未免大孤疑了!”

孙武不为夫差的狂傲而气恼,依然心平气和的道:“不然,楚乃大国,国力雄厚,宜先以三师疲之,再以三军出击,方可言胜,务请吴王三思。”

吴王不比夫差的狂傲,他一听孙武之言,便大感兴趣道:“孙将军,如何以三师疲楚?”

孙武道:“三师乃虚兵,目的乃令楚兵疲于奔命,吴师至,楚兵必出,楚兵一出,吴兵即退,楚兵既退,吴兵又出,令其首尾不能相顾,必然疲困不堪,当此时,吴国三军主力,乘势突击,则楚国必败无疑!”

吴王闯闯一听.微一沉吟,便决然道:“孙将军所言妙极,便依此计而行便了!”

于是,不久吴国就出兵先后袭击楚国的夷(今安徽涡阳地区)、潜(安徽霍山)、六(安徽六安),又围攻弦(河南演川县)。忽南忽北,令楚军疲于奔命。

孙武的这个“三师肆楚”战术,便即后世人发展而成的“游击战术”,即“敌;往我退回敌疲我打,敌退我攻”的现代军事策略。

吴国的三师肆楚”战术,令楚国不但疲于奔命,而且产生了一种麻痹心理,误认为吴国只有小袭而无大举之力。

吴国趁楚国不备,不久大举突击楚国,大军由孙武统领,伍子晋为副将,三十万大军分三路向楚国大举进攻。

吴兵在孙武的统领指挥下,其势如虹.长驱直进,经几次大交锋,终于攻入楚国都邹城.楚昭王逃出。?

吴国一举攻占了楚国大片国土,列国大为震惊,天下沸腾,越国与楚结盟,深知国难将临,更惶惶不可终日。

越王勾践已料吴国不久必大举攻越,便召集群臣商议对策群臣皆惊慌之极,皆认为凭本国兵力,根本不可能与吴国抗衡’其中司祭大夫季子,更主张降吴,求作吴的属国,以苟且偏安,季子夫议,群臣附和者竟大不乏人。

越王勾践慌急之际,忽然想起鬼谷子临别之言,断定越国有十八年和平岁月,其时仅过了三年,尚有十五年国运升平;又想起鬼谷子已在吴国王陵施下大法,三年已过,必有所应验!?

于是勾践信心大增,下令全国勤加督练兵勇,准备迎击吴国大军。

不久,吴国大军果然大举攻越,但统帅却非孙武,而是吴王阁问及太子夫差。原来夫差见孙武率军攻楚大胜,他争雄称霸天下之心更为炽烈,便以“欲称霸必先立威”的借口,力逼父王阎间亲征,自己则作十至综他

吴国大军挟败楚的雄威,攻入越境,所向披靡,仅三日三夜,吴国大军便先后攻占越国的黎里、西塘、天凝、双桥、七星桥等大楼,距越国边防重镇嘉兴仅卅里之地了!

吴国大军在夫差统率之下,所过之处,均大肆烧杀抢掠,鸡犬不留,因为夫差恨极勾践,指使鬼谷子砍坏他的祖宗风水.幸

而并未得逞.吴国依然国势如虹!

越国百姓人心惶惶,有钱之卜早已执括财宝,准备逃到偏安一角的晋国去了,但越国西姓深知亡十关将厂’骨无存,亡国即亡家.因此纷纷奋起抵抗吴军。

越王勾践此时突然亲率精兵五万,星夜驰抵金兴,与嘉兴守军会合.越国兵力骤增至十万,虽仍弱于吴军,但亦足与之一战了。

勾践此时也不知何来的勇气,他但想起鬼谷子的话便信心百倍,自负一定可以打败吴军,主帅信心十足、越国军心因而大振。

勾践把十万精兵分作三阵,第一阵领军二万,首先出战吴军的十万.双方拼战之下.越军二万几乎死伤殆尽,但吴军亦损失惨重,十万大军虽然取胜.却失去了大半战十力。

日此夫差只好另调五万军马,进攻嘉兴。

此时勾践却突然精兵尽出.以六万兵力迎;击夫差的五万后备军。越军六万,皆精英主力,而吴军伍万,却是匆匆调集的伍万后备军。这一战形势陡变,变成越强吴弱.越军军心如虹,人人皆知亡国即亡家,日此奋勇杀敌,挤杀一日,把夫差的工万后备军全部消灭。越国方面.却仅损析了一万多兵力。

这时吴越双方的军力已大至相抵了。吴王想退,但太子夫差欲拼死再战.邀勾践明日一早”决战于七星桥下。

第二天早匕.吴越两军隔七星河对峙,双方剑拔琴张.大战一触即发。

夫差恃勇.匹马舞剑而出.邀’勾践。勾践却深知大差神勇.

不以力敌,欲以智取。他先派三负副将齐出,三战夫差,双方桥杀

之下,三副将非死即伤.夫差舞剑哇哇大叫,邀勾践出斗c

勾践不为所动,再派三员战将出战夫差。夫差千计生起。是不畏惧,于将剑一挥,迎战三员越将,不一会,干将剑挥过处,又有一员越将翻身落马。

夫差傲然大叫道:“勾践,本应知你欲以车轮战相斗,何足‘俱哉?白白送死而已!你再不出战,本座便把你越国大将全数杀尽!”

勾践此时低声向身边的一员战将下令,这员战将即手挽强弓,一箭向夫差射击,箭如奔电,啸啸直射夫差,力度惊人。原来这员战将才是越军最精锐的神箭手,待夫差傲极之时,突然出手。

夫差被越军两员战将死命缠住,欲避开这一箭已无可能,吴军眼见主帅有难,均发一声惊呼,但相距太远,救无可救。

利箭呼啸直射夫差咽喉,夫差欲避,左右两面又被越将一枪刺来,分身不暇,眼看夫差必被利箭穿喉了!

就在此时,近身与夫差持斗的越将,忽然眼前一花,膝俄中但见夫差顶上,竟冒出一团白烟,白烟幻化为白虎,白虎猛地伸前爪向利箭一拍,利箭便忽然拐弯,疾如闪电的向吴军中军射去!两员越将不由惊得目瞪口呆。

夫差也自忖必死无疑,不料利箭插入咽喉千钧一发之际,却呼地拐弯射空而去!他狂喜之厂,不由大叫道:“‘勾践奸诈小人,竟敢放冷箭暗算本座,本座有祖宗龙气庇护,你等奸计.能奈我何?”

夫差话音未落.吴军中军已响起一片惊呼:“不好,太子殿下,吴王已被冷箭疾射而中背部了。”

夫差一听,挥剑逼退两员越将,火速驰返中军,只见父王l目间果然背部中箭,血染战袍,已陷昏迷状态了。

夫差不由大骇,暗道:这一箭,射我不死.竟会拐弯,形如鬼挂,插入父工的背部,如此看来,吾家祖宗龙气只可荫庇子孙其

中之一,这一箭吉光射父王,则中箭的必定是我夫差了!

这一箭惊心动魄,匪夷所思,把夫差的争霸雄心也射冷一半了,吴王l和同中箭受伤,吴国军心亦受极大动摇。夫差无奈,只好下令后军作前锋,护送吴王阁问,火速退军。

勾践并没下令追杀,有大将不解,问为何不乘胜追击,勾践叹了口气,喃喃道:“这一战赢得侥幸!.若非当年鬼谷先生.以寻龙大法,于吴国王陵白虎丘伏下神箭射其龙穴,则今日一战,鹿死谁手,实未可料啊!”

吴越于嘉兴这一战,果然替越国赢来此后十多年的和平岁月,风水寻龙大法的玄妙,委实匪夷所思,不可思议,但这是几年后的布了。

第二卷 第二章

   

第四章 救养孤儿 助越中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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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鬼谷子向越王勾践一声“告辞”,人即飘然而去。

鬼谷子离开越王宫,在钱塘郡城(即今日的杭州)闹市中,小消片刻,便把篮丹和猿爷爷寻着。

蓝丹和猿爷爷此时正站在一堆人中,看里面的江湖艺人要玩猴子.那猴子很精灵之极,竟能读书认字,再以手势表达出来,围观的人不由发一声赞叹,可惜这猴子的脖子,却被一根铁链锁住。

蓝丹一见鬼谷子找到,登时又惊又喜,俏眼瞪圆,向鬼谷子

全身上下瞧了又瞧,鬼谷子道:“丹妹什么了,不认识我了?”

蓝丹眼珠滴溜溜的转,好一会才道:“我倒要仔细看看,在那见鬼的火箭队面前,你是否损了一根毫毛。”

鬼谷子不由一笑道:“损伤了又如何?”

蓝丹咬唇道:“若把你伤了,蓝丹明知斗不过,那就夜潜吴王宫,把火箭队的贼兵,一剑一个,全部杀掉。”

鬼谷子见篮丹对他如此爱护,心中不由一热,便道:“丹妹和猿爷爷也必定安然无恙。”

篮丹奇道:“你怎会知道:’“

鬼谷子微笑道:“我与夫差纠缠时,便听闻探子所报,你和猿爷爷先发制人,突围而去了。”

蓝丹格格一笑、忽然又道:“咦,我和猿爷爷正到处寻你不着,你怎的一下便找上此处来了?”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这很简单,我袖占一卦,便知你等必在此处了。”

篮丹又喜又道:“骗人么!袖占一卦便可寻到人,你不如去以寻人为生,也不必再闯荡江湖了!但这是一卦什么’!”

鬼谷子微笑道:“乃周易的泰卦,卦道小往大来,小即阴,大即阳,岂非有一女子已去,另一男子宜从后跟过来吗?因此顺方位而行,便不难寻着丹妹你了。”

蓝丹一听.虽然对这什么易卦不甚了了,但见卦中竟隐示她这女子,有他这男子跟着,显见日后可以同在一起,心中已甚欣然,至于那卦象是否如此,她也决不再去计较了。

蓝丹高兴之下,便欲上馆子大吃一顿,她正欲招呼猿爷爷离去,却见猿爷爷痴痴的盯着那头被要玩的小猴子,火眼金睛竟然红了。

篮丹不由又惊又奇,忙道:“猿爷爷你哭了?谁敢欺负你了?”

盘丹一1鬼谷子寻到,登时又惊又喜,俏眼瞪圆.向鬼谷子浑身上下瞧了又瞧。猿爷爷摇摇头.并不作声.也不肯走。

篮丹不由更奇,悄声向克谷于道:“不好了!猿爷爷初入闹市,想必是乐疯了!”

鬼谷子向猿爷爷一瞧,却微微一笑道:“猿爷爷并非疯,而是眼见那猴子被铁链锁住,失去自由,物伤其类,心中哀痛而已。”

蓝丹一听,登时格格一笑,道:“这好办之极!”话音未落,篮丹已呼地一下,跃进入群围着的圈中。

篮丹向玩猴子的卖艺人作了一揖,便大模大样的道:“喂!这位大叔,求你把这猴子放了,好么?”

卖艺人见篮丹一位女娃儿,竟如江湖大侠似的老气横秋,不由好笑又好气的道:“你这女娃儿说笑么,我若把这猴儿放了,失了赚钱工具,我去喝西北风吗?”

篮丹一听,想起自己曾挨饿的苦处,不由亦失笑道:“我倒忘记了,人是要吃饭的啦!这样吧,我给你一百两银,你把小猴儿卖给我,我再把它放了,这样你有银两买饭吃,也把小猴儿放了,岂非两全其美么?”

卖艺人一听,不由狂喜,但又不太相信,如瞧怪物似的盯着蓝丹道:“这位姑娘,你说真还是说假?”

蓝丹奇道:“什么真真假假的,真又如何,假又如何?”

卖艺人叹了口气,道:“若是假的,那便请姑娘退出去,莫阻碍我找生活了,若是真的,姑娘可知道这一百两银,我要耍多少年猴子戏啊?”

篮丹道:“多少年?我不知道!”

卖艺人道:“一百两银可买一间大屋,我耍猴子耍了三十年,连一片瓦也挣不到,姑娘说要要多少年了?你竞肯以一百两银.去换这小猴子?”

蓝丹一听,也不答话,在猿爷爷背上取出布袋,抓了一把银

两,便递给文艺人道:““这足够一百两了吧?”

卖艺人一瞧.手心上的银两少说也达一百几十两了,他不吐呆了呆,然后才连忙把手心一合连声道:“够!够!够了!姑娘这猴子是你的了!”

_卖艺人说着,唯恐蓝丹忽然反侮,连卖艺人的道具也不要了,呼的一下,便跑得无影无踪。蓝丹又好笑又好气,喃喃道:“这人疯蓝,怎的不先解斤锁猴多的链锁便跑了?”

旁边围观的人忍不住眼红.道:“姑娘,你被那家伙骗了!”

党丹奇道:“他骗了我什么?”

眼红的则宣:“咐;刚才给他的银两岂止一百两.足足一旦五十两,这锁猴沉四铁链锁是特制的,没有他的锁匙,谁也打不开;猴子身上致了他的铁链,根本就不敢跑远。你把它放了,一会它就不得不跑回那人身边去了,这等江湖伎俩,只能骗你这种初出道的小姑娘。“’

篮丹一听,又好笑又好气道:’”他就是多束了五十两也更不得什么,倒是他把锁的锁匙带走了,却令人为难了。”

眼红的人又道:“姑娘为难什么?你若给我银两,我帮你解决如何?’

篮丹道:“本来我可以一剑把铁锁斩断,但它的颈说不定也被斩断了,这样猿爷爷可要难过得大哭了!”

眼红那人道:“谁是你的猿爷爷?”他把“猿”错听作“袁”了,周为只有“袁”才是人的姓.篮丹是人,她的“爷爷”又岂会是猿?

:不料显丹却一指猿爷爷道:“他便是我的猿爷爷啊!我为了不令他难过.才买猴子放中的啊!”

眼红的人一听.向猿爷爷瞧了一眼.见它的火眼金睛果然红红欲泪.不由咬牙咋一秀道:“流年不利.今日大爷活见鬼了。”

蓝丹有点生气了,叹道:“你见什么鬼?”?

眼红的人喃喃道“你的爷爷是猿猴.这已够奇的了,人道千金散尽,为博红颜一笑,姑娘却是挥银如土,为求猿猴心欢!

这岂非活见鬼了吗?”

蓝丹见这人胡言乱语,也不再理化,牵着那头小猴子,走到猿爷爷面前,道:“猿爷爷,猴子交给你了。你可莫再难过了,可惜我无法替它打开锁链了。”

鬼谷子瞧着,初是又好气又好笑.后来见蓝丹果然一片真心诚意。心中不兮一动,暗道:猿爷爷待她亲如世人爷爷。她自然亦视他作日己的真正爷爷了。

鬼谷子这般转念,便忽然微微一笑道:“丹妹不必为难.我替你把锁链打开便了。’”

鬼谷子说着,微运乾坤真气,贯入“中、食二指,乾坤一二指向锁住猴一号的铁链轻轻一弹,像指粗的铁链竟然应声而断成两截:

旁观的人不由发一声惊呼道:“了不得!这等开锁的功夫要比一流锁匠强多了。”

小猴子锁链被开,重获自由,早就欢喜得呼的一下跑走了。

篮丹听人大赞鬼谷子了得,心中大乐,格格的笑着道:“他何止开锁的功夫了得,他若肯助你等啊,便乞丐可变富翁,无赖可当皇帝了……你等可知他是谁吗”

围观的人哄的一下大笑道:“姑娘说顺了嘴,胡说八道了!他到底是谁?竟有这等神仙活佛的本领?”

蓝丹气不过,正欲冲口报出鬼谷子的名号,忽感气息一室,随即身子一软,已被鬼谷子挟着腰肢,闪电般的一掠飞走了.猿爷爷身形一晃,眨眼亦失了影踪。

钱塘郡城内,闹市一角,围观的越人不禁目瞪口呆,好一会才响哺的道:“妖精?鬼怪?神仙?活佛?不是白日活见鬼了!”

鬼谷子挟着蓝丹,风驰电掣的掠了一会。篮丹不动,乐得靠在鬼谷子的怀里,她鼻端闻到一股男女的气息,心中不由一荡,呼俄的不知想起了什么,悄徽一阵鲜红,她又羞又喜的叹道:“鬼谷哥哥,这般抱着人家走路,被人见了,成何样子?”

鬼谷子不想暴露自己身份,因此见蓝丹欲说出自己的名号,便把她挟抱着带出入群,他根本就没想到其他,这时被金丹这么一说,猛地想起子曰:男女授受不亲,便连忙把篮丹放了下来,尴尬的一笑道:“丹妹,对不起,我一时性急.不想你说出我的名字,得罪之处.请莫见怪。”

篮丹瞧了鬼谷子一眼,轻声道:“我。·、。,。我怎会怪你?你就抱着我走一辈子。我·。··。。我也乐意极了。”

鬼谷子一怔道:““丹妹你说什么。什么乐意极了?’

篮丹见鬼谷子的憨相,不由又好笑又好气.伸指一点鬼谷子的脑壳道:“你呀!蠢极了!什么……,。·什么,我说我让子饿极了。”

鬼谷子一听。想也没想。便道:“丹妹既然饿了,那就先上饭馆吃饱再赶路吧。”

不远处恰好有问酒馆,金漆招牌大书“醉仙馆”三字,鬼谷子也不管这“醉仙馆’”价钱是否昂贵,他的心性玄幻,想起胜饿,便随便进去吃一顿便了。

走进醉仙馆,鬼谷子才一怔,因为他发觉醉仙馆内宾客满座,人人衣饰华美之极显然并非普通百姓可以光顾的地方。

但鬼谷子既然走进来了,他就决不会再走出去,他领着篮丹、猿爷爷向一角的桌子走去,也不理那华服人客,如怪物的瞧着自己。

鬼谷子,蓝丹,猿爷爷在一张方桌侧边坐下,鬼谷子便向蓝丹轻声道:“酒馆中百味齐备,你喜欢吃什么就吩咐店小二拿来好了。”

店小二眼见鬼谷子、蓝丹、猿爷爷二。一猿,其状怪异,又见好蓝丹携着一柄残旧的佩剑,不由又惊又奇,无奈走了过来,冷冷的道:“客官要什么?敝店可没有白饭加开水供应啊!”

蓝丹并不知道,白饭加开水,那是穷人光顾的饭店,一听便格格一笑道:“那好极了!有什么好吃的,只管捧出来,本姑娘多多益善,去啊,发呆怎的?’

篮丹笑起来俏极了,但生气时目露精光,却令人害怕,店小二心中又惊又气,心中赌气道:好极,好极,老板刚骂人不推销贵价菜式,我就给你来个“多多益善”吧了。

不一会,店小二便捧出几盘小巧的菜式,全是贵价而不饱的东西,诸如钱塘乳燕、鸡丝炖翅、黄海玉参等等,鬼谷子幼时曾经吃过,但空丹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珍看的味道鲜美极了,蓝丹也老实不客气.门声不响的大嚼起来,瞧她样子,那像吃珍肴,简直如同吃菜般的狼吞虎咽。她吃完还觉不够.向店小二一叠连声的催促道:“小二哥,果然是好东西,好吃,你照样捧三二十盘出来吧!”

邻居的华服客人,见蓝丹一位俏女娃儿,模样娇滴滴的,但吃起来却如狼似虎,有如四十年刚放出来的犯徒,不由惊疑的盯着她,犹如瞧着猿爷爷一般。

篮丹却浑然不顾,她的内力极佳,目力也自然不弱,醉仙馆内所有人的反应,均——落在她的眼内,只是一来她真的肚子饿了,便打架凑热闹也得吃饱了再说;二来她知道有鬼谷哥哥在她身边。当今世上,有谁可以令她少一根汗毛!

醉仙馆的老板姓钱,是钱塘郡中一位有头有面的人物,越王勾践重商,醉仙馆的生意做得很大,因此连官府也卖钱老板的几分账。此时钱老板已有人向他通风报讯,说这二位少年男女,出手惊人,以一百五十两银,白白放生了一头小猴,这般的豪客,钱老板岂肯轻易放过?他眼见蓝丹不断添加那些贵而不饱的菜式.登时乐得眉开眼笑。

店小二见钱老板向他直点头微笑赞许,想起钏葡涣Φ纳衿成弦布访募烦鲂θ堇矗睦锶春藓薜牡溃汗?

恰!只管吃吧,待会结账,可就要哭了。

蓝丹终于吃饱了,精神也来了,她这时才想起价来,忙向。店小二道:“小二哥,像桌上这等好吃的东西,价钱可贵吗?我等只剩下三百五十两银子,若太贵,就吃到这儿,就此结账吧!”

店小二一听,见对方自报有三百五十两银,想想等会打赏必丰,登时笑得更殷勤了,连声道:“不贵,不贵,姑娘只管放心再吃,就是再吃一次,也足够付账了。”

店小二说着,又连忙走入厨房,去捧一壶上好的香茶出来招呼。

篮丹不由格格一笑道:“这店小二奇之怪极,听说我等尚有三百五十两银,不但双脚,就连舌头也勤快多了。”

鬼谷子也吃了不少,这时也不想再吃了,他笑笑道:“小二哥大概是希望多一点打赏吧了!”

篮丹笑道:“那好,待会便打赏他五两银便了!”蓝丹也不知道,五两银是店小二一个月的酬金了,蓝丹吃饱了,便不想再在醉仙馆逗留,向猿爷爷道:“猿爷爷,把布袋拿来,我要结账啦!”

.猿爷爷一听,伸手向背后的包袱一摸,登时吱吱的叫了一声,又摇头摆脑扮了一个古怪的鬼脸。

蓝丹一听见猿爷爷情状,登时吓了一跳,她忙伸手向猿爷爷背后的包袱一摸,那还有银两的影踪,大概是在闹市时,钱财露眼,被小偷盗走了,篮丹不由失声尖叫道:“鬼谷哥哥,不好了,银两不……哎哟!你作死吗?”

原来鬼谷子见蓝丹和猿爷爷的情状,便知发生什么节了.他连忙伸指一弹篮丹的手背,篮丹手心一麻,那“银两不见了”便说不下去了。

篮丹唤道:“你为甚不让我说话?”

鬼谷子默不作声,却在篮丹的手心中写道:“我已知银两不见了,入酒馆不结账,这是坐牢的罪,若店老板知道了,他立刻就会召官兵来捉人了。”

篮丹不由大惊,亦连忙在鬼谷子的掌心写道:“怎么办?听说坐牢的罪不大好受啊,不如溜吧!”

鬼谷子写道:“不好!白吃赖账再加逃跑,那是罪加一等,若坐三月亦变一年。”

篮丹格格一笑,写道“我等若要溜逃,谁捉得到?”

鬼谷子叹了口气,写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此地是越国,若被官府追缉,便连莫邪母子容身之所亦失去了。”

篮丹不由又急又气,她猛地把手心一抽,尖叫道:“这也不成,那也不得,好,那就结账吧!”说罢,篮丹赌气的坐到一旁.不理鬼谷子,心道:看你如何了结这段欠账公案;

鬼谷子向远处的钱老板瞥了一眼,微一沉吟、便决然的大声道:“小二哥,结账吧!”

店小二一听,连忙便喜孜孜的走过来了,满脸堆笑的道:“是,这位公子爷,结账!”

鬼丹一见,心中不由一寒,心道:这鬼谷于弄什么玄虚?分明袋中空空如也,却装模作样大叫结账,莫非他已打定主意.趁乱开溜,撇下我和猿爷爷顶罪吗?不得了,我可也得及早准备,他鬼谷子一动.我可要比他抢先一步了。

鬼谷子似乎料准了店小二的心态,便笑道:“结账之后,我再打赏你五两银吧!”

店小二一听,乐得满口的多谢。

那一面却几乎笑跌了篮丹,她不由咬唇暗道:“这鬼谷哥哥玩起把戏来,却原来比谁都厉害,你看他脸不红心不跳,一副大财东的样子一袋中却空空如也.倒大刺刺的打尝人家计心银”这话蓝丹不敢说出口。以免坏了鬼谷子的脱身妙计。

店小二正欲结账,那钱老板却连忙奔过来,巴巴的一笑道:“客官休怪,敝店规矩,但凡超过一百两银的帐,伙计不宜插手!”

鬼谷子微笑道:“那便请老板亲自结算,好么?”

钱老板陪笑道:“好说,好说,不急,不急.!”但他的眼珠子却绕着桌上的空盘滴溜溜的飞转,一会便连道:“既然客官要走.瞥店也不敢挽留,这便多谢惠顾一百八十两洲吧!”

篮丹一听,背上不由冷汗直冒,她打起十二分精神,留意行鬼谷子的动静,心道:这一顿竟吃掉了一百八十两银.那卖艺的却说他一辈子也挣不到,乖乖,银子这东西原来还如此宝贵啊.此时若再不逃,那便等着去坐牢了,不过未知坐牢是否男女同囚一起?若然同国一室,便可与鬼谷哥哥日夕相见,永不分离,这倒也不太坏啊。蓝丹在此时,竟胡思乱想来。

鬼谷子却接口微笑道:“好,好,外加打赏哥的五两.台共是一百八十五两啦?

钱老板见鬼谷子脸现微笑,对这酒钱似乎全不惋惜,但又人肯伸手人袋模银两付账,心中不由一凛,便忙道:“是,是,客官出手豪爽,小二,还不多谢客官!”

店小二一听,不由心花怒放,连声道:““多谢公子爷.多谢公子爷!”

鬼谷子微笑道:“不必客气、不必客气!”。说话时D抗馊炊住了钱老板的脸。

钱老板见鬼谷子两手依然毫无动静、心中更惊、忍不住又提醒一句道:“多谢!多谢!这酒菜钱一百八十五两正!’

鬼谷子从容之极.蓝丹却吓得几乎便要开溜了。

此时,鬼谷子才把目光从钱老板的面上收回,微微一笑道:“老板,你气色不妙,若不立刻返家,作等收帐,悄后便只好替你的儿子和夫人收尸了!”

钱老板一听,脸色登时一沉,心道:这小哥儿发什么疯话?我家儿郎好好的,有甚凶险?收什么严?莫非此子用此诡计来赖账不成,哼哼,你欲想在醉仙馆撒赖,那就找错地方了。”钱老板这般转念,双脚更加钉牢了似的,休想再动他一动了,他微微—笑道。

“好说!好说!我儿子好端端的,不必你操心了,倒是快点结账才是正经!”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应于不应,立刻便应;知于不知,即时便知,老板切莫大意!”

钱老板一听,忍不住便欲发狠。就在此时,店外面却有一位家丁模样的人,火烧屁股似的疾跑进来,远远便向钱老板大叫道:“钱老爷……不好了,公子爷片刻前忽然口吐白沫,随即昏迷不醒……夫人已抱着公子爷,赶去求大夫了。”

钱老板一听,登时如遭电击。那还顾得理会收帐,呼的一下,便如流星似的跑出店外去了。

蓝丹此时才安心了点,她明白鬼谷子又在弄把戏,以报这

“一饭之恩”了,虽然这“一饭”昂贵极了,但人命却更值钱,她忍

不住便问了店小二一句道:“你家老板不肯收钱了么?刚才还唯恐我等赖帐似的。”

店小二连忙陪笑道:“是,是,客官休怪,钱老板中年得子,视

如心肝宝贝,他听说儿子出事,那还顾得收银两啊,客官务请海涵,悄待一会,钱老板很快就回来了。”

此时早把醉仙馆内的华服客人惊动了,其中一位穿丝绸衣服的中年男子,目视鬼谷子、蓝丹、猿爷爷等二人一猜,脸现惊奇,沉吟了语,又似在绔思索什么。

不一会,又有一位家丁模样的人跑进来,竟还直的走到鬼谷子面前,俯身·许道:“神仙爷,我家夫人吩咐小的,务请神仙爷暂留贵步,钱老爷很快就回来拜谢了。”

蓝丹一听,便知鬼谷子推断的那事儿又应验了,心中更安定,不由格格一笑道:“喂!这位大哥,你家上人钱老爷,到底碰上什么事了、’

家丁忙道:“好教姑娘得知,我家主人钱老爷离开醉仙馆后火速跑去那大大家里,不料来到大夫家时,却见到夫人抱着小少爷正在街上狂奔,不远处有匹马车,不知怎的马儿受惊,竟挣脱缓绳,拖着马车,疯狂似的向夫人和小少爷冲来,人人吓呆了,抱着小少爷呆站街心境然动弹不了了,眼见夫人母子必被车马生生辗碎了!幸好钱老爷及时赶到,一手扯住夫人.连滚带爬,避到路边,那马车呼的擦身而过,才侥幸救回小少爷和人人两条生命!钱老爷把小少爷送去大夫处救治,一面吩咐个人赶来醉仙馆,先行向神仙爷拜谢!”

家丁气喘吁吁的,但却耸然动容的大声道出经过来。醉仙馆内众人一听,均不由一呆,然后才有人发一声道:“灵验如此.当真是活神仙降世了。”

篮丹得意的格格一笑,就好像众人在大赞她自己似的。

鬼谷子却淡然一笑,倒像没事儿似的。

又一会后,醉仙馆的老板钱老爷,果然人急的赶回来了、他对众人的询问理也不理,却迟直走到鬼谷子面前,便跪下叩头道:“多谢神仙爷!多谢神仙爷,神仙爷救了在下夫人和儿子,是在下的再生父母,钱某一家,生死永记!’以及叩头个止。这倒把鬼谷产弄得脸上一红,因为他出道以来,根本就不惯这等千思万谢的客套场面。他伸手向钱老爷一托,钱老爷但感一股浑厚的柔力把他阻住,又托升起来.他便再跪叩不下去了。他心中不由又一震,暗道:钱某今日当真遇上活神仙了!

鬼谷子见钱老板震慑之极,便微微一笑道:“钱老板,令郎已无恙了么?”

钱老板连忙点头道:“多蒙神仙爷援救,在下把他送去大夫处,服了药.已大致无恙类……未知神仙爷怎会一瞧便知在下有丧儿丧妻之祸?”

鬼谷子微笑道:“钱老板言谈之际,印堂突现晦气,晦气直冲子嗣宫。当主今郎必有急病,又钱老板的钱字,左金右戈,金戈当主铁马,将有凶祸,心、与铁马金戈有莫大牵连,综而论之,便不难推断矣!”

鬼谷子话音刚落,醉仙精内众人又发一声惊呼,纷纷嚷道:“如此神算,当真神仙不如。。·、·钱老板有幸遇上,乃你天大的福气。”

鬼谷子不想再逗留了,他平生最怕这等祝颂赞扬的奉承场面、使向钱老板坦然道:“实不相瞒,在下并非存心助你,乃因银两被盗,发觉太迟,欠钱银结账,才欲以区区小技,报老板一饭之恩而已,若老板以为尚未足数,只好日后再行奉还了。”

钱老板一所,不由叹了口气,他三步并全两步,走去柜面,双手捧了一把银两走回来,向鬼谷子呈送道:“神仙爷大恩大德,在

下万金难很、更何况区区一顿酒菜,神仙爷银两被盗,出外缺了银两是不行的,这小小数目,便请神仙爷笑纳!”

鬼谷子现银两足达一二百两,便不肯接。蓝丹却老实不客气

了,因为她此明才终于明白世上银两的宝贵,她格格一笑道:“如此

多谢钱老板了!不然走在路上,叫天不应,喊地不灵,肚子大叫救

命,便没东西去救治了。”蓝丹说乱便接过银两。也不细数,便递

给猿爷爷;放进包袱中。猿爷爷见失去的东西重得,不由乐得吱

抓大叫。

猿爷爷这一叫;众人才猛地惊党它在座,不由一阵惊呼道:

“如此神仙快侣,怎地却有怪物相随?奇哉怪极!”

篮丹一听,见有人出言对她的猿爷爷不逊,心中便大怒,俏脸一红,便欲发作。鬼谷子不想多慧事端,便向钱老板做一拱手,说声:“多谢!告辞了!’”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晃,已消失无踪,蓝丹来不及发作,恨得一跺脚,嚷了一声;”‘这鬼呆子,赶着去见鬼吗?’她话未说完.二猿爷爷身如箭天,呼地飞掠出去了。

好一会、醉仙馆内众人才从震慑中回过神来。那穿丝绸衣服的中年男子忽然问钱老板道:“你知道刚才这二人一猿是谁吗?”

钱老板叹了口气,苦笑道:“钱某情急之下,也忘了询问神仙爷的名号了,他到底是谁?你老哥认识吗?”

丝绸衣男子亦叹了口气,道:“我那有这般福气!但我曾听一位在朝中做官的表亲提及,日前有二少年男女,及一怪猿,降临越国境内,越王勾践惊为天人,不以名姓,而以先生称呼!由此可见此人来头之大……”

钱老板急道:“说来说去,你老哥还没说出此人是谁啊!”

丝绸衣男子叹了口气,道:“他便是当今世上,以风水寻龙绝学济世救民的鬼谷子啊!”

醉仙馆内众人一听,均失声叹道:“伏表生八卦,文王演周易,鬼谷先生妙化大地潜龙,一代风水祖师现世,我等竟有眼无珠,失诸交臂,实终生憾事矣!”

此时,鬼谷子、篮丹、猿爷爷二人一猿,已掠出钱塘部城郊外。(少了一页)?

鬼谷子不由呵呵一笑道:“我辈中人,若斤斤计较,那便入了邪魔外道了,还说什么济世救民,救助天下可怜人?”

蓝丹不服气道:“就广济世救民,也得吃饭啊!就如在醉仙馆那一顿,若无钱付账,那便须去坐牢,还怎么去济胜救人?”

鬼谷子微叹口气,道:“世途险恶,日后小心保管财物也就是了,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人乃万物之灵,总会绝处逢生。”

蓝丹眨了眨眼.格格一笑道:“是啊!是啊!那余下的一万九千六百二十两,就暂且寄下了.待急用时,蓝丹再去讨问便是啦!”

鬼谷子笑笑,不再与蓝丹纠缠。

篮丹见鬼谷子沉默不语,俏眼一转,忽然又失声叫道:“哎哟!不好!”

鬼谷子奇道:“丹妹,又有什么不好?”

篮丹道:“鬼谷哥哥你的心肠好,济世救民,受人称颂,但蓝丹偶发好心,救了那小猴儿,这小猴儿却一去无踪,岂非篮丹大大的失本了么?”

鬼谷子又好笑又好气道:“猴儿乃兽类,它怎知你施恩于它?

它怎知你求它报恩啊?”

鬼谷子话音未落,忽地从前面树林中,呼地窜出一头小猴儿,小猴儿爪上捧了两个大蜜桃,蜜桃鲜红欲滴,惹人垂涎。

不料小猴儿送直跑到蓝丹面前,把两个蜜桃高高的捧起,献给篮丹。

篮丹仔细一瞧,认得这是她放生的那只小猴儿,不由乐得格格大笑,一面接过蜜桃,一面扭头向鬼谷子道:“看!看!这小猴儿果然来报恩啦!鬼谷哥哥,你的神算,今日也有失策之时啦!”

鬼谷子不由亦失笑道:“是,是,不料这猴儿如此有心,我倒是以人之腹,度兽之心了,岂不大错特错了!”

蓝丹却只接了一个蜜桃,又对小猴儿格格一笑道:“猴儿啊猴儿,其实我只救了你一半,若非这位鬼谷哥哥,以大神能替你打开枷锁,你依然逃不了那恶艺人的魔掌,因此啊,这一个蜜桃,你去献给他吧!好让他相信,猴儿也是有恩必报。”

小猴儿一听,果真向鬼谷子跃去,捧上另一个大蜜桃。

鬼谷子很欢喜,他拍了拍小猴儿的脑袋,便接过蜜桃,却不吃,反而向猿爷爷一掷道:“猿爷爷!你的小猴儿前来孝敬你了!”

猿爷爷一见鲜红欲滴的大蜜桃,毕竟猴子心性,早已猛吞唾深。这时鬼谷子向它扔来,忙忙接着,一面叫一面吃。

蓝丹见猿爷爷有蜜桃嚼,心中一喜,但见鬼谷子两手空空,心中却又不乐,她不由向小猴儿叹道:“猴啊猴儿,你明知我等有三个,为何只奉两个来?这岂非教人为难啊!”

小猴J儿一听,居然领会了篮丹的意思.它向盘丹扮了个鬼脸,又作了个偷摘的姿势,再向前面远处一指,吱吱叫了一声,便向那面跑去了。

篮丹一见,不由乐得大笑道:“你这是说,你这桃子,是从那面偷搞来的,那面还有许多许多……走啊,去摘大蜜桃去!”

蓝丹说罢,更不停留,呼地便随小猴儿向那面掠去了。猿爷爷吃蜜桃尝到美味,那还按捺得住,见蓝丹去摘桃子.他也呼地一下跟了上去,一人一猿,眨眼便随那小猴儿,掠出五里外去了。

鬼谷子不由一笑,心想,反正没事儿,便跟去看看也是好的。

而且他也不放心篮丹一个人去乱问,只怕她在越国又惹出什么大祸,鬼谷子纵身一跃,亦快如问电的跟上前去。

小猴儿在前面引路,篮丹、猿爷爷在后面紧追,鬼谷子不徐不疾,不必费力,便迫近猿爷爷后面不到十丈了。

这一路追奔下去,不觉已连翻几座山岭。篮丹随那小猴儿,再翻过一座山岭,落到山脚时,悄眼不由一亮,欢喜得大叫起来:“猿爷爷!不,还有鬼谷哥哥,你等快来看,好一座美丽的蜜桃林啊!”

猿爷爷随后掠到,一见亦乐得手舞足蹈,哇哇大叫。

鬼谷子向这面一飘而至,他放眼一望,但见前面一座方圆近三里的桃林,每棵桃树均结满了鲜红的大蜜桃,在阳光下披红挂绿,景色迷人,心中不由亦暗赞道:“果然好一座世外桃园。”

鬼谷子赞叹声未落,桃林深处,却忽然传出一阵娃儿的悲哭声。

鬼谷子内力惊人,十里内外,风吹草动,也瞒不过他的耳力,这一阵娃儿的悲哭,他立刻便听到了。

鬼谷子想也没想,便向桃林深处掠了进去,蓝丹先是一怔,暗道:这鬼谷哥哥怎的了?见了大蜜桃,便连那君子之风度也不要了。但随后她也听到娃儿的哭叫声,心中不由恍然,向猿爷爷格格一笑道:“猿爷爷且慢动手,这桃林原来有主人,鬼谷哥哥已进去与波等做买卖了……快进去,不然他要被人漫天讨价了。”

篮丹说着,已连忙向桃林深处掠入,猿爷爷见篮丹进去,他自然也紧紧跟随。

蓝丹掠入桃林里许,忽然便墓地停住了。只见林中有两座草屋,草屋外面,各耸起一个上堆,土堆侧面,有两个年约八、九岁的男娃儿,正伏在各自的土堆上,哀哀的哭着,鬼谷子就站在两个娃儿的后面,怔怔的呆住了。

篮丹只听右面土堆那男娃儿哭道:“娘啊!你死得好惨啊!”

左面土堆那男孩却哭道:“爹爹!吴国贼兵把你杀死,孩儿一定替你报仇雪恨!”

篮丹一听,便忽然明白鬼谷子为什么呆了,因为他最怕见到这等哭哭啼啼的惨状,更何况两个娃儿,一齐哭爹喊娘!

篮丹叹了口气,她深知鬼谷子的心事,他既然碰上这等事,便杀了他也不会走开的,但他此际也决不会去安慰人家,因为他的心情也难过,蓝丹便走上前去,温柔的替两位男娃儿拭干了眼泪,然后又像大姐姐似的与两位男娃儿说起话来。

很快,蓝丹便把两娃儿的底细弄清楚了。

原来右面那男娃儿姓范名合,左面那娃儿姓文名种,楚国人,父辈是结义兄弟,同什楚平王,因范蠢的父亲顶撞楚平王,被楚平王一怒杀了,更连累文种一家,文种父亲便带着范母、范基,以及自己一家逃亡,在路上文种娘亲不幸一病身亡。

范、文两家人逃入越国,因楚越结盟.便也不敢公开身份,被迫隐身山野,以种桃为生。不幸月前文父和范母携桃子出镇,路上却遇上吴国的兵,强抢桃子,更把文父和范母打成重伤,两人负伤返回桃林不久,便双双去世。

范台和文种,虽然年仅八、九岁,却懂得须令父母入土为安,两小于是以手挖土,挖出土坑,把文父和范母各自埋葬了,那上堆便是两小先父母的坟墓。

蓝丹弄清底细,眼见范台和文种孤苦无依,沦落山野,而己又恰恰是吴国兵了所害,触景伤情,感怀身世,眼圈一红,反倒掉下泪来。

文种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我……我长大了,定要把吴国灭了,替爹爹报仇!”

范基却吃惊的问篮丹道:“大姐姐,你……你为什么也哭了?”

鬼谷子虽然一直呆呆的默不作声,但却极仔细的留意两娃儿的动静,他瞧见文种的·惯怒,范台向篮丹的询问,不由心中一动,暗道:两娃儿形格清奇,根骨甚佳,日后均可望有一番作为;但文种偏于戾气太重,而范基却长于飘逸,日后两人艿淖钪彰命运,必然注渭相分。

鬼谷子此时已有意助两娃儿一臂之力了,沉吟听篮丹叹了口气,苦笑道:“范基小弟弟,你那知道?此时你所见到的我,其实并不比你强了多少,彼此均一般境况吧了!”

范基奇道:“为什么?大姐姐!”

篮丹苦笑道:“这位大哥哥自幼父母双亡,我这大姐姐父母均被吴国恶大于夫差所杀,彼此均是孤儿,一棵苦藤结四个苦瓜,彼此彼此罢了!”

鬼谷子心中不由一动,道:“是啊,我鬼谷子出道以来,所遇的几乎是丧父亡母的大小娃儿,莫非注定我鬼谷子要助天下孤儿成材吗?”

这时又听篮丹向范基道:“小弟弟,你可有亲戚朋友可投靠?”

范基和文种不约而同一齐摇头,范盖道:“听娘亲说,文叔叔带我和娘亲人越国时,我只有三岁,因此我连家在楚国何处也不知道!”范基一顿,义道:“大姐姐也不必替我等担心,我范基必定带文种一道,好好活下去的!”说时口气,范差九岁大的娃儿,倒似大人似的。

蓝丹叹厂口气,对鬼谷子道:“鬼谷哥哥,这两位小弟弟如此可怜,我想把他们带回蓝家村,和莫大嫂母子一同生活,你说好么?’

鬼谷子-听,他也有此意,那有不同意之理,当下大喜道:“好啊!丹妹也有侠义心肠了。这办法好极了。”

篮丹幽幽的道:“我也不知什么侠义不侠义,但见了孤儿,便想起了自己.心中便不由病心希望.天下的孤儿都能好好生活下去、”

鬼谷子点头微笑道:“很好,世人苦尽心甘来.不必绝望.不必向悲.这便带两位小弟弟上路吧”

范基和文种也没任值钱的东西可带走,收拾好平日替换的几件衣服。就随鬼谷子、蓝丹、猿爷爷等上路了。

范基和文种起初有点害怕猿爷爷,猿爷爷对两小娃儿不敢靠近它,不由吱吱一笑.他忽然呼的跃上桃树,摘了十几个鲜桃,左手接有手的抛着,大红鲜桃在半空中连办一串,阳光之下,红黄问灼,好看极了。

范基和文种还是孩子心性,片刻前虽然伤心欲绝.但此时见猿爷爷玩得有趣,不由拍手叫道:“好啊!这把戏好玩极了,猿大仙,教给我们好么?”篮丹知道,猿爷爷这是为逗两娃儿开心,不再愁眉苦脸,以内力贯注于桃上,来个“通桃成线”,便格格一笑道:“他并非猿大仙,小弟弟愿意.便叫他一声猿爷爷便了,他这把戏根本不能教你等,你等也不必去学了!”

范基奇道:“篮姐姐,为什么?”

蓝丹道:“猿爷爷虽然不是大神仙,但他的本事可惊人哩,他用剑一指,便可把一棵桃树斩断,刚才那桃子,也是他以力气,逼它们停在半空中的,这功夫可不简单,起码要练二十年,那时你们就算练成了,也不会再玩这种孩子把戏了。”

文种、范基一听,不由齐声道:“猿爷爷.便教我俩这种剑砍断桃树的功夫好么?”

猿爷爷一听.向蓝丹扮了个鬼脸,怪她替它惹来麻烦事了,然后又伸爪向鬼谷子一指,作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动作。

文种、范基不明所以,便问篮丹道:“蓝姐姐,猿爷爷这是什么意思?”

蓝丹不由俏脸一红,因为猿爷爷的意思分明是说:“这麻烦是你蓝丹惹出来的,在你的鬼谷哥哥面前,猿爷爷怎敢班门弄斧,你若要求人教两娃儿,最好就去求你的鬼谷哥哥了!”

蓝丹心中又羞又喜,她瞪了猿爷爷一眼,这才向范基、文种格格一笑道:“猿爷爷说啊,你们面前,此刻便放着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能人,你们要学功夫,为什么不去求他?”

范基、文种同声道:“他是谁?”

篮丹甜甜的一笑道:“他便是你们的鬼谷哥哥啊!”

范基、文种一听,两人虽然不知鬼谷子的名头,但见猿爷爷这等半仙半兽的怪物,也对他如此尊崇,他的本事想必惊人极了,当下两娃儿也是福至心灵,不约而同的跑到鬼谷子面前,便双双跪下叩头道:“徒儿范基!徒儿文种!拜见鬼谷哥哥师傅!”

鬼谷子不由一怔,喷怪的瞪了篮丹一眼.忙向两娃儿道:“快起来再说,鬼谷哥哥不喜欢这一套的。”

范基、文种齐声道:“鬼谷哥哥师傅不答应,徒儿便不起来了。”

鬼谷子一怔道:“为什么?难道你二人不愿随我等走么?”

范基道:“范基就算跟随你们到篮家村,一样会被人欺负,既然如此,不如就留在桃林算了!”

鬼谷子心中一动,暗道;此子骨格清奇,倒是可造之才,若留在山野,必定夭折,白白损失了两大可造之才.而且十八年后天运行将大变,越国正缺二位将帅之才,自己既已答应届时助越王勾践一臂之力,此时正好预先做点准备功夫了。

鬼谷子这般志念,便忽然轻声问道:“你为什么想学功夫?”

文种小拳头一挥道:“学会万人敌,消灭吴贼兵,替爹爹报仇!”

范基却想了想,才道:“娘亲之死,全因列国争霸,战乱仇杀而起,范基若有本事,但能平息战乱,让天下苦孩子均快快活活生活,便心满意足了。”

鬼谷子微微一笑,伸手一托,轻声道:“好.那你等先起来再说吧!”

范基、文种仍不肯起身,篮丹格格一笑道:“傻主。

哥师傅答应教你们功夫了,还不起来怎的?”

范基、文种一听,这才大喜道:“多谢鬼谷大哥哥师哥”说罢站了起来。

鬼谷子微微笑一道:“你二人不必称为师傅.就称我为鬼谷大哥哥便可以了!”

当下众人才重新赶路,蓝丹走到鬼谷子身边,忽然轻声道:——鬼谷哥哥既然答应教范基、文种功夫,为什么不先点二座风水龙穴,把他们父母遗骸葬了,也好让他们享享祖宗龙脉福荫啊!”

鬼谷子叹了口气,苦笑道:“寻龙点穴,那有这般容易,一来二人福缘未至,根基未定,二来此地所经之处,均无潜龙之地,一时间如何去寻两座合适的潜龙大穴?此事只能慢慢再说。”

鬼谷子一顿,忽然触起什么,若有所思道:“我等离开施家村已将一年岁月,未知施大哥之书如何了?”原来他此时忽然想起,他替施家村施全夫妇妙点龙脉,以情施家留下血脉的事了。

篮丹一听.她天生好奇心极重,立刻便道:“好啊!我亦正想瞧个究完,施大婶到底生下孩子没有,是男娃儿还是女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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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全话音未落,只见施大婶应声而出,蓝丹一见,不由发呆,原来施大婶果然挺着一个大肚子,看样一于吐内的孩子也。快要出世了,心道:风水寻龙绝学当真不可思议。

当下施全连忙把众人引进屋内,又吩咐施大婶杀鸡备酒招呼客人,鬼谷子就算想推却,也拗不过施全的一番盛情。

众人吃过晚饭,正在闲谈,施大婶不知是劳累了,还是别的原因,与蓝丹闲话几句,便支持不住,先行返卧室歇息去、

施全却兴致勃勃,陪鬼谷子、蓝丹等,直谈到一更时分。

就在此时,萝山会稽峰脚方向,忽然飘出一朵白云,白云冉冉上升,在夜空中幻化成一朵雪白的莲花云,光芒四射,凡欲与明月争辉!

莲花云的光华,从施全家的窗外直射进去,室内忽然如闪电划过,一片光华灼灼。

众人均一阵发呆,不知那是什么征兆,好一会,施全才恍似从梦中醒来,喃喃的对鬼谷子道:“鬼谷兄弟,这……这是什么兆头?”

鬼谷子微一沉吟,再默算一下莲花云升起的方位,忽然便微微一笑道:“莲花穴出莲花女,天生一代大美人!”

蓝丹一听,不理施全目瞪口呆,先就唤道:“鬼谷哥哥,你发什么疯话?什么天生一代大美人了?你盼着去见这大美人么?”

蓝丹心中,已视鬼谷子为生死不离的伴侣,因此一听他口中说“美人”二字,便极不好受。

鬼谷子微笑不语,就在此时,在里面的卧室,忽地传出施大婶的一阵呻吟。

施全一听,大吃一惊,连忙飞奔进去,好一会不见出来。蓝丹惊道:““施大婶怎的了、’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蓝丹,此乃女人的事,你最好进去把施大哥替换出来。”

蓝丹一听,压抑不住好奇,果然一跃而起,闪电般的掠进卧室里面去了。

就在此时,施家卧室之中,忽然冉冉的飘了一团雾,正向厅中飘来,绕厅飞旋,久久不散。

鬼谷子一见,心中一动,忽然问范基和文种道:“你二人见到什么了?”

文种摇摇头道:“没有啊!文种什么也见不到。”

范基却目现惊异之光,哺南道:“我……我见到了,那一团雪白的气体!”

鬼谷子微一点头,又道:“闻到什么气味了?”

文种又迷惑的摇头道:“没有,没有,根本就闻不到气味。”

范基却心神俱往的连声道:“好香,好香,那分明是白莲花的香气啊!”

鬼谷子一听,微笑一下,不再说话.心中却暗道:“文种和范滚,根骨各不同,果然际遇大异,文种偏于豪气于云,范基却与儿女情长大有缘份,日后范基必被儿女之情所困扰,是否跳得出情网的困锁,便要看他自身的根基和修为了,但文种虽能跳出儿女情关,却偏于戾气太重,虽前程远大,一生必灾劫重重,甚至是否得享善终,也未叮须料。

鬼谷子心念电转,转念又暗道:范基似乎与施家之后大有缘份,莫非日后“越女合身救国”的天兆,与范基密不可分么?这倒要仔细留意一二。

在这电光火闪一霎,鬼谷子脑中已掠过十八年后的天下大势的事了。

就在此时,施全冲厂出来,却傻呆呆的站住,脸上也不知是失望还是乐疯了。接着篮丹便一步跃了出来.她怀中间抱着一位婴儿,乐得格格大笑道:“鬼谷哥哥!鬼谷哥哥!施家添了一位女娃儿,我蓝丹多了一位小妹妹了!”

鬼谷子走过去,向蓝丹怀中的女婴一看,但见女婴脸如雪莲,美艳之极.虽刚出世,但已露出绝代美人的雏形,他不由微微一笑。

好一会,施全才恍似从梦中醒来,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鬼谷子面前,深深的一拜道:“多谢恩公大恩大德,恩公一来,便给施家带来一点血脉矣!”

蓝丹笑道:“施大哥,刚才见你不声不响,我还以为你重男轻女,不喜欢女娃儿,正想狠狠骂你,不料原来你却是乐疯了……

呵呵!蓝丹倒是错怪你了!”

施全傻笑道:“施家但能留下一点血脉,管他是男是女,只要施家有了娃儿,施某人便心满意足了!”

鬼谷子闻言心中一动,暗道:施家此女艳绝天下,天下亦必为其所动,乃一女走天下的惊天奇格,但于父母而言,是祸是福,却未可预料也!鬼谷子这般转念,他对施全夫妇甚有好感,心道:虽然天机茫茫,但教鬼谷子在,必令你施家一脉善始善终便了。就因鬼谷子这一念萌生,天下又惹出一段惊天奇事,不过鬼谷子此时也没有细说,也就暂且打住。

施全又向鬼谷子道:“施家这一点血脉,乃恩公所赐,便遵照思公以前恩赐的名字叫西施吧!”

鬼谷子又道:“施家乃越国子民,越国位于列国之西,个萝山地处越国西面,施家村在个萝山西边,施家祖脉已安居艺萝山西面山窝.叫西施确恰当!”

施全一听,欣然而乐道:“西施,西施,──位之施姓,好!好名字!多谢恩公赐名!”

篮丹格格一笑,小指头一点女婴的俏脸蛋,道:“小妹妹,鬼谷哥哥居然肯替人命名,你好大的福气,好,你便叫西施啦一!西施,西施,西瓜奇缘所施,你果然美如西面彩霞,娇如西瓜欲滴……”篮丹高兴之下,竞胡说八道起来。

鬼谷子不由呵呵一笑道:“自古只有以花比美女,那有以西瓜相比?”

篮丹大笑道:“西瓜可以解渴,美女望之令人饥渴全消,西瓜内中鲜红欲滴,外面翠绿晶莹,霞彩碧玉,乃天下最美最艳之果,以美女相比,半点不为过啊!”

众人一听,均开怀大笑。篮丹怀中的西施说也玄妙,竟似听懂似的,忽然咧开小嘴欣然一笑,这一笑很美艳,篮丹虽然是女孩子,本身也美赛西湖,但一见之下,心中不由一迷,竟也痴痴的呆怔起来了。

好一会,篮丹才喃喃的道:“蓝丹听说,世上有等美人,一笑倾城,二笑倾国,三笑平天下,我犹不信,如今才知果然!果然!”

西施笑容之美,在场中人均见到了,施全做父亲的,作梦似的呆住了;文种这娃儿无动于衷,浑似不见;范基这小子却神色恍增,似已若有所思。

鬼谷子见状不由微微一笑,心道:果然是“莲花穴出莲花女,天生一代大美人”,艺萝山地方雄厚,不但荫生一代美人,更孕育会稽中兴振奋之峰,母体之山,威力无穷,越国国运,天下大势,只怕均牵连此中矣……但到底预兆什么?按鬼谷子此时的功力,一时尚未能参透玄机,鬼谷子略一沉吟,也便释然,暗道:“罢!

罢!罢!天下大势玄机,一时片刻岂能悟透,不想它,不想它,且先去救助天下可怜人也!

鬼谷子心性玄幻,他决定不想,便真的再不去苦苦思索了。

鬼谷子、篮丹、猿爷爷、范基、文种四人一猿,在艺萝山脚西施家逗留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向施全夫妇、女婴儿西施告辞,一行人再上路,向西面战火废墟中重建的篮家村施然而去。

此后如何?是下一部“列国潜龙”的内容了。

第二卷 第三章

   

第一章 越国栋梁 山中培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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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地一个娇俏炯娜白影,随清风斜飘而至,眨眼已绕紫阳山上、笔架、香炉、棋盘、象鼻、玉笋、龟息、盘龙、鸣凤、伏虎、剑泉。牛眠等十二峰掠飞一匝,姿势美妙,犹如飘空玉娇龙,又似与鬼谷子从盘龙乾坤中悟创的“寻龙乾坤决”有莫大渊源。

炯娜白影于盘龙峰上凌空飞渡,落在鸣凤峰上,单足而立,一手擎天,引吭高声大叫道:“鬼谷子!贵客驾临,还不现身相迎么?嘻嘻呵呵!”

炯娜白影叫着,先是威仪十足,叫着叫着却不由又顽皮的格格娇笑起来。

切娜白影笑声未落,剑泉峰上,一抹紫云如八卦乾坤,闪烁摇动,翻旋而起,落在鸣凤峰岭,与烟娜白影相距不及三丈。

一声娇叱陡地响了下来。“何方野女!敢在紫阳山大呼小喝?

鬼谷子其名,凭你也配直呼的么!嘿嘿!”一抹紫云脸现寒霜道。

一抹紫云原来是一位年约二十四五的年轻姑娘,她手执一柄古朴剑器,身穿紫衣在阳光下问耀,更衬得她轻盈俏丽如天上紫霞,而俏脸身形,竟与十年前的蓝丹有五分相似。己料价导更轻盈俏丽了,她果然便是十年前的娇俏少女篮丹。

那一团白影却是一位年约二十出头的少女,浑身雪白,俏脸却胭红如脂,阳光闪耀厂,更显红白生辉,俏如人间仙子,单看她刚露的一手绝顶轻功,便知其内力武功,均不在篮丹之下。

蓝丹口中娇叱.心中却一阵惊疑,暗道:江湖中何时冒出这么一位武功绝顶的女娃儿?蓝丹虽仅年长对方三、五岁,但不知为什么她竟老气横秋起来,硬把白影少女视作未经世事的女娃儿。

白影少女一听.先瞥一眼蓝丹,心中亦对她那种形如乾坤八卦翻旋的神妙身法暗感迷惑,她果然是初涉江湖,傲气竟比十年前的蓝丹扰大三分,略微一怔,便悄脸一沉,丹凤眼一瞪,玉胸一挺。傲然十足的道:“我九天玄女,上可探九天云府,下可游十八重地狱,何处不可去?何处不可往?我为甚不可以直呼鬼谷子之名?因为他是我九天玄女的师……哎哟.不说啦!”

蓝丹一听,芳心不由一震,这十年来,她与鬼谷子虽然仍是不合不离的模样,但篮丹的芳心,却已牢系在鬼谷子身上了。拉开俏目一圆,不由道:“他是你的师什么?你为什么不说下去!”

白影少女——九天玄女格格一笑道:“我本来是要说的,但忽然想起,听的人是否有这个福气,那鬼谷子又是否有这个斤两……所以呵,未见他之前,只好不说啦!”

蓝丹一听。不由大怒,九天玄女轻视于她,她尚可容忍,但她出言有辱鬼谷子,这便是叮忍,孰不可忍了!篮件手中的古剑不由一抖。

九天玄女目力超卓,她立刻便察觉蓝丹己动了杀机,她不由乐得格格一笑,道:“好呵!你想打架么?这一路走来.所见尽是脓包角色,根本不值得我出手,我已浑身发痒,正好拿你来解解闷气!”

九天玄女话音未落,玉掌一挥,招式稀奇古怪,似有若无,便向蓝丹拍来。

蓝丹对这等似有若无的掌法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掌未到,已感一阵似有若无的气劲把她周身五尺范围罩住,心中不由一凛,当下也不敢大意,内力暗聚于剑上,剑身一抖,便向九天玄女的王掌迎去。

蓝丹毕竟已入世渐深,她出剑并非欲取对方的生命,只欲略加教训她的狂傲,消消心中气儿也就算了,因此这一剑平平无奇,仅是越女剑的起首式而己,暗聚内力,用意亦仅欲把对方的掌力震退而己。

不料九天玄女初出江湖,果然傲气十足,她也不管对方用的是一柄什么剑器,玉掌竟然毫不闪避直向剑身拍至!

蓝丹一见,她的傲气不由也被激起来了,心道:这野女娃儿,目中无人,若不让她吃点苦头,日后好好处世做人,我岂非枉称“伏表神剑’与“越女剑”的传人!

蓝丹这般传念,不由便把内力默升至八成,蓄势待发,只待九天玄女的玉掌触及剑身,便神功突发,把九天玄女震得倒地。

不料蓝丹体内已久积鬼谷子巧输的“乾坤真气”,经十年的潜移默化,早和蓝丹原来的“越女真气”融汇一体,只是未识运用施展而己。此时她蓄意待发之下,“乾坤真气”随心而发,神妙已极,“越女真气”蓄积到八成,“乾坤真气”自然而然亦随之升华至顶点,非要发泄不可了!

蓝丹近年但觉自己的内力越来越充沛,她自己并不知是鬼谷子巧输“乾坤真气”的玄妙,以为自己的“越女剑法”己大成而已,因此她并不知道一旦“乾坤真气”极为充盈激射而出的后果。

九天玄女刚出道便遇上这等生死危机,她武功虽高,但与人护斗阅历甚浅,哪知武功之道有料不到的玄妙?自然亦不知自己已面临生死一线的绝境。

九天玄女的玉掌,毫不畏惧,依然向篮丹的剑身拍去。篮丹但感对方的掌力非常惊人,自己用于防守的真气被丝丝攻破,突击而进,她的呼吸亦为之一室。

这更激起蓝丹的傲气,她自小便是孤女,心怀父母被杀的血海深仇,不被激发犹自可,若被激发便如山洪暴发,一发不可收拾。只见蓝丹丹田一缩,嘿的娇叱一声,“越女真气”八成功力沿她所持的“伏表神剑”激射而出,化作一股威力无比的剑气射向九天玄女。

九天玄女王掌刚触及剑身,她这一招名为“玉龙摆尾”,是专为女孩子所创设,意即玉娇龙尾巴轻摆,便可击退强敌。九天玄女初出江湖,仅凭这“玉娇龙掌”的起首一式,便把三数十名的宵小击退了,她因此而极为自负。不料此时一触之下,她突感剑气如火山激喷,她自己的掌力不但被击退,剑气反而向她的玉胸激射而至,九天玄女欲运内力相抗己太迟了,她心中不由大骇,无奈只好缩身暴退,倒纵出五六尺远,但玉臂已被震得一阵酸麻。

九天玄女以为已逃过致命一击,心中大怒,正欲怒叱蓝丹诡计暗算偷袭,但不料这一击仅是开始,随后的进击,才是要命的神奇招式,九天玄女并不知道,她已处生死一线。

篮丹也不自知,她运起“越女真气”一击得手,把九天玄女震退,令她吃了一点苦头,瞧她狼狈的样子,心中的气儿便消了点,抬手一指九天玄女,笑道:“野女娃儿!看你还敢上紫阳山撒野。”

不料篮丹抬手之际。“野”字未落,她体内久蓄待发的“乾坤真气”受“越女真气”所激发,己暗涌沸腾。势必发泄不可了,蓝丹抬手所向,手腕大渊穴被大荫经所激,“乾坤真气”沿手腕大渊穴,分走干部少商。商阳、少帅、少泽、中冲、关冲六人。

按八体一部经脉分布,少商穴属拇指,商阳穴属食指,中冲穴属中指,关冲穴属无名指,而少冲、少泽均属尾指,尾指状似最弱,但一旦将大荫脉打通,真气激射手指各脉,则尾指两穴汇聚,便成了最厉害的一指了。人体经脉分布,与江湖武林同属一理,最弱的只要经艰苦努力,一区冲破玄关,便成最强了。

篮丹体内久蓄待发的“乾坤真气”.被“越女真气”诱激,犹如地下热流,奔腾流走,已令篮丹的手上的太荫经豁然而通,她抬手之际,尾指恰好先指向九天玄女,这是篮丹轻视九天玄女之意,不料这一竖一指之下,她体内的乾坤真气,即先从尾指的少冲、少泽两脉飞射而出,势如电奔,直射九天玄女的胸前大穴。

乾坤真气蓄势已久.一旦激射,威力犹如地火喷射而出,叮穿金透铁,世人武功再高,亦是肉身,如何禁受得起?乾坤真气未及触体破空尖啸声己令人毛骨悚然。

不料九天玄女自负武功绝顶,不以为意,还以为蓝丹卖弄邪术,欲把她吓退,不由娇叱一声.运起八成力,向射来的两道气劲拍去,此乃“玉娇龙掌”的“龙吟虎啸”一式,犹如威龙猛虎,威力亦非同小可。九天玄女不备之际,被篮丹一着抢占先机,吃了点亏,心中大怒,欲凭这一式消泄心中怒气。

篮丹见九天玄女使出这一式“龙吟虎啸”心中不由一凛,暗道:她这套掌法,怎的竟与鬼谷子的“乾坤诀”招式有莫大渊源?

她心中生疑,急欲知道九天玄女的来历,便不想再与她纠缠。

不料她体内久蓄的“乾坤真气”神妙之极,刚遇外力,便发生感应,敌弱它便弱,敌强它更强,无休无歇,漫无止境。几天玄女“龙吟虎啸”双掌拍出,两股掌力如龙似虎,迎向射来的少冲、少泽两脉气劲,虽然把两脉气劲的来势拍偏半尺,但刚离即回.又向九天玄女疾射而至。

不但如此,少冲、少泽两脉受外力撞击,更激发手部其余四脉,蓝丹扬手欲招呼九天玄女停战,不料她手势刚动,拇指的少商、食指的商阳、中指的中冲、无名指的关冲四指四脉,一齐冲破关I谰,四脉气劲如箭如电向九天玄女射去。

九天玄女见蓝丹射来的气劲,虽被她的掌力拍偏,但刚偏即回,不由大骇连忙腾身闪避,她的身法轻灵神妙,居然避开袭来的少冲、少泽两脉气劲,但两脉气劲虽然射空,却击在九天玄女身侧左右的石上,把两块坚硬的大石射成两截!

九天玄女不由又惊又急,心道:若射在人身上,岂非立刻被剖胸切腹么?她应战经验尚浅,心中一怯,本来轻灵神妙的身法不由一室,更如何能闪避齐射而至的四脉气劲?

眼见九天玄女必定非死即伤,生死一线,在这千均一发之际,一抹灰烟突地摇曳而至,如烟如雾如云,身法的轻灵,简直己到晴空净碧的“大无为”境界了!

一抹灰烟突地把九天玄女罩住,此时四脉气劲也已疾射而至,全部射在灰烟上面,开碑破石的气劲,落在灰烟里面,却是如泥牛入海,了无声息。

蓝丹一见,便知“一抹灰烟”是谁了!她片刻之前,见自己抬手一指,九天玄女便如见猛兽,疯狂反击,但霎间又听嗤嗤两声,九六玄女原来所立之处,竟有两石被射成两截,这才自觉到自己的手指竟有如此威力,差点把九天玄女射死了,心中已有悔意;不料又听四声波空尖啸,直向九天玄女射去,九天玄女竟似惊呆了,站在原地不动,心料她必如大石般被肢解成数截了,心中大悔,正欲飞身上前抢救,但她身形尚未及动,一抹灰烟却已抢先把九天玄女罩住,全力救护于她,不由悔意全消,代之而起的是一股强烈醋意恨意!

因为篮丹太熟悉这“一抹灰烟”的身法.而普天下身负如此绝世轻功身法的,也只有一人,这人便是令蓝丹又恨又喜又爱又气的呆子哥哥——鬼谷子!

一抹灰烟果然是鬼谷子,十年后的鬼谷子,经岁月的洗练,已是一位甚有威仪的大男子汉了。只见灰烟散去,九天玄女面前,站着一位身穿灰衣,俊目如天上朗星,体格精壮如钢的青年男子,九天玄女深知刚才自己生死一线,是这位青年男子救了自己,他的身法与自己所学的有莫大渊源,但却远胜于自己,也只有身负如此绝世轻功,才可于千钧一发问,把自己救出死亡线!

九天玄女不由娇呼一声:“你……你到底是谁?嘿!这妖女可恶,竟敢暗算于我!若不给她点厉害瞧瞧,岂非折了老子师傅的名头了!

九天玄女也不等鬼谷子回话,身形一晃,人化玉龙腾空,横曳而过,“‘玉娇龙掌”全力施展,立刻便把篮丹罩住了。

篮丹此时已知九天玄女必与鬼谷子有莫大渊源,心中不知如何便醋意大发,她再不容情,“伏合神剑”一抖,竟如生死对头似的,与九天玄女激斗起来。

两女在鸣凤峰上,各施绝学,舍生忘死,持斗起来。九天玄女的武功并不在篮丹之下,刚才不过是事出突然,被蓝丹抢占先机,又被她突然射来的无形气劲弄得手忙脚乱,连精妙的身法亦施展不出,此时已回过神来,她的傲气被激,“玉娇龙掌”又先发制人,抢先罩住篮丹,因此已占先机。

篮丹此时全力挥剑应战,心中又醋意勃发,心神微乱,“越女剑法”竟难以抵挡“玉娇龙掌”,落了下风,处处受制,刚才无意发出的“乾坤真气”,此时也不知跑到哪儿去了。幸而蓝丹所用的是“伏素神剑”,状似古朴无华,一经施展,却剑气森然,令人不敢轻存侮意,九天玄女的掌力刚触及蓝丹手中的剑器,便感剑气透剑而出,不得不回掌门避。因此一来,两女才斗成了不败不和、不输

不赢的局面,否则蓝丹已失先机,被“玉娇龙掌”抢攻之下,她亦非死即伤,万难幸免。

这点,在场的鬼谷子一眼便瞧出了,因为两女的武功招数,在他眼内均非常熟悉,他身负经老子指点而语创的“乾坤诀十八式”,老子的独门神功“无为真气”,又已被他参透玄关,天下武学在他眼内,均有迹可寻,有懈可击,而两女所使的功夫,与他又均有甚深渊源,他深知两女如此桥斗,没有一百招根本难分高下,因此心中倒也不大着急,一旁静观,趁机审察两女武功招式的丝微破绽。

两女舍生忘死持斗问,紫阳山鸣凤峰上,忽然又奔上三位少年男子,其中一位双眉如关刀,虎目熊腰,浑身古铜色泽,虽年仅十六,但身材已如壮汉无疑。另外两位则清秀如文士,但均身形矫健,目中精光闪闪,一望而知是自小苦练武功,且根基已甚深了。

“‘徒儿干潜,拜见师傅!”虎目熊腰的少年向鬼谷子道。

“徒儿文种、范基,向师傅请安!”另外两位清秀如文士的少年也道。

鬼谷子微微一笑,轻声道:“潜儿、基儿、种儿、你三人且站一边,看看两位姑姑的武功招式,可领悟得到什么?

三位少年中,虎目熊腰的原来是干将的遗腹子干潜,清秀如文士的一位是文种,另一位自然是范基了。

文种年长为师兄,范基居中作二师兄,干潜便是师弟了,三人十年来,均隐居在紫阳山脚的蓝家村,不问世事,每日均由鬼谷子、蓝丹督练武功及文字,三人之中,又各有不同的机遇。

文种性喜学治国齐家平天下道理,因此除学武功外,鬼谷子亦向他教授治国处政策略之道。

干潜小小年纪,便有大志,立誓他日跃马扬鞭,统千军万马,平定天下战乱,当然他也为了报夫差杀父之仇。篮丹与干潜有师侄之谊,又同与夫差有血海深仇,可算同仇敌汽,因此对干潜格外偏爱,恨不得把所有绝顶功夫,一古脑儿传授于他。鬼谷子因救干将不成,心中对干氏一脉心存内疚,决心把干潜培育成天下第一高手,因此破例向他传授“乾坤诀十八式”惊世功夫,虽然干潜悟性不及鬼谷子,但小小年纪,便可达“乾坤诀”第五层功夫,即练到“乾坤轮回”,也算难能可贵了。

范基却精于谋略,且心性淡泊,虽有为国为民之志,但于儿女私情上却也甚为细心,其性子倒与鬼谷子有几分相近。鬼谷子甚喜范基的聪慧,亦知他甚有道家根基,与自己同出一源,于是便除教授武功外,更着重向他传授天文地理,阴阳五行、周易八卦之学,范基悟性奇高,虽然武功不及干潜,但于行军布阵,运筹帷幄之道,却胜于干潜、文种。

干潜、范基、文种三子,十年来在鬼谷子调教下,已各有所长,隐然成治国齐家平天下的奇才了。

此时三子目注蓝丹与一白衣女子持斗,虽不知白衣女子是谁,但均被她出神入化,幻如矫龙的掌法迷住了,又见鬼谷子神色泰然,知姑姑蓝丹虽未可言胜,但亦无落败,于是便细心揣摩起来。

干潜于“乾坤诀”上,已甚有根基,凭他此时的武功,江湖之中已罕逢敌手,而“乾坤决”又是天下武学的根基,后世所创的各式内外家神功,莫不源于鬼谷子悟创的“乾坤决”,乾坤为盘龙所化,其中所衍生的武功,自然渊博宏大,天地万物,包罗万象。因此干潜倒先行瞧出眉目来了。他忽然向鬼谷子道:“师傅!白衣女子所使的功夫,与师傅似有甚深渊源!”

鬼谷子一听,微笑道:“潜儿,是什么渊源?你瞧出了多少?”

干潜朗声道:师傅的乾坤决十八式,以盘龙乾坤为根基,白衣女子所使的掌法,亦出自龙形,但更显飘逸娇美而己。潜儿大胆评析,师傅的武功乃雄威盘龙,这位女子所用的却是娇幻龙掌,一雄一娇,恰恰是男女各所擅长。

鬼谷子赞许的点头道:“很好!潜儿,你已得武学的要旨了!

但你是否看出,篮姑姑是否有取胜的机会?”

干潜视蓝丹如亲姑姑,心眼儿自然盼望她能取胜,这种心理上的先入为主,令他不加思索,便冲口而出道:“当然是篮姑姑取胜啦!”

鬼谷子微笑,转向文种、范基道:“种儿,基儿,你俩以为呢?”

文种想了想,便道:“三师弟所言不差,有师傅在此,断不会坐视不理,因此自然是篮姑姑必胜无疑!”

范基却沉吟不语,似在苦苦思索,好一会,方忽尔道:“不好!

这般打下去,走姑姑非输不可!”鬼谷子一听,不由微微一笑却不直可否的轻声道:“噢?基儿试道其详。”

范基缓缓的道:“两军相对,贵在抢占先机,二人挤斗,亦复如是。白衣女子掌法神妙,先发制人,抢占先机,篮姑姑武功高强,本可与白衣女子打成平手,但先机已失,处处受制,本身的绝招根本无法施展,全凭伏素神剑利器护体,白衣女子空手对敌,不得不有所顾忌,这才暂时打成不输不赢的局面而己。”

范基此言一出,于潜、文种均不服气道:“为什么?篮姑姑武功绝顶,又得师傅传授伏差八卦步法,岂会败于无名女子手下?”

范基镇静的微笑道:“师傅的伏素八卦步法虽然神妙,但只可用于问避腾挪,而巳这白衣女子武功与师傅同出一源,自然神妙之极,蓝姑姑久守之下,偶一疏忽,或心神稍乱,便必被对手乘虚而入,结果必败无疑。”

鬼谷子一听,不由微笑点头道:“好!基儿能将韬略用于视察武林持一半功夫,日后必可助天下百姓一臂之力!你所推不差,篮姑姑久守之下,的确必败无疑!”

于潜、范基、文种三子一听,均大为焦急,替蓝丹担心起来。

干潜性子躁急过人,一听他的篮姑姑有难,便再按捺不住,身形一晃,人化青龙,抢入两女拼斗圈中,右手向天一扬,铺天盖地的向白衣女子砸去!

干潜身手之捷,竟连鬼谷子亦制止不及。

白衣女子——九天玄女心含一腔怒气,抢先施展绝学,已占尽先机,令蓝丹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心中得意,招式掌法更为神妙,令篮丹更无从出手还击,更令蓝丹吃惊的是,对方所使的功夫,简直菲夷所思,博大精深,源源不绝,学手投足,均令人不得不撤招自保,倒似永无休歇。

打了近百招,虽未能打败蓝丹,但九天玄女心中一腔怒气,却也消泄不少,她此时也不再存心取蓝丹生命了。蓝丹心中却窝囊之极,她分明知道自己的内力武功,均与对手不相伯仲,若论内力,更稍胜对手一筹,例如刚才自己偶尔发出的气劲,就惊天动地,令对手果如木鸡,束手待弊,若非鬼谷子忽然现身相护,这场拆斗,早已分出胜负了。

可恨这呆子哥哥不助自己,却去相护这不知何处闯来的野女娃儿!篮丹被九天玄女的神妙招式制住,有力难使,有招难发,试试发出刚才那惊人气劲,却是若有若无,根本无从施展。哼哼,那呆子哥哥想必是被这妖女迷住了!你要救她,我就偏把她一剑杀了!

篮丹心中又气又恨又忌又怨,百感交集,心理失常,再打一会,人已近于半疯半狂,真气暴发,贯于伏赛神剑,竞争然有声。

九天玄女只觉对手剑器,忽然剑气大炽,片刻前古朴无华,此时却寒气森森,刺人肌骨,不由打了个冷颤,斗志先就一怯,正欲罢手不斗了。

不料此时干潜身化青龙,又如无印,迎头盖脑砸至,心中一凛,转而又激起了她一腔傲气,心道:好呵,我九天玄女奉师之命,千里来寻你,你竟与民间野女苟合,连娃儿也十几甘岁了!连师傅也不禀明!嘿嘿,这不是欺师之罪么!你一家子跑出来,我便怕了不成?九天玄女今日便先把这野女人杀了,再找你鬼谷子算账不迟!

九天玄女不知如何,想到她要寻找的鬼谷子,竟已与人结合生子,心中便恨恨不已,杀机突炽,竟欲立把蓝丹先行除掉!

九天玄女心高气做,虽见于潜的掌法与自己同出一源,却毫不畏惧,“玉娇龙掌”右手向上一斜,掌力如刀,击向干潜必救的“龙头”;左手掌法一变,“玉娇龙掌”最厉害的一招杀着“玉龙回天”猛然击出,疾如旋风,向篮丹卷去!

“玉龙回天”威力惊人,乃“玉娇龙掌”的精华汇集,有如人逢绝境亦可回天,亦如玉龙横空,尽扫尘埃,晴空净碧。

九天玄女被激之下,杀机陡起,一下子由和风细雨,化作惊天旋风,直欲荡涤天地万物!定丹见干潜出手助她,九天玄女招式稍松-一回过一口气,正欲趁势展开“越女剑法”绝招狠狠反击,不料九天玄女却再次抢占先机,先发制人,就在篮丹旧招己收,新招未发之际,九天玄女的“玉龙回天”已突然施展,威猛旋风,荡涤天地万物,拉丹被威猛的旋风罩住,已失先机之下,胸口一窒,呼吸不畅,竟连“越女真气”亦不能升华。

九天玄女于此时掌力已直逼蓝丹天灵盖,篮丹深知生死已临一线,她把心一横,伏表神剑一举,直伸向上,空门大开,任由九天玄女掌力拍向自己的天灵盖,但伏素神剑也必定刺破九天玄女的胸膛,竟是一着同归于尽的挤命招数。

九天玄女此时也收势不及,她也收无可收,因为上有干潜的泰山压顶,下有篮丹的剑气上射,她无论收与不收,均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她心中恨气冲天,竟亦把心一横,挤着被剑尖刺破玉胸之祸,玉掌猛然拍向篮丹的天灵盖!

