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模型统计作业:朱庆和:“中国的月亮”主题联读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7 13:45:18

“天地迢迢自久长,白兔赤乌相趁走”

——“中国的月亮”主题联读

江苏 朱庆和

        月亮与中国文化源远流长。从古代的传说到诗歌典籍记载中,单说月亮的别称就有“嫦娥”、“婵娟”、“金娥”、“素娥”、“素魄”、“娥影”(喻人的);“蟾蜍”、“玉兔”、“玉羊”(体物的);“蟾宫”、“金盆”、“金镜”、“玉盘”、“桂宫”、“天镜”、“明镜”(状形的); “冰轮”、“冰镜”、“银钩”、“玉镜”、“玉盘”、“玉轮”、“玉环”、“玉钩”、“玉弓”(示质的)等,可谓形象别致,丰富多彩。在中国文化里,月亮哲学博大精深。月是物质的,月又是精神的;月是时间的,月又是空间的;月是生命的,月还是文化的。月升月落,月圆月缺,人生的圆满、缺憾就像月亮一样。而望月怀远,望月而感,对月抒怀,听月悲秋等,往往成为不可缺少的文学审美意蕴。

        月亮的情感寄托。在中国文化中,对月亮的崇拜体现在人们的精神世界里。月是夜的灵魂,是我们的精神家园,是独处时的灵魂栖息地。它常常带给我们一种“淡淡的喜悦”、“淡淡的哀愁”与“融融的相思”,它成为我们情感的诉说对象,有道是“月亮代表我的心”。在我国古代诗歌中,用月亮烘托情思是常用的笔法。所以古诗中的月亮就是“思乡”的代名词。例如,“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静夜思》)这首诗成为“望月怀远”的代表作,全诗深情地表达了李白的思乡之情。又如“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王建《十五夜望寄杜郎中》)诗句以委婉的疑问点出了这月圆之夜人间普遍的怀人心绪,含蓄地表现了诗人对故乡朋友的深切思念。再如杜甫《月夜》:“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香雾云鬓湿,青辉玉臂寒。何时依虚幌,双照泪痕干。”这是诗人在“安史之乱”中身陷长安时怀妻之作。全诗构思巧妙,借闺中望月诉说思念之情。其实是作者自己思念妻子,长夜不眠,望月思归。从头至尾不说自己如何思念,如何担心等,感情更为深沉,艺术感染力更强。而苏轼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水调歌头》)诗句蕴含着深刻的人生哲理,也饱含着苏轼积极进取的人生态度。远隔千里之人,同处在这美好的月光之下,虽不能团聚,也能有所安慰了。苏轼借此表达了既然人之离合与月之圆缺是自然规律,那么只要人常在,也能同赏一轮明月了,这是诗人化悲怨为旷达的美好愿望。因此,上述古诗中的月亮就不再是纯客观的物象,而是浸染了诗人情感的意象了。

        月亮的阴柔之美。人们常把皎洁的明月,喻为荡漾澄澈的湖水,这是因为“似水柔情”道破了月亮阴柔之妙韵。正如古人曰:“月者,阴之宗也。”(《淮南子》)“月者,太阴之精。”(《大戴礼》)即说明月亮的阴柔之美表现在阴柔之“道”上。如追求和谐团圆,善解人意,宽容忍让,谦和恭敬,温文尔雅,这便是月亮阴柔之道的自然“人化”。而其阴柔之美,不仅有纤细、温顺、含蓄等方面的表现,也有缠绵、深沉、纯情、热烈等方面的流露。例如“月上柳梢”,为卿卿我我、缠缠绵绵的喜悦;“晓风残月”是凄凄惨惨、悲悲切切的哀伤;“月照高楼”则又是孤寂念想、情到深处的眷挂。月的自然含蓄总是与情爱相连。老子崇阴贵柔,强调虚静、守弱、无为。其精髓就是突出阴性文化,而阴性文化正是以月亮为象征的“阴柔”之“道”。所以,月亮文化的“阴性”特征与老子的“阴柔”哲学正相吻合。例如,“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张九龄《望月怀远》)此诗从“望月”这个颇具阴美内含的举动“,思接千载,视通万里”,它将读者引上了苍穹中的明月,又从明月牵引到天涯,再延及到万里之外的“远人”那里,从而刻画出静谧幽远的氛围,充满了深切的思乡怀远的情感,营造出寄兴深远而又清新明洁的意境。尤其在唐代边塞诗中,戍守边疆的征夫、苦待闺中的思妇,千里相共,愿随孤月,流照亲人。诗人们利用这种情结自由地创造了月和边塞的相行相随相抚相慰的空间美,用明月跨越时空的隔绝,将月亮化成了他们的一种寄托和幻念的阴柔之美。

      月亮的禅宗哲学。研究表明:佛学中所谓的“以指指月”,即禅师引导、启发弟子悟道。“禅”就是月,语言就是指头。禅师们经常通过对“风、花、雪、月”的吟咏,来说明禅理,来表达追求的宁静淡远的心境。所以,月亮就是禅的境界。例如,“吾心似秋月,碧潭清皎洁;无物堪比伦,更与何人说。”(寒山禅师语)又如,“见山不是山,见水何曾别?山河与大地,都是一轮月。”(《五灯会元》)佛学与中国文化相融已久,以月喻禅是禅宗哲学的传统,月境与禅境浑然一体,万物相溶合一,月光让人思索宇宙的永恒存在,从月光里,禅师得到顿悟的启示,在永恒中获得灵魂的超脱和心灵的愉悦。禅宗哲学对中国文化的影响较大,唐代诗歌中尤其窥一斑而见全豹。例如,王维吟唱出“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清纯宁静的空灵美;李白从“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的醉意中探索着“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的生命哲理,从而发出了“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的生命感慨。而“只今惟有西江月,曾照冥王宫里人”(李白《苏台览古》),表达出了他们的生命与逸志常常在月光中被淹没或带走了的感慨,正如“月光如水”的流逝一样。至于“秦时明月汉时关”、“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诗中的“秦月”“汉关”;“淮水”“旧月”无不是诗人对历史的浩叹和追思,在这些诗歌中,“月”的千古亘远,深邃浩淼的自然造化,竟然成了诗人人生如梦,时过境迁,以及人生苦短的“修短随化”的哲学思考。

        月亮的生命永恒。在月神神话中,嫦娥窃取的“不死药”及吴刚砍伐的“月桂树”的“树创随合”的奇异能力,都暗示着一种不死的生命精神。因此,人们把时间对生命的劫掠和生命在时间面前的无奈,表现得淋漓尽致。例如,古诗云:“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张若虚《春江花月夜》)江月无情,流水无情,在“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的无可奈何中,诗人们发出了对于宇宙永恒、人生短暂的追问和慨叹。月亮的盈亏晦明循环,不仅参与缔造了中国的历法,也影响了中国哲学对生生不息的生命精神与宁静神秘的智慧品格的追求。学者认为时间本是一条进化直线,但在中国月亮哲学中被转化为一条循环的曲线,阴阳鱼“太极图”就是明显的见证,这对形成时空合一的宇宙观和文化稳定性具有深远的影响。老子说:“物或损