两女愤恨之下,竟来个同归于尽的结果!

这一下大出鬼谷子的意外,他目睹九天玄女出此惊世绝招,又见蓝丹神剑一举,空门大开,不由心中一凛,心道:两女这是怎的了?打着打着竟来个以生命相搏的同归于尽!

此时两女生死一线,也不容鬼谷子细想,当今世上,能在此际出手相救的,也唯有鬼谷子而己。只见鬼谷子身形忽地凌空直射,犹如九天飞虹,在两女中间一划而过。

九天玄女眼底一花,她肩部的云门穴已被闪电般封住,再也动弹不得,落下地来。

篮丹手上一轻,她的伏表神剑忽然便不见了,原来已落在鬼谷子的手上,穴道也被封住。

于潜年少气盛,勇救蓝丹,不料却差点闯出大祸,此时亦被人一挟腰部,被鬼谷子带出五丈之外,才斜斜的降了下来。

九天玄女与蓝丹穴道同时被封,僵立在地,一动不动。——

这一下连制两女一少年,而三人的武功均已臻江湖绝顶高手境界,当今世上,也唯有鬼谷子可以勉强做到而已。

饶是如此,此时便连鬼谷子亦微微喘气,原来他刚才情急之厂,竟施展了“寻龙乾坤诀”的绝顶功夫“循环往复”,此招一出,生可变死,死可化生,神妙之极,但却极耗真气。

这一招亦全是鬼谷子以盘龙妙化乾坤为根基悟创,连他的师傅老子亦自叹不如,因此刚一出手,九天玄女、蓝丹、干潜自然无可抗拒了。

于潜对鬼谷子视如亲父,他见鬼谷子出手制止,便认定必有其不得不出手的道理,因此立刻就垂手而立,后悔自己一时鲁莽了,低声道:“师傅!潜儿一时性急,几乎误事—…·”

鬼谷子微加调息,真气也就顺畅如昔,他微叹口气,苦笑道:“这也难怪于你。”

干潜道:“为什么?”

鬼谷子道:“到我发觉白衣女子竟使出师门武功时,一切已太迟了,师傅不得不出手以大法制止,试问你又如何可以预知?”

干潜一听,不由吃了一惊,失声道:“白衣女子既然使出师傅的同门武功,那她岂非潜儿的师叔辈么?潜儿刚才以下犯上,岂非该死之极?”

九天玄女穴道被制,不能动弹,但耳能听口能言,鬼谷子与干潜的低语,竟被她听得一清二楚,再一想出手人的武功,与师傅的武功简直如出一脉,心中豁然而悟,不由冲口而出尖叫道:“好呵!鬼谷子!你竟串通一家子来算计同门了!”

篮丹一听,心中醋意更盛,不由俏眼一圆,怒道:“见你的大头鬼!野女娃儿!谁与你是同门?又谁是一家子了?你再胡说八道,看蓝丹不一剑把你杀了!”

九天玄女尖叫道:“你们不是一家子?哼!连娃儿也十几计岁,而且不止其一,竟连出三个野小子!”

篮丹一听,想起十年来虽然自己一片痴心,但那鬼谷呆子竟无意于儿女私情,心眼儿全放在什么济世救人的见鬼事业上,空负了自己十年岁,不由又怨又羞又气,俏脸胀红,竟说不出话来了。

鬼谷子竟沉吟不语,干潜已知白衣女子来历,不敢再胡闹,文种的心思从不留意这等儿女私情,因此并不觉什么。

范基却忍不住了,他微微一笑,向九天玄女道:“这位姑姑,说错活了!不但说错,而且大错而特错!”

九天玄女俏眼一瞪,道:“我为何说错?你这野小子凭什么来评断我说错?范基微笑道:“好教这位姑姑得知,第一,蓝姑姑冰清玉洁,与师傅在紫阳山上,相处十年,却各有居所,平日以兄妹相称,怎能说是一家子了?第二,我等三位小子,各有名有姓,均拜寻龙祖师鬼谷子为师傅,怎可说是野小子?因此你所说的,岂非大错特错了!”

蓝丹一听,又气又恨唤道:“基儿!跟这野女娃儿多说什么!”

九天玄女一听,居然并不生气,不但不气,反而目注鬼谷子,甜甜的一笑道:“喂!我猜你必定是他们的师傅了,他这小子,说话倒甚有条理,不似偷袭我的那野小子毛躁,他所说的,可是真的如此?”

鬼谷子淡然一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九天玄女穴道被封,手脚不能移动,但仍格格一笑道:“若是真的,那本姑娘或许怪错好人了!若是假的,我这场架可打得不冤!”

鬼谷子道:“假如我说,他所说的句句属实,你信不信?

九天玄女笑道:“我当然信!不但信,而且情极了,也喜欢得很!”

鬼谷子不由微一怔道:“为什么?”

九天玄女俏目盯着鬼谷子的俊眼,俏脸忽然一红,但一闪即逝,格格的一笑道:“为什么?因为我知道你便是鬼谷子!因为我听师傅说过,鬼谷子乃当世独一无二的寻龙祖师,决非那等沉迷儿女私情的俗世儿女可以比拟!”

鬼谷子一听,心中似已料着一半,因此并不大惊奇,淡淡的道:“那姑娘的师傅是谁?为何要寻鬼谷子?你姓甚名谁?”

九天玄女格格一笑,正欲答话,那边蓝丹已忍不住尖叫道:“鬼谷哥哥!管她是谁,便用你手中的伏表神剑,先把她一剑刺死再说!”

九天玄女却并不生气,她也不理蓝丹的尖叫,向鬼谷子笑道:“假如我说我叫九天玄女,我乃奉师命前来与鬼谷子会合,助越国一臂之力,我的师傅乃惊天动地、天上有人间无、大圣大道的得道老祖老子李耳,你又信不信?

九天玄女此言一出,不但篮丹暗恨得微咬银牙,范基、文种、于潜三子亦均耸然动容。但鬼谷子却神态纵容,似早有所料,淡然道:“信。”

九天玄女不由大奇道:“‘你与我不打不相识,是敌是友尚未及分清,如此轻易便信了我的话么?”

鬼谷子呵呵,笑道:“世人名姓只是外衣,外衣可随意变换,但武功源脉,却万变不离其宗,姑娘所用的,乃师门的盘龙妙化乾坤的武功源脉,不过更适合姑娘家使用而已,鬼谷子苦连这点都瞧不出,还配称寻龙祖师么!而且……”鬼谷子忽然目注九天玄女,说话一顿。

九天玄女急道:“而且什么?”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而且我还知道你的俗家姓名,你姓钟名静,未知是也不是?”

’九天玄女不由目瞪口呆,好一会才喃喃道:“你为什么竟能未卜先知?你是神仙活佛吗?”

鬼谷子淡然一笑道:“此乃雕虫小技而己,不必惊奇。姑娘性急而火烈,此乃金之属性,但根基沉稳,此乃重之形格,“金”与“重”合并,岂非一个“钟”字么?又姑娘争胜之心极强,有道是青出于蓝,姑娘极欲以青争蓝,“青”、“争”相汇,岂非一个“静”字?合并而推断,便是两个字:钟静矣!”

九天玄女的俗家姓名果然叫钟静,她一听之下,不由脸绽桃红,目注鬼鬼谷子,好一会不言不语,倒似被鬼谷子的妙术迷住

鬼谷子又微微一笑道:“但师傅为什么破例收了你这女徒,这点便连我也估料不到了!”九天玄女钟静一听,不再顽皮,正正经经道:“实不相瞒,我乃周朝文工的遗子,此点我自己原来也并不自知,因为我自小便父母双亡,流落江湖,刚巧遇上师傅他老人家,我一时顽皮,便揪着他老人家的胡子,求他收我为徒,学好本事,挣一口饭吃,不至于沿街乞讨!我见他老人家衣衫不整,还以为他必是大乞丐了!不料他老人家目注我一会,忽然道:文王妙演周易,不料他的后裔竟落到如斯地步!后来,后来他老人家便破例收我为徒了!”

九天玄女说着这些往事,本来闻者心酸,但她心性顽皮,竟把一段伤心事说得如此轻松有趣。

鬼谷子点点头道:“你随师傅多少年了?”

九天玄女钟静格格一笑道:“我也不知多少年了,我只知道我揪师傅的白胡子时是七岁,我奉师傅之命出山时,已经是十七岁了!”

九天玄女明明是说她跟了师傅整整十年,却偏要绕个圈子说。鬼谷子又微一点头,道:“你既然奉师傅之命出来寻鬼谷子,你可有什么信物,可以令鬼谷子也相信,你是师傅的女徒?”

九天玄女钟静笑道:“没有!我根本没有任何信物!但我知道,鬼谷子当日自称出身鬼谷,因此名叫鬼谷子;而钟静乃妙演周易的文王血脉,文王之神通,上探九天玄妙,下索十八层地府奥秘,因此师傅赐钟静外号叫九天玄女!我所知的鬼谷子来历,是也不是?”

鬼谷子不由微微一笑,因为他听九天玄女的话,已想起师傅老子的有趣来了,这话必定是他老人家说的,否则九天玄女不会知道的,这比任何信物更足证据了!“师傅令你寻鬼谷子作什么?”鬼谷子轻声问道。

九天玄女叹了口气,幽幽的道:“师傅对我说:你尚有一位大师哥叫鬼谷子,他悟性之高,连师傅亦有所不及,他自出道以来,已干了几宗惊天大事,师傅所教的你已全部学全,余下的只有向你大师哥学了!师傅他老人家也不管我是否愿意,便把我赶下山来了!我又举目无亲,不来找大师哥鬼谷子,却去寻谁?而且……”九天玄女说到此处,学鬼谷子的样子,故意一顿。

鬼谷子淡然一笑,没问什么,但一边的篮丹一直仔细听着,听九天玄说到此处,她已料定,九天玄女是鬼谷子的师妹无疑了,这“师妹”两字,可就立刻令篮丹芳心激荡,忍不住接口道:“而且!而且什么?”

九天玄女此时对篮丹的敌意已消退大半,闻声不由格格一笑道:“而且……而且我老大不信鬼谷子有此能耐,竟连师傅亦自叹有所不如!我便憋着一口气,急急欲寻鬼谷子,先与他较量一番,再作打算!”

篮丹一听,气得忍不住对九天玄女道:“那我坦白告知你,站在你面前,出手封你穴道的人,便是你欲寻的鬼谷子!你要打便与他狠狠打便了!”蓝丹有心挑起九天玄女的傲气,决与鬼谷子较量,那便正好借鬼谷子之手,替自己出一出气!

不料九天玄女却又叹了口气,幽幽的道:“本来我是手痒难煞的,但此时忽然又不想再打架了!”

蓝丹一怔道:“为什么?”

九天玄女道:“因为此时我才发觉,师傅所说的并非骗我,我大师哥鬼谷子的本事,的确比我强多了!既然如此,我九天玄女做师妹的,还与他较量什么?”

蓝丹咬唇道:“’你左一句大师哥,右一句鬼谷子,你知他必肯认你这小师妹了?”

九天玄女格格一笑道:“准教老师傅肯破例收我这女徒儿?他不肯认也不行啦!不信你问一问他!”

篮丹果然忍不住道:“喂!鬼谷哥哥,你肯认她作小师妹吗?”

鬼谷子此时不由叹了口气,苦笑道:“师傅老子既然肯收她为徒,便必有师傅收的道理,既然已收了,师命难违,无论如何,我鬼谷子也只好认了!”

鬼谷子说着,右手微抬,分向九天玄女、蓝丹屈指一弹,二缕指风便无声无息的向两女射去。

九天玄女此时格格大笑,随又尖声叫道:“‘喂!鬼谷哥哥!你既然已认了小师妹,怎的还封住我的穴道!”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敌意既然己消,穴道自然也就解开了!”

鬼谷子话音未落,两女已霍的跃了过来,不约而同的哄道:“好呵,鬼谷哥哥、鬼谷师哥!你自恃功夫了得,欺负丹妹、小师妹啦!”

原来鬼谷刚才不经意的屈指一弹,隔空便已解了两女的穴道,两女只顾向鬼谷子兴师问罪,此时倒似同仇敌汽,把片刻之前仇隙浑忘了。

鬼谷子此时已变得更为飘逸,他见两女娇慎,淡然一笑,便向文种、范基、干潜三子道:“你等快过来拜见钟静师叔。”文种、范蓝、干潜三人走过来,果然恭敬地拜见九天玄女。九天玄女年纪比文种尚少了一岁,却做师叔来,她还是大女娃心性,见状不由乐得大笑道:“好!好!三位乖师侄不必多礼了!”

蓝丹却不大高兴了,她瞪了九天玄女一眼,道:“喂!钟静,你大模大样做人师叔,怎不来拜见我这师姐?

九天玄女钟静一怔道:“她当真是大师哥的妹妹?”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虽非胞妹,亦情如兄妹,患难之交,犹胜骨肉!”

九天玄女一听,想了想,格格一笑,果然走来蓝丹面前,施礼作揖道:“拜见蓝师姐!刚才多有得罪,师姐莫要见怪,好么?”

篮丹被九天玄女的娇憨,不由逗得狲嗤一笑,她渐而也喜欢起九天玄女来了。

众人在鸣凤峰上,再叙了一会,便下山来到紫阳山脚的拉家村。篮家村是在废墟中重建起来的,但十多年来,经莫邪精心打理,已变得犹如一处世外桃园了,可惜猿爷爷近日不知所踪。

当下鬼谷子引领九天玄女与莫邪相见,莫邪亦甚喜九天玄女的娇憨,她随口向九天玄女道:“日后还望师叔多多教导潜儿。”

九天玄女心快口快,藏不住话,便格格一笑道:“莫大婶不必客气,其实潜儿师侄已获当世两大高手传授武功,我九天玄女几乎已打他不过!只是尚差了一点东西!”

篮丹一听,见九天玄女把她列入“当世两大高手”之列,心中一喜,但又听说尚差了一点东西,不由接口道:“差了什么?”

九天玄女微笑道:“大师哥已传授潜儿师侄乾坤诀,蓝师姐又传授他越女剑法,他内功、剑法均已大成,但赤手空拳,更妙的剑法也发挥不出威力,这岂非尚差了一点东西么?”

蓝丹一听,不由一怔,心道:是呵!干潜在紫阳山上,尚且可以借用她的伏合神剑,但他日后终必出道江湖,自己这柄剑乃留待斩夫差人头之用,不能借给干潜,那他日后用何兵器?他是一代铸剑宗师之后,若缺了一柄剑器,岂不令天下人笑话吗?篮丹不由作声不得了。

鬼谷子一听.心中亦不由一动,暗道:按干潜的命理及目下天象,已届剧变之期,他不日便要下山历练,家传宝剑,正是用得着之时了!他这般思忖,便向莫邪微笑道:“莫大嫂,干大哥的雄剑已被夫差夺走,你当日曾道,干大哥临去之时,曾留下遗言,雌剑尚藏在铸剑峰么?”

莫邪沉吟道:“当日干将哥的确留下遗言,但深奥难懂,我苦思十载,亦难明究竟,只好把它暂时忘却了。”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莫大嫂试说出来听听。”

莫邪心中已把干将当日的遗言背颂了千百遍,见鬼谷子相问,毫不犹豫便朗声道:“干将哥当日曾道:日日空中悬,夜夜涧边眠,竹青是我鞘,黄金遮霜妍。便是这四句话了!”

蓝丹、九天玄女、文种、干潜等人一听,均感迷惑,不知这四句遗言暗示什么去处?只有范基却沉吟不语,似在苦苦思索其中奥秘。

鬼谷子略一沉吟,心中便已明白大半,但并不立刻说破,却趁机道引范基道:“基儿,你是否已想到一点蛛丝马迹?”

范基想了想,便缓缓道:“基儿想是想到一点了,但在师傅面前,不敢放肆。”

鬼谷子不由呵呵一笑道:“你既拜我为师便是老子的一脉,老子一脉又何来这许多俗世客套!吾道讲求能者为师,基儿不必顾忌什么!”

范基这才道:“是,师傅,基儿便大胆说出来吧。干大叔说竹青是我鞘,竹子是空的,又日夜竖在涧边,岂非说宝剑便藏在涧边的竹心里面么?”

蓝丹偏爱于潜,九天玄女却喜欢范基,因此她一听便迫不及待的向鬼谷子道:“鬼谷师哥.是否如此?”

鬼谷子不直叮否,微笑道:“潜儿,你以为范基师兄所判断如何?”

干潜心中的杀父大仇被勾起了,他浓眉一扬,便失然道:“虽然未知二师兄所判断是真是假,但既然有所判断,潜儿便有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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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谷子此言一出,众人大感迷惑.篮丹先就忍不住道:“鬼谷哥哥!你疯了么?铸剑峰在吴国境内.潜儿与吴人夫差有血海深仇,万一砍竹之时,惊动夫差,潜儿还有命么?夫差的火箭队连你也无可抗拒,何况是潜儿!”

克谷于不为所动,微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潜儿,一切你自己决断便是。

干潜想也没想,便决然道:“潜儿不怕!为取回家传宝剑,我立刻闭上铸剑峰去。——

蓝丹见无可阻止,咬一咬牙,便道:“既然如此,我与潜儿同样与大差有杀父之仇,我便随他上铸剑峰!若被夫多发觉,便先杀他、大翻地覆!”

范基、文种亦连忙道:“我等均愿上铸剑峰,助干师弟一臂之力!”

九天玄女一听,乐得拍手道:“好呵!人人都上俦剑峰,厮杀起来.热闹极了!既然如此,怎可少了我九天玄女一份儿?我亦随行上铸剑峰大。”

众人同仇敌汽,均欲助于潜一臂之力,莫邪这才暗松口气,心道:若有蓝师妹等人随行保保护,潜儿或可保无事不料鬼谷子却微一摇头,决然道:“不行!铸剑峰只可由潜儿

一人独上!其他人不可踏足半步!”

莫邪深知鬼谷子言出必行,神机妙算,鬼神莫测,她虽然信

服于他,但爱儿心切,却也不能不暗暗心惊。

蓝丹也按捺不住,瞪了鬼谷子一眼,廖道:“鬼谷哥哥!怎的

了?你不是任由潜儿去送死吧?”

鬼谷子正欲说什么,于潜已抢着道:“不!篮姑姑,你错怪师傅了!师傅待潜儿恩重如山,岂会指派潜儿走上绝路?娘亲不必担心,潜儿自会照顾自己!我明天一早便上铸剑峰会便了!”

众人一听,均无言以对,心道:鬼谷子视干潜如亲侄,又怎会送他上死路?心中虽仍感不安,但也无可奈何。

鬼谷子却欣然一笑道:“好!你去吧!一切靠你自己的决心与毅力!”

第二天一早,于潜依照鬼谷子和娘亲所示的路径,以及为他准备的干粮,抄起一柄钝得生锈的斧头,便头也不回的上路去了。

干潜走后,鬼谷子这才忽然微微一笑,道:“此时是我等上路之时了!”

篮丹奇道:“鬼谷哥!上哪儿去?”

鬼谷子微笑道:“自然是潜入吴国境内,上铸剑峰会呵!”

蓝丹不由笑道:“原来鬼谷哥哥早有打算,保证潜儿安全!但为何不干脆与他一齐上路?却偏要弄这等玄虚?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按潜儿的风水气运,此时已届旺发之期,他已承白虎丘绝谷地龙龙气,不日必将一飞冲天!而且日后是唯一可以克制夫差白虎龙气的人选,此乃取其龙虎相斗的风水大格也!因此潜儿势必先锻炼其意志毅力,日后方可望大成。

此时不容外人插手,一切全靠他自己的努力。”

篮丹道:“那我等随行干嘛?”

鬼谷子沉吟道:“按昨晚所观天象异兆,乃主天下刀兵不日大起,百姓又势必陷于水深火热,而目下天运大势,当数吴国最盛,我等此行吴国,一来可暗中相助潜儿,二来也正好趁机一察吴国虚实,以便及早作好准备应变之策。”

众人一听,这才知鬼谷子果然神机妙算,深谋远虑,莫邪和蓝丹替于潜的担心,不由释然。

干潜背负着一袋干粮,携着钝得生了锈的斧头,一路向西北面的吴国境铸剑峰(即今日的莫干山)走去。

由越国边境的紫阳山篮家村,西行近二百里,方可抵达铸剑峰,这是干潜第一次单独走此远路。不过干潜知道,师傅鬼谷子如他今日十六岁的年纪,已在师祖老子的启导下,悟创出惊世绝学“寻龙乾坤决”了,因此他半点也不会气馁难过。

干潜体格虽然粗壮,但毕竟尚是十六岁的大娃儿,在路上并不大引人注目。因此三日后,凭他甚佳的轻身功夫,便已抵达吴国境内的铸剑峰了。

于潜抵达铸剑峰山脚时,便毫不犹豫,向上攀去。攀上三几十丈高处,却突见一块石碑隐在树丛中,他拨开草丛一看,只见石碑上刻了三个大字:莫干山。

于潜心中不由一热,心道:莫干山,莫干山,岂非爹爹干将和娘亲莫邪的两姓合称之山吗?想必是吴人痛惜失此人材,以为干将一脉已从此绝迹,便偷偷竖此石碑以作悼念,吴国人到底是自己的一脉宗源呵!

干潜因这石碑触发乡情,他日后领兵攻人吴国境内时,严令不得妄杀吴国百姓,吴人偶尔竖此石碑悼念干将一脉,无意中却带来无穷好处。

干潜稍一驻足,便又向上攀揉。这石碑不但触起他的乡情,同时令他更思念亡故的先父。他降临世上时.爹爹已被奸王夫差杀死了、想到此点,个潜不由咬牙恨道:“夫差呵夫差.你为了一柄宝剑,便把我爹爹杀了,他日我教你因这柄宝剑而死无葬身之地!

十潜奋起勇气,他体内的“乾坤真气”更为充沛,眨眼便已攀峰。莫干山铸剑峰了。自于将大妇一死一失踪后,吴王在世时,已对夫差甚为不满,因此夫差也不敢再派兵上铸剑峰搜索,再过了十年,夫差连铸剑峰的事也忘记了,因此山上一片寂静。

于潜放眼望大.但见山上茂林修竹.清泉瀑布,一派令人神往的胜最。

干潜知道,这便是他爹爹于将,昔日铸划的地方了,因此心。惰又悲又喜。他既目东西望去,只见一座高庐.耸立在一座木屋之畔,心想那必定爹爹的俦剑庐,那木屋便是自己从未踏足的故居了!

于潜不由心神俱往,不假思索闭向东面自己的故居掠去。这是人的天性,就具是久居华宫的皇帝.电会眷恋自己降世时的茅舍。

干潜掠近高炉,只见炉体已残破不堪,炉内灰飞烟灭,就如爹爹一样,干替不由一阵悲伤。

他掠入木屋,只见屋内桌椅依旧,却已人去楼空.心中又一阵感慨。他忽然听到外面一阵流水声,走出去一看,原来木屋后面,有一道山泉从上而降.聚液成他,池畔尚有一块古铜色的大石。

干潜心中一动,暗道:这莫非便是爹爹当磨剑的地方?他手执着的钝斧,想也没想,抄着钝斧,便走到池畔.在那块古铜色大石上磨起斧来。

于潜一边磨.一边在心中响前念道:““日日空中悬,夜夜涧边眠,竹青是我鞘,黄金遮霜研!爹爹这谜语是什么意思?”他边念边磨,边磨边念,生锈钝斧,不知不觉,竟被他磨得寒光闪闪,锋利无比。

干潜瞧一眼寒气逼人的斧头,心中忽然一动,暗道:只要功夫深,铁杆磨成针,便是诱导孩儿首先领悟这做人的道理么?

于潜的心性既聪明又纯直,他一旦判定了这道理,便决不再犹豫,心道:无论对否,先按爹爹的心意行事便了!

干潜携着利斧,遍山游走,但凡临洞的青竹,他便毫不犹豫的砍倒。这般一连砍了七日夜,他也不知砍断了多少青竹,他只知道他砍竹的斧头,砍钝了又磨,磨了又砍,已接连磨了七七四十九次了。

这时,于潜把最后靠近自己故居木屋的一片临涧竹林砍倒,但那宝剑依然毫无踪迹。

于潜一连砍了七日七夜,无休无歇,他砍倒的青竹,等闲草野村夫,只怕要砍上三五年了。他把最后一片临涧竹林全部砍倒,他发觉自己竟又重新返回到磨剑池畔。

于潜不禁呆住了。他把斧头放在磨剑石上,望着剑池池水出神,心中也不知如何是好,青竹已被他全部砍倒了,若爹爹真把宝剑藏在临涧的竹子里面,怎会白砍一场,却毫无发现?但爹爹这话必有道理,他就算存心骗倒天下人,也决不会欺骗自己的亲生儿子!

“爹爹呵爹爹!你当日在剑他磨剑,不知是什么样子?咦……”干潜凝望剑他水,喃喃自语,忽然惊咦一声,把话顿住。

原来他发觉剑池引山水下来的水管,竟是木造的,而且是一整段坚硬如铁的黄模树杆。于潜心中不由一动,暗道;黄楼、黄桂,岂非黄金、黄金么?爹爹若把宝剑藏在黄控水管里面,那的确是“黄楼‘黄金’遮霜妍”了!但不知“竹青是我鞘”又作何解释?干潜心性纯直,他想通了一点,便决然先干一点,探究一点,

毫不犹豫。他连忙抄起斧头,向水面之上黄楼村干水管跃去,他

身子凌空,猛吸一口“乾坤真气”,身子竭悬空不动,手起斧落,一下便把黄模树干水管砍断了!

干潜往断了黄楼树水管望去,忽见一条三四尺长的青竹蛇,躺在里面,干潜的目光刚触及青竹蛇眼,青竹蛇突然被惊醒了,睁开眼,竖起半截蛇身,嘶嘶的叫着,似向干潜示威,又似向他表示欢迎。

、干潜心中一动,暗道:竹青是我鞘”,莫非并非指青竹,而是指这条青竹蛇么?干潜意念刚动,便突见青竹蛇肚下露出了一个剑柄。他眼明手快,伸出手去,闪电般把剑柄抓住了,往外一抽,竟抽出一柄寒气逼人的宝剑!

青竹蛇此时忽然一动不动了,干潜定睛一看,原来竟是一只碧莹翠绿的蛇皮鞘!

干潜把宝剑及蛇皮鞘抓住,跃回磨剑石畔,他向宝剑的剑柄仔细一瞧,只见剑柄上刻“莫邪”两字,心中不由又悲又喜,暗道:爹爹铸剑之时,已知自己生命不保,为了保存娘亲和尚在娘亲腹中的他,已有意牺牲自己,因此事先在两柄剑上分刻“干将”、“莫邪”四字,以作留念,可惜爹爹一生英名,竟被奸王夫差所害!

干潜心中悲愤,便在磨剑池之畔,舞起剑来,他先以越女剑法演练,但感越女剑法虽然精妙,但以“莫邪”剑练之,却有形体不合的感觉,演练到越女剑招最深境界,亦不见有何足以惊世的威力。

干潜心道:若演练起来,如此笨手拙脚,如何可以杀败天下第一勇士夫差,报杀父之仇,夺回爹爹的“干将”宝剑?

想到此处,干潜不由想起爹爹特别为他留下的四句谜语,只怕寻着了宝剑亦很难遂了爹爹的遗愿了!但爹爹的遗谜语知的确妙绝,剑池上面,黄道树水管内藏宝剑及蛇皮鞘,这的确是“日日空中悬,夜夜涧边眠,竹青是我鞘,黄金遮霜妍”呵!咦?莫邪剑为什么忽然发出蓝光?

干潜惊疑的低叫一声,他于武学一道,天资聪慧,资质之佳,简直可与师傅鬼谷子相比拟,他忽然醒悟,原来他刚才心念“日日空中悬”一句时,越女剑招己刚好走完,欲停未停之际,脚下不由照心中所念走了两个“日”字,身子先是直立不动,忽然走右,又突地直插而下,再腾身向中一横,再沉又一横,刚好走了二个大“日”字!此时“莫邪”剑便忽然射出蓝光了,简直匪夷所思。

干潜心中灵光一闪,暗道:我手执宝剑,脚走“日”字,宝剑便忽发蓝光,莫非“日日空中悬”是演练“莫邪”剑的剑诀么?

干潜心念刚动,他体内的“乾坤真气”已有甚深根基,“乾坤真气”神妙之处,在于心动则气发,气发则力生,力生则体动,因此干潜“空中悬”三字刚在心中闪过,身子立即凌空而起,手执“莫邪”宝剑,虚空挺立,犹如神兵天将,气势先声夺人,居高临下,可从任何方位向敌人作致命一击。

干潜心中豁然而悟,“日日空中悬”果然是“莫邪”剑决的起首一式,这一式包罗万象,既有妙绝天下的步法,更有起首先声慑人的身法,当真神妙之至。

干潜不再犹豫,当即再领悟第二句“夜夜涧边眠”一句。他忽地剑走平地,凌空而降,再缩身成盘竹之状,枝叶向四外飞射,直可攻敌于任何方向。隐逸之处,又如涧边之竹,风静之时,潜隐寂伏,风响之时,哗哗飞动,融汇于剑术,便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干潜再走“竹青是我鞘”,人化剑形,身剑合一,旋绕飞腾,一沉直插,如剑入皮鞘,疾如闪电,比起越女剑法更轻灵,干潜悟解的这一式“莫邪剑诀”,更显诡橘飘逸,简直匪夷所思。最后一式“黄金遮霜研”,干潜演练之际,莫邪剑突发金光.如矫阳悬空,光华灼灼,触之目眩神昏,令人斗志全消,无从反抗。其状便有如不可一世的暴君,突然目睹黄金天神九天而降,光华覆盖大地,什么荣华富贵、权倾天下、逐鹿争雄、帝皇美梦.均为之黯然失色,最终烟消云散!

干潜手捏剑决,走完“莫邪剑四式剑诀”,浑身全被莫邪剑的金光所罩,人如剑,剑如人,人剑合一,几乎已达空灵玄妙的剑仙驭剑境界了。

好一会,干潜把剑决一收,剑光这才缓缓敛去,山野一片空云寂静,似也被这等惊世剑术震慑了!

干潜挺立于莫干山剑池畔,手握绝世剑器,喃喃的道:“爹爹在天之灵护佑,干潜今日领悟莫邪剑决,他日不但必可替爹爹报仇,更必如师傅的教诲,以天下百姓之乐为乐,天F百姓之苦为苦,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决不负爹爹及师傅的期望!”

“吱吱叭叭!鸣鸣哇哇!”就在此时,剑他上面,涧水下注的天池峰上,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声大叫。

干潜抬头一望,只见原来是失踪了多日的猿爷爷,在天池峰上,正拍手顿足,哇哇大叫,状似欢欣之极。

干潜不由又好气又好笑,他双足一顿,身形腾空,跃上天池峰向猿爷爷笑道:“猿爷爷呵!这许多天来,你到哪儿去了?蓝姑姑可挂念你哩!原来你偷偷跑来此地独自快活!

干潜与蓝丹敌代同仇,甚得篮丹欢心,猿爷爷视蓝丹如亲孙女儿,爱屋及乌,自然待干潜十分友好,干潜只要想吃水果,猿爷爷必定不辞千辛万苦,替他弄来。干潜长大懂事后视猿爷爷也就如视爷爷一般了。

此时猿爷爷吱吱叭叭的又叫了几句,干潜也不知猿爷爷叫的是什么,他只知它既欢愉又惊奇,后来猿爷爷又向干潜竖起他的猿拇指,祝贺似的吱抓大叫。

干潜这才明白,猿爷爷这是祝贺他不但取得了家传宝剑,而且领悟了惊世的“莫邪剑决”,他凭此闯荡江湖,必可无敌于世。

干潜心性纯直,不由向猿爷爷苦笑道:“猿爷爷呵,你不必尽夸赞潜儿了,潜儿自知,比起师傅的本事,潜儿不过是小小一点萤火吧!岂敢说天下无敌?”

猿爷爷见干潜对鬼谷子极为尊崇,不由咧嘴一笑,作手势道:“当然!鬼谷子乃篮丹的那个什么……他的本事当世少有,但你是他的嫡传弟子,有此进境,你师傅也必定高兴极了!你师傅高兴,亦即你蓝姑姑高兴,既然你蓝姑姑高兴了,我猿爷爷自然也乐极了!”

干潜虽仍是大娃儿,但自小历尽魔劫,对世情也就早熟许多,他不由暗暗好笑,心道:猿爷爷可借口不能发人言,否则,他必定已巴巴的求师傅娶筋姑姑作师娘了!

猿爷爷见于潜不言不语,以为他必定感到奇怪,为什么忽然有此奇遇?猿爷爷便作了一个耸然动容的表情,然后又双爪围抱,作了一个墓穴形状,指一指干潜,又指一指天,意即墓穴葬了于潜爹爹干将遗体;接而又身形一长,扮了一条天龙形的姿势,意即于潜爹爹所葬墓穴是一座惊世大龙穴;接着又作了一个有大讨好遮荫的手势,意即那惊世大龙穴己荫庇护伤着干潜你了!

干潜想了想,便明白了大半,他又惊又喜的问道:“猿爷爷!

你是否告诉我,我之所以屡逢奇遇,全因爹爹已下葬了一座惊世大龙穴?我受了祖宗龙气荫庇,日后将可报爹爹被杀之仇;

猿爷爷一听,断然的点点头,又作了一个一飞冲天的姿势,意即不但可报父仇,而且日后前程似锦,无可限量,端的已成天之骄子了啊!于潜不由大奇道:“这大龙穴当真如此珍贵?却是如何得来的?猿爷爷呵,你·快告诉我!好么?”

棕兮爷对十六年前的往事,自然记得一清二楚,他猿猴心性,不解的是,为什么鬼谷子为干潜做了如此天大好事,竟会隐而不宣,深藏十六年而不露!他不明原委,却哪里按捺得住!他作了一个惊叹的表情,又作了一个“你师傅”的手势,再以手势表示道:“那座惊世大龙穴,是你师傅鬼谷子不惜千辛万苦,替你干家寻点的,你师傅为你,可比亲爹还亲呵!”

于潜见状,仔细一想,便即恍然大悟,他不由感慨的喃喃道:“师傅待潜儿,当真恩重如山呵……但不知爹爹葬于何处?潜凡欲前往拜祭,猿爷爷呵,你领潜儿前去好吗?”

猿爷爷一听,到底是猿猴心性,火急毛躁,也不知此去有什么凶险结果,经不起干潜恳求,竟连任何拒绝的表示也作不出来,猛一点头,示意干潜跟着.便领先呼啸而去了。

干潜一见,亦连忙纵身而起,紧随猿管条之后,如箭疾掠,他的轻身功夫,竟已与猿爷爷不相伯仲了。

第二卷 第四章

   

第二章 拟刺吴王 偷听机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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猿爷爷领着干潜,一路向东北面的太湖掠去,猿爷爷走的是深山野岭,人迹罕至,但却是最快速的捷径,因此神不知鬼不觉。

短短半日,一人一猿,便已掠上吴国王陵所在地白虎丘了。

干潜从未踏足这等幽静中带肃穆之地,但见遍山松竹青翠,庞然巨墓在松竹林中掩映,不由大奇道“猿爷爷!这便是爹爹的墓地么?那快上前拜祭阿!”

猿爷爷一听,不由怪笑一声,他自然知道,那不但并非干潜的先父墓,而且是杀他爹爹的大仇家的人之祖墓。他知道无论怎

么作手势表示,于潜也不会明白其中的奥妙的了,心急之下,便

向干潜猛地摆摆爪,又向掩映在松竹林中的墓群一指,示意干潜跟他上前去一看便明白了。

干潜跟随猿爷爷,向那墓群走去,越接近墓群,猿爷爷忽然变得小心翼翼,因为他清楚记得,他二上白虎丘,均碰上重兵镇守。虽然此时那面静。悄。悄的,似乎一个兵卒也没有,但猿爷爷也不敢大意了。

一人一猿,。悄然模近那座庞然墓群,突地猿爷爷伏在一座山石后面,又示意干潜跟着代下。干潜的内力已甚佳。此时他也听到前面百丈远的墓群,正传来隐约的人语声,可借相隔丈远,视线又被松竹所阻,不知说什么,也不知发活的人是谁。

干潜好奇之心大作,他见猿爷爷小心翼翼的模样,虽已醒悟此地凶险万分,但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便不理猿爷爷的阻拦,霍的绕过猿爷爷身边,向前面潜行而去。猿爷爷一见,吓得连忙窜上前去,欲制止于潜的贸然接近。不料干潜的轻身功夫,与猿爷爷已不相上下,猿爷爷上三丈,干潜也已窜前上三丈,这一追逐之下,竟又再接近那庞然墓群不足二十丈远了。

此时于潜却忽地伏潜下来,他前面是一块半人高的巨石,他伏在后面,前面的人便绝难发觉。猿爷爷亦恰于此时急窜而上,他亦连忙伏于巨石后面,探出头去,睁开火眼金睛一看,身子不由便猛地一抖,神色惊慌己极。

原来猿爷爷一望之下境看见在吴国王陵前面,立有两人,一人作江湖方士打扮,另一人则王气逼人,赫然正是吴王夫差,猿爷爷知道夫差的厉害,连鬼谷子亦只能与他打成平手,更何况夫差出现时,必然紧随护卫、鬼见了也发愁的火箭队,猿爷爷自知自己仅能避开十校八枚火箭,若百箭齐发,他必定粉身碎骨,更何况成百成千火箭齐发?当世只怕无人可以逃过血肉横飞的厄运!

干潜见猿爷爷身子发抖,先是一阵惊奇,随又恍然,心道:前面那两人,必定是极厉害的人物,不然,也断不会今武功绝顶的猿爷爷如此惧怕。他心中好奇,便不再向前潜行,只是凝运内力,屏息静气,以观动静。

只见那江湖方士模样的人,绕吴王陵走了一圈,又摸出一块圆盘,四面测度,然后又沉思冥想,忽地失声叫道:“吴王!你被人暗中施了大法,祖宗王气被压制了!”

另一位王者打扮的人——吴王一听,虎目一瞪,怒道:“胡说!谁敢暗算寡人!”

那方士呵呵一笑,忽地绕吴王陵墓四面飞旋一周,他的身手也异常,快捷,眨眼间又已掠回吴王身边,他的手却多了四根已生锈的铁钉,铁钉上面穿着的一小块符咒却依然完好无缺,方士沉声道:“吴王请看,这便是如山铁证了!”

吴王一见,心中已明白了一半,但犹不信的厉声道:“阴阳子!四根铁钉从何而来?又有什么作用?”

那方士原来叫“阴阳子”,只听“阴阳子”呵呵一笑道:“四根铁钉,分从吴王陵墓东南西北四方位而拔出,此乃江湖中本领高强之士,以阴阳五行大法,以铁钉作“天印”,分镇王陵四大方位,如此一来,吴王陵阴阳五行之气,便被镇压住了,亦即王气被压,吴王一脉,气数必然由顺转滞,此乃阴阳五行不调之故也。”

吴王虎目不由怒瞪,沉声道:“寡人气数由顺转滞,这又如何?是否有杀身之祸?你快从实道来。”

阴阳子沉吟道:“气数由顺转滞,似未到招杀身之祸,若招杀身之祸,必有更厉害杀着隐伏。”

吴王逼不及待道:“隐伏有什么厉害杀着?阴阳子,你快替寡人寻觅出来,寡人自当重重有赏。”

阴阳子一听,眼神不由一亮,他无声一笑,即低声道:“吴王此话当真?”

吴王厉声道:“寡人言出如山,岂会作假,你不必犹豫,尽管施展你的本事,替寡人消灾去祸。”

阴阳子笑笑,却不急,反而低声道:“小人对黄金官禄并不奢求,但有一点小小心愿,未知吴王是否答允?”

吴王不耐道:“是什么心愿?你只管道来。”

阴阳子悄笑一下,这才道:“是,吴王!小人与一位女子自幼青梅竹马,心心相印,不料她却被官府征入王宫,从此富深似海,与小人再无缘相会。若吴王肯施大恩,放此女子出宫,与小人团聚,小人为吴王粉身碎骨,亦在所不辞。”

吴王不由一怔道:“寡人后宫何止千百,是那位妃嫔?”

阴阳子大着胆子,咬一咬牙道:“小人大胆直说,她便是吴王的宠妃丽姬啊!小人罪该万死,敢存此奢望。”

吴王一听,脸色霍地一沉,几乎忍不住拔剑把阴阳子杀了,但他忽然又按剑不动,大概那丽姬虽然难舍,不过杀身之祸却更可怕,人头落地,就算仙女下凡,他也无福消受了。

吴王心念电转,终于神色转缓,沉声道:“丽姬虽然是寡人的爱妃,但你若有真本事,不但替寡人消灾解祸,而且把暗算寡人的奸贼查清,寡人说不定便把丽姬赏赐于你,不过……哼哼!”

阴阳子见吴王神色转厉,吃了一惊,忙道:“吴王……不过什么?”

吴王厉声道:“不过你若存心欺骗寡人,哼哼,你已日出狂言,欲夺寡人之爱,你便有十个人头,也不够斩下了。”

阴阳子一听,这才暗松口气,连忙道:“吴王放心,小人其实已瞧出祸根所在了。”

吴王一听,急道:“祸根潜于何处?”

阴阳子微笑道:“吴王!你且随小人来,一切自然便会明白。”

阴阳子说着,引领吴王走到吴王陵的墓碑前面,他又以圆盘测度一番,竟然大步向墓碑前面的小山丘走去。吴王果然亦跟了上去,那小山丘,猿爷爷认得,竟然是当年鬼谷子妙施大法的所在。

一会后,阴阳子已引领吴王,走上那座小山匠,他四面仔细一瞧,忽地指着正对面吴王陵的山丘高处道:“吴王!祸根便潜伏于此处.施法之人,其术之妙,当世鲜有。”

吴王抬眼一望,只见山丘高处是一堆乱石,虽然形状古怪,但毕竟只是一堆石头而已,不由冷笑道:“区区一堆乱石头,便可以潜伏祸根么?”

阴阳子道:“吴三千万别小看了这堆石头,其实已隐伏无穷妙法了,吴王且看,这堆石头,是否其状古怪?是否有头有尾、有手有脚?状如一条伏地之龙?”

吴王仔细一瞧,不由点了点头,道:“果然有点相似,但一堆乱石,摆成龙形,又有什么了不起了?”

阴阳子肃然道:“吴王差矣,此石得成龙体,乃施法之人刻意而设,用意精妙之极,石头虽乃无生命之物,但一旦沾染天地阴阳之气.便即成灵体,再聚成龙,便是一尾威力强大的石体灵龙,其威力足以射压吴王陵王气,甚至可以克而制之,当此时吴王的大祸也便不远矣!”

吴王一听,神色不由一变,他此时心中一动,忽然想起当年的一个他又恨又怕的人,连忙说声道:“阴阳子,你既说得如此玄妙,可有办法验证?”

阴阳子一听,不由心头一抖,原来他也是一位站通阴阳五行术的能士,他自然深知,眼前石体灵龙,其灵气经多年的吐纳,已成灵体,尽收天地阴阳、日月精华,他若贸然触动,必把阴阳大忌,轻则大病折寿,重则一命呜呼,可怕之极。但又暗道:若不令其现形,又不能取信于吴王,他与丽姬的未了之缘,便令生无望了。

阴阳子转念及此,当真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为了丽姬,他把心一横,咬牙回道:“既然吴王坚要验证,小人便犯戒一试,但须请吴王明白,小人此举,虽可逞一时之快,不过却大损小人的寿数,更会令目睹之人阴阳失调,心神亢奋,迫不及待,有所而发,恐非福份,望吴王慎之。”

吴王一听,不由大笑道:“寡人洪福与天齐,手握千军万马,正欲称霸天下,有什么不可目睹?你不必多虑,一切有寡人定夺。”

阴阳子无奈,只好凝神默祝天地一番,突然咬破中指,深吸一口,然后张口一喷,一阵腥风血雨向石体龙形洒下,口里急急颂道:“以血导引,有灵有性,祈速现形。”

阴阳子施的是“以灵导灵”大法,“血”乃万灵之源,他以血导灵,大合导灵的法度,因此他祈颂声未落,山丘高处,乱石堆中,忽地便响起一阵闪雷似的震鸣,接而冒出一股浓烈白烟,渐聚成形,竟把乱石全部覆盖了。

吴王定睛一瞧,只见浓烈白烟已渐聚成形,分明是一尾飞腾矫健的真龙,龙首高昂,忽地张嘴,向自己的祖宗王陵那面喷出一口威烈的蓝气,蓝气冉冉向王陵飘去,瞬间便把王陵墓碑掩盖了。

吴王惊诧骇人变故又突生,只见龙形巨口之中,忽地射出一技强弓,光华灼灼,疾如奔电,射向王陵墓碑,只听噗的一声问响,似箭着碑声,王陵墓中,忽地传出一阵瞅瞅悲鸣,仿似鬼哭神嚎,在四野回荡,闻之令人毛骨悚然。

吴王此时亦感心口一阵剧痛,他怒吼一声,几乎一跤栽倒,幸而他内力绝顶,连忙运功相抗,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一会后,浓烟、蓝气、光箭才忽尔消逝,空山寂寂,四野一片清幽寂静。

此时不但在场目睹的吴王目瞪口呆,就连远在二、三十丈开外的干潜和猿爷爷,亦感一阵惊骇。干潜暗道:天地乾坤,竟有如此神奇物事,当真鬼神莫测,匪夷所思。此时他尚不知那王者打扮的人,便是他的杀父仇人夫差,他一心只想去拜祭爹爹的墓穴,因此倒还能沉得住气。

不过干潜亦大感惊奇,因为猿爷爷目睹刚才那幕奇景,竟浑身发抖,似已受创,但为何自己毫无不适感觉?干潜心地仁厚,他见猿爷爷状极痛苦,心中大惊,不由便依师傅的传授,伸出手去,按在猿爷爷的背上,依人身的经脉导气,他认穴奇准,掌落便按在人背的隔俞大穴,乾坤真气源源输送。

干潜并不知道,他这偶然的救助,不但立时消解猿爷爷的痛苦,而且今猿爷爷感染他体内的“大地龙脉”之气,猿爷爷根基深厚,已成通灵之体,这一感染龙气之下,登时百灵交汇,脱胎换骨,几成不坏之身,亦即道家练功最高境界的地仙之体。这种机缘,不但兽类,就算世人,亦百年难得一遇。

原来干潜此时身近祖穴,一脉相承,体内已感到祖脉龙气,他的先父干将所葬之穴,乃大地龙脉,龙气何等威烈,足可与吴王陵白虎龙穴并驾齐驱,因此在场目睹白虎龙穴受创等,均受强烈冲撞,但唯独干潜泰然无恙,这全因他体内的“大地龙穴”龙气,足可与吴王陵“白虎龙穴”龙气相抗冲之故。

此时猿爷爷静静接受干潜的输气救助,干潜力救护猿爷爷,也就不敢轻举妄动,静静的继续潜伏于巨石后面。但他的眼睛却

(少了几句)

吴王徽一沉吟.随即恍然恨恨的咬牙道:“寡人明白了,十年前吴国挥兵攻越.本人越国已一败涂地.势必灭亡料嘉兴一役,越军勾践弄奸,暗箭伤人,寡人本亦不惧,力败越将数人料箭于中途,竟会拐弯,把父王射伤,不久即亡逝,莫非这便是此妖法暗中算计吗?”

阴阳子一听。忽然走近石龙之口,仔细一瞧,忽地又探手人龙口之内,抽出一块大石.惊骇的叹道:“布此石龙大阵之人.委实鬼神莫测,竟可化无形于有形,变有形于无形,虚实相汇,威力无世……吴王,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吴王疾步上前,探头一望,只见石龙巨口之内,隐藏一匣东西,他抽出来定睛一看,原来竟是一柄精巧的玄铁弓箭,弓柄上面,还刻有“越王勾践”四个金漆小字,而弓箭的箭头,恰恰与吴王陵的墓碑成一直线,亦即玄铁箭永远射正吴王陵。

吴王一见,登时怒火中烧,他性虽暴烈好色,但亦心智聪明,微一沉吟,便明究竟,不由咬牙切齿恨恨道:“勾践奸贼,竟串通妖人鬼谷子,使妖法暗算我王室一脉,致令父王中箭而亡,坏我大事,阻我称霸,哼哼!若不杀勾践,不灭鬼谷子,如何消去寡人这口恶气。”

吴王说着,把玄铁箭运力狠狠一捏,在他的神力之下,玄铁箭连弓带箭,竟被捏成一块铁团。“不报父仇,不灭越国,有如此箭。”吴王狠狠吼道。

阴阳子心中不由一凛,暗道;吴王陵被镇压之物一除,果然便气势大盛,吴王更加暴烈,眼看一场惨酷战祸,势所难免了,我阴阳子为了一己私情,替吴王破除王陵被镇压之物,破了高人所施大法,令其三气转盛,一念之差,挑起一场为害天下的血光之劫,阴阳子啊阴阳子,今回当真是堕入“红颜误苍生”的劫数了。

当日阴阳子为救出红颜知己,替吴王破解鬼谷子的“阴射白虎龙穴”相克镇压风水大法,竟引出一场弥天浩劫,这是阴阳子始料不及的事,但到此地步,阴阳子便想中途罢手,也决不可能了。天机冥冥,当真不可思议。

此时,在另一边巨石后面潜伏倾听的干潜,忽见吴王咬牙切齿,发狠要“杀鬼谷子”,心中不由大怒,鬼谷子在干潜心中,犹胜嫡亲父母,眼见有人辱及恩师,他无论如何也按捺不住,他也不向猿爷爷示意,忽地人化飞矢,仿如电闪,便向吴王射去,虽然直到此时,干潜尚不知这“吴王”便是杀他亲爹的大仇人夫差,但他竟敢有辱他的恩师鬼谷子,这便比杀了干潜的亲爹更令他气愤百倍。

猿爷爷自然知道那王者便是吴王夫差,也更知道他武功的厉害,何况还伏有鬼见愁的火箭御营队,但他欲加制止,却决不可能,因为干潜的轻功进境神速,此时已与他不相上下,何况他更新领悟了四式“莫邪剑诀”,便更如虎添翼,若论身手的轻灵,猿爷爷竟稍有不如了,因此如何阻止得住?

猿爷爷火眼金睛四周电转,他虽然焦急,但也知伺机而动,一心只想,如何在千钧一发救干潜逃脱险境,至于他自己的安危,一时之间,他竟浑然忘然却了。

吴王夫差,正雄心勃发之际,忽见一团灰影,挟着一道灼目蓝光,从二十丈外电射而至,心中不由一凛。

原来干潜此时已情不自禁,以乾坤真气为根基,施展所悟的

“莫邪剑诀”第一式“日日空中悬”,他手执的莫邪剑便突发蓝光,

剑气之盛,触目森然。

不过夫差到底是久历战场的一代固雄,于此危机一瞬即至的关头,居然临危不惧,虽然来不及拔剑相抗,却猛运神功,双掌胸外回环猛拍,登时在他身周五尺,布起一道气劲,犹如铜墙铁壁,把自己护在其中。

干潜身剑合一,施展“日日空中悬”一式,疾如奔电,瞬即射至夫差身前五尺,他心中正一阵欣喜,暗道:“爹爹留下的剑决,果然惊人,片刻便可斩断辱师的奸人脑袋了。”

就在此时,干潜突感莫邪剑尖,似刺进一道铁壁,剑身铮铮怪鸣,仅挺前五寸,激起一阵金属相击磨擦的尖啸,却再也休想前进一分一毫。

干潜不由骇然,暗道:眼前分明只是一层空气,怎的却坚如金铁?莫非这王者会妖法不成?不然凭莫邪剑之利,竟被一层空气阻挡住了,犹如碰上铜墙铁壁。

干潜并不知道,这王者便是吴国第一勇士吴王夫差,夫差的内力之高,与鬼谷子相较,亦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所发出的“气劲护体”干潜如何攻刺得破?

干潜再试攻一下,见再无功效,他极知时机,眼见势头不对,猛地运乾坤真气向前一撞,只听一声问响,干潜的乾坤真气碰上夫差的“护体神气功”,立生一股强大的反弹力,于潜便趁此机会,借势反弹而退,呼地倒退三丈,再稳稳落下地来。

夫差见干潜三攻不进,便知来袭者内力较自己弱了一等,心中更为泰然镇静,他左手发气劲,阻住于潜的进路,右手拔出他的护身于将宝剑,闪电般向于潜刺去,夫差这一着反守为攻,电闪而出,当世无人可避,无数高手便丧在这突发一刺之下。不料于潜进而闪电,退如脱兔,一进一退,时机把握之备,妙绝天下,当真进退从容,极得大将之风。

夫差心中亦不由一赞,又见对方只是一位未满二十的弱冠少年,虽然长得魁梧粗壮,但稚气未脱,不过是一位大娃儿而已,因此他把手中于将剑一顿,并没趁势进击,目注干潜,沉声道:“何方野小子,寡人与你素未谋面,为什么竟敢暗算寡人,不怕寡人把你分尸吗?”

干潜也不知眼前王者,便是他的杀父化人吴王夫差,闻言便正容道:“刚才你口出狂言,有辱我恩师尊严,我做徒弟的,岂能坐视不理?因此必定要教训于你,你虽然会什么妖法,隔空阻我剑势,但亦未必可以阻我全力一击。”

于潜忽地一顿,又凛然道:“除非你肯向我恩师道歉,我尚可容你全身而退。”

夫差身经百战,如何曾把干潜这等大娃儿放在眼内!但不知怎的,夫差面对干潜之际,便感对方有一股潜在气势,足可与他的王气抗衡,令他不敢轻悔之。夫差居然并不动怒,反而呵呵一笑道:“好!好。那寡人问你,你恩师是谁?寡人如何有辱你的恩师了?你且说来听听,说得合情合理,寡人或许破例容你离开白虎丘王陵禁地。”

干潜毫不畏惧,也不隐瞒,便傲然道:“好说,你竖耳听着,我的恩师便是当世一等一奇人鬼谷子,你刚才说‘把鬼谷子杀了’,岂非有辱恩师的名头了?”

夫差一听,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鬼谷子的徒儿,哼哼,鬼谷子屡次与我吴国为敌,又施妖法,暗算我吴国王陵,我难道不该找你师傅算账吗?”

干潜胸膛一挺,决然道:“当然不该!”

夫差奇道:“为什么不该?”

干潜道:“虽然我知道你是王者,手操生杀大权,但恩师一生光明磊落,他所做的每件事均以天下苍生为念,他既然与吴国作对,你吴国必定有做对不住天下苍生的事了,又有什么不对?你凭什么去找我恩师算账!”

夫差冷哼一声,道:“瞧不出你小小年纪,倒懂得挤死维护师尊,鬼谷子虽然可恶之极,但也没收错你这位徒儿,不过你可知我是谁?竟胆大包天,在寡人面前大呼小叫?”

干潜傲然道:“我不管你是谁,有理自可服天下,无理天下皆背之。”

夫差不由怒极而笑,沉声道:“你好大的口气,你自忖有把握斗赢寡人吗?你是否知道,寡人在四周伏下火箭御营,只消寡人一声令下,你便必定血肉横飞!”

干潜坦然道:“你的内力的确比我强,而且我也并不知道火箭队有多厉害,但你辱及恩师,此事便不能不管,当然若能与你单打独斗,便葬身白虎丘上,也决无所怨!”

夫差的傲气亦不由被干潜的豪气激得暴发,他忽然沉声道:“那好,寡人便答应与你单打独斗,决不借助他人之手,好教你死而无怨吧了,野小子,进招吧!”

于潜倒也有风度,他把莫邪剑向内一抱,摆出小辈向长辈动手的礼数,然后才把剑身一抖,道:“那我发剑了,小心!”

干潜的剑术以轻灵快速见长,因此他一个“心”字刚落,“莫邪剑诀”的第二式“夜夜涧边眠”便已使出,但见他忽然身化静夜竹林,临涧而卧,忽然烈风乍起,千竹怒张,身剑合一,犹如千百竹箭,向吴国夫差疾射。

这一招简直如神如鬼,匪夷所思,而且突然暴发,令人万难防御。因此强如吴王夫差,心中亦不由一骇,暗道:“这是什么剑术?一招比一招厉害,就算鬼谷子现身相斗,只怕也没有如此厉害。”

夫差并不知道,于潜的乾坤神功已有五层境界,再加上他新创的“莫邪剑诀”,当世少有,乃专门因莫邪剑独家练成,于潜的“乾坤神功”一旦与“莫邪剑决”相汇,厉害之处,决非夫差所能想像。幸亏夫差的内力比干潜强了许多,干潜难于攻破他的护体真气,否则,仅凭于潜刚才碎然的一击,夫差便必定非死即伤了。

夫差再也不敢狂妄托大,他手中的干将剑一振,立刻抖出千百朵剑花,分击来袭的剑箭,这一剑已贯注了他七成内力,因此其威力亦非常惊人。

只听一阵金铁交鸣,当世两大宝剑碎然撞击,一阵尖啸,又似虎啸龙吟,闻之亦令人心弦震荡。

夫差以七成的内力,化作剑花,分击于潜射来的剑箭,这才勉强把这一式神妙的剑招化解了。

干潜倒不觉什么,他这一式无功,立刻又发动第三式“竹青是我鞘”了。吴王夫差却心头大震,他自信自己以七成内力化作的剑花,足以一举令千百人丧命,不料这惊人一剑,仅能化解干潜的攻势而己!夫差身经百战,今回才第一次碰上这等惊人的剑了。

于潜的第三式“竹青是我鞘”已募地展开,这一式比“夜夜涧边眠”更匪夷所思,万分诡计,人如剑、剑如人,人剑合一,似剑又似鞘,剑中之鞘,鞘中之剑,虚虚实实,表里如一,乱七八糟,却形如鬼魅,毫无形迹可寻。“竹青是我鞘”掠近夫差,莫邪剑突地脱鞘而出,又如竹林中青蛇吐舌,电光火闪,便向夫差的咽喉噬去。

夫差不由大骇,他深知自己的内力再强,亦决不能防御于咽喉一点,万般无奈,他唯有身形暴退,随即把干将剑电射而出,向干潜的剑尖掷去。

夫差这一下退中反击,亦是唯一可以化解“竹青是我鞘”的招数,在危急之际,夫差竟可悟出这等化解高招,他悟性之高,当世亦属罕见。

夫差掷射而出的是“天下第一剑”干将,他所运的是“天下第一勇士”的神力,干将剑削铁如泥,吹风断发,飞射杀人,当世中能躲开这柄飞剑的,简直绝无仅有了。夫差本来亦很欣赏干潜勇气和功夫,有意把他降服,这才答应与他单打独斗,目的是不想伤他的生命,不料越斗越心惊,到这一式“竹青是我鞘”,夫差除了杀人自救,简直已避无可避,他猛一咬牙,施出夺命杀招,那是不再容情,要先取干潜的生命了。

干潜此时眼见夫差暴退之际,反手射剑,射来的剑光忽然大炽,剑身未到,剑气已令他遍体生寒,可怕之极。于潜这才知道,夫差手上的剑器,亦是一柄名剑,若是寻常的刀剑,简直不堪一击,他无奈只好挤着莫邪剑受损,喜然变招,以“莫邪剑诀”最厉害的一式“黄金遮霜妍”,运乾坤真气贯于剑上,莫邪剑亦电射而出,射向夫差的宝剑,干潜随即亦身形暴退,他已知对手的厉害,深知决非自己所能力敌,便不再恋战,寻机退走了。

不料莫邪剑电射而起之际,忽然金光四射,光华灼灼,竟连射来的干将的寒光亦掩盖住了,这当真是“黄金遮霜妍”!

当世两大名剑在虚空相遇,迎头电奔而至,干潜与夫差均预料,两剑必两败俱伤了。不料于将剑的寒光刚被莫邪剑的金光掩盖,电奔之势忽然一缓,去势也突变,竟绕莫邪剑绕因飞旋,莫邪剑则悬在虚空,光华灼灼,片刻不动,其状就有如一轮金盘,吸引星星旋绕;又似一位绝色美女,降自天空,吸引男子向其石榴裙顶礼膜拜,其状怪异之极,睹之惊心动魄!

夫差睛之,不禁心神大震,因为他并不知道,干潜所用的是莫邪剑。

于潜目睹,亦不由目瞪口呆,因为他也不知道,夫差所惊的便是夺自他先父手中的干将剑。

“干将、莫邪患难夫妻.毕生心血.化而为雌雄二剑.雄者以夫名命之。是为干将,雌者以妻作名,是为莫邪;干将、莫邪,两大名创,生为夫妻、化作名剑,自然便是夫妻剑。夫不离妻,妻随其夫.两剑已然通灵,因此干将剑初则寒气逼八,为其所持主人效劳,温当莫邪剑骤发金光,于将剑便认出莫邪剑来了。

干将、莫邪,两大名剑,在虚空相统,那儿还有丁点斗意?不但不斗,巨而并肩而舞,忽尔又轻轻一碰,又再分开,犹如恩爱夫妻,久别初逢,拥抱亲热,再轻触而分,以便细端详对方渴盼已久的脸容。

两剑在虚空盘旋一会,忽然便向干潜这面疾飘而至,在干潜上空猛地一沉,距他头顶不足三尺,急旋不己,其状就有如父母双双辨认失散孩子般!

此时于潜已瞧得痴了,他心中喃喃的道:“假如莫邪剑是我的娘亲,那另一柄剑又是我的什么?爹爹既然葬身在白虎丘绝谷下面,怎的我刚踏此地,便有如许怪异?爹爹啊爹爹,难道你竟连

你的墓穴亦不容潜儿一拜吗?还是怪孩儿拜祭来迟了?”

于潜心性纯真爽直,他想到爹娘的亲情,便把自身的安危也

忘记了,对当世两大名剑在他头顶旋绕,随时会削下他的脑袋的

凶险也忘却了。

夫差却瞧得惊心动魄,暗道:幸亏寡人的功力强于这小子,

令宝剑飞到他头上,不然,若在自己头上,寡人头上这脑袋岂非

随时会被削去?野小子啊野小子,寡人本不欲杀你,但就算寡人

肯放过你,寡人的宝剑也决不甘心了,这是你自取灭亡,寡人亦

无可奈何!

不料就在夫差心念电转,惊心动魄之际,猿爷爷差突地电闪

出,便如飞奔逃,猿爷爷扑出救人时,动作·快如奔电·夫差一心专注于潜顶上旋飞的两剑、疏忽了这面。

到他眼前一花时,猿爷爷已把干潜挟离十丈了。

不料猿爷爷的动作快,干潜顶上的两剑更快,呼地一下便闪电般追上来了,破空尖啸,令人毛骨悚然。

猿爷爷不明所以,不由吓得哇哇大叫,他口虽不能言,不但心中明白,只要被顶上那两剑往颈上一抹,他猿爷爷便十个猿头电设有了,可惜他连大骇的表示也无暇作出,挟住于潜如电飞奔,脸上不由连变了七七四十九次古怪鬼脸。不过猿爷爷虽然惊恐之极,却绝不会抛下于潜不理,他似乎挤着陪干潜掉下脑袋,亦要把他救出险境了。

猿爷爷挟着干潜,闪电般向前飞跑,那虚空的两大名剑,在后面闪电般的追踪,破空尖啸厉叫,四野回鸣!其状既可。怕又怪异。

夫差在后面目睹,他也忘了传令火箭队发箭,只来得及喃喃的叹道:“寡人的宝剑已通灵了,不然,为什么竟会追刺对手于千里?真不愧为天下第一名剑。”

夫差这瞬间的震撼惊骇窃喜,便给了猿爷爷和干潜逃出白虎丘的良机。到夫差眼见干将及另一柄名剑已在虚空消逝,惊党干将剑有可能一去不回时,白虎丘上,已失了渡爷爷和干潜的踪影。

夫差恨恨不已,一旁惊呆了的阴阳子不由南哺道:“神仙?活佛?剑仙……吴王为何不去追回宝剑?”

夫差咬牙道:“刚才那野小子是妖人鬼谷子的徒弟,他的剑术,比起鬼谷子更厉害之极,寡人追上去,也决讨不了好处,幸亏寡人已知其身份,只要把越国灭了,活捉妖人鬼谷子,还怕干将剑不重回寡人手上吗!嘿嘿;

白虎丘上的夫差恨恨不已,此时猿爷爷和于潜,已远在五里外了。

但虚空中的两大名剑,依然紧追不舍,犹如长了慧眼,寸步不离一人一猿的头顶。

猿爷爷大骇之下,逼得停了下来,但那两大名剑,居然也立刻虚悬半空,动也不动,猿爷爷再无妙策,无奈向于潜示意道:“这两大名剑,似与你有莫大渊源,如影随形,紧追不舍,是否可以保住脑袋,便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呜呜哇哇,”

干潜虽然领悟了猿爷爷的心语,但亦无可奈何,他向猿爷爷摇头苦笑道:“猿爷爷啊!虽然你救了我,但也别盯着我瞧,因为我也不知如何是好了,唯有见一步走一步吧!”

干潜说罢,叹了口气,也不再刻意逃避,不徐不疾的向前走去,他头顶上的两大名剑,居然亦不徐不疾的亦步亦趋。此时干潜头顶之上,就如佛祖降世,顶着两团光华,其状既怪异,却又神奇。

就在此时,却见前面山路,急急掠近三条身形,猿爷爷火眼金睛一瞧,登时喜得吱吱一叫,便掠了上去,向领先的人拱手作揖,又向后指指于潜的头顶,似向来人求救似的。

当今世上,值得猿爷爷求救的绝无仅有,他甘心情愿向之打拱作揖的,就更少之又少,来人名头之大,由此可见。

此时干潜也发现来人是谁了,他大喜之下,急奔上前,但忽然又要地一顿,指指头顶,苦笑道:“师傅!潜儿不敢走近,只怕那怪剑不认人,连师傅你也决伤了!”

来人原来是鬼谷子,他后面跟着的是范基和文种。鬼谷子先听猿爷爷的吱吱求救表示,抬头一看上面那两大名剑,微一沉吟,便明白其中的奥妙,此时听干潜为难的大叫,不由便微微一笑道:“潜儿不必惊恐,此非祸事,实大喜之兆!

干潜苦笑道:“头顶虚悬两大利剑,脑袋随时不保,有什么大喜!”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潜儿,你只须向上大叫三声:宝剑宝剑有灵有性,雌雄相汇,一脉相承,你顶上两剑,便会乖乖落下来了。”

干潜一听,深知师傅之能,鬼神莫测,岂有虚言?于是依言仰首大叫道:“宝剑宝剑,有灵有性,雌雄相汇,一脉相承……”于潜一连叫了两声。

说也奇怪,干潜叫声刚落,上面那两大名剑,忽然一阵乱跳,犹似爹娘终于寻着孩儿,万分雀跃,然后忽地一沉,稳稳的降了下来,一左一右,分别降到干潜左右手上。右面是干潜新获的莫邪剑,左手是干将剑,左面剑柄上居然刻着“干将”二字。

于潜一看,猛然醒悟,刚才那王者,便是杀死他爹爹,夺走于将剑的吴王夫差,他不由挥剑顿脚道:“师傅!刚才我白白放过杀父仇人了!”

鬼谷子一听,忙问究竟,于潜便把刚才他与猿爷爷偷上白虎丘绝谷,欲拜祭爹爹墓穴,却碰上吴王夫差和阴阳子的事,仔细说了一遍,末了于潜道:“潜儿只听那夫差恨恨发誓,必灭越国。

必捉师傅你……师傅可要小心了,那夫差果然很厉害!”

干潜把自己为师傅出头,与夫差一场恶斗的事隐去没说出来,因为他不想令鬼谷子管他担心。

不料鬼谷子一听,却仰天长叹道:“要来的果然来了,天机冥冥,当真不可思议!

范基这时已走近身来,一听忙道:“是什么来了?师傅!”

鬼谷子知范基亦是此道中人,便坦然启示道:“十年前,我便料定天下必将大变,为挽救天下百姓生灵,免遭劫祸,遂以大法镇压吴国白虎丘王陵,不料亦仅可保得十年太平,如今吾法已破,吴王夫差不日必起兵祸,天下百姓,又将面临一场浩劫了。”范基忙道:“既然如此,是否有办法预早消弧?”

鬼谷子苦笑道:“天机早定,决非人力所能挽回,鬼谷子亦非大罗神仙,那有这等回天之力?此事以后再说吧!”

鬼谷子一顿,目注干潜道:“潜儿,你已新悟惊世剑招了吗?”

干潜一怔道:“师傅怎会知道?潜儿尚未及向师傅传禀明啊!”

范基笑道:“三师弟大痴了,师傅之能,鬼神莫测,你便不说他一早便判断准确了!”

干潜奇道:“真的?”

范基笑道:“当然,师傅在你离开后不久,便与蓝姑姑、师叔、文种师兄等上路,说是暗中保护师弟你。在路上师傅忽然微笑道:“日日空中悬,夜夜涧边眠,竹青是我鞘,黄金遮霜妍,其实是绝世剑快,潜儿只需领悟了剑诀,便不但可获雌剑莫邪,而且亦必是可以与雄剑干将相会……我不信,问师傅为什么……”

干潜听到此处,不由也心急道:“二师哥,为什么?”

范基神往的道:“师傅说,潜师弟与雄剑干将相遇,一是有雌出必有雄现,莫邪、干将两大名剑,均得自铸剑峰大地龙气而成,实已通灵,两剑相分十年,亦是相聚重逢之时了!二是潜儿额角光华已现,此乃祖脉风水当旺之时,其龙气承自白虎丘绝谷大地龙穴,与两大灵剑恰属同一脉气,一脉相承,自然已届相逢之期矣!师傅就是这么判断的,三师弟,是也不是?”

干潜一听,不由叹道:“师傅神机妙算,徒儿只有叹个服字,还敢说什么是不是吗?”干潜说着,又双膝向鬼谷子跪倒,拜道:“潜儿直到今日才知道,师傅为了栽培潜儿,十几年来,呕心沥

血,实潜儿的再生父母,师傅请受潜儿一拜!”干潜说着,他是一

位至情至性的大娃儿,眼圈不由亦红了。

鬼谷子一见,微一抬手,他的功力已达不可思议的境界,乾坤真气,举手投足,均可任意引发,这伸手轻抬之下,一股浑厚的柔力便把干潜粗壮的身子托升起来,一面淡然一笑道:“潜儿不必多礼,一切皆是你我彼此缘份吧了,如今你新悟绝世剑术,以乾坤真气为根基,天下足可任你纵横了。”

鬼谷子说到此处,心中忽然想起天兆行将剧变,天下浩劫在即,脸转肃然,又道:“不但潜儿、种儿、基儿亦已学有所成,不日将届施展之期,你三人预须切记:天地乾坤,浩然正气,阴阳相聚,便生万物,万物皆天地所生,万物便皆有其自身权利,此乃判断天下是非之要旨,吾辈中人,持此大道行走于世,便问心无愧了。”

文种、范基、干潜一听,均肃然点首道:“是!谨遵师傅教诲!”

鬼谷子年已届不惑,他心性淡泊,玄幻之根犹存,他肃然片刻,便呵呵一笑道:“好啦,你等不必苦口苦脸的,这师道尊严,我鬼谷子也不太着意,有什么好笑的只管说来听听吧!”

干潜见鬼谷子脸上又现平日的玄幻笑容,这才连忙道:“师傅,怎的不见蓝姑姑她?对了,还有一位九天玄女师叔呢?”

鬼谷子一听,脸上玄幻笑容忽然变得更玄幻了,但却不作声,似在思忖什么。

范合在一旁悄声道:“师弟,快别问啦,师傅正为这事烦恼着呢!”

干潜亦低声道:“为什么?”

范基道:“蓝姑姑和九天玄女师叔本来是随我等一同上路的,但半路上她们听师傅说天下行将剧变,吴国王陵龙气大盛,预兆吴王夫差,不日必将起兵大屠杀天下,她们听了也没作声,但后来忽然便双双失踪了,连师傅也不知她两人到那儿去了。”

干潜笑道:“蓝姑姑和九天玄女师叔,武功绝世,两人联手,天下何处不可去?师傅为何曾替她们担心?”范基亦微笑道:“师弟你那儿知道,蓝姑姑和九天玄女师叔,好像都喜欢上师傅了,假若两位女子同时喜欢了一位男子,你以为她们还会和平相处,联手对敌吗?因此师傅就为此而担心,她两人不服对方,不知偷偷跑去什么地方,又打起来了,师傅说她们武功不相伯仲,这一打起来啊,必定难解难分,若非斗上七日七夜,只怕也难分出胜负,但若分出胜负,两人中便必有死伤,甚至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因此,你以为师傅不担心吗?”

于潜一听,不由目瞪口呆的怔住了,范基所道出的世间男女情爱纠缠,试问干潜小小年纪,初涉世事,又怎会分得清其中是非恩怨?干潜的心性与鬼谷子有相似之处,普天下最令他头痛的,便是这等男女情爱纠缠,偏偏师傅鬼谷子却遇上了,而且一下子便是两人一齐的纠缠不清,师傅啊师傅,你将如何抉择?选那一位作我的师娘了,干潜不由在心中暗暗的替师傅为难。

此时,令鬼谷子头痛难解的两女,蓝丹和九天玄女,于此傍晚对分,却已潜行进入吴国都姑苏城了。此时两女坐在姑苏城一间酒馆中,尽情的品尝姑苏城中的“苏式菜肴”。

两人的桌面上,此时竟摆满了松鼠桂鱼、雪花鸡球,蝴蝶海参、八宝船鸭、芙蓉鸡片、翡翠蟹斗、樱桃肉、鲍肺汤、西瓜鸡等等,蓝丹自鬼谷子以“五鬼运财”术,运来一满瓮黄金后,十年来众人隐居定家村,丰衣足食,尚剩余不少,因此篮丹花销银两,从不必费什么心思。

九天玄女过惯清贫,目睹桌上这一大堆菜肴,当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不由格格一笑道:“篮师姐,你这是怎的了,存心把肚皮胀破吗?”

蓝丹亦笑道:“有鬼谷哥哥在,千金散尽还复来,怕怎的?我还想再见识一次他的五鬼运财术呢,而且这苏式菜肴啊,蓝丹亦是第一次品尝而已,不把它全数叫来,对得住自家的肚子吗?”

两女此时有说有笑,言谈甚欢,那像纠缠不清的情敌?

九天玄女忽然诡秘的一笑道:“我和篮师姐你忽然失踪,你以为鬼谷师哥会怎么想呢?”

篮丹若有所思的道:“他啊!必定以为我二人是跑去什么地方决斗去了,灿那会想了:我两人却是联手去杀那……哎哟,此地不宜多说,总之鬼谷哥哥这次必定判断错误了。”

。九天玄女格格一笑道:“不错!鬼谷师哥何止这事判断错了,而且他那天下行将剧变的推算,也必定不会灵验。”

篮丹一听,不由大奇道:“为什么?”

九天玄女低笑道:“我与鬼谷师哥虽然同出得道老祖门下,但师傅偏不肯把那天机大道传授于我,只传了鬼谷师哥,师傅大偏心了,我岂会服气?我此时便助你入宫把夫……杀了,此人一死,那什么由此人挑起的天下战祸,弥天浩劫,岂非全变了虚妄之言么?鬼谷师哥的推算天运木啊,哈哈,今回必定不灵验了。”

蓝丹一听,这才明白,九天玄女之所以自告奋勇,助她人吴宫欲刺杀夫差,原来却是为了与鬼谷子斗一斗小性儿,定丹不由又好笑又好气,但若真能趁此良机把夫差杀了,不但报了自己的血海深仇,而且说不定真能化解天下一场浩劫,这倒并不坏啊!

蓝丹心念急转,便笑笑不再说后,心中忽然更喜欢九天玄女的娇野了。

蓝丹转念又暗道:前次刺杀夫差,刚好碰上他的祖宗龙穴护情,白虎现身,救了他一命,这一次有九天玄女相助,就算有白虎现形,夫差亦必难逃一劫了,况且鬼谷哥哥已妙施镇龙大法,把他的王陵白虎龙气镇压住了,今回二刺夫差,还怕不成功吗!

蓝丹心念及此,倒有点迫不及待,恨不得此时便到深夜时分,潜入吴王宫,立刻把大仇人夫差杀了。拉丹对入吴官的路运甚为熟悉,因此对那些守卫倒一点也不担心。

蓝丹抬眼望一下上面的星辰,见已是三更时分,便忽地伸手向街道屋宇后面的高墙绿瓦一指道:“’看!那便是禁卫森严的吴王王宫了,怕死勿近,静妹妹敢随我一闯吗?”违丹明知此行凶险万分,心中忽然不忍九天玄女贸然犯险,她到底只是大女娃娃儿而已,便故意吓她一吓。

不料九天玄女性子极倔,她既然已决定随篮丹一闯吴王宫,此时便用刀架着她的脖子,也不能令她改变主意了。她一听,柳眉儿一挑,便道:“小小吴王宫,便吓得倒我九天玄女吗?嘿嘿……闯啊。”

蓝丹深知到此时已不能劝九天玄女回去,便决然道:“那好!

闯吧!不过不能从正面闯进去,此地禁卫森严,禁宫卫士何止千万!就算间得进去,亦必大耗功力,还有力去杀夫差吗?今晚剑不出犹自可,剑出必杀夫差人头落地,你且随我来!”

篮丹说罢,忽地把外衣就地脱去,原来她里面是一袭夜行衣,那柄古朴无华的伏案神剑,便斜插在背后。篮丹纵身而起,越过一座民宅高墙,便向西面掠去。九天玄女知定丹今次是二闯吴官,熟悉路径,便不再异义,立刻亦飞身而上,紧随宏丹之后。

两女沿宫高墙,一直向西面掠去,高墙里面便是一座连绵数里路的庞大王宫。但两女却舍近求远,反而绕了一个大圈,掠到王宫后面。

王宫后面似乎是无关重要的所在,因为下面静信悄的,连一点人声也听不到。两女的内力均已臻绝顶,若有人在,呼吸声也逃不过两人的耳目。

九天玄女。悄声道:“篮师姐,为何放着前面王宫寝宫不进,却偏要绕到如此荒僻之处?”

蓝丹道:“上次我从正面闯入,却被逼从此处而出,此地防守松懈,今次正好循此而进,。悄悄摸近夫差寝宫,一剑把夫差杀了,再从正面冲杀出去,反其道而行,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九天玄女笑道:“好啊!定师姐跟着鬼谷师哥多年,竟也学得他满腹计谋了!说真的,篮师姐,你人悄如花,鬼谷师哥与你相处多年,便没有丁点喜欢你的表示吗?”九天玄女忽然道。

篮丹不由一怔,道:“什么喜欢?喜欢什么?”

九天玄女少女情怀,于这等男女事似懂非懂,她闻言俏脸一红,俏笑道:“这喜欢啊……便是……便是他是否打算选策蓝姐作终生伴侣……哎哟,羞死人了,不说啦!”

篮丹一听,却不由叹了口气,苦笑道:“鬼谷哥哥他,有时聪明之极,有时却又如不懂事的呆子,简直不像男子似的……谁知道他喜欢不喜欢?他不说,谁能通他说出口来……不说这些啦!”

九天玄女却不肯放过,又低笑道:“如此说,这十多年来,蓝师姐与他从未说过这些……喜欢啊……爱啊……的事?”

篮丹幽幽的叹了口气,道:“他待我如亲兄长,但他的心性玄幻得很,谁知道他到底想什么?有何打算……他但让我留在身边不赶我走,我已心满意足了,还敢去问他什么?”宪丹年已届春花怒放,少女的心性已改变不少了,这些心事,她十几年来只能隐藏在心内,今晚是第一次向人吐露了。

九天玄女的芳心不由突突一跳,她忍不住再试探道:“我回去跟鬼谷师哥说,逼他说,他喜欢你,篮师姐……好吗?”

蓝丹一听,俏脸不由一红,猛地想起九天玄女貌美如花,人见人爱,又是鬼谷哥哥的师妹,心中不由一凉,便不想再说下去,沉声道:“父母血海深仇未报,岂敢谈这些儿女私事?而且今晚之行凶险万分,能否保得生命尚属未知之数,说这些干嘛?”

篮丹心中怨气顿生,她微哼一声,便负气似的突然向王宫正面掠去,大有一副舍身求仁的慷慨样子。九天玄女不知盘丹心念百转,见她突然生唤,便不敢再问下去,身形拔起,亦随后赶上前去。

两女沿吴王宫后面绕进,果然顺利得多,因为吴王宫的宫殿、寝宫,均在正北面,所有武功高强的卫士,自然均集中在北面了,因此南面恰恰是王宫防守最弱之处。

两女在宫墙绿瓦上面,身轻如燕,踏雪无痕,落地无声,宫殿又高达五丈,下面的人如何会发觉?

两人掠到北面最高的一座宫殿瓦面,篮丹忽然把身子一伏,贴在瓦面之上。九天玄女亦随之伏在拉丹的身边。

九天玄女正欲询问,忽然听到下面传来一阵雄壮的说话声音,耳际又有声音钻入道:“下面说话之人,便是吴王夫差,不料他到此深夜,尚未返寝宫……静妹妹小心了!”原来是蓝丹以传音入密的功夫向她示警。

九天玄女心中不由一阵好奇,她忽地向前一掠,窜近有光线射出处,原来那是一条瓦缝,九天玄女眼珠贴着瓦缝,向下面一瞧,连忙向蓝丹招手示意。篮丹亦窜了过来,贴近瓦缝,向里面一望,黑暗中悄脸不由愤怒得胀红。

原来下面是一座巍峨的宫殿暧阁,依然灯火通明,多位吴国文武大臣席地而坐,吴王夫差坐在上首,四面近百膘捍卫士,均手执奇状弓箭,一望便知是充见愁的护卫火箭了,篮丹识见过夫差火箭卫队的厉害,此时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她明知今晚决难下手了,但又不甘就此离去,决心再潜伏下去,以等待可乘之机。

此时却听吴王夫差沉声道:“寡人接父位主政以来,国势日盛,久欲征代天下,以成霸业,可恨越国与我近邻,却与吴国宿敌楚国结盟,处心积虑,欲对我不利,更射杀父王,寡人积十年国力,正做一举剿灭越国,众卿意下如何?”

此时有一武将打扮的大臣腾地站起,原来正是吴大夫伍子前,此时他已鬓发斑白,但雄心依然不减当年,只见他轰然的回道:“皇上,欲称霸天下,必先灭越,此举大合征战纵横之策!”

夫差沉吟不语,似在思忖。此时又有一位吴国文臣、大夫伯帮站起来道:“越国乃小国而已,灭之不显皇上威仪,反招天下非议,不如集中全力,先图楚晋两大霸主,楚晋一灭,则天下慑服,称霸天下,水到渠成矣!”

夫差一听,不由亦点点头,道:“伍大夫、伯帮大夫所言各有所长,且容寡人再思—…·”

就在此时,四面站立护卫的火箭卫士,忽地发一声轰鸣道:“夫差,你忘了越国杀父之仇了吗?”

夫差一听,立刻腾地站起,厉声道:“越国杀父之仇决不忘记!”

这一下变化,令瓦顶上面的蓝丹.亦不由暗吃一惊,心道:那批卫士吃了豹子胆吗?敢如此吃喝大年这暴君?

但夫差答了一句话后,居然是个上气,又坐厂了。吴国君臣再议了一会,两旁站立的卫士又大叫了一声道:“夫差!你忘了越国杀父之仇了吗?”

夫差又立刻腾身而起,答道:“越国杀父之仇决不忘记!”

如此一连重复了数次,每隔半个时辰,卫士与夫差便对答一次。

篮丹此时忽然明白,这是夫差为了激厉自己的斗忑,用这时时提醒的方法来鞭策自己!蓝丹不由暗道:这夫差自嘉兴攻越一败,十年来养精蓄锐,图谋复仇,如今已强箭待发,越国果然大祸临头了,可惜越王勾践尚沉迷于娱乐太平,不思防备,吴国发兵之日,便是万千越国百姓遭殃之时了。

蓝丹想到此点,不由叹了口气,暗道:报自己的一己私仇事小,越国万千百姓的安危事大,若不把这讯息传到越王勾践耳中,令他有所惊醒,却如何对得住万千越国乡亲父老?宽对此念一动,她拼死杀夫差报仇的决心忽然便减弱了,她深知以;自己一出手,便必定无法生离吴王宫了,就连九天玄女亦必定卜自己命丧于此,因为有夫差的护卫火箭队在,刺杀他的人,决难逃血肉横飞之厄运。

蓝丹心念电转,不知如何是好,她心中又恨又气又有点无奈,心潮澎湃之下,她体内潜伏的“乾坤真气”因而被激荡了。

蓝丹心念百转,终觉不能为了一己私仇,而误了祖国万千乡亲父老的生命安危,她恨恨的咬牙,伸指向下面的吴王夫差一指,道:“夫差啊夫差,今日本姑娘不杀你,并非手下留情,实是万千百姓生命比杀你更重要。”

蓝丹咬牙恨恨的低语,不料她伸手一指之下,“乾坤真气”本已被激荡,充盈之极,趁一指之势,便从食指的商阳穴脉激射而出,一道锋利发矢的气劲,隔空向下面的吴王夫差胸口射去。

蓝丹身上这种若有若无的武功,后世人进一步悟创,便叫“乾坤六脉神剑”,隔空射出,功力强者,可达三十丈,比强弓利箭更厉害十分。夫差内力虽高,更有护体真气,但这碎然一射之下,他的护体神功根本无法及时发动,也就必心胸被洞穿而亡。

走丹尚不自知,但九天玄女乍听这种破空尖啸,便知蓝丹那种古怪厉害到极的神功发动了,因为她自己就差点吃了大亏,当下她不由又惊又喜,失声叫道:“蓝师姐!好啊!你那玩意又激发了,夫差今回必死无疑!”

九天玄女失声尖叫,蓝丹自己尚不知是怎么回事,她只知道自己曾以同样一指,把九天玄女弄得半死不活,狼狈异常,若因此而把夫差杀了,倒是一大。决事,蓝丹不由心中大喜。

不料这道无坚不摧的气劲,眼看已射近夫差的胸口,就在此时,夫差头顶,忽然冒出一股白烟,白烟之中,又扑出一头吊晴白额虎,与蓝丹上次刺杀夫差所见,一模一样,只是吊睛白额虎更威猛了。只见白额虎猛地扑出,迎着射至的气劲,张开血盆大口,忽地便把“乾坤六脉神剑”咬住了,“乾坤六脉神剑”是无形之剑,吊睛白额虎亦恰恰是无形之物,无形与无形相抗,恰恰化解了“乾坤六脉神剑”的夺命一招!

九天玄女一见,不由顿足叹道:“蓝师姐,你上次见到的那见鬼无形白额虎又出现了……夫差果然命大不该死!”

蓝丹正欲答话,下面的卫士,有眼尖的,已惊呼道:“皇上!你顶上有白额虎出现!”

夫差自己尚不知凶险万分,他只感胸口一疼,忽然一阵眩晕。此时一听卫士喝破无形护体神物,他心中忽然猛地惊醒,立刻厉声暴喝道:“火箭队听令!上面有刺客欲对寡人不利,火箭齐

发,杀毋赦!”

众卫士手执的古怪箭矢,立刻箭头向上,啸啸破空之声不绝

于耳。

蓝丹一听夫差厉喝,知自己和九天玄女已危险万分,她本就有意退走,此时更不敢犹豫,猛地一扯九天玄女的玉手,便脚踏“伏表八卦步”,身如虚空八卦,滚滚旋旋,快如流星,眨眼已退出大殿瓦面数十丈了。

就在此时,千百火箭已疾射而上,挟带火药的箭矢,有的碰着瓦面便辞然爆炸,瓦片四飞,有的竟射穿瓦面,再在虚空爆炸,火光四溅,片刻之际,借大的大殿上空,竟布成了一个人造火海,方圆近三十丈,任何生物被困其中,均难逃粉身碎骨的厄运。

幸而两女此时已退到安全范围,否则,便必定已在火海中粉身碎骨。

篮丹深知夫差的厉害,虽然心中惊骇,但片刻也不敢再逗留,引领九天玄女风驰电掣般从吴王宫后院高墙掠了出去。

出了吴王宫,蓝丹依然不敢大意,趁姑苏外城尚未戒严,混在一群出城的百姓中,逃出姑苏城外。就在此时,身后数十丈远处的城门,忽然砰地关上,城楼上只听一阵大呼小叫道:“王宫内有刺客,吴王有令,但有生面人欲进出城门者,杀毋赦!”

九天玄女不由嗤的一笑道:“若走迟半步,便被那夫差关起门打狗了,厉害!厉害!”

篮丹一面向吴国境飞掠,一面苦笑道:“何止厉害?夫差的火箭队,简直是鬼见愁的人间地狱,人身若稍被触及,便必定再无生路……再加上这暴君王陵龙气庇佑,如虎添翼,哎,欲杀夫差,那是比登天还难了。”篮丹感触万分,不由叹了口气。

九天玄女见蓝丹恨急难抑,心中不由大为同情,她已知篮丹是自幼丧父亡母的孤儿,同病相怜之心顿起,她见筋丹难过,她也不由生起气来,恨恨的怒道:“吴王夫差的祖宗王陵龙脉,是谁替他寻点的?师傅曾道,天下龙脉,唯有德之人方可居之,为什么夫差残暴成性,竟有此龙脉庇护,替他点龙脉之人真可恶,我去一掌把他杀了,替篮师姐你出口闷气。”

篮丹一听,不由叹了口气,道:“替夫差点龙脉之人,你便知道了,也决不会杀他,也决杀不了他。”

九天玄女怒道:“是谁如此可怕?竟连我九天玄女也不敢动手杀他?”

宽丹苦笑道:“替吴王陵寻点龙脉,移葬白虎丘的人,正是你那鬼谷师哥自己,你会去杀他?也杀得了他吗?”

九天玄女不由一阵目瞪口呆,喃喃道:“若真是鬼谷师哥他,这倒真有点难下手,而且他武功之高,普天下除了师傅老子,只怕已无人可与他相比拟了!他武功厉害之极,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九天玄女片刻之前,还对那点龙脉之人恨极了,恨不得立刻把他杀了,以替蓝丹出气,但一听此人竟是鬼谷子,不由心思百转,拼命称赞起他的武功了。

篮丹不由又好笑又好气,她想起此中的种种是非恩怨纠缠,一切均显示大机缈缈,决非人力所能左右,便强如鬼谷师哥,亦是天机摆布的局中人而已,莫非天注定宪丹这血海深仇不能报了吗?想到玄幻处,蓝丹又惑又奇,不由怔怔的想得痴了。

九天玄女虽然任意说顺了嘴,但忽然若有所思道:一不对啊!

蓝师姐,师傅老子曾说,天下风水寻龙祖师,唯有鬼谷师哥一人而已,师傅是得道老祖,他所判断的岂有差他?若鬼谷师哥连夫差这等恶人也分辨不出,他又怎配称这风水寻龙祖师?此事到底如何?蓝师姐啊,只怕要求你解开迷团了!”

蓝丹的心境此时已恢复平静。这十几年来,她跟在鬼谷子身边,不觉也被他那种“坚则毁、锐则挫”的“无为神功”感染了,虽然柔肠百结,但心中闪过“坚则毁,锐则挫”的意念,世间一切,不觉便变得淡然了。她见九天玄女焦切之情,溢于言表,便微微一笑道:“此事说来话长,当时我亦并不在场,尚在绝谷深处与世隔绝……鬼谷哥哥刚出江湖,便碰上吴国太子夫差杀人夺剑之事,他为了救干将及其一脉,竟不惜逆反天机……”

九天玄女大惊道:“师傅老子力言这天机不可违,违尚不可,何况是反?鬼谷师哥胆大包天,他可能逆反得了?”

蓝丹不由叹了口气,苦笑道:“他若逆反得了,以后发生的一切奇幻剧便不会发生了……至于为什么,我也不太明了,只知道强如鬼谷哥哥,亦因不慎偶尔逆反天机,不但救人不成,自己反而被天机狠狠惩罚,陷身绝谷,几乎一命呜呼!我想,看来这天机两字,当真厉害,世人只能循之而行,决不能逆势而动,否则只会徒招杀身之祸而己。”

九天玄女一听,不由直眨眼道:“难道我等前去刺杀夫差,亦是逆天机之举,因此几乎命丧吴王宫吗?”

蓝丹沉吟半晌,若有所思道:“看来这是唯一的合理解释了,不然,为什么鬼谷哥哥曾说已用大法镇压住吴王陵龙气,但到今晚危急之时,不离夫差左右的那头无形护身白额虎,竟又突然出现,不但救了他一命,还惊醒他有刺客欲对他不利……如此看来,夫差的王陵龙气不但没有被镇压住,相反更大旺大炽了。”

九天玄女纵然动容道:“是啊,当时我也见到那头吊睛白额虎,在夫差头顶突然现形,乖乖,这吊睛白额虎到底是何方神圣?”

蓝丹道:“听鬼谷哥哥说,当日他误打误撞,替吴玉阅间点的是一座白虎龙穴,吴王陵移葬三日,便有白虎出现,因此才命名为白虎丘,我想,这头吊睛白额虎,大概便是吴王陵的龙脉以形现世庇佑他了!”

九天玄女不由咋舌道:“乖乖,夫差神功惊人,火箭卫队惊天动地,再加上祖宗龙脉庇护,夫差岂非天下无敌?”

蓝丹苦笑道:“不但如此,夫差称雄称霸之心忽然大炽,看来天一卜一一场浩劫,当真无可避免了……我之所以忽然决定退走.便是急着回去向越国君民示警,浩劫虽或不可免,但及早防备,希望能减轻浩劫的一二。”

九天玄女不由格格一笑道:“好啊!篮师姐,你也学起鬼谷哥哥那一番为天下可怜人出力的心肠来了……但对啦,刚才你抬手那一指,便逼得夫差护身白虎出现,与上次打架时我碰着的气剑一模一样,天,你这‘指’到底是什么功夫?”

篮丹迷惑道:“我也不知,我但觉得,这十年来,体内时时有一股雄浑的气流在里面急窜,我有意要它发泄出来,却绝不可能,但有时无意之中一指,便感手臂一热,一道热气便沿指端射出,发泄过后,我就舒服多了,我也不知这到底是什么鬼怪功夫。”

九天玄女不由吐舌道:“老大爷,你无意之中射出这股鬼气,便如此犀利,若刻意而射,岂非成了隔空取人首级的剑仙了?”

篮丹苦笑道:“我连为什么会有这种鬼怪气潜伏也不知道,如何可以任意发射?静妹妹太夸奖我了:“

九天玄女暗道:是啊,她若可以任意射出,凭此足可杀那夫差有余,为何会白白放过这杀害父母的大仇人了?看来她上次射我,亦是无意而发,根本并非存心置我于死地,九天玄女一下子恍然而悟,她原来的一点芥蒂也决然的释去了。

九天玄女又转念:她刚才若不施展这妙步法,把我带离险境,摔不及防之下,只要沾上校见鬼的火箭于脸上,成了花脸猫,哎呀,我九天玄女不如立刻死了,她不由又因少女最重要的花容得保,大大感激起违丹来了。

俩女喝喝细语,犹如同胞姐妹。鬼谷子以为她俩使小性子偷跑去决斗,不料一场患难经历,却令两女不但冰释前嫌,反而变得亲如姐妹。俩女一面说着,足下飞快,眨眼便越过太湖边,前面十里,已是越国的国境,紫阳山下的篇家村了。

第二卷 第五章

   

第三章 偷袭军营 游说夫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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篮丹和九天玄女返回紫阳山下的蓝家村时,却见鬼谷子正督率干潜苦练一人双剑的神妙招式,文种和范基则立着身子,手捏淇子,虚空对敌,两人的中间,就如有一个巨大虚幻棋盘。只见鬼谷子忽然向干潜沉声道:“凡与敌战,若敌众我寡,敌强我弱,须示强于敌,怯其心志,使敌莫测我寡弱之形,则敌必不敢轻与我决战,我便可从容而退,待机再克强敌!”

干潜微一思索,即朗声道:“是,师傅,所言虽指剑术,但用于二军对阵,战场逐鹿,亦复如是。”

鬼谷子不由微笑点头,欣然道:“很好!潜儿,你能举一反三,足证已成材矣,他日统率三军,必能克敌制胜。”

鬼谷子话音刚落,随又伸手一弹,把文种掷起的一只“车”虚空定位,启示道:“奔棋之道,亦如处政,世事如棋局之谓也,你若一“车’冒进,犹如大将孤军陷敌,并无军卒相随,此匹夫之勇也!”

文种额冒细汗,连忙点头称是。鬼谷子又向范基回指一句一弹,范台手捏的一子“马”随即脱手而飞,从侧面进击文种的“车”棋。鬼谷子沉声道:“基儿欲以潜马进击来犯的孤车,亦即以坚忍深潜之伏兵,布下天罗地网,以一举克敌之孤将,此举大合处政用兵之法!用兵切不可恃骄放任,骄兵必败,骄国必亡,此之谓也!”

范基沉吟思索,仔细领悟鬼谷子传授之奥妙,接着又与文种虚空掷棋,各以内力定凝棋子,大战起来。这一下直瞧得九天玄女目瞪口呆,她便连本来要急着说的话也忘记了,心儿乱转道:妙啊!鬼谷师哥这一手一心三用,一箭三雕的授徒妙法,当真妙绝天下了。篮丹向鬼谷子打招呼,鬼谷子见蓝丹脸上一片庄重,便知自己担心俩女相斗是多余了,不由宽心一笑,却并不作声。九天玄女见鬼谷子只顾授徒,不理她和蓝丹,心中就老大不高兴了,她忽然尖叫一声道:“停!文种、范基、干潜三位师侄,莫再练了!”

文种、范基、干潜三人一听,不由奇道:“九天师叔,为什么不练?”

九天玄女见三人称她作“九天师叔”,心中不由好笑,便格格笑道:“为什么?因为吴国大军,已快杀入越境,你三人练武学艺,无非欲保家卫国,为民效力,强敌当前,还在慢慢练功,不。伯国破家亡吗?”

文种等三人一听,均吃一惊,但不敢停手不练,心中迷惑。但碍于九天玄女是鬼谷子的小师妹,不敢放肆追问只好门声不语。鬼谷子一听,便忽然微微一笑道:“九天师叔所言不错,练兵千日,用在一时,目下的确已到实践运用之时了。”

范基好敏捷,一听忍不住便问道:“为什么?师傅,莫非吴国大军真的南下犯境了?”

鬼谷子点点头,肃然道:“天机十年剧变,目下已届十年之期,混饨乾坤,浩劫在即,决非人力所可能避免地解了。”

九天弦女不服气道:“鬼谷师哥,你又不是神讪.怎会事事预知?”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昨晚白虎丘忽然射升一团白烟.冉冉直飘向姑苏城吴王官方向,按此推断,吴王宫必有人犯境,欲对吴王陵一脉不利,因此祖脉龙气现形,白虎现身,荫庇祖宗血脉,吴王陵龙气忽然大旺大炽,吴王夫差受此激厉,必定欲大举兴兵,吴国兵雄将广,作乱天下,浩劫岂不是在即。”

九天玄女一听,不由目瞪口呆,半晌作声不得.好一会才咬牙道:“鬼谷师哥!神仙?活佛?妖术?未卜先知—…·师傅他老人家大偏心,如此妙法.只传鬼谷师哥,不传于我,重男轻女,该揪他长胡子。”

鬼谷子见九天玄女的娇憨气又来了,便不想惹她,转向蓝丹道:“丹妹有讯息相告吗?蓝丹亦不由一怔道:“是啊!我正有要事赶回相告……但你怎会知道?”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丹妹眉张眼跳,此乃心神震荡,急欲有所表示之兆,雕虫小技,不说也吧!”

篮丹这才叹了口气,道:“世事果然一如鬼谷哥哥你所料,昨晚我和静妹妹的确潜入吴王宫,欲一剑把夫差杀了,以便报仇雪恨,又可一举化解你所预料的弥天浩劫!”

鬼谷子不由亦叹了口气,道:“若能于此时杀夫差,便可消弧浩劫,也不必丹妹出手,我鬼谷子也义不容辞,但夫差祖脉龙气恰好被有识之士,破解我十年前预布的镇龙大法,我便知道,夫差气数正盛,怎能轻易杀得了?幸而我亦知你和师妹均非夭折之相,因此必可逢凶化吉,这才没赶去姑苏城救助,你俩人因此更激荡吴国王陵龙气,只怕战祸已逼在眉睫,热难化解了”,蓝丹一听,叹了口气,苦笑道:“是,一切正如你所预料,夫差已决定向越国大举用兵了……我侦悉这事,才急急赶回,以免枉送了越国万千苍生生命。”

鬼谷子一听,不由欣然点头,暗道丹妹毕竟成熟多了。鬼谷子心念电转,也不敢再有犹豫,立刻向蓝丹、九天玄女。文种、范蠢、于潜等人道:“天下百姓,危机一线,浩劫将临,岂可坐视不理?宜及早准备,以尽我等应尽之力!”

鬼谷子话音刚落,空地上忽然呼的掉下一团物,众人一看,原来是越老越顽皮的猿爷爷,只见他吱吱派派的一阵大叫,又以爪指六点地,状甚慷慨激昂,末了又一指蓝丹,似求她转述他的心愿。篮丹又好气又好笑,无奈道:“猿爷爷说:鬼谷大侠,有这等为国为家的大事,若少了他猿爷爷一份,岂非小看了他猿爷爷吗?他可跟你没完没了,说不定狠狠捣蛋,跑去吴国,向那奸王夫差告密!”“奸王”二字,自然是蓝丹自己加上去的,猿爷爷猿猴心性,只知好坏,又如何分得出忠奸。鬼谷子一听,呵呵一笑道:“很好,连猿爷爷亦为此争先赴难,我等更不可落后了,猿爷爷放心,我鬼谷子但有所行,必与你一道进退便了!”

猿爷爷一听,这才乐得吱吱大笑,却也不再顽皮。当下鬼谷子决定先派文种、范基、干潜三人入越国都城,以助越王勾践一臂之力。他和笠丹、九天玄女,还有猿爷爷居中策应,以尽己所能,减轻天下百姓战祸浩劫之苦。文种、范基一于潜三人临行,鬼谷子写了一封密函,说只要交越王勾践,一切使会明白。文种、范基、干潜三人,向鬼谷子和蓝丹、九天玄女、莫邪等拜辞,然后便决然的向越国都城钱塘郡进发。

三人不一日抵达钱塘郡,越王勾践起初对三位前来投效的少年人瞧不上眼,后来文种呈上鬼谷子的书函。越王勾践听说是“鬼谷子”三字,猛地省起鬼谷子临别时曾说过,“有缘千里会相逢”一话,如今眨眼已过十年,居然再次听到鬼谷子的名号,更接到他的亲呈密函,不由心头一震,暗道:“莫非已到天下剧变之时了?”

当下勾践也不避忌文种、范基、干潜三位少年人,即席拆开密函,他细阅了一遍,不由纵然动容道:“按鬼谷先生所报,吴王夫差不日将挥军攻越,而且正值吴国王陵龙气大盛时,一场屠戮天下的浩劫势将难免了!越国势弱,三位既是鬼谷先生传人,必有所长,目下如此恶劣情势,三位有何妙策教寡人?”

文种性颇冲动,又较好功,闻言便朗声道:“凡遇强敌,若计谋不能诱,利害不能惑,我则势弱,须用奇兵,突击而进,先发制人,后发则被敌所制!请越王率领大军,抢先攻吴,以振声威,以慑敌胆,则敌必不敢轻犯矣!”

越王勾践一听,不由连连点头,因为文种所见,与他急欲尽其功于一役的心态竟不谋而合!此时范迹却微一摇头道:“越王,不然!凡敌远来气锐,不可与之速战,宜深沟高垒,安守勿战,以待其疲,若敌以事扰我,求战,亦决不可动!安则静也!待战机有利于我,方可一举出击,必可一战而胜!”

越王勾践一听,轻轻点头,又缓缓摇头,心道:“范基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坚稳心性,实属难得,但你岂知我越国势弱,兵微将寡,岂能久守坐以待毙?按兵不动,坚筑高垒之说,只宜用于双方势均力敌之时,岂能适合目下越吴弱强悬殊?”

越王勾践又见鬼谷子在密函中大赞范基进退有度,乃治国处政之材,不由微微一笑道:“范基所见,用于治国,不失为良策;但若用于战场,则未免先示怯于敌,我军军心必更动摇矣!这位小兄弟叫干潜么?”勾践忽然目注于潜道。干潜点点头,不卑不亢的肃然道:“小民正是。”

勾践微笑道:“干兄弟亦肯上越国助寡人一臂之力?”

干潜想也没想,便朗声道:“干潜入越,一为奉师之命,二为消再战火,三为报吴国夫差杀父之仇。三者以大为宗,小者亦附带遂愿。”

勾践一听,不禁欣然一笑,他在鬼谷子的密函中,已知干潜是吴国铸剑圣手干将的遗腹子,干将被夫差所杀,子报父仇,天经地义,难得他小小年纪,竟能分清轻重大小,以天下大势为重,而在天下大势的投入中,亦能以个人私利从大局,坦然相对,光明磊落,果然是鬼谷先生所判断的将帅之选!但不知其实际本领又如何?勾践这般转念,便忽然微微一笑道:“干兄弟,据鬼谷先生所报,你剑术通玄,又力敌万人,寡人便封你一个无敌勇士之卫,你愿意承此美号吗?”

干潜立刻朗声道:“不愿意!”文种一听,微惊道:“干师弟,越王一番美意,岂能如此决绝?”

范基却微笑道:“干师弟志不在此,又岂能勉强?否则便流于虚伪矣!”

越王勾践不由呵呵一笑,道:“寡人有三把强弓,第一把拉开需三牛之力,第二把需六牛之力,第三把需九牛之力,假若一牛代表越勇士率三万,你愿意拉开几牛之引统率几牛之军?”

干潜不加思索,便又朗声道:九牛之弓无拘,九牛之军亦无妨!多多益善,小小无碍,但能消洱天下战祸,则干潜便无所求无所怨矣!”

越王勾践一听,登时呵呵一笑,传令道:“难得干兄弟心胸如此广阔,众卫士,把寡人的三把强弓,抬到校场,待寡人当众选拔将帅之材!”

众卫士领令,立刻准备去了,越王勾践这才向文种、范差、于潜三人道:“三位少侠,请随寡人上校场,当众一选,将帅之位已虚悬久矣,能者居之,寡人诚心以求!”

当下文种、范基、干潜等三人,随勾践上越国校场。勾践登上司令台,令旗一挥,校场上军众立刻肃然不动,鸦雀无声,勾践指挥军兵,倒甚有法度。勾践手执令旗,向校场正中的三把强弓一扬,遂朗声道:“寡人三把强弓,乃祖宗所传,越国镇国之宝。三把强弓,分三等次,最强者当九牛之力,方可拉开;次者需六个,最弱之弓,亦需三牛之力。寡人现把强弓依次分为大将军、越大夫、越谋臣三等级次,能拉最强者,即为大将军,次者越大夫、再次者越谋臣,三者均为越国重臣,目下国家危急,择贤能而用,寡人决不食言。”

勾践令出如山,当场便有越军精勇,走上校场中央,欲拉强弓。勾践祖传的这三把强弓,乃用玄铁而造,千百越军精勇,能抬起最次等的强弓者,百中无一;能勉强拉开少许的,那更是千中无一。勾践目睹,不由向司令台上站立的文种、范基、干潜等三人道:“越国兵微将弱,教三位少快见笑了!”

文种好胜,闻言便一跃而出,向勾践道:“越王!文种愿下校场一试!”

文种说罢,即向三把并列强弓一掠而至。文种的武功技艺,在鬼谷子的悉心教授下,亦已达高手境界,只见他目注这三把强弓,微一沉吟,便向第一把九牛之弓走去,文种轻轻一抄,便捧起九牛强弓,在场越军均发一声惊赞。文种默运内力,贯于双臂.持力一拉,九牛强弓仅能拉开一半而已。文种再试了一次.这一次只能拉开一小半了。他不由叹了口气,不敢再逞勇,走去六牛强弓,伸手一抄,双手向外一拉,六牛强弓便被他拉开了满月!文种向靶心略一瞄准,放手一箭射去,六牛强弓箭呼啸而出,啸啸啸的一连射穿六个箭靶!监靶的军士一声大呼道:“六靶均中红心!好箭法!”

文种若有所失,退回司令台上,越王勾践当即宣令道:“文种拉开六牛强弓,寡人即日封为越国大夫。”

文种从此又叫文大夫了。勾践又含笑向于潜、范盖二人道:“二位少依不去试试吗?”

范基微笑道:“范基不敢托大,若试只能试拉三牛强弓而己!”

勾践微笑道:“为什么”

范基肃然道:“人贵有自知之明,知已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此同拉强弓之道,亦为治国处政之策也。”

勾践一听,呵呵一笑道:“好!那便请范少侠一试便了!”

范基跃下司令台,果然不望九牛强弓一眼,退真走去三牛强弓,他运力一抄,捧起三牛强弓,内力贯于双臂,轻轻一引,三牛强弓便拉成大半月。范基向靶心一瞄,右手把箭一松,箭矢呼啸,直射向前,破空之声虽不及文种的六牛强弓,但箭矢却坚而稳,啸啸啸连破六个靶心!越军众军士又一阵惊赞:三牛强弓竟破六靶红心!战绩与六牛强弓不相上下!越王勾践心中不由一动,暗道:“范益显然余力未尽,大可一挽六牛强弓,但他竟谦让文种,这等胸怀,非常人可及!勾践不由就在司令台上大声道:“范少使余力犹存,为甚不试六牛强引”

范基微微一笑道:“六牛强弓已为文种师兄所破,范基何必多此一举?治国处攻贵乎力有余而心不足,箭欲发而手收于腰,军欲击而潜于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治国如此,修身之道亦复如是。”

越王勾践一听,知范基乃有意谦让文种,便不再相强,呵呵一笑道:“好!既然范少侠力挽三牛强弓,寡人便封你为越谋臣之位吧!”

范基淡淡一笑,并无十分欣喜,轻声道:“是,多谢越王封位。”

从此,范台也便成了越国谋臣了。虽然其位在大夫之下,但文种深知此乃范基有意谦让,对范基不但不敢以上司自居,反而时时向范基垂询处政修身之道。当下越王勾践见六牛、三牛强弓已有人破了,心中欣喜,暗道:鬼谷先生的传人,果然个个了得,少年英雄,名师出高徒!越国有文大夫、范谋臣相助,当如虎添翼矣!至于那九牛强弓,是否有人可破,勾践虽然有所遗憾,但也并不大为意了。因为那九牛强弓自越国立国以来,从未有人有勇气一试,更不必说拉开这把绝世强弓了!越王勾践欣然一笑,道:“越国祖传三大强弓,今已破了二把,此乃越国当兴之兆,寡人亦感欣然矣!至于那九牛强弓,看来只好等待百年市出的人材了!”

此时干潜眼见文种、范基两位师哥,均已破强弓,获越王封位,他自己虽然一无所获,却毫不为意,向文种、范基贺道:“恭喜两位师兄,力破强弓,受越国封位,令师门增辉!”干潜意出真诚,绝无半点忌妒心理。越王勾践心中不由又喜又有点惋惜,暗道;鬼谷先生在密函中大赞干少侠,他果然虚怀若谷,绝不争胜贪功,心性沉稳,恢宏大度,此乃为将之道!可借他们仅能力破六牛之弓,但二把强弓已为师兄所破,越国统军大将军之位,只怕无人可以封赏了!此时文种、范基忽尔同声道:“校场之上,尚有强弓未破,干师弟为何不去一试?”

干潜道:“干潜入越,乃为消抓大下战祸,非为封位而来,两位师哥既然已破强弓,干潜叨光,已可留在越国效力,又何必再去争什么封赏?”

文种摇头决然道:“不然!干师弟,当仁不让,既有破弓之能,为什么不令天下人见识?”

范基亦微微一笑道:“文师兄与我不试九牛强弓,非不为,而是力有不逮也,于师弟神力惊人,内功已尽得师傅真传,正好趁此一振师门声威。此非逞能,乃实事求是而已。”

于潜一听,便淡淡一笑道:“既两位师哥皆如此说,干潜便下场一试吧!”

干潜说着,便一跃而下,此时他背插两柄当世神剑,身躯魁梧粗壮,犹如一尊铁塔,但却身轻如燕,疾如流矢飘到九牛强弓之前。干潜这一跃之下,已使出师门绝学“乾坤决”的“龙化乾坤”轻身功夫,这等惊世绝学,除越王勾践十年前曾目睹外,越国军臣,自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校场之上,不由腾起一阵低呼:“此人的下场身法,竟比前面的文大夫、范谋臣有过之而无不及!当真能人辈出,后浪犹胜前浪!”

场上的低语,干潜浑似不闻观此时已默运师门绝学“乾坤真气”,已达庞辱皆忘的“无为”境界,而“庞辱皆忘”是修炼“乾坤真气”的首要法门。干潜体内的“乾坤真气”,经片刻默运,便已达第五层“乾坤轮回”的境界,真气达此境界者,当世已绝无仅有,内力堪称可令乾坤轮回,何况是一把强弓?但见干潜轻舒虎臂,伸手向九牛强弓一压,乾坤真气暴发反弹,连同强弓已跃入于潜手中,单是这一手起弓的手法,便令人眼目一新。干潜随而猛吸一口气,与体内的“乾坤真气”回旋反激,贯入双臂,只听他一声虎啸,九牛强弓便大开满月,干潜执箭右手一弹,一股乾坤真气连同玄铁弓强大射力,把铁箭推射而出。铁箭破空尖啸,撕人心肺,凌厉之极。只听啸啸!啸啸!啸啸!一连九响暴发,九牛强弓的铁箭,连穿九个靶心,砰地一声,钉在第十个靶的红心正中.

校场之上登时鸦雀无声,凌厉尖啸余威似仍震慑众军心神,一会后,犹如闪电划过的夜空,忽地一声暴雷骤发:“当世勇士,神力惊人,三军震服,莫敢不从!”

越王勾践亦耸然动容,他不惜纤尊降贵,破例亲下司令台,伴于潜同上,又以手抚其背,叹道:“干少侠不愧为鬼谷先生嫡传子弟,静如处子,动惊山河,真越国栋梁也!”

勾践当下更不避疑,立刻高声宣道:“三军听令!”

校场上,越国三军立刻肃然挺立,静待越王今旨。只听勾践高声道:“今有侠士干潜,乃鬼谷先生得意弟子,力挽九牛强弓,空前绝后,神力武技,足可慑服天下,寡人今拜干潜力越国统军大将军,三军皆须听从干大将军令旨,如有违者,军法处置!”

越国三军将士均肃然高呼道:“干大将军神功盖世,足可统领三军,誓遵令旨,决无异义!”

越王勾践把手执的令旗捧到干潜面前,肃然道:“请于大将军登台训话!”

于潜至此,知无可推辞,便接过今旗,大步走上司令台,令旗一挥,猎猎作响,三军登时一片肃静。于潜高声道:“于潜蒙越王厚爱,拜为越国大将军,统领三军,于某人乃为救助天下苍生,消弧战祸而来,消弥战祸,唯有以战求和,只有消灭战争祸首,方能确保天下太平,因此干某人也就义不容辞,领此统军重任!”

干潜一顿,越国三军均感其气度恢宏,见识超卓,又朗声道:“‘干某人既领此重任,当‘以法治军,鸣金而收,击鼓而进,三军过处,秋毫无犯,精忠为国,爱民为念。’此乃什宇治军真言,干某当以此奉行,尔等可有异议?”

越国三军均凛然道:“谨遵干大将军十八字法旨!”

从这一刻始,于潜便正式成为越国三军统帅,与大夫文种、谋臣范合两位师兄一道,成为越王勾践的股肽之臣。越国治军有干潜,内政有文种、范基主持革新,国力日增。本来依范基的沉稳坚守,以逸代劳之策,越国尚可与吴国一争高下,可惜越王勾践却认为文种“先发制人”之计可行,趁越国国力日增之际,决定向吴国挥军,实行以攻为守的冒险战略。公元前四九四年,越王勾践亲自领兵,不听干潜、范基之劝,带文种一道,决然出兵攻吴。范基深知此际出兵攻吴,冒险性极大,但未能说服勾践,只好退而求其次,请求勾践留下一万精兵,由干潜统领,镇守越国,以防不测。勾践知范基此举虽然为过谨慎,但亦是为越国安危着想,便依范基之求,留下一万越国会稽精兵,又任干潜为留守大将军,范基协助,镇守后方。勾践与文种统兵十万,从越都钱塘郡出发,突袭吴国,越军起初顺利攻占吴国领土,占双桥,克盛泽、黎里、吴江等吴国边境重镇。勾践信心大增,以为吴国已怯其声势,又求胜心切,竟决然进击吴国都姑苏外围重镇夫椒。不料吴王夫差已欲向越国发兵,三十万大军云集夫椒,见越国抢先攻来,便正中下怀,故意撤守边境兵力,诱勾践大军攻夫椒,勾践不幸中了夫差的计谋。勾践统率十万大军,逼近夫椒时,突被夫差的大将军伍子前伏下十万精兵,重重包围。夫差随后更亲率十万大军,突入越军阵中,四出冲突,双方决战之下,越军远来疲困,兵力还弱于吴军,损失惨重,战至最后,文种不得不挤死保护勾践,退返越国。夫差见此良机,岂会错失?立刻命令三军乘胜追击,伍子前率十万作先锋,率先攻入越国境内,越军军力大半已在攻吴时被消灭,防守空虚,兵力薄弱,如何抵当得住吴国兵马?不消三日,便被吴军攻占了大半江山。此时吴军已逼近越都钱塘郡。干潜手上,尚有五千精锐的会稽兵,他欲死守钱塘,与伍子前决一死战。范蠢知大势已去,不可持硬,他对于潜道:“唯今之计,只有以坚稳之策,方能挽回越国厄运了!”

干潜素来佩服范基的智谋,闻言便忙道:“何为坚稳之策?”

范基道:“硬持正中夫差毒计,只有退守坚固之阵,保存越国一部份精兵,方能以此作日后重振的实力,二来亦可保越王的生命!若连这点实力亦失,则不但越王必死,越国百姓亦沦为奴役,决无复国之机矣!”

于潜一听,暗道:自己一时鲁莽,几乎误了越国万千百姓!他不再犹豫,立刻下令五千精锐的会稽兵,退出钱塘国都,日代潜行,退到越国起家的基地会稽城(即今日的浙江绍兴县城)。于潜又依范台之计,在会稽城中,广设施旗,倍增火灶,示强于敌。越军先锋伍子前欲乘胜进击,吴王夫差却犹豫不决,他认为越国用兵多奸诈,近日又闻有能人相助,会否于会稽城四周埋伏重兵,若吴军轻进,岂非重蹈越王勾践兵败夫椒覆辙?况且他攻越是以报杀父之仇为幌子,而称霸天下,这才是他最大的雄心,因此不想被越国过度消耗军力。此时范基又协助于潜,于夜间突然出击,扰乱吴军军心,夫差更不愿轻进了,吴国十万大军,竟与干潜、范基所率的五千精兵僵持数日。就因此数日时机,越王勾践才能在文种保护之下,率二千残兵,及时退入会稽城中,得免战死沙场,保存生命以图重振。越王勾践,大夫文种,与范基、于潜相见时,二人不禁抱头痛哭。大夫文种痛不欲生,追悔道:“文种力主先发制人,出兵不利,损失惨重,毁了越国,罪该万死,请越王赐臣一死,以激越国百姓!”

越王勾践此时泪流满面,他以手轻抚文种染血战袍,泣道:“此乃天意,实非文大夫之过,文大夫为救寡人出险,已九死一生矣,寡人又怎忍再怪责文大夫?而且出兵之事,实因寡人求胜心切,致误堕夫差奸计,全军覆没,祖宗基业亦毁在寡人手上矣!更连累越国子民,论为奴役,勾践之罪,实不死不足以谢天下!”勾践说到伤心处,痛不欲生。范基、于潜亦哭慰道:“越王保重,切勿因一时挫折灰心丧气!”

勾践哭道:“想我越国祖宗,断发纹身而立国,几经艰辛,才创下一国基业,勾践在位十三年,本欲励精图治,发扬宏大祖宗基业,令越国子民安享太平,不料一念之差,铸成大错,五十年祖

宗基业毁于一旦,勾践尚有何面目面对越国子民?”

勾践伤心欲绝,猛地伸手,拔出身上佩剑,伸颈便欲自刎,一死以谢天下。越王勾践历年征战,武功不弱,他这一下突然横剑自刎,连干潜这等高手亦始料不及,更难于救驾!越王所带的佩剑,亦是一代名剑,名为巨灵剑,锋利无比,挡者披靡,救无可救,眼看勾践便要从此在世上消逝了!干潜、范基、文种三人惊心动魄之际,会稽城越王行宫上面,忽然射下一道光华,直射勾践脖颈前面一寸,在绝无可能的情形下,把切向颈脖的巨灵剑击偏了!勾践不由一怔。就如此缓得一缓,千钧一发之际,行宫之外,已行云流水的掠进一缕轻烟,说是轻烟,半点不为过,因为其人的身法,简直已不带丁点人间俗气,犹如仙家腾云驾雾,飘逸轻灵。来人在千钧一发之际,已从勾践手上夺过名剑巨灵剑,随即一缕轻音钻进勾践的耳际:“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睛圆缺,世事古难全,一时挫折,岂可轻弃雄心壮志?”

勾践尚未瞧清来人面目,但这一声却如纶音入耳,他心神不由一振,眼神也蓦地亮了,失声叫道:“……鬼谷先生……居然是你于此时与寡人相见吗?”

当世中,能在千钧一发之际,以内气击偏巨灵名剑,从勾践手上夺去名剑的,当世中绝不多见,普天下亦唯鬼谷子一人而了。来人果然是鬼谷子,他尚未及答话,窗外又接连掠进三缕淡烟,一黑一白一紫,干潜眼利,已知是猿爷爷、九天玄女、蓝丹等当世奇快驾临了。只见那白衣少女格格一笑,身形尚未站稳,便道:“稍受挫败便欲轻生了断,勾践呵勾践,列国争霸.弱肉强食,多事之春秋,看你有多少条生命可以舍弃?”

勾践对在场中人,并不陌生,只有与这位,白衣女子素来谋面,此时被她抢白几句,虽然言辞辛辣,但比起勾践目下的处境.已根本不算什么了,而且她说的也甚有道理。勾践前南道:“是!姑娘教训得是,但未知姑娘是何方侠女?”

白衣少女格格一笑道:““我么?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周文王嫡裔九天玄女撞静便是小女子我了!而且还是大名鼎鼎寻龙祖师克谷子的师妹!如假包换的小师妹!”

九天玄女钟静此言一出,勾践不由耸然动容道:“周文王如千古易经,乃不世奇材,又是先古圣贤,不料姑娘竟是周朝天王之后,勾践这位小国之王,倒要尊称一声公主了,但不知公主如何落到如此地步!”

九天玄女呵呵一笑道:“此事说来话长,是真是假,你问我的师傅得道老子便一清二楚了!我堂堂周朝公主,沦落民间,千干万苦,尚且绝不气馁,越王受点挫折,便欲轻生了断?岂不怕天下人笑话么?”

勾践一听,不由连连点头道:“公主之言,大有道理,倒是勾践一时鲁莽了!”

九天玄女格格一笑道:“你也莫公主前公主后的称呼我,那周朝嫡育之源,我早已忘却了,越王但称我一句九天玄女可矣。”

鬼谷子此时接口道:“她果然是我的小师妹,生性娇野,望越王勿怪罪。”

勾践叹了口气道:“勾践一念之差,沦落到如此地步,兵临城下,国将不国,还能怪谁?倒是鬼谷先生为何知道勾践濒临绝境,如救星从天而降?”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飓尺不相逢,十年前临别之言,越王难道忘记了么?”

勾践微一沉吟,便明白鬼谷子这十年来,其实无时无刻不为国了这场浩劫预作消派工作,他不由大为感慨道:“鬼谷先生十年来,隐居深山,为的是欲助勾践一臂之力,先派文大夫、范谋臣、干将军助我,于此危难之际,又亲自现身,先生实越国之救星呵!”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鬼谷子助越抗暴,其实亦为消抓天下战火,因不除祸首,天下难保和平!因此越王不必客气,彼此坦诚以对,鬼谷子心愿足矣!”

此时文种向鬼谷子泣拜道:“师傅!文种一时贪功冒进,累及越国百姓惨受战火屠戮,有负师傅教诲,文种罪孽深重,请师傅处沂!”

鬼谷子伸手扶起文种,轻扶其背,慰道:“越国遭此劫难,为师十年前就推算出矣,因此种儿虽有鲁莽性急之过,但亦是天机所伏,非人力所能挽回。”

文种一听,深知师傅有鬼神莫测之能,他既如此判断,必有其深刻道理,心中不由一宽,忙请教道:“如今夫差大军压城,越国山河破碎,届临灭顶之祸,如何能救亡国厄运,请师傅指点迷津!”

文种说罢,拜倒在地;范基、干潜一见,深感已过难辞,亦连忙跪拜于地。越王勾践眼见鬼谷子一门皆为越国竭心尽力,心中感动,双膝一软,亦欲跟随跪拜救国良策。鬼谷子一见,已知勾践之意,他忙伸手一托,一股浑厚真气,扶住勾践,勾践便再难拜下去了。鬼谷子微微一笑道:“越王不必客气,鬼谷子此来,既然有心助天下百性消派战祸,自然不会坐视越国危难于不顾。天机虽然早有预伏,但亦非毫无转困余地,目下一切但看越王及臣属的意志矣!”

勾践一听,沉吟不语,似在思索。范蠢却忽然开口道:“师傅,

为何说欲消洱天下战祸,必先救越国危难?鬼谷子道:“吴王夫差野心狂妄,极欲称霸天下,攻占越国,不过是其小试牛刀而已,若越国被灭,夫差再无后顾之忧,必然挥军北上,进取中原,则天下战火四起,百姓危矣!若越国能坚贞不屈,忍辱负重,保存国号,则夫差后方未稳,必不敢妄动干戈,假以时日,越国国力振兴,吴国国力消退,此消彼长,夫差必亡,战火亦可以暂归沉寂矣。”

范基想了想,悟道:“然则唯今之计,能救越国危难,乃在于坚贞不屈,忍辱负重八字真言上了?”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天机命理,皆循此兆,夫复何言?亦唯此八字真言,方能安渡劫数,以期振兴!但知易行难,要做到八字真谛,更难上加难。”鬼谷子一顿,又向文种、范基、干潜招手道:“尔等不必求我,此亦为鬼谷子应尽之责也。”

文种、范基、干潜这才站了起来。勾践见鬼谷四师徒助越之心甚坚且诚,心中不由一宽,他忽然间鬼谷子道:“请教鬼谷先生,越国此番危难,何谓天机命理皆有所兆?”

鬼谷子一听,笑意不由一敛转而肃然道:“十年前鬼谷子曾以镇龙大法,压制吴国王陵龙气,因此暂保越国十年太平,但不久前镇龙大法竟被吴国一位异人阴阳子所破,故今夫差龙气大炽,雄心勃发,才有出兵攻越之幼,此岂非天机所兆,非人力所能挽回么?而且越王陵山林灰暗,此乃主十年前祖宗风水已然不济,又目下山根发黑,山根者乃主行年四十当遭十年厄运!此所以谓天机命理皆所预兆也!”

越王勾践一听,不由叹道:“鬼谷先生果然神机妙算,勾践今年果然正值四十,果然遭此厄劫,命理、天机如此,夫复何言?但未知勾践是否可以安渡十年厄运?越国是否可以振兴?尚望先生不吝赐教。”

鬼谷子微一沉吟,道:“是否可以安渡十年厄运,便须看越王自身的修为如何了。”

勾践一听,当即豁然领悟道:“先生所指,莫非是那坚贞不屈、忍辱负重八字真言吗?”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未知越王又是否悟解?”

越王勾践一听,奋然这:“’为保存越国,勾践决不以个人宠辱为念!而以他日中兴国运为唯一目标!”

越王勾践此言一出,如斩金裂石,在场中人均感觉其言出真诚决不致中途而弃,文种、范基、于潜等身在其位,心中不由一宽,助越抗暴之心因而亦坚大了。篮丹身为越国子民,眼见国家将亡,乡亲父老有沦为奴役之危,不由亦胸中热血沸腾,决然道:“越王但有此决心,拉丹既为越国子民,亦决不会坐视不理.一切但以复国运为念吧了!”

九天玄女格格一笑道:“你等一家子均为越国出力,如此热闹岂可少了我九天玄女一份儿?我九天玄女亦听从越国差遣便了!”

越王勾践见众志成城,心中感动,不由目含热河,向众人一揖道:“勾践他日能振兴国运,绝不敢忘各位相助之德,当以天下百姓安危为念,决不食言!”

鬼谷子一听,这才欣然一笑,道:“可矣!虽道天机不可违逆,但人力亦未必不可令其循势而变!目下便可走越国十年振兴大计第一步了!”

勾践忙道:“第一步如何走?”

鬼谷子道:“会稽城非久守之地,越都钱塘郡被占亦不足借,因均非风水龙脉之地,目下危急之际,宜当机立断,迁都会稽山上,以会稽山作越国复兴基地!”

勾践道:“鬼谷先生为什么选中会稽山?”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会稽峰下是全萝山,芒萝山乃母山,孕育会稽峰脉,艺萝山地力雄厚,足以荫生坚贞复兴振国之士,亦应了万物皆出于母体之天兆也!”鬼谷子至此语犹未尽,其实隐伏了一宗极大的兆头,即越国目下情势,除君臣坚贞不屈外,尚须阴以助阳,而‘阴”即女子,一位足以改变国运的奇女子!勾践又道:“然则选都会稽峰后,第二步又如何走?”

鬼谷子微笑道:“坚守坚贞不屈,忍辱负重八字真言,见机而行可矣,越王不必再顾虑什么!按越王命理,再观天机时势,十年后运走仙甫,一旦获大地仙灵地脉龙气,仙甫大旺,则大事可成矣!”

勾践沉吟不语,似在苦苦思索,一会后,他才决然道:“一切但按鬼谷先生建议,先行撤出会稽城,移军上会稽峰!”

当天晚上,越国剩余的五千精锐会稽兵,由鬼谷子、蓝丹、九天玄女、干潜等高手亲自断后,。悄然撤出会稽城。一路神不知鬼不觉,到夫差发现会稽越国行宫已变作一座空城时,勾践已率五千精兵在百里外的会稽峰站稳脚根了,会稽峰上,依鬼谷子亲自布置,建了一座临时越王宫。会稽峰越王宫由鬼谷子定型,文种,范基主持督建,城周一千一百二十一步,三百六十步为一里,即三里又四十一步,取其十十相加为二十,二十年厄运过后,越国将一飞冲天之兆。越王宫又称勾践城,以示励志,向外则仍称会稽宫,城内设城门三面,但缺了北面,有意深远之极,后世人考证,城墙独缺北面,当时表面上是向北面的吴国表示臣服。但实际上则是“背面无墙阻隔,越王勾践决然北进终究复国”之意。鬼谷子制定建此越王小城,用意当真鬼神莫测。当时,夫差在发现越军竟不战而退,心中怀疑,为保存逐鹿中原,称霸天下的实力,便不想过份消耗兵力,日而在会稽峰城按兵不动,与百里外的会稽峰勾践军对峙。勾践又按鬼谷子所订下的“坚贞不屈、忍辱负重”八字真言,决定向吴王夫差请降,唯一的条件是保存越国的名号。范基定计,以美女、财物贿赂吴国大夫伯额,求他劝夫差,允许越国存在,作吴国的属国。文种自告奋勇,愿独自赴险,向夫差请降,双管齐下,以图保存越国名号。勾践与范基、文种定计后,又向鬼谷子示询,是否可行。鬼谷子微一沉吟,便道:“此计虽可践行,但时机只怕来大成熟,按夫差命理气运,他此际龙气正炽,必然不肯轻易纳降,文种此行,只怕徒劳无功。”

范基忙道:“若然如此,我将以何策以应之?”

鬼谷子沉吟道:“先派人向夫差示意,便知其底细矣,然后再行定计破之。”

勾践采纳鬼谷子之言,决定先派一位越国参军前去请降,以试探夫差的主意。这位越国参军姓周,亦是一位无畏的将士,他接令后毫不犹豫,拼死独赴夫差军营,转达勾践求降之意。当天晚上,周将军便面红耳赤的回来了。勾践一见,忙道:“周将军辛苦了,夫差之意如何?可肯纳降?”

周参军一听,便向勾践跪拜,惶然道:“末将有辱越王使命!罪该万死!”

勾践叹了口气,苦笑道:“败军之国,不敢言勇,只好委曲求全,周参军何罪之有?有活但说无妨。”

周参军叹了口气,苦笑道:“败国无外交,诚哉斯言!末将此行面谒吴王夫差,夫差并不肯接见,仅派一名九等官员,向末将转达夫差的令旨!夫差—…·说……”周参军忽然犹豫起来,不敢往下直说。鬼谷子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道:“周参军但说无妨,越王早有心理准备了。”

勾践亦苦笑道:“夫差不外是要勾践亲自前去请降罢了!”

周参军受鬼谷子鼓励,咬一咬牙,这才道:“夫差狂妄之极,他传令旨说,除非勾践先行自尽了断,更要把鬼谷及干将、莫邪两大名剑呈献给他,他才肯纳降!末将罪该万死!”

周参军此言刚出,勾践倒没什么,唯有苦笑叹气。但拉丹、九天玄女、干潜等人,却怒不可遏,篮丹、九天玄女不约而同,异口齐声道:“奸贼!夫差!可恶!竟敢如此狂妄!他把鬼谷哥哥、鬼谷师哥当什么人了?竟要把他当物品奉献!哼哼,说不得亦要一闯夫差军营,先把这暴君杀了。”

干潜满脸通红道:“师傅,夫差辱及师门,干潜就凭手中这两柄宝剑,先去把吴军闹个天翻地覆!”

鬼谷子却稳如泰山,毫不为所动,他一听干潜之言,使微微一笑道:“潜儿稍安毋躁,一切听凭越王裁决。”

勾践叹气道:“事到如今,勾践尚有什么话说?夫差若要勾践这颗人头,给他便了!至于大闹吴军,只怕因此更激怒夫差,疯狂杀戮越国子民。勾践则万死亦不能赎罪矣!”

鬼谷子微笑道:“不然,夫差此人虽然狂妄,但亦非庸庸之辈,他既然志在称霸列国,必以保重兵力为首要之务,因此若能令他相信,越国虽败,但并非不能战,而是不愿更多芬伤,若夫差一意孤行,则必定死战到底,如此两败俱伤之局,夫差心然有所顾忌,可令其狂妄之性稍为收敛。”

勾践喃喃道:“但越军目下兵剩五千会稽兵,夫差手握雄兵三十万,吴越强弱悬殊,怎能令他相信,越军尚有一战之力?就算五千会稽兵全部投战,亦无济于事,徒招死伤殆尽而已,勾践岂可以一己私利,误了五千会稽兵生命?”

周参军身为五千会稽兵之首,闻言不禁大憾,他愤然大呼1道:“越王放心!会稽兵就挤死一战,亦决不容夫差危及越王生命!”

勾践叹气道:“五千会稽兵乃越国所剩唯一兵力,若然失去,则越国从此灭亡矣!”

鬼谷子此时微微一笑道:“越王不必灰心丧气,鬼谷子必能令夫差狂妄之性收敛!”

勾践惊道:“鬼谷先生打算如何行事?”

鬼谷子胸有成竹道:“不必消耗五千会稽兵的战力,担此重任,人多亦无济于事,凭一人已足够成事。”

勾践一听,恍然大惊道:“莫非鬼谷先生欲孤身犯险?独闯吴国三十万大军军营?此乃九死一生之举,勾践岂敢拖累先生性命?”

鬼谷子淡淡一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而且鬼谷子此举并非为越王一人,乃为天下苍生和平着眼,因此越王也不必介怀。”

众人一听,均知鬼谷子独闯吴军大营决心已下,鬼谷子立定主意的事,当今世上,也没有人可以改变了,因此众人均心思复杂。勾践感慨万分,他料不到鬼谷子为了越国及天下苍生安危,竟敢孤身独闯吴军三十万军营,此举无疑是灯蛾扑火,因为就算他神功盖世,亦决难敌三十万大军的围攻。五千会稽兵首领周参军亦悚然动容,心道:世闻鬼谷子乃盖世奇快,初犹不以为然.但如今看其武功及神算,以及他应为则决为,不应为则决不为的气度,便足以今天下拜服矣!文种深感师傅人格的伟大,心中不由又服又佩。范基却深知师傅此举乃人得个为,日此不动声息,心中计较如何协师傅此行一臂之力。范基与文种·昨格不同,处事心态自然亦迎异了。干潜却已打定主入他;为人徒.决不能坐视师傅遇危而不顾,他暗下决心,就算给了自己生命,亦必维护师傅的安全,于潜心胜纯直沉稳.电极难变更,因此他一声不发,静待时机。猿爷爷性子越发通灵了,它此时已知道鬼谷子砍独身犯险.却苦于不能出声制上,不由急得它吱派乱叫。篮丹俏脸胀红.只说了一句话:“鬼谷哥哥若务蓝丹必定跟随!”

九天玄女格格一笑道:“这等热闹玩意,岂能少了我九天玄女一伙儿?完谷师哥好歹也带我一道!”

两大均担心鬼谷子的安危,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令鬼谷子心中一热。鬼谷子微一沉吟,暗道:篮丹的武功足以胜任,九天玄女初出江湖,也正好让她历练一番,以不负师傅老子的重托;而且两女日亩均属侠隐之流,根基甚稳,此行并无大碍,自己也添了两大得助手。加上干潜,此行足矣!鬼谷子这般转念,便决然道:“鬼谷子此行,乃志在慑服夫差,问行之士,均须武功绝顶,方可保事成,因此,丹妹、静师妹、潜儿‘-;随我一行,种儿、台儿则留守会稽峰,以作稍后策动!”

此时已近傍晚,鬼谷子说罢,绝不迟疑,向勾践微一拱手道:“越王务请自重!”便与篮丹、九天玄女、干潜,身如行云流水,掠下会稽峰去了。风萧萧,夜漫漫,战鼓不时在夜空回荡,战火遍地燃烧。鬼谷子等一行四人,风驰电掣的直向吴军大营掠来,距会稽城尚有五里.便见前面人影幢幢,营幕漫山遍野,一望而知是吴军大营外围的巡逻兵勇。后面便是黑沉沉的会稽城了,虽然前面平静如水,但谁都知道,一声军令传下,立刻就是一座铜墙铁壁。干潜一见,便一步跃上前面,轻声道:“师傅!前面已是吴军大营,不宜轻进,待潜儿先行闯路!”

鬼谷此行有心震慑夫差,便微微一笑道:“不必多费周折,各人但抱保存自己,但也勿太轻易伤敌方兵士生命,放胆闯进去,兵分四路,然后在会稽城中会合!”

九天玄女一听,不由乐得格格一阵低笑,心道;如此这般,可热闹极了!鬼谷子说罢,身已化飞虹,横空掠过,直插吴军大营,但见一道淡淡云烟似的,眨眼间已消失不见了。蓝丹、九天玄女、干潜三人,互视互勉一眼,随即亦分南、北。西三面,向吴军大营插去。三人武功绝顶,又有夜色掩护,更有鬼谷子之言在先,均无所顾虑,放手施展各自的绝世本领。九天玄女的“玉娇龙掌”乃得道老祖老子的独门绝学,当世少见,九天玄女放胆施展,便当真有如玉龙横空,从南面而进,眨眼便掌拍腿击把吴军弄倒了一大片。突入吴官大营十里,如入无人之境。这还是九天玄女不敢有违鬼谷子的吩咐,不准多杀无辜,倒下的大半吴军,仅被她拍昏弄迷而已,否则,九天玄女任性起来,只怕千百吴兵也被她杀了。蓝丹对夫差恨之入骨,她心中一片怒火,此时不由暴发,因此下手狠辣,不大留情,虽然不致杀人太多,但被她碰上的吴兵,不是被击昏便是被斩去手脚,等同废人。她的伏表神剑又锋利无比,先古神兵利器,挡者披靡,因此被她占了不少便宜,把北面的吴军杀得鬼哭神嚎。干潜从西南突入,他深知此行志不在伤敌,而在于震慑,因此他以干将、莫邪两大名剑开路,施展“莫邪剑诀”中的“夜夜润边眠”一式,采突袭如闪电的进攻策略,把吴军兵卒的刀枪眨眼削断了一地,吴军兵卒但觉眼前一花,手中刀枪便已抽的一声掉到地上断为两截,均以为撞上鬼院,或者天降神兵,目瞪口呆,呆如木鸡,心神震慑之下,哪还有半点反击的余力?因此干潜不消片刻,便已突入会稽城下的吴军兵营了。眨眼之间,吴军连绵十里的兵营,南、北、西三面均如虎入羊群,一片鬼哭神嚎,乱作一围,也不知有多少天兵神将突袭吴军大营。鬼谷子从东面突入,一来他的身法大快,二来吴军兵营的注意力均放在南、北、酉三面,因此发觉鬼谷子行踪的吴兵绝无仅有,就算偶尔有兵卒见一团云烟掠过,也来不及惊呼,早已一跌倒地,原来已被鬼谷子一缕指风,把穴道封道住了。此时吴王夫差,大将军伍子前,已接报有敌兵偷袭,伍子前主张按兵不动,待天包放亮,来袭之敌便无所遁形。夫差却傲然一笑道:“什么天兵神将?大概只是三两散兵游勇而已!勾践所剩残兵败将不足一万,他还舍得拿此鸡蛋与我大石相碰吗?嘿嘿!传寡人的火箭队出动,守候军营外面,但有人欲突围而出,便放火箭,令彼粉身碎骨,好教勾践知道越兵已不堪我一击!”

夫差此时心高气做,任何人也不敢违他的令旨,伍子前虽隐隐觉得防守会稽大营兵力空虚,有点不妥,但夫差令旨已下,他也不敢公然反对。不一会,夫差的火箭卫队,便已风驰电掣而出,守住南、北、西三面外围,只要发现有人突围而出,便射出鬼见愁的火箭。夫差派出火箭队后,不由呵呵大笑道:“勾践呵勾践,你以为凭三两兵游勇,便可把寡人吓倒吗?来犯者就算是神功盖世的鬼浮于.亦难逃粉身碎骨之劫了!勾践党敢以鸡生磁石头!呵呵……,”

“’未必!未必……”就在夫差笑声未落之际,会稽城内,作夫差临时行宫的一座大殿外面,忽然精来两声沉稳的叫声。声未落,人已掠进,犹如天降神兵,大差和伍子前定睛一看,原来竟是刚才口中的“鬼谷子”三字的真人现:卜夫差此时心中不由一寒,因为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单独遇上鬼谷子,他曾与他交手,但觉他的武功简直不像人间所有,越打便越心胆俱寒.根本连一分的胜算也没有。他那时还有干将剑和火箭队作后盾,令鬼谷子不敢放手施为,如今宝剑已失.火箭队又不幸调走,身边只有一位伍子前可以护驾,殿外虽然尚有百一卫队,但并未觉察鬼谷子已潜入大殿,那些卫队,没有“他夫差的令旨,是决不敢踏入大殿半步的;夫差为防有人对他不利,处处防范.不料及成了肉陷困境的败将。鬼谷子见夫差沉吟不语,知他正在盘算脱身之计,便微微一笑道:“你不必作传人护驾的打算了,你在殿外的百十卫队,全部已被我封了穴道,一个时辰内绝不会稍动一动,你便喊破喉咙也决无人听到!”

夫差虎目一转,沉声道:“寡人尚有火箭卫队埋地你敢对寡人不利,火箭卫队必教你粉身碎骨!你难道不欠1遭此厄运?”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是军兵营,目下烽烟四起,吴王你必定错认来袭身是散兵游勇,因此必定已调走火箭队,一举把来袭者歼灭,以扬你吴王的虎威了!‘

夫差一听,不由一怔道:“鬼谷子!你!你怎知道?”

克谷子微笑道:“‘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吴王难道连这点也不懂吗?”

夫差怒道:“寡人手握雄兵百万,所向披靡,这百战百胜四字当之无愧,岂会不懂?”

鬼谷子大笑道:“然则嘉兴一役,兵败父亡;北上攻楚,虽胜而难服楚民.终不得不退返姑苏,又是百战百胜?越王勾践求胜心切,致误堕吴王陷阶,此亦不知己知彼之错也!前事之错,后事之师,吴王尚不三思吗?”

夫差一听,气得满脸胀红.凡欲发作,但明知此时与鬼子动手,并无半点取胜把握,自己一同之君,又岂可与草野之人相提并论?因此只好拼命抑制怒火,厉声道:“鬼谷子!你凭什么教训寡人?又凭什么屡次与我吴同作对?”

鬼谷子微叹口气,道:““不凭什么,就凭欲替天下苍生平息战祸一点心愿吧!”

大差怒道:“列国争霸,战火难免,我不亡人,人亦亡我,寡人不战难道自招灭亡!”

鬼谷子微一摇头道:“不然,列国虽然争霸,但先后有别,谁先挑起战火,谁便是祸首!我鬼谷子说不得亦只好插上一手!”

夫差怒极而笑,却说不出话来,一旁吴国大将伍子前插口道:“但楚国于伍子前有杀父之仇,难道不应报吗?越国有杀吴王阁问之罪,难道不应管吗?鬼谷先生只怕是错管闲事了!”伍子前因与鬼谷子有一面之缘,亦曾为吴王阁问效劳,深佩他的本领,因此说话例甚客气。鬼谷子目注伍子前一眼,见他印堂发黑,暗道:晦气直犯命宫,心中不由一动.暗道:此乃杀身之兆,伍子前暴戾之气,终把自己生命误了!但因为怜他父仇在身,楚平王亦确有不是之处,他助吴攻楚,本也没什么,但从后死心塌地,助夫差四出征伐,便是助纣为虐了,因此戾气直犯命宫,只恐杀身之祸已不远矣!鬼谷子微一沉吟,便有意开导伍子前,便微示意道:“伍将军此言差矣!然则伍将军率军攻楚,屠杀无辜百姓,又怒鞭楚尸身三百,楚国臣民,又岂不视为奇耻大辱?再者吴王先杀一蓝姓夫妇,又杀吴国子民干将,其欲报杀父之仇,被他虐杀之人,又岂不会奋起相报?如此冤冤相报,何日了之?天下岂不战火遍燃吗?”

伍子前一听,想起自己父仇之痛,不由哑口无言,虽然心中不服,但又无话可说。夫差却傲然道:“寡人乃一国之君,杀百千贱民,有何了不起?竟可与寡人父仇相提并论!”

鬼谷子不由嘿嘿道:“天地生万物,万物便有天地栖息生活之权利,君是人,百姓贱民亦是人,人皆有父所养有母所生,为何不能相提并论!须知国以民为本,国为舟,民为水,水可载舟,又可覆舟,吴王连这点道理也分不清,又岂能称霸天下,今天下人臣服!”

夫差被鬼谷子疾言痛斥,心中怒极,已无法按捺,他嘿嘿一笑,忽地抢先向鬼谷子拍出一掌。这一掌已饱含夫差八成功力,含怒而发,威力非同小可,足以开碑断石!鬼谷子见夫差肩膊一动,便知其意,不由微哼一声,决心以师门至上神功“无为真气”慑服夫差,便身形挺立不动,眼观鼻,鼻观心,片刻已入“无坚无锐无毁无挫”的至高无为境界。夫差这惊天一掌,撞上鬼谷子的胸膛,竟如泥牛入海,了无声响,不接招自解,不击自破,鬼谷子不但安然无恙,便连眼眉毛也没跳动一下。夫差不由大骇,失声道:“鬼谷子,你这是什么金刚功夫?”

鬼谷子睁眼微微一笑道:“此乃无为神功,无为即无声无息无惧无怨无坚无锐无毁无挫,又岂是什么金刚功夫?”

夫差又惊又奇,不由又喃喃道:“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鬼谷子微笑道:“也没什么,只是好教吴王明白,世上绝无无坚不摧的本领,亦决无百战皆胜的道理而已。”

夫差一听,心中不由一动,暗道:这鬼谷子虽然可恨,但的确有其真实本领,鬼神莫测本事!而且料事如神,一眼便把寡人欣保存实力,扬威齐楚,称霸中原,进而一举得天下的心事洞悉。”!越国有此人相助,困兽犹斗,后果如何,未可预料!夫差心中转念,便有臣服越国之意了。只是他心性狂傲,无论如何忍不下眼前被教训一口恶气而已。夫差咬牙,勉强把心中的怒火抑住,沉声道:“鬼谷子!你夜潜于此,不是为了争口舌之雄吧?你来此何为?为什么不开诚布公?”

鬼谷子一听,便知夫差心思已转,不由呵呵一笑道:“鬼谷子来此,并无他意,只是欲以身犯险,说明坚则毁。锐则挫之八:大道理而已。吴王三思此理,当不难明白鬼谷子之用意!。”

夫差一听,又沉声道:“寡人若不听,又将如何?”

鬼谷子大笑道:“我鬼谷子此行苦非存心示意,而是欲对吴王不利,你以为可以逃过我鬼谷子的全力一击吗?”

夫差脸色一变道:“寡人若健在,赶返的火箭队尚。伯玉石俱焚,不敢放火箭,若寡人被杀,你以为你可以逃过万千火箭齐发吗?”

鬼谷子微一摇头,坦然道:“不能!”

夫差重重的哼了一声,道:“既然不能,你尚敢向寡人出手啊?”

鬼谷子慨然的大笑道:“有所为有所不为,此乃鬼谷子行走江湖的宗旨,为消解战祸,清除祸首,舍却鬼谷子一条生命,又算得什么憾事!”

夫差眼见鬼谷子心意已决,要他不插手吴越之事,那是决不可能了,夫差深知鬼谷子之能,脸色不由又再一变,惊怒之下,夫差不由咬牙道:“鬼谷子!你真有令寡人信服的本领吗?”

鬼谷子一听,便知若不露一点颜色给夫差看看,此行的目的便很难达到了!鬼谷子心念电转,便慨然一笑道:“很好!吴王既如此坚持,那鬼谷子就舍命陪君子,露一手给吴工看看吧!吴王便请把你的火箭卫队传召回来护驾,鬼谷子决不阻拦!”

夫差一听,不由一阵狂喜,忙道:“你欲何为?须知在火箭之下,容不得你弄什么奸诈。”

鬼谷子大笑道:“吴王素以火箭队为做,鬼谷子今晚便当吴王面前,破你的火箭队吧!”

夫差一听,又惊又喜,暗道:你任由寡人召回火箭队护驾,寡人更何惧之有?他嘿嘿道:“鬼谷子!此言当真?”

鬼谷子微笑道:“果然!”

夫差不由傲然一笑道:“火箭卫队,乃寡人精心培训而成,吴国三军精英,假如你真能当寡人面前,把火箭卫队破了,寡人便收回消灭勾践,活捉鬼谷子之命令。”

电谷子一听,亦欣然一笑道:“吴王亦即容许越国请降,以平息吴越战火么?’,一夫差猛咬牙道:“若你真有这等本事,寡人破例答应便是!”

夫差心道:假如你真有这等本领,你要杀夫差,岂不易如反掌?夫差能不答应?但若不能,你必丧身火箭之下,什么条件,提也休提矣!鬼谷子却呵呵一笑道:“好极,那便一言为名吴王请传令召你的火箭队回城护驾!”

夫差一听,目示伍子晋,伍子前会意,即高声传令道:“吴王有命,速传火箭卫队回宫护驾!”伍子前这一声大叫,以内力传出,远近可闻c

伍子背传令后,心中不由一阵又惊又喜又有点可’队他对鬼谷子的大义凛然,甚有好感,不欲他就此粉身碎骨,但自己身为吴国大将军,吴王夫差的生命又决不能不救,权衡利害得失,也顾不得与鬼谷子的交情了。鬼谷子却胸有成竹,稳如泰山,脸含笑意,从容之极。夫差心中亦不由一阵狐疑,心道:鬼谷子莫非已练成铜皮铁骨,不。怕火箭爆炸了?不然,为何他竟仍镇静如斯?此人当真可怕之极,可惜并不能把他收为己用,否则夫差当如虎添翼了!在这生死霎间,夫差竟然有点替鬼谷子惋惜起来了。此时会稽城外的军营,依然传来阵阵厮杀声,也不知有多少人偷袭。伍子骨亦不由暗道:“就凭鬼谷子这等独闯龙潭虎穴的气魄,当世之中,也绝无仅有了。

第二卷 第六章

   

第四章 延继国运 奉献西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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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差的火箭卫队一百零八人,接吴王调令,岂敢怠慢,当即火速从军营中撤回会稽城,又直扑吴王夫差的行宫。片刻之际,一百零八名火箭手已疾飞而进,四面布防,把鬼谷子、夫差、伍子前三人围护在大殿中央,只是未接夫差放箭之令,(泊误伤了夫差,才不敢妄动,但一百零八名火箭手,均手搭箭弓,一触即发。伍子前不由叹了口气,半劝半逼的向鬼谷子道:“鬼谷子,一百零八支火箭齐发之下,大罗神仙亦难逃生,你还是束手就擒,吴王怜你之材,或者会放你一条生路!务请三思!”

鬼谷子听出伍子晋之言,有一半好意,心道:“此人虽被仇火暴烧,戾气冲天,但决非奸诈之士。便微微一笑道:“伍将军放心,鬼谷子虽处龙潭虎穴,但稳如泰山,倒是伍将军宜谨慎从事,我有二句话说,务请切记!”

伍子前亦知鬼谷子有相救之意,猛忆起当年与他相见时,他曾在自己祖墓前,断定自己年不过四十之言,不由喃喃道:“是什么活?但说可也!”

鬼谷子目注伍子骨,微一沉吟,便道:“钱塘江水起怒潮,雄心不遂惹火烧,一个皮袋盛贞魂,滔滔大江路遥遥!慎之!慎之!”

鬼谷子忽然更然而止。伍子晋仔细听着,但觉这四句渴语艰深难懂,似乎隐示自己日后的归宿,但到底是甚去处,却不大明了。伍子晋心中虽然疑惑,但目下彼此各为其主,也不敢细询,只好门声不语,心中默默思忖。夫差见鬼谷子在一百零八位火箭手环伺之下,竟镇静如斯,与伍子晋谈诗论语,不由嘿嘿冷笑道。“鬼谷子,你打算拖延时间,待人救援吗?一鬼谷子慨然一笑道:“人贵有自知之明,鬼谷子言出必行,岂待什么后援!”

鬼谷子话音未落,忽地一声长啸,其声如惊涛裂岸,荡人心魄。啸然响起,夫差和伍子前功力深厚,尚可抵御,但那一百零八位火箭手,便均感心头如遭电项,昏昏然的,眼前物事忽然迷幻起来。只见中央的鬼谷子此时已身化一团浑圆之体,一百零八位火箭手但觉自己已身处虚空,前面悬着一座庞大的蛋形之物,忽灰忽白忽黑,在虚空中滴溜溜的急旋不已,一时间均目瞪口呆,神思恍馆,迷茫一片。原来鬼谷子于闪电问,已施展惊世绝学“乾坤诀”的起首式“混饨乾坤”了。他为了消再吴越战火,竟欲以此惊天大法震慑夫差。鬼谷子的混饨乾坤刚起,夫差领教过的鬼谷子的这等神功的厉害,不由惊呼道:“惊世绝学乾坤诀!火箭手快放箭!”

夫差厉声大叫,但那一百零八位火箭手,心神被啸音所慑,已陷迷幻之境,眼前除了那虚空蛋形巨物,竟无所视无所听亦无所见!夫差大怒,便也发出一声暴啸,欲以其绝顶神力,破解鬼谷子的慑心大法。一百零八位火箭手被夫差一声暴啸所慑震,倒也大多从迷幻中醒过来,有小半功力高的,便听清了夫差放箭旨令!果然把火箭瞄准鬼谷子,便啸啸的射出十枚火箭!夫差心道:“一枝火箭已够你鬼谷子受用了,何况是十枝?他不由哈哈狂笑道:“鬼谷子呵鬼谷子,寡人看你如何逃此一劫!”

就在此时,虚空之中,身化蛋形巨物的鬼谷子身的周围,忽地腾起一片茫茫白雾,把鬼谷子的身形全数掩盖,犹如陷身于虚空云雾。那十枚火箭闪电般射进白雾之中,却如泥牛入海,了无声息,不但听不到火箭着物的爆炸声,简直连苍蝇扑飞的微响也没有。此时不但那放箭的十名火箭手呆如木鸡,就连夫差、伍子前亦不明所以,暗道:鬼谷子莫非已变成来去无形的神仙了。突然,伍子青惊诧的轻咦一声,夫差定睛一看,只见白雾散处,鬼谷子忽地现出身来,但见他双手前伸,十指所向,十枝火箭竟虚空凝住,兀自抖颤,但休想再向前射进一分,其状惊心动魄,睹者心寒,但鬼谷子却脸含微笑,凝立虚空,犹似闲庭信步。原来鬼谷子在片刻间,“乾坤决”已从“混饨乾坤”,突转为第二式“盘龙乾坤”了,他身如乾坤盘龙,周身真气激荡,乾坤真气透指而出,把袭来的十枝火箭一齐停住,休想再移前分毫,火箭一旦失了触着点,内藏的炸药便不会爆炸,便如普通箭矢无异

鬼谷子凭“盘龙乾坤”一式,破了十杖火箭,这等本事,便连夫差亦难企及。夫差脸色微变,虎目一转,又厉声道:“鬼谷子!你虽然破得十枝,但尚有九十八技火箭,你破得了吗?”

鬼谷子一听,他此刻体内乾坤真气激荡,不由豪气大发,他墓地发一声大笑,声震人心魄,此时就连伍子前亦连忙运功相抗,刚才被夫差神力震醒的十名火箭手,又立刻陷于迷幻状态。鬼谷子随即一阵长啸道:“好,我鬼谷子今R就让尔等见试一下,宏伟无为的师门绝学吧!”

鬼谷子身随声变,眨眼已从“盘龙乾坤”转为“龙破乾坤”,一声裂帛,犹如天崩地裂,乾坤分化,睹之惊心动魄。鬼谷子更不停留,身形急促幻化,从“龙破乾坤”一转为“龙化乾坤’’.,又从“龙化乾坤”再转“乾坤轮回”、“干变为卖”、“二变为民”、“三变为坤”、“坤变为震”、“二变为兑”、“三变为干”。大殿之中,烟云弥漫,龙影腾飞,已分不清哪是鬼谷子的身形,哪是矫龙幻形了。一百零八名火箭手,明明见到前面便是鬼谷子的身影,搭箭欲射,但鬼谷子一下已从乾位跃到类位,卖位恰恰是夫差的正面,火箭射来,连他亦难逃劫数,吓得夫差哇哇大叫小心寡人。一百零八位火箭手手忙脚乱,连忙转向,欲再射时,鬼谷子已从卖位一转民转坤位,坤位恰恰在夫差的背部,若火箭射来,夫差背部着箭,那便神仙难救!吓得伍子晋连忙大叫:“停手!误伤了吴王,杀毋赦!”一百零八位火箭手如道电@,缩手不迭。但其势又万万不敢松懈警戒,于是一百零八位火箭手只好各随鬼谷子的身形急转,各自希望寻到一个最佳位置,一箭把鬼谷子射杀。但鬼谷子的身法当真形如鬼准,形左实右,形前实后、形南却北、形东走西,根本无从捉摸。一百军八位火箭手各自急转之下,不由步法大乱,不是左面的人忽然撞上右面的,便是后面的忽然撞上前面的人,东撞西撞。医子前功力比夫差稍弱,更不知鬼谷子已把奇幻无比的“伏美八卦步法”,融入“乾坤诀”中他身走“乾坤诀”,脚踏“伏表八卦步”,乾坤八卦一分为二,合二为一,当世两大奇学一旦汇聚,威力之大,简直匪夷所思。因此伍子晋初时尚能以功力相抗,但渐而心神已被鬼谷子的身形步法所引,不由自主便迈步趋前境也随那一百零八位火箭手疾走急旋起来。鬼谷子身法更不停留,他从“三变为干”,忽然又转回“乾坤决”正宗的“乾坤运行”,又从“乾坤运行”走到“万物变化”,“大地演衍”,“循环往复”。此时夫差也身不由己,身随心动,紧随鬼谷子之后,绕殿急旋,但他尽竟功力深厚,心神尚有三分清醒,明知自己已着圈套,但又无可奈何,在众臣属面前,来个邯郸学步,大礼之极,脸上因此毗牙咧嘴,其状更可笑十分。鬼谷子此时才暗松口气,心中也不由暗赞大差果然功力惊人.且已得地脉龙气,须知他的“乾坤决”与“伏表八卦步”融合,不仅只是破火箭队.更大的目的,是欲以此来消融夫差的祖宗风水龙气!(少了几句)功,反而因“乾坤诀”的演衍,大大增加了夫差的风水龙气,日后便更无人可制服了!鬼谷子猛一咬牙,决然踏出“循环往复”第十五式,幸而终于把夫差的心神摄住,只见他身不由己,虽仍有三分清醒,但已七分被制,也便如半个疯子似的紧随急走旋转起来。鬼谷子这才暗松口气,心道:“原来风水龙气无法可制,唯以‘风水大法寸可克制!”

夫差七分心神被制,但尚有三分清醒,他虽然无奈紧随鬼谷子之后,绕殿旋走,但三分怒气依然暴发道:“鬼……谷……子!你施什么妖术,迷……惑寡人!”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此乃集乾坤精华的寻龙八卦乾坤奇学,顶天立地,浩然正气,有如天地,绝非妖法!”

夫差一听,三分的清醒令他忽然明白,这是鬼谷子欲以风水大法来压制他的祖宗龙气,心中大惊,欲拼命凝运功力,作持死反击,以便脱困。不料鬼谷子身法一变,已从“循环往复”再转“生生不息”,又从“生生不息”转“无穷无尽”,再从无穷无尽一跃而升华至“永无止境”的至高境界,夫差突感心神一阵恍馆,连最后的三分清醒也失去二分,仅余最后的一分尚存!到此地步夫差已失去任何反击的念头了,一切只是他最深潜的意识仍在挣扎而已,这便有如人的生命,陷进弥留状态的一霎。夫差喃喃道:“寡人……莫非已入地狱了,可。旮……可怕!”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疯狂争霸,其实已如人处绝谷,生不如死而已!”

夫差喃喃道:“是……但祖宗遗训,吴国子孙后人,须以攻为千,以战求稳,夫差岂能不遵?岂能不去疯狂争霸?”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吴王处此境界,深潜内心世界果然便暴露了,但祖宗之言,有时并不足为训,须知以力服之,口服而心不服,以德服之,才令人口服而心服也!若天下列国君主,皆以天下苍生为念,和平相处,各修其德,列国又岂会不稳?天下又岂不太平?一切只在德和心二字罢了!”

鬼谷子此言,已是正面开导夫差的灵智了,因为他忽然不想夫差就此夭折,夫差除去,接吴王之位的或许更难压制,而且夫差一死,吴、越之间又添一重血海深仇,两国的战火就更难收拾了。夫差此时心神已陷迷茫,但感自己的心境忽地变得平和了,戾气也少了一点,他并不知道,这是鬼谷子正在消缓他身上暴炽的白虎龙穴之气,他的心境也就因此平和了,夫差不由点头道:“是……是……但如何方可今天下心服?”

鬼谷子微笑道:“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只要示人以德,心有客人之量,天下自然心眼,又何止一个战败越国?岂限区区一位越王勾践呢?”

夫差一听,不由触动起他“保存实力”的深潜意义,为此,他也忽然觉得,不宜再与勾践缠下去了,于是竟然点头道:“寡人……

便准越国清降吧!但……勾践须先臣服于寡人……不然……

“不然什么,迷茫中的夫差竟说不出来。鬼谷子一听,心中一动,已知刚才施展的“寻龙绝学”,已把夫差的暴炽龙气消缓了,他不禁欣然一笑,暗道:此行目的已达,也不宜再纠缠下去,否则便是重蹈逆反夭机的覆辙了。鬼谷子心念电转,便决定见好即收,不再冒进纠缠。鬼谷子的“乾坤诀”已达炉火纯青的境界,他能收能放,收摄自如,他在刚踏完“永无止境”最后一步时,身法忽转,重返起首式“混饨乾坤”,令随他急旋的夫差、伍子前、一百零八位火箭手加入混饨苍天,迷茫木立之际,人已化“龙破乾坤”真气随掌勃发,击破大殿金顶,身如矫龙,横空而L,“龙化乾坤”呼啸而去。鬼谷子刚升上殿顶,一条矫捷身形已一闪而至,原来是手执于将、莫邪双剑的干潜,他已早一刻抵达,目睹鬼谷子以大法震慑夫差等人,不由瞧得惊心动魄,此时忽见鬼谷子腾身而上,这才连忙迎上前来,急道:“师傅快退!潜儿断后……”

鬼谷子微一运气,正欲答话,大殿南、北、西三面,又射来一白一紫一黑三条身影。鬼谷子一眼便知是篮丹、九天玄女了,但那黑影却令他微吃一惊,心道猿爷爷怎会在此地出现了?原来猿爷爷见鬼谷子等夜闯吴军兵营,却没他的份儿,心中老大不服气,当时并没作声,后来却偷潜下会稽峰,扑来吴军兵营,它但见那处有厮杀声,便向那儿射去,它的身法奇特,形如鬼鞋,倒把吴军兵卒吓呆了,因此也减轻了拉丹、九天玄女、干潜三人诱敌的压力。鬼谷子见众人均安然无恙,欣然一笑道:“此地不宜久留,速退为宜!”

篮丹和九天玄女身形未定,便急道:“鬼谷哥哥,鬼谷师哥,你……你受伤吗?”

干潜见两位师叔又与师傅纠缠不清了,心中不由好笑,心接口替鬼谷子解围道:“师傅神功盖世,天下少见,早已把夫差等一百一十人弄得如泥塑木雕了。”

宽丹一听,果然顾不得再与鬼谷子纠缠,急道:“潜儿!你早到一步,怎不下去把夫差一剑杀了……哼!”

于潜吐了吐舌头,道:“篮姑姑别瞪着我瞧,没师傅的命令,谁敢贸然出手了?”

拉丹气道:“好啊!鬼谷哥哥原来真人不露相,有本事把夫差弄成泥塑木雕,为何不一掌把他杀了?你难道不肯替我报血海深仇?”

鬼谷子知足丹使起性子来,便没完没了,无奈只好一笑道:“此事慢慢再说,趁夫差未及发令,快逃出吴军大营。”

鬼谷子说罢,也不容篮丹再说,一手把她挟住,身如飞虹,横掠夜空而去。九天玄女一见,心眼儿不由又羡又喜,暗道:鬼谷师哥待人有情有义,果然是天下难得的奇男子,但……但为什么他待我总不及荒丹那般亲密了?她心思百转,无奈也只好跟着飞掠而去。干潜向猿爷爷扮了个鬼脸,一人一猿,亦殿后而飞,众人均一等一的绝顶高手,趁吴军大营乱作一团,横掠疾飞,竟如人无人之境,眨眼便逃出吴军兵营去了。当晚深夜,鬼谷子等人返回会稽峰,越王勾践及大夫文种、谋正范台正彻夜守候。勾践见鬼谷子等安然而回,连忙趋前道:“鬼谷先生辛苦了,吴军那边事如何?”

鬼谷子微一沉吟,便决然道:“可矣,明天一早,可派人向夫差请降,他必会答应!”

勾践一听,又惊又喜,忙道:“此行该派谁去担此重任?”

鬼谷子未及答话,文种已一步趋前道:“文种乃戴罪之人,便由我前去闯一闯吧,文种将功赎罪,为保存越国基业,万死不辞!”

勾践此时已没了主意,以目示询鬼谷子。鬼谷子微一点头道:“可以,此行由文种前赴吴军,足可胜任有余。”

文种一听,知鬼谷子有意让他有机会将功赎罪,以减轻心中内疚痛苦,对鬼谷子不由大为感激,他忙向鬼谷子拜道:“多谢师傅成全之意,但不知此行当以何为旨?”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弱国不可自卑,亦不可逞强,以不卑不亢应之足矣!”

文种想了想,便明白鬼谷子之意,决然的点点头道:“是,师傅!文种当依此四字而应变……越王放心,文种拼却一死,亦必保住越国的百年基业。”

第二天一早,文种便只身赴会稽城,他来到吴军大营,预料必有一番折磨,也作好心理准备,不料吴军兵卒,竟不留难,便领他去拜见吴王夫差。文种心中不由暗暗称奇,暗道;仅仅事隔一日一夜,吴军为什么变得好说话了?其中莫非有什么阴谋诡计吗?但此时文种已起了持了一死以赎前罪的念头,因此他也不畏惧,跟随吴军兵卒,退赴会稽城内吴王夫差的行宫。吴军兵卒把文种引入大殿,吴王夫差早已高踞于虎椅之上。文种走上前去,依两国使者相见之礼,行了单膝跪拜,道:“越国使臣文种,拜见吴王夫差。”

夫差见文种单膝而跪,便哼了一声,道:“见了寡人,还不双膝跪拜吗?”

文种立刻道:“越国虽败,毕竟国号仍存,礼节出使,不容双膝跪拜。”

夫差知文种曾领兵攻打吴国,便故意厉声道:“文种,你有罪在先,如今倡做在后,不。油寡人把你乱刀斩了?”

文种凛然道:“文种虽乃败国之臣,但奉命出使,岂可有辱国体?若吴王不加体察,降罪于文种,文种虽死犹荣,怕什么刀剑加身?”

夫差一听,见文种凛然无惧,心中不由一动,暗道:听说文种乃鬼谷子之首徒,果然甚有其师气度……夫差心中转念,便把脸色放缓了,但也一时未能决定如何处置文种。夫差身边,此时左有大将军伍于晋,右有大夫伯部,均为夫差信任的文武大臣,夫差目示伍子前、伯需两人。两人均知夫差这是心中犹豫,不知如何处置越国之事。伍子肴毫不犹豫,便决然道:“杀!”

伯帮却道:“放!”

夫差见两人意见相左,不悦道:“何谓杀?何谓放?”

伍子背道:“杀来使,断其请降之念,一举灭越。”

伯需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此乃古之训示,吴王欲令天下人心服,此其时矣!”

夫差一听伯丽之言,似乎触着了他的心事,他居然呵呵一笑,向下面的文种微一摆手道:“文大夫果然甚有胆色,越王派你作赴吴使节,可谓聪明之选,好,你且起来,把来意慢慢道来!”

文种一听,知事有转机,那敢怠慢,忙站起来,朗声道:“吴、越交恶,乃历代祖宗积怨之故,屡起战祸,两国子民皆受其害,如今越王已痛醒前非,决意舍己为国为民,向吴王清降,以平息战火,令两国子民,皆有生息大平日子,请吴王纳之。”

夫差一听,呵呵一笑道:“寡人百万大军压境,势如破竹,不消半日,便可彻底消灭越国,于此兵临城下,寡人不纳越国之降,吴、越战火亦可平息!”

文种凛然道:“不然,吴王!越国虽败,但余下兵精将勇,尚有五万精锐会稽兵,皆誓死保护越王安全,军心不可轻侮啊!若吴王不允越王之请,将尽杀越宫美女,尽烧越宫宝器,再率五万精兵死战,届时越国固然玉石俱焚,吴王攻下越国,只怕也并无什么收益。”

夫差沉吟不语,心道:文种之言倒并非虚言恐吓,就凭昨夜大闹吴军大营之士,便非常可怕,再者那鬼谷子倾力相助,寡人的火箭卫队竟亦难奈其何,他若对寡人不利,寡人这颗人头早已落地矣,看来勾践求降之心倒并非虚伪,实有其诚,寡人若挥军灭越,必有一番血战,鬼谷子这等异能之士,亦必倾力相助,届时他对寡人势必毫不留情矣!夫差心念电转,他经昨夜一役,不知如何,心境但觉已失了一点傲气,心中竟隐隐感激克谷子手F留情之意了。夫差这股转念,便缓缓道:“寡人若纳越降,又将如何/’

文种道:“‘吴王若纳越王之降,越国愿为吴之属国,岁岁朝贡,世世尊仰!”

夫差一听,心中又不由一动,暗道:若如此令越人心服,臣服于吴,比之消耗兵力再战,的确合算多了。夫差心中已采纳一半了,他呵呵一笑道:“越国既肯臣服于我,那与楚结盟便不复存在矣。”

文种道:“越既臣服于吴,与楚结盟自然便不复存在矣!”

夫差一听,心中一喜,暗道:寡人破楚服越,兵威之盛,天下震慑,应该那齐国亦必慑怯,寡人不日北上会盟,称霸中原.势必指日可待矣!夫差这般思忖,纳降之意已决定大半了。此时伍子前见夫差神色欣然,已知其意,心中不由大惊,忙向夫差道:“吴王。今不灭越,后必悔之!勾践贤君,文种、范合良臣,更得奇人鬼谷子之助,他日记夏国,势将与吴国为敌/’

夫差不悦,转向伯嘉道:“大夫有何见解?但说无妨!”

伯裁已受越国重金、美女之贿赂,闻言便道:‘“越国已然臣服,若赦免勾践之罪,善待越人,则天下皆赞吴王之德,北上会盟,霸业成矣!”

大差一听,心市恰被伯裁说中。不由欣然一笑.道:“伯皤大夫之言甚善,寡人当再无疑虑!”

夫差又瞪了伍子臂一眼,沉声道:“寡人将有大志于齐,越既臣服,正合寡人大计.你却力主死战灭之,党欲消耗关国之兵,居心何在?尔后grJ再。t#强逞勇!”

伍子前大惊,冒死再进言道:“吴王纳越之降.害其国号存在,日后反悔,必成吴国心腹大患,请吴王三思!”

夫差傲然道:“‘越国既已臣服,寡人出兵之意已达.夫更何求?若他日反悔,寡人大军一出,越将危如垒卵,寡人何。惯之有;伍将军勿再多虑,坏了寡人称霸中原大计。”

夫差微一沉吟.便对文种道:“寡人决纳越国之降,但为表情降之诚,越王勾践须人吴臣侍于吴国,不得有违!文大大回去向勾践转达便可!”

文种一听,又惊又喜,暗道:夫差纳降,越国百年基业可保,不致一朝沦亡;但夫差要越王人吴臣侍,分明是欲折辱于他,以报杀父之仇,这却如何是好?不由沉吟不语。夫差见文种神色犹豫,重重的哼了一声,道:“寡人纳越之降,已是天大宽容,但父仇在身,寡人亦不得不报,勾践入吴。正是欲令其以身赎杀父之罪,以释吴越仇怨,文大夫不必担心,寡人决容勾践保存生命便了!”

文种一听,深知这已是败军之国所能争取的最佳结果了,当下亦不敢再辩说什么,向夫差拜辞,返会稽峰复命。文种返回会稽峰,他一见越王勾践,便跪拜于地,痛哭失声道:“文种鲁莽之失,致令越王受辱矣!请越王赐臣一死!”

勾践正与鬼谷子、范基、干潜等,商议于此际艰难时刻,如何坚贞不屈,保存越国百年基业事,猛见文种回来即痛哭失声,心中不由大惊道:“文大夫!夫差拒绝越之请降吗?”

文种这才从悲愤自伤中惊醒,他忙拭泪道:“非也!夫差已然销降,师傅所料丁点不差!但……但……”他竟难于启齿往下说出那令勾践难堪的话。勾践已知文种之意,他叹了口气,道:“大差虽然纳降,但必然有其苛刻条件,是什么条件?文大夫但说无防,勾践不外献出这颗人头,以释夫差父仇之恨罢了!”

文种不由抬头向鬼谷子目询,鬼谷子已知勾践有三年受辱之磨,便微一点头,轻声道:“文种不必犹豫,此乃天机命理所注定,非你无能之罪。”

文种点点头,他领悟了鬼谷子开导之意,心中这才释然,向勾践道:“夫差虽然肯接纳越国之降,但坚要越王人吴国臣侍于他,文种有辱越王使命,罪该万死!”

越王勾践一听,神色不禁一阵黯然,他沉思不语,不禁又仰天长叹道:“不料勾践一着之差竟沦落到身为阶下囚的地步,……

苍天,你为何不赐勾践一死,以免终生受辱!”勾践悲怨之下,不禁掉下泪来。文种、范蠢、干潜、周参将等越国臣属,一见越王勾践自伤欲绝,不由齐跪拜于地,同声道:“越王务请节悲自重!臣等护国不力,令越王受辱,罪该万死!”

鬼谷子见勾践神色悲伤欲绝,知他身为一国之君,如今竟要人吴作囚臣,打击不可谓不残酷,但亦知其命理使然,他非要历此三年劫数不可,便肃然道:“越王!人逢绝境,一死非英雄,坚贞不屈、忍辱负重,方为人上之人,一时受辱,焉知他日不会天马行空,务请越王三思!”

勾践沉吟半晌,问鬼谷子道:“勾践自问登位以来,勤政爱民,无负于越国臣民,为何竟有此一劫?望鬼谷先生教我。”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列国争霸,此乃天机大势,不可逆违;而越国立国以来,政事多以偏安自处,不思进取,国民便陷于安逸享乐,一旦烽烟烧及,自然难与强敌相北二来越处大地之南,南土气势多弱于北地,乾坤龙脉,起自昆仑.自北而下,抵越境之时,龙势已弱;越都钱塘,已是都脉偏弱,再加王陵地处微龙之体,又历年以高墙自困,已成死龙之格,风水龙气既如此不济,再加天机大势所使然,越国遭此劫难,乃势所必然矣。”

勾践喃喃道:“既是天机大势所使然,越国是否再有振兴之机?勾践又是否可有复国之时?勾践心神已乱,一切但望鬼谷先生指点迷津,以释其疑。”

鬼谷子一听,知勾践灵气已渐复,心道:只要他意志坚稳,敢于承受三年历劫之运,当其命宫移至寿上位时,一切便有转机矣!鬼谷子这般转念,便断然道:“越王放心,身逢逆境,但能意志坚定,不屈不挠,坚忍卓绝,必有时运通畅之日,当其时,一切便有转机矣!”

勾践一听,信心不由增了几分,但仍带疑虑道:“目下越国已陷水深火热,勾践又行将入吴作国臣,生命是否可保尚属未知之数,先生怎能断定他日必有转机?”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人之运命,大衰然后大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所以成大事者必先受常人所不能受之苦,忍常人所不能忍之辱,国运之论,大弱大乱之时,亦即大兴大治之期,关键在于能否察审大势,精度时弊而已。而既能认清大势,又能坚忍卓绝,再辅以外力相助,改运移气,运命挪移,则大事必成矣!”

勾践一听,又惊又喜,忙道:“先生如此断言,莫非已有主意,替勾践彻底改王陵气运,助勾践一臂之力复国,但十年前先生不是说,越王陵改无可改吗?十年之后,越国已陷绝境,反而有改运移气、运命挪移之可能?勾践方寸已乱,但望先生不吝赐告!”

鬼谷子一听,微示端倪似的鼓励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岂能一概而论,彼时王陵经十年陶冶,一切已成定局,凶绝之兆必先应验,然后方有转机。此时王陵死龙之凶已然尽露,越国面临水深火热,越王亦须历经三年磨劫,大衰过后,便是大旺之期,此时再以寻龙大法移葬王陵,则可与子孙后人坚贞相应,假以时日,潜移默化,越王室后人血脉龙气大旺,此长彼消,吴越对峙之格,便会运势挪移,当无坚不摧矣!”示暗道;人若受侮必先自海,昨非而今是,只要勾践保得一口气,必能尽洗国耻,使越国振兴。勾践这般转念,忽地轻拍案桌,霍然而起,决然道:“勾践决定矣3为平息战火,令越国子民休养生息,保住祖宗百年基业,勾践决赴吴国作罪臣,以赎勾践罪孽,虽一死亦无所悔矣!”

鬼谷子一听,欣然一笑,虽然没说什么,但已饱含鼓励之意,亦已暗下决心,决以寻龙大法,助越国挪移国运,以图中兴。文科、范蠢、于潜、周参将等越国臣属,见勾践能以大局为重,不。惜牺牲自己荣辱,曾赴吴国,接受磨折,均大为感佩,异口同声道。“臣等愿与越王同赴吴国,同受患难困苦。”

九天玄女、走丹此时亦在场倾听,九天玄女心性娇野,于这等国家兴亡大事,并无什么兴趣,因此也就不觉什么感触。篮丹却是越国之女,毕竟一国血脉相连,眼见勾践一国之君,竟沦落到身赴故国为囚臣,心中不由感慨万分,她微一沉吟,便决然道:“越王放心,民女篮丹必保你生命周全,若夫差敢对你不利,民女挤了一条生命,亦必先把他一剑杀了。”

在场中人,均以为党丹只是一时激愤,口出大言,只有九天玄女却暗道:定丹此言并非虚妄,就凭她那一手十指发剑的神技,夫差便起码死上十次了。勾践动容道:“蓝姑娘为国慷慨激昂,勾践感佩之极,但吴国森严壁垒,姑娘切勿轻举妄动,枉送生命。”

勾践一顿,又日视鬼谷子,轻声道:“勾践此行启可相随?望先生指点。”

鬼谷子微一沉吟,暗道;此行非力战,势须坚刚不屈大智大勇之士,潜儿、范参、干潜三人均可胜任,但于潜与夫差有父仇之嫌,只恐沉不住气,范蠢精于谋略,孤身应对非其所长,文种内疚鬼谷子思忖一会,再无思虑,便决然道:“文种处事不卑不亢,堪可胜任,可随越王人吴一行。”

文种一听,深知鬼谷子又给他留下一个将功赎罪,以消解内疚的机会,心中感激万分,他霍然而起道:“越王,文种这便再赴吴面见夫差,以讨这城下之盟吧!”

当下,文种再赴会稽城吴王夫差的行宫,转达勾践为表谈意,愿人吴都姑苏作罪臣之意。夫差一听,果然不理伍子前的反对,决定采纳越国请降订了城下之盟。三天后,当越王勾践,与文种一道入会稽城向夫差请罪后,夫差便下令撤军,带同勾践和文种,以及一大批越国献上的宫中宝物,率三十万攻越大军,浩荡回国。夫差顾盼自豪,勾践只身上路,沿途目睹故国一片美好江山.不禁心如刀割,其中的难言苦楚,犹如西湖之水,盈溢心胸。浅滩风雨,花开花谢,越王勾践人吴国都姑苏作国,眨眼已半年之久了。其时越国处于半论亡的状态,夫差为防越国东山再起,下令把越国的所有铁器金属,均收缴运回是国。越国都城仍然定在会稽峰勾践城,留在国内主政的便是范乡,军事则由于潜指挥防卫。鬼谷子眼见越国百姓,受尽吴兵欺凌,半亡国之民,苦不堪言,不忍坐视,留在越民终日四出奔波,也不知他弄什么玄虚。鬼谷子不走,定丹、九天玄女、猿爷爷等,自然亦留在越国临都会稽峰。干潜身负越国军事防卫重责,但越国所有的金属铁器均被吴国收缴,兵上残破的刀枪,根本无法更新替换,心道:以此残兵败器,如何破敌,如何练成精兵,以图日后复国?长此下去,国弱兵残,则越国不灭而亡矣。于潜焦急万分,欲与范秀师兄商议,但不知为什么,范台近日却如鬼谷子一样,四出奔走,整日不回,不理朝政,也不知他忙着什么。于潜这天刚操练兵卒国返会稽峰上,眼见士卒的刀枪已破得不堪再用,但又无法更新替换,心中不禁优急如焚。于潜走进会稽峰勾践城勤政官,却见鬼谷子正与师兄范合低声商议什么。干潜一见,如获救星,当下也不及细询近况,便疾步上前。急道:“师傅!师兄!目下越国金钱全无,将士兵器残破不堪再用,却无法更新替换,如此残兵败器,如何养精蓄锐,以图越国振兴?”

范差一听,不由微微一笑道:“吴国尽收越国金铁,用意乃在禁止越人使用兵器,永远受吴之役使。夫差之用心,师傅已尽知矣,他日来与我整日奔走,一来乃为寻觅风水龙穴,以备移葬越国王陵,二来也是四出查勘,测度越国境内大地。”

于潜一听,又惊又喜道:“原来师傅和师兄为此事操劳矣,但大地之下,又怎可找出兵器?”

鬼谷子此时呵呵一笑,接口道:“潜儿,万物皆大地所生,万物亦归于大地,又岂在区区兵器?夫差可以把地上之物收去,却无法收缴大地之物,只有大地尚存,自然便可滋生万物矣!潜儿且随我上艺萝山窝处走一遭,一切便明白矣!”

鬼谷子说罢,即与范参、于潜一道,走下会稽峰,在工剪山窝处停了下来。干潜迷惑之际,鬼谷子已掏出他那块“天地时神盘”四周一侧度,便欣然一笑道:“谱儿、资儿,你两人快来瞧清了。”

范合、干潜闻言,连忙起前探头一看,只见神盘上的指针浮而不宁,不归中线,不断摇摆,两人不明所以,忙道:“师傅,这是什么宝贝?主什么意思?”

鬼谷子知范蠢、干潜均有根基之人,便不加隐瞒,详细解释道:“天地时神盘,乃师祖老子李耳所传,不但可用来测度风水龙穴,且更可用来勘测大地深潜之充其法分为八种,又称“神盘八奇”,即搪、兑、欺、探、沉、逐、侧、正八奇之法。”

范蠢一听,大感兴趣道:“师傅,何为搪?搪之奇又主何兆?”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刚才尔等所见,指针浮而摇摆不定,有中线,此即搪,当主大地之下,有古代石器。”

于潜一旁听了,不待鬼谷子吩咐,即拨出干将剑,以剑剖地,他此时的内力已甚精湛,干将剑又削铁如泥,因此不消片刻,便把土地挖深了三尺,干将剑突然迸出火星,握剑手臂亦一阵发麻。干潜不由暗吃一惊,心道:干将剑削铁尚且如泥,下面是什么宝贝,竟把干将剑反弹而回。干潜好奇心大作,连忙舍剑不用,以手贯内力挖之,以软制硬,果然奏效,他伸手探处,一物应声而起。干潜一看,原来竟是一块以石磨成石枪尖,不由前南道:“邪之极了!区区一块石器,怎会把干将剑反弹而回?”

鬼谷子微笑道:“潜儿且以干将剑斩石枪试试!”

于潜一听,果然手执干将剑,运五成功力,向石枪一剑斩去,但听乒的一声,火花四溅,干将剑几乎脱手而飞,石枪竟丝毫无损,古朴如昔,于潜不由又惊又喜,忙道:“可怕!可怕!这石枪如此坚刚,到底是何宝贝?”

鬼谷子微笑道:“此乃先古兵器,以九天玄石研磨而成,其硬比铁犹胜十倍,世间之剑,又怎可伤及分毫?”

于潜一听,如获至宝,立刻捧起石枪,欣然大笑道:“好宝口,假如夭降三五万支,那兵卒便不愁没兵器用了,师傅,快再寻寻看!”

苦三者配合,再加坚兵利器,则越国振兴可期!”

于潜一听,默默思索鬼谷子活中含意,便不再作声。但范合见鬼谷子的“神盘”如此奇妙,不肯放过研习之机,忙向鬼谷子道:“师傅,以搪奇之法.可测深隐大地铁石,那其他大奇,又有何妙用?”

鬼谷子知范合心性淡泊,亦是此道中人,便不厌其烦的详加解释道:“兑,即突也,针横水面,不归子午,当主其下有金铁之物。欺,即诈也,针转而不稳,地下必空空如也。探,即击投,落针而半沉半浮,上不浮面,下不沉底,即地下虚也。沉,即没也,当主下面有弱金之器即铜也。遂,不顺也,地下崎岖不平,难于勘测也。侧,即不正,指针偏东偏西,不归中线,乃主地下倾斜,用之无益……”鬼谷子说到此处,忽然一顿,神色渐转肃然。范蠢悟性甚高,他一见师傅神色,即恍然道:“然则余下的一奇——正,便是寻龙之大法”?鬼谷子点点头道:“不错,八奇中的正,即天地时三针合一,归于中线,是为风水龙脉吉地,此亦为风水寻龙大法的要旨,台儿可切记了!”

范合肃然点头道:“是!师傅!”

鬼谷子一顿,又欣然一笑道:“我这月来四出奔走,已见神盘天地时三针合一归中线之地,越国王陵移葬有望矣!”

范蠢一听,大喜道:“那地方位于何处?”

鬼谷子欣然道:“便在艺萝山东面山窝境恰恰与施全家的祖墓莲花穴成一直线,天机巧合,当真妙不可言。”

范合一听,心中不由一动.因为他猛然想起十六年前,师傅曾替施全妙点莲花穴,施家果然诞生一位生而带异香的女婴——西施!而屈指算来,西施也应该是十六岁的芳龄了,想到此,范蠢心神不由一荡又一热,他也不知为了什么,但想起目下国难鬼谷子道:“先百利器,一具足贵,又岂可一获万千?”

于潜一听,不由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虽然可贵,但只得一支,绝无仅有,于重整军队,又有何用处?”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这又不然,虽仅得一块,但只要付出艰辛劳力,成千上万自然亦不难求矣……潜儿,你再向下挖挖看!”

干潜依言再向下挖,触手处却是一块庞然大物,他试试运力一撼,重如泰山,竟难动分毫,干潜自知力有不逮了,他也不敢鲁莽,先以剑拔开上面的浮泥,仔细一看,赫然是一大块乌黑的石头,方圆近丈,重达万斤。干潜不由吐舌道:“师傅!这—…·这是什么宝贝?”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潜儿,其上之物即其下之物,同出一源,你还不明白吗?”

干潜一听,恍然悟道:“这是九天玄石!乖乖,好大的一块!”

干潜吐舌道,他在鬼谷子面前,浑不似一位手握兵权的大将军,倒似一位顽皮的大孩子,事实上干潜亦的确视鬼谷子亦师亦父,而且干潜也不知道“九天玄石”,其宝便是后世人所称“殒石”,是太空的浮石穿过地球大气层掉下来的,当中摩擦受热燃烧,犹胜熔炉中千锤百炼,因此坚硬胜铁十倍。鬼谷子欣然点头道:“不错!潜儿!此乃九天玄石,假如拿去铸造刀枪,是否可造千件万件,而且胜于寻常铁器十倍,你还。忧虑越军没有坚兵利器可用吗?”

干潜一听,乐得大笑道:“是!是!若拿去切割开来,再经锤炼,足够越军全副装备坚兵利器矣!哈哈,师傅,你果然是越国的大救星!”

鬼谷子淡然一笑道:“不然,潜儿,坚兵利器,只是越国振兴条件之一,尚须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相配合,天时者天下大势一国之运也,地利者国土之产物丰足也,人和者国民一致齐心也。当前,自己竟因这等儿女私情动念,不由暗叫一声惭愧,连忙收摄心性,道:“是,师傅,但不知何时可把越王陵移葬于此?”

鬼谷子微一沉吟道:“目下夫差对越国监视甚严,此事不可张扬,一切悄悄而行可也,因此绝不可大兴土木,兴师动众,万一惊动夫差注意,那便必然危及越王勾践的生命矣!”

范蠢道:“既然如此,那范台便与师傅一道,亲力亲为,绝不惊动第三者,悄然行事便了,但移葬王陵工程甚大,是否可请定丹姑姑、九天玄女师叔相助一臂之力?”

鬼谷子一听,忽然明白范合的用意,乃故意制造机会,让两女多接近于他,不由微微一笑道:“台儿,走丹及九天玄女均此道中人,知之无妨,助之更可。但实不相瞒,我正为两女纠缠之多烦恼,不提也吧!”

范蠢心中一笑,不再作声。鬼谷子想了想,又决然道:“潜儿可率兵勇,把此九天玄石搬回会稽峰,秘密造炉熔炼刀剑,当可解决军队武器之困。范合则先上施家山越王陵,把越王祖宗遗骸先行入塔,再秘密进返会稽峰待命。”

范蠢、干潜一听,均肃然道:“徒儿遵命!”说罢,两人连忙离开,分头行事去了。鬼谷子在两人离开后,信步而行,不觉已来到兰萝山西面。但见前面一座墓穴,石碑依然,上书“施家历代祖宗之墓”等八个石刻字,字体龙飞凤舞,正是鬼谷子当日以指力代笔,疾书而成。鬼谷子国注石碑上的文字,想短短十六年间,所发生的事何止翻天覆地?他自己也由年轻小子,步入中年岁月了。他忽然又想起恩师来了,暗道:师傅老子,未知是否仍如昔日般的老而顽皮,目下天机微妙,天下百姓饱受战祸之苦,自己不幸被牵涉其中,脱身不得,不禁又羡慕起师傅老子的逍遥自在来,心道:师傅啊师傅,你一心欲把徒儿培养成一代宗师,但你可知否,这寻龙祖师并不妙机,简直麻烦之极。鬼谷子自步入中年,心性已变得越来越沉稳,少年时的玄幻不觉已少了许多,但不知为何,他刚一接近施家这座莲花龙穴,心中便浮想联翩。鬼谷子猛然想到此点,才霍然自警,暗道:“这莲花龙穴的勉力果然厉害,竟连我鬼谷子亦有点情不自禁,浮想联翩,此穴龙气之盛,当真不可思议!”

鬼谷子毕竟乃一代寻龙祖师,功力奇高,心神略一浮荡,便即自警,因此亦不禁暗道:“此地脉魅力如此强盛,当日那女婴西施,不知其勉力有多大?若连我鬼谷子亦有点不克自持的,那世人遇之,岂非如见仙见妖,这到底是祸是福?鬼谷子不免有点担心起来,他沉吟问,抬起头来,但见艺萝山上面,高高挺纵的,便是当今越国赖以复兴的临都会稽峰勾践城,心中不禁又一动,暗道:“按此地脉大势,艺萝山乃地力雄厚的母山,必能孕育一国的复兴,看来越国的日后前程,一切使落在三萝山了。鬼谷子这般转念,当下再没半点犹豫,他向东面预选作移葬越王陵的的地脉,再远近察视一番后,便决然返回会稽峰,准备择吉动上,替越王勾践秘密移葬王陵。七天后,时正辛已年三月初九,鬼谷子见范台把一切准备安当,当即决定,越王陵定于今日之内秘密移葬,但务须在子时之前完成一切工程。当时干潜已把施家山上,越王陵的祖宗骨骸收妥入金塔,供奉于会稽峰上。鬼谷子即率范合、九天玄女、篮丹、猿爷爷等,以及三两件工,携备锄铲之类的工具,绝不声张,悄然向艺萝山东而去。鬼谷子引领众人,来到艺萝山东面山窝处,忽然便慕地停下,伸手各前一指,道:“许工可于此挖穴矣!”

范蠢、九天玄女、定丹等放眼一瞧,但见兰萝山四面有群拱卫,此时虽是初夏风寒,但所站之地,却温暖如盛夏,热气从脚底直透心田,令人不由热血沸腾,志气昂扬,斗志坚定,均耸然动容,暗道:“这块土地到底有什么宝贝?竟令人心神俱往!”

此时件工已开始在鬼谷子指定之地点挖掘墓穴,但感每向下挖深一尺,热气便加添数分,不由暗暗称奇,暗道:“我等当作工几十年,这等选作墓穴的土地,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当真古怪神奇了!”

九天玄女心直口快,先就忍不住了,不由格格一笑道:“鬼谷师哥,这地方很好啊,虽是寒冬,大概也可当夏日游玩……乖乖,莫非地下有一团烈火沸腾燃烧吗?”

九天玄女此言一出,恰恰亦说出了签丹、范基欲知的疑惑,因此均静待鬼谷子回答。鬼谷子知身边三人,均极可信赖,便忽然以一音分三线的绝顶神通,分别对三人道:“非也!地下并非有火燃烧,实乃一块惊世大龙穴,龙气旺盛,土地自然温热。”

九天玄女知鬼谷子不欲泄秘,这才以传音入密的功夫发话,她还以为鬼谷子只对她一人而说,连篮丹亦不许知,心中不由心花怒放,格格一笑,同样以传音入密问道:“那鬼谷师哥,这大龙穴叫什么名称?”

鬼谷子又以一音分三线的功夫,向三人道:“此穴名叫冬蛇穴,犹如冬藏之蛇,暂虽蛰伏,一旦延醒,便横空出世,腾飞万里,前程无限矣!”

九天玄女一听,似懂非懂,暗自思忖着,一时便忘了发活。一会后,许工便已挖出一座方圆五尺的地穴,走过来问鬼谷子道:“先生!地穴已成,是否这便下葬?”三名件工并不知鬼谷子的身份,只知他必定是朝中的要人因此神态虽尊而不崇。鬼谷子浑不以为意,他微一沉吟,抬眼望一下日影,略一推算,知已是接近戌时时分,便决然道:“可矣!速把金塔座西朝东,安放穴中,不得有误!”此时他的神色忽转严肃。三名作工岂敢怠慢,立刻依言,把金塔座西朝东,小心翼翼,安于穴中,又小心覆土,不一会,一座方圆近丈的墓穴便耸立在艺萝山东西山窝处了。此时范蠢忽然想起一事,忙低声对鬼谷子道:“师傅!是否立碑?若立上石碑,碑文一旦被吴国奸细发现,告知夫差,夫差必然震怒,越王生命只怕不保。”鬼谷子于此早有成竹在胸,但见范蠢随即笑容满面,欣然道:“师傅神机妙算,范蠢这便照此而行便了。”

宪丹、九天玄女见鬼谷子与范蠢耳语,不知范蠢弄什么玄虚,均留心的盯着范蠢的动静。只见范蠢笑吟吟的拿出预备的墨笔,在一块石板上龙飞凤舞的写道:“走戊之王,居身之所。”然后对件工道:“依此刻字,不得有误,重重有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三名件工果然不作一声,飞快的便把碑上八字刻好了,又小心的竖在墓穴正面,座西朝东而向。范蠢立刻把银两付于许工,又吩咐道:“今日之事,不可声张,否则凶祸立见,切记!切记!”

三名作工但有重赏,自然一口答应,很快就收拾好工具,离开个萝山而去。九天玄女待件工离去,到底忍不住了,她一手扯住范蠢,尖声道:“范蠢,你在碑上写的什么?是什么意思?你再不说明,我可要骂人啦!”

范台很怕这位娇野的小师叔纠缠,他无奈的向鬼谷子望了一眼,见鬼谷子含笑点点头,这才放心心的坦白道:“此乃师傅之意,不关范台之事,碑上那八字,师叔仔细合并一想,便不难明白其中含意矣。”

九天玄女一听,望着石碑上八字,果然用心一想,她心性亦绝顶聪明,因此立刻也领悟其中的含意,不由格格得意的一笑,好啊!‘走戊’之王,这合并起来,岂非‘越王’两字么?又‘居停之所’,供死人‘居停’的地方,自然是填墓啦!合起来,岂非便是‘越之王陵’吗?哈哈!鬼谷师哥,你的用意到底被猜着啦!妙极了。”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没说什么。荡合此时趁机道:“师傅,为何移葬要选在辛已年三月初九,又不能过子时?”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辛已年五行属金,所出之人富有机谋,喜随机应变,意志坚定,能常人所不能,且有贵人扶持,晚年大兴,乃一先衰而后旺之命。因此辛已年又称冬藏之蛇年,此穴喝形恰恰亦为冬藏之蛇大龙穴,蛇即龙也,目下虽似冬眠之蛇蛰伏,但熬过寒冬,大地回春,则霍然而延,当其时便腾飞横空,一跃而为行空之龙矣。范合一听,不由感叹道:“师傅寻龙绝学之妙,鬼神莫测,当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矣,越王天大福气,有师傅相助,何愁大业不成哉!”

鬼谷子微一摇头道:“不然,我此举并非全为越王国,乃因吴王夫差暴戾,天下百姓受其条毒,相较之下,越王勾践尚能以民为念,因此为平息战火,让天下百姓过上几十年太平日子,才勉力一试吧了!”

范整肃然道:“是,师傅,范蠢当以师傅所教宗旨行事。”

鬼谷子这才欣然一笑道:“很好,台儿,目下你的气色甚佳,正值流年大旺之期,尽心扶助越王,必可成大业……”鬼谷子忽然一顿,似意犹未尽,却没说下去。范合知鬼谷子已有离开之意了,他极想多得师傅的教诲,忙道:“那成了大业,往后又将如何?师傅请训示。”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天机玄妙,太远之事日后自有分晓,台儿谨记,三分天命,七分人为,成败荣辱尽在心中方寸问,也便是了,其余何必深究?”

范合忙肃然道:“是,师傅。”

鬼谷子稍停,又道:“我自与师傅老子分别,一晃十几年岁月,极欲上郎山上清官走一遭,因此越国复兴之事,便须你和种儿、潜儿独自留意了!”

范蠢一听,见鬼谷子果然有离开之意,又知他决定了的事,决无人可以改变,不由依依不舍道:“师傅这一去,请代徒儿拜上老子师祖,但不知何R才可与师傅相见?”

鬼谷子微一沉吟,便忽然道:“风水龙脉,十年足可成一运,十年之内,越国必有一番惊人变化,届时我必会重临。你把此言转知潜儿,他正忙于练兵,也不必前来送行了。”

鬼谷子身如闲云野鹤,说走就走,也不返上会稽峰,便即时与范合分别,飘掠而去。九天玄女、定丹两女一声不响,亦跟随掠去,定丹既走,那当世中也没人可以留住猿爷爷了。范基在一霎间,便与相处十几年的恩师分开,心中不由一阵怅然,片刻前还很热闹的工萝山,此时便只剩空山鸟语了。范合叹了口气,无奈也转身离开,打算先返会稽峰,处理一批久积的政事。范基返回会稽峰,干潜正忙于指挥铸造九天玄女石兵器,也不见他返回,范参便在勤政殿,番阅各地呈上的文书,所有文书,却几乎全是饿寒告急的,范台看了几份,便掩卷长叹道:“沦亡之国,百姓苦矣!”

原来当时夫差规定越国,每年须向吴国进贡十万匹罗纱,及十万石稻谷,才肯允准撤军及保存越国的国号。小小越国,被十万贡物榨得民穷财尽,全国上下,皆一片愁云惨雾,而且贡物不敢不缴纳.因为越王勾践被囚在吴国都姑苏,稍有风吹草动,勾践便生命不保,勾践若死了,越国也就不复存在了。范蠢目睹大批各地告急文书,却一愁莫展,因为就连他此时身为一国之相,亦是每日只得半顿米饭,国之穷困,民之凄苦,由此可见一斑。正当范蠢苦苦沉思对策时,勤政殿外,匆匆走进一人,原来是周参将,周参将快步到范台面前,摸出一份密函,悄声道:“文大夫托人从吴国捎回,说是十万火急,务必尽快呈交范蠢丞相。”

范蠢一听,心中不由突突一跳,他连忙拆开密函,迅速一阅,他阅毕不由长叹一声,一副万般无奈之状。周参将趋前忙道:“文大夫有何密情?”

范蠢叹了口气,道:“你自己拿去看吧!”

周参将接过密函,只见上面果然是文种大夫的手迹,只见他写道:“书呈吾弟范蠢:目下越王囚吴,受尽凌辱,其中苦况,也不及—一细述。近日吴国将军伍子晋,忽然力劝夫差杀死越王,以绝后患,夫差不知怎地,竟然心动,越王目下已危在旦夕!幸是吴大夫伯帮通风,说夫差近日宠妃新丧,因此性情更显暴烈,连他劝说,亦不肯听,越王生命行将不保,若要救越王生命,除非可令夫差心情转和,否则越王必定凶多吉少……走笔匆匆,不及尽言,一切但望吾弟速施妙策解救,下款是知名不具。”

周参将一下呆住了,他喃喃的低叹道:“越王若有三长两短,越国便从此沦亡了。”

范基沉吟不语,忽地决然道:“吴大夫伯帮之言不错,若能令夫差回心转意,只有一个办法?”

周参将忙道:“是什么办法?”

范蠢断然道:“夫差好色,唯有投其所好,以美色打动,越王生命方可保存。”范蠢一顿,又道:“我明R一早便游各地,以寻一绝色美女,以作救国人选,会稽峰诸事,便请周参将助干将军,全权裁处了。”

周参将深知事态危急,范蠢此行,选美如救国,刻不容缓,便立刻肃然道:“末将遵令,范丞相只管放心前去,一切有干将军和末将善加处理。”

“范台第二天一早,便平服离开会稽峰,深入民间各地而去。他日夜奔走,几乎跑遍了越国土地,但见越国百姓人人衣不蔽体,苦不堪言,范基目睹之下,心痛欲哭,但又知此时绝非伤悲之时,只得强打精神,乘船折回会稽地域,再作打算。这一天,范蠢雇船前往注纱溪,他站在船头,但见两岸百姓男女老幼,人人愁不展,到处一片惨淡景象,不禁仰天长叹道:“国亡家破,莫道匹夫无责!”

船近洗纱溪,地已近艺萝山,忽见一位少女,淡雅衣裳,倚石而坐,双眉微感,纤手抚胸,似有无限愁思。她的身畔,却放着一篮洁白的罗纱。范蠢一见,心中不便不由一热,这少女的面容,竟似曾相识,不由呆了一呆,低声吩咐船家道:“悄,悄靠岸,切勿惊扰岸边女子。”

那船家见范蠢少年英俊不凡,虽是平服打扮,心知必非等闲人物,当下答应一声,不敢怠慢,果然。悄。悄靠岸,丝毫没把沉思中的少女惊动了。范蠢轻轻移步上岸,走到少女身边,轻声道:“请问姑娘为何于此倚石吁叹?”

少女闻声,抬头一看,两人四目相触,均不觉心中一动。范蠢暗道:“好一位绝色美女,真有如一朵盛放的白莲花……

这如月面容,倒似在那儿见过似的。”

少女心道:“这少年人英俊不凡,令人目睹便生亲切之感,犹似三生相识,好不奇怪。”

少女见范合发问,虽是偶然邂逅,却不欲隐瞒,便坦率的轻声吟道:“人道春色亲,三年晨鸦昏,虽有院溪水,难洗亡国恨!”

范蠢一听,心头不禁猛地一震,低头暗忖道:“不料一位村女,竟有如此情怀,她不但艳压群芳,而且出口成文,国恨在心,当真越国灵山秀水,出一位灵秀之人。”

范合心中思忖沉吟,他再抬头看时,那少女已不在身边,竟已栅栅而去了。范合心中不舍,连忙弃船上岸,向村人打听,才知那少女家住艺萝山脚施家村西面,名字便叫西施!范合一听,心中不由一阵狂喜,暗道:“莫非这便是艺萝山西面莲花大龙穴所出的奇女婴儿西施么?若果然如此,那当年师傅预伏的“丽质救国,一女救万民”的天机便果然应验了。范蠢想到此处,便不敢鲁莽,先行折返全稽峰,派人到三萝山脚施家村打探。会稽峰相距甚萝山脚的施家村只有十里路,派出打探的人很快便回来禀告,说艺萝山施家村有两位施姓女子,住在东面的称东施,住在西面的叫西施,不知范丞相寻的是那一位施姓女子?范蠢一听,心下登时便一阵欣然,暗道:芒萝山脚果然有西施此人。第二天,范台便装,再度奔赴艺萝山西面施家村。这次是范台儿时的旧地重游,只见施家村东面的那片西瓜地,依然绿油油一片,长得十分茂盛。他依稀记得,当年师傅鬼谷子是从西瓜田东面入村的,于是便绕过西瓜田,向东面走去,刚入村口,却见一大户门口,坐着一位女子,大口大面,虽不算十分丑陋,但她却以手托腮,不知为什么紧皱眉头,样子便显得可笑而又沿着而且看她衣饰甚美,并不似穷苦人家,不须为柴米而困扰。范基心中不由好奇,便走近前去,轻声问道:“请raf姑娘,是否有什么烦忧?”

少女闻声抬头,一看原来是一位英俊不凡的少年郎,登时便更着力以手托腮,眉头皱得更紧,就差没呻吟出来了。范合见状,又忙问道:一姑娘有病吗?”

皱眉少女此时却又嗤的一笑,大口张开道。“少年郎!我并非有病,亦非有什么困扰。”

范合奇道:“那你为什么以手托腮,眉头紧皱?”

皱眉少女一听,咧了咧嘴,似恨恨的心有不甘,好一会才忽然连珠炮的嗔道:“为什么?因为村西的西施,闲来终日以手托腮,紧皱眉头,人家见了,不分男女都被她迷住了,路人信步,农夫歇锄,为的是争看西施的皱眉头,都说她皱眉时的模样更美得迷人,我不服气,便学她的样子,勤加苦练以手托腮、紧皱眉头的本事,终有一日,别人会说我皱眉头皱得比她更好者更迷人十分。”

范差一听,忍不住好笑,但又不便笑出口,只好道:“姑娘贵姓?”

皱眉少女得意的咧开大口一笑道:“少年郎!你是第一个见我皱眉问我姓名的人。”

范台微笑道:“这又怎样?”

皱眉少女道:“我好喜欢啊!你问我姓名,便是觉得我皱眉的样子美极了,你又少年英俊,教人怎不狂喜?我也不敢隐瞒你,我住在施家村的东面,因此我的名字叫东施!”

范菱一听,心中又好气又好笑,暗道:这位姑娘人倒爽直,长得也并不大丑,她若不刻意追求什么,倒也不致招来如此烦恼。范蠢这般转念,便呵呵一笑,道:“原来你这是东施效望啊!”

范蠢说罢,也不理东施痴痴的呆住,似在仔细回味这一句“东施效露”的意思,飘然续向施家村的西面而去,因范合的这一句“东施效受”,世上便添了一个动人而幽默的故事了。范合续向西行,走了一段路,眼前景物已依稀入目,不觉加快了脚步,忽然便见一位女子坐在屋前的石凳上,正在低头梳洗。范台近前一看,石旁并无胭脂花粉、香油唇膏之物,只有一盆清水,水中浸了几片青叶,范盖认得那是儿时娘亲曾用来洗头的香棕树叶,而且这少女恰恰便是日前在洗纱溪见到的那位少女。范蠢心中感可怜,不禁轻声问道:“姑娘,早炼纱,晚织棉,为何却用树叶来洗脸?”

少女抬头一看,见是日前曾见过的那位少年,便挽起青丝,向范合淡淡一笑,道:“夜夜织金线,匹匹为贡吴,可怜炼纱人,并无买花钱。”

范蠢一听,心中又猛地一震,暗道:每年向吴国进贡的十万贡品,可把越国百姓害苦了,难得的是这位少女能识大体,为国任劳设想,不愧为越国赖以生存的精华啊!(整正欲向少女打探名姓、详细家境,少女却早已移入屋,纺纱织绢去了。范合欲入屋探问,但恐怕人家已不认得他,贸然走进,便大鲁莽,只好先行折返会稽峰,第二天再作打算。第二天,范蠢随身带了越王封相的印符,这才又重抵施家村。但这天恰好是踏青节,施家村男女老幼都出外踏青去了。范蠢心中怅然,但依然不舍,在艺萝山四周逛荡,希望再度与那少女相逢,便向她表明身份,再道出来意。不知怎的,范蠢此行的目的是选美女向吴王夫差奉献,但自与那少女相见后,范蠢的来意便难以说出口了。范合在艺萝山下,院纱溪之畔,踏遍山南溪北,却总不见那少女,他不知不觉已走到艺萝山西面施全家祖墓处,突尼一少女,仁立坟前乱石堆中,心中一动,连忙走上前去,原来这少女便是他踏遍青山无觅处的那位院纱女。此时但见她头缠白纱,泪痕满面,肃立坟前,心中不由一惊,忙轻声道:“姑娘,为何披麻戴孝,饮泣坟前,莫非有什么不幸吗?”

少女见又是那位少年郎,此时相见,倍感亲切,不由轻声呐哺道:“并非未亡人,亦非丧至亲,只为国破日,无处托哀情。”

范蠢一听,心头如遭电击,暗道:是啊,今肾恰好是吴国攻破越都之时了,不料她竟有如此忧国忧民的素洁情操,看来师傅于十三年前预兆之事,今日便在眼前应验了。当下范蠢不敢再有犹豫,连忙向少女深深一揖,道:“姑娘忧国如家,令人感佩,在下大胆,请问姑娘贵姓芳名?”

少女定睛凝视范蠢一眼,心中忽然一热,不知怎地,便不想隐瞒什么,坦然告道:“小女家住施家村西面,因此取名曰西施,未清教相公姓名?”

范基一听,也不及答称,又忙道:“那施家村西,种西瓜卖柴为生的施全大叔,是姑娘的贵亲?”

少女——西施微一怔,道:“他是我爹爹啊!你怎会认识我爹爹?”

范台微微一笑道:“西施姑娘可曾听过鬼谷子这个名号?”

西施一听,耸然动容道:“听过啊!听爹爹多次提及,鬼谷子大师乃我施家的大恩人,若非有幸遇L他,施家便必然断绝血脉,也没有我西施降临于世矣……可借西施无缘亲身拜谢这位不世奇人,哎!”西施言下甚感呼嘘惋。借。范釜一听,不由微微一笑道:“西施姑娘不必难过,亦不必叹无缘,因为在你诞生那一刻起,鬼谷子大师便曾与你飓尺相见,他曾把你抱于怀中呢!”

西施叹道:“我出世时,鬼谷子大师刚好降临寒舍,曾以手抱持于我,此事我早听娘亲说过了,鬼谷子大师待我当真恩重如山啊!咦?但相公你又怎会知道这事?”

范台微一沉吟,便道:“姑娘既知鬼谷子名号,又可曾听过范蠢、文种、干潜三人名字?”

西施点点头道:“亦曾听说,三人均是鬼谷子大师的徒弟,当年随师来到我施家,那时仅只几岁大的娃儿,后来知道,原来这三位少年,均成了越国的贤臣良将了!相公怎会有此一问?”

范合坦然一笑道:“因为鬼谷子大师便是在下的恩师,我便是当日那位少不更事的娃儿范基!”

西施一听,虽然惊喜,但她心性机警,仍不太放心道:“相公既是范蠢,他现下是越国丞相,相公可有凭证?”

范蠢掏出印符,呈上西施验察,西施但见印符上刻,“越相范蠢”四字,这才相信,亦放心,她向范蠢冉冉一拜道:“民女西施,拜见范丞相,望恕民女唐突之罪。”

范兹连忙伸出双手挽扶,一面连声道:“西施姑娘不必多礼,若论拜谢,范某倒应该先行向姑娘你跪拜了。”

西施不解道:“范丞相为何有此一说?”

范合叹了口气,道:“因为……因为要挽救越国的大难,便要奇靠西施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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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一章

   

第一章 讨论兴亡 助越复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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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高,浩浩茫茫。

云淡,拂拂飘飘。

秋雁,悠悠南飞。

鬼谷子、篮丹、九天玄女、猿爷爷等三人一猿,一路疾行飞掠,眨眼已越过列国纷争的五千里大地。

九天玄女飞掠中,忽地格格一笑,伸手向前遥遥一指,道:“那儿便是郊山上清宫了,师傅他老人家想必是望眼欲穿了。”

定丹与九天玄女相伴而行,她闻言抬头一望,但见遥遥远处,一座底阔顶尖的塔形山脉,在掩映的云雾中露出一个淡淡身形,不由微微一笑道:“静妹未免言过其实,邮山虽现出其形,但俗语有道望山跑死马,此地距郊山少说也有二百里路,你师傅又怎知鬼谷哥哥等正赶返师门,怎会望眼欲穿?若然如此,老祖岂非成了大罗神仙了吗?”

九天玄女神秘的一笑,道:“师傅老子是否已登仙界我不知道,但我记得,当日我下山时,师傅他老人家向我断言,鬼谷师哥与他将于五年后相见,细算起来,眼下岂非五年前的下山之日吗?丹姐姐你说,师傅他老人家是否已练成未卜先知之术?”

定丹笑道:“就算今日真的是五年前静妹下山之时,但也未必便灵验。”

九天玄女一怔道:“为什么?”

篮丹道:“此地距郊山尚达二百多里,而且眼下正是傍晚时分,一日快过,这剩下的三个时辰,如何可赶二百里路?因此今日断断不可与你师傅相聚,也因此他的推算岂非有所偏差吗?”

九天玄女一听,不由失笑道:“是啊!看来师傅他老人家百密一疏,毕竟有所差错,这叫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九天玄女正说笑时,邮山方向,忽地呼呼射来四道彩气,色分红、黄、蓝、白四种,疾如奔电,眨眼已然射至。

四道彩气犹如会认人似的,四道气流分奔三人一猿。

红气抢先,直射九天玄女,九天玄女但感心中一震,似有无可抗拒之扭影,于遥远之处呼唤,身不由己,便随气腾空而起,仿佛如仙女驾云,飘飘拂拂,直向郊山方向冉冉飞去。九天玄女半昏半迷,心中不由喃喃道:“撞邪?遇仙?白日作梦?”

篮丹未及有所反应,蓝气已呼地罩至,她连惊呼也未及发出,便亦如九天玄女一般,心头一阵论间,但感身子忽地轻如灵燕,不由自主亦腾空而起,向前飘去,就如有巨大吸力,于远处扯吸似的,篮丹惊诧之下,简直连自己身处何地也忘记了,空有一身上乘武功,此时连半点也施展不出。

黄气扑近猿爷爷身前,旋绕一圈,似在辩认他到底是人是,它的根基是可占以飞升腾云驾雾,最后确认,猿爷爷的根基已足于与江湖一等高手并列,这才毫不犹豫,把它呼地卷起,风驰电掣向前飞移。

电光火闪间,红、黄、蓝三气便如旋风般,把九天玄女、篮丹、猿爷爷夹着如飞星向前疾射。

鬼谷子尚未及时有所表示,射来的白气已然逼到身前,作势欲把他卷扯上去。鬼谷子心中不由又惊又怒,暗道是甚妖孽作崇,竟在得道老祖宗的郊山脚下逞凶?

鬼谷子心中动怒,他体内的“乾坤真气”不由勃发,他嘿地沉呼一声“乾坤诀十八式”中的‘“龙破乾坤”一式,便欲向射来的白气反击,他这一式含怒而发,威力非同小可,乾坤尚且可破,何况区区一道“白气”。

鬼谷子身形急转,正欲化作盘龙向白气作狠狠一击,不料“白气”竟似通灵,在鬼谷子蓄势待发之际,便稍触即回,呼地绕了开去,再回旋而回,状似向鬼谷子招呼似的。

鬼谷子心中一动,猛吸一口真气,把‘“乾坤真气”提升到极点,然后通气成音,遥送出去,他这一下全力施为,其声简直可达数百里之遥。“谁在暗处施法?敢来暗算老子门人,郊山脚下,岂容尔肆虐?”

原来鬼谷子在电光火闪问,已袖占一课,得的却是易经的乾卦第二支,卦曰:“见龙在田,利见大人”,心道既然白气忽现,便得“见龙在田”,亦即“白气”即“龙在田”也,那发此白气之物,必是人无疑,但未知其意是凶是吉,为什么卦文暗示“利见大人”?

于是便以无尚神功,逼气成音,遥送出去,以作探询示警。

鬼谷子神音遥送出去,仅一会,与他遥隔三尺的白气忽然一摇,就在此时,部山方向,突有一缕闪电划过,如电光似地遥射过来,直向白气射去,白气被电光触及,竟如道电通,摇摆急晃,渐.而凝聚成形,而且是一位白袍白须的得道老祖,浑身皓白,也不知其年纪多大,其岁多长。

鬼谷子目光如炬,心思聪慧,又身负绝世寻龙奇学,他微一沉吟,便即恍然而悟,忙向人形白气跪倒,参拜道:“徒儿鬼谷子参拜师傅老子!”

人形白气居然一晃,随即便有一缕带笑尖音传人鬼谷子耳际。“好!呵呵!好!十六年江湖厉练,你这小子果然成材了,居然一下便识破老子我的新创秘技,为什么?”

鬼谷子已知“人形白气”乃师傅老子所化,声音亦是他所遥发,忙道:“徒儿以袖占易经一课,得乾卦第二支:见龙在田,利见大人,知有能人遥施大法,又知于此郊山脚下,谁敢在师傅眼底肆虐,除非是师傅老子你老人家啦,因此略一推想,便恍然醒悟矣…·。·徒儿起初尚钦向师傅出手,罪该万死!”

那声音呵呵一笑道:“你小子何罪之有?我老子眼见你小子已成气候,连我老子亦禁受不起你小子全力一击,心中欣喜之极,怎舍得再怪罪小子你?你。决起来,紧随红、黄、蓝三气上都山可也!”

鬼谷子从师傅的言语中知道,他老人家依然是那一副“逍遥祖宗”的脾气,不由兑尔一笑,暗道师傅老子他竟连嫡传第子也作弄一下了!

不料鬼谷子心念刚动,那声音又呵呵一笑道:“你小子一定暗笑我老子为老顽皮,又来作弄徒弟了,呵呵!”

鬼谷子一听,不由亦失笑道:“我小子不敢。”

那声音笑道:“你有甚不敢?无力亦即无畏,当今天下,已足可任你纵横矣!你小子连这点道理也不懂吗?”

鬼谷子忙回道:“我小子懂是懂得,只是不敢在师傅老子耳际发出而已。”

那声音道:“很好,无为并非忘本,我老子很为你这小子徒儿而自傲,但那并非作弄,而是考究来妾一是否有资格上部山作客?”

鬼谷子一听,深知师傅老子之能,委实已达鬼神莫测之境,他既然有心考究,所出难题必然厉害得很,连自己亦一时难辨真相,师妹尚且好过,但篮丹和猿爷爷只怕难于过关,过不了关,亦上不了郊山,这却如何是好?自己可否暗助一臂之力?

鬼谷子心念电转之际,那声音又耳际笑道:“呵呵!你这小子切莫萌生暗助你那同伴之念,彼等若有根基,自然可上郊山,否则上即未上,见犹不见,何必强求。”

鬼谷子心意被说破,不由一怔道:“为什么?师傅!”

那声音道:“无为神功的精髓乃在于‘坚则毁、锐则挫’六字,既然如此,还去强求什么?你身为大地潜龙的发脉祖师,难道连这入门的大意旨亦忘了吗?呵呵!”

鬼谷子一听,不敢再萌暗助之念了,因为他深知师傅老子虽如顽童,但认真起来,却也固执极了,他若不高兴时,只怕连自己亦拒而不见,那自己上郎山的本意岂非白费了?鬼谷子不由微叹口气,暗道师傅老子看来是认真的了,自己若插手,只怕不但于事无补,反而把事情弄糟了,看来只好静观蓝丹她们自身的机缘际遇了。

鬼谷子这般忖念,便不再犹豫,俯身向“人形白气”一拜道:“一切但从师傅主意便了,请师傅引路!”

“人形白气”居然一摇一晃,状甚欣喜,随即那声音又道:“你这小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海阔天空,何处不可往?何处不可去?邮山脚下,尚须师傅指引吗?”

鬼谷子不由一笑道:“是,师傅!徒儿明白了。”他说罢,身形一晃,伸手向“人形白气”一抱,与“人形白气”合而为一,冉冉向郊山方向飘去。此时“人形白气”被鬼谷子抱着,根本不必费力,因此也不知是“人形白气”带引鬼谷子,还是鬼谷子扶持“人形白气”。

此时,那红、黄、蓝三色气体,已挟着九天玄女、猿爷爷、蓝丹

等二人一猿,一前一后向邮山的同一方向飞去,虽然是同一方

向,但各自均茫然无知,不知自己身处何地又向何处而去。

九天玄女半昏迷之际,尚有三分清醒,她毕竟根基出自老子

门下,“无为神功”深厚,因此例并不十分惊惧。她被挟着飞行了

一段路,心中忽然清醒了三分,她咬牙怒道:“谁敢如此大胆?在邮山脚下,暗算老子门人!哼哼哼!”

“呵呵呵……是我,是我,是我!”九天玄女话音刚落,她耳际便有一缕尖音呵呵笑着回话。

九天玄女不由又清醒了二分,加上原来的三分,她可算已清醒一半了,她心中更怒,尖叫道:“你!你到底是谁?”

那尖音笑道:“我是玉清真人,玉清真人便是我。”

九天玄女平生素未闻有“玉清真人”其人其事,不由大奇道:“谁是玉清真人?玉清真人是谁?”

那尖音笑道:“玉清真人便是玉清真人,其色若赤,其气如红,便是玉清,你问怎的!”

九天玄女被弄得一头迷雾,又惊又奇,道:“玉清真人……

你,你好大胆!”

那尖音道:“玉清真人为什么大胆?”

九天玄女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敢来戏弄于我!”

尖音道:“当然知道。”

九天玄女大奇道:“那你说说看,我到底是谁?”

尖音道:“你姓钟名静,又号九天玄女,乃老子门下,更有一位大师哥叫鬼谷子,是也不是?”

九天玄女不由惊奇得一阵迷们,好一会才喃喃道:“你……

你怎会知道?你既知我是得道老祖的门人,又是寻龙祖师鬼谷子的师妹,尚敢来暗算我吗?哼哼!”九天玄女猛地醒悟自己是老子的女徒儿,又是鬼谷子的小师妹,心中不由胆气一壮,不由哼哼两声,心道自己决不可折辱了师傅、师哥当世两大能人的名号。

不料那尖音丁点没被震住,反而嗤嗤的一笑道:“那有什么了不起?一个老顽童老不死,外加二位玄男女娃而已!”

九天玄女一听大怒道:“你敢辱我师门!”

那尖音笑道:““敢又如何?你被我挟带而行,身不由己还敢凶巴巴吗?”

九天玄女又气又怒,咬牙道:“我此时虽有力难使,但会骂人,你莫怪我把你骂个狗血淋头。”

那尖音大笑道:“不好,你最好不要骂我个狗血淋头,否则你必定后悔。”

九天玄女怒道:“我为什么后悔?”

那尖音道:“我平生最喜欢人骂,骂得越凶,越狗血淋头越好,我狂喜之下,说不定把你送到汪洋大海,把你送到茫茫孤岛,令你今世再难返中原闹市,再难见到你那老而顽皮的师傅。”

九天玄女一听,不由作声不得,心道别的还好受,但若把富

己送去孤岛,孤单一人,再见不到师傅、师哥,天!这却不妙!她

不由叹了一口气,喃喃道:“师傅啊师傅,徒儿为了你的名声,不

得不有所反抗,但若一反抗,却今生今世再难与你相见,这,这却

如何是好?真教人左右为难。”

那尖音嗤嗤一笑道:“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福,知其白、守

其辱,为天下视;人皆取先,己独取后,无藏而故有余,无力而方

笑巧,人皆求全,己独求曲;坚则毁矣,锐财挫矣,常宽于物,可达

至极!你这娃儿,连老子这点精义也不懂,还自称是其嫡传弟子吗?呵呵!”

九天玄女一听,心中不由一震,这等师傅精义,终于今她又清醒了二分,合计便清醒七分了,人道酒醉三分醒,既然已醒了七分,那便非酒醉了。九天玄女虽仍有三分迷惑,但终于醒悟道:“你……你莫非与师傅老子他,有莫大渊源吗?”

那尖音笑道:“你只须坚抱无为而方笑大巧这至理,一切便有明白之时,又何必心急,你若心急,则性子必乱,性子一乱,便必骂个狗血淋头,既然你认为我与你师傅老子有莫大渊源,那你把我骂个狗血淋头,你还有颜面去见你师傅老子吗?”

九天玄女一听,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心道是啊,这“玉清真人”既与师傅有莫大渊源,我若把他骂个狗血淋头,师傅面上,岂非难看之极?不骂,决不骂了!但天,这等以气挟带人飞行的本领,到底是什么惊世神功?

九天玄女心中忽迷忽醒,无可奈何,只好依着其本门师训,“无为而方笑大巧”,无唤无怨,随遇而安,任其意而行,再不敢有任何反抗之念。

说也奇怪,九天玄女抱着这等心境,人也就舒泰多了,她身随气行,眨眼已越过数重山岭,绝无丁点痛苦辛劳。

那黄气把猿爷爷一挟而起,风驰电掣向郊山方向而去,猿爷爷初则惊得吱吱而叫,欲挣脱而下,但又浑身无力,它近百年的功力似已消逝,不由吓得猿脸发白,半晌动弹不得。

渐而猿爷爷便目能视物,它但觉呼呼风响,俯视下面,景物如飞一般向后退去,无数的高山峻岭,许多的大江巨川,千万的无际森林,均在身后飞旋,他毕竟猿猴心性,但觉这等赶路,倒也有趣舒服得很,不由使乐得抓抓大笑起来。

猿爷爷正大笑之际,他耳边忽然听到有人声叫道:“你这东西,到底是人是猿?为什么不怕?反而乐得抓队大叫。”

猿爷爷欲言,但苦于无法发人言,急得它不由手舞足蹈,又抓抓大笑大叫三声,以此表示它的快乐与惊奇。

猿爷爷身边的人声不由静了一静,一会才大笑道:“好!好!

你虽为兽类,但却比人更能领悟我玉清真人的心意,虽惊而不慌,虽奇而不乱,视惊为乐,大合我之本旨,例甚有资格上我上清宫作客。”

猿爷爷一听,知挟它而行之人名叫“玉清真人”,虽未知其意,但似乎并无相害之心,便乐得已去享受如仙腾云驾雾的乐趣。

蓝丹被那怪气一挟而起,疾如闪电,她连背插的“伏表神剑”

亦未及拔出,身子便凌空而起,心神剧震之下,内力根本无法凝聚,连半点的反抗之力亦失去了。

蓝丹但感身下云飘山移,心道对一失足掉下去,碎不及防之际,便不死也必重伤了,因此神智虽有五分清醒,但好一会不敢作任何挣扎的打算,只怕挟着她的蓝气一旦不济,自己好留着力气设法险中求生。

蓝丹乍逢惊变,居然可以保持五分清醒,此之九天玄女亦稍胜一筹。原来她体内潜藏的乾坤真气,竟与施法之人源出一脉,因此所受心灵震撼,便大半被同源之脉抵消,这与鬼谷子丝毫不被迷感,可算同一道理。

蓝丹蓄势待发,挟她而飞的“蓝气”似乎已感受到篮丹基根深厚,大出意料,不由有声音传入篮丹耳际道:“你是谁?为什么与鬼谷子这小子同行?更形影不离,体内更藏有他师门绝学乾坤真气?”

篮丹一听,这才明白来自己体内已有鬼谷哥哥的乾坤真气,心中一阵欣喜,神志不觉又清醒了二分,这是她体内的乾坤真气,终于由偶然到必然、自然的一大进境。达到此境,她运用乾坤真气,便可随心所欲了。

篮丹又惊又喜,她已清醒了七分,与正常人。便无多大分别,她心念急转之下,不由冲口而出道:“你……你到底是谁?怎会识

得鬼谷哥哥,又怎会一口揭破他的武功根基?”

那声音嗤嗤一笑道:“我怎会不知,因为我是上清真人。”

蓝丹更奇道:“上清真人又是谁?我怎没听说江湖中有这么一位能人。”

那声音一听,似甚喜篮丹的聪慧伶俐,居然呵呵一笑道:“你这娃儿,果然大有本门根基,好,你很合老夫的脾性,但你毕竟涉世尚浅,忘了尘世一点至理名言。”

篮丹道:“我忘了什么至理名言?”

那声音忽然很严厉的道:“坚则毁、锐则挫,众皆闻者非能士,能者决非众之所可闻,你明白这道理吗?”

蓝丹想了想,道:“明白一半,不明白一半。”

那声音似料不到蓝丹有此回答,不由一顿,一会才呵呵笑道:“有趣。有趣极了!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如此奇妙的回答,很好……那你明白的一半是什么?不明白的一半又是什么?呵呵!”

蓝丹听这“上清真人”的口气,似乎并无恶意,不像暴戾之人,便大着胆子道:“天地茫茫,江湖浩浩,藏龙卧虎,能者不被世人所悉,这并不稀奇,因此能者为众之不闻一句,不难明白,但另一句‘坚则毁、锐则挫’,却大反常理,有道:“无坚不摧,锐不可挡’,至坚者是无坚不摧,至锐者必定所向无敌,为甚却称‘坚则毁、锐则挫’?这岂非颠倒是非、混淆黑白吗?因此这一半深奥难懂。”

那声音此时一顿,似在思忖如何可令蓝丹明白其中的奥秘,好一会,才忽然厉声道:“你敢骂我?你以为你可以凭你的本事,脱我上清真人之困吗?”

蓝丹一听,她的小性亦被激发了,不由冷哼一声道:“哼!你以为区区遥发蓝气,便可把我蓝丹困锁,本姑娘偏不信邪—…·”

篮丹话音未落,她神智七分清醒,体潜的乾坤真气又异常浑厚,被激之下,乾坤真气暴发,她此时又已豁然而悟,自己体内潜藏的是无坚不摧的“乾坤真气”,她一旦豁悟,便不可收发自如,举手投足,随心所发,厉害无比。达此境界,便即“脉气剑”之大成了。

只见篮丹一咬牙,体内的乾坤真气蓄积已达七成,她右手一抬,中指的“中冲脉”立刻射出一股尖而锐的真气,直向“蓝气”射去,破空嗤嗤,显然厉显害无比。

“蓝气”似乎亦大出意料,想不到篮丹竟有此一手厉害杀招,居然不敢与蓝丹的“中冲脉气”硬碰,作势绕避。不料这一绕避,便把篮丹夹着呼呼乱转,篮丹“脉气”射出,便登时失了方向,遥空乱射,根本难以触及“蓝气”半点。

蓝丹耳际又有声音叫道:“喂!女娃儿!你这一手遥空射气功夫,是谁教你的,存心要令我上清真人出丑吗?”

蓝丹不答,她此时的乾坤真气已被发动,不料挟带她的‘蓝气,其源与乾坤真气竟如出一脉,她中射出剑气之下,“蓝气”急旋绕避,篮丹便犹如身处台风初起之时,虽感受不到风之威力,但四周空气被猛烈蒸发,迅速膨胀发热,令蓝丹有如置身滚热烘炉之中。

而且造成此种热力之蓝气,与蓝丹体内乾坤真气,又同出一源,因此蓝丹内潜的乾坤真气便被猛烈激发,功力在霎时之间,竟如获神助,陡增一倍,她此时的功力,已足可与鬼谷子并驾齐驱了。

而这一点,似乎连“上清真人”也不自知,因为他若知这一来引发的后果,他便决计不会轻易冒此大险了。

篮丹体内的乾坤真气暴炽,她原来的功力有限,如何可以抵受如此猛烈的冲击,她但感在“蓝气”的急旋中,四周忽然暴热,体内亦感到膨胀欲裂,一会便感头昏脑胀,原来的七分清醒迅速消退,很。快便陷入半昏半醒的状态之中了。她此时心中剩一点意识,那就是拼命反击,以证明“无坚不摧、锐不可挡”,这人之常理。

篮丹右手的中指、食指、无名指、拇指、尾指轮番指向蓝气,五指的六脉轮番射出真气,中冲气、商阳气、关冲气、少商气、少冲气、少泽气,六种如剑真气,隔空向“蓝气”疾射。

那声音不由连番大叫道:“嘿!中冲、商阳、关冲、少商、少冲、少泽六气齐射,娃儿,你这是什么功夫?竟存心取我上清真人生命吗?”

这声音说着,却也绝不敢怠慢,“蓝气”更急飞旋,蓝丹每射出一股脉气,“蓝气”的飞旋便不得不加快一分,否则便绕避不了篮丹射出的脉气。

而“蓝气”旋绕的速度每加快一分,处身其中的蓝丹便感四周热力增强一分,她体内的乾坤真气,亦因此更增加一分,她射出的脉气,威力便也增强一分,“蓝气”无奈亦只能更增快飞旋的速度,如此循环往复,无休无歇,彼此皆陷入被动无奈之境。

此时,但见一股庞大的“蓝气”,挟着蓝丹,在半空中闪电般飞旋,下面的沙石被这股威猛的旋风扯吸,呼呼的向上飞升,渐而连碗口粗的树干也被扯断了,石板大的石块也骨碌碌的滚上半空,其状就有如一般威烈的龙卷风,正在山野大地疯狂肆虐,见者心胆俱裂;

此时,正在御气向郊山方向飞行的鬼谷子,根本不受与他并肩而进的白气所控,依然从容自如,康酒之极。但他一见丈远处,那“蓝气”忽然急速暴旋,内中所挟的“紫影”,已然手舞足蹈,状似半疯半狂,心中不由猛吃一惊,因为穿紫衣的正是篮丹,亦是鬼谷子最胆心沉不住气,难以通过师傅老子上都山关口的一个!

鬼谷子深知蓝丹的性子,她近年随年纪渐长,那小性子虽已有所收敛,但一旦被激发,便不可收拾。这等激厉的小性子,恰是师傅老子“无为神功”的大忌!

鬼谷子眼见“蓝气”暴涨,内中的紫影手舞足蹈,心知篮丹的

小性子必被师傅老子的“无为神功”激发了,如此僵持下去,师傅老子功力盖世,内力无休无歇,尚不碍事,但蓝丹内力有限,必难坚持,最终必定经脉尽断而亡!而更令鬼谷子吃惊的是,师傅老子所发出的“蓝气”,似乎有增无减,丁点不肯稍让,完全是一副生命相搏的持斗模样,面对如此对手,篮丹必定非死即伤!

鬼谷子暗道师傅本已达无为无欲无求的天人合一境界,今

日怎会因一时之气而痛施杀手?篮丹就算不该使小性儿,亦罪不该遭此惩罚,师傅这是怎的了?

鬼谷子心念电转,忍不住便遥发声道:“师傅!紫衣姑娘姓篮名丹,乃徒儿的生死之交,万望手下留情,莫伤她生命……”

鬼谷子这一声遥送出去,一会后耳际便有回音,只听“师傅老子”微叹口气,这才道:“你这小子!暗传这女娃乾坤真气,这点师傅亦不怪你,但你为什么助这女娃练成‘乾坤真气神剑’,亦不预报师傅老子一声?把师傅老子几乎弄个措手不及,手忙脚乱,着了这厉害女娃儿的道儿?”

鬼谷子一听,先是一怔,随即醒悟,原来自己误打误撞,不但已传授蓝丹乾坤真气,更令她化真气为剑,遥空击发,成了一代气剑女宗师!这却是鬼谷子所始料不及的。

鬼谷子忙道:“师傅!此事纯因巧合,一时难以说清,一切待见面时再向师傅禀明!目下先把无为神功收敛,好让策丹脱此困境!”

“师傅老子”一顿,又叹了口气,这才又道:“你师傅老子根本无心杀这女娃儿,我为近日新创的一套功夫,一分为三,不过欲与徒儿等开开玩笑而已。不料碰上这等厉害女娃,这等厉害气剑,师傅除非不想再活下去,否则便决不可收敛了。”

鬼谷子深知师傅言出如山,他既然如此说,目下的事态便必

然严重,以至凭师傅之能,亦无可回避!鬼谷子不由大急道:“师

傅!为甚收敛不了?非要僵持下去?”

“师傅老子”道:“这女娃所射气剑,十指齐发,十剑齐发,一

剑比一剑厉害,若非师傅有这套无为神功,以无为抗锐坚,就算

你是大罗神仙,铁铸罗汉,亦必被她这见鬼的神气剑射上七七四十九个窟窿……你说师傅如何敢放慢收敛?”

鬼谷子大急道:“但篮丹已陷疯狂状态,如此下去,必定经脉尽断而亡!这却如何是好?”

“师傅老子”叹了口气,苦笑道:“此点师傅亦已透悉了!但师傅这套新创功夫,一化三气,红、黄、蓝三色,每一气均不容损伤,否则师傅的真身必定受创,你以为师傅该如何处之?”

鬼谷子一听,不由一阵发怔,喃喃的道:“师傅!这一化三气,到底是什么绝世神功?”

“师傅老子”苦笑道:“一化三气,亦即老子一气化三清,玉清、太清、上清皆师傅老子所化!原来师傅很为这一套功夫得意,但今日碰上这女克星娃儿,师傅这一化三清的玩意,便玩不下去了!更令师傅为难的是,这女克星身负乾坤真气,与师傅赖以化三清的内力真气同出一源,师傅的真气增强一分,女娃儿的神气剑便厉害一点!徒儿,你以为该如何处之?师傅听你的便了!”

鬼谷子此时才知道,射来的红、黄、蓝、白四彩云气,竟是师傅老子以白气为根基,一演而化三气,亦即老子一气化三清,这等惊世绝学,几可与大罗神仙并驾齐驱了!而篮丹因体内潜伏乾坤真气,与师傅老子借以演化的“一气”同出一源,误打误撞,天缘巧合,处身此演化漩窝,受其中的巨大能量催激蒸发,乾坤真气以倍数陡增,她此刻内力之强,已几可与自己并肩齐进了!

可是蓝丹对此茫然无知,人已陷半疯狂之境,激荡之下,拼命射出“六脉神气”,难怪连师傅这等绝世高人,除了以“无为抗坚锐”外,根本一筹莫展了。

鬼谷子深知眼下的危机一瞬即至,若师傅老子再催发功力,蓝丹必定如陷火炉,最终被师傅的“无为神功”化掉,但若师傅老子存心相让,消退“无为神功”的功力,则蓝丹乾坤真气的“坚锐”,又必定今师傅老子受创,一个是他授艺恩师,一位是他的红颜知己,无论何者遇险,均非鬼谷子所能坐视不理!但若自己出手相助其一,另一则必定受创,两相权衡利害之下,鬼谷子不由呆呆的怔住,不知如何是好。

好一会,鬼谷子才猛地咬一咬牙,虚空猛吸一口真气,他的乾坤真气猛地提升到极点,因此立刻便被身侧的“白气”激弹,他借此反撞之力,身形冲天而起,在半空一个回旋,身化苍苍盘龙,以龙下九天之势,直向“蓝气”激起的庞大气漩插去!

鬼谷子是欲以“龙化乾坤”惊天一式,来破解“蓝气与紫影”

的僵持了!他施展这一式,实际即把当世两大巨力引到自己身上,再以自身的“龙破乾坤”一式,把两大巨力击破,虽然是眼下唯一解救之法.但在当世两大巨力夹击之下,就连鬼谷子自己亦无半分胜算,他这是以生命去化恩师与伴侣的危机了!

鬼谷子刚一发动,“师傅老子”似乎便已惊觉了,鬼谷子耳际

立刻有尖厉之声喝道:“小子!你竟以自身生命,去救你的女娃

吗!”

鬼谷子势无反顾,一面向“蓝色气漩”疾插,一面传活道:“徒

儿绝不能坐视恩师受创;但也不忍令患难知已遭危,左右为难,

唯有以此犯险一试!望师傅鉴谅……”

尖音一顿,似乎“师傅老子”亦在心念电转,但立刻便有所决

断,厉声道:“小子!你已选择这女娃儿作你的终身伴侣吗?”

。鬼谷子在疾降中忙道:“徒儿全无此念,但她患难中曾施援手,徒儿绝不能坐视她遇险不救!一切望师傅鉴谅!”

尖音叹了口气,便断然道:“你口虽硬,但心已默许,情之所在,于危难中最易显示!你既然已选她作终身伴侣,又暗传他本门内功真气,她已算是本门一半弟子,师傅便破例再收一女徒,传她“无为心法”,助她脱此厄困罢了……你切莫插入漩窝,否则,不但这女娃儿难于辛免,你亦生命不保,甚至师傅亦必难逃激撞受创之危!”

鬼谷子一听,猛然醒悟,自己到底关心蓝丹安然心切,不顾其中可怕后果,情之所在,果然令人难于自控!他这一惊醒,不由猛地回转身形,不向“蓝色气漩”插入,反而在周边绕飞,以作护法。

此时,陷入半疯狂状态的蓝丹,体内乾坤真气之盛,儿已达爆炸阶段了,她虽然已陷半疯狂状态,不顾一切的扬指射出真气,只有如此,她才感心胸舒畅一点,但尚有的几分清醒,却令她惊悟,再如此僵持下去,她的身体必定被膨胀的真气暴裂!直到此刻,篮丹才忽然领悟刚才那“上清真人”所说的,“坚则毁、锐则挫”的道理,但此时,她虽然明白,但“坚”不可收,“锐”不可摄,就连自救亦已太迟了!

篮丹惊急痛悔之际,耳边忽然又尖音厉传入道:“女娃儿!你坦白回答老子一句,你是否已选定鬼谷子这小子作你的终身伴侣?”

蓝丹的心事一下被揭破,她也不及思索这“老子”到底是谁,不由便冲口而出的道:“是!他本来就是我的终身伴侣!你!你问怎的?”

那尖音道:“你既然坦承,那便成事一半了!老子我再问你一句,你明白了‘坚则毁、锐则挫’这要旨了么?”

篮丹对此点,已有生死一线的深切体会,哪还有不明白之理?当下也毫不犹豫的道:“我明白了!虽道无坚不摧、锐不可挡,但物极必反,坚极则离毁灭不远,锐极则距挫败近矣,是则‘坚则毁、锐则挫’啊!”篮丹朗朗道来,竟似悟道已久似的。

那尖音不由呵呵一笑,状甚欣然,随即便决然的道:“好!无为大道,入门要旨,你已领悟,足证甚有慧根!老子我便破例再传你无为大道的内中精义,你可紧记了,凭此你便可脱困,而且功力因此飞跃,当世已罕逢敌手矣!”尖音说着,忽然便喃喃的在蓝丹耳际,细说了一会。

只见蓝丹听了,立刻便苦思冥想,似在领略其中的道理,她精神专注于领悟,心无旁念,沸腾热血也开始平复,因此体内的膨胀欲裂感亦缓缓减轻了。蓝丹喃喃的念颂刚才那尖音所言……知其雄、守其雌,知其白、守其辱,人皆取先、己独取后,人皆取实、己独取虚,无藏而有余、无为而笑巧,人皆求福、己独求曲,常宽于物、不削于人,可谓至极!”

篮丹一顿,忽然声音平缓的道:“是,我明白了。”此时她的神态亦渐复平和,已现一派“无为而笑巧”的神气,因此她自身所受有压力也大大减轻了。

立刻,蓝丹耳际又有声音欣然道:“好!你明白了什么?”

蓝丹朗声道:“无藏而有余,无为而笑巧,常宽于物,不削于人,可达至极。此乃用以抗坚锐的博大精深绝学,亦即鬼谷哥哥承自他恩师老子李耳的师门奇学!”

那声音欣然道:“很好!你还明白什么?”

蓝丹叹了口气,苦笑道:“刚才我不慎欲以坚锐反抗,但自身所受的压逼越来越重,最终必定自我爆炸而亡,这岂非坚则毁、锐则挫的道理吗?又我欲以气剑射你的蓝气,这便非常宽于物,

不削于人,又岂能达至极?多谢上清真人指点迷津,救我出生

天。”

那声音呵呵一笑道:“上清真人既已把本门绝学授于你,那你还不尊称一声师傅啊?”

篮丹想了想,道:“我本亦有此心意,但我的鬼谷哥哥是得道老祖李耳的门人,我就算要拜师,亦非要禀明他的师傅老子不可。”

那声音呵呵笑:“为什么要先禀明那小子的师傅?”

篮丹俏脸一红,道:“我既视他作终身伴侣,他的师傅即我的师傅,而且他已把师门绝学乾坤真气传授于我,我便成了一半老子李耳的门徒矣!由此不得不先向老子他老人家禀明,才行拜师大礼。”

那声音大笑道:“好!很好!你这娃儿,得道而绝不忘本忘宗,果然是老子的好门徒!你拜便拜了,还去禀明那老子作什么?”

篮丹奇道:“为甚不去禀明?”

那声音呵呵一笑道:“告诉你吧!你等遇上的上清、玉清、大清,其实皆一人所化?一而化三而已!”

蓝丹一听,不由目瞪口呆道:“这……这人是谁?这到底是什么惊世本领?”

那声音大笑道:“这人便是我老子!此乃老子一气化三清的玩意功夫!”

篮丹一听,这才明白,自己所遇上“蓝气——上清真人”,竟是老祖宗李耳所化;不但如此,就连鬼谷哥哥、九天玄女、猿爷爷所遇的,亦必定是老子所化的其余三气,篮丹心下不由骇然,暗道老祖宗李耳的功力,几与大罗金仙齐名矣!

当下篮丹不再犹豫,于虚空中,俯身向蓝气拜了三拜,道:“徒几篮丹,拜见师傅!身处云空,身不由己,请师傅恕徒弟未能行三叩大礼!”

那声音呵呵一笑,欣然道:“好!好!有心便是了,何必计这等俗世礼节?师傅偶尔兴起,一气化三清,竟引来一位徒儿,加上鬼谷子、九天玄女,恰好是三位之数,这才应了老子一气化三清的天机隐兆!丹儿,快随师傅上邮山去!”

老子李耳遥发声罢,蓝气忽然一回,挟着蓝丹,行云流水般向郊山掠去,瑰丽神妙之极。

这一幕,便是后世相传的“老子一气化三清”的故事了。

当下鬼谷子、蓝丹、九天玄女、猿爷爷等三人一猿,驾红、黄、蓝、白四道彩气,直向邮山飞去,不一会,便冉冉降下邮山上清宫的大门前面了。

上清宫的大门无风启动,轻轻荡了开来,一股沉浑的苍音随即传了来:“三位徒儿,一位猿友,既已安抵上清宫门前,怎不大步而进?老子我已在此等候多时矣!”

鬼谷子等一听,深知师傅老子之能,已达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绝境,当下连忙循声而进,走入上清宫大殿。

大殿空荡荡的,并无供奉任何神肽蓝丹不由暗暗称奇,心道既然是神殿,好歹也得供奉一两尊神像,为什么师傅这上清宫,竟空空如也?半尊不供奉?

篮丹正暗暗迷惑时,大殿之内,忽地飘出红、黄、蓝三气便化成一股白气,白气再一聚而成了一位白胡白袍的老者,虚空盘坐,犹如神仙降临。

鬼谷子、九天玄女一见,连忙跪下叩拜道:“徒儿拜见师傅!

祝师傅万寿无疆!”

蓝丹和猿爷爷这才知道,眼前这神仙似的老人,便是当世奇人,得道老祖李耳!

蓝丹对老子此时已拜服得五体投地,她连忙亦跪了下来,又叩头道:“徒儿定丹,拜见师傅!”又连叩了三次头。

老子李耳一见,欣然一笑道:“刚才于途中已行拜师之礼,此刻为什么又再补拜三叩俗礼了?”

蓝丹道:“刚才那一斧,是拜谢师傅传授无为神功心法;现在这一拜,拜谢师傅收蓝丹为徒!”

老子呵呵一笑,道:“好!三位徒儿起来吧!”老子说罢,又目注猿爷爷,欣然一笑道:“这位猿友,虽未脱兽身。但其心已登仙灵之境,可喜可贺!”

猿爷爷居然听懂了老子的称赞,他乐得手舞足蹈,吱吱乱叫,似向老子有所请求。

老子虽精于察人,但对猿爷爷这等兽语,却难明究竟,不由微微一笑道:“这位猿友,欲说什么!”

篮丹一听,忙代猿爷爷回道:“他是徒儿的爷爷,亦只有徒儿听得懂他的心声,他这是愿长留于此,与师傅你日夕相伴!”

老子一听,目注猿爷爷,笑道:“丹儿所说,是么?”

猿爷爷一听,果然欢喜得连连点头,又学蓝丹的模样,欲行叩拜之礼。老子伸手轻轻一托,猿爷爷便拜不下去。

老子呵呵一笑道:“我老子眼中,无分人兽,有人心者虽兽亦人;有兽心者虽人亦兽;况且你乃丹儿的爷爷,与老子我同属一辈,那便友朋相处,何必行此大礼?否则,便要劳动老子我回拜了!”

老子李耳说得认真之极,鬼谷子、篮丹均莫尔一笑。九天玄女更乐了,她一步跳到老子李耳身前,格格一笑道:“师傅老子既新收了丹姐姐作徒弟,那我岂非添了一位师妹了么?”

篮丹无奈一笑道:“我入门比静妹迟,自然只好居师妹之位

了!”

.不料老子李耳呵呵一笑道:“静儿!你错了!其实丹儿入吾

门比你尚早了五年,你怎可以自居师姐?”

九天玄女一怔道:“我不信!丹姐姐明明是你新收的徒弟嘛。”

老子李耳微笑道:“静儿不信,可问问你鬼谷师哥,便可明白

了!”

九天玄女一听,忙撇开师傅老子,一步转到鬼谷子面前,俏

脸儿一扬,道:“鬼谷师哥!你说?但可不能偏袒丹姐姐呵!”

鬼谷子这时已明白师傅老子之意,他点了点头,正容道:“不

错,丹妹果然比师妹你入门早了五年岁月。”

九天玄女大笑道:“为什么?以前我怎没听你说起?”

鬼谷子道:“十数年前,我与丹妹同行,竞走之际,恰以乾坤真气助她脱困,不料真气从此潜伏于她体内,经多年磨练,丹妹竟以乾坤真气为根基,悟创出一种神气剑功夫,乾坤真气乃师门绝学,因此丹妹已于五年前,其实已算加入师门矣!”

九天玄女一听,作声不得,一会才喃喃道:“我九天玄女还以为今日终有个师姐当当,不料还是空欢喜一场!看来我这小师妹永远脱不掉了!”

篮丹笑道:“做小师妹有甚不好?但凡遇凶险万分之事,必定是师哥、师姐抢先承受,因此作小师妹的,起码活得比师哥、师姐长久。”

九天玄女一听,她的心性本就豁达,果然便快活的大笑道:“不错!不错!鬼谷师哥、蓝丹师姐!以后有甚危难凶险,你俩人可不能撇开小师妹不理了!嘻嘻,我还是做个小师妹好了!”

九天玄女这一同,实际上便已承认了自己的心曲,她不过是求永远与鬼谷子、篮丹相随吧了。

九天玄女这点微妙心事,鬼谷子和老子均不明白,只有篮丹心中不由一动,暗道师妹原来早有心仿效娥皇、女英共侍舜帝的心曲了!这倒没什么,但不知鬼谷哥哥是否肯有舜帝为榜样?

九天玄女和篮丹,两位少女,各有各的微妙心曲,一时间竟

怔怔的不再媒闹。

老子李耳此时国注鬼谷子,忽然微微一笑道:“谷儿,你此番

回山,有什么目的?大概绝非拜望师傅如此简单吧?”

鬼谷子知师傅察人之能,闻言也微笑道:“是,师傅面前,徒儿不敢相瞒。此番拜见师傅,一来是渴望一睹师傅尊容,二来是徒儿欲向师傅拜求显示迷津。”

老子一听,微笑道:“谷儿已身为俗世寻龙祖师,尽悉大地潜龙奥秘,大地万里,世上万物皆潜龙所化,你还有什么迷惑?”

鬼谷子道:“地秘虽知,天机难测,请师傅指点。”

老子微笑道:“有何难测?”

鬼谷子道:“何谓三元劫数?”

老子微一沉吟,便道:“三元者,九宫之总数,分上三元,中三元、下三元;一万五千为一元,一元有五运,一运有六劫,即五百年一劫,一元合计之十劫,上、中、下三元合共二百七十劫,是为三元劫数。三元劫数历尽,亦即天地一轮回也。”

鬼谷子又道:“莫非三元已包含天地轮、古今世事?然则如何区分?”

老子道:“三元开泰之时,乃天地始开之期,是为上三元之第一元,这一万五千年内,气运沉定,日长夜短,人生毛角,寿延千百岁,不争不分,人物浑噩,此乃大古之人事也。上元之第二元,其时白道主事,正交卯时,这一万五千年内,气运主静,天道运行,人身丈余,寿延千岁至百岁,营巢穴居,无衣无食,乃上古之人物也。上元之第三元,此时赤道主事,这一万五千年内,气运萌动,不火上生,人身丈许,寿延六七百岁至三四百岁,乏母无父,物产始分,乃中古之人也。”

鬼谷子领悟了上三元的人事,又道:“中三元呢?师傅。”

老子道:“中三元之第一元,乃白道主事,这一万五千年内,气运正动,生知生识,人身长八九尺,寿延一百二三十岁,地平天成,五伦始判,乃宁息之人也,中三元之第二元,乃紫道主事,正交午时,这一万五千年内,气运极动,百物俱备,人身至五尺,寿延百岁及七八十岁,争名夺利,巧变百出,乃奔驰中人也,中三元之第三元,正交来时,这一万五千年内,气运乱动,百物消乏,人身长四五尺,寿延五六十岁至四十岁,廖贪迷恋,礼乐丧失,乃沉迷之人也。”

鬼谷子默想片刻,随即醒悟师傅所言,已是未来数万年的玄机天兆,不由耸然动容道:“师傅所示,当已距今万年之后了,但未知数万年之后的下三元,大地又有何劫数?”

老子沉吟一会,似在推算,好一会,方肃然道:“下三元之第一元,其时黑道主事,正至申时,这一万五千年内,气运不正,天文无度,人长三四尺,寿四五十岁,奸诈丛生,法纪荡然,乃遭劫之人也。下三元之第二元,碧道主事,正主酉时,这一万五千年内,气运乱动,星斗散沉,人身二三尺,寿延三四十岁,衣饰颠倒,寒暑无时,乃鬼形之人也,下三元之第三元,绿道主事,正主戌时,这一万五千年内,气运将截,日月无光从长一二尺,寿二三十岁,人如一肘之粗,马如狗大,出人间缩,如猫如鼠,乃楼蚁之人也!”

鬼谷子栗然惊道:“人类至此,将如何处之?”

老子叹了口气,苦笑道:“天地至此,则三元气绝,天地沉寂,不复足道。然后再到丑时,方有一气化生,阴阳定位,日月重光,星斗复还,九宫转运,三元复始,天地重复循环不已”

鬼谷子意犹未尽,问道:“然后呢?”

老子呵呵一笑道:“生生不息、无穷无尽,犹如你所悟创的乾坤诀第十八式,至此已包罗万象,无所不容,你还欲知什么?”

鬼谷子一听,猛地忆起自己当年身入盘龙古洞,领略悟创乾坤决十八式时,最后几乎走火入魔,皆未明九九不尽、六六无穷之天地至理,不由冷汗直冒,忙肃然道:“是,师傅!徒儿明白了……但未知三元劫数会否有所变化?”

老子微笑道:“五百年乃三元大劫,其中或三百年一变,或二百年一变,此乃群煞乱国运人事之小劫,三元大劫所主乱者,乃诸天凶星也。谷儿细思当世天下之事,便不难明白此中奥秘,’”

鬼谷子默然不语,沉吟半晌忽然悟道:“是,师傅,此乃文前史后治乱兴亡之迹也。例如周室之长,亦不过八百年,但其中亦大乱叠起,一治一乱,不出二三百年之期,从无越二百年而不乱,亦无逾二百年乱而不息,此乃三元会运大劫小劫、群煞及诸天凶星叠乱天下之迹兆也。”

老子一听,不由点头微笑道:“好!谷儿于寻龙堪舆一道,已成一代宗师;如今于天机一道,亦已登堂入室,凭此行走天下,当无往而不利矣。按此推论,谷儿可算出目下的天机大势了么?”

鬼谷子微一沉吟,便朗声道:“日下天机大势,自西戎攻入镐京,杀周幽王始,春秋列国争霸,已达二百年之数,恰逢群煞肆凶之三元小劫之期,据此推算,天下行将剧变矣!”

此时蓝丹、九天玄女、猿爷爷等听老子与鬼谷子对答。虽感深奥难懂,但均知此乃无尚之天机道论,能听听亦是至大福气,因此均肃然不语,凝神倾听。

九天玄女听鬼谷子推论及周朝大势,她乃周室血脉,此时不禁心血翻涌,忍不住道:“鬼谷哥哥,依你所断,莫非天下大乱将息,周家天下当复么?”

鬼谷子尚沉吟间,老子已目注鬼谷子,微微一笑道:“九天玄女乃周室后人,血脉相连,自然关切极深,但世事岂尽人意?谷儿以为如何?”

鬼谷子一听,亦微笑道:“春秋列国争霸,已历二百年,目下的确正值三元小劫剧变之期,但周室之变,乃诸大凶星作祟之三元大劫,因此三元小劫又岂能更变三元大劫的运命?”

九天玄女似懂非懂,迷惑道:“什么三元小劫?三元大动?这与周家天下有甚干连?”

鬼谷子道:“周室之变,乃三元会运中之五百年大变,已势难逆转了!”

篮丹忍不住疑惑,急道:“那目下吴国、越国争霸,吴国如日中天,气势大盛,莫非天下尽属吴国吗?”

.鬼谷子微一摇头道:“不然,因目下乃三元会运之小劫,虽有剧变,但断非天下大治之期,因此剧变之后,不过是从中乱到大乱过渡之期而已。其中或有曲折迂回,但其大势断难脱此三元会运演变轨迹。”

蓝丹一听,不由暗松口气,原来她心中始终抹不去对吴王夫差的杀父母之仇,但知吴国最终不能独霸天下,心中也就释然了,至于中乱的结果之后复大乱,她并不放在心上。

九天玄女至此方知,周家天下已一去不复,她心中不由从热到凉,半晌没有话说,但她毕竟心胸豁达如男子汉,稍感失落一霎,便又自我开解的格格一笑道:“周朝天子一去不复,这倒妙呵!我九天玄女也从此免却一番什么复周的烦恼了!哈哈,妙呵!”

鬼谷子一听,与师傅老子相望一眼,两人均会心一笑。老子心道毕竟没有收错这位徒弟,鬼谷子心道小师妹心胸果然如男儿般豁达得可爱极了!

老子转眼一望蓝丹,见她先是一脸心焦,随又感释然,便微笑问蓝丹道:“丹儿与吴国,有什么血海深仇?”

蓝丹一听,触动心中痛楚,眼圈不由一红,竟说不出话来。九天玄女见状,忍不住插口道:“师傅!你别问啦!丹师姐有苦难言嘛!”

老了微笑道:“有何难言之苦?”

九天玄女道:“丹师姐与吴王夫差有杀父母之仇,几番报复,但均徒劳无功!她一心指望鬼谷师哥助她一臂之力,把夫差这暴君杀了,但鬼谷师哥学什么寻龙堪舆之道,坚称夫差气数未尽,不肯出手相助!丹师姐举目无亲,一心依靠鬼谷师哥了,但他竟然袖手旁观,却巴巴的去相助那落难越王勾践!师傅你说,这气不气人?”

老子微微一笑,目注定丹,道:“丹儿,是否有些心事?”

蓝丹脱了鬼谷子一眼,不禁幽怨的道:“虽然如此,但丹儿也不敢怪鬼谷师哥他,因为毕竟这是篮丹自己的家事嘛!”

老子不由呵呵一笑,他何等自力,立刻便洞悉蓝丹的心事了。他含笑问鬼谷子道:“谷儿,你看此事该如何了断?”

鬼谷子沉吟道:“夫差当时气数果然正盛,又误得龙脉旺气,要杀他谈何容易?我因此屡劝丹师妹,一势而动,否则不但无功,反而误送自己生命。”

蓝丹叹了口气,道:“事实果一如鬼谷师哥所料,蓝丹曾数番欲刺杀夫差,每到紧急关头,夫差便有无形白虎龙气现身相护,因此均功寸一资。夫差这奸贼果然气盛命大……”

九天玄女想起夫差火箭队恐怖一幕,忍不住插口道:“这全因鬼谷师哥,当年曾替吴王阁问点了一座见鬼白虎龙穴!若非如此,夫差没有王陵龙气庇佑,早已一命呜呼,丹师姐也早报了血海深仇!”

老子一听,微笑道:“如此说,丹儿、静儿均认定此乃谷儿之过了?”

篮丹不作声,九天玄女却老实不客气道:“当然啦!不信师傅问问鬼谷师哥!”老于微一沉吟,便呵呵一笑道:“此事我已尽知,虽借谷儿之手所为,其实乃吴国气数使然,吴国当年正值运旺之年,自有许多兆应,替吴王陵点龙灾一事,不过是玄妙天机,假谷儿之手演行吧了!因此并不能怨怪谷儿。”

九天玄女和蓝丹其实也并非怨责鬼谷子,不过欲借此向师傅老子探索吴越及天下大势而已,因此九天玄女一听,便格格一笑,忙道:“是啦!师傅!既然是吴国当年的运数使然,原也不能怪责鬼谷师哥的……使吴国气运演行至今,未知有何预兆?”

老子一听,略一沉吟,便道:“此事谷儿应已成竹在胸了!你等可向他请教便了!”

九天玄女、蓝丹一听,不约而同一齐转向鬼谷子,道:“如何?

鬼谷师哥?”

鬼谷子微笑道:“天有两仪,地有两极,物极必反,大旺之日,亦即距大衰之期不远了!以此阴阳演行定律,综观吴越及天下大势,便不难明白其中盛衰轨迹矣。”

九天玄女眨眼道:“鬼谷师哥!这到底是甚意思?什么盛衰轨迹?你说得越来越似师傅的玄幻了!教人好不迷惑!”

鬼谷子心中虽已有所判断,他目询师傅老子一眼,见他微笑不语,深知天机只可暗示,而绝不可明泄,便淡淡笑道:“此事之应验,均在十年之间,两位师妹均此次演变轨迹中人,日后自会体验,既然如此,又何必急在一时,风物长宜放眼量便了。”

老子一听,欣然一笑道:“很好,好一句风物长宜放眼量,由此足证,谷儿于天机大势一道,亦已登堂入室矣,你还欲知什么?”

鬼谷子亦微笑道:“一切了然于胸,再无疑惑了。”

老子一听,呵呵一笑,轻声道:“好!目的已达,那便归去吧……”老子说着,盘坐的身形忽被一股白气蒙罩,渐而不见身形。

九天玄女一见,知师傅欲走,大急道:“师傅,九天玄女尚有许多迷惑,师傅怎的便走了……”

九天玄女话音未落,老子身周的白气忽然分化出一道红气,呼的把九天玄女罩住,九天玄女但听有声音在她耳边道:“静儿!

你师哥已尽得师傅老子所学,见他如见师傅,你还有何不明?还留恋上清宫什么?去吧!”这一声刚落,九天玄女便身不由己,被红气挟着,飘出上清宫大殿去了。

篮丹正欲说话,亦被白气分出的一股蓝气罩住,也不知她听到什么,竟也乖乖的随蓝气飘出去了。

猿爷爷一见,知很。快便轮到自己了,惶恐得吱吱大叫。

鬼谷子已知猿爷爷心意,不由微笑向白气道:“师傅!猿爷爷通灵已久,已成半仙之体,若蒙师傅恩赐,当可与天地同寿,请师傅成全,容他留在上清宫作伴吧。”

鬼谷子此言刚出,本已罩向猿爷爷的黄气便忽然一顿,随即绕猿爷爷身周旋了一圈,似在考察他的根骨,然后黄气缓缓退回,猿爷爷亦被卷入其中,随黄气飘进白气中,渐而便失去影踪。

鬼谷子一见,这才欣然一笑道:“多谢师傅收容猿爷爷,此乃他莫大的福气,亦是他兽体仙心的福气。谷鬼子告辞了,请师傅保重,也不必师傅一气化三清相送了!但不知何日才可重见师傅尊容?”鬼谷子末了道,他对师傅留恋之情。虽已届不感之年,亦忍不住流露。

那时那白气与黄气一道,已渐而消退,忽尔有声音钻入鬼谷子的耳际道:“谷儿何大痴也?你今日也是一代寻龙宗师,于天机大道亦已登堂入室,本门所学,你已尽得,更有青出于蓝胜于蓝之势,师傅心愿已由你达至,此后见如不见,更留恋什么?浩浩天机,茫茫大地,任你纵横驰骋矣!你去吧,不必作此俗世儿女情状。”鬼谷子无奈向白气躬身一拜道:“是,师傅!徒儿谨遵教诲……”鬼谷子话音未落,身形向后一退,即仿如闪电,划出上清宫大殿去了。

鬼谷子出了上清宫大殿,便见蓝丹和九天玄女正在前面,不知在说着什么。鬼谷子一掠上前,九天玄女一见,立刻问道:“猿爷爷哪儿去了?”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猿爷爷天大福气,已蒙师傅恩准,与师傅作伴,从此长留上清宫,当可与天地同寿了!”

蓝丹一听,不由叹了一口气,幽幽的道:“猿爷爷兽体人心,他心肠之好,比之世人也强多了,今日得师傅收留,在部山匕清宫修炼仙体,也可算是他一番大福缘份了!哎……”篮丹忽然叹了口气。

九天玄女奇道:“猿爷爷留在郊山上清宫修炼,这是他的福气,丹师姐还叹气怎的?”

蓝丹苦笑道:“虽然,但猿爷爷待蓝丹亲如世间爷爷,二十多年相伴相随,一旦分别,心中不舍。”

鬼谷子微笑道:“儿女情长,世人毕竟难免,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世事古难全,丹妹乃江湖中人,于此当深有体会,也不必叹气。”

九天玄女咬牙道:“师傅老子也大狠心,对嫡传弟子,说赶就赶,也不容人多留片刻,我恨起来,偷偷潜返大殿,揪他的白胡子。”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师妹错怪师傅了,其实他已亲身相送你和丹妹出殿矣!”

九天玄女、蓝丹一听,均大奇道:“我等但感身子一轻,便不由自主飘出大殿,连向师傅道别也来不及,师傅又怎会相送出&?”

鬼谷子微笑道:“师傅以一气化三清相迎,又岂不能以一气化三请相送”

应丹、九天玄女一听.这才明白!现才片刻之间,师傅老子已用其一气上三清无尚大法,把她们送出来了,心下不禁又惊又佩,暗道师傅的本事,已几可与神仙之辈并驾齐驱了。

三人再不敢在邮山之上留恋,一齐展开身形,飞掠下山。下了邮山一半,九天玄女想起师傅老子对自己说的话,今后见鬼谷师哥如见师傅,芳心窃喜,暗道莫非师傅已推算出,自己可以永远相伴鬼谷师哥了吗?但丹师姐与鬼谷哥哥那事……又如何了?

九大玄女心性玄幻,又心直口快,她想到这点,便忍不住掠前两步的蓝丹并肩而行,一面。悄声探问道:“丹师姐,师傅临别,可有话时你说?’

蓝丹一听,居然坦然点点头道:“有啊!我听了师傅临别这话.一切便明白了。”

九天玄女一听,心儿不由突突一跳,忙追问道:“那师傅怎么说?是有关你和鬼谷师哥的事吗?”九天玄女以为,师傅已默许他与蓝丹效娥皇、女英的故事了,俏脸亦不由一红,很有点娇羞不胜的模样。

不料蓝丹却微一摇头,幽幽的叹了口气,道:“不,师傅……

师傅哪知道女儿家的心事……哎哟,不说了,师傅只是对我说,我如今已练成‘乾坤气剑’,假如再苦练无为神功为辅,那天下已罕逢敌手,只须顺势而行事,必可报父母的血海深仇,今后切勿再鲁莽行事!师傅临行说的,就是这话。”

九天玄女一听,心中不由一阵失落,暗道:“原来师傅并不知丹师姐和鬼谷师哥的事,又怎会知悉我……这心事。”但九天玄女这心事是决计不便向蓝丹吐露的,因此一时之间,竟怔怔的没话说,蓝丹也在默默想着心事,一时间,两女均沉静得出奇。

鬼谷子也不去理会,乐得清静,因为这时他的心思已飞到处身三元会运小劫中的吴越争霸事上去了。

第三卷 第二章

   

第二章 西施救国 潜龙护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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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鬼谷子、蓝丹、九天玄女三师兄妹,一道掠下郊山之际,在于:萝山西侧、西施的祖墓前面,范基亦正与西施手儿相握,心曲正通之时。西施的玉手被范基久久相握,并没抽回,可见她的芳心已有所属。过了一会,范是才惊觉自己久握姑娘家的玉手,有点失态,忙松了开来,俊脸一红,呐呐的道:“在下一时失仪,望西施姑娘恕罪。”

西施甜甜的一笑,微一摇头,轻声道:“我根本就没怪范丞相你啊!”

西施这轻轻一笑和一句话,其实已向范基表白了她的心迹,两人此时均知对方的心意,只是没有坦白道出来而已。范基痴痴的盯着西施看,他几乎被她那花容月貌弄得发呆,但猛地想到自己身负的救国重任,不幸这唯一的人选便是眼前这位心上人,范基想到此点,心中不由一痛,叹息了一声,心思复杂极。西施冰雪聪明,见范基的神色有异,便轻声道:“范丞相莫非有甚难言之隐?”

范基叹了口气,道:“目下国难当头,西施姑娘不必以尊位相称。但道一句范相公足矣!哎,说来也令范某惭愧,范某堂堂男子汉,面对阿难竟一筹莫展,反而须向姑娘家求助。”

西施道:“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岂分男女,范相公但有所求,便请直说好了。”

范基心中左右为难,心知所求之事一旦出口,那西施姑娘便从此失去了,这令他心痛难舍;但若非如此,又势难满足夫差的欲望,那越王勾践的生命就危险万分,勾践若亡,则越国便从此毁灭,越国百姓便从此永陷于水火了。范基心中愁肠百结,想到自己身负的复国重任,终于忍痛道:“西施姑娘,实不相瞒,范某此番出巡,目的是选拔一位人贡吴王夫差的美女,那夫差眼高于顶,等闲之辈决难令他心动,因此这位美女必须是万里村卜一的上上人选,否则决难令夫差心动……

哎!”范基想起自己身为越国丞相,堂堂男子汉,竟要道出这等以女子作饵的计谋,不由感触的低唱。西施体谅的点点头,道:“‘亡国之民,何来尊严?这亦难怪范相公你,但不知若能令夫差心动,于越国有甚益处?”

范基俊眉一杆,朗声道:“目下越王勾践被囚吴国,越国民心浮荡,兵微将寡,实难与吴兵相抗。但若能令夫差心动,放回越王勾践,越国人心大振,发奋图强,则复国有望矣,因此实乃救国救民的壮烈之气”

西施柳眉儿忽地一扬,轻声道:“那范相公已觅得人选了吗?”

范基道:“这位人选,非同小可,一要貌美如花,二要冰雪聪明,三要心志坚贞,如此方可望有助复国大业!哎,三者那是缺一不可啊!因此,因此目下人选虽有,只是范某不敢直道出来……

“范基心中,并非不敢,而是心痛难忍,他深知此事一旦出口,西施便永远舍他而去了。西施却不肯罢休,追问道:“范相公为什么不肯直道?”

范基被西施逼得没了主意,不由冲口而出道:‘”这位人选一区直道,从此便在范某眼前失去了……我……我怎能直道’!”’范基这番话,已把他的心迹表露无遗了。西施冰雪聪明,其实一早便已猜到范基所指的人选是谁,但她却不去点破.终于追范基情急之下,道出心迹,她此时才欣然一笑,对范基道:“范相公,只要两情相悦,又岂在朝朝暮暮?又假如三生石上早定缘份,天长地久,海枯石烂,又岂能失去?范相公已放宽心怀,把难言之隐直道罢了!”

范基一听,不由感佩之极,暗道西施一位女子,竟有如此豁达心胸,倒是我范某太着儿女私情的形迹了。范基心念转,终于向西施作了一揖,这才道:“一切但望西施姑娘休怪,实不相瞒,范某心目中这位人选,便是天下难逢的西施姑娘啊!我……我其实真的不欲说出来。”

西施一听,并不觉特别激动,似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她淡淡一笑,道:“范相公如今已说出口了,这又怎样?”

范基长叹口气,道:“为国为民之大者,我希望西施姑娘答允所请,于己于私而言,我却愿意你断然拒绝。”

西施微笑道:“为什么你自己反而愿意我断然拒绝?”

范基的心事已被逼出了一半,无奈只好把另一半也退出来了:“实不相瞒.西施姑娘在我范某眼中,重如自己生命,若能以范某生命换取姑娘幸福,范某万死不辞……可借此非范某所能左右,大势使然,范某除了心痛欲裂,还有什么可说?一切但望姑娘谅我。”

西施一听,默默沉吟一会,忽然主动伸出玉手,拔下一缕秀发,结在范基的发上,俏脸一红,却没话说。范基一怔,喃喃道:“西施姑娘,这……这是什么意思?”

西施含羞的一笑,也不答话,俯下身子,在地上挖了两团软泥,捏了起来。她捏得很仔细,很用心,不一会便捏出两个小泥人来。西施用指甲在其中一个泥人身上写道:“西施”,然后向范基甜甜的一笑道:“范相公,这个是你,这个是我。”

范基怔怔间,不知西施欲表示什么。西施也不理范基的迷惑,自顾自的忙碌起来,范基瞧着,心中更感迷惑不安,暗道莫非西施心中委决不下,故意用这些玩意来推搪我吗?”

范基迷惑间,还来不及答话,西施却就捏好的两个小泥人捏碎了,又很用心的揉在一团,然后把这四软泥再分成两堆,专心致志的捏了起来。一会后.在西施玉手中,又捏出两个小泥人来了,但这次西施却没再购指甲写上名字,也不知她此时捏的是谁?西施抬起头来,向范基甜甜的一笑道:“范相公,你看这两个泥人是谁啊?”

范基用心的一瞪,不由苦笑道:“这两个泥人形体、容貌大相似,我怎知这是谁啊?”

西施此时含羞的一笑,随即很快的自言自语道:“‘谁说不知?有天知地知……两个泥人,一个是他,一个是我;拆散了再合起来,分成两个.岂非他的身上有我,我的身上有他吗?”

范基一听,心中不由一跳,心道西施姑娘其实是以此来巧妙暗示,只要两心相印,坚贞不移,又岂怕相分拆散,最终总能相合,届时便可永远相伴,无人再可以拆散,因为那时你的身上有我,我的身上也有你了……这比什么海誓山盟更巧妙更令人动情极了。范基也不再犹豫,俯身扶起西施,先是向她俯身一拜,然后把她抱人怀。道“西施待范基的深情厚意,范基决永志不忘。”

西施软软的倚在范基怀中,甜甜的一笑道:“只要相公记得今日说过的这句话,西施便死而无憾了……但相公你拜我什么?”

范基正容道:“那一拜,是范某代越国臣民,向西施姑娘你致谢,西施姑娘舍身为国为民,丹心可比天上明月。”

西施含羞带笑的在范合怀中扭动一下,轻轻道:“民女亦知亡国恨,相公你多谢什么?舍民女一条贱命,能令越复国,民女子愿足矣,并无憾事啊!”

范级此时软玉温香,美人在抱,又见西施娇美如花,含羞带娇,心中不由一阵创痛,暗道如此知心伴侣,天下难求,自己难道真的忍心送她入火海吗?范基感。清一阵冲动,不由把西施轻轻推开,决然的道:“你且先返家中,不必声张,我再回去另想办法应付夫差……我……我决不忍心把你往火坑上送去。”

西施深知范基的心意.她亦知自己一旦被送人吴国,那便如刀山火海,今生决难与范基相伴了。她想到此,眼圈不由一红,盈盈欲泪,但放眼望去,亡国之地.四野凄凉,便又凄然的一笑道:“相公以国事为重,切勿因西施而误了复国大事、”

范基心位中委决不下,难下决心,只好先与西施告辞,返回会稽山越王宫,希望想出其他办法来应付夫差。范基返回会稽山越王宫勤政殿,大殿中空荡荡的,并无任何奢华摆设,令人一望便知是亡国之殿了。范蠢在殿中苦思冥想,但万难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此时殿外走进一位将军,衣甲虽旧.但虎虎有成,原来这是留守越国的大将军干潜,从练兵场回来。干潜与范基情同手足,见范基愁眉不展,便走上前去,问道:“二师兄有甚难决之事?”

范基望一眼干潜,不知如何说话,心道师弟你如何会领悟被情因之苦?他无奈只好暂已把苦恼抛开,道:“‘没什么,只为如何应付夫差烦恼罢了!师弟练兵辛苦了!”

于潜纠兴奋的猛一扬一手道:“幸师傅以无尚大法,寻出一座大玄铁矿.如今玄铁已快烧熔.很快越军便可以换上无敌玄铁刀抢了!”

范合一听,眼神不由一亮,道:“越军换上玄铁刀枪,需多少时间”

一千潜一沉吟,便道:“目下玄铁烧炼初熔,铸造刀枪约需时一百八十日,再经演练使用一百日,用于实战约需时二百八十日。”

范基一听,不由心中一凉,喃喃道:“太迟了!二百八十日,越王说不定已逝去七七四十九次了!”

干潜吃了一惊,道:“二师兄为甚有此惊人之语?”

范基苦笑道:“‘越王目下身处虎穴,生死全在吴王夫差一念之间,夫差性暴而多疑,若他对越王一旦生是,越王的生命还保得住么?师弟的玄铁兵马,要再等二二百八十日方能用于实战,但届时越王已逝,民心溃散.越国从此沦亡矣!”

于潜大惊道:“若越国沦亡。我等便成了越国万千百姓的罪人了!但师傅临别时,不是判断越国尚有振兴复国之日吗?眼下怎的如此凶险:“

范基摇头一绔笑,沉吟不语,暗道干师弟你又怎会明白,范某正为此事痛苦?师傅所判,乃根据天机大势而言,他又岂知道其中忽然跳出男女私情的微妙因素?范某人堂堂男子汉境连自己的心上人亦保不住,巴巴的送去吴国受火坑之苦!哎!难道除此之外,便再无法挽救越国之难吗?”

正当范级苦思无计之际,越王宫勤政殿外,鬼谷子、篮丹、九天玄女三人已在殿外飘然而进。范基、于潜一见鬼谷子驾临,登时如获天降救星,喜出望外,一齐迎上前去,便欲问鬼谷子跪拜相迎。鬼谷子伸手一托,两人便拜不下去,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此地乃越王宫勤政殿。潜儿身为越国重臣,怎可跪迎草野之民?须知亡国之礼亦不可废,若废则永远沦亡,再无振兴复国之期矣!”

范基一听,立刻站了起来,躬身道:“是!多讲师傅教诲!蠢儿正盼着师傅的驾临呢!越王之多……”

此时干潜亦憨憨的道:“师傅,师祖他老人家可好?”

蓝丹特别偏爱干潜这位师侄,她一听便笑道:“还是潜儿有师傅老子的孝心,师傅他老人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好极了!”

干潜一听,欣然一笑,但随又奇道:“猿爷爷怎的不见了?师傅怎称师祖老子作师傅老子了?”

九天玄女一听,格格一笑,道:“潜儿,你有所不知,师傅老子今回已把你篮丹帅怄收作徒弟了!因此呵,不但潜儿你降了一辈,要尊她一声师叔,连我九天玄女亦比她矮了一截,反做她的小师妹了!”

九天玄女吱吱喳喳嚷了一通.把干潜弄得直眨眼,道:“师傅!是真的么?”

鬼谷子含笑点点头道:“是真的,师傅他老人家已把丹妹收作徒弟,并已传她本门无为神功心法。”

干潜、范基一听,连忙向蓝丹躬身道:“拜见篮师叔!恭喜篮师叔!”

篮丹心中亦欢喜道:“两位师侄不必多礼,在座均是师傅老子的门人,同为越国百姓效力,当真可喜可贺!”

九天玄女愁眉苦脸的道:“潜儿!基儿!你二人就不恭喜我么?”

范基、于潜均知九天玄女这位小师叔性子娇野,难以应付,闻;:不由一任道:“‘钟师叔有甚可多之如为甚却又愁眉不展?”

九天立女一听,格格大笑道:“‘丹姐姐做了我的二师姐,我这小师妹水远决脱不掉了,不但有大师哥替我出头.更有二师姐爱护于我,你说我这小师妹不欢喜吗?还不恭喜我一声吗?”

范基、于潜无奈向几天玄女亦躬身道:“恭喜师叔新添一位师姐”两人心中却暗道小师叔平白展了窕师叔一截,心中闷闷不乐,却极善于自我安慰,寻一个开心。快乐的借口而已!但这话是决不敢任九天玄女面前说的。范基见鬼谷子满脸含笑,心道趁师傅心情甚佳,正好向他请示挽救越国之策,使欲开口说话。就在此时,越王富勤政殿外,一棵古槐忽地喀咯一声.折断一枝.随即外派的一声联噪,一只乌黑的鸦儿腾扑扑的飞走了。这情景落在众人眼中,神色均不由一凛,九天玄女心直口快,忍不住便抢先问道:“鬼谷师哥!师傅临行吩咐我,有不明白的便问你,又说见你如见师傅!因此有疑,这非问你不可,你也不能再推搪呵…·,·”九天玄女说着,猛忆起自己的私念,俏脸不由一红,连忙收话题,不再把心事吐露下去。众人除篮丹知九天玄女之意外,并不知她女儿家微妙的心态,但篮丹是决不会代九天玄女说出来的。鬼谷子一听,心中不由微微一跳,暗道九天玄女这是怎的了?她本是爽快之人,说话怎的吞吞吐吐?他微笑道:“师妹欲问什么?此地均是同门中人,有话不妨直道,怕什么呵?”

九天玄女一听,脸上不由更红了,她心如鹿撞,暗道我心中所想的,怎可在此说出来?你这大呆子,不懂女儿家心事,为什么单独相聚时又不问呵?她急起来,无奈没好气的道:“问什么?我会问什么!不过是想知刚才树折鸦飞,当主何异兆吧了!”

众人一听,均被说中心中所想,便不约而同,目注鬼谷子,看他怎样回答。鬼谷子微一沉吟,便即席袖占一课,却是“易经”中的“屯”卦上之交,卦曰:乘马班如,泣血涟如。鬼谷子略一推算,不由暗吃一惊,心道异兆发生于越王宫勤政殿外,当暗示越国之运命无疑;而“涟”乃落泪之意,暗示越国已到日暮途穷之时,若再不获应援,便会陷入进无可取,退无可守的绝境,因而值得。忧虑,血泪涟涟!按此卦象推算,则越国国运,已到千钧之际了!鬼谷子心念电转,不由皱眉道:“越王宫勤政殿外,槐折鸦飞,断非吉兆,只恐越国运势,已抵凶险绝极的地步了。”

范基一听,深知师傅的本事,神鬼莫测,他既然如此推算,便必然有所应验,不由大吃一惊,忙道:“师傅,未知危机当发生在何处地方?”

鬼谷子沉吟道:“依此兆,再结合目下天机大势,危机必首先在吴国之地发生,亦即越王勾践被拘禁之地,若越王一死.则越国军心民心涣散,复国无望,越国亦将就此永远沦为吴国奴役了范基心中犹在思、忖,就在此时。同参将神色仓皇的走进来,他也

来不及向鬼谷子等

人招呼.先向鬼谷子报道:“范丞相,大事不妙,末将刚接文件大夫派人传活,吴王夫差对越王勾践生厌.再加上越国大将军伍子前屡向夫差进言.为党后患,必究杀勾践,夫差眼见。快向越上下毒手了……文大夫特别托夫人向范丞相进言,务请尽快想出办法,打动夫差的心意,令他悄去下毒手的念头,不然,越王将成异国之鬼了……哎,这却如何是好?”

众人一听周参将之传活.均一阵目瞪口呆,暗道鬼谷子准何异兆之言,不料应验如此之速!范基此时已没了主意,他见鬼茶厂沉吟不由。卜它:“培越’一遇难,则越国从此沦亡大!如何解救,务请师傅指点!”

鬼谷子吟道:“‘刚才一卦,虽主凶兆,但‘屯’卦中的‘屯’鬼谷子,亦即有大地.然后力物生,盈天地之间者,唯万物.故称之为纯。屯者即盈也,屯者物之始生也。按此推论,则目下越国国运虽然凶险,充满艰难,但亦是生机、咱萌芽之兆,因此亦是暗示越国国运由难转生的关键时节,一切叵看如例处之了。”

范基前哺道:“但目下越王危机四伏.难道只有打动夫差的杀心,便再无他法可想吗’.)”

鬼谷子沉吟道:“我曾与夫差有数面之缘,深知此人性暴而固执,他一旦决定了的事,便极难改变.但他亦有其唯一弱点,此人嗜好女色,因此唯美女方可打动他的心思。”

范基一听,心中不由一阵创痛,心道既师傅亦如此确判,那“美人的唯一。选却是自己心上人西施,这……这教范某人如何处之’!范基愁肠百结,万般无奈之际,勤政殿内匆匆走入一名卫士向范嘉禀报道:“范丞相,殿外有一民女求见,说她姓西名施!”

范基一听,脸色刹时发白,心道当真天数注定,任自己如何反抗亦挽救不了既定命运,他心中但愿西施隐姓埋名,不再在这世上出现,这样他自己的良心也好过一点,不料西施却偏偏在这时出现了。鬼谷子一听“西施”两字,眼神不由一亮,立刻转向范基,道:‘”外面民女,莫非便是产萝山西面施家村所出的西施姑娘吗?”

范台无奈点点头道:“是,师傅,正是那位西施姑娘……哎,这真叫人算不如天算了!”

范基的感憾.众人均不明所以,鬼谷子微一沉吟,当即醒悟,暗道台儿与西施天缘注定,恩怨纠缠,先分后合,先苦后甜,命注定如此,决非人力所叮能改变,他心中思忖,便对范基道:“基儿,

且先请西施姑娘进来相见,再行定夺便了,”

范基见鬼谷子示意,不敢相违,只好道:“快请西施姑娘进殿。”

不一会,卫士便领进一位少女,少女体态轻盈而进,众人的目光不由一亮,皆暗道世间竟有如此美女。篮丹、九天玄女平素均对自己的姿容甚为自负,但此时一见西施,便不由叹道天下美女,唯眼前此人而已。西施走上前来,先向范基冉冉一拜道:“民女拜见范丞相!”

范基忙伸手相扶,心中一酸,虽有千言万语却不能直道,连忙向西施道:“西施姑娘免礼,我替你引见,这位便是西施姑娘久盼一见的鬼谷子师傅了。”

西施一听,艳如桃李的俏眼一抬,黑珍珠似的眼眸便落在鬼谷子的脸上,随即走上前,向鬼谷子双膝跪拜,一面娇声动情的道:“鬼谷先生,请先受西施一拜。”

这一下事出突然,鬼谷子也不便伸手相扶,不由微微一怔。蓝丹、九天玄女一见,两女心思相同,立刻伸手,一左一有,把西施托了起来,不让她再拜下去了,一面齐声道:“鬼谷师哥不以俗套为念,西施姑娘不拜便了!”其实两女见西施如此美貌,均怕鬼谷子伸手相扶,与西施有肌肤之亲,这便大大不妙,两女心意相通,动作便如此一致。鬼谷子却毫不以为意,他淡然一笑道:“西施姑娘不必客气,当年所为,乃举手之劳,以报今尊一瓜之恩而已。”

西施却正容道:“不然,鬼谷先生此举,不但令施家得延血脉,更令沦亡之国有所转机,先生大恩大义,西施代越人行讲过了。”

在场中人一听,均不由一阵称奇,暗道莲花龙穴所出之女,果然不同凡响,举世无双。鬼谷子心中亦不由一动,暗道施家祖墓在三萝山有母体之浑厚地力,莫非英雌救国,便应验在施家后人身上吗?鬼谷子沉吟道:“莫非西施姑娘有甚救国救民之策?在场均是助越之士,西施但说无妨。”

西施微一点头,道:“民女亦知亡国恨,越亡于吴后,越人惨受吴兵欺凌压榨,已几达生不如死地步矣,民女岂能无动于衷?西施听范丞相透露,目下越王被囚吴宫,生命难保朝夕,着越王被杀.则越国便从此永远沦亡,夏国无望,百姓亦承受奴役,唯一解救之策,是设法以美色打动吴王夫差,令他取消杀越王之念,保住越王生命,越国才有复国的希望……”西施说到此处,只听范蠢感触心事,轻叹一声,不由心中一酸,停下话来,说不下去。鬼谷子细察范基与西施两人神态,心中已明白一切,暗道两人果然。情很深种,难舍难分,命运的作弄,当真苦了这两位有情人了。鬼谷子这般转念,心中便已萌决助范基、西施复合的念头,只是此时不便说出口罢了。鬼谷子轻声道:“天机所定,难以违逆,西施姑娘不必伤悲,顺势而行便了,须知精诚所致,金石为开,又岂无柳暗花明之时?”

范基和西施一听,心中均不由一凛,暗道师傅果然神机超卓,我等男女私情隐秘,竟被他一眼便洞悉了。西施喜地抬起头来,坦然面向鬼谷子道:“鬼谷先生放心,但有用得我西施为国效力之处,西施绝无二话,上刀山下火海,亦不过等闲事吧!”

鬼谷子不由肃然起敬道:“西施姑娘为国为民,甘愿自我受屈,此种胸怀,丹心可比日月矣!但未知蠢儿以为如何?”

范基见事已至此,深感再难兼顾男女私情了,便慨然道:“既然西施姑娘心怀救国救民之心,那便委屈你走一趟吴国,希望能

以此打动夫差.消会杀越王之念,若因此向越王安然返国,以图振兴复国,西施姑娘定可名垂千古,事不宜迟.西施姑娘请先行返家.安片好一二卷,不然将起程赴吴、”

两施肃然道:回‘是,谨遵范丞相令旨!’”

西施说罢,便毅然同鬼谷子等告辞,由越国卫士护送.先行返家准备去了。鬼谷子目注施背影,不由感慨的道:“‘地灵人杰.不料书萝山地从竞孕午一位舍己救国救民的女英雌!”

九六玄女对西施的美貌有点嫉妒.她一听鬼谷子如此称赞,不由微哼一声,道:““鬼谷师哥此言,未免有言过其实之嫌!西施姑娘虽愿意以身入吴,说是为救越国危难,但未知是否贪图吴同富贵.不怕以身作酬,去换取荣华富贵?哼哼……”九天玄女一顿.没再说下去,因为她发觉范级的脸色刹时发白,显然气得非常厉害。不但范基心中气恼,就连蓝丹忍不住开口道:“西施姑娘美而端庄.似乎并非静师妹所疑那类贪慕虚荣的女子,师妹莫再怀疑了。”

九天立女犹不服气,再欲发话,鬼谷子脸色一沉,忽然肃然道:“钟师妹,你可知道西施姑娘因何委屈自己吗?”?

九天玄女见鬼谷子忽然严肃起来,心中不由一凛,因为鬼谷子极少以此语气对她说话!但她仍不肯服输,冲口而出道:“她委屈自己什么了?”

鬼谷子叹了口气,道:“‘据我所察,西施姑娘实在已有所属,她的心上人为此亦为难得很,但这对恋人为了救回救民大业,竟肯隐藏自己的私情,才受屈辱,赴吴受罪,这等仁义忠勇之心,天下谁能企及?谁还说她入吴乃为贪图富贵?”

九天玄女一听,不由一怔,随又急道:“那……西施姑娘的心上人是谁啦!”

鬼谷子国注范基一眼,终于缓缓的道:“西施姑娘的心上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欲知道,只须一问基儿便知!”

九天玄女忙转向范基,道:“范师侄!西施姑娘的心上人是谁?你快快……”九天玄女见范基神色痛苦,一溢于言表,忽然醒悟,俏眼不由瞪得滚圆,盯着范基,急道:“莫非……莫非这心上人便是范师侄你?”

范基的心事被九天玄女一言喝破,知难再隐藏,无奈微一点头道:“西施与我果然有海誓山盟之约……但国难当前,儿女私情事,不说也罢!”

九大玄女又惊又奇,心道既然是相恋之人,怎忍心把心上人送入虎口?她心真口快,不由便大急道:“哪!范师侄你好狠心……

怎可把西施姑娘送入虎口,受暴君凌辱。”

范基神色一阵凄然,但转瞬即逝,随而俊眉一扬,朗声道:“生命诚可贵.真爱价更高,若为国难故,两者皆可抛……此乃范基一己私念,但我知道.西施姑娘亦抱此同一信念也!”

范基此言一出,九天玄女不由一阵发证,似乎为范基和西施的大义大勇而迷惑惊奇。好一会,九天玄女忽然一批篮丹,决然道:“走!蓝师姐!”

蓝丹一胜道:“上哪去?”

九六玄女义愤填膺的道:“西施姑娘为国为民,竞肯如此委屈自己.我等同为女子,若坐视不理,还成话么?这便去暗中保护.决不容大差这奸贼损她一根毫毛!”九天玄女以为.凭她和篮丹联手,必可保护西施安全。不料蓝丹却摇摇头,苦笑道:“师妹,本情岂如你所知如此轻松!此多决非凭武勇便可破解,否则只会误了大事!”

九天玄女毕竟年少,很本不懂世间如此复杂,她不由眨眼道:‘”为什么不可以?’

蓝丹见九天生女天真得很,不不由的叹口气道:“大王宫禁卫森严、机胜铜墙铁壁.凭你我两人之力,若要保护西施姑娘,哪还明很着送她人吴王宫吗’!不如一剑把夫差杀了”,岂非更省事?西施姑娘既无亲人吴王宫,这是夫差选美女侍候、岂能免受夫差的凌辱?”

九天玄女奇道:‘”为什么不能?”

蓝丹一听.不由又好笑又好气.心道:“夫差选美女入宫,不对、是贪图女色,西施是一等一的美女,只有以她自身的本钱,方能打动夫差。她苦不被夫差亲近……身体,夫差岂会被她迷住?哎.这等男女私秘之事,师妹你怎会明白?”蓝丹无奈只好道:“西施姑娘入吴,便是夫差的人了,身居深宫禁院,只好任由夫差为所欲为.又岂能免受其辱?除非有神仙之法,令夫差对西施迷而不敢亲近啦!”

九天玄女削眼瞪圆道:“如何叫迷而不亲近?”

蓝丹忍不住好笑、只好附耳对九天玄女道:“你呀……师妹!这是男女科乔……亦即那个夫妻欢爱之事!女儿家还问什么?不羞死人啊?”

九天玄女这才明白,此乃不可出诸女儿家口中的闺房秘事,她悄脸不由一红,接而又心中一荡,暗道日后若真与鬼谷师哥相伴、不知是否要行这个……秘事了?她想到羞处,不由格格一笑,失声嚷道:“哎哟。师姐,我再不敢问下去了!”

鬼谷子一直沉吟不语,但九天玄女与蓝丹胡缠,似在思忖什么,此时忽然目注范基道:“基儿,你坦率相告,你与西施姑娘的感情到底如何了?”

范基俊价一红,却毫不犹豫,决然道:“彼此已心心相印,至死不渝!”

鬼谷子一听·使微微一笑,决然道:“诚心所至.金石为开,有我鬼谷子在此,便决不让夫差站污西施姑娘,决保她的冰清玉洁!”

鬼谷于此言一出,在场中人均耸然动容,深知鬼谷子言出如山·他既然如此决断,便决不会中途改变,但此事关乎越国命运,非同小叮,鬼谷子并非神仙,是否可以扭转乾坤?范基见师傅开口,便向鬼谷子道:“但夫差若目的不达,岂肯罢手?而且他如何会因此心动。打消杀越王的念头?师傅请勿因顾全基儿的一己私利,而误了复国大事。”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我这法子,不但可保复国大业,更可兼顾儿女私情.否则,亦显不出老子门人的本事!”

范基一听,不由喜出望外,心道若能公私兼顾.那就当真是天赐的奇缘了,他忙问鬼谷子道:“请师傅指点妙法,基儿决遵命而行之!”

鬼谷子笑道:“基儿稍安毋躁,一切宜周详从事,否则便误了和西施姑娘的终生幸福了!眼下且先上艺萝山去。”

范基自然绝无异议,于潜亦恭敬从命,就连篮丹亦含笑点头,不过九天玄女口虽格格笑道甚好,但心中却前咕道:你这呆子,就晓得保存人家的终生幸福,你自己的却冷然不顾!你这不是木头人似的呆子吗?九天玄女心中虽前咕,但这些她是决不会说出口的,无奈只好跟随众人走出越王宫,走下会稽峰,直奔广萝山西面而去。鬼谷子引领众人走到芒萝山西面,众人一看,前面卧在地上的,竟是西施的祖坟墓。九天玄女奇道:“怎的想法子保住西施的冰清玉洁,却跑到她的祖墓跟前来了?”

篮丹却已有点明白鬼谷子的用意了,她含笑道:“师妹,你难

道忘了师哥是一代寻龙大宗师吗?”

九天玄女一听,亦有点醒悟,奇道:“是呀!莫非鬼谷师哥欲以寻龙大法,造就西施姑娘绝世神功以自保吗?好呵!这法子可当真妙极了!”

鬼谷子却微笑摇头道:“不然,师妹,我并非神仙,怎能主片刻间传授绝世武功?况且身入吴王禁宫,高手如云,就算神功盖世亦难自保,何况西施姑娘尚身负救国的重任?因此绝不可硬来,只可以智取。”

九天玄女不由好笑又好气,道:“明明这是以女色动君王的美人计,怎的又冠以智取两字啦?之岂卡是自打自家的嘴巴啊!”

别人不敢说的话,九天玄女敢,因为就连鬼谷子也对她的娇野无可奈何,甚至反而有点喜欢了,男女间的感情,有时真的如此微妙,果然鬼谷子一听,不但毫不生气,反而很认真的解释道:“不然,美人计固属无奈之策,但只要辅以寻龙大法,令行计之人有能力自保贞洁,则不但目的可达,且可保存自身贞节,此实乃一举两得,一箭双雕的妙法也!”

九天玄女越听越迷惑,不由大急道:“哎呀我的大寻龙祖师!你有什么妙法便直道罢,若这等统来转去,便说上一年也难令人明白,岂非活闷死人了?”

范基一听,心中不由暗暗高兴,因为他亦急切欲知鬼谷子到底欲以何法,能令西施姑娘公私兼顾,但碍于身份,他不便向师傅相催罢了,九天玄女这么一嚷,便恰恰正中范基的下怀,范意知道,敢在鬼谷子面前撒野的,普天之下唯九天玄女一人而已。果然鬼谷子不再迟疑,他光问范级取了西施的时辰八字.写在一张黄纸符上,又贴在两施祖墓的墓碑上面。鬼谷子随即肃然道:“蓝师妹、钟师妹、范基、干潜听令!”

四人一听,鬼谷子语气严肃,就连九天玄女亦不敢顽皮了。当即应声道:“是!”

鬼谷子道:“我今日欲以请龙大法,倍增西施祖墓龙气,令西施姑娘龙气激增.足可与夫差的白虎龙气抗衡,如此大事方可成.但吾施此惊世大法,必招四野冤魂野鬼之怨,皆欲取而代之,承受此绝世龙气,因此须赖你等倾力守护,作吾护法使者,以防不测。”

蓝丹等齐道:“遵命!”九天玄女虽答应,但心中却不由好笑,暗道:鬼谷师哥这是怎的了,竟把心这等游魂野鬼来了,嘻嘻,若被等当真现身.我九天玄女便捉三两只来玩玩,岂非美妙啊!鬼谷子忽然又道:“你等身为护法,务须坚稳心性,可抵御邪魔之扰,否则,邪魔一旦侵体,便很凶险,务须切记了。”

篮丹、范基,干潜三人连忙肃然答应,九天玄女虽答是,但心中却嘻嘻好笑,暗道:若这等邪魔如此厉害,何不请来作刺客,潜入吴王宫去,把夫差杀了,岂不更利落干净!鬼谷子也无暇理会上四人的心思,见四人均明白其中的关节厉害,便即分配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由四人在墓穴四周肃立以作护法使者。鬼谷子随手折了一枝槐树枝,以掌作刀一削,便成了一柄木剑。鬼谷子站在墓碑前面,默颂一番,然后喜地转身,面向东面,厉声大喝道:“大地潜龙,何方隐形?求速一现,以备龙气。”鬼谷子喝毕,手中槐木剑忽地向前一抖,乾坤真气激荡而出,透过槐木剑突.射向四面八方,一时间,剑气破空啸啸尖鸣,震人心魄。蓝丹等人均知,这是鬼谷子正在施展“寻龙乾坤决”中的“请龙大法”,均耸然动容,仔细留意,看鬼谷子如何施法。但见鬼谷子以乾坤真气,向四野激荡射出,破空啸啸之声不绝,令人心魄震荡,而以墓碑正面的一方.啸啸之声更劲更强,所

受的冲击亦最厉害。幸而站在墓碑正面的是蓝丹;蓝丹的乾坤真气已陡增数倍,又新悟“无为神功”的心法要旨,因此她的功力,在四护法中是最强的一位,几可与鬼谷子的内力并驾齐驱,啸音对她只有些微影响,她运起“坚则毁、锐则挫”的无为神功心法精髓.一切便感坦然无惧了。分站南、北、西三面的九天玄女、干潜、范基,则运起内力,方能勉强抵御。鬼谷子剑气激荡四野,一会从四野便传来一阵闷雷似的回响,风也突然刮起,艺萝山上空开讨飘来云彩,渐密渐浓,从东至西,现出一道七彩彩虹,犹如天龙怖主.瑰丽之极,横跨于西施的祖墓上空,犹似天虹飞渡。鬼谷子满脸肃容,仰空又喃喃祝颂道:“四方潜龙,聚形成虹,飞渡难关,孕育雌雄!速速下沉,龙气熏陶……”

鬼谷子视颂之音不绝,横跨于西施祖墓上空的七彩大虹,竟尔缓缓下沉,虹形越来越大,光华越发耀目,瑰丽之姿,荡人心魄。天虹距西施祖墓上空,眼看相隔只有数十丈高时,四野忽然一阵尖鸣,其声犹如鬼哭神嚎,接而风亦刮起,随即狂风大作,乌云旋即四面八方纷飞而来,越沉越浓,犹如一块巨大黑幕,把芒萝山上空遮盖,山野如坠入沉沉黑夜,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鬼谷子一见,猛吃一惊,心知潜龙聚形成虹,飘落西施祖墓上空,惊天动地,已招来魔邪神鬼之怨,这等阴邪之物,均知四方潜龙聚形,其龙气之盛,足以令阴成阳,令水成火超凡入圣,可抵千年苦修功力,因此均蜂拥而来,拼命抢夺,就算抢夺不来,便有幸得近龙气,亦可令功力陡增,傲视天地,岂有不疯狂而来之理!鬼谷子亦深知此等阴邪之物,不可与世间有形之物比拟,有形之物虽凶虽暴,但形迹外露,尚可以力以智胜之;但这等明邪之物,无影无形,犹如心魔,绝非凭智力可与之抗衡,定力稍一不足,便会被心魔乘虚而入,犹如练功之时走火之魔,凶险之极!就在鬼谷子心念电转、苦思对策之际,在西施祖墓四周,担任护法的蓝丹、九天玄女、范基、干潜等人,都已感到一股前所未遇的强大压力。这种压力无影无形,犹如强烈酷寒气流,从四面八方潜移默化,无孔不入,立刻便令人遍体生寒,血欲凝结。篮丹身处墓碑东面,所受的无形压迫最重,片刻间,她但感自己犹如掉进冰窟,酷冷寒气如针如刺,蜂钻而入,她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幸而她在此危机一线时,心中忽然醒悟:既然“坚则毁、锐则挫”,那为何不能视“冷如热、寒如温”?她脑中灵光一闪立刻收摄心中杂念,身心专注于六字上面,傲然不惧,说也玄妙,蓝丹一旦专注于这六字上面,心无杂念,浑身便冒出一股白气,犹如铜墙铁壁,把她周身遮盖了。蓝丹不知,她刚才灵光一闪,已融汇贯通了无为神功的秘诀,心中抱元守一,无为神功的心法便发挥出强大的威力,已足以抵御邪魔的侵扰了,因为无为神功恰恰是“心魔邪功”的克星。干潜身上有干将、莫邪两大神器,神器汇聚,阴阳相会、水火并济,神剑的剑气,亦足以抗衡心魔的侵袭,因此于潜亦神色泰然,浑然无惧。范基本来是四人中功力最弱的护法使者,但不知为何,当他站在西施祖墓的墓侧时,立刻便感受到一股庞大的热力把他浑身罩住,他但感浑身火热,体内热血奔腾,头昏脑张的,连话也说不出来,也根本感觉不着寒气的侵摄。范基自己亦并不知道,他所站的位置,快恰是西施祖墓的两面.两位恰恰是西施祖墓龙气

的旺位,无形中范益亦即受了西施祖墓龙气的庇护,自然上有惊无险了。而且这也是范机与西施的一段大缘往水,天机运命当真玄妙。功力本来极高的老子嫡傅弟一千九天玄女钟静,此时却忽然失声惊叫道:“哎呀!不好!鬼谷师兄.那七彩天虹被乌云遮慢了!这令人惋惜啊!”九天玄女忍不住又叹息7簧?

鬼谷子本来眼见蓝丹、干潜、范基二人均肃立不动,不言不语,于眼前一切视若无睹,心中不由一松,暗道:四人中范基功力最弱.但他紧呼此大风浪中屹然不动,足证其内力亦足以抵御心魔之袭,而其余三位护法,功力胜于范基。当更不足虑矣!不料就在此时,却听得九大玄女一听惊呼。鬼谷子心中不由一沉,暗道:九天玄女既发出声音,显然已着了形相,而“心魔”一类阴邪之物,一旦着了形相,便决非智力所可能破解了,为何九天玄女功力远胜于范基,但却反而先行陷入险境?鬼谷子一时间,亦参透不出其中的因由,九天玄女惊叹于天虹的美丽,又惋惜乌云把她掩盖.她并不知道,她心中这一点浮荡,便脑‘心魔”选中一个突破口,趁虚而钻入。九天玄女惊叹之声刚落,便突感心中一凉,一股奇烈无伦的寒气,已悄然无声的钻入她的心窝,她立刻便感遍体生寒,如坠冰窟,寒冷之烈,几乎连她的血液亦冻凝了。九天玄女的功力本来甚高,仅略逊于蓝丹,但她心灵洋荡,义初坠·恃网,少女芳心系在鬼谷师哥身上.她眼中只知世上一切事物美好,更不知尚有万千险恶,因此一旦目睹美物,便深深迷恋,一旦失去,又更感难过。这种患得患失的少女心态,便最容易被“心魔”乘虚而入了。九天玄女心中本已迷惑不安,乍逢奇寒侵袭,便倍感难受,她甚至连她的独门护体神功“玉龙真气”亦提报不起来了,很快,九天玄女便犹如一位飘零弱女,被一头凶狠的冷魔困锁,浑身抖颤,脸无血色,渐而更摇摇欲坠,险状百出。鬼谷子一见,不由大吃一惊,深知假如九天玄女支持不住,被“心魔”所控,西施墓的龙气已被诱发,必然从九天玄女所处的方位外泄,届时其龙气不但不增,反而大泄,鬼谷子为保西施的贞洁,维护范基与西施这一对有情人的良苦用心,便不但不能奏效,反而令西施护体龙气由强转弱,性情大变,届时就算她身人吴国,亦必被荣华富贵所惑,甘心被吴国夫差庞幸玩弄,不思复国大业,那一切就彻底失败了,而且九天玄女亦必因“心魔”因锁,此后再不能自拔,半痴半迷,犹如痴呆之女,这教鬼谷子如何向师傅老子交代!所有这种种利害关系,也只有鬼谷子自己知道,他也绝不能轻易泄露。鬼谷子心念电转,正苦思对策问,九天玄女眼前.却已现出一连串的鬼键怪影、其状如狮如虎、如魔如怪、如神如仙,但均寒气逼几轮番在几天玄女面前晃摇,又在作势扑噬,九天玄女起动尚自护命死守,不肯离开、但渐而她但感寒气已逼得她喘不过气来‘唯有耕命奔走才又稍舒一口气,她身不由己,便向前踏出去。鬼谷子一见,心道不妙、咎祗玄女每踏出一步,使偏离所守坟一步.她护卫的龙墓脉气便消减一分,而卜袭的邪魔则多争夺一龙气,此消彼三下,最担心的可怕后果,立到便会在眼前。鬼谷子情甚、之下。无奈只好讨险决然一试了.只见他浑地咬破个关,据沈一口鲜血,然后贯以雄军的乾坤真气,融成一股

庞大无比的乾坤血气.仰天猛喷而出。这一下当真惊天动地,但见四野漆黑中突地红光、现。-声裂帛似的撕裂大响过处,漫天的乌云竟被一股陇大的红色气流?

冲击得东窜西奔.犹如电唯遇上法师似的,四野随即亦响起一阵鬼哭神嚎似的策策怪叫,漫天的乌黑风云,竟聚汇到鬼谷子头顶上空了。那股红色气流趁势冲上西施祖墓上空,与悬在上空的天虹汇聚,天虹受此气流激荡,竟猛烈摇动起来,旋而化出一尾硕大的天龙,遍体红光,光华四射,活灵活现,头摇足动,欢欣雀跃.更不犹豫。向下面的西施祖墓一沉而降,犹如九天飞龙与茫茫大地相会似的。此时鬼谷子上空的乌黑风云越来越浓,犹如无数妖魔鬼魅,翻旋争扑那股红色气流。原来此乃鬼谷子以乾坤血气,诱引一众魔邪,众魔邪大概亦深知,这股千年难遇的乾坤血气.可令被等大增法力,吸一口可延法身百年,吸两口可令幻影聚形,吸三口则可从虚幻鬼魅成人间有形地仙,其宏伟功用,竟比大地龙气更可令被等受益,因此无不舍天虹龙气,纷争扑这股红色气流,竟一往无前,拼死疯狂争夺。鬼谷子凝运的乾坤真气已催发到八成功力,这是他近年来极少施展的至高功力了,因为他承受的“魔邪压力”越来越重.他胸中已被乾坤真气的反激力充塞,大有宏而不受其自控之象.他深知乾坤真气一旦不受其控,那便会狂泄而出,犹如江河崩决.洪涛巨浪激喷出,被众魔邪尽收己用,彼等魔法因而大增,而鬼谷子自己则立时经脉尽断而亡。鬼谷子虽然明知自己已陷险境,但他绝不能放弃,亦决不敢放弃,他深知此时正是天虹龙气与西施祖墓龙脉汇聚的关键时刻,在汇聚之后,龙气固然大旺,但在最旺之前的一霎时刻,一旦被分魔邪反扑而回‘疯狂争夺,那自己的一番心血,必然全盘落败。鬼谷子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他唯有咬牙支撑,挤着自己的生命,亦要吸诱一众魔邪,令天虹龙气与西施祖墓龙脉成功汇聚。此时原已陷昏迷境地的九大玄女,却忽感精神一振,原来她此时已发现七彩天虹重现光华,不但重现,而且沉沉下降,犹如一尾七彩文龙,横跨于西施祖墓之上,她目睹这等惊肚彩虹,心中一派欣然,再无其他杂念,因而所受的“心魔”压力便大为减缓。九天玄女但见西施神墓,此时忽地从墓顶之处,腾起一团紫色烟云,其状犹如一朵盛放紫莲花,花瓣大张,迎向七彩大虹,一时瑰丽壮观,九天玄女不由瞧得痴了。九天玄女并不知道,此时鬼谷子为挽救危局.已舍身引魔临顶,再以自己精湛的乾坤神功相抗,此刻已到生死一线、欲罢不能的绝境了,她苦然知道,也无济于事,反而因急怒侵扰,心魔更乘虚而入,不但不能相助,反而先行倒下。幸而此时西施祖墓腾起的紫色莲花烟雾,已与七彩天虹汇聚,但听一阵如仙乐似的轻响,四野回荡,犹如慈母的催眠曲,听者如变孩童令人杂念全消,再无急名逐利、喷怒恨怨之意。接而西施祖墓上空,两大龙气浑然一体,如幻如仙、翩翩起舞,再而一沉而降,聚于西施祖墓墓顶,随即大放光华,如日之灼灼,如月之华丽,然后丝丝入墓,缓缓散去……

就在此时,鬼谷子上空的乌黑风云,翻旋血气,亦空然消逝不见,似乎那等阴邪之物,因已得乾坤血气而心满意足,终于四散而去。鬼谷子此时却缓缓的跌坐于地,他脸色苍白,冷汗直冒,呼

呼喘气,犹如登攀上高峰峻岭,已不胜负荷似的。此时蓝丹、九天玄女、干潜、范基等已一跃而出,见状均大吃一惊,因为四人均深知鬼谷子的功力盖世,已堪与老于李耳并驾齐驱,为什么却露出如此委顿之象?九天玄女心直口快,先自忍不注.她一步跃到鬼谷子身边,也顾不得当着众同门之面.伸出衣袖便替鬼谷子擦去额上冷汗.一面连声尖叫道:“喂!鬼谷师哥,你怎的了?你若有事,教九天玄女日后依傍谁啊?你……你莫吓人好吗?”

鬼谷子苦笑摇头,却没答话,九天玄女正欲再追问下去.蓝丹已走上前,轻轻扯开九天玄女,一面悄声道:“傻师妹,你不见鬼谷哥哥正运功调息吗?你心中疼他,知否这般胡缠,会令他走火入魔的。”

九天玄女一听,这才醒悟,暗道:是啊。鬼谷师哥功力堪比师傅老子,他怎会如此虚弱,他的乾坤真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岂会出什么意外。她不由吐了吐舌头,俏脸一红,不敢上前胡闹了。经过片刻调息,鬼谷子这才一跃而起,微微苦笑道:“厉害!厉害!几乎连我亦坠入阴邪魔局。”

众人一听,这才明白才鬼谷子所施的“请龙大法”,其中陷伏的凶险重重。九天玄女儿时再也按捺不住了,她一步跳到鬼谷子身边,忘情的扯着他的手臂道:“鬼谷师哥,你……你没事了吗?你刚才的神气,可把人担心死了!”九天玄女情急之下境把少女春心初动的心曲当众暴露。鬼谷子一听,心中不由一动,暗道:看九天玄女的神情,竟把自己的生死看得比她自己更重,莫非她心中已有某种绔念吗?鬼谷子心中虽有所悟,但此时情势急迫.也不容他思想这等儿女私事。鬼谷子淡淡一笑,道:“没事,危机总算已过去了。”

九天玄女却仍不满足.急道:“刚才那是什么危机?”蓝丹、范基、于潜等一听,亦连忙道:“是啊!刚才但见忽尔七彩天虹临空,忽尔乌云四起,忽尔奇寒刺骨,忽尔热不可耐,奇妙之极,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鬼谷子此时也不打算隐瞒,便坦然道:“我刚才所施,乃惊世请龙大法,目的乃集大地潜龙汇聚,与西施祖墓龙气相辅相承,大大增强西施姑娘抵御外侮的庇佑龙气,她人吴之时,果然惊天动地,四野阴邪魔怪,均纷蜂拥而来,欲争夺潜龙汇聚龙气,本来亦不难抗御,可惜钟师妹不知怎地,却被魔力所惑,几近走火入魔状态,她若不支倒下,那所守方位必现缺口,届时西施祖墓龙气不但不能增强,反而尽数外泄,如此西施姑娘舍身人吴救国大事,便全盘落败,真的凶险极了!”鬼谷子忽然一顿。范迹忽然醒悟,叹道:“因此师傅便不惜引魔临顶,独自以神功抗衡.不但救了钟师叔一命,更有助越复国大业,却令师傅几乎身陷险境,师傅快勇之心,当真可比日月。”

九天玄女一听,格格一笑对范基道:“鬼子师哥不是也为你保住了心上人的贞洁吗?范师侄怎不叩拜致谢?这于范师侄你,才是最大的利益啊!还不上前三跪九叩吗?”

范基叹了口气.道:“此乃范基与西施姑娘的儿女私情,实不敢与救国大业相提并论。况且天机玄妙,西施此行人吴,陷身龙潭虎穴,范基也不敢存什么非份奢望矣!”

九天玄女笑道:“你不相信鬼谷师哥可以保住你那西施姑娘的贞洁?”

范基道:“三分人为,七分天命,并非不信,只是不敢奢望如此美满结局罢了。”

九天玄女一听,登时不悦,她微哼一声.道:“范师侄,你竟敢

小觑你师傅的本事吗?”九天立女此时的神态.竟与蓝丹少时拼死维护鬼谷子的名言一般真情。范基见九天玄女这位小师叔忽然认真起来,不敢与她纠缠,便不作声了。鬼谷于忽然微微一笑道:“天外红霞如抹锦,槛边桃杏斗新妆;盈眸烟漫谁居首,美酒频斟且酌量……天机浩浩,运命渺渺,一切且待细观之便了!”

说也奇怪,自经鬼谷子以“请龙大法”,替西施祖墓大增龙气之已表面上西施绝无异样,但西施的心智却更成熟,她舍身救国的决心也更坚定了。范级心中虽然难舍难离,但为了复国大计,男女私情不但不敢露于形色.反而在西施面前故作坚强,以免影响西施的心绪。不久一切便安排妥当,西施也准备动身,入吴国作夫差的美饵。

第三卷 第三章

   

第三章 里应外合 励精图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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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越王勾践.在吴国作囚.的确已陷生死一线。夫差令勾践作他的马夫,对勾践诸般羞辱,以挫折勾践的意志,勾践居然默默忍受,他做马夫,居然十分尽责尽职,夫差就算百般挑剔,居然难以寻到勾践的一线错失。这天,夫差又与大将军伍子前、大夫伯需等,来到夫差的御马厩。勾践正与文种在洗刷马匹,两人洗刷得一丝不苟,几十匹御马,毛色光润,不染一尘,就连存心来挑剔的夫差,亦不禁暗赞勾践、文种君臣二人,就做这等下贱工夫,也如此认真尽责。但伍子前却越瞧心越不安,他从勾践和文种的身上,看了一股“忍辱负重”的不屈不挠意志,凭着这种意志,越国必定是吴国的心腹大患,伍子前深感,若不除去勾践,那是一种最大的失策。这时勾践见夫差与伍子前、伯部等驾临,慌忙停手肃立,向大差俯首道:“罪臣勾践,恭迎吴王大驾。”

文种却仅向夫差一揖。庄子前趁机挑衅道:“文种,见了吴王,怎不三跪九叩?存心轻蔑吴国礼法吗?哼!”

文种不卑不亢的回话道:“文种生为越国之臣,死为越国之鬼,并无尊奉吴王为君,因此以迎贵宾之礼足矣,又何须三跪九叩?望吴王明察。”

伍子前仍不舍道:“越王勾践已降吴为臣作御马夫,何况你小小一位越国大夫吗?分明是对吴王存心不敬,是否勾践向你授意?说!”

文种一听,心中一凛,他深知伍子前深谋远虑,又极忠心为主,因此他极可能已洞悉越国君臣忍辱负重,一心但求复国的大计,处处挑起夫差对勾践的不满,以达到他除去勾践,根除后患的目的,此时眼见伍子前又欲把火头引到勾践身上,不由猛吃一惊,忙向夫差俯首道:“越王勾践自知罪孽深重,乃真心降顺,更不时教导文种,须以吴王为君,只是文种坚拒一臣不侍二主之心,但有不敬之处,皆文种一人所为,请吴王降罪文种。”

夫差微哼一声道:“文种,你对故主勾践倒很忠心啊!”

文种俯首道:“文种若对故主不忠,要之何用?望吴王明察!”

夫差性虽残暴,但却极重臣下之忠,他一听文种之言,怒意立刻便消了大半,缓缓的点头道:“你所言不错,寡人的确讨厌不忠于主的妄臣,既然如此,便想你不敬之罪吧!”

文种忙道:“多谢吴王恕罪.文种尚有一个不情之请.望吴王开恩首肯。”

夫差道:“你有何求?”

文种等这机会已很久了,此时他猛一咬牙,拼死陈辞道:“吴王,越王勾践既已臣服吴国,此心不变,且越王勾践在吴国已服罪三年,尽责尽职,任劳任怨,无功有劳,亦足以抵尝其罪孽矣.但求吴王开恩,准其返国与国人团聚,日后定必督促国人,臣服吴国,年年进贡,岁岁来朝,以报吴王恩典,请吴王三思。”

夫差沉吟不语,心道:“寡人对勾践依然半信半疑,虽然勾践在吴确实任劳任怨,寡人寻不着杀他的着口,但若如此放他返国,寡人又焉知他日后会不会反悔与寡人为敌?”

吴国大夫伯露此时却向夫差道:“吴王明察,文种所言,亦有其理,把勾践放回越国,一来可向天下昭示我吴国的宽宏大量,今天下心服;二来可令其督促国人,准时朝贡,则吴国大受其益;三来越国兵微将寡,国民已畏服我大吴,作反之心已息,勾践返国,于吴国实利多害少,望吴王恩准其清。”

夫差一听,依然沉吟不语,不知他心中正思想什么。大将军伍子前一听,不由猛吃一惊,忙向夫差道:“吴王!万万不可放勾践返国。”

夫差一听,瞥了伍了前一眼,不置可否的问了一句道:“为什么?伍将军可道其详!”

伍子前咬了咬牙,决然道:“勾践乃一代孤雄,岂会长久臣服于吴?又越国文种、范基、干潜等,皆鬼谷子门人,乃不世良臣将材,若放勾践返国,日后必为吴国心腹大患,万望吴王三民”

夫差一听,忽然若有所思的对伍子前道:“伍将军说勾践不会臣服于寡人,可有什么证据,若无证据,寡人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伍子前一听,知夫差已受伯皤的“示天下以宽宏”的话迷惑了,心中不由更惊,他微一沉吟,终于想到一个令勾践终会反抗的办法,以令夫差相信勾践复国报仇之心不死,伍子前虽然明知自己此举,必定没大的得罪越国君臣,但为了吴国的安危,他决心不惜一切而行了。伍子前忽然道:“吴王若需证据不难,只须依臣主意而行,便盯上判其真伪。”

夫差不置可否的一笑,道:“寡人便依你的主意,伍将军只管施为。”

伍子前一听,便忽然向御马一跃而前,伸手一拍御马的腹部,御马肚腹受压,嘶鸣一声,竟排下一滩屎尿在地上,御马厩内.登时臭气熏天,闻之欲呕。伍子前瞪了勾践一眼,忽然作势怒道:“勾践,你连御马的粪便亦没清理,便牵回马房,失职失责,该当何罪?”

勾践一听,深知伍子肴这是故意为难,但又深知绝不能在夫差面前表示任何的不满,于是忍辱向伍子青躬身道:“是,伍将军训斥甚是,勾践一时疏忽,这便去把粪便清理干净便了,望吴王恕罪。”

夫差微哼一声,道:“好,你去扫吧!”

勾践答应一声,拿起扫帚,就欲去扫御马粪便。伍子前见状眉头不由一皱,暗道:“若如此轻松过去,便大失伍某人的本意了。他立刻沉声道:“吴王,臣听说忠心之人,割肉喂主乃是寻常之事,就连主人的庞物粪便也是香的,勾践既然已忠心于吴王,吴王何不令他当场一试,如此便可见其是否忠心于吴王矣。”

伍子前此言一出,文种脸色不由察地一变,心道:伍子前此十歹毒之没,试越王忍辱负重,又怎可自尝御马粪便.但若然不从,却会惹怒夫差,今夫差怀疑勾践对其不忠,勾践立刻便有杀身之祸。文种心念电转之际,夫差已嘿嘿一笑,道:“不错,伍将军此言不错,勾践,你可甘心一尝寡人宠物的粪便?”

文种连忙一步跨上前去,朗声道:“为臣之道,当先主人之苦而苦,文种便替主人代其劳吧!”文种说罢,不待夫差答应,便欲走上前去,以口尝御马粪便。夫差也没表示异议,因为他有点欣赏文种对主人的忠心。伍子前立刻道:“不对,文种所言差矣,此事并非臣属所应代劳。”

文种心头一凛,暗道;伍子前这是必欲杀越王而后快了。便忙道:“伍将军,有何不对:臣属代主之劳,乃天经地义,义不容辞。”

伍子背道:“古训有道,忠心之臣,视主宠物之便亦为香也,既然勾践屡示对吴王的忠心,那吴王御马的粪便,必定是香的了,决非昔事,圣人道后主之乐而乐,文种既为勾践之臣仆,怎可先主之乐而乐哉!”

文种一听,心中又急又气,明知伍子前此乃故意激怒勾践的毒计,强辞夺理,却无法反驳,因为若向他示之以恶,便是当面惹怒夫差,那越王使危矣,他大急之下,不由瞥了吴大夫伯帮一眼,意即求他设法转罔。伯帮无奈道:“吴王,此乃游戏之举,就此罢手了吧!”

不料夫差却呵呵一笑,道:“不!寡人正欲看看,勾践对寡人到底忠心到何种程度。”

文种一听,心中不由一凛,暗道:“越王今日此辱只怕难于幸免了,但越王是否甘受此奇耻大辱?他若反抗,则必招杀身之祸,苍天啊苍天,为何越国竟沦落到此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悲惨地步!文种惶急之际,越王勾践忽地跨前一步,向夫差俯首道:“是.吴王,既然吴王欲考验勾践之忠心,勾践这便上前一尝一试便了。”

勾践说罢,更不犹豫,大步走上前去,俯下头去,以手捧御马粪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文种目睹此状,不由痛苦得心胆俱裂,他几欲不顾一切,拼死冲上前去,与夫差同归于尽。伯需因受了越国重贿,对勾践有点同情,此时见此情状,亦不由闭上双眼,不忍目睹。伍子前却仍不肯罢手,勾践越是卑恭,他的担心便更厉害,他故意大声问道:“勾践,主人宠物粪便,到底是苦是甜?”

勾践道:“回伍将军,主人宠物之便,果然是甜的,好吃极了”

勾践说着,又抓了一把御马粪便,塞进嘴里大嚼。一时间,御马厩内,臭气费天,闻之欲呕,更何况是捧之大嚼。夫差平生从未见过这等情状,他几乎呕起来,不耐烦地猛一挥手道:“算了!勾践,你欲表示对寡人的忠心,也犯不着来这一套……回宫去!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夫差说罢,也不理伍子前以目示意制止,转身就走了出去,伍子前无奈亦跟随而出。伯籍稍慢一步,他临走向文种作了一个手势,意指快想办法打动夫差放人之心,否则勾践危在旦夕矣;文种走到勾践面前,泪流满面的跪注道:“臣目睹越王受此奇耻大辱,无能制止,臣罪该万死……”

勾践把嘴一抹,拼命把肚里面的污物呕了出来,喘息了一会,才长叹一声,苦笑道:“文大夫不必自责,此乃上苍有意惩罚勾践,勾践岂敢有半句怨言。”

文种替勾践清洁干净,返回御马厩简陋的住房,文种见四下无人监视·这才低声对勾践道:“夫差受伍子前所惑,已对越王你动了杀机矣!”

勾践想起刚才一幕,此时才长叹口气,道:“勾践身为阶下之臣,生死由人,夫复何言,可惜鬼谷先生临别赠言,说勾践只须经磨三年囚牢岁月,便可返国,又七年后当可振兴,如今看来,只怕已无望矣。”

文种沉吟道:“‘据臣所知,师傅已得天机大道,勇无遗策,断不致如此先决,况目.臣已把越王国下境况,派人密报范丞相,范师弟接报,必定会告知师傅,或者彼等已定下救亡大计吧,越王千万不可灰心气馁。”

勾践叹了口气,苦笑道:“事到如今,也不容勾践再抱奢望,一切但看上苍的安如卜巴!”

就在勾践与文种君臣二人在御马厩四室嗟叹惊忧时,鬼谷子与范基等,定下的救亡大计,亦已成功的施行了第一步了。此时西施已在赴吴国的途中,她由越国三十精锐会稽兵护送,篮丹和九天玄女秘密随行,并没公开露面,只在暗中保护,此时;蓝丹的功力大增,“乾坤气剑”已达收发自如的境界,更有“无为神功”心法为根基,她与九天玄女联手,当世已罕有敌手,因此有她二人暗中保护,就连最担心的范基也大为放心。西施一行,行行歇歇,走完千里旅途,终于抵达吴国都姑苏城。早有吴国快马,进宫向夫差呈报,说越国丞相范基,为报吴王大恩大德,传千里遥遥,送上一位绝世美女,望吴王接纳,云云。此时夫差正在宫中,与大将军伍子前大夫伯恩,商讨北上会盟,急夺中原盟主之事。伯部一力赞许,坚称争夺中原盟主之位,此其时矣。但伍子前却有异议,说目下不宜攻齐,先要杀了勾践,彻底消灭越国·免除后患,再图北进,如此方为万全之策。夫差沉吟难决,闷闷苦思之际,却突接越国送来绝世美女的消息,根本不放在眼内,此时一听呈报,便不以为然的微哼一声道:“残破河山,尚有绝世美女吗?”

伯帮一听,连忙讨好的含笑道:“吴王,古道越国多美色,丽质天生,虽然河山残破,或许尚有绝色所潜藏,何不召进宫中,当面一看,由此亦可验证越民是否忠心于吴王啊!”

夫差心中一动,便点点道:“好吧!那就传寡人之令,把越国贡女送进宫来。”

不一会,西施便由吴国禁卫护送,走进吴王宫来了。但见西施浑身素白,踏着莲步,切娜而近,通身上下,一片圣洁的艳光,她在大差面前,也不像寻常朝贡女子,并不含羞脉脉,也不媚态洋溢,只是轻轻向夫差曲一曲膝,便算参见之礼,更连一句阿泱的话也没有。夫差一见西施,不知怎的,就如冰天雪地中,猛地瞧见一朵盛放莲花,艳光逼人,令人目眩,夫差里见识过万千美女,此时却不由神思一阵眩迷。夫差也不管西施是否对他无礼,立刻伸出双手,扶起西施,又连声道:“好!好!好极了!寡人这便立刻封你为娘娘……快,来人哪悦送西施娘娘入后宫,着宫女小心侍候,若有差他,杀毋赦!”

夫差又满脸欢欣的对西施道:“西施娘娘请先近后宫,寡人稍后便立刻进来与你相聚了,哈哈,寡人今日快活极了。”

西施被送入后宫去了,她刚与夫差见面,便被封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吴国娘娘,这当真是夫差破天荒的举措。夫差甚至在西施离开后,依然神思恍倾,恨不得立刻便进后宫,与西施欢会。

怕帮见状,不由微微一笑,暗道:范基此计妙绝,西施是越国人.她既被封作娘娘,大差自然不便杀娘娘的故主,越王勾践的生命便可保住了!但不知范基如何寻到西施这等绝色人选?伍子前眼见夫差见了西施,便一副眩迷模样,心中不由暗吃了一惊,暗道;此时此刻越国送此绝色,分明是为救国而施的美人计,利用西施来打动吴王的心,如此一来,勾践不但可保生命,已返国有望,日后必成吴国心腹大患。伍子前心念电转,但此时此刻他也绝不敢劝谏,因为在夫差如此兴头上,向他泼冷水,那当真是嫌脑袋长得太牢了。夫差心不在焉,此时他就连最上心的中原争霸事也无心细想了,一心只想着立刻返后宫去,与美人欢会。夫差胡乱再说几句,便把伍子前和伯需打发出去,他自己便迫不及待,走进后宫娘娘寝室中来。此时西施正斜倚在妆台边,以手托腮,眉头微皱,不知正在思忖什么。

“吴王驾到。”外面忽然响起宫卫的叫声。西施无奈,微叹口气,只好站起来迎迟夫差。夫差已大步而进,西施向夫差万福一句:“西施迎近三上。”

夫差定睛一看西施,只见她已换了娘娘便服,缎黄轻纱,宛如巫山神女,伊如洛水仙妃,天然秀色明姿,生就灵香玉骨,盈盈秋水,流盼有情若无情,淡淡春山,含餐处无意若有意,真个是绝世无双,艳压三千粉黛,身抵十万雄兵。夫差一见,目夺神迷,连后也说不连贯,喃喃的连声叫道:“娘娘不必多礼!寡人这便与娘娘痛饮三杯吧!快,去备酒!”夫差催促宫娥道。西施一听,心中虽不乐意,但也不便拒绝,无奈只好含望相就。不料西施这副无情若旮清、有意若无意的默默含剪神态,更令眼高于顶的夫差动心.他此时对西施的爱意,简直已比烈酒更浓了。不一会,宫娥便送进酒来,自然是一等一的宫中佳酿,大差功西施饮酒。西施只是微呷了一口,夫差也不去勉强,呵呵一笑道:“好。娘娘玉体自重.不饮烈酒,但呷一口,寡人亦已心满意足了,寡人代娘娘饮三杯!”

夫差说着,果然连饮三杯烈酒。西施此时心中柔肠百转,暗道:此身已落在暴君手上,他又有了酒意,我一个弱质女流,如何反抗得了,而且也绝不能反抗,否则,与范郎定下的救国大计,便付诸流水矣!范郎啊范郎,西施的一身玉洁,只怕保不住了。西施愁肠百结之际,夫差果然已有了酒意,他满面红光,眼放淫光,先就把自己的外衣脱了,一面对西施笑道:“娘娘!此处并无外人,在夫看面前,不必拘谨,也把衣宽了吧!”

西施一听,万般无奈,只好道:“宫娥在此,波等不是外人吗?”西施之意,乃拖得一时算得一时,但后果如何,她也不敢存什么奢望了。不料夫差一听,呵呵大笑道:“原来娘娘如此畏羞,宫娥侍寝,乃宫中常事,但既然娘娘初入宫未惯此节,你等便全数退出去吧!”

侍酒的宫娥一听,连忙收拾了杯筷,退出寝室外面去了。夫差乐极的大笑,他对西施道:“时辰不早,娘娘且随夫君上床欢会。”

西施一听,心如刀割,哀叫一声:“范郎啊范郎!经今晚一夜之后,西施与你的缘份,便后从此永绝了!西施贞洁不能为你保住,又岂有颜面再与你相见……”

西施无奈,只好站起身来,她的神情,就如犯人待刑似的。

夫差见,惯妃嫔的妖媚,见了西施这等神态,巨而更加欣喜,更确证她的冰清玉洁,他不由呵呵一笑,道:“娘娘不必害怕,寡人自会温柔相待。”

夫差说罢,果然走近西施身边,伸出手来,替西施宽衣,夫差傲气十足,眼高于顶,他竟肯低声下气,替女人宽衣,这当真是一大异数了。西施脸色察地发白,但万般无奈,也只好任由夫差施为,夫差果然小心翼翼的替西施宽了衣,他不觉一阵目眩,但见西施的肌肤,竟比白雪犹胜三分,他不觉遍体一阵酥麻。西施此时已全然绝望,心中但感一片空白,她紧闭双眼,犹如已经死了。夫差却不生气,他拦腰一抱,便把西施抱上龙床,夫差酒意上涌,已迫不及待,向西施的玉体压了上去。不料就在此时,夫差但闻西施的玉体之上,万千毛孔中,竟飘溢出丝丝香气,这种香气非兰非跨,但犹胜百倍,这香气钻入夫差的鼻孔,立刻直透脑袋,他但感一阵极舒服的迷醉,眼前飘起一阵幻影……

夫差但见一头白虎,正向一朵雪白的莲花扑去,雪白莲花忽然大放艳光,白虎双目被艳光所灼,竟中途落下,伏在地上,低头向雪莲花吼了三声,便忽然呼呼的沉睡……夫差至此,竟也身不由己,带着前所未有的极度满足,沉沉的睡去了。西施此时亦一阵惊愕,原来夫差所见的幻影,西施也同样目睹,她瞥一眼身边的夫差,他未及占有她的贞洁,便竟极度满足的沉沉睡去,西施不禁又惊又奇,暗道:莫非这便是鬼谷子所施的,以莲花穴的极强龙气,克制夫差的白虎穴龙气,以保自己贞洁不失的“寻龙大法”吗?若如此,鬼谷先生真乃绝世奇人矣!第二天,夫差醒来,他对昨晚之事竟一无所知,但在他的感觉中,他已在西施身上获得了极度的满足,他因而更百般疼爱西施了。一连多晚均如是,渐渐西施也已习惯了这种羞人而迷幻的情景,不再惊慌,反而苦思,如何进行与范基定下的救国大计了。大差对西施爱到极点,对这位令他获得极度满足的美人,他甚至连江山之重要也忘了。夫差特地为西施在灵严山上,建了一座馆娃宫,把西施安置在馆娃宫里。馆娃宫内,有吴王井、玩花也玩月池、琴台、梳妆台、砚池、划船坞、采香送、脂粉塘等等,真个是馆娃宫中馆娃,画栋侵云峰顶开,而已所有这些,均是夫差和西施亲口命名的。可惜西施自始至终军眉不断,冷冷然时若冰霜,极难一见她的笑容。西施越是不笑,夫差就越发欲一见西施的笑容,为达此目的,夫差几乎已到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夫差命人在馆娃宫后花圆的地上,铺满了最大粒的黄豆,又命人在山下抬上一双游船,他让西施坐在船上,令兵士拉着游船在黄豆L滚动,夫差为逗西施欢容,得意地改了个名字.叫“峰顶行舟”。但一一西施并没露出任何笑容,夫差一次白费心tx。夫差又命工匠,在馆娃宫的一条走廊的地下挖空了.再埋上大瓷缸,上面铺上名贵的檀木,人走上去,会发出叮叮略略的声.夫差说这叫“响步廊”。西施依然不笑,夫差二次白费了一番心血。换了别的妃嫔,夫差早就杀掉一千儿百个了.但对西施,夫差决不会出手,因为只有西施,才能令他获得那种空前绝后的极度满足,杀了西施,就等如要了夫差的命,他又怎会自己动手把自己杀掉?

更奇怪的是,夫差为逗酉施一笑,竟如他早年报父仇、争霸权一般的弃而不舍,屡战屡败,却又屡败屡战。此时在夫差的心中,只有“西施一笑”这个心愿,其他的一切,他已浑然忘却了。

“响步廓”完成不到七天,这一天晚上,用色如水,馆娃宫四周的亭台山石,犹如沐浴于清水银光里。周遭淡淡如烟,美如瑶台仙境,幽如月里寒宫。夫差心道酉施喜欢幽静,应该喜欢对月漫步,趁今晚与她饮酒赏月,或许可以逗出“西施一笑”!夫差这般转念,心中不由一阵兴奋,忙向宫娥传令道:“快!在后花园水池边摆酒,并请西施娘娘赴宴。”

君令如山,何况是说一不二的夫差之命,因此不到一刻,后花园的酒宴摆上了。不一会,西施在宫娥的引领下,也切娜而至。西施一到,夫差就忙开了,此时他浑忘了自己的身份年纪,犹如一位顽皮的娃儿,殷勤侍候西施,这才举杯道:“千金难买今晚用,寡人特备越国贡酒,乃娘娘喜喝的,与娘娘赏月散心。来!娘娘,先喝了这一杯吧!”

西施怔怔的端着酒杯,却又放下了,“越国贡酒”四个字眼,锥刺着她的心头,她望着水中的月亮,轻轻的叹了口气,不但不饮也不笑,反而默默地掉下泪来。夫差尚不知道他说错了什么话,心中虽然有点扫兴,但他不忍责怪西施,笑着对西施道:“娘娘若不喝,寡人手上的酒杯就不放下!”

西施无奈道:“王上要我喝酒不难,但须依我一件事”

夫差一听,如奉纶音,忙道:“好!好!快说!快说!莫道一件,便于件万件.寡人也必答允!”

西施仰头望月,忽尔轻叹口气.幽幽的道:“天上明月,光照万家,月中必有西湖的影子,那是我故乡之湖啊,未知王上能否把天上的月亮,捧在手中,让西施看看?那西施便饮了这一杯吧!”

夫差一听。登时傻了眼,心道你欲看越国西湖不难,寡人就算把西湖搬到姑苏,勉强亦可办到,但在天上明月乃仙家之物,凡夫俗子又怎可将其捧在手上,你不喝罢了,何必出此难题来推搪?夫差并不蠢,他请透了西施的心意,便呵呵一笑,道:“娘娘开玩笑了,别的不难办到.但把明月捧在手上啊,娘娘先教寡人如何捧法?若娘娘真能办到,寡人甘愿在地上爬三圈,让娘娘瞧着开心。”

夫差以为这反过来,必是难倒西施了,说罢不由得意的呵呵大等。不料西施一听,也不说什么,便站了起来,款款地走到水池边,弯腰俯身,双手掏水,又缓缓的道:“王上请过来一看。”

夫差见了,心中一阵奇怪,不知西施弄甚花巧,便也站起来,走了过去,低头向西施双掌上一看,不由呆呆地怔住了。原来夫差但见西施的掌中,一掬清水,分明有一个皎洁晶亮的月色,月儿在西施掌中微微颤动,四射光华。夫差不料西施竟如此聪慧,当下不由大声喝彩道:“好!娘娘果然慧绝大下。”

西施收掌站起,道:“既然如此,王上曾答应过什么了?”

夫差一听,不由微吃一惊,暗道我若真个在地上爬三圈,传将出去,成何体统?岂不被天下人耻笑吗?但又不想惹西施生气,无奈陪笑道:“娘娘,算了吧?这杯酒你也不必喝了,就当寡人刚才所说乃戏言吧?”

西施却幽幽的道:“自古王无戏言,王上说话不算数,又何以服天下哉?”

夫差一听,又傻了眼.心道是啊,寡人答应过的广。若悔的话,传将出去,那岂非更糟?罢了.左右只爬给西施一个人看、只要她不出去,也只有她一人知道,这也算不了什么。夫差无奈,只好挥手让侍酒的宫娥退出去,然后真的。伏在西施面前,爬了起来。夫差一心欲逗西施一笑,他居然肯在西施面前爬伏,这当真是夫差的一大异数。不过夫差并不知道,他虽然有白虎龙气护体.但两施的莲花龙气.经完谷子以“请龙大法”施为后,龙气之盛.大厂无双,盖过了夫差的白虎龙气,夫差在西施面前·不知不觉已受其牵制了。此时西施见夫差堂堂一位吴王.威震天下;.却居然肯在她面前爬队,如狗一般.其状狼狈之极,不由“噗嗤”一声,美将起来。夫差一听,盯忙中连忙扭过头来,但见西施这一笑艳比娇娇桃花,在春光中盈盈而放,充满平生未见的千娇百媚,夫差不由一阵神魂飘荡!他立刻一跃而起,嘻笑道:“人道千金难买一笑,如今娘娘笑了,寡人这一爬.岂非胜于千金万金吗!哈哈,寡人好势决活!”

夫差说罢,竟乐得手舞足蹈,在后花园中的月色下.跳起舞来。西施这一笑,直弄得夫差魂飞上天.魄落黄泉,但又心痒难熬,足足三月不理朝政。西施在姑苏城灵严山馆娃宫这一笑后,便再无第二笑·夫差想尽千方百计,欲逗西施第二笑,可惜均徒劳无功,终日秀眉微整,虽然美极,但可惜少了“一笑”那种干娇百媚.这教夫差如何不心痒难熬?夫差的心思,自西施入吴后,已大半放在她的身上了,也忘了什么争霸雄心了。西施终日愁愁脉脉,夫差想尽千方百计,终难令酉施开颜。夫差道:“娘娘啊娘娘!你要寡人如何寡人也都答应了。”夫差情急之下,几乎是哀求西施二笑了。西施一听,心中不由一动,暗道鬼谷子先生所言很灵验,夫差的白虎龙气,果然不敌西施的莲花龙气,看来夫差已受牵制,范郎的救亡复国大计,也应该走前一步了。西施人吴之后,虽蒙夫差百般宠爱,享尽荣华富贵,但她的心思却绝无丝毫改变,念念不忘范基与她商定的救亡复国大计。这时西施见时机已然成熟,便不再犹豫,毅然施展那救亡复国大计了。只见西施忽然幽幽的叹了口气,轻声吟道:“吴官娃宫几重新,施氏山前旧有人,年来绿树村边月,夜半清溪梦里身,表节黛眉落,飞花长逐树鹃声……哎!”西施忽然又叹息一声。西施这一声叹息,犹如剜了夫差心头肉似的,他连忙慰道:“娘娘既然思想故乡,寡人便安排与娘娘同游一趟越国罢了,娘娘切勿再暗自伤悲。”

西施微一摇头,道:“西施并非思念故乡而自伤,王上误会西施心意了。”

夫差一听,心中不由一乐,暗道:“西施既然并非因思家而伤悲,这便足证她的心已在吴国生根矣。”夫差心中高兴,便趁机欲逗西施开心道:“那娘娘优怨什么?你说出来,寡人必替你解忧便了。”

西施长叹一声道:“王上知西施乃越国民女,如今被送入吴国,享受荣华富贵,但西施故主越王勾践,却在吴国为囚,受尽折磨,西施作臣民的,又岂能开心舒眉?但望王上鉴谅原有。”

夫差一听,微一皱眉道:“娘娘既已奉寡人为主,勾践不过故主而矣,还提他作什么?”

西施却决然的摇头道:“不然!王上此言差矣!”

夫差一怔道:“为什么?难道寡人说错了吗?”

西施道:“勾践虽乃西施的故主,但若西施不念旧情故义.他日同样不念新主,届时王上是否会说西施忘恩负义?为世人所不齿?望王上明察。”

夫差一听,心中不由一乐,心道西施这么说,便是表明她已忠心于自己,他不由呵呵一笑,道:“娘娘果然知情重义,寡人便成全你一番心意吧!你希望寡人如何处置勾践?你说吧!”

西施一听,心中一阵激动,她也不敢再有任何犹豫,趁势坦然直道:“西施但能见到越王勾践重返故国,与臣民回聚,与吴国和平共处,

共享太平,则于愿足矣!其他岂敢向王上奢求?”

夫差沉吟道:“寡人本无杀勾践之心,但放他返国,却怕他日后与吴国为敌,此事寡人尚难决断。”

西施款款的道:“王上差矣,西施从越国而来,深知其况,目下越国兵微将寡,国败民穷,如何有能力与吴国为敌?况且王上若把越王放返故国,足显王上宽宏大量,不念旧恶,天下人必闻之心服,民心服则大势顺,王上称霸中原之愿,必可水到渠成矣。”

夫差想了想,不由点头道:“娘娘所言甚为有理,寡人明日上朝,便传旨把勾践放返越国便了。”

西施一听,立刻追问一句道:“王上,你曾对西施说了一句什么?”

夫差呵呵一笑,道:“娘娘放心,君王无戏言啊!”

西施一听,这才欣然一笑,这是西施在夫差面前的第二笑,这一笑之美.简直把夫差弄得浑身发软,再也站不起来了。第二天上朝,夫差身心舒畅之极,他仍带着昨晚与西施在一起的极度满足感,虽然他自己也觉得奇怪,怎的每次他都快活得迷迷糊糊的?神思恍懈的夫差,瞥一眼庭下挺立的伍子前、伯锡等文武大臣,忽然便发声道:“寡人打算把勾践放返越国,尔等以为如何?”

伍子前一听,心中如遭电击,他料不到夫差自西施入吴后,性情竟变得如此厉害,三月不理朝政,浑忘中原会盟争霸之事,这还罢了,因为这还无损吴国的安危,但如今不料夫差不但不杀勾践,反而打算把他放返越国,这岂非养虎为患,置吴国的安危于水人啊。伍子前心念电转,尚未及有所表示,吴大夫伯帮已抢先向夫差贺道:“恭喜吴王!终能作此英明决断!可喜可贺!”

夫差呵呵一笑,道:“伯帮,你且说说,有甚可喜可贺之处?”

怕终早已胸有成竹,不加思索便朗声道:“吴王此举,上应天心,下顺民意,更向天下宣示吴王的宽宏海量,今天下归心,北上会盟,中原霸业,克日可成,岂不值得可喜可贺哉?吴王英明!”

夫差心思本就恍馆,身心尚留在昨晚与西施相伴时的极度满足快活中,他一听伯裁之言,竟倍觉受用,不禁欣然道:“伯据大夫深知寡人之心也!”

伍子前一听,心更惶急,他明知夫差只喜听阿议奉迎之言,听不得劝谏之语,但为了吴国的安危,伍子前猛一咬牙,拼死道:“不然,吴王,此时若放勾践返国,不日必成吴国心腹大患,待勾践羽翼复长,则吴国危矣,务请吴王三思。”

夫差一听,脸上立露不悦之色,他微哼一声,道:“伍将军此议,则寡人之决定,大错了吗?你又有什么更佳主意,哼!”

伍子前见夫差已露不悦,自己已陷险境,万一惹怒夫差,立时便有杀身之祸,但伍子前性极刚烈,他猛一咬牙,不惜惹怒夫差,决然奏道:“伍子前不敢,但请吴王明鉴,目下吴王已受人所惑,处措不利于吴国安危,伍子前不得不冒死启奏。”

夫差重重的吓了一声,冷笑道:“伍子前,寡人受谁所惑了,哼哼。”

伍子前拼死奏道:“‘细则伍子前不敢直道,但请吴王下旨,先免去大夫伯辅之位,不容其妖言惑众!然后……然后……伍子前一顿,忽然不敢直道。由此可见他那“然后”是什么严重举措了。夫差拨出他那把属楼宝剑了,他忽然嘿嘿一笑道:“然后什么?嘿嘿。伍子前!”

这时朝中大臣均替伍子肯捏了把冷汗.因为吴官中有一后话.叫“不怕吴王哭,不怕吴王怒,就怕吴王一笑”,夫差笑三笑便是他拔剑杀人之时了。伍子前本来欲道:“然后逐西施出宫,杜绝越国内奸”,但此时也不得不绕了个弯,委婉的续道:“然后……然后请吴王疏后富.辛朝政,励精图治,不忘父仇,如此方不负先王阁问所望,万祈吴王明察。”

伍子前说得虽然隐晦,但夫差不蠢,立刻便明白伍子前所指“疏后宫”之意,乃指他太宠幸西施,受其所惑,致不理朝政,有负先王阅间所望,这还了得?这下正好犯了夫差此际的大忌。夫差不禁又嘿嘿一笑,道:“伍子前!你自恃有功于吴国,竟连寡人也不放在眼内了?竟敢在朝上胡说八道?”

伍子前脊背不由一寒,因为这是夫差的第二笑了,他深知此时再不容他硬抗,无奈只好跪下道:“臣伍子前念先王知遇之恩。生为吴国人,死为吴国鬼,此心可鉴日月,若有冒犯冲撞之言,基吴王恕罪!”

夫差一听,心中的怒火才稍平缓了点,他第三笑便没有发出来,只是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你知罪就好,伍子前,寡人念你曾有战功于吴,暂不治你死罪,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宫卫听令。”

八名武功高强的宫卫立刻应声而出,肃立听令。大差至重的一拍案氛沉声道:‘伍子前出言个逊,速拖出去,重责五十军仗.今尔切记,日后好好收敛.不然.哼哼,管教你知道寡人的法刑厉害!”

八名官已一涌上前.不容伍子前申辩,把他拖出门.重打五件军杖去了。朝中众文武大臣见状,早已汗流浃背.谁还敢有半句异议?朝中登时鸦雀无声.犹如死般沉寂。伯儒见状,连忙跨前一步,高声叫道:“吴玉英明神武,央断无误.臣等挥服!”

满朝文武一听,连忙随声附和道:“吴王英明神武,臣等拜服”

夫差一听,这才转怒为喜.道:“好!好!尔等皆忠心之臣,不似伍子前之大逆不道。既然众皆无异议,传寡人旨意,放勾践、文种返越国去吧!但要他切勿忘记,年年来朝,岁岁进贡,永世臣服于吴,退朝。”

夫差说罢,早已心中难熬,急着赶回后宫,向西施报此喜讯,以便能再”她的稀世的一笑去了。不少,越王勾践和大大文种,终于返回越国,距勾践人吴力囚之日,恰恰是鬼谷子所判断的岁月。范基、于潜等,知悉越王勾践已返国的喜讯,早就在会稽山上殷殷相迎,然后再护送勾践,上会稽峰越国临都。勾践等走进勤政殿时,鬼谷子已大步而出,向勾践拱手道:“恭喜越王,三年厄运已过,再假以时日,便是天机运转之时矣!”

勾践重返故国,恍如隔世,此时一见鬼谷子,登时如见重生父母,连忙趋前一步,紧执鬼谷子双手道:“鬼谷先生为越国救亡之事操劳,呕心沥血,乃越国臣民的再生父母也,勾践当永不忘。”

鬼谷子淡然一笑道:“目下要事繁多,一切有待越王亲自裁决,不必说此客气之语。况已越王能获重生,居功至伟者另有其人,越王欲谢,便向彼等致意便了。”

九天玄女此时极为同情范记和西施,这对恋人的悲壮情怀.令她感动不已,此时再忍不住了,有点失礼的尖声叫道:“越王你可知范基和西施,为了救你返国,作出了多大的牺牲吗?”

勾践一听,不由一怔,目注范基,似有所询。范基忙道:“越王不必介怀,一些个人私事,何足挂齿?一切但以大局为重吧。”

越王勾践不舍,转身向九天玄女道:“姑娘请道其详。”

九天玄女忍不住了,便把范基与西施的山盟海誓,彼此已誓约生死不离.但为了打动夫差,放越王返国,以图复国振兴,毅然牺牲男女私情,送面施人吴,为了“美人救国”的大计事,—一向勾践说了.来了九天玄女瞥了鬼谷子一眼,忽然加了一句道:“不过,若非鬼谷师哥妙施大法,西施姑娘就算入吴,只怕也未必马到功成,也未必可以保住她的贞洁……哎哟.羞死人,不说了!”

九天玄女的娇野,连鬼谷子也拿她没法,勾践更难以应付。勾践一听,不由又惊又奇,忙道:“此事细节如何?姑娘快道其详。”

鬼谷子一听,不欲九天玄女大张扬此书,失了潜移默化之功,便淡淡一笑道:“越王不必介怀,救亡复国,匹夫有责,西施姑娘乃越国之女,范基亦是越国之臣,彼等尽忠报国,实应尽本份。至于鬼谷子为此所施之法,一切皆为助越抗吴大计,越王日后自会明白,此时也不必再去深究其中因由。”

勾践一听.感慨的道:“是,鬼谷先生为越国救亡大业,呕心沥血,越国臣民,当永世颂扬!”

鬼谷子一听,脸转肃然道:“越王,目下不宜论说功赏之事,越国百姓,水深火热,奄奄一息,实正于死亡线上挣扎,望越王一切以此为念!”

勾践一听,心头一凛,返国的喜悦登时烟消云散,额上冒出汗来,忙道:“鬼谷先生所言乃至理也,勾践日后必以此为戒,励精图治,以图复国大计,但请鬼谷先生指点督策!”

鬼谷子见勾践其意甚诚,不由仔细向勾践脸上一看,但见勾践鼻梁正中,隐隐已现出紫气,心中一动,暗道勾践命运,少阴晦气已去,当主三年吴四岁月已过,目下命宫运交寿上‘即鼻梁正中’,紫即贵旺之气,乃主其本命运势渐入佳景;二来习践祖脉,已移葬产萝山母体龙脉,与越国母山融汇一体,相辅相承,潜移默化,越国即勾践,勾践本命已与越国国运相连,已届振兴之期;三来据师傅老子的天机大道所断,目下已届三元会运中的三百年小劫期,越国恰逢此劫运,当可于乱中求治,谋取振兴!鬼谷子心念电转,已有决断,他再不犹豫,便朗声道:“越王,目下越国百物待举,百废待兴,百姓穷困,国家积弱,一切务以休养生息为念,万不可再加重百姓的负担了。”

范基皱眉道:“但吴国所索贡物不能稍减,否则便会被夫差执着借口,发兵攻越,则越国危矣。贡物来自民间,国库已空空如也,这却如何处之?”

勾践一听,亦为难的叹了口气道:“民穷国弱,再加吴国贡物,越国势必百上加斤矣,其中关节,尚望鬼谷子先生有所指点。”

九天玄女一听,不由又好气又好笑道:“越王,我鬼谷师哥并非治国之材,又非一国之君,如此艰难国事,他能有什么法子?”

勾践无言以对。只能默默沉思。篮丹心中不安,因为她毕竟是越国之女.一脉相连,忍不住便替越王勾践说话道:“师妹之言差矣!鬼谷师哥已得师傅老子的天机大道奇学,又身为大地寻龙祖师,岂不知越国及天下的大势?他既然知悉,又岂无应对之策?克会师哥,看未作也切莫有负越国百姓所望。再施妙策.以解数越民之难厂。’”

勾践、范基、干潜等越国君臣.亦忙向鬼谷子拜求治国之法。鬼谷一户心中其实已在想如何能救越国国弱民穷、负担奇重的困局.他沉吟了一会,才夫然的道:‘”为分之计.唯有三管齐下.三帆并举.为可染力挽狂澜,解救困局。”

勾践忙道:‘”何胃三管齐下,三帆并举?”

鬼谷子朗声道:“其一,速派人潜入吴部姑苏,向西施姑娘密报越国目下的苦况,求她设法打动夫差的心思.诚先越国的贡税.:二来亦趁机刺探吴国的工情.以便及一早应利。’

范合、文种一听,均佩服点头道:“不错!此乃唯一可行之路也。”

鬼谷子又肃然道:“其二,望越王务必跳出自伤心境,一跃而为强,艰苦奋斗,报仇雪耻,意志坚,则信心强.再领袖国民,全力发展生产经济,节约日常消耗,决定富国振兴之路。”

勾践一听,亦肃然道:“‘勾践谨遵鬼谷先生教诲!”

鬼浮于微微一笑,道:‘“其三则是强兵矣.目下一战,铸造大批玄铁刀枪,其坚锐当无可抵挡,但尚须辅以行兵布阵之法,严明三军铁纪,以民为本,农忙时须下田助耕,农闲时必勤加操练,如此则不仅可收富国之效,更达强兵之果。假以时日,越国振兴有望英!”

勾践一听,沉吟一会,便决然道:“克谷先生所说乃越国夏国振兴之路,寡人将亲自力行,决不更改!”

勾践言出果然践行,他为激励自己。坚决不住王宫软床,令人砍了一把柴薪,每晚与夫人便睡在柴薪上面。勾践又在王刚边悬了一个苦胆,每日出门、返回。必先尝一下苦胆的滋味,并以手抚胸,反问自己道:“勾践,你忘了亡国之苦了吗?”

勾践为了减轻百姓负担,下令王宫中人,从他自己开始,均要自耕自食,百姓的税收,则积蓄起来,填补破败的国库。勾践自己带头下田耕作,夫人则在王宫内自己织布制衣。勾践自身之刻苦,极大感染了越国臣民,人人均鼓足勇气,艰苦奋斗,以图复国振兴,越国上下,开始呈现一派生机勃勃景象了。鬼谷子眼见越国上下,自勾践到民间百姓,无不以振兴国运为己任,人人发誓,个个顽强,全国上下,充满了一股铁一般的意志,与十几年前越都钱塘绔媚民风相比,简直是脱胎换骨,判若两国,心中不禁欣然。鬼谷子暗道越国都自兵败移都于会稽峰,于会稽峰上建越王宫,虽远不及旧都的华丽,但国运却已开始潜移默化,一洗旧日的颓废绔媚,代之而精忠勤勇,民风如此强盛,振兴国运当指日可待矣,都城之风水玄妙,当真不可思量。鬼谷子转念又道:“勾践祖脉,已从困龙之地,称到芒萝山旺龙之脉,潜龙地脉之力,果然令子孙后人脱胎换骨,判若两人,勾践只要坚守意志,绝不松懈,不出数年,越国必可振兴,以雄浑之姿,挺立面对中原,龙脉之力,当真可抵雄兵百万。”

鬼谷子在越王宫迎宾馆沉吟间,于潜已悄然而进,但见鬼谷子正默默思索,便不敢惊动他,静静的位立一旁。鬼谷子沉吟之际,头也不回,忽然便道:“潜儿!你不在练兵督军,来此作甚?”

干潜不由奇道:“师傅,你怎知是潜儿进来?”

鬼谷子不由呵呵一笑道:“你两位师叔脚步轻盈.种儿则略带浮躁,基儿却稳而坚实,潜儿刚而静,各人步声,足显心态,不难分辨,一听便知。”

于潜佩服道:“师傅自在邮山上清宫师祖处回来,功力又比前精进数倍了。”

鬼谷子甚喜干潜这位小徒弟,虽然他已经是越国大将军,但在鬼谷子眼中,干潜依然是昔日那位憨直的干氏后人。他闻言不禁呵呵一笑道:“潜儿,怎的了?做徒弟的倒奉承起师傅来了,不怕被人说你黄婆卖瓜.自卖自夸吗?”

干潜眼中,鬼谷子永远是亲父一般的恩师,他憨憨的笑了笑道:“不,只要名副其实,便非自夸,否则反而变虚伪了,当今世上,试问谁还敢轻视师傅这位大地寻龙祖师。”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你莫尽说恭维活,你进来必有事求师傅,说,是什么事?”

干潜一听,知师傅有鬼神莫测神算之能,自己的心思岂能瞒过他的锐目,便连忙道:“是,师傅,潜凡欲请师傅到校场,指点越军练兵之法,未知师傅肯去否?”

鬼谷子一听,欣然一笑道:“好,既然越王已把强兵之重责,交到你的肩上,师傅自然应该助你一臂之力,走吧,还逗留什么?”

于潜忙道:“是,师傅,请移大驾!”干潜说着,并不迈步。鬼谷子一见,便呵呵一笑道:“潜儿,你还有甚疑问,只管直说,吞吞吐吐干吗?”

于潜不由憨憨一笑,因为他的心事,又被鬼谷子一眼洞悉了,他在拜服之余,连忙趁机低声道:“师傅,日前篮师叔和九天玄女师叔,两人联手入吴,与西施姑娘秘密联络,未知此行结果将会如何?”

鬼谷子微一沉吟,便道:“你两位师叔联手,当今世上,已罕有敌手,因此必可平安而回,且西施姑娘有龙脉庇佑,其心志之坚贞聪慧,百年难遇,她报仇后,也必然会替越国竭尽心力,因此蓝丹、九天玄女此行,必定有甚大收获。”

干潜点了点头,道:“这个当然是大喜讯,但……但未知蓝师叔她们,会否忍不住把夫差杀了?”

鬼谷子奇道:“潜儿,你担心此点干吗?”

干潜忽地咬了咬牙,恨恨的道:“夫差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潜儿若不能亲手杀之,如何对得住先父的亡灵?因此潜儿绝不想夫差死在别人手上!”

鬼谷子一听,心中一动,忙国注干潜一眼,见他满面红光.如火焰闪耀,不由暗道此乃于潜祖脉龙气大炽之兆,他所承荫的乃是唯一足以克制夫差白虎友穴的潜龙穴,干潜报父仇之心忽然大炽,莫非已届龙虎相斗,白虎当败之期了吗?这倒要仔细留意了。鬼谷子这般转念,便淡淡一笑道:“目下天机大势,已届三元会运之三百年小劫,天下行将剧变,国运尚且须历轮回翻转,更何况一己私人仇怨?必定亦在此三百年小劫中了断矣,因此不必过于执着,须势而行,一切自可须势而断,潜儿只须牢记此点,也便是了,其他不必再去苦思冥想。”

干潜见鬼谷子语转肃然,不敢违逆,只好点头道:“是,师傅,潜儿紧记、一切以大局为重。”

鬼谷子明知干潜意犹未尽,只是不敢说出口而已,他有点偏爱干潜,便微微一笑,道:“大势虽然如此,但潜儿若顺此大势而行,便既参与其中,剧变之日,也便是你父仇得报之时了……走吧,切勿再为此事苦恼!”

干潜一听,心中登时大喜,所有疑虑一扫而空,连忙朗声应道:“是,师傅请!这便立刻上练兵场去。”

越国三军总校场,便设在会稽峰北面的一块开阔地,方圆近百丈,足客二万兵马驰操练,校场的北面有一块巨石,高达三丈,成了天然的点将司令台。此时越国二万精兵,正由越国周参将督率操练,士卒喊杀连天,人人斗志昂扬,努力苦练。周参将见鬼谷子和干潜走近,连忙走下点将台侧的木梯,因为周参将的功力,尚未达一跃而上三丈的地步,快步向鬼谷子和干潜走来,躬身道:“末将迎近干将军、鬼谷先生!请鬼谷先生指点三军阵法!”

鬼谷子微一沉吟,心道大势已届“三元会运”中的三百年小劫,为顺应此大势,倒该有所施为了,于是便欣然一笑道:“好!那鬼谷子今日,便授一套九星阵法吧!”

周参将、干潜一听均大喜道:“多谢鬼谷先生,越军有此阵法,必可如虎添翼矣!”

干潜和周参将并不知道,鬼谷子这套阵法,乃从顺应“三元会运三百年小劫”而创,三三为九,因此得名为“九星阵”。鬼谷子亲自挑选三千精锐会稽兵,从三千精兵中分作三大队,每大队又分作三中队,每中队分作三小队,每小队共精兵一百一十人。鬼谷子从其中抽出九人,先传授阵法的精义,待九人熟悉,再分派到九小队中,率九小队操练,由少到多,由简人精,教授得法,很快,三千精兵组成的“九星阵”,便行走进退、大有章法了。鬼谷子创授的“九星阵”乃从“三元会运”中悟而独创,三元即L三元、中三元、下三元,合共九元即九宫;三元中每一元即一万五千年,九元合计十三万五千年,足见其阵法包罗万象,空前绝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后世能人异士,包括三国时的诸葛亮,他的“八阵图”,亦是从鬼谷子的“九星阵”演化而成,其威力虽然雄浑,但终究比不上鬼谷子“九星阵”的玄妙无穷。鬼谷子的“九星阵’”既从“三元会运”悟创,阵法分为“九色’,亦即九小队,每一小队代表“三元会运中三百年小劫”,玄妙之极,分别以生气贪狼、延年武曲、天医巨斗、伏位左辅、绝命破军、五鬼廉贞、祸患禄存、六煞文曲、重生右罚等九星命名。九星的演化.又据“伏素八卦步法”,每一卦即可变“九岁’,例如“乾卦”第三突变为”‘祸患”.“干二、干三”同变为“三医”。“干二”单变为“绝命”.“‘干一”单变为“生气”,“干一、干二”以变为“五鬼”,干二、干三”共变为“延年”,以“干”为主体之阵即名为“重生有粥阵”。其余坎。良、震、异、离、坤、兑七卦中皆有九变·合是九九八十一变又九九不尽、六六无穷、三三不息,“九星阵”之变简直永无止境.犹如“三元会运”,循势而变,永无穷期!当下鬼谷子指挥三千精锐会稽兵,勤演“九星阵法”,不到半月,三千会稽兵便成了惊世“九星阵兵”了。鬼谷子又把指挥“九星阵”的文法,传授于于潜,干潜刻苦勤学,很快便指挥们熟.成了“九星阵法”大统领.下辖九小队长,分别以阵名称之,如“生气贪狼长”、“延年武曲长”、“天医巨门长”、“伏位左辅长”、“绝命破军长”、“五克廉贞长”、“祸患禄存长”、“六煞文曲长”、“重生右罚长”等九小统领。于是“九星阵兵”中,人人职责分明,个个奋勇争先.终成了一支无坚不摧的惊世“九星阵兵”。鬼谷子这名‘九星阵兵”不出优可,一出便天地变色,因其阵法悟自“三元会运三百年小劫”的精义,所以非天下大乱不出,若出则必主“由乱而治”,乃顺天机运行大势的绝世奇兵。

“九星阵”大成之日,干潜自己亦信心大增,确信越国必可振兴,他自己的私仇亦必可顺势而得报。至此,于潜这才明白·鬼谷子所授“九星阵法”,一来乃顺天机大势而行,二来亦是助他了断私人仇怨,一举两得,一箭双雕,鬼神莫测,玄妙之极!蓝丹、九天玄女自告奋勇,代表越王勾践,潜入吴国都姑苏城,问西施秘密求助,陈述越国百姓的苦况,望她运用自己的本事,打动服差的心,下旨减免越国向吴国的赋税。就在蓝丹和九天玄女出发的这天.范基也奉了师傅鬼谷子之命,前赴郎山上清宫,向师祖老子拜求大机大道。但范基离开越国境外时,却忽然折转身去,改向另一条通往吴国边境的大路飞奔。半日后,就与篮丹、九天玄女在吴越交界的一个小镇处会合了。原来这是鬼谷子替范蠢的秘密安排,令他趁潜入吴国之机,与西施相会,一来由范基直接向西施陈述越民的苦况,二来也让范基目睹西施的境况。让这对生死不渝的恋人不致心生芥蒂,安下彼此的心来,坚贞不移,同为越国的救亡振兴大业效力。鬼谷子的用心,可谓良苦周全之极了。篮丹,九天玄女、范基三人同出一发,均非等闲之辈,因此不消三日两夜,三人便已潜入距吴国都姑苏城不到十里之地了。第二天傍晚.姑苏城皤门三里外,一辆独轮木车,正吱吱嘎嘎的远远向城门驶来。独轮木车上,坐了一位以市包头的老妇,老妇双目紧闭,不时发出一声呻吟,似得了重病似的。推车的是一位上头上脸的年轻男子,他脸色储红,一望便知是一位久晒阳光的耕作农夫,一身农夫的打扮。独轮车的侧边,却是一位妙龄村姑,她以青市包头.脸上又黑又红,同样是农妇的打扮,又似是那男子的妹妹或妻子。年轻农夫推着独轮木车,毅然决然的向禁卫森严的姑苏皤门而来,似对那“丑一子兵马列施旗”的可怕场面不屑一顾似的。远远的.便见一条蟋龙,刻于城门之上,四周有一道大河围绕,各有水陆两门,并肩而立,均以青石为拱,两门之间各有暗道登城。陆门亦有内外两重,各设铁闸与铁皮门;两门之间是一条确道,四周高墙陡峭,易守难攻,气派森严之极。此时独轮木车右边的少年村姑,忽然微微发声道:“范基,为甚定要从插门退闯而进?不会趁黑跃进城去吗?”

那青年农夫。悄声道:“不关我事,此乃师傅吩咐,我等务必从皤门而进。”

那村姑不服气的一瞪眼看道:“为什么?鬼谷师哥偏有这许多鬼门道。”

那青年农夫道:“师傅秘密吩咐范基道:“播门向南,面向越国,乃吴国用以震慑越国之意,因此城门上刻大皤龙。但目下天下大势已届剧变之期,你等此行,意义重大,乃为越国救亡振兴的关键一环,因此务须从皤门而进,以破蟋龙震越之局,由此突破顺国龙运大昌之格……这便是我等必须从蟋门突进的因由了,几天玄女师叔。”

原来这两女一男,便是蓝丹、九天玄女和范基。篮丹扮作老妇,范基作老妇的儿子,九天玄女则是老妇的女儿,因此与范基便成了兄妹相称了。九天玄女心中老大不服气,一路上老前咕道:“九天玄女今回吃了大寸!先做了篮师姐的女儿,又再做了范师侄的妹妹!乖乖,堂堂得道老祖的嫡传弟子,不幸碰上个鬼谷子,平白成了最小的小辈!”不过她前咕还前咕,但也知此行的重要,不敢任性撒野。姑苏城皤门倒是大敞而开,任人而进,但人了城门,便是那道长长的两道,这才是戒备森严的地方。只见左右两面,各站了一排手执长刀的武士,武士后面的两道墙上、贴了几幅告示,上书“严防妖人鬼谷子混进姑苏!违者杀毋赦!”上面还画了鬼谷子的人像。九天玄女眼尖,一眼瞥见墙上的告示,眼珠便闪出强烈的火花来了。范基见状,不由眉关一皱,连忙推着独轮车,走了过去。

“·停下了!”

一名粗眉凸眼的执刀大汉突然厉声喝道。范基把独轮车停下,向九大玄女瞥了上一眼,示意沉住气,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躺在车上的蓝丹,却在此时呻吟了几声,一副非常痛苦的模样。

“哪里人?”执刀的粗眉大汉喝问道。

““大湖人,兵大哥。”范基毫不犹豫,立刻道,太湖地处吴越交界,越人与吴人根本难于分辨。

“入城干嘛?”粗眉兵大哥又喝问道。范基叹了口气,指了指车上的篮丹、道:“她是我娘亲,受了风寒,屡医不好,无奈只好入城找徐大夫。”徐大夫是吴国有名的郎中,四乡慕名求医的不计其数。粗眉兵大哥点了点头,道:“噢?原来是送娘亲人城求医,你倒很孝心啊!咄!看刀!”

粗眉兵大哥手执的刀,忽地寒光一闪,迎头便向范基劈落!范基吓得惊叫一声,却没逃跑,似乎吓呆了。寒光闪闪的大刀,在贴近范菱头顶之际,却墓地停住,凝空不动,这等收控自如的刀法,显然绝非等闲之辈。他见范蠢吓得连逃跑也不会,便微微一笑,喝道:“滚吧!”

范基推着独轮车,连忙“滚”了进去。进了城门,走过一条寂静的禁道,便热闹多了,原来这是姑苏城中的一处集市。九天玄女素喜热闹,此时才高兴厂一点,她心中高兴,活也立刻多了起来。“喂!范……这个哥哥!你刚才难道不怕那迎头一刀吗”,范基微微一笑,道:“不怕!那粗眉兵大哥人虽凶猛,但处事却有分寸,我见他举刀之时,左眼凶右眼笑,便知他存心相试吧了!况且……”

九天玄女忙道:“况且什么?”

范基微笑道:“听师傅说,篮师叔已练成天下无双的“乾坤气剑”,她只须手指一抬,立刻便可隔空杀人,那粗眉大汉如真的向我落刀,他便有十条生命也没了!”

九天玄女一听,不由格格一笑,道:“好啊!范……这个哥哥!你居然也有鬼谷师哥那鬼脑袋了!”

三人一路。悄声低语,一路向闹市的一间客店走去。三人在客店租了二间客房,蓝丹与九天玄女一间,范基则独住一间。安顿好篮丹和九天玄女,范基便独自下楼打探城中动静去了。到入黑时分,范基才回来,他悄。悄模人蓝丹和九天玄女的客房,立刻道:“范基已打听准确西施姑娘的居处了!”

九天玄女一听,急道:“哪儿,这便前去与她相会吧!”

蓝丹却缓缓的道:“西施姑娘居停之处,岂容你说去就去?钟师妹稍安勿躁!此行鬼谷师哥已吩咐,一切范师侄安排调度,师妹切勿轻举妄动!”

九天玄女不服气道:“凭我等三人之力,就算是龙潭虎穴,也可以去!范师侄你说是吗?”

范基摇了摇头,苦笑道:“不对!西施姑娘果然极受夫差宠爱,夫差为她建了一座馆娃宫,馆娃官就在吴国旧王陵所在的灵严山上,夫差十天中倒有八日留在馆娃宫里,你说,这馆娃宫是易闯的么?况且,此行也决不宜硬闯!”

九天玄女不服气道:“为什么不可硬闯’!”

篮丹毕竟已年长,而且她经师傅老子传授“无为神功”后性于也逐渐沉稳起来,此时她忽然接口道:“不错,的确不宜硬闯!我等此行,乃为减轻越国百姓的苦难而来,而唯一的办法,是通过西施姑娘打动夫差的心思,假如未见到西施姑娘,便把夫差惊动了,那就只会激怒夫差,届时只怕连西施姑娘的说话也不灵了,我等此行的目的,岂非失败啊!”

九天玄女一听,便再无话可说,因为她知道篮丹与夫差有杀父母的血海深仇,但她竟能以越国百姓为重,她九天玄女与夫差并无仇怨,又有什么好说!范基这才微微一笑,轻声道:“范台已有潜入馆娃宫的法子了!”

篮丹、九天玄女一听,忙道:“是什么法子?范侄快说!”

范基道:“馆娃宫在灵严山上,姑苏城上山之路必定禁卫森严,不能硬闯,但灵严山背后便是太湖,我等先入太湖;绕到灵严山前后,潜上山去,便可避过禁卫的耳目了!”

篮丹一听,喜道:“好!范师侄此法甚佳,这便先入太湖便了!”

三人商议妥当,走出客店,在姑苏中雇了一只小船,。悄然驶入太湖。三人均功力奇高之士,小船驶入太湖深处,便如飞的疾驰,到深夜时分,已绕到灵严山背后去了。三人在山脚泊了船,悄然潜上山去。灵严山并不高,也不险峻,凭三人功力简直如履平地一般。三人跃上灵严山背,但见前面数十丈远处,灯火阑珊处,正是西施居住的馆娃宫后花园,守卫果然宽松。所有的精兵禁卫,大概全集中到上山的陆路方面去了。三人,悄然模近,神不知鬼不觉,便潜入了馆娃宫的后花园c但几曲廓回他幽径,百花灿烂,幽而已极。篮丹在心中不由叹道:“夫差今回当真是要美人不要江山矣!单看这馆娃宫的精美,便知夫差为西施姑娘付了多少大心血!”

九天玄女微哼了一声道:“哼!夫差如此宠爱西施姑娘,她会否身享荣华富贵,已忘记了越国乡亲父老?还有这位痴‘惰的范郎!”

范基心事触动,不由微叹口气。蓝丹却断然道:“不会!鬼谷师哥既已替西施姑娘祖墓大增龙气,又判断西施心性之坚贞,已如磐石,牢不可破,她怎会如此杨花水性?”

范基却叹了口气道:“不过西施姑娘身处虎穴,在夫差身边,又怎保得住她的贞洁?看来她已为国作出最大牺牲了!哎!”范基心中不由一阵隐痛。对这点,就连篮丹也不敢断定,西施是否可以保住她的贞洁?因为她委实不明白,西施弱不禁风的女流,怎可反抗夫差的如狼似虎?就在此时,隐在后花园暗处的蓝丹、范基、九天玄女等人,忽地听到一声得意洋洋的大笑声道:“娘娘啊!寡人终于赶走烦人的伍子前,又来陪娘娘你了!”说话之人,显然正是吴王夫差!范基一听,脸色不由倏地发白,显然他心中已痛苦之极。蓝丹和九天玄女见状,也再无话可说。接而又听到夫差要西施喝酒的声音,范基的脸色更难看了。蓝丹微叹口气,忽地向二人示意道:“再接近一点!以观动静!”因为不知怎地,篮丹心中也极想知道,西施到底如何可以保住她的贞洁?蓝丹的提议,正中范基的心意,他二话没说,便向那发声的宫殿处窜了过去,这儿原来是夫差和西施的寝宫,除了近身侍候的宫娥,其他禁卫根本不敢擅进,因此例方便了篮丹等潜伏。三人悄然潜上宫殿上面,伏了下来,范基循透光处向下面一望,他不由一阵脸红心跳!原来此时夫差又重演他每晚与西施相会时的一幕,先喝酒,然后又替西施解衣,这时西施已浑身精裸,夫差呵呵一笑,抱起西施便向龙床走去了!范基痛苦之极,他闭上眼睛,不忍再看下去,他但感到心中如有刀刺,剧痛之下,额上亦冒出冷汗来了!但立刻下面便再无动静,范基心中大奇,忍不住又睁眼一看,这一看之下,他不禁惊奇得目瞪口呆。原来夫差刚把西施抱上床去,他的身体刚触及西施的玉体,西施浑身上下,忽然冒出一阵白如雪的云烟,云烟渐聚成形境如一朵冷艳之极的冰雪莲花!把西施通身上下罩住了;这还不奇,更奇的是夫差双手刚触着那朵雪白莲花,立刻便欢欣之极的低吼一声,随即身子一伏,呼呼的沉睡去了!范基至此,才确然知道,西施虽然身人吴宫,长伴君王之侧,但竟能保住她的王洁冰清,不被污染!简直不可思议!范基微一沉吟,立刻醒悟,暗道西施玉体现雪莲,正是她的祖宗莲花龙脉荫庇啊!师傅的寻龙堪舆大法,简直已到如此如神的地步了!好一座无双圣洁的莲花龙墓!好一位天下无双寻龙祖师!就在范基心中激荡之际,更奇的事又随即发生了!范基的耳边,突然响起一缕他思念已久的纶音:“范郎啊范郎!你可知西施在梦中正与你诉说心曲了?你若真的听到,为甚又不答西施?你可知西施的心长伴你身边?”

范基心神震荡之下,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不由便喃喃的道:“西施!我知道!我的心也在你身边啊!你又可知道,我其实多么痛苦?”

范基这一句未完,竟又听到西施的声音道:“啊!范郎!原来你真听到了!你会晤知我的心曲,西施便死而无憾了!”

范基一听,忙道:“西施!你绝不可轻萌死念!你可知道,越国百姓正等你伸手救援?你又可知道,范蠢正等与你长相伴的一天?此心可鉴日月!”

西施的声音静了静,似在梦中回味思索,忽然又道:“范郎,越国目下境况,到底如何了?范郎,你快告知西施,西施为此亦梦魂相统啊!”

范记心中又感佩又喜,他此行人吴打算向西施求助的话,不由便冲口而出了:“西施,幸赖你之助,越王终可平安返国了!越王并不负所望,他卧薪尝胆,励精图治,带领越国人民为救亡奋战着呢!可惜越国国亡家破,百姓穷困不堪,吴国所索赋税又极为沉重,国人快喘不过气了!”

西施的声音似在梦中叹了口气,道:“范郎身为越国丞相,可有妙策能救留姓苦楚?”

范基一听,忙道:“目下正盼西施你伸手救助!”

西施的富音慨然道:“西施但能做到的,万死不辞!”

范落动中感佩之极,他忙道:“西施,但有机会,便向吴王夫差进言,求他减免越国的赋税,让越国百姓脱困于水火,再图积聚振兴,则越国匕下,莫不对西施姑娘感激涕零了!”

西施的声音停了停,似在思索什么,一会才决然道:“范郎放心!西施当竭心尽力而为!但能目睹越国百姓重得安享太平.则施身如鸿毛,轻飘天地,如风逝去,也无憾了!范郎今后幸勿再以西施生死为念,望以国事为重,尽力为民为国,投身复国大业!西施告辞了!”

范差一听,心中如遭电项,忙失声叫道:“‘西施千万自重!鬼谷先生已判断,你我日后必可长相厮守!越国振兴之日,便是你我重聚之期矣!”

忽听西施的声音似在梦中轻吟道:“施氏山前旧有人,吴王宫殿几重新?年来绿树村边月,夜半清溪梦里身,衰草尽随黛眉落,飞花长逐杜鹃声!”

西施的声音忽然消逝,范基如痴如醉,也不知身在何处了!他但感身子一轻,已被人拦腰抱住,疾如箭般的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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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四章

   

第四章 功成引退 吴亡越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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拦腰挟持范基掠走的,原来是篮丹,她与九天玄女正静伏夫差寝宫上面,忽听范基如着魔般的喃喃细语;初则惊奇,接而见他竟失声大叫,不由吓了一跳,心道惊动了夫差和禁卫,这还得了?篮丹不及细思,只好先救走范基再作打算。九天玄女又惊又气,无奈也只好随后掠出宫殿。说也奇怪,范盖这一声大叫,竟然没有惊动夫差,三人居然可以安全撤离险地!范基刚离夫差寝宫险地,心智随即恢复清明,他略一缩身,便脱开蓝丹的挟持,一面低声对篮丹道:“蓝师叔!快下船离开灵严山!”范基说着,已领先向泊于后山的小船掠去了。蓝丹微一怔,亦立刻跟了上去。九天玄女脸色难看之极,她憋了一肚气,但也不便此时发作,只好待下船离开再说。三人下了小船,范

基领航,也不返回姑苏城,还自绕过穹震山,再穿过东洞庭山与东山的湖峡谷,直插越国边境小镇石浦桥。穿越湖峡谷时,九天玄女知已远远脱离险地,便再也按捺不住,气虎虎的瞪了范基一眼,尖声叫道:“范基!你作死了啊?整晚神神秘秘,乱七八糟,颠三倒四!此时目的未达,却忽然又急急撤离!你!你把九天玄女当什么人了?”

范基一面忙着驶船,一面连忙道:“九天玄女师叔.此来说来玄妙已必,连范基亦几乎不敢相信!但事实如此,不能不信!因此才急急撤离!请谅范合一时情急,未能详细解释!”

九天玄女余气未消,咬牙道:“那你快说清楚啊!不然,哼哼!我在你师傅面前告你一状,看你如何向他交代!”

范基微微一笑道:“此事范基亦正要向师傅禀明!师傅妙法之奇,简直令人不敢置信!”

九天玄女听此事竟又扯到鬼谷子身上,不由一怔道:“范基!越发项三例四、胡说八道了!怎么又扯到鬼谷师哥身上了?”

篮丹听范基提到鬼谷子,心中一动,若有所悟,便含笑向九天玄女道:“师妹稍安毋躁,且听听范师侄说清楚好么?”

篮丹这一作声,九天玄女便不得不点头道:“好!范基!你快说啊!”

范基阶、沉吟,便把当时自己在夫差寝宫上面所见,及与西施对话的千古奇事,详细说了出来,只是把西施赤身露体的一节略去了,因为范基不想今西施的情誉有任何损害。末了范基道:“……当时我心中极为震撼.所以一时之间,竟陷入迷惘状态,失声大叫,几乎误了大事!尚望两位师叔鉴谅c”

篮丹、九天玄女此时已听得耸然动容,好一会,九天玄女忽然叹道:“寻龙堪舆大法,竟可令西施姑娘保住贞洁!天老爷,这算是什么?神仙?活佛?天神?·若非范师侄你亲眼目睹,西施又是你的心上人,便杀了我九天玄女也决不信!”

蓝丹想了想,道:“然则范师侄已可确定,西施姑娘已接获越国求救的信息了?”这一点,是三人此行的最大目的,篮丹毕竟比九天玄女老成因此不忘问了一句。范基一听,决然的点点头道:“千真万确!决无差池!”

蓝丹仍不放心道:“范师任为甚如此自信?须知这事乃此行最大目的,若有差错,那就上误君王,下误百姓,范师侄可成了越国的大罪人了”

九天玄女此时已极同情西施的境遇,爱屋及乌,连带范基,她也忍不住替他说话了:“蓝师姐!你别吓唬范师侄!他身为越国丞相,岂不知自己责任重大?”

范基断然的道:“决无差错。因为……因为西施当时虽然似陷梦幻境界,但她的心智比醒着更为清明,她甚至还说了当日我与她海誓山盟的私语!她已确然答应竭尽全力,助越国百姓解困,我想,西施姑娘必会为此竭尽心力!”

蓝丹、九天玄女一听,这才不再疑虑。九天玄女忽然极认真问范基道:“范师侄!你说!你与西施姑娘梦中对话,尽诉心曲,这妙法是否鬼谷师哥事先傅授于你?你快说!”

蓝丹一听,不由微微一笑道:“师妹,你着急什么?莫非你亦打算求鬼谷师哥,把此梦中对答,互诉心曲的大法传授于你,你好运用此法,去与心上人尽诉心中情吗?”

九天玄女心儿卜卜跳,俏脸一红,瞥了蓝丹一眼,忽然娇羞的笑道:“蓝师姐!你—…·你若知悉我这心事!你会不高兴吗?”

篮丹一听,脸上亦忽地一红,含笑阵道:“师妹!看你!我也不知你那心事,我为什么高不高兴的?哎,你我心意如此,但不知他……是否接纳了?哎哟.不说了!先为越国救亡振兴尽力再说吧!”

范基一听,他心思聪明,已知两位师叔,两颗劳心已有所属,而且两颗心儿同系于一人身上。不禁暗暗一笑,心道师傅呵师傅,一心所系已极难摆脱,更何况是两心所牵?师傅虽然神通广大,但未知可有妙法应付这等普天下一等一的烦事?范基接口道:“两位师叔误会了,师傅事先根大没传范合什么梦话大法,当时但见西施姑娘浑身上下,被一朵雪白莲花所罩,我想,师傅当年替西施家点了一座莲花龙穴,后来又在西施祖墓妙施请龙大法,汇集四方潜龙,令西施祖墓龙气大增,方可克制夫差王陵的白虎龙气,白雪莲花一出,果然惊天动地,连夫差亦立陷昏迷不醒!师傅的寻龙大法,当真惊天地、泣鬼神,妙不可言!”

篮丹点头道:“不错,这全赖鬼谷师哥的精妙布局!一座莲花龙穴,竟可救国救民,下保儿女私情,当真神妙已极!”

九天玄女眼见蓝丹和范基,把鬼谷子的神技,赞得天上有地下无,她便欲再加进去,忽感没什么意思,便忽然格格一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你等大赞鬼谷师哥,如何如何,简直空前绝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九天玄女偏偏不信!除非··,··,’

篮丹微微一笑道:“除非什么?师妹。”

九天玄女咬一咬牙,违心的道:“除非真有其事,这才叫名副其实,否则便是妖言惑众!欺世盗名……哈!”九天玄女说得高兴,连她自己也好笑起来。蓝丹故意气她道:“师妹.你似乎用辞不当!”

九天玄女一怔道:“有何不当?”

篮丹笑道:“欺世盗名,倒勉强说得过去,但妖言惑众,你的鬼谷师哥从没自吹自擂,如何说这句?”

九天玄女冷不防被蓝丹揪住话题.怔了怔,却不怒,反而格格一笑,强辞撒野的道:“欺世盗名是指做的,自然是指鬼谷师哥!妖言惑众是指说的,自然是指替他吹捧的篮师姐和范师怪你们两人啦!准确无误,妙极了!”

蓝丹又好气又好笑道:“是,是.妙极了。只是有人在心中挤死维护一个人的声誉.口中却在挤命说反话而已!”

范基知也再逗九天玄女,凑趣的加了一句道:“蓝师叔.未知此人是谁?影报实爱、形坏实好,此人性子很有趣阿。’

篮丹噗娃一笑道:“我也不知,范师侄

问她——-九天玄女小师叔吧!”

九天玄女一听,这才知道定丹这是变法子来探索她的心声.1削量不由一红,华道:“哟!篮师姐,你笑人,我不依啦!我……我怎知道是谁?”’

蓝丹和范基见几天玄女娇羞不胜.均相视一笑.不再返九天一玄欠了。不过,说也玄妙,自经夜探灵严山馆娃宫,在西施寝宫上面潜伏,受西施祖墓莲花龙气现形感染.蓝丹和九天玄女竟似心曲互通,不约而同.欲放娥皇女英共待于舜的先古美事,两颗心儿.一心一意,牢牢地系在那不解的寻龙祖师鬼谷子身上了。更奇的是蓝丹、九天玄女、范基三人,一返越,向越王勾践、鬼谷子禀报此,越王勾践虽仍不信,但鬼谷子却断定西施姑娘必有所为,一个月后.吴王夫差.便派了吴国大夫伯涌向勾践宣示夫差的令旨道:“奉吴王夫差之命:因西施娘娘进宫之后.:;:寡人快慰生平,西施娘娘源出越国.寡人爱屋及乌,决定不再苛待越民,又蒙西施娘娘代为求情,今特宽减越民向吴之一半赋税,以示寡人于越民之王恩浩荡!越民须牢记寡人恩典,臣眼于吴,永不反叛!”

勾践一听.大喜过望,伯部因受了越国的厚贿,因此与勾践甚有交情。勾践与伯派单独相对时,忙悄声打探道:“吴王为甚肯如此慷慨?’(少了一句)

勾践一听,仰天长叹道:“西施姑娘的大仁大义,勾践永志不忘,”他一顿.又向伯瘠悄声道:“大夫回去,尚望替勾践多向吴王美言就说勾践对吴王的思典感恩涕零吧!”

伯露微笑点头道:“伯帮自会替越王说话,放心好了!越王是否有活捎带西施娘娘?’

勾践想了想.便委婉的向伯貂道:“‘西施娘娘乃越国女儿,勾践不便多说什么,大夫有机会,请向西施娘娘进方.她乃越国的希望之星.一切导请善自珍重。伯籍大夫是否多留几日,容勾践稍尽地主之谊?”

伯想道:“多谢越王的好意,但伯斯奉命而来,不便久留,须立刻返国向吴国覆命。”

勾践送了一批金银珠宝给伯帮,才欣然告辞返国去了。自此之后,吴国宽减了越向吴国的一半赋税,负担大为减轻;另一方面,自越王勾践到普通百姓,人人立志发奋图强,艰苦奋练,报仇雪耻;同时,勾践又采纳鬼谷子史诗.

在军令”则依靠干潜,组织民勇,勤加苦练.越兵忙时是农夫,不忙时是兵士,在不增加百姓负担的前提下,大力扩充军队,逐渐形成越国上下,全民皆兵的强大局面。经三年苦战.越国上下,已一洗颓气,开始呈现一派蓬勃生机了。期间鬼谷子、蓝丹、九天文女等,不时教授起兵武技,因此越兵的战斗力大为增强,甚至可一挡十了。干潜奉鬼谷子之命,与范基一道,直接指挥演练“九星阵兵”,但一切皆秘密进行,因此谁也不知道,越国已隐伏了一支无坚不摧的绝世奇兵。公元前四八四年,夫差闻齐景公去世,齐国君新立,大臣不睦,打算出兵攻齐。伍子前劝阻夫差说:“如今越国之势渐成,才是吴国的心腹大患,齐国对吴国的威协,不外如疥癣之疾而已!望吴王暂时放开齐国,先行再度灭越,以绝大患。”

夫差有点犹豫,返馆娃宫时,被夕施看出了,便问夫差,夫差把自己的打算。及伍子前的劝阻,向西施说了。西施一听,心中吃了一惊,暗道伍子前虽然忠心于吴国,但对越国却是一个最大的威协!若夫差听从其言,则越国危矣!西地这般转念,便对夫差道:“依西施之见,吴王不必犹豫了!”

本扫一听。情支值,“娘娘聪慧过人,莫非于此事有甚高见?’

西施道:“齐乃大国,吴国比之齐国如何了.?”

夫差沉吟道:““比之齐国,吴国不外中上之国而已。”

西施又道:“吴国比之越国又如何?”

夫差遣;“越国乃娘娘的故国,夫差不便轻视,但说实话,越既臣服于吴,自然只是小国而已!”

酉施立刻道:“自古有道,弱肉强食,以大欺小,齐既大于吴,越既小于吴,则何者乃吴之威协,岂非一目了然吗?”

夫差一听,不由抚掌大笑道:“娘娘果然聪慧过人,一言便足释寡人之疑矣!寡人再无疑虑,这便决意出兵攻齐,抢占先机.解除吴之威协!”

不久,吴王大差果然出兵攻齐,在齐国艾陵—一即山东莱芜县,大败齐国。齐国人川,夫差以齐须尊吴为盟主作条件.齐国无奈答应了,夫差得意洋洋,欣然率兵返国。夫差返回吴都姑苏时,当庭痛斥伍子前说:“伍子前居心叵测,劝寡人释齐攻越,若听其言,吴国岂能扬威中原?此皆赖西施娘娘之聪慧,一言以释寡人之疑!”

夫差怒斥伍子前一番,却大大嘉奖了西施,以及赞成他出兵攻齐的大夫伯部等人。

夫差大喜,对越国更深信不疑了。不久,夫差越来越讨厌伍子晋处处违逆,便故意派他出使齐国,要齐国实践尊为盟主的诺言。伍子前深知自己在吴国的处境艰难,朝不保夕,为不致断后,他出使齐国时,趁机把自己的儿子带去齐国,托齐国的大臣鲍氏代为抚养,改姓为王孙氏。此事却被伯蕴的心腹奸细知悉,密报了伯氛伯凝立刻将此事禀知了夫差。伍子晋返回吴国时,夫差嘿嘿一笑,问伍子背道:“伍子前!你三番数次,劝寡人切勿攻齐,到底是何居心?”

伍子晋见夫差嘿嘿一笑,心中一寒,知他此乃杀人的先兆,便分辩道:“臣以为,攻齐之战利品犹如取得一块不长庄稼的石板田,于吴之安危并无好处。”

夫差一听,又嘿嘿一笑道:“如今你出使齐国回来,亲眼目睹齐国尊吴为盟主,又有何话说?”

伍子前听夫差二次嘿嘿而笑,背上不由冒出冷汗,忙道:“臣忠心于吴,自然认为齐尊吴为盟主,乃吴国之荣耀!”

夫差一听,见伍子前乃不坦白,不由第三次嘿嘿笑道:“伍子前。然则你秘密托子于齐国大臣鲍氏抚养,心生异志,密谋联齐反吴,又是忠心于吴国之举吗?嘿嘿嘿!”

伍子前一听,心中一凉,知自己的预感不幸提早爆发了,自己秘密托孤于齐之事.既已被夫差知悉,他必定趁机把自己除掉了!伍子前深知自己大势已去,不由仰天长叹道:“可惜呵可惜!”

夫差厉声道:‘你还可惜什么?”

伍子前排死道:“一借当日鬼谷先生曾断言,伍子前业因祖墓龙气阴阳不调,性刚烈而招祸,寿数必难越甲子之年,但伍子前一意孤行,不听其言,果然祸临,细思鬼谷子之言,岂不可惜?”

夫差对鬼谷子又惊又恨,此时听伍子前提起“鬼谷子”三字,不由咬牙道:“‘你还可惜什么?”

伍子前仰天大叫道:‘”可借伍子前早死一刻,未能亲眼目睹越兵攻入姑苏!我死之后,可挖出眼珠,悬于姑苏皤门,以便瞧着越国来灭吴!”

夫差一听,怒极而起,猛地掷出他的属楼剑在伍子前面前。伍子前执起属楼剑,横颈自刎而死。夫差仍不息怒,厉声道:“伍子前!寡人把你放入皮革袋中,投入大江,你还能瞧见什么!”

伍子前的身果然被放进皮草袋中,投入钱塘江去了。据说伍子前死后,其精魂不灭,附于江潮之中,钱塘江的怒潮,便是伍子前因不能目睹越国灭吴,挟江水涌上姑苏城岸而形成的,伍子前是被胜人尊为钱塘江之神。伍子前被吴王夫差赐死的讯息,很快传到越国来了。这天越王勾践,正和丞相范基、大夫文种、大将军于潜.以及鬼谷子、篮丹、九天玄女等,在会稽峰越王宫勤政殿议事。不久便有探子进来密报伍于前被杀的消息。勾践一听,不由以手加额,叹道:“伍将军一死,越国少一心腹大患了。他不听鬼谷先生忠言,终以刚烈招祸,当真可悲可叹!’”

鬼谷子忖道:“此人屡破对越不利,其儿足于庆贺.越王叹惜什么?”

鬼台子肃然道:“种儿差矣.伍子前一生尽忠大吴,虽因此于越国不利.但各为其主。亦无可厚非。越王之叹惜,乃叹其不识时分借其明珠暗投吧了,不过其入其事,忠烈之心,却足为后世自答!”

范及直:“伍子前之死.乃吴国一大损大,敌夫则我利,师傅明察于

什么时势,未知此时是否举兵之期?”

范基此言,恰恰说中勾践心半,他不由亦目注鬼谷子,看其如何对答。鬼谷子微微一笑,即席袖占一课,却是“周易”中的“需”卦.科自;需有率,光亨,贞吉。利涉大川。众人均难明究竟。九天玄女先就忍不往,格格一笑,撒野道:“鬼谷师哥!这等神秘隐密之语,你想必欲把人闷死吗?”众人均知鬼谷子大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位小师妹的撒野纠缠,因此均美与不笑,却没有人出声制止九天玄女的胡闹。果然鬼谷子无奈的瞪了九天玄女一眼,便解释道:“需,即饮度之道也,即民之所需要也,也就是人民尚须食物供养,必需等待之意库即信心也.只要耐心等待,又见坚定信心,则前途必定论明,此即光亨之谓也。当时机成熟,万事俱备.便可一举而发,此即利涉大川也。台儿,你明白了吗?鬼谷子一顿.忽然转向范益,肃然的道。鬼谷子的三位门人中,范基深得鬼谷子之寻龙堪舆绝学,因此他问也不问,只有范机一个。范基想了想,便豁然悟道:“师傅,基儿明白了!”

九天玄女却听得直眨眼,似懂非懂,她见范基说明白了,不由哪位“范师侄!偏你得了师傅这等神秘绝学!你到底明白了什么?”

范基亦很怕九天玄女这位小师叔的纠缠,他闻言无奈的一笑,目询鬼谷子一眼,意即询示是否可坦白道出其中的奥秘?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在座均是牵涉此三元小劫之人,基儿但有所悟,直说无妨。”

范基这才放下心来,微一思索,便朗声道:“师傅袖占此卦,即向在座中人宣示,目下举兵之期,虽将至而未足发也,因民力尚未足备之故。因此尚须等候一个最有利的时机,当此关键时刻,更需坚忍不拔,充满信心以备之!当时机成熟时,便可一举而发,利涉大川矣!”

众人一听,均默默思索范基语中的含义。九天玄女心直口快,却不耐烦道:“何谓最有利时机?何谓利涉大川?别的好懂,单是这二句难明!范师侄,求你说清楚好么?”

勾践等一听,心道是呵,这二句看来是最重要的,却难明究竟!勾践亦有点按捺不住了,道:“范丞相,你能否再解释明白一点?”

范基一听,不由无奈的苦笑,暗道最有利的时机,从卦象中已知未至,但哪是何时,我也领悟不出;再说利涉大川一句,大川者,似指大海之意,亦即似乎暗示,取大海而往最为有利,但吴起以陆地交界,为何却要舍近求远?这却难明奥秘了!范基这般转念,便无奈的叹了口气,坦白道:“越王,实不相瞒,范合于其中亦仅领悟大半而已,其中尚有数点精义,请恕臣愚昧,一时参详不透。勾践一听,无奈转向鬼谷子道:“请鬼谷先生指点一二!”

鬼谷子沉吟不语,暗道我虽然明白其中要旨,但于此时泄露,于越国极为不利,因为上“利涉大川”一句的精义,若传吴国耳目,那便足以今天机逆转了!鬼谷子这般转念,便微微一笑,道:“卦象要旨既在于信心、坚忍、等待,一如范蒙所悟,越王又何须急在一时?若不出吾所料,半年之内,便有所警兆矣!”

勾践一听,深知鬼谷子之能,他既不便明示,便必定有其不可泄的道理,他坦然一笑道:“鬼谷先生所言甚是,越国等待报仇复国雪耻的机会,已等了九年了,又何必急在一朝一夕啊!”

自这一天勾践、鬼谷子等会稽峰越王宫商议后,不到三月,果然便传来警兆了。原来越国探子,已打探到吴国的军情,说吴王夫差不日将率十万精兵,北上中原,与齐晋等国争夺中原盟主之位,留守姑苏的,只预备三万老弱残兵,由太子率领留守姑苏都城。勾践接报,问计于范基,范基心中虽动,但仍不敢最后确定,便再向鬼谷子请教。鬼谷子微一思索,便含笑对范基道:“基儿速派人入吴,设法与西施姑娘联络,并告知越国将有所举措,西施姑娘若有回音,基儿便会明白,‘利涉大川’之精义了!”

范基深知鬼谷子近日已悟天机大道,对他的判断岂敢怠慢,逐立刻派人人吴,设法联络西施姑娘,并把越国有所举措的意图,坦告西施。西施接报,芳心不由一阵激动,她等待这一天已等了七年了,她凭她的绝顶聪慧,通过平日对夫差的旁敲侧击,已把夫差的用兵文略及吴国防卫大势,了解得一清二楚,也早已有一个越国进兵伐吴的秘密战略,她把自己拟就的战略,秘密绘制了一幅地图,准备时机成熟,便送到越国去。今时今日,这个机会终于降临了。不过,西施身处馆娃宫,禁卫森严,未得夫差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出,连西施本人亦不例外,西施在馆娃宫,形如半个囚徒而已,这幅用兵战略图,如何送到越国去呢?西施为此苦苦思索,但总没想出一个稳妥的办法,绝顶聪慧的西施,也被这天大的难题困住。这天,预备率兵北上会盟的吴王夫差,趁稍有空隙,连忙又上灵严山馆娃官来了。他此刻除了北上会盟,争夺中原盟主的雄心外,他最难以割舍,便是留在吴国的西施娘娘了。夫差见西施心神不定,云鬓散乱,眉心紧蹩.堪堪一副病美人的神色,便叹了口气,道:“哎!寡人行将登上中原盟主之位,吴国国运兴隆,娘娘有什么不。决事?莫非身体染恙吗?”

西施一听,心中不由一动,暗道自己‘“染恙”倒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啊!西施微一沉吟,便打定了主意道:‘“吴王啊!不知何故,西施近日心儿越发痛得厉害了!”

夫差一听,登时又喜又涌,喜的是西施从来没以这种亲切语气向他说话,痛的自然目睹西施病态而心痛了。夫差马上召来御医,为西施医治了,但一连服了几位御医的药,均未见奏效。眼看西施的病一日重似一日,夫差寝食难安,他连北上会盟的事,也暂时抛下了,西施过来劝他莫以她为念,夫差道:“娘娘啊!你这样子,教寡人怎能安心北上会盟?但有人能医好娘娘的病,寡人便送他一座城池,决不食言;”

西施一听,这才趁机道:“吴玉,实不相瞒,西施这心痛病呵,自小便患匕了,幸得故乡的一位郎中诊治,吃了他的药,这十多年来才没再发作,因此西施的病,怕只有这位郎中才能医好了!”

夫差一听,喜道:“这位郎中现在哪儿?姓甚名谁?寡人派人去请他来诊治!”

西施道:“这位郎中性钟,可·借十几年前已去世了!”

夫差一听,立刻凉了半截,道:“人死不能复生,他医术再高也难医好娘娘的病了!*西施却又续道:“不过他有一位女儿,自小承继了钟郎中的医术,这位女郎中,或许有医好西施的本事。”

夫差一听,又大喜道:“这位女郎中姓甚名谁?现居何处,寡人立刻派人接她进宫?”

西施幽幽的叹了口气,道:“我不知她现在何处,我只知她姓钟名静,在越国民间行医济世,若要寻他,唯有先向越王勾践求助,由官家出面寻访了!”

夫差呵呵一笑道:“越乃吴属国,寡人一声令到,越王勾践岂敢不从?娘娘放心,寡人这便立刻派人入越,把钟静这位女郎中召来便了!”

夫差眼见西施的病医治有望,心中又喜又急,立刻派出专使,日夜兼程,赶去越国,向越王勾践传达夫差之令,寻访一位姓钟名静的女郎中,人吴替西施娘娘治病。勾践立刻把此事与范合、鬼谷子等商议。鬼谷子微微一笑,道:“越王,九天玄女的俗名便叫钟静!西施姑娘指定要她人吴,看来必有其深意!”

范基心中亦惊喜,他忙道:“师傅!那师叔她去不去?”

鬼谷子微笑道:“九天玄女从未在夫差面前露面,她生性娇野,武功甚高,遇事足以自保,此行是唯一合适的人选!西施姑娘连此点也预先想到了,果然是绝顶聪慧的女儿!”

九天玄女欣然领命,随吴国的专使到了吴都姑苏,又立刻被带馆娃。这是九天玄女二闯馆娃宫,前一次她来得提心吊胆,今回却是大摇大摆,得意洋洋。九天玄女心中不由暗笑道:“好呵!西施娘娘封了我一个女郎中的称号,直闯馆娃宫,便可畅通无阻!早知如此,九天玄女何不真个去拜那背药箱的老胡子为师!”

九天玄女乱七八糟的想着,大模大样的上了灵严山,进入馆娃宫西施院。这时夫差刚好在此,他听说女郎中已到,便与西施一道出来。九天玄女背着药箱,大模大样的走到夫差和西施面前,参拜道:“女郎中钟静拜见吴王、娘娘!”

夫差见九天玄女模样俏丽,心中先就有几分欢喜,便和颜悦色的道:“你就是女郎中钟静吗?”

九天玄女微微一笑道:“民女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确是姓钟名静!”

夫差又道:“你会医心痛病吗?”

九天玄女微笑道:“放心!民女担保西施娘娘药到病除!”

夫差一听大喜道:“好啊!只要你治好娘娘的病,寡人必定重重有赏!”

九天玄女也不客气,说声多谢,便似模似样的替西施把起脉来。夫差心中又奇又喜,便留在西施身边,不肯离开。九天玄女也不理会夫差在场替西施把了一会脉,忽然便发声道:“娘娘此病,小时已然隐伏,近七年来时时发作,苦不堪言,未知是也不是?”

西施聪慧绝顶,一听九天玄女的话,便明白其中的含意,便回道;”‘是啊,这七年来的确时时发作,苦不堪言,生不如死!但未知为何会如此?”

九天玄女微笑道:“此乃水上不服,阴阳失调之故,只须阴阳互济,令脉气平和,三焦疏通,心痛之症必可痊愈。”

夫差一听,大喜道。“女郎中果然医术高明,一眼便洞悉娘娘病根,矣!既然如此,何不立刻用药!”

九天玄女微微一笑,从容的摆开纸笔,写起药方来,一面含笑道:“娘娘,如今我用远志、防风、杜仲,三味灵药加减,便可令娘娘贵体安康了!’”

西施一听“远志、防风、杜仲”六个字眼,心中一动,便知九天玄女另有所指,不由微微一点头,正欲答话。不料夫差却呵呵一笑,抢先问道:“女郎中!这远志有什么功用?”

九天玄女心中不由叫了一声幸好!原来她临行前,鬼谷子逼她研识了一本药典,九天玄女过目不忘,此时才能派上用场,不然便会被夫差识穿了。只见九天玄女毫不犹豫,朗声答道:“此草功能益智强志,故有远志之名。”

夫差一听,喜道:“不错!娘娘聪慧过人,正该以益智强志之药治之。那防风、杜仲又有何妙用?”

九天玄女道:“防风主治风头眩痛,目眩无所见,治三十六般邪风,包药以风邪尽扫!而杜仲则专医中气不足,功能补中益气,坚筋骨,强心志,久服仙体不老!”九天玄女一顿,忽地又补充一句道:“天地玄妙,此三种药乃专为西施娘娘而天造地设,但望好自为之,善加珍重!”。夫差乐得大笑道:“不错!不错!远志、防风、杜仲,果然是专为娘娘设的灵丹妙药也!”

西施此时已明白九天玄女的用意,她此乃以“远志”来鼓励她的救国意志,又用“防风”来提醒她小心防范奸人所害,再以“杜仲”的功效,暗示她切莫灰心,日后尚有幸福愉乐、与心L人团聚的美好日子!西施的心不由一阵激动,她知道故国的亲人,依然没有片刻忘记她这不幸的女子。她点点头,轻声道:“多谢女郎中指点,西施一切自会善自珍重了!”

九天玄女含笑点点头,把药方呈给夫差,道:“此药娘娘只须连服三次,便必可贵体康复了!”

夫差一听,大喜传令道:“快!拿此药方逮速配药!再打赏这位女郎中十锭黄金!”

西施此时忽地取出一朵白花,递给大差,叹了口气地“吴王,清明节快到,西施本欲回去拜祭制上,但病患在身,不能远行,可否请这位女郎中返国后,代西施上祖坟拜扫,献上一朵白花,以表西施思祖之意?”

夫差自然舍不得西施远行离开馆娃官,正不知如何应付,幸好西施自己提出不去,夫差登时乐得一口答应:“好!好!娘娘思祖,托这位女郎中献花以表心意,色便是了!女郎中,你拜祭之时,也请代寡人聊表一番心意吧!”大差说罢,看也不看,便把那朵白花交给九天玄女手上。九天玄女把白花放进药箱,又背上大差付货的十锭黄金,这才从容的向夫差和西施拜辞。夫差还派人护送她直到越国临都会稽峰。九天玄女把吴国护送的人马打发走了,这才从身一跃,身轻如燕,直插高耸的会稽峰会,她一面在心中狠狠的尖叫道:“这见鬼的女郎中身份,再做下去,九天玄女只怕也要变成九天呆女了!嘻嘻,幸而没出差错,这必教那鬼谷师哥大出意外了?”

九天玄女想到她的鬼谷师哥,想到可以在他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的能干成熟了,心儿不由又高兴起来,格格的笑着,如风般的直飞向会稽峰越王宫来。出乎九天玄女意外的是,她掠进越王宫勤政殿时,只见越王勾践、丞相范基、大夫文种、大将军干潜,以及鬼谷子、蓝丹等人,均已在等着她了。九天玄女落下来,不由一怔道:“你等怎知我今时今日回来?”

蓝丹微笑道:“‘今早鬼谷师哥,忽见殿外喜鹊掠过,叫了三声.便向越王道:“‘三个时辰之内,吴国方面,必有佳讯传来!是以早就算出师妹你必定带了喜讯回来了!”’

九天玄女一月、不由发了一阵呆.前南的道:“鬼谷师哥!你……你到底有什么是不知道的?”九天玄女区的把药箱朝案上一放,没好气的道:“既然他也知道了,我也不说厂,一切便在药箱之中!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喜讯!”

众人自越王勾践以下,均知九天玄女性子的娇野,而她是周朝天子的后裔,连勾践也敬她几分,因此均等尔一笑,谁也没去责备她的失礼之处。越王勾践伸手揭开药箱,只见里面除了一些胡乱摆放的药材,便是有一朵踏青节用的白花,不由一怔,不知九天玄女开什么玄虚?勾践拾起白花,把它递给鬼谷子,迷惑的道:“鬼谷先生.这小小一朵白花.未知是甚天大喜讯?”

鬼谷子接过一管只见白花是以线绢精心而成的,表面看白花平平无奇,但鬼谷子功力超卓,他微运乾坤真气于国,忽然便瞧出白花的药瓣,竟隐隐透出一幅图的线条来!鬼谷子心中一动,随即小心翼翼的把白花折开,铺展开来一看。便欣然一笑,道:“好!数月前卦象‘利涉大川’一句,今日终于应验了!”

越王勾践一听,心中不由一阵狂跳.仙散什按什自作处。

(少了几句)

此时范基亦接过白花线绢,他一看便知是西施的手迹,心中不由一阵激荡,他连忙收摄心神,仔细察看,好一会沉吟不语。忽然,范基轻轻一击案桌,欣然的低叫道:“好极了!这一着果然是必胜的进军策略啊!”

越王勾践等一听,忙凑上前来,道:“如何是必胜的进军策略图?”

范基轻轻指点白花线绢图道:“越王请看,此乃钱塘湾,稍后便是越国临都会稽峰之所在,战船代表越军,直插吴国的后方长江口,再沿长江口直入,当可抵达江阴要渡!只要突出奇兵,断其退路,则夫差必败无疑!”

勾践此时,也有点领悟了,他目灼灼的盯着白花线绢国,追问道:“直插江阴,为何可断其退路?”

范基微微一笑,道:“夫差不日将率十万精兵北上会盟,他此行北上,必经江阴要津,留守姑苏的,仅太子友所率三万老弱残残兵而已!当夫差率兵渡江阴北上时,我军即以一队奇兵,入海直插江阴要津,断夫差十万大军返国之路;同时再出精兵,于陆路直捣吴国都姑苏,吴国留守的三万残兵必不能守,若姑苏城一破,吴军势必军心动摇,无心再战;于此时再南北夹攻,夫差所率十万精兵,必定全军覆没矣!”

越王勾践沉吟不语,他脸色涨红,显然心中激动万分,他等这一日已等得苦矣;他忽然问鬼谷子道:“鬼谷先生以为此战如何?”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越王,大问海洋也,涉者即渡海也,卦象中‘利涉大川’已然应验,又恰与西施姑娘所献进军策略相符,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俱备,越王还犹豫什么?”

勾践一听,猛地一击案桌,兴奋万分的道:“果然是利涉大川!勾践再无疑虑矣!”

不久,吴王夫差约晋公及各国诸,到黄他(河南封丘南)会盟,自己则要率十万精兵北上。吴国都姑苏方面,仅由吴太子友率三万老弱残兵留守。当时太子友亦看出此事的危局,曾劝其父夫差道:“父王如今尽率吴国精兵,倾耗国库之财,远途跋涉征战千里;是否知道越国若派兵入三江之口,断父王退路,再入五湖之中,攻我姑苏?吴国之危,莫过于斯也!望父王三思!”

夫差却傲然大笑道:“越国兵员不过五万,再兵分两路,其能以多少兵力断我退路?寡人十万大军到处,越兵不算敢入三江之中,亦必以卵击石,岂堪一击?太子不必多虑,汝率三万兵力,留守姑苏,足以固若金汤也!”

夫差并不以越国为意,于三日后,果然亲率精兵十万,北上黄他会盟去了。待夫差大军远离吴国,越国便毅然发兵。一路由范基、干潜率一万精兵,其中包括越军最精锐的“九星阵兵”,乘船入海,绕道直插长江入口,再沿长江而进,抵达江阴要津,布下铜墙铁壁,断了夫差大军的回归之路。这一路奇兵,是最关键的一着,因为若不阻断夫差十万大军的回防,那就算另一路攻入吴国境内,亦必定被夫差回师的大军击溃,越国攻吴的“十年生聚”复国大计,便从此灰飞烟灭了!这便是“利涉大川”的灵验之。这一步,亦是西施的莫大功劳,因为若非她献上那幅出兵入海图,勾践应未能下此决心,西施这一位不世奇女子,竟成了越国救恨复国的“成功之母”,鬼谷子勘点的西施祖墓莲花龙穴,其地力之厚,龙气之旺,孕育出西施之奇,简直不可思议,玄妙之极。另一路,则由勾践、文种亲率四万大军,从陆路突袭.在流上击败吴军,俘获太子友,攻入姑苏城,取得辉煌胜利c

当勾践进攻姑苏时,夫差闻讯,火速退兵,日夜赶返吴门救援。不料大军抵达人吴的江阴要津时,立刻被范基,于潜布铜墙铁壁堵住。

夫差欺范基、干潜兵力单薄,不顾一切拼命突击,在最激烈时,干潜实率“九星阵兵”迎战失差的十万大军,“九星阵兵”,变化无穷,奇幻之极,吴军根本未见识过这等绝世奇兵,人人心神震荡,个个头昏目眩,经几番交战,夫差的十万大军,竟被干潜的三千“九星阵兵”歼灭近半!当夫差正全力拼杀,企图突破越军的堵截时,却传来越军攻陷姑苏城,太子友被俘,西施娘娘不知所终的恶耗,夫差登时如遭电项,斗志全消。夫差心灰意冷,再无斗志,他此刻才发觉,这几年来,他的智力,竟被西施消耗殆尽了!夫差自然并不知道,这是他的王陵白虎龙气,竟然不敌西施的莲花龙脉,因为西施的莲花龙脉,已汇集四方潜龙,夫差的王陵龙气,又怎可与之匹敌?再加上干潜祖墓地龙之穴,足以克制夫差的白虎龙气,夫差碰上干潜所率的“九星阵兵”,自然一败涂地。夫差眼看大势已去,便派人去向勾践求和,勾践曾与鬼谷子商议,鬼谷子建议把夫差眨为一城之主,任其自生自灭,因为他深知夫差的白虎龙气余脉犹存,若在此时横死,白虎龙气的暴戾,反过来又会侵扰勾践的三萝山龙气了.但勾践却不答应,坚决要把夫差流放荒岛去,实际上即慢慢折磨夫差。夫差知勾践的用意,他仰天长叹道:“夫差之败,败于天时,天既亡我,夫复柯言?”夫差说罢,便横剑自刎而死。此时是公元前四七三年,吴国被越国灭亡了。越国因而成了中原各国的盟主,春秋列国争霸大乱之局,暂时归于沉寂。这也是克谷子所判断的“三元会运三百年小劫”的应验与结束,从此,天下大势,又向“三元会运”中的另一个“三百年小劫”演进了。此乃后话,将在另篇再详述。当日鬼谷子听闻夫差被勾践通其自杀的讯息,脸色便微微一变,私下间对范基道:“夫差身上,白虎龙气犹存,本来不应就此横折,不料竟会命丧于此时!”

范基奇道:“师傅,为什么会如此?”

鬼谷子微叹口气道:“夫差的白虎龙气虽然未败,但他碰上西施姑娘的莲花龙穴,再加上干潜的地龙之雄厚地力,大差很难抗冲矣!但他一死,他身上犹存的白虎龙气,必然四处游荡,最后必然附于他的对手越王身上,越王受此暴戾龙气侵协性子必然有变!”

范基惊道:“变好还是变坏?”

鬼谷子微笑道:“于其江山是好,于其臣民是坏,因此好与坏岂可一概而论?总而言之,福中祸所伏,祸中福所倚,好坏相隔仅一线而已”

范基似悟非悟道:“那我等该如何处之?”

鬼谷子又微微一笑道:“运命所定,一切顺其然吧卜一切不必刻意强求,也便少却许多烦恼矣。”

范基意犹未尽道:“但范基与西施姑娘之事又如何了?是否要去刻意追求?”

鬼谷子大笑道:“此乃有关西施姑娘的祖脉荫庇,又岂在于你是否刻意追求?你不必再犹豫,且到艺萝山下,西施故居,试碰一下运气吧了!”

范基深知鬼谷子有鬼神莫测之能,他一听不由大喜道:“多讲师傅指点!多谢师傅成全我和西施姑娘的心愿!”

范基说罢,也无心于留在越王宫,他毅然抛下他的丞相高位,立刻赶去个萝山脚西施故居,碰运气去了。鬼谷子凝视范台背影一眼,脸上不由现出欣然一笑。就在此时,干潜也匆匆走来鬼谷子居停之处.他一见鬼谷子,便噗地跪下叩拜道:“多谢师傅一番心血,干潜今日终于报了杀父之仇了!师傅请受干潜一拜!”干潜说着,又喜极而泣。鬼谷子伸手轻轻一托,于潜便平地升浮起来。鬼谷子以手轻抚干潜之背,含笑道:“潜儿,你已成材,我自出山入世的一番心愿,今日也终于了却了!此后我将不再现身江湖,潜儿好好侍奉你娘亲以终天年,以尽为人儿女之责,师傅便心安矣!”

干潜一听,登时大惊,依依不舍的道:“师傅!你要去哪儿?潜儿视师如亲父,怎舍得与师傅分离?”

鬼谷子素来偏受这位徒弟,他一听不由含笑道:“潜儿乃一国之大将军,怎的却如小儿女般依恋不舍?”

干潜一听,便决然的道:“师傅但允准潜儿相随左右,这什么大将军之职,潜儿宁愿立刻抛弃了!”

鬼谷子见于潜情真意切,心中不由一动,暗道基儿和潜儿,按其运命形格,皆非官场中人,此时急流勇退,倒正是其运命使然,半点勉强不得。鬼谷子这般转念,便微微一笑道:“潜儿当真欲弃官跟随师傅左右吗?”

干潜决然点头道:“干潜已意决矣!”

鬼谷子这才正容道:“实不相瞒,师傅亦知你与基儿均非朝官之士,性喜闲云野鹤,基儿倒有大富之命,但潜儿将是营营淡泊一生,你是否有所抱怨?”

干潜大笑道:“只要能追随师傅左右,虽命途坎坷,干潜又有何憾哉?师傅不必以此吓唬干潜矣!”

鬼谷子知干潜心性言出必行,便不再多言,决言道:“潜儿歌随我亦无不可,但须于奉侍娘亲天年之后,届时你独上部山上清宫,拜师祖老子.便可知师傅行踪矣。”

于潜乃至情至性之人,他听鬼谷子的口气.娘亲似乎寿数不长,忙追问道:“师傅!娘亲寿数若干?”

鬼得了微微一笑道:“于大嫂心愿已达,她乃莫邪宝剑的化身,如今双剑合壁,由其后商行侠江湖之时,她于世上的重责亦已将已,免潜儿但尽了侍奉天年之责,也就心安理得,坦然无憾,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世事古难全,你又何必再去苦苦深究/’

干潜一听,豁然而语,亦大笑道:“是!师傅,潜儿一切明白了!”

于潜说罢,便向鬼谷子告辞,预备安排娘亲的归宿去了。干潜前脚刚走,文种后脚跟进,因为文种亦风闻鬼谷子行将离去,便匆匆赶来向师傅拜别。鬼谷子目注文种,见他满脸红光,神色欣然,便微叹口气,暗道文种心性高傲,目下的荣宠,正是他所刻意所追,可借他并不明白君儿性,常随天机而变,越王勾践被夫差残存白虎龙气所侵,戾气所钟,他身边的人又岂能善始善终?但此乃文种本命所致,决难强渡。鬼谷子这般转念,便向文种道:“目下越国霸业初成,种儿有何打算?”

文种慨然道:“百物待举,百废待兴,文种当竭尽全力,匡助越王,令越国威震中原!其中尚望师傅指点。’”

鬼谷子见文种意态激昂,知难勉强,便微微一笑道:“种儿有此雄心壮志,师傅亦未敢妄厂评断,一切但望以宽仁治国,造福天下百姓,则人虽去亦名留千古,此乃种儿日后的归宿,一切你好自为之。”

文种一听,还以为此乃师傅鼓励于他,他心中正壮怀激烈,使慨然道:“是!文种谨遵师傅教诲!”

文种亦告辞走。鬼谷子瞥一跟文种的背影,忽然微叹口气,前南道:“自古伴君如伴虎,此乃君王性多变之故也.世上共患难鬼谷子心念电转之际.外面却有侍卫,三人向鬼谷子道:‘“鬼谷先生,越王勾践驾临!”

鬼谷子一听,无奈微叹口气,他太不欲得找见面.但不料勾践却登门造访,他无奈只好出去相见。勾践仪率数随从,便服而来,并没摆君王的架子,鬼谷子的脸色稍为舒缓,暗道夫差残有的白虎龙气,大概尚未及潜移默化勾践之本性吧’!勾践已鬼谷子默然不语,便趋前两步,向鬼谷子深深一揖,道:“鬼谷先生!是否因勾践不从先生所劝,追杀夫差,心中不悦,欲不辞而别?”

鬼谷子不由微微一笑道:“越王此举,乃属大意.亦是彼此运命所致,鬼谷子何来不悦?越王多心了!”

勾践解释道:“大差,一代来维也;若谷他留在中原,则战祸难断,寡人因此不得不出此下策,望完谷先生见谅。”

鬼谷子暗道你优秀亦会“三元会运三百年小残’之效,天下将由乱人小治,夫差性好争胜,称霸之心强烈,他之消逝.乃属势之必然,我岂不知?但夫差因此横死,一于你勾践并无好处.决气所钟,越国气数也必然不长,此乃天意,当非人算所可逆转!鬼谷子这般思忖,心下也便释然.淡然一笑道:“越王不必介意。鬼谷子亦非因此而告辞,只是性喜闲云野鹤,不惯宫中礼节;况且越王复国大业已成,鬼谷子我留无益,是以才萌去念。”

勾践见鬼谷子已无责怪之意,这才忙道:“先生欲去,寡人不敢勉强,但尚有数点疑虑,望先生不吝赐告。”

鬼谷子与勾践相处多年,对他的忍辱负重、坚忍不拔亦有好感,此时临别之际,也不忍大却其意,便含笑点头道:“越王尚有甚迷惑之处?但说无妨。”

勾践道:“吴国之败,败于何处?”

鬼谷子道:“吴王夫差,为报父仇,日夜勤于建军练兵,演习骑射.因此其军一度强盛;但夫差并不如其父阎间能勤政抚恤其民而且与之共劳逸,夫差其.一日三行,所欲必成,玩好心从,珍异是聚,欢乐是务,视民如他,而之不逸,空兵默武,好大喜功,兴师动众,远超国力所限,焉能不败亡哉?”

鬼谷子有心在临别之际,警醒勾践善自处国.因此朗朗而道,并不隐瞒。勾践亦听得心中凛凛.他点了点头,又道:“先生所判,越国十年苦难、十年教训、十年生聚,如今皆—一应验,未知越国日后之运数如何?”

鬼谷子一听,目注勾践,微一沉吟,便道:“越王目下命宫已交浇上,乃当旺之期.已然应验,再上即为人中,是年恰为五十有一,再稍上即为水里,其时已受邪火所侵,水火相冲.恐难逾越,是年为五十有三;于此时算起,至彼时恰为八年,此段岁月乃天,兵乱暂息,百姓可获休养生息,此乃应了三元会运三百年小动由乱入治之兆。”

越王勾践一听,道“寡人过了五十有三,其后又将如何?”

鬼分子不由呵呵一笑道:“水星命宫乃主六十有一,越王既然难越水星之位。那远去探究什么?”

勾践一听,知此乃自身本命,也不便再向鬼谷子追问,他反而牵挂起自己的子孙后入国运来了,便又道:“然则勾践百年之后,越国国运又将如何?”

鬼谷子忽然微笑道:“越王又须牢记八字,并传于后人,则可保越国国运百年兴旺!”

越王勾践一听,忙道:“是那八字?请鬼谷先生赐告!”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通货积财,富国强兵,是乃国运昌盛八字真言。”

勾践仔细一想,若有所悟,再沉吟一会,终释然道:“是,通货积财,富国强兵,果然是国运昌盛之道,这与勾践当年所奉“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乃同一道理,勾践定必牢记,并决世代相传!”

鬼谷子见勾践意态甚诚,心中一动,暗道:“此人倒不失为一位百年基业始创之君,至于阅历百年之后,已是三元会运中另一小劫降临之时矣,目下何必再去苦思?”

鬼谷子这般思忖,便决然不再去思索了,他向勾践淡然一笑道:“越王既已释然,鬼谷子此也便就此告辞了!”

勾践犹感不舍道:“有先生不时指点,勾践如获明灯,得益非浅,先生此去,不知何时再可相见?”

鬼谷子不由呵呵一笑道:“此后鬼谷子自己也不知身在何处,交焉知是否再有相会之期?”

勾践一听,似懂非懂,无奈叹了口气道:“先生如此说,勾践自知难留,但先生为越国费尽心力,终致大业有成,你但有所求,寡人无不答应。”

鬼谷子一听,不由大笑道:“荣华富贵,于我而言,过眼云烟而已,越王但能牢记治国八字真言,善始善终,则鬼谷子心愿已了,夫复何求!”

越王勾践无奈先行告辞,然后派人送来黄金万两,鬼谷子却在黄金箱上批字道:“黄金万两世所求,穷困得之乐悠悠,但请分到万人手,寻龙乾坤问春秋!”

越王勾践见字,忙亲身前来拜望,但此时鬼谷子已与策丹、九天玄女一道,不知所踪了。勾践无奈,只好依言把此万两黄金,分到越国老弱病残手上,恰好分了万人,每人皆得一两,是鬼谷子传赠的救命黄金。此时,鬼谷子与蓝丹、九天玄女等三人,已在赴部山上清宫的途中了。篮丹眼见此行可与她的猿爷爷重逢,显得甚为高兴,因为在篮丹心中,除了她的鬼谷师哥外,猿爷爷便是她最亲的人了。九天玄女却有点闷闷不乐,一路上默默无言,也不知她有什么不解的心事。鬼谷子也觉得奇怪了,他一连问了九天玄女数次,但九天玄女似怒的瞪了他一眼,却始终默然无语。鬼谷子无奈叹了口气,道:“师妹既然心事难解,那就唯有把你交回师傅手上,由师傅他老人家安置你便了!”

不料九天玄女一听,却立刻恶狠狠的道:“师傅!师傅!你就知要师傅安置我,你就不必再理九天玄女啦!”

鬼谷子苦笑道:“若不如此,有甚办法能令师妹快乐?”

九天玄女幽幽的瞪了鬼谷子一眼,却不说话,但俏脸却忽尔一红,似满怀一腔少女微妙的心事。鬼谷子吓得连忙闭口不说,因为他天不怕、地不怕.最怕见到这等女儿家的古怪神态。篮丹忽然噗嗤一笑道:“鬼谷师哥!你当真是天下一等一的大呆子!’

鬼谷子一怔道:“我为什么是大呆子?”

蓝丹笑道:“你被世间尊为寻龙祖师,而已确神通广大.寻龙堪舆,造福世人,更神算惊人,鬼神莫测;但你偏偏不解人意,难明女儿家微妙心事;而且明明有种梦中诉衷。情的妙法,传给西施姑娘,却偏遗漏了极欲得此法的女儿家!你说,你是否天下一等一的大呆子啦?”

鬼谷子心中一动,已知鬼丹所指了,但又故意问道:“那女儿家是谁?我若知道了,自然也会多传授梦中诉衷的的妙法。”

蓝丹看了九天玄女一眼,笑道:“你这么一说呀,那女儿家可就快活极了!这女儿家的名号……”

九天玄女此时悄脸娇羞如红霞,忽地扑到篮丹面前.以手掩其口娇嗔到:“篮师姐不许你说!你再笑人.我不依啦。”附话刚说完,九天玄女自己却已格格的笑起来啦。鬼谷子心中不由又惊又有点喜.暗道自己平生最怕女儿家纠缠不出不料进无可避,而且更合二九一吃天爷.这岂非烦人已极,但又是否鬼谷子的运命必由?见到师傅老干,倒要向他老人家拜求应对妙策了!鬼谷子心中这般别讨,但其实他自己也明白,这不过是他自己欲逃避的籍口而已,因为这等普天下一等一的玄妙事,只怕就连师傅老子亦无化解妙策!鬼谷子沉吟问,忽然高兴起来的九天玄女.却又很认真的向鬼谷子探问道:“鬼谷师哥!你神算惊人,又可知西施、范基、于潜、文种四人日后的命运?你快坦白道出,以便日后考究你灵验否!”

鬼谷子砍不答.但蓝丹也助九天玄女追问,鬼谷子无奈.终于微微一笑道:“神仙伴侣、苦尽甘来,富甲天下,泛舟四海!”

九天玄女一听,她本亦是此道中人,根基深厚,微一思索,便立刻明白,格格一笑道:“我明白了!哈‘这倒便宜了范基这小子!”九天玄女一顿,又忙道:“那于潜这大将军又如何了?”

鬼谷子微笑道:“至情至性,大孝大勇,非富非贵,造福世人!”

篮丹最喜欢于潜,一听亦喜道:“潜儿命运如此,干将大哥泉下有知,亦足告慰矣!但未知文种又如何?”

鬼谷子忽然叹了口气,脸上忽露难过之色,喃喃的道了—句:运命既定.天数如此,夫复何言?他忽然一顿,决不肯再说下蓝丹、九天玄女眼见鬼谷子忽然露出这等难受神色、合时明白文种必遭不幸,也不敢再追问下去,免惹鬼谷子不快。蓝丹、九天玄女心意已然互通.便转过话题,逗着鬼谷子开心,三人说笑道,一男二女,恰似寻龙侠侣,飘然而去。鬼谷子当日推断,西施、范记、于潜、文种四人运命,不入里然—一应验。先是当日范基别过鬼谷子,立刻赶去。包萝山脚的施家村,范益心中亦不敢存大大奢望,只是挤着无论如何碰运命而已。范基来到全萝山西而,前面不远便是西施的祖墓,范盖心中忽然一动,暗道西施的祖墓龙气如此昌盛,未知是否可在此得西施的讯息?范基这般思忖,便先不入施家村,过奔西面的西施祖墓而去。远远的,范基便看见一位女子的身影,正跪在祖坟前面,哀哀的泣拜低诉。范基一见,心中如遭电项,猛然一跳,因为那身影竟是如此的熟悉!他不敢惊动那女子,便悄悄挨近.听听那女子诉说汁么。只听那女子泣诉道:“列祖列宗在上,女儿罪孽深重,虽有功于越国百姓,但名节已掼,误国误导之恶名难以洗脱了!如今在此叩拜,已有辱祖先,女儿唯有一死谢苍天!”这女子说罢,低头弯腰,便欲向墓前石碑撞去。范基一见,不由心胆俱裂,他也不及思索,身如电闪.一掠而至,以身躯挡在石碑前面,那女子一头撞上去,却正中范基的胸腹,范基虽然负痛,但那女子却就丝毫无损。范基立刻伸出手去,把那女子抱住,一面连声叫道:“西施呵西施!你又何必如此!若非范台及时赶到,你岂非枉送了生命?”

那女子原来果然是西施!当日吴国太子友眼见姑苏城将破,心中痛恨西施害苦吴国、派兵上馆娃宫,打算先把西施杀死,以消心头之气。不料吴兵向西施出刀剑时,西施身周,忽有一团白气腾起,把吴兵的刀枪均挡了回去。白气渐聚成形,竟是一朵硕大的雪白莲花.把西施升坐其上,然后即飘然而去……

大兵均惊奇得目瞪口呆,便向吴太子友回报,只说西施已被杀死了,身化莲花,升天而去了。西施昏昏沉沉,也以为自己已死了,但她醒来时,却发觉自己身在三萝山祖坟前面,她心神震荡之极,百感交集,便欲一死以谢天下,一头向石碑撞去!范基长叹气,仰天说道:“鬼谷子恩师于西施可谓恩深如海矣!不料大地潜龙之力,竟可救国救民,威力之大,竟至如斯!”

范基说罢,这才把他当日在馆娃宫上面,亲眼目睹,西施有雪莲花护体,夫差根本不能辱其身的事,向西施说了一遍,末了道:“西施:若不相信,只须回忆一下,当晚你是否在梦中与我相见?并知悉国百姓苦况?然后便可验证了!”

西施一听,神思不由一振,道:“是呀!当晚西施的确曾梦以.知悉起民苦况,便求夫差减免越国赋税!不料鬼谷先生火寻龙大法.竟灵验如斯!”至此,西施才相信自己仍可保住贞洁,她不由又又喜.反手亦紧抱范基道:“范郎!不想你我今日终可重聚一起!”

上羞次切。道:“是!你我终于相聚,而且决不会再分离了!”

然弃官而去.与西施及其父母一道.泛舟入五湖,隐居人。后来。范炭和西施一家.飘海到了齐国,改名换姓,经营产业.财“又积一一;(?万,因此后世人皆祝贺富有而仁厚的商人做“陶朱公”,而“陶朱公”便是当日范台与西施改姓“陶”和“朱”

的合称。而干潜果然遵从克谷子的教诲,侍奉娘亲天年之后,便上都山上清宫,同师祖老子打探师傅鬼谷子的下落,决心永远追随鬼谷子左古,后来终成为一代隐侠。文种壮怀激烈,一心欲以自己的才学,匡助勾践治国c他在越国接替了范蠢舍弃的丞相高位,做了五年,起初勾践尚肯言听计从,但到勾践晚年,越国与楚国不和,正争霸权.因文种是楚国人氏,勾践听信谗言,误以为文种对越国不忠,便赐剑令文种自杀了。文种死时,年仅三十八岁,其不幸遭遇,正好验了鬼谷子当年临别所判。文种自杀后,勾践令人清理文种遗物,发现文种一份自己”手册,上面均是如何治国的策略,勾践才知文种忠心于越同/k已后悔莫及,下令把文种厚葬于府山,更改名为种山,以纪念文种的功劳。又种山形如卧龙,因此又名卧龙山,文种的后人因此而改姓为庞,意即祖宗得葬卧龙山,终有荫庇。据说三国时的庞统,亦即文种的后世子孙,因得卧龙山的祖脉荫庇,绝顶聪明,成为著名谋臣,与诸葛孔明并驾齐驱,但最终亦因其壮志大烈,不得终。芒,死时亦年仅三十五岁。春秋列国的最后一段争霸传奇故事,其中的许多是非恩怨,也就此留给后世人评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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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谷子神奇相法全书卷之一
纯阳相法入门第一
吕岩字洞宾号纯阳
阅人先欲辨五形 金木水火土也。
陈图南云:金形方正色洁白,肉不盈兮骨不薄;木形瘦直骨节坚,色带青兮人卓荦;水形圆厚重而黑,腹垂背耸真气魄;火形丰锐赤焦燥,反露气枯无常好;土形敦厚色黄光,臀背露兮性乐静。吕尚云:木瘦金方乃常谈,水圆土厚何须宽。麟凤记云:相克於中蹇难多,金木水火由不和。
秘诀云:
五行凶:金形带木,断削方成,初主蹇滞,未主超群;木形多金,一生剥落,父毋早刑,妻子不成;水形遇土,忽破家财,疾苦连年,终身;火形水性,两不相并,克破妻儿,钱财无剩;土逢重木,作事无成,若非夭折,家道伶仃。
五行吉:金逢厚土,足宝足珍,诸事营谋,遂意称心;木水相资,富而且贵,文学英华,出尘之器;水得金生,利名双成,知圆行方,明达果毅;火局遇木,鸢肩腾上,三十为卿,功名盖世;十添离火,戊己丙丁,愈暖愈佳,其道生成。
次察阴阳精气神 骨为阳,肉为阴,精乃血之主;气乃神之本,神乃精之附。
《贫女金镜》云:骨阳肉阴两平和,一生终是无灾害;阳胜於阴多孤克,阴胜於阳多夭折。《鬼眼经》云:大道凝成有三般,精能养血冠众体。王朔云:气所以养形而化成者也。《易》云:神者妙万物而为言者也。
秘诀云:一阴一阳不偏 ,此道由来天赋定,精气相资体之充,神摄万灵为主帅。
三停八卦求相称 三停者,有身上三停,有面上三停。八卦者,有面列八卦,掌列八卦。《玉篪》云:身上三停头足腰,看他长短欲匀调,上停长者人多贵,长短无差福不饶。《冥度经》云:凡天中至印堂,曰上停,山根至准头,曰中停,人中至地阁,曰下停。陈图南云:五行不正,相君终始薄寒。八卦丰隆,须是多招财禄。
秘诀云:身面三停俱匀调,掌面八卦悉丰盈,不 玉阶地,定处金谷园。
五岳四渎定高深 左颧泰岳,右额华岳,额为衡岳,颊为恒岳,鼻众为嵩岳。一渎耳为江,二渎目为河,三渎口为准,四渎鼻为汉。
《通仙录》云:五岳两颧额鼻颊,高隆开阔非凡胎。《混仪经》云:四水莫教浅,五六主凶亡。
秘诀云:五山朝拱,四水流通,德行须全,福自天然。
语默动静身须识 一语一默,一动一静。
郭林宗云:言语不妄,口德也,缄默自持,心德也。《易》云:寂然不动,感而遂通。
秘诀云:语成爻,默成象,动与天惧,静与天游,非身具至,德孰如斯。
吉凶悔吝色当明 吉凶者得失之象,悔吝者忧虞之象。
《易》云:得则吉,失则凶,吉凶相对,而悔吝局其中,悔自凶而趋吉,吝自吉而向凶也。
秘诀云:前节论身之德,此节论色之变,识其德察其变,相焉 哉。
行年为主远限决 行年部位,运限并冲。
麻衣云:骨格为一世之荣枯,气色定行年之休咎。《风鉴》云:运限并冲,明暗九更,逢破败,属幽冥,倘若得时部他好,顺流气色见光晶。
秘诀云:行年为主运限扶,转於此处定荣拈,石中美玉何繇辨,一点神光照太初。
相逐心生相术真 心能生相,原生理也。
陈图南云:有心无相,相逐心生,有相无心,相逐心灭。《神机》云:心在形先,形居心後,此之谓也。
秘诀云:裴晋公的主饿死,因香山还带之功,宋状元未必元魁,由造蚁桥之力,一念之善格天,终身福履绥之,心之关系,岂渺廓云乎哉。
鬼谷子相辨微芒第二
王诩,隐青溪鬼谷,因号焉,战国时人
大道无形无执着 人虽具形,来自无形,相本有法,拘法则泥。
成和子云:夫人肖形天地,其本来面目,无中生有,或得之而成飞禽之像,或得之而成走兽之像,色色 ,别何者为吉人,何者为匪人,磋夫,执形而论相,管中窥豹也,不 形,不拘法,视於无形,听於无声,其相之善者也。风鉴云:上相之士,不相身面,其意亦同。
秘诀云:以貌观人,失之子羽;以言语观人,失之宰子,宣尼犹然,矧庸术乎。盖道能生形,形不能生道,知此道,即知此形,形乎形乎,视听冥冥,斯其至矣。
揣摩简练出其下 学古人之成法,斤斤不失尺寸,此其下也。
太冲子云:今得意於忘言之天,尽是弃糟粕已後。陈图南云:揣其形,摩其骨,什分之间不失一,超於什一揣摩中,便是神仙下寰世。
秘诀云:春秋伯乐善相马,秦穆公谓伯乐之後无人已,伯乐举九方皋,穆公乃使九方皋遍求马於域中,数月而报得良马,牝牡毛色毕呈,马至则与前报者庚,穆公不悦曰:牝牡毛色不分,又何马之能知?伯乐曰:若皋之所观,天机也。得其精而忘其粗,在其内而忘其外,验之果良马。夫君子之相,何异良马,学者得九方皋之术,化矣。
有时或在方寸间 理不越於方寸,常存主於一身。
《圣凡论》云:心为身主,五行之先。麻衣云:末观形貌先相心田,此二者皆方寸之说也。
秘诀云:心者身之帅,心帅以正,则形孰不正,形有不正者无论矣,即如伏羲人首蛇身,神农人身牛首,为三代之圣君,方寸之论,彰彰明矣。
有时或在郛廓外 石蕴玉而山辉,珠藏渊而川媚。
《灵台经》云:骨肉丰标为外郛,且於真实用工夫。《肘後经》云:吾人性上无一物,形生惟有外皮肤。《贫女心镜》云:尧眉八彩,舜目重瞳,内秉圣德,外见神姿,以此推之,内德外形之徵也。
秘诀云:相有隐有显,显者易观,隐者难见,在学者目力心思何如耳,假如有德者必有形,又有形者而无德,汤躯九尺而曹交类之,孔子河目而阳虎类之。一圣一狂,天渊之悬,是不可不辨。
空空洞洞本来真 空空明镜之衷,洞洞无物之体。
《心经》云: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通仙录》云:洞洞不知天地隘,性灵远是太虚真,白闻道者云:不论肉,不论骨,骨肉皮囊壳漏子,空空洞洞有乾坤,即是太虚元化体。
秘诀云:血肉由气化为生,性灵具十气化之前,是以知本真则知众体,此论可与高明者道,难与庸俗者言也。
仿仿佛佛难测度 有相无心,有心无相。
《神机》云:有形中之形,有形外之形,形中之形,由中生色, 然见於面,盎於背是也;形外之形,色厉内荏,似忠非忠,似信非信,是也。此二者,特践形不践形之间耳。
秘诀云:昔有人毁陈平於汉祖曰:陈平美如冠玉,未必中之有也,诚哉斯言乎,观人之难也。
消息只此个中存 富贵贫贱,不出此篇。
太冲子云:个中得此闲消息,了我优游物外身。
秘诀云:邵子诗云:因探月窟方知物,为摄山根始识人,此与上文辞异而意同,不造其妙,则何以知人,又何以知己也。
东周叔服岂欺我 叔服有人伦识鉴,学者当不让於叔服。
柳庄云: 相人之有术兮,肇东周之叔服,监昭晰之幽隐兮, 休咎之是卜。
秘决云:叔服擅名於周,子卿唐举继之,孰谓子卿唐举之後,又岂无人哉,欺我之言不诬矣。
林宗相五德配五行第三
郭泰 字林宗 东汉人
五行水火木金土 太 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相生八卦,八卦生五行。
陈图南曰:天一生水,在人为肾,肾之窍为耳,又主骨齿。地二生火,在人为心,心之窍为舌,又主血气毛发。天三生木,在人为肝,肝之窍为眼,又主筋膜爪甲。地四生金,在人为肺,肺之窍为鼻,又主皮肤喘息。天五生土,在人为脾,脾之窍为唇,义主肉色。宋齐丘云:凡在五行惧有绿,只宜丰厚不宜偏。
秘诀云:人身具此五行,惟水火乃五行之最。水届坎居肾,肾水旺能养之肝木,木得水济而生 之心火,火得木助而生艮之脾土,土得火益而生兑之肺金。此生生不息之机,乃水之化源无端也。
中藏五德通脏腑 五德:仁、义、礼、智、信。脏腑:肺、心、肾、肝、脾。
《玄神录》云:甲木主仁位居东,庚金为义向西从。礼依丙火南方地,智於壬癸北方中,惟有戊土无方位,信立阴阳理则同,五者本非泛然物,隐於脏腑妙无穷。
秘诀云:水火木金土,肝肺心肾脾,五德配五行,仁义礼智信,发而为四端,信则居其一,生相若无信,虚负躯壳体,吾见世间人,致饰於外矣。不知无文中,含有真实理。真实即为信、四时不愆期。相中全在信,福禄寿须弥,四端岂假借,各具其一理,信寄四端中,有用无方体。
水圆本是智之神 水性周流无滞,智之体似之。
《风鉴》云:肩粗并眼大,城廓更开圆,此相名真水,平生福自然。成和子云:水形主圆得其五圆、气色不杂、精神不乱、动止宽容、行久而轻也。语云:智者乐水,又云:智者动。
秘诀云:水先天之气耳,贯通於六合,化机不息,亘古如常,圆融似智,得其形,并得其性,是为真水,主聪明敏达定贤愚也。经云:似水得水文学贵。
火有文武礼之附 火之用有文武,礼之体似之。
《风鉴》云:欲识火形貌,下阔上头尖,举止全无定,颐边更少髯。成和子云:火形主明,得其五露,气色不杂,精神不乱,动止敦厚,卧久而安也。
秘诀云:以火为神水作精,精全面後神方生,神全而後气方备,气备而後色方成。火之在人为礼,得其形并得其智,是为真火,主威势勇烈,定刚柔也。经云:似火得火见机果。
木居东位仁发生 木之德为仁,含生生之机。
《风鉴》云:棱棱形瘦骨,凛凛更修长,秀气生眉眼,须知晚景光。成和子云:木形主长,得其五长,气色不杂,精神不乱,动止温柔,涉久而清也。
秘诀云:木之枝干发於甲木,位天地长生之府,配於五德,居其首,在人为仁,得其形并得其性,是为真木。主精华茂秀,定贵贱也。经云:似木得木赀财足。
金方断制义白然 金之性,有撙节裁处之宜。
《风鉴》云:部位要中正,三停又带方。金形人入格,自是有名扬。成和子云:金形主方,得其五方,气色不杂,精神不乱,动止规模,坐久而重也。
秘诀云:金之位於乾兑,含西方肃杀之气,秉坚刚之体。在人为义,得其形并得其性,是为真金。主刑诛厄难,定寿夭也。经云:似金得金刚毅深。
土定不移信常足 士之信定,性立刚维。
《风鉴》云:端厚仍深重,安详若泰山,心谋难测度,信义动人间。成和子云:土形主厚,得其五厚,气色不杂,精神不乱,动止敦庞,处久而静也。
秘诀云:上浮游於四季,旺在辰戊丑末,寄在丙丁,一季主事十八日,其德能生万物,在人为性,得其形并得其性,是为真土,主载育有容,定贫富也。经云:似土得土厚柜库。
此为五德配五行 总结上文而言之。
《风鉴》云:木要瘦,金要方、水肥土厚火尖长,形体相生便为吉,忽然相克定为殃。
秘诀云:苍松翠柏,岁寒不凋,可以观仁;精金美玉,百炼成刚,可以观意;火风烹饪,鼎养圣贤,可以观礼;长江大河,天机动流,可以观智;名山大川,载重不泄,可以观信;人与天地并立,天地一人也,人一天地也,知此五德,配五行之说,其迨庶几乎。
唐举相神气第四
唐举战国时人
赋形天地超过万灵 天地生人,性灵异於万物。
《无形歌》云:道为貌,天为形,默受阴阳禀性情。阴阳之气天地造化出,尘凡几样人。《灵枢经》云:人禀天地之气,肖清浊之形。为万物至灵也。王元君云:大道无形而生行形,舒之弥六合。卷之个盈握,包络天地,禀受群生者也,故云,赋形天地超万灵。
秘诀云:人生之道,真精融合,二五凝成,赋其形即赋其理。虽万物皆具生成之道,蠢然而巳,未有如人最灵也。
气似油兮神似灯 形资气以养之。
《清鉴》云:大都神气赋於人,有若油兮又似灯。神平却自精之实,油清然後灯方明。柳庄云:古者方伎之妙,有闻人之謦 而知其必贵者。得之於人也。有察人之喜怒而知其必贵者,得之於气也。陈图南云:形以养血,血以养气,气以养神,故形全则气全,气全则神全。又云:神完则气宽,神安则气静。得失不足以暴其气,喜怒不足以惊其神,其为君子乎,福禄永其终矣一。
秘诀云:今人论神,必曰眼有精神,殊不知神之元,天一生水为精,地二生火为神,精合者然後神从之,内有充足之精则外有澄彻之神。如行不动色,坐不随语,睡易醒觉,作事始终。皆精神也。论气必曰神气固是,殊不知气有三焉,有自然之气。有所养之气:有暴戾之气。自然之气乃胎元一呼一吸,定生人之贵贱也。所养之气,乃浩然塞乎两间,定人之贤愚也。暴之气乃,乃悻悻自好,定人之善恶也。要之神,气之子。气,神之母,神能留气,气不能留神。定诀曰:妙相之法在何方,观其神气在学堂。气者有之最是良,若人认得神与气,富贵贫贱是审量。
油若竭今灯焰熄 气丧则神亡。
《神解》云:将全其形,先须其理,精实气固则神安。血枯气散则神亡。风鉴云:气壮血和则安固,血枯气散神失奔。谢灵运云:夭寿之人神离睫,泛而不救,无所守也。图南云:气冷形衰寿岂宜。又云:气短精神慢,那得有长年。
秘诀云:神气乃相须者也,气既丧,神安得独存。经云:神散气聚,少孤破家。气聚神散,作事不定,神与气合,深远主寿,清秀主贵。
灯若明兮油润之 神若秀发,由气助之。
《风鉴》云:神居形内不可见,气以养神为命根。又云:英标清秀心神爽,气血调和神不昏。百阁道者云:神者百阅之秀气也,如阳气舒而山川秀发,日月现而田地清明。
秘诀云:形能养神,托气而安。气不多则神暴而不安。欲安其神,先养其气。故盂子不顾万钟之禄,能养其气者也。
落落失常无宅守 落落不得志之意。
《肘後经》云:神衰血败气将凋,失志落落不支持。鬼箭云:荒唐失志神无宅,不到中途则夭亡。来和子云:绥绥失志,失志改常神已去。
秘诀云:神气欲散,福禄将艾,虽处得意之时,无异窘迫之际。此乃神已去舍,观之何知歌曰:何知为官多灾难,坐时眉攒口门常叹,何知其人必死亡,尘埃面色言失常。正无守宅谓也。
澄澄绝俗有根株 澄澄,莹静无杂。绝俗,出众异常。根株,苗裔行本也。
陈图南云:精神澄彻,如止水之渊,惊之不惧,折之不回,君子之人也。神解云:虚化神、神化气,气为骨之苗裔,骨为神之根株矣。《肘後经》云:骨肉相滋不相返,精神湛粹寿康宁。
秘诀云:峨峨怪石迷闲云。昆山片玉已琢出。此至精之宝,发於外而蕴於内,非天地之锺毓,道之涵养,而能有此乎。
纵然形肉充盈实 虽有形肉,不如神气。
来和子云:形亦厚,肉亦充,无神无气怨天公。陈图南云:有肉而无气,犹如虫木内已空虚,虽外有皮肤,暴风迅雨,鲜有不摧者也。
秘诀云:有神气无形肉者,有根蒂而无枝叶、非时不茂。昔人有相诸葛孔明者曰:外禀松柏枯槁之姿,内有文理根蒂之实,风雨不摧折,一日华秀,名满天下。
气散神枯虚壳子 神气俱亡,虚有幻躯。
《无形》云:神也无,气也无,空空遗下这皮肤。壳子若值风霜损,谷神先已向秋枯。
秘诀云:气以血养而助神,气散则神枯,由心不能生血故也。心何为而不生血,由思虑劳伤。揣摩计较,断丧心之虚灵,所以损耗神气元神,元神耗则神气亡,神气亡,幻躯能久乎。
许负相德器第五
许负西汉时人
阴阳陶铸几般人 阴阳二气生成,分智思贤不肖几般。
陈图南云:夫人之生,为万物之贵,怀天地五常之性,抱阴阳二气之灵,虽秉彝之本问,肖容貌之非一。《通玄赋》云:阳生阴育,天尊地卑。烛誊经云:人凛阴阳之正气,形似天地以相同,中圣有全德,造化无全功。
秘诀云:阴阳二气之化生也,阳先而阴後,阳施而阴受,阳者乾道,阴者坤道,乾道成男,坤道成女,禀其气之清者,为圣为贤,禀其气之浊者,为愚为不肖,所以禀气则同,清浊有异,而人品殊文。
器识缘何分浅深 器者德器,识者识量。
裴行俭云:士先器识而後文艺。李靖云:浅浅器识庸人耳,福薄难与成功名。《风鉴》云:形者人之材也,德者人之器也,有材矣而付之以德,犹如雕琢而成器也。器遇拙工而弃之,是为不材之材也。
秘诀云:德在形先,形在德後,如项羽目有重瞳,形则善矣;然而咸阳三月火,骸骨乱如麻。哭声惨怛天地,非羽残暴之器致之乎?竟而舨舟不渡、则首乌江,形何足恃哉。
也有汪洋居台阁 汪洋,喻德量之宽宏,台阁,三公元宰之位也。
《风鉴》云:刚毅汪洋谁可识。吕尚云:器宇汪洋有容纳,志气深远有机谋,动作使令不可料,时通亦为公与候。鬼箭云:气宇轩昂好丰标,必居台阁佐明朝。
秘诀云:形 美恶,本自生成,器识卑琐,学问可以充拓。昔柴羔见恶末学,性至愚卤。一见孔子之後,启蛰不杀,方长不折,不径不窦,居丧泣血三年。未曾见齿,卒成大贤。学问之变如此!
也有轻盈处庙廷 气骄则轻,志满则盈。庙廷,朝廷也。
《风鉴》云:几辈堂堂相貌清,几人相貌太轻盈。神机云:骨格精神志气盈。早年佩玉立庙廷。春花必定春时发,过却春时花谢倾。
秘诀云:德器者,沧海之波澜。注之不见泛,挹之不见涸。虚而能受,动而愈出,此其所以异於轻盈者也。
轻盈薄识非遐福 轻盈薄识不见於其身而见於其後。
裴行俭云:士有文才而浮急浅露,岂享富贵之耶。管辂云:处崇宦而自视巍巍然,非遐福之器也。
秘决云:大舜微时,耕稼陶渔,艰苦无不履历,及身处九重,玉食万国,自是不以为欲然,无异耕稼陶渔之时,禄位名寿,兼而有之,福流子孙,真遐福之器哉。
汪洋大度可延龄 绝而能续曰延,龄,年龄也。
白阁道者云:腹内能容三万斛,龄如一缕亦须延。陆贾云:汉高豁达大度。
秘诀云:书云:有容德乃大。夫德者,天爵也。孟云:修其天爵,而人爵从之。即宋郊以竹渡蚁,遇胡僧相之曰,公神彩异常,必活数万性命,後日当魁天下。夫以数万蚁命,犹获报之速,使活天下苍生之命,又当何如耶,延龄之说,诚非迂也。
子舆 岩师万世 孟柯,字子舆, 岩,气象 岩也。
《风鉴》云: 岩器宇旋旋生。《通仙录》云: 岩器宇旋旋露,有类古玉埋千秋。《清鉴》云:孟子岩岩,泰山气象,能贱齐宣之禄万钟。
秘诀云:夫有德者,其器宇恢廓,轻万钟一节,未足以窥其微,使务名者亦能之,毕竟於平时见义无难色,方得之,古人谓观其所忽是也。
夷吾卑侠佐姜齐 管仲,字夷吾,相齐桓公,伯诸侯。
孔子曰:管仲之器小哉。朱子注云:局量褊浅,规模卑狭,谓其得君行道而以伯终也。
秘诀云:或谓孔子论管仲之器小,朱子释曰:局量褊浅,规模卑狭,此论事功,末论其德容。葆和子曰:不然,器者,吾身之德,发而为容,有其德便有其器,有其器便有其容。事功即德器之见於行也,故古人见其礼而知其政,闻其乐而知其德。袁柳庄曰:闻人之声,而知其素,其意於此同。
此特公私毫发间 用心有公私之别。
玄谈云:丰姿异,骨格奇,再观才器设施为。才济变,意有私,小人君子不同归。朱文达曰:公道私情,此事间不容发。
秘诀云:夷吾葵丘之会,名尊周室,实伯齐桓。公私之不同,宣尼知之。所以器不能王齐而伯终也。假如既有此才器,有奇形,且至大公无我,不惟福庇於一身一家,大君赤子,亦蒙其福矣。人之德器,顾不重哉。
出其下者无足评 德器不及夷吾者,无足论相矣。
《风鉴》云:上贵之人方人相,中下之人岂可评。成和子云:南北路头多少人,上士吾方与论评。
秘诀云:麻衣曰:形骸局促,作事猥缩。器宇轩昂。一生快顺。夫轩昂者,抱致远之资。局促者,显卑琐之态。人品已定,贵贱已殊,无足评论固宜。
福若水兮德若器 德随器付。
《玉管诀》云:虽然论相而论福,尤必观器面知德。度冥经云:人有一分德器,必有一分衣禄。十分德器,必有十分衣禄。
秘诀云:福水德器之喻,极善比方者也。吾曾读史,见古人作欹器者,中则正,满则覆。限於其器也。始知德福小者,亦犹欹器之有限也。
器若浅今水盈溢 器小福薄。
鬼箭云:相寒福薄是前缘,器浅分明由怨天。胡僧云:小人形貌相有方,不见 间乞祭郎。施施状,骄妻房,易盈易溢最乖张。昏夜乞哀曾婢膝,白书矜人更济锵。器浅志盈无远识,直饶富贵也寻常。
秘诀云:曾闻孔子脐深七李,董卓亦脐深七李。经云,脐为五脏之外表,惟喜深宽,怕窄小,居上为智居下愚,七李能容仲尼是,亘古一圣,赋此异质,董卓亦当如仲尼之圣为是。何乃骄於卢植曰:吾与公同位方岳,公何尚居中郎?植曰:明公与我皆鸿鹄,不意明公变为凤凰。卓喜,夫卓使孔子之德。又有其形,是亦孔子也。何乃戮身燃脐。德不称形故也。
得志峥嵘泯德色 德色,骄矜之态。泯,无迹也。
《风鉴》云:红紫黄光起福堂,峥嵘得志喜非常。谢灵运云:得志之人轻可识,辨取峥嵘及德色。
秘诀云:富贵得志之气,三光五泽、此正本来之色也。人若处此富贵之时,未尝不以富贵骄人,其傲慢之气,有不及检柬於处已待人之时,圭角发露,此德色也,学力到,涵养纯,则无矣。
失时落魄绝狐媚 落魄,犹言丧气也。狐善媚,故曰狐媚。
《风鉴》云:失志落落坐立欹。成和子云:落魄贫寒无媚态,相中唯有此人稀。
秘诀云:世间惟有贫贱至易移人、饥寒迫於身,壮气消磨,雄心顿挫。鲜不奴颜拽招十王公。程子诗:富贵不淫贫贱乐、男儿到此是豪雄,此相之谓也。
任是不 难录取 不 ,貌恶寝小也。
胡僧云:休嫌貌不 ,白壁璞中藏。裴中立云:白题像,尔声不 ,尔貌不 ,一点灵台丹青莫状。
秘诀云:人形甚美,必有甚恶,人形甚恶,必有甚美。诚能知美中有恶,恶中有美,相术不减於姑布子卿矣。
心生相貌立 基  基,寓言心地也。
《人伦赋》云:借使修德於心,吉凶可易。陈图南云,心发善端诸福集。麻衣云:末观形貌,先相心田。
秘诀云:心生相貌,以理言也。夫人心雕琢太甚,生理尽矣。具有美形,术见有减,惟福白减耳,培养方寸,生理全矣,虽有恶形,未尝有改,惟福自增耳,学术者此不可不知。
  右五条相法,精无不该,粗无不载,囊括诸相法中之相,泛视之,其辞简约,深玩之,其理无穷。馀珍之久矣,敢自私乎,公於同志。
十三部位总歌
天中 天庭 司空 中正 印堂 山根 年上 寿上 准头 人中 水星 承桨 地阁
天中
第一天中对天岳,左厢内府相随续,高广尺阳武库同,军门辅角边地足。
天庭
第二天庭连日角,龙角天府房心墓,上墓四杀战堂连,驿马吊庭分善恶。
司空
第三司空额角前,上卿少府更相连,交友道中交额好,眉重山林看 贤。
中正
第四中正额角头,虎角牛角辅骨游,玄角斧裁及华盖,福堂彩霞郊外求。
印堂
  第五印堂交锁里、左日 室林中起。酒樽精舍对缤门,劫路巷路青路尾。
山根
  第六山根对太阳,中阳少阳及外阳。鱼尾奸门神光接,仓井大门玄武藏。
年上
  第七年上夫座参,长男中男及少男。金柜禁房并贼盗,游军书上玉堂厣。
寿上
  第八寿上甲柜依,归来堂上正面时。姑姨姊妹好兄弟,外甥命门学堂基。
准头
  第九准头兰台正,法令灶上宫室盛。典御园仓後阁连,守门兵卒记印绶。
人中
  第十人中对井部、帐下细厨内阁附。小使仆从妓堂前,婴门博士悬壁路。
水星
  十一水星阁门对,北邻委巷通衢至。客舍兵兰及家库,商旅生门山头寄。
承浆
  十二承浆祖宅安,孙宅外院林苑看。下墓庄田酒池上,郊廓荒斤道路旁。
地阁
  十三地阁下舍随,奴仆推磨坑堑危。地库陂池及鹅鸭,大海舟车无忧疑。
流年部位歌
运气.口诀.识限歌
欲识流年运气行,男左女右各分形,天轮一二初年运,三四周流至天城, 天廓垂珠五六七,八九天轮之上停,人轮十岁及十一,轮飞廓反必相刑, 十二十三并十四,地轮朝口寿康宁,十五火星居正额,十六天中骨法成, 十七十八日月角,远逢十九应天庭,辅角二十二十一,二十二岁至司空,二十三四边城地,二十五岁逢中正,二十六上主丘陵,二十七年看坟墓, 二十八遇印堂平,廿九三十山林部,三十一岁凌云程,人命若逢三十二,额右黄光紫气生,三十三行繁霞上,三十四有彩霞明,三十五岁太阳位,三十六上会太阴,中阳正当三十七,中阴三十八主亨,少阳年当三十九,少阴四十少弟兄,山根路远四十一,四十二造精舍宫,四十三岁登光殿,四旬有四年上增,寿上又逢四十五,四十六七两颧宫,准头喜居四十八,四十九入兰台中,庭尉相逢正五十,人中五十一人惊,五十二三居仙库,五旬有四食仓盈,五五得请禄仓米,五十六七法令明,五十八九遇虎耳,耳顺之年遇水星,承浆正居六十一,地库六十二三逢,六十四居陂池内,六十五处鹅鸭鸣,六十六七穿金缕,归来六十八九程,逾矩之年逢颂堂,地阁频添七十一,七十二三多奴仆,腮骨七十四五同,七旬六七寻子位,七十八九丑牛耕,太公之年添一岁,更临寅虎相偏灵,八十二三卯兔宫,八十四五辰龙行,八旬六七巳蛇中,八十八九午马轻,九旬九一未羊明,九十二三猴结果,九十四五听鸡声,九十六七犬吠月,九十八九买猪吞,若问人生过百岁,颐数朝上保长生,周而 始轮於面,纹痣缺陷祸非轻,限运并冲明暗九,更逢破败属幽冥,又兼气色相刑克,骨肉破败自伶仃,倘若运逢部位好,顺时气色见光晶,五岳四渎相朝拱,扶摇万里任飞腾,谁识神仙真妙诀,相逢谈笑世人惊。
运气口诀
水形一数金三岁,土厚惟将四岁推,火赴五年求顺逆,木形二岁 何疑。金水兼之从上下,若云水火反求之。土自准头初主限,周而 始定安危。
识限歌
八岁十八二十八,下至山根上至发。有无活计两头消,三十印堂莫带杀。三二四二五十二,山根上下准头止。禾仓禄马要相当,不识之人莫乱指。五三六三七十三,人面排来地阁间。逐一推详看祸福,火星百岁印堂添。上下两截分贵贱,仓库分平定有无。此是神仙真妙诀,莫将胡乱教庸夫。
十二宫相论
一命宫 二财帛 三兄弟 四田宅 五男女 六奴仆 七妻妾 八疾厄 九迁移 十官禄 十一福德 十二相貌 十二宫总诀 相容贵贱
一命宫
诗曰:眉眼中央是命宫,光明莹净学须通,若还纹理多 滞,破尽家财及祖宗。
命宫者,居两眉之间,山根之上。光明如镜,学问皆通。山根平满,乃主福寿。土星耸直,扶拱财星。眼若分明,财帛丰盈。额如川字,命逢释马,官星果若如斯,必保双全富贵。凹沉必定贫寒,眉接交相成下贱。乱理离乡又克妻,额窄眉枯,破财 。
命宫论曰:印堂要明润,主寿长久。眉交者,身命早倾。悬针主破,克妻害子。山岳不宜昏暗,有川字纹者,为将相。平正明润身常吉,得贵人之力。气色青黄虚惊,赤主刑伤,白主丧服哭悲,黑主身亡,红黄主寿安,终身吉兆。
二财帛
诗曰:鼻主财星莹若隆,两边厨灶若教空。仰露家无财 栗,地阁相朝甲柜丰。
鼻乃财星,位居土宿。截简悬胆,千仓万箱。耸直丰隆,一生财旺。富贵中正不偏,须知永远滔滔。鹰嘴尖峰。破财贫寒。莫教孔仰,主无隔宿之粮。厨灶若空,必是家无所积。
财帛宫论曰:天仓、地库、金甲柜、井、灶,总曰财帛官。须要丰满明润,财帛有馀,忽然枯削,财帛消乏。有天无地,先富後贫。天薄地丰、始贫终富。天高地厚,富贵满足,荫及子孙。额尖窄狭、一生贫寒。井灶破露,厨无宿食。金甲柜丰,富贵不穷。气色昏黑。主破失财禄,红黄色现,主进财禄。青黄贯鼻、主得横财。二柜丰厚,明润消和,居官而受赏赐。赤主口舌。
三兄弟
诗曰:眉为兄弟软径长,兄弟生成四五强,两角不齐须异母,交连黄簿送他乡。
兄弟位居两眉,属罗计。眉长过目,三四兄弟无刑。眉秀而疏,枝干自然端正。有如新月,和同水远超群。若是短粗,同气连枝见别。眉环塞眼,雁行必疏。两样眉毛,定须异母。交连黄薄,自丧他乡。旋结回毛。兄弟蛇鼠。
兄弟宫论曰:兄弟罗计,须要丰蔚,不宜亏陷。长秀则兄弟和睦,短促不足,则有分离孤独。眉有旋毛,兄弟众多狼性不常。眉毛散者、钱财不聚。眉毛逆生,仇兄贼弟,互相妒害,或是异姓同居。眉清有彩,孤腾清高之士。眉毛过目,兄弟和睦。眉毛中断,兄弟分散。浓淡丰盈,义友弟兄。气色青主兄弟斗争口舌,黑白,兄弟伤文。红黄之气,荣贵喜庆。
四田宅
诗曰:眼为田宅主其宫,清秀分明一样同。若是阴阳枯更露,父母家财总是空。
田宅者,立居两眼,最怕赤脉侵睛,初作破尽家园,到老无粮作蘖。眼如点漆,终身产业荣荣。风目高眉、置税三州五县。阴阳枯骨,莫保田园。火眼冰轮,家财倾尽。
田宅宫论曰:土星为田宅,主地阁要朝。天庭丰满明润,主田宅进益。低塌昏暗倾欹,主破田宅。若飞走不朝,田宅俱无。气色青,主官非,田宅无成。黑主杖责。白主丁忧。红主成,田宅喜重重。黄明吉昌,谋无不遂,君子加官,即日得升,小人得宠,利见贵人,武职或领兵马,杀气旺者即行师,主管财赋,或入运司等处,五品至三品,三品至二品,如是详看六品以下,另作区处。
五男女
诗曰:男女三阳起卧 ,莹然光彩好儿郎。悬针理乱来侵位,宿债平生不可当。
男女者。位居两眼下,名曰泪堂。三阳平满,儿孙福禄荣昌。隐隐卧 ,子息还须清贵。泪堂深陷,定为男女无缘。黑痣斜纹,到老儿孙有克。口如吹火,独坐兰房。若是平满人中,难得儿孙送老。
男女宫论曰:三阴三阳,位虽丰厚,不宜枯陷,左三阳枯,克损男,右三阴枯,克损女。左眼下有卧 纹,生贵子。凡男女眼下无肉者,妨害男女。卧 陷者,阴骘少,当绝嗣也。乱纹侵者,主假子及招义女。鱼尾及龙宫黄色环绕,主为阴骘纹见,曾怀阴德济於人,必有果报。又云:精寒血竭不华色,男不旺,女不育。若明阳调和,精血敷畅,男女交合,故生成之道不绝。宜推於形象外,当以理言,玄妙自见也。气色青,主产厄。黑白主男女悲哀。红黄主喜至。三阳位红生儿。三阴位青生女。
六奴仆
诗曰:奴仆还须地阁丰,水星两角不相容,若言三处都无应,倾陷纹痕总不同。
奴仆者,位居地阁,重接水星,颊圆丰满,侍立成群,辅弼星朝,一呼百诺。口如四字,主呼聚喝散之权。地阁尖斜,受恩深而反成怨恨。绞纹败陷,奴仆不周。墙壁低倾,恩成仇隙。
奴仆宫论曰:悬壁无亏,奴仆不少。如是枯陷,仆马俱无。气色青主奴仆损伤。白黑主仆马坠堕,不宜远行。赤主仆马口舌,损马失财。黄色胜,牛马奴仆自旺,左门右户,排立成行。
七妻妾
诗曰:奸门光泽保妻宫,财帛盈箱见始终,若是奸门生黯黪,斜纹黑痣荡淫奔。
妻妾者,位居鱼尾,号曰奸门。光润无纹,必保妻全四德,丰隆平满,娶妻财帛盈箱。颧星侵天,因妻得禄。奸门深陷,长作新郎。鱼尾纹多,妻防恶死。奸门黯黪,自号生离。黑痣斜纹,外情好而心多淫欲。
妻妾宫论曰:鱼尾须要平满,不宜克陷,丰满则夫贵妻荣,奴仆成行。妇女鱼尾奸门明润,得贵人为夫。女人鼻如悬胆,则主富贵。缺陷则主防夫,淫乱败家,放荡不旺夫。妇人面如满月,下颏丰满,主国母之贵。气色青,则主妻妾忧愁思虑。赤主夫妻口舌。黑白大夫妻男女之悲。红黄色
见,主夫妻男女和谐之喜。如有暗昧,主夫妻分离,不然,隔角少情。
八疾厄
诗曰:山根疾厄起平平,一世无灾祸不生,若值纹痕并枯骨,平生辛苦却难成。
疾厄者,印堂之下,位居山根。隆如丰满,福禄无穷。连接伏犀,定主文章。莹然光彩,五福俱全,年寿高平,和鸣相守。纹痕低陷,连年连疾沉疴,枯骨尖斜,未免终身受苦。气如烟雾,灾厄缠身。
疾厄宫论曰:年寿明润康泰,昏暗疾病至。气色青主忧惊。赤防重灾。白主妻子之悲。黑主身死。红黄紫主喜气之兆也。
九迁移
诗曰:迁移宫分在天仓,低陷平生少住场,鱼尾末年不相应,定因游宦却寻常。
迁移者,位居眉角,号曰天仓。丰盈隆满,华彩无忧。鱼层位平,到老得人钦 ,腾腾驿马,须贵游宦四方。额角低陷,到老住场难见。眉连交接,此人破祖离家。天地偏斜,十居九变。生相如此,不在移门,必当改墓。
迁移宫论曰:边地驿马,山林发际,乃为出入之所,宜明润洁净,利远行,若昏暗缺陷及有黑子,不宜出入,被虎狼惊。气色青,远行主惊,失财。白主马仆有失,黑主道路身亡。红黄紫宜获财喜。
十宫禄
诗曰:官禄荣宫仔细详,山根仓库要相当,忽然莹净无痕点,定主官荣贵久长。
官禄者,位居中正,上合离宫,伏犀贯顶,一生不到讼庭。驿马朝归,官司退扰。光明莹净,显达超群。额角堂堂,犯着官司贵解。宫痕理破,常招横事。眼如赤鲤,实死徒刑。
官禄宫论曰:两眼神光如曙星,龙目凤睛主贵。印堂明润,两耳色白过面,声闻天下,福禄荣显。如陷缺飞走而无名誉。气色青,主忧疑。赤主口舌是非。白主孝服至。红黄上下有诏书加官进职之喜。
十一福德
诗曰:福德天仓地阁圆,五星光照福绵绵,若还缺陷并尖破,衣食平平更不全。
福德者,位居天仓,牵连地阁。五星朝拱,平生福禄滔滔。天地相朝,德行须全五福。颏因额窄,须知苦在初年。额阔颐尖。 否还从晚景。眉高目耸,尤且平平。眉压耳掀,休言福德。
福德宫论曰:天仓地库为福德宫,须要丰满明润相朝揖,重重祖荫,福德永崇。若陷缺不利,浅窄昏暗,灾厄常见,人亡家破,盖因心术损了阴骘,终是勉强,神明不佑。气色青主忧疑。赤主酒肉,忌口舌。白主灾疾。红黄吉兆。
十二相貌
诗曰:相貌须教上下停,三停平等更相生,若还一处无均等,好恶中间有改更。
相貌者,先观五岳,次辨三停盈满,此人富贵多荣。三停俱等,永保平生显达。五岳朝耸,官禄荣迁,行坐威严,为人尊重。额主初运,鼻管中年,地阁水星,是为末主。若有克陷,断为凶恶。
相貌宫论曰:骨法精神,骨肉相称气相和,精神清秀,如桂林一枝、昆山片玉,如珠藏渊,如玉隐石,贵显名流,翰苑吉士。暗惨而薄者凶。气色满面红黄明润,大吉之兆。
十二宫总诀
父母宫论曰:日月角须要高,明净则父母长寿康 。低塌则幼失双亲。暗昧主父母有疾。左角偏,防父。右角偏,防母。或同父异母,或随母嫁父,出祖成家,重重灾注,只宜假养。方免刑伤。又云:重罗叠计、父母重拜,或父乱母淫,与外奸通,又主防父害母。头侧额窄,多是庶出,或因奸而得。又云:左眉高,右眉低,父在母先归。左眉上,右眉下,父亡母再嫁。额削眉交者,主父母早抛,是为隔角,反面无情。两角入顶,父母双荣,更受祖荫,父母闻名。气色青,主父母忧疑,又有口舌相伤。黑白主父母丧亡。红黄主双亲喜庆。
相容贵贱
夫人者,以头为主,以眼为权。头则身体之首,眼则形容之光。观头之方圆,视眼之黑白。头因而必贵,目善而必慈。眼竖而性刚,眼露而性毒。斜视而怀妒忌。近视面神睛藏性刚强,而心必曲。气温柔,面貌必和。满面青蓝,多逢边否。红黄不改,必遇荣昌。黑白色侵,忧横疾病纷纷。色紫见福禄以犹迟。赤色纵横,信官灾而将至。要知克子害儿,必是眼下无肉。卧 平起,後嗣相从。眉中若旋,兄弟必全。眉横一字,足义爱人。要知奸诈孤贫,看他鼻头尖薄。官高位显,准头圆似截简。衰困中年,定是风门牙露。露齿结喉,相中大忌,男子如此,骨肉分离。妇人如此,防夫绝子。门小唇薄,此人多是多非。印上杂纹。决定难逃刑法。口角两垂向下,因知奸诈便宜。欲知富贵聪明,须知眼如点漆。口如四字,唇似朱红,两角朝於天仓,定是公侯之位。眉高耳耸,官禄荣迁。看部位相学堂,须要六处不陷。在僧道,则出入千人之上。在仕途,位至三公之际、初年水厄之忧。但有眉间黑子,痣生眼尾,中年必遭水厄。身肥项促,命不久长。要知贵贱吉凶,须有此本风鉴。
人身通论
(满庭芳)额广耳珠,头圆足厚,莹然美貌光辉。宽舒丰厚,形气类相随。皆是五行分定。丰衣足食两相宜。智慧者,眉清目秀,声 少年知。肘龙并虎臂,山根明朗,地阁丰肥。更鼻垂悬胆,项有馀皮。赋性高名磊落,面方皆厚宛如龟。真个好,安全五岳,寿数介齐眉。
四学堂论
官学堂
一曰眼为官学堂,眼要长而清,主官职之位。
禄学堂
  二曰额为禄学堂,额阔而长,主官寿。
内学堂
  三曰当门两齿为内学堂,要周正而密,主忠信孝敬。疏缺而小主多狂妄。
外学堂
  四曰耳门之前为外学堂,要耳前丰满光润,主聪明。若昏沉愚齿之人也。
八学堂论
高明
  第一高明部学堂,头圆或有 骨昂。
高广
  第二高广部学堂,额勇不错骨起方。
光大
  第三光大部学堂,印堂平明无痕伤。
明秀
  第四明秀部学堂,眼光黑多人隐藏。
聪明
  第五聪明部学堂,耳有轮廓红白黄。
忠信
  第六忠信部学堂,齿齐周密白如霜。
广德
  第七广德部学堂,舌长至准红纹长。
班笋
  第八班笋部学堂,横起天中细秀长。八位学堂如有此,人生富贵多吉祥。
学堂诗
背负琴书不得名,学堂无位陷三停。人中一位若无应,空将年月在朝臣。欲说无官少保人、盗门青气有罗纹。使於鼻上多红气,可惜虚劳枉苦辛。月学尖儿义损财,初年流落更多灾。官方门舌无人说,只有先贤相出来。
面三停
面之三停者,自发际下至眉间为上停,自眉间下至鼻为中停,自准下人中至颏为下停。夫三停者,以像三才也。上停像灭,中停像人,下停像地,故上停长而丰隆,方而广阔者,主贵也。中停隆而直峻而静者,主寿也。下停平而满端而厚者,主富也。若上停尖狭缺陷者,主多刑厄之灾,防克父母早贱之相也。中停短促编塌者,主不仁不义,智识短少,不得兄弟妻子之力,有主中年破损也。下停长而狭尖薄者,主无田宅,一生贫苦,老而艰辛也。三停皆称,乃为上相之人也。
论形有馀
形之有馀者,头顶圆厚,腹背丰隆,额阔四方,唇红齿白,耳圆成轮,鼻直如胆,眼分黑白,眉秀疏长,肩膊脐厚,胸前平广,腹圆垂下,行坐端正,五岳朝起,三停相称,肉腻骨细,手长足方,望之巍巍然而来,视之怡怡而去,此皆谓形有馀也。形有馀者,令人长寿无病,富贵之荣矣。
论神有馀
神之有馀者,眼光清莹,顾盼不斜,眉秀而长、精神耸动,容色澄彻,举止汪洋。恢然远视,若秋日之照霜天;巍然近瞩,似和风之动春花。临事刚毅,如猛兽之步深山;出泉迢遥,似丹风而翔云路。其坐也如界石不动,其卧也如 鸦不遥,其行也洋洋然如平水之流,其立也昂昂然如孤峰之耸。言不妄发,性不妄躁,喜怒不动其心,荣辱不易其操,万态纷错於前,而心常一,则可谓神有馀也。神有馀者,皆为上贵之人,凶灾难人其身,天禄永其终矣。
论形不足
形不足者,头顶尖蒲,肩膊狭斜,腰肋疏细,肘节短促,掌薄指疏,唇蹇额塌,鼻仰耳反,腰低胸陷,一眉曲一眉直,一眼仰一眼低,一睛大一睛小,一颧高一颧低,一手有纹,一手无纹,唾中眼开,言作女音。齿黄而露,口臭而尖。秃顶无众发,眼深不见睛。行步奇侧,颜色萎怯。头小而身大,上短而下长,此之谓形不足也。形不足者,多疾而短命,福薄而贫贱矣。
论神不足
神不足者,似醉不醉,常如病酒,不愁似愁,常如忧戚,不唾似睡。 睡便觉,不哭似哭,常如惊怖,不嗔似嗔,不喜似喜,不惊似惊,不痴似痴,不畏似畏,容止昏乱,色浊,似染颠痫,神色 伧,常如大失,恍忽张惶,常如恐怖。言语瑟缩,似羞隐藏,貌儿低摧,如遭凌辱。色初鲜而後暗,语初快而後讷,此皆谓神不足也。神不足者,多招牢狱之厄,宫亦主失位矣。
论骨肉
  相人之身,以骨为主,以肉为佐。以骨为形,以肉为容。以骨为君,以肉为臣。然臣不能制君,反为之逆理。若形好容恶,至老不作,容好形恶,乍苦乍乐。假使形容俱好,若有纹痣黑子,亦不为佳。夫纹欲得深而正,黑子欲得大而明,凡相面见颧骨肉薄而开方者,主有权衡。若肉大骨藏,则无权衡。其人纵有官职,但常调而已。凡有相之人,或居贫贱,如凤在地不久必翔,无相之人,忽居富贵,如草非时而生,非地而出矣,必愈疾也。
相骨
  骨节相金石,欲峻不欲横,欲圆不欲粗。瘦者不欲露骨,肉不称骨而骨露,乃多难有祸之人也。肥者不欲露肉,肥滞之人也不欲蒲,或满而盈者乃是死人之相也。骨与肉相称,气与血相应。骨寒而缩者,不贫则夭。谓背额而停偏,骨寒而肩耸。大凡物有不全,贫贱寿富夭折,故曰不贫则夭。日角之左,月角之右,有骨直起为金城骨,位至三公。印堂有骨上至天庭,名天柱骨,从天庭贯顶,名伏犀骨,并位至三公。
  面上有骨卓起,名为颧骨,主权势。颧骨相连人耳,名王梁骨,主寿考。自臂至肘为龙骨,象君。欲长而大自肘至腕名虎骨,象臣。欲短而细骨欲峻而舒圆而坚直而应节紧而不租皆坚实之象。颧骨入鬓,名驿马骨,左目上曰日角骨,右目上曰月角骨。骨齐耳为将军骨,挠日员为龙角骨,两沟外曰巨鏊骨,额中正两边为龙角骨。
诗曰:骨不耸今且不露,又要圆清兼秀气。骨为阳兮肉为阴,阴不多今阳不附。若得阴阳骨肉均,少年不贵终身富。
  骨耸者天。骨露者无立。骨软弱者,寿而不乐。骨横者凶。骨轻者贫贱。骨俗者愚浊。骨寒者穷薄。骨圆者有福。骨孤者无亲。又云:木骨瘦而青黑色,两头粗大,主多穷厄。水骨两头尖,富贵不可言。火骨两头粗,无德贱如奴。士骨大而皮粗厚,子多而又富。肉骨坚硬,寿而不乐,或有旋生头角骨者,则享晚年福禄,或旋生颐额者,则晚年至富也。
诗曰:贵人骨节细圆长,骨上无筋肉又香,君骨 臣相应辅,不愁无位食天仓,骨粗岂得丰衣食,部位应无且莫求,龙虎不须相克陷,筋缠骨上贱堪忧。
相肉
肉所以生血而藏骨,其象犹土生万物而成万物者也。丰不欲有馀,瘦不欲不足。有馀则阴胜於阳。不足则阳胜於阴。阴阳相胜,谓一偏之相淘为阴骨为阳,阴有馀神则生血,阳有馀神则生气肉以坚而实直而耸,肉不欲在骨之内,为阴不足,骨不欲生肉之外,为阳有馀也。故曰人肥则气短,马肥则气喘,是以肉不欲多,骨不欲少也。暴肥气喘,速死之期。肉不欲横,横则性刚而暴。肉不欲缓,缓则性懦而怕。人肥不欲乱纹路,路漏者近死之兆。肉欲香而暖,色欲白而润。皮欲细而滑,皆美质也。色昏而枯,皮黑而臭,宠多加块非令相也。若夫神不称枝干,筋不束骨,肉不居 ,皮不包肉,速死之应也。
诗曰:骨人肉细滑如苔,红白光凝富贵来,揣着如绵兼又暖,一生终是少凶灾。肉紧皮粗最不堪,急如绷鼓命难长,黑多红少须多滞,遍 生光性急刚。欲识贵人公辅相,芝兰不带自然香。


鬼谷子神奇相法全书卷之二
五官总论
眉紧鼻端平,耳须耸义明,海口仰弓形,晚运必通亨。
紧者,眉不散疏也。端者,正也。平者,直也。耸者,提起也。明者,菱角分明也。大而有收拾为海角,朝上而不露齿。曰弓,晚运专指口言。
五官说
五官者,一曰耳为采听官,二曰眉为保寿官,三曰眼为监察官,四曰鼻为审辨官,五曰口为出纳官。
《大统赋》云:一官成,十年之贵显,一府就十载之富丰。但於五官之中,倘得一官成,可享十年之贵也。如得五官俱成,其贵老终。
采听官:耳须要色鲜,高耸於眉,轮廓完成,贴肉敦厚,风门宽大,谓之采听官成。
保寿官:眉须要宽广清长,双分入鬓,或如悬犀新月之样,鱼尾丰盈高居额中,乃为保寿官成。
监察官:眼须要含藏不露,黑白分明,瞳子端定,光彩射人,或细长极寸,乃为监察官成。
审辨官:鼻须要梁柱端直,印堂平阔,山根连印,年寿高隆,难圆库起,形如悬瞻,齐如截筒,色鲜黄明,乃为审辨官成。
出纳官:口须要方大,唇红端厚,角弓开大合小,乃为出纳官成。
耳为采听官
成败倾欹:倾,缺也。欹,低也。倾欹主破散成败也。《万金相》云:左耳缺先损父,右耳缺先损母,左右废缺双亲并损。主妨克离祖亦不奇低十眉也。诗曰:偏堂降地,破祖无疑。兄弟稀少,自身不利。偏堂,耳名也,又口降地,耳低於眉。
聪明高耸:高耸,过於眉也。郭林宗曰:耳为君,眉为臣。君宜上而臣宜下。高起过眉者,主贵,聪明文学,才俊富贵也。《万金相》云:耳高眉一寸,永不受贫困。又曰耳如携起,名播人耳。宋齐丘曰:耳齐日角,曰大贵。许负曰:耳能齐日角,曾服不死药。又主乎生病少寿长,才智过人。
皮粗青黑飘蓬:郭林宗曰:左耳为金星,右耳为木星,色鲜者贵而安稳。若皮粗及青色黑而干者,主一生奔驰南北,散走他乡,终无定基也。宋齐丘曰:皮粗青黑,走异乡。广鉴集云:耳轮青黑,肾藏丧不久也。飘蓬谓:如蓬草也,中原郊野多生,俗名蓬子。根类竹根,其枝叶如杨柳,盘盘旋旋,团栾而生,圆如灯球,分圆若丈馀,秋天枯死之时,风吹出土。若东风起,吹辊往西无阻者,迤逦进去,忽然换西风。复吹远东而去。若耳皮粗青黑者,为人似蓬草,朝暮走他乡。无定止也。
色如莹玉,年少作三公:《广鉴集》云:耳若贵贱,不取大公。先要色鲜,莹白为上。昔欧阳文忠公,耳白如面,名声天下。《人伦大统赋》曰:白或过面,主声誉之飞扬,莹白贯轮,主信行之敦厚。
贴肉垂珠,红润自然,主财禄亨通:贴内者,隐伏也。红润者,垂珠鲜泽也。主平生财禄绵绵,百谋百成,千求千遂,天生自然富贵。《大统赋》云:寿越眉兮贵 血,聪垂明兮富贴肉。许负云:耳贴肉,富贵足。《太清神鉴》云:对面不见耳,问是谁家子。似此贴肉隐伏,而垂珠红润者,主平生旺相而长富贵,一岁人远至十五岁,荫成父母,病少之相。
若尖小直如箭羽,安得不孤穷:尖小者,谓之猴耳,主孤贫。如箭羽者,其耳形直竖似矢之翎,最为贫贱之相,主十五岁男女,并有妨财破败,长大贫贱孤独之相。《五总龟》云:反耳无轮最不堪,直如箭羽少资粮。又曰:双耳尖小多妨克。
命门难入指,寿元悭短,妄浅愚蒙:命门者,耳孔也,若窄小难入小指尖者,主愚顽短寿,无智之人。《洞中经》云:耳孔容针,家无一金。《太清神鉴》云:耳门如墨,二十之客,夭寿也。
无轮兼反薄,家破囊空:薄者,主贫也,一岁至十五之内妨克破祖,长大孤贫,寿夭之相。《太清神鉴》云:轮为城内为廓,城兜廓吉,廓兜城凶。金镜经曰:耳无轮廓多破散。《大统赋》云:耳薄如纸,贫而早死。五总龟云:能可城兜廓,不可廓兜城。
厚大垂肩极贵,天年过八十方终:《广鉴集》云:耳大四寸,高耸垂肩者,主大贵寿长,蜀刘先主。耳毫垂肩,目顾其耳。宋太祖口方耳大。
只因是毫生窍内,头自老龙钟:毫者,孔内生毫也。龙钟,竹名,其曲头垂眉地,若人生耳毫,主长寿似龙钟之竹,缓曲头低,极老之相也。郭林宗曰:借问何人年过百,耳内生毫头半白,项下双绦成一缕,此是人间寿星魄。
论曰:
  运限者,上古之寿,一百二十岁为终,今之七十者稀,万金相法,三主七十五岁为约,左耳七年,右耳八年,男左女右,又天部十年,共二十五年为初主。黑子生在轮上者主聪明,有大痣耳内者,寿长。垂珠上者,主有财。耳前命门者,主火厄,作事有始无终。耳显三珠者,左定嗣,右定妻。一曰白珠,耳尖上贵阴亦同。二彩红珠,右耳中生一珠一子,二珠五子,阴亦同。其珠如粟米大圆者应,如绿豆大圆者少应。气色莹白红润者,贵而吉,黄者病,青者肾衰,黑操者肾丧。忽轮上红色如炎火者,七日口舌破财或暴焦,色惨青色,其寿不永也。
眉为保寿官
浓厚淹留孤独:眉黑稠浓密,主淹留蹇滞久困。《五总龟》云:眉浓发厚人多滞。《万金相》云:阳,男子也,阳得虎眉蹇滞,虎眉稠浓密也,主平生少快、二十六岁入运至三十五岁,此一运中主上五年多淹滞。
短促兄弟非宜:《广鉴集》云:眉为君,目为臣,宜清长过日,宜如雁行,若短不及目者,难为兄弟,纵有二三四,终须不靠也。《万金相》云:眉长於目,兄弟五六,眉如扫帚,兄弟八九。与目同等,兄弟一两。短不及目,兄弟不足。纵有一两,非是同腹。二十六至三十五,上四五年不利。
骨棱高起,性勇好为非:棱骨高起者,言眉骨尖峻显露也,则主人粗卤,知进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知成而不知败,自强自胜,作事不应为而强为。性暴好斗,不可为友之相也,平生宜远之。
清秀弯如月样,文章显折桂荣奇:《广鉴集》云:眉是目之君,胆之苗,面之表也。若得清秀弯如月样,主为人聪明智慧,文学博雅,必攀蟾桂,高明富贵之相。知为平生之福,二十六岁运至中主,便得显焕功名。郭林宗曰:眉如新月祥。名誉四方闻。许负曰:眉如月弓,衣食不穷。《太清神鉴》云:眉曲弯弯多学识。
印堂广双分入鬓,卿相位何疑:眉中为印堂,名曰官禄宫、相貌宫、福德紫气宫,一面之中,此位最干祸福,所以眉毛欲得宽广,双分入鬓,主生平多福而贵,二十六岁人运行中,主大发功名。纬林真人曰:眉为罗计之星,宜阔而不欲侵犯紫气宫。陈图南曰:翠眉入鬓,位至公卿。《广鉴集》云:朝中无交眉宰相。
竖毛多,主杀,神刚气暴,岂有思维:竖眉者,谓眉毛直立而少也,多主杀性。《大统赋》曰:主性急神猛。好斗贪杀,无思算之相也。又云:毛直性狠。
交头并印促,背禄奔驰:头交者,言两头印提交锁,侵犯印堂也。盖缘印堂是官禄宫,若得眉宇宽,则为官平生安稳。若交促者无禄,而一生走骤愚夫。印堂又为命宫,眉宇为罗计星,罗计侵犯交促,不利财禄,胡人不在此限,神强者不在此限,在此限即为平生之滞,三六交运至四十一,此四五年最紧。
横直妨妻害子:夫直者,言眉毛。凡生直竖不顺也,左妨子,右妨妻,左有如此妻子俱伤。然为平生不利,二十八限至三十,此三年最是不利。
旋螺聚必执旗枪:旋螺,言其中毛盘旋似螺丝尾尖,盘盘旋旋而生者,主为人刚健勇猛,可车前枪旗之首当先,无惧而战也。
低压眼相连不断,运至必灾厄:《广鉴集》云:眉为罗计之星,眼为日月之象,相眉紧紧贴而与眼相连不断者,是罗计二星侵犯太阴太阳,太阴太阳为日月之台,一身之主,二十六限至二十九不利,三十七八九亦不利。若孛星高广,日月分明,灾祸减半。
论曰:
  运限者,两眉管四年人中主,左二年二十六七,右二年,二十八九眉生四理。黑子眉中生者,初主水厄,眉头生者,主性刚,眉上生者主贵官。纹理眉中十字元字纹者,大亨。有坤卦纹者,禄二千石。有成土字并鱼鸟形纹,主大将公卿之位。眉上气色忽然白者,主哭泣声服忌。忽然红色者,三日七日主口舌官讼。黄明入华盖,日近远喜信入宅。又主动出为吉。眉中忽然生毫长,谓之寿毛,然不宜早生。万金相云:二十生毛三十死,四十生毛命寿长,若四十之上忽然生一毫长者,三年内遇贵。
目为监察官
两眼浮光,双轮喷火,杀人贼好奸谋:两眼浮光者,谓喷突不收,光射人也。双轮喷火,上下眼堂红赤,如炎火喷外也,似此者则主人凶恶,奸狡贪鄙,衷怀奸盗之心。然平生之恶。三十岁入运,至三十五此五年大发。三十七至四十。此四年亦不利。《大统赋》云:睛如点漆。许负门:目中赤沙起,法死须妨己。又谓之蛇眼,赤沙便是喷火。
睛如点漆,应不是常流:《广鉴集》云:两睛黑光如点漆,昭辉明朗光彩射人者,投贵人臣,神仙高士,奇异之相,然为平生之福,三十岁至三十五岁,此六岁显耀功名。
眼大者多攻艺业:《月波洞中经》云:眼睛大而端定,不浮不露,黑白分明者。主可学艺业,异於众人。成家立业。
上视者勿与交游:上视者,或看物观望,或观人昂面,睛昂向上视者,主为人贼性,自强自是,不容物,太察多疑,不可为友,同行须在富贵之中,不可深交,又曰,上视者,人多狠。
斜观狼目强独,性铿吝更贪求:斜观者,主人秉性刚强,独能坚吝者,自坚不施,贪鄙爱聚,损人安已,纵居富贵能文,亦不改坚吝之心,口腹不能相应之人也。《广鉴集》云:目为心之外户,观其物外而知其内也。孟子曰:胸中正则眸子了焉,胸中不正,则眸子不能掩其恶也,善恶在目中偏正。善者。正视神清睛定。恶则斜视不定神浊。《太清神鉴》云:眼有些小病,心有些小毒,眼有十分病,心有十分毒。眼善心也善,眼恶心亦恶。〈大统赋〉云:斜盼者人遭其毒,然居富贵之书,只是心中不正,何况於小人乎。
圆大神光露,心怀凶狠,讼狱堪忧:若圆大眼睛突露光者,主凶暴,多招祸患,常遭囹圄之囚系,然为平生之凶,二十八限至三十五岁不利。三十七八九亦然,虽居富贵,亦为凶徒。若肯读书,近君子远小人,其凶减半。《月波洞中经》云:莫交眼突,往往见灾 。又曰,眼露心亦露。
似鸡蛇鼠目,不滥须偷:《月波洞中经》云:鸡目无痕,好斗贪淫。蛇目上胞厚而心毒。鼠目左小窃盗,似者男女盗窃贪婪无耻,然居富贵,亦不改奸妒之象。
三角深藏毒害:眼生三角,凶狠之人,常能损物害人,若是女子,妨夫不良。《大统赋》云:三角多嗔,为妨夫命。刃者剑刃也,妇人眼生三角,如杀夫之剑也。
频偷视,定无良筹:频偷视者,谓谈话之间,广会之座,低目沉吟,常常用眼偷观人者,乃为人心性不定,多疑智浅之象。
神清爽秀,长如凤目,身显作王侯:神清秀者,瞳子莹洁,黑白分明,如晓星光肘四远也。长如凤者。凤目细长入鬓,极一寸五分,阴阳,大富大贵 蜀关云长,唐房玄龄俱应。
论曰:
  运限者,两目管六年,左目三十三十一二,右目三十四五。目有四神,黑子生在眼胞上者,贪婪作窃。眼下者妨害。气色者,三阴三阳,忽然生黑气,深者二五日,浅者二七日,家宅不宁,阴人是非。红者火灾。眼下铺青者,连累口舌。赤者官灾。黑者破耗。黄明者最吉。阴人目下青者丧夫。赤者产厄。眼尾其色莹白光润者,主夫位增迁,财禄之喜。
鼻为审辨官
窍小铿贪:窍者,鼻孔也。《万金相》云:左右胞谓之仙库,左胞名左库,右胞名右库,夫库欲高丰厚。窍者库之户也,户欲小而齐,库厚而隆,库小而齐者,库内有积也。库狭而薄,户大而薄者,库无积也。窍小库齐之相,好聚而不舍。户宽反仰之相,无积而好施也。
高隆显宦:《广鉴集》云:鼻为土宿,万物生於土,归於土,象乎山岳,山不厌高,土不厌厚,义为一面之表也。夫天地人三才之中,鼻为人也,欲得高隆而贵。《大统赋》云:惟鼻者,号嵩岳,居中为天柱而高耸,梁贵乎丰隆,汉高祖隆准,终为平生之福,三十五至五十中,大显功名。
偏斜曲陷堪伤:偏斜者,不端正,主孤滞也。曲者主孤贫。《万金相》云:鼻偏左先损父,偏右先损母。又曰,梁柱不直,中年遭厄。六七八限至九六不利。许负曰:鼻仰突,多孤独。陷者,地低四陷,疮窝疵瘕痕伤也,亦主妨厄,最不利。《万金相》云:印堂缺陷,财禄不旺,三十六岁,不利妻房。山根缺陷自身伤害,三十八岁,本身不利。金匮缺陷,锁在他乡,三十九远出不利,亦重破祖。年上缺陷,哭声不祥,四十岁孝服哭泣动。月孛缺陷,百事为伤,四十一岁凡干 难成。寿上缺陷,作事乖舛,四十二岁,凡干不利。准头缺陷,人事不和,四十三岁,妨是非口舌。左库缺陷,财物消散。四十四岁破财。右库缺陷,横事极多,四十五大破财。此十缺陷,然为人限不利,必须更看别位满缺乘除。若是神陷,色尾陷,文武陷,天地陷,色更青赤,乃为一生孤克,贫下之相也。盖缘缺处多。若天地丰,目下平,日月明,鱼尾满,气色正,似此者,运至有灾。《大统赋》云:完美宜官,破露忧辱,最忌准头。
若还短促,未敢许荣昌:短促,鼻小局促也。《大统赋》云:巢窝,面之仪表,欲其广大,主富贵。若短小局促,主贫贱。许负曰:鼻小莫求官。《大统赋》云:小而滞者作童仆。若鼻短促,童仆之相,为平生贫贱,六六至五九,最不利於己。然鼻小之相,终身不富贵,纵有神骨,相貌亦不祥。
生怕十分昂露:昂露,鼻孔仰。孔为二库之门,十分昂露者,谓户门开阔内无积也,难为平生不利,五九大破。广鉴相中,大忌鹰嘴露窍。《大统赋》云:井灶露破厨无粟。井灶者,鼻孔也,又云斜如菱藕之状,困乏预储,斜如菱藕者,鼻斜露似刀切藕也,预储为盛米之器也。困乏为无米也。《照胆经》云:鼻孔外仰成恶败。
如悬胆,必作朝郎:如悬胆者,其形从印堂隆隆悬垂,直下准头,准头完美如弹者是也。似悬挂猪羊之胆,有骨法,贵作朝郎,无骨法者,富有千金。《心镜经》云:鼻如悬胆,终须贵,土曜当生得地来。若是山根连额起,定知荣贵作三台。许负曰:鼻如悬胆,家财巨万。《大统赋》云:圆如悬胆之形,荣食鼎 ,为平生之福,六六至五九,大发财禄。
年寿上纵横纹理,家破苦穷忙:鼻为年寿二位,属中央戊已上,万物生成之地,又为巢窝,欲其光隆无犯者吉,若有纵横乱纹交杂者,破祖离家,一生弛骤奔波苦,终日揭贫困而厄。若得形正神刚,则主成败走骤,若女子不可为配。《大统赋》云:纹若乱交,慎勿为乎眷属,平生大破。
山根低折,田园不守,妻子先亡:低者,塌也。折者,横纹断流也。似此者则主破祖离巢,妨害妻子也。终为平生之患,三十七至四十岁,运行到此,男女并同,盖缘为生日不顺也。若更眉压眼,神气薄,梁柱偏,轻则中年大病刑狱,重则丧躯矣。或得形正神强,色明声亮,其害减半。《五总龟》曰:月孛宫中折又尖,家财早破事相煎,妻儿晚见尤难保,况是 属少年。《万金相》云:山根断折,三十九四十一,三年命禄中。又曰:月孛名山根,又名疾厄宫,又名妻子宫。又名月孛宫,又名岭断宫,司囚宫,在山根上一分,名玉岭根断自身伤。又曰:岭断官司不自由,岭根折断自身休。山根岭断三十九,岭根道断自身休。又曰:山悬桥道耗财,主岭山根金道三位折也。岭根平梁,财聚,三位高也,此三位岭根道,於一面之中,诸部之内,最关祸福,学者可用意观之。
鼻如鹰嘴样狡狠:鹰嘴样者,岭根道三位细细低下,年寿孤耸,准头尖垂向下者是也。可旁观得见,主最毒。《广鉴集》云:鼻如鹰嘴,啄人心髓。贫女曰:旁观曲凸如鹰嘴,心里奸谋暗杀人。许负曰:生伯如鹰嘴,一生奸诈不堪言。《月波洞中经》云:相中大忌鹰嘴露窍,似此者,主为人最毒,常怀嫉贤妒能。外貌伪和假宽,内实毒害。然居富贵知书,不免贪婪奸狡,何况小人乎?又主好成要败,四十五岁主人破财。
广大巢窝须稳:《万金相》云:鼻为巢窝,人之家宅也。欲其梁柱端直,年寿丰隆广大肉厚,接迎东西二岳,准圆库起者。主家宅广人口多,三十六岁入运,至五十九岁,此十年大进入口并宅舍。《大统赋》云:梁广者窝巢稳。
光明主财禄殊常:《太神神鉴》云:面部有五岳之位,额为南岳衡山,属离火。颏为北岳恒山,属坎水,左颧为东岳泰山,属震木,右颧为西岳华山,属兑金,鼻为中岳嵩山,属中央土,金木水火土,各有时,火主夏,水主冬,木主春,金主秋,惟土每季旺十八日,乃为万物生成之地,所以鼻贵乎高隆光明色黄者,得其十之本色也,若有骨法者,主有贵禄,在庶人得财入宅。《大统赋》云:梁贵乎於隆贯额,高也。色贵乎光莹溢目,明也。许负曰:准明印正,诸事亨通。鬼谷先生曰:欲观在任吉凶者,看年寿二位,一分黄明,一年无事,二分黄明,二载平安,三分黄明,三周吉利,若见非来之色,或青或赤或黑,并主当年不利。《五总龟》曰:年寿四时黄。财帛喜非常。《广鉴集》云:心善三阳光点点,左眼胞也。脾安鼻准见黄明,耳轮焦黑肾脏丧,年寿黄明福德生,右目上下,忽然准头明更净,等闲有土是通亨,土者黄明也。自印堂至准库中间,四季常得黄明。寒暑不侵。寿怒不变,乃为平生之福也。
准头黑,兰台暗掺,旬日必身亡:准头者,是土之主。兰台,左鼻胞名兰台,又右为廷尉。《海底眼》曰:夫鼻者,运五脏之精华,肺之苗。肺虚则通,而色莹光明。无病多吉。肺灾则塞,而色掺黑暗,大患至而多凶。若见准头兰台包修黑暗者,大病速至,不出十日之内丧矣。病人最怕此色。
论曰:
  运限者鼻管十年,自印堂二十八,至右库五十。鼻有二节,黑於在山根者,主妨妻害子,鼻侧,大凶不利,年上者兄弟难为,印堂当中圆黑者,贵吉。夫气色印堂山根,光明者吉,暗惨者滞,年寿黄明者吉,黑病,赤官灾,青破耗,白哭泣,准头黄明者,喜庆立至。黑大病,赤红者破耗,白者破毒。
口为出纳官
短促、唇掀、色青、齿露、偏邪,骨肉相煎:促者,口聚也。短者,横窄也。促短者,并主孤也。《大统赋》云:口如吹火似寒酸。吹者撮聚也。《通神鬼眼相》曰:口有三聚,一曰猴口,吹火聚注,令人无子,孑立自身亡。二曰羊口,饮水聚注,令人孤寒,好歌乐,无衣粮。三曰鹤口,缩囊聚注,令孤寒,性寡亲子另房。唇掀者,口唇翻蹇也,亦主弧克。《太清神鉴》曰:眼露睛,唇皮蹇,男忧贼盗,女忧产难。若去寺观及出家,免得一身见八难。青色者,言唇气青黑,亦主弧贫。《五总龟》云:贫穷似鼠常青黑,破尽田园不住家。《大统赋》云:青黑祸发,齿露者,凡语笑露齿牙,孤克。《广鉴集》云:相中大忌露齿也。偏斜者,口不正也,亦主孤贫。《万金相》云:海朝文、阳十七祸至,阴二八大病。海朝武,阳二八灾病,阴十七祸生,文左武右也。又曰,水星不正,骨肉相煎。水星,口也。骨肉,六亲也。然主平生之象,五十六岁入运,至六十四岁不利骨肉。
阔而不正,虚诈不堪言:横曰不收,而偏斜不正者,主为人多奸猾,虚谬不实。《大统赋》曰:大言无信者略绰,赂绰者,即横阔不收也。《五总龟》曰:若伤归於左胖,是非奸诈爱便宜,口唇左边也。
偏薄是非谤讪:偏薄者,口唇薄横偏也,主好说谈,是非谤讪者,不知己口快舌长。专提人语失,取笑浑语,毁善讥调,不顾忌讳,似此之人,虽居富贵,亦不脱小人也。《五总龟》曰:水星偏陷两头垂,尖薄无棱作乞儿。无棱者,薄也。
如朱抹,名誉相传:如朱抹者,口唇红鲜,似涂抹朱砂之红色也,主文章才俊,其姓名传扬四方。陈图南曰:唇如泼砂,富贵如华,红色也。许负曰:口如含丹,不受饥寒。郭林宗曰:唇红齿白食天禄,多艺多财又多富。《贫女》曰:贵人唇红似泼砂,更加四字足荣华。然主平生之贵,五十六岁入运,大发财禄。
唇里紫,食肉千里,衣禄自天然:唇鲜紫红色者,主富贵。可食千里之爵禄,乃为天生自然之福,平生之贵,五十六入限快。
覆载多纹理,掩人过恶,得子孙须贤:覆载,唇之名也。《万金相》云:上层名金覆,下层名金载,若唇上下有纹理多者,主为人宽和,见善多为,遇恶劝归於善,而喜避其恶,又招贵子贤孙。《大统赋》云:上下纹交子孙众,周匝棱利仁信全。
食时多哽咽,必主 :哽咽者,吃饭食吞噎,向喉咽之中,作沃沃之声是也。 者,平生蹇滞不通。张紫菱曰:食为性之本,所以欲详而不暴,啜不欲声,吞不欲鸣也。《五总龟》曰:鸟啄猪食最贱客,相他衣食必无终,咽粗急者人多燥,鼠食从来饮食空。又曰:相食看详缓,穷忙岂合宜,更嫌将鸟啄,更总合淋漓,性暴吞须急,心宽食必迟,问君荣贵处,牛哺福相随。
常向睡中不合,泄元气,天促天年一:口者,宜言语以接万物。博饮食以安五脏,造化之权,祸福之柄。唇为口之城廓,舌之门户,一开一合,荣辱所系也。所以夜睡开口者,泄其元气,元气既泄,寿不永也。
亲曾见低垂两角,常被世人嫌:两角下垂者,无衣食也,最招人憎嫌。《五总龟》曰:口者,心之外表,赏罚之所出,荣辱之所关。欲端而厚,言不乱发,谓之口德。若多言而乱发者,谓之口佞。若方广有棱者,主寿。形如弓稍向上者,主贵。若尖而薄反者,主贱。若黑子生於上唇者,平生酒肉来自然。生於口角者,灾滞。生於寿带人口,主饥饿而死。女人唇生黑子者,主淫,无媒而自嫁也。
论曰:
  运限者,口管十五年,为末主,五十六至六十四。口有三聚,黑子生在唇上者,主一生得酒食,唇内亦然。口角生者,末主水灾。纹理者寿带人口直,饥饿不食而死。气色红润者,则贵。黑者贱。青者毒,白者亦然。黄者病。惟 口黄明者,最吉。
论男女五官
夫人身手欲得厚,大小相覆,滑净光泽,必应豪贵,颜色光润,财禄日进。夫人颜色恶者,绝无官分。《坟经》云:头小为一极,不得上天力。额小为二极,不得父母力。目小为三极,无有广知识。鼻小为四极,农作无休息。口小为五极,无有盛衣食。耳小为六极,方命难量测。头虽大,额无角。目虽大,无廓落。无相也。鼻虽大,梁柱弱。口虽大,语略绰。耳虽大,无轮廓。腹虽大,近上着。非奴即作客。是无相。头虽小,方且平。目虽小,精且明。鼻虽小,梁柱成。口虽小,语媚生。如此之人法主聪明,兼不少衣食。夫女人共语未了,即面看地,如此之人,必有病也。夫女人当共人语,手拈衣带者,便低头答者,必有奸淫之事也。
五岳
额为衡山。颏为恒山。鼻颧嵩山。左颧为泰山。右颧为华山。
中岳要得高隆,东岳须耸,而朝应不隆不峻,则无势,为小人,亦无高寿。中岳薄面无势,则四岳无主,纵别有好处,不至大贵,无威严重权,寿不甚远。中岳不及且长者,止中寿,如尖薄,晚年见破,到头少称意。南岳倾侧,则主见破,不宜长家。北岳尖陷,未主无成,终亦不贵。东西倾倒无势,则心恶毒无慈爱,五岳须要相朝。
四渎
耳为江渎。目为河渎。口为淮渎。鼻为济渎。
四渎要深远成就,而涯岸不走,则财谷有成,财物不耗多蓄积。耳为江渎,窍要阔而深,有重城之副,紧则聪明,家业不破。目为河渎,深为寿,小长则贵,光则聪明,浅则短命,昏浊多滞,圆则多夭,不大不小,贵。口为淮渎,要方阔,而唇吻相覆载,上薄则不覆。下薄则不载,不覆不载则无寿,无晚幅。不覆则家必覆。鼻为济渎,要丰隆光圆,不破不露,则家必富。
五星六耀说
五星:金、木、水、火、土也。
六耀者:太阳、太阴、月孛、罗喉、计都、紫气。
火星须得方,方者有金章。(额也) 紫气须得圆,圆者有高官。(印堂) 土星须要厚,厚者得长寿。(鼻也) 木星须要朝,五福并相饶。(右耳) 金星须要白,官位终须获。(左耳) 罗喉须要长,长者食天仓。(左眉) 计都须要齐,齐者有妻儿。(右眉) 月孛须要直、直者得衣食。(山根) 太阴须要黑,黑者有官职。(右眼) 太阳须要光,光者福禄强。(左眼) 水星须要红,红者作三公。(口也)
五星六耀决断诗
金木星是耳,贵要轮廓分明,其位红白色不均,大小如门阔,生得端正不反,不尖不小,一般更是高过眉眼,白色如银样大好,其人当生,得金木二星照命,发禄定早。若反侧窄,或大或小,为陷了金木二星,其人损田宅,破财帛,无学识也。
诗曰:金木成双廓有轮,风门容指主聪明,端耸直朝罗计上,富贵荣华日日新。左金耳也。金本开花一世贫,轮翻廓反有艰辛。於中若有为官者,终是区区不出尘。右木耳也。水星是口,名为内学堂,须要唇红阔四角,人中深,口齿端正,有文章为官食禄。若唇齿粗,口角垂,黄色主贫贱。
诗曰:口含四字似朱红,两角生棱向上宫,定是文章聪俊士,少年及第作王公。
水星略绰两头垂,尖薄无棱是乞儿,若是偏将居左右,是非奸诈爱便宜。口也。
火星是额,凡额广阔,发际深者,有禄位衣食,及子息四五人,其人有艺学,父母尊贵,当生命宫,得火星之力,入命有田宅,寿九十九。如尖陋有多纹理者,是陷了火星,乃不贵,无子息一二人,至老不得力,衣食平常,又不得兄弟力,主贫,无大寿,损妻破财。
诗曰:火星宫分阔方平,润泽无纹气色新,骨耸三条川字样,少年及第作公卿。火星尖狭是常流,纹乱纵横主配囚,赤脉两条侵日月,刀兵赴法死他州。额也。
土星是鼻,须要准头丰厚,两孔不露,年上寿上平满直,端耸不偏,其人当不陷了土星,入命并满三分,主有福禄寿。如中岳土星不正,准头尖露,更准头高,其人陷了中岳土星,主贫贱,少家业,主心性不直。
诗曰:土宿端圆似截筒,灶门孔大即三公,兰台廷尉来相应,必主声名达圣聪,土宿歪斜受苦辛,准头尖薄主孤贫,傍观勾曲如鹰咀,心里奸谋必害人。鼻也。紫气星印堂下,是印堂分明,无直纹圆如珠,主人必贵。白色如银样,主大富贵。黄者有衣食。如窄不平匀,有隐纹者,不吉,子息二三人,不得力,无厚禄,损田宅。
诗曰:紫气宫中阔又圆,拱朝帝主是英贤。兰台廷尉来相应,末主官荣盛有钱。紫气宫中窄又尖,小短无腮更少男。自小为人无实学,衣食潇条更没添。印堂。太阴太阳,是眼,要黑白分明,长细双分入鬓者,黑睛多,白睛少,光彩者,其人当生得阴阳二星照命,作事俱顺,骨肉俱贵。如黑少白多,黄赤色,其人陷了二星,损父母害妻子,破田宅多灾短命。
诗曰:日月分明是太阳,精神光彩一般强,太阳 为官不拜当朝相,也合高迁作侍郎。左眼 日月斜窥赤贯瞳,更嫌孤露又无神。太阴 阴阳枯暗因刀死,莫待长年主恶终。右眼月字星是山根,从印堂直下分破者,其人当遭月孛照命。陷了山根,主子孙不吉,定多灾厄,修读无成,破产,刑妻害子息。
诗曰: 月孛宜高不宜低,莹然光彩似琉璃。为官必定忠臣相,末主高官有好妻。月孛宫中狭又尖,家财早破事相煎。为官岂得荣高禄,孛位当生困岁年。山根罗计星是眉,二星粗黑,过目入鬓际者,此衣禄之相,子息父母皆贵,亲眷亦责。此二星入命。如眉相连横赤色更短,主骨肉子息多犯恶死。
诗曰:罗计星君秀且长,分明贴肉应三阳。左罗 不惟此貌居官职,恩义彰名播远方。罗喉稀疏骨耸高,为人性急爱凶豪。眉毛 奸邪状似垂杨柳,兄弟同胞有旋毛。右计
六府论法
六府者,两辅骨、两颧骨、两颐骨,欲其充实相辅,不欲支离孤露。《灵台秘诀》云:上二府自辅角至天仓,中二府自命门至虎耳,下二府自腮骨至地阁。六府充直,无缺陷瘢痕者,主财旺。天仓峻起多财禄,地阁方停万顷田,缺者不合。
三才三停论
三才者:额为天,欲阔而圆,名曰有天者贵。鼻为人,欲旺而齐,名曰有人者寿。颏为地,欲方而阔,名曰有地者富。
三停者:发际至印堂为上辅,是初主。自山根至准头为中辅,是中主。自人中至地阁为下辅,是末主。
自发际至眉为上停,眉至准头为中停,准头至地阁为下停。诀曰:上停长,老吉昌,中停长,近君王,下停长,少吉祥。三停平等,富贵荣显。三停不均,孤夭贫贱。
诗曰:面上三停仔细看,额高须得耳门宽。学堂三部奚堪足,空有文章恐不官, 鼻梁隆起如悬胆,促者中年寿不长。地阁满来田地盛,天廷平阔子孙昌。
相三主
额尖初主灾,鼻歪中主逃。欲知晚景事,地阁喜方高。
论三柱
论三柱头为寿柱,鼻为梁柱,足为栋柱。
相身三停
  身分三停,头为上停,人矮小而头大长者,有上梢无下梢;身长大而头短小者,一生贫贱。自肩至腰,为中停,要相称,短而无寿,长则贫。腰软而坐俱动者,无力而无寿。自腰至足为下停,要与上停齐而不欲长,长则多病。若上中下三停,长大短小不齐者,此人无寿,一身三停相称为美。
  上停丰秀厚而长,此是平生大吉昌,若是下停长且薄,似此贫穷走四方。身上三停头足腰,看他长短要均调,上长下短公侯相,长短无差福不饶。中停长者人多贵,背耸三山足宝珍,万一脚长身又短,区区浪走一凡民。又云:下长上短贱人体,形貌乾枯骨又粗,若见眼圆如竹叶。中年里面产田无。上停短,下停长,终日区区促寿疆。上停长,下停短,衣食自然仓廪满。三停俱短无亏陷,五岳端严富贵全,上下两停兼短促,一生终是受 。
五行形相
诗曰:木瘦金方水主肥,土形敦厚背如龟,上尖下阔名为火,五样人形仔细推。木色青兮火色红,土黄水黑是真容,只有金形是带白,五般颜色不相同。青主忧兮白主丧,黑主重病及官方,若还进职并添喜,看取所黄满面光。
五行相说
夫人之受精於水,禀气於火,而为人。精合而後神生,神生而後形全,是知全於外者,有金木水火土之相,有飞禽走兽之相。金不嫌方,木不嫌瘦,水不嫌肥,火不嫌尖,土不嫌浊。似金得金,刚毅深。似木得木,赀财足。似水得水,文学贵。似火得火,见机果。似土得土,厚匮库。故丰厚严谨者,不富即贵。浅薄轻燥者,不贫则夭。如女子之气,欲其和媚,相貌欲其严整,若此者不富则贵也。
论形
人秉阴阳之气,肖天地之形,受五行之资,为万物之灵者也。故头象天,足象地,眼象日月,声音象雷霆,血脉象江河,骨节象金石,鼻额象山岳,毫发象草木。天欲高远,地欲方厚,日月欲光明,雷霍欲震响,江河欲润,金石欲坚,山岳欲峻,草木欲秀,此皆大概也,然郭林宗有观人八法,是也。
论神
夫形以养血,血以养气,气以养神,故形全则血全,血全则气全,气全则神全。是知形能养神,托气而安也。气不安,则神暴而不安,能安其神,其惟君子乎。寤则神游於眼,寐则神处於心,是形出处於神,而为形之表,犹日月之光,外照万物,而其神固在日月之内也。眼明则神清,眼昏则神浊。清则贵,浊则贱。清则寤多而寐少,浊则寤少而寐多。能推其寤者,可以知其贵贱也。夫梦之境界,盖神游於心,而其所游之远,亦不出五脏六腑之间,与夫耳目视听之门也。其所游之界,与所见之事,或相感而成,或遇事而至,亦吾身之所有也。梦中所见之事,乃吾身中,非出吾身之外也。白眼掸师说:梦有五境:一曰灵境;二曰宝境;三曰过去境;四曰见在境;五曰未来境。神燥梦生,神静则境灭。夫望其形,或洒然而清,或朗然而明,或凝然而重,然由神发於内而见於表也。神清而和,彻明而秀者,富贵之相也。昏而柔弱,浊而结者,贫薄之相也。实而静者其神安,虚而急者其神燥。
达摩相主神有七
藏不晦,藏者不露也。晦者无神也。安不愚,安者不摇动也,愚者不变通也。发不露,发者发扬也,露者轻跳也。清不枯,清者神逼人也,枯者神而死也。和不弱,和者可亲也,弱者可狎也。怒不争,怒者正气也,争者戾气也。刚不孤。刚者可敬也,孤者可恶也。
诗曰:神居形内不可见,气以养神为命根,气壮血和则安固,血枯气散神光奔。英标清秀心神爽,气血和调神不昏。神之清浊为形表,能定贵贱最堪论。
论气
夫石蕴玉而山辉,沙怀金而川楣,此至精之实,见乎色而发於形也。夫形者质也,气所以充乎质,质因气而宏。神完则气宽,神安则气静。得失不足以暴其气,喜怒不足以惊其神。则於德为有容,於量为有度,乃重厚有福之人也。形犹材,有杞梓 荆棘之异,神犹士,所以治材用其器,声犹器,听其声,然後知其器之美恶;气犹马,驰之以道善恶之境。君子则善养其材,善御其德,又善治其器,善御其马。小人反是。其气宽可以容物,和可以接物,清可以表物,正可以理物。不宽则隘,不和则戾,不刚则懦,不清则浊,不正则偏。视其气之浅深,察其色之燥静,则君子小人辨矣。气表而舒,和而不暴,为福寿之人。急促不均,暴然见乎色者,为下贱之人也。医经以一呼一吸为一息,凡人一昼夜计一万三干五百息,今观人之呼吸,疾徐不同,或急者十息,迟者尚未七八。而老肥者大疾,勿其者差迟,故恐古人之言,犹未尽理。夫气呼吸发乎颜表,而为吉凶之兆,其散如毛发,其聚如黍米。望之有形,按之无迹,苟不精意以观之,则祸福无凭也。气出入无声,耳不自察,或卧而不喘者,为之龟息气象也。呼吸气盈而身动,主死之兆也。孟子不顾万钟之禄,能养气者也,争可欲之利,悻悻然戾其色而暴其气者,亦何以论哉。
诗曰:气乃形之本,察之见贤愚,小人多急躁,君子则宽舒。暴戾灾相及,深沉福有馀,谁知公辅量,虚受若重渊。柳庄曰:从发际至承浆左右,气止一百二十五部,若言黑子皆为助相,视其骨气美者为妙也。
论五音
五行散而为万物,人生万物之上,声亦辨其五音。故木音嘹亮高畅,激越而和。火音焦烈燥怒,如火烈之声。金音和而不戾,润而不枯,如调簧奏曲,玉磬流音。水音圆而清,急而畅,感条达之间也。与形相养相生者吉,与形相克相犯者凶。
论声
夫人之有声,如钟鼓之响,器大则声宏,器小则声短,神清则气和,气和则声润,深而圆畅也。神浊则气促,气促则声焦急而轻嘶也。故贵人之声,多出於丹田之中,与声气相通,混然而外达。丹田者,声之根也。舌端者,声之表也。夫根深则表重,根浅则表轻,是如声发於根而见於表也。若夫清而圆,坚而亮,缓而烈,急而和,长而有力,勇而有节,大如洪钟腾韵,鼍鼓振音,小如玉水流鸣,琴徽奏曲,见其色则 然而後动,与其言久而後应,皆贵人之相也。小人之言,皆发舌端之上,促急而不达,何则急而嘶,缓而涩,深而滞,浅而澡大,大则散,散则破,或轻重不均,嘹亮无节,或睚毗而暴,繁乱而浮,或如破锣之响,败鼓之鸣,又如寒鸦哺雏,鹅雁哽咽,或如病猿求侣,孤雁失群,细如蚯蚓发吟,狂如青鼍夜噪,有如犬之吠,如羊之鸣,皆贱薄之相也。男有女声单贫贱,女有男声亦妨害,然身大而声小者凶,或乾湿而不齐,谓之罗网声。大小不均,谓之雌雄声。或先迟而後急,或先急而後迟,或声未止而气先绝,或心未举而色先变,皆贱之相也。夫神定於内,气和於外,然後可以接物非难,言有先後之叙,而色亦不变也。苟神不安而意不和,则其言失先後之叙,辞色挠矣,此小人之相也。夫人禀五行之形,则气声亦配五行之象也。故土声深厚,木声高唱,火声焦烈,水声缓急,金声和润。又曰:声轻者断事无能,声破者作事无成,声浊者谋运不发,声低者卤钝无文。清吟如涧中流水者,极贵。发声溜亮自觉如瓮中之响者,主五福全备之人也。
听声篇
声小亮高,贤贵之极;语声细嫩,必主贫寒,兼须危困。女人雄声,终身不荣,良人早殒,虚有夫名。男子雌声,妨妇多儿,女声急切,妨夫一绝。
诗曰:木声高唱火声焦,和润金声最富饶,土语却如深瓮里,水声圆急又飘飘。贵人音韵出丹田,气实喉宽响又坚,贫贱不离唇舌上,一生奔走不堪言。声大无形,托气而发,贱者浮浊,贵者清趣。太柔则靡,太刚则折。隔山相闻,圆长不缺,斯乃贵人,远见风格。
富格例
形厚、神安、气清、声扬、眉阔、耳厚、唇红、鼻直、面方、背厚、腰正、皮滑、腹垂、牛齿、鹅行,以上皆富贵相也,主少年奋发,家财丰厚也。
大富格
耳大贴肉,鼻如签筒,鼻如悬胆,面黑身白,背耸三山,声如远钟,背阔胸平,腹大垂下,头皮宽大,主大富也。
中富格
三停平等,五岳朝归,五长俱全,五短俱全,五露俱全,眼如丹凤,声似鸣钟,秉此格者,主中富也。
贵格例
面黑身白,面粗身细,脚短手长,身小声大,龙来吞虎,面短眼长,不臭而香,肉角少顶,以上皆贵相也。若人有此相,求功名者官高职显,求财利者钱谷巨富之相也。
大贵格
虎头燕颔,日月角起,伏犀贯顶,眼有定睛,凤阁插天,两手垂膝,口中容拳,舌至准头,虎步龙行,双凤眼,此为大贵之相也。
中贵格
须如铁线,耳白过面,眼如点漆,上长下短,口如四字,三十六牙,龙吞虎吻,此为中贵之相也。
小贵格
天庭高耸,地阁方圆,小便如珠,大便方细,齿白而大,眉疏目秀。口如弓角,唇似朱红,此为小贵之相也。
富相口诀
腰圆背厚者富贵,有梁柱左右颧起,口方,而地阁方圆,四维有朝拱者,主富之相。气色润秀,身体细腻,面正平满,背格古怪清奇者,主富。手背厚,行立坐食端正者,主富。精神秀异,举止沉重者,主富相也。
贵相口诀
看官贵在眼有神,有骨耸秀,皆异常人。身短而面长者贵,面方限长者贵,肩背重厚者贵,头有角骨者贵,面有骨格者贵,凤目龙睛者贵,额有角起,声音清亮,耳白如面,额 有头棱者贵。胡须似铁,手足似玉。不贵而富。
寿相格
颧骨重贯耳者寿,命门光泽者寿。项下有皮如条者,长寿之相也。双条妻皆老,一条则孤。人中着齿而齐者福寿。喉音高者,卧而不喘,谓之龟息,乃寿相。颧骨相连,人耳後骨高起,年寿上不陷者,主寿。耳是木星又为寿星,山根上正直者主福寿。耳後有骨名,寿星骨,生丰起者,长年脑後三玉枕如果栗者,福寿。鼻碰隆起者寿相。食物急,登溷缓者寿,五岳丰隆,法令分明,眉有长毫,项有馀皮,额有横骨,面皮宽厚,声音清响,背肉负厚,胸前平阔,齿齐坚密,行坐端庄,两目有神,耳有长毫,鼻梁高耸,以上皆寿相,与各格同看也。
福德格例
眉长过目 主妻得美貌晓事。眉如新月 主人聪明,文章折桂,举业有成。面有和气 主高人相敬,阴人得力。星辰拱朝 主人作事有成有立之命。金木朝元 主有口禄兼得远方财物。目秀而长 主贵人相敬,有财寿禄全。
成格例
正面开敷,城郭端正,眼光不流,五拱六满,三处平阔,三光五泽。
成败不足格
地角尖削者主成败。骨节组恶,面上尘埃,面赤气黑,行步摆摇者,主成败,鼻露梁者主耗散。
进格例
红黄不改,五岳光华,气和色润,气宇轩昂,五星朝拱,四渎无倾。
退格例
额上断纹,口眼偏斜,背皮单薄,气色尘昏,灰色如黑,城郭欠明,鼻露土流,齿牙不齐。印堂穿破,两耳焦黑。
动格例
耳反无轮,山根无肉,面无城郭,上短下长,身长项长,三尖六削。
散格例
双眉尾散,两耳无弦,面无城郭,鼻头仰露,四大空亡,面皮急绷,气色烟尘,纹破痣侵。
发达口诀
满面光润者发达,红黄满面者发财,气体克越者发福。神气清爽者发福也。
清闲安乐
手足细腻,一生清闲。面皮滑泽,一生安乐。眉毛疏淡,一生清闲。骨格清雅,一生安宁。神清气和,一生聪慧。
稳厚格
形貌端谨,言语详细,作事有始有终,气宇宽和,精神不露,部位无伤,稳厚端重,方正公平,近君子远小人。
聪明俊爽
目秀神清主聪明,肉皮细滑主聪明,指甲尖秀主聪明,耳有轮廓主聪明,眉毛疏秀,齿白而齐,骨格清楚,主聪明。
愚顽庸懒
神昏昧者愚顽,面骨横粗者愚顽,耳前暗昧者慵懒,眉重浊者性懒,气浊者愚鲁之汉。
刚强狠癖
眼中如火主刚强,面上青容冷面,主狠癖,眼有三角面肉横,主刚强,唇高嘴 ,主性刚,眼白多,主性癖。
技巧
眉毛纤细,重重技艺。眉中黑子,必有技俩。鼻广面长,技俩非常。
十二孤神格
骨重者主孤。垂珠大者,眉交眉浓,鬓发厚者,俱孤。冬天出汗者,主贫孤。耳反者孤。华盖重者孤。骨体响者孤。声如雷者主孤。有腋气者主孤。地角亏者主孤。又曰:颧骨生蜂者孤。口角低者孤。眉如八字者主孤。
夭相口诀
肉重无骨者夭。两目无神,两耳低小,筋骨柔弱,无神无气,身长面短,面皮绷急,背负坑陷,桃花面色,步折腰斜,以上所说当与後夭相歌十知同看也。
贫蹇口诀
满而忧容者边而贫。尘埃满面者贫。背负薄肉者多 。井灶露孔者不聚财。气色困滞者多 。神气不定者多 。
刑克
结喉露齿,眼下无肉,泪堂深陷,人中纹理,人中黑子,山根断折,鱼尾枯陷,颧骨枯槁,眼带桃花,口如吹火,嘴如卧蚕穿破,两耳反掀,眼下泪痣,眼下又如荔枝色者,皆刑克也。
克父母
左偏损父,右偏损母。二处有疤痕,露齿结喉,损父。阴气重者,损母。
刑克妻妾
两颧骨凸露,主克三妻。山根有横纹,克三妻。鱼尾枯陷克头妻。眉重压眼克妻。山根陷克妻。结喉露齿,克妻害子。眉中有痣妨妻。面如面袋,克妻妨子。羊纹者刑妻,一纹刑一妻,两纹下低,刑三妻。左目小损妻。眼尾有纹克妻,三纹克三妻。左眼角下神光之位,青色者,主七旬内主难为妻子。黑子者,主生离。华盖骨重,眼尾纹长,鱼尾枯,山根痣斑麻,三次作新郎。
克子息
眼下泪痕克儿女,人中斜侧克儿。耳无轮廓主刑克。山根断折克儿女。人中高尖克儿女。三阴三阳不宜疤痕,及有纹痣,鼻如界方,鼻梁剑脊骨见,地角有亏,阴气大重,有女无男。有背无脊,头低步缓,狼虎之声,主刑克也。
孤神格例
颧骨生峰 主孤无子,纵有亦是螟伶儿,此乃俱不得力之相。
耳无弦根 主父母妻子生离死别,田园耗散,无祖业之相。
面无和气 主有妻无子,父母隔各,六亲无情。
眉棱骨起 主三妻有破祖无情,主有宿疾,性刚气暴。
眼下无肉 主儿女有克,得力者少,与人无情,小人不足之相。
寡宿格
面无人色 主与人寡合,为人心毒,最爱便宜。
处事不和 主人常招是非,主孤有妻而无子。
不爱老幼 主六亲不和,救人无功。
眉头常蹙 主早年克伤,见孤单,不伤妻女,早见刑伤。
不哭常泪 必主伤妻克子,晚景孤单。一双流泪眼,只会送人亡。
亡神格
头尖项大 主人牢狱之分,性急无定。
面小鼻大 主守空房,为事颠悔,才禄俱滞。
须拳发卷 主人凶暴性狠毒。
鼻梁横起 主与朋友难交,性严难犯。
劫杀格
眉骨枯棱 主妻子难为,六亲水炭,主性情不常。
鼻梁尖薄 主杀妻害子,其心最毒,孤单相。
眼深无肉 主人奸诈便宜,早年父母不得力,兄弟分离,财寿不足。
喉下结高 主伤妻子,寿命不长。
六冲格
面多悔气 主作事犯重,妻子重见,亦主离亲相。
眉眼不朝 主为人六亲不和。
口角下垂 主为人爱便宜。
齿乱牙疏 主骨肉不和,阴人不和。
星辰不拱 主背禄奔波无成无立。
眉目杂乱 主有人口生离死别,百事无成。
六害格
鼻尖齿乱 主自家不睦不和,阴人不得不力之相。
悬针梁露 主兄弟分离父母隔,各持刀弄。
肉露肉横,主为人反面无情,为事不仁,女人主孤。
华盖格
横纹额上 主人幼年辛苦劳碌,妻迟子晚,又主孤单。
眼上露堂 主人有艺压身,为人坚吝。
鼻准丰大 主为人心善爱道,为事进迟。
额上高骨 主有寿不染瘟病,相刑妻子。
羊刃破家纹
印堂上穿 主持刀把斧,性重,别祖离宗之人。
鼻露尖薄 主田宅破耗,屋宅破财,限行到此必危。
鼻梁剑脊 主六亲水炭,三十六九一厄,末年田园耗散。
两眼昏沉 主一世贫穷,奔波劳碌,妻离子散。
鱼尾偏亏 主小人不足,妻子,刑克财散。
面如洗光 主自破家产一世贫穷。
皮薄绷鼓 主人无寿,一生财禄不聚,奔波劳碌之相。
灰土尘蒙 主为人死无所归。
面上十大空亡
额尖为天空
额尖绷鼓,官贵无分,祖业难招,主孤,刑父母有伤,五十不齐,五十以前,凡事不吉利也。
颏削为地空
无地角,主晚岁孤寒,妻子难为,无结果之处。夫妻隔各,六亲不和,此为平常之相也。
天仓陷为一空
此空主食禄浅薄,主人斋戒,口腹浅薄,得祖业难招,奔波晚景,辛苦之相也。
面无城廓为一空
此相大忌,主人无成,虚花无寿而无略,亦无祖业之人,此为平常之相也。
山根陷为一空
此空主人离祖,六亲无力,骨肉无情,兄弟隔各,为人少力也。
风门露为一空
此空当主财散,六亲隔绝,夫妻不能偕老,庄田祖业,主有破难存也。
须不过後为一空
此空主为人费力,朋友无情,财帛破耗,主其子孙不得力之相也。
耳无弦根为一空
此空之相,主人破祖离宗,身无居住之地,财禄耗散无成,亦无结果之相也。
唇无须为一空
此空主孤刑,晚景贫寒,衣食困乏,决无妻子。若有,定是虚花到头一场辛苦,此为贱相也。
十杀格
人行如醉为一杀;鼻曲者为二杀;面如散麻者为三杀;面如菇萎为四杀,眉浓为五杀;豺声为六杀;声高为七杀,寅申戌为八杀;口阔为九杀;眼大为十杀。
奸诈
斜视者多诈。口尖唇薄者多妄。冷笑无情多诈。偷视不正多诈。视上顾下多诈。妄说语言如太急者多诈。牙齿疏者多诈。又曰鼻尖毫出、眼细视低,口角高低,步履纵横,行步不匀,脚走高低多诈。
宽大
升斗满,部位中正,印堂开阔,诸部圆满,鼻窍微露。阴德眼上下堂有黄气,卧蚕出见,印堂黄气,精舍黄气。带令地角朝天、耳有轮廓朝水,口有棱角。眼带桃花眉如线。又如新月久视,意气可人。
贪食格
鼻如鹰嘴者多贪,心狡。眼红者多贪,心毒。眉卓者多贪。嘴尖者多贪。鼻勾者多贪。
劳碌格
眼长多劳碌。骨粗多劳碌。面如马面驴唇劳碌。眉重气弱者劳碌。鱼尾纹多者劳碌。
四反格
耳无轮。口无棱。鼻仰孔。目无神。
三尖格
鼻尖。头尖。额尖。
六削格
眉无尾。额无角。目无神。鼻无梁。口无棱。耳无轮。
恶死卒亡
眼睛黄色主卒死。眉卓如刀主横亡。面黑常带怒容,眼中如血者,皆主暴亡。赤脉贯睛鼻露梁,主恶死。眉生逆毛主恶亡。此为恶死之相也。
溺水格
人中交纹,溺水招魂。额上忽如尘污者,五十日内,主坠井亡,名曰横殃休废。眉间黑子,初年水厄之忧。痣生鱼尾之中,主水厄之忧。口角黑 ,末防水厄。
火灾格
山根赤,七日之忧慎火。天罗纹在额上数十条者,有灾 火殃。痣在眉毛,终年必遭火厄。
妻美格
蚕下黄色起纷纷,贵人欲要立为婚。有妻必是多贤德,才子文章人帝京。
《神机》云:准头圆,窍不露不昂,兰台廷尉二部相应,人生主得美貌之妻。山根有奇骨伏起者,为婚得贵妻。眉如画者,一生得阴人之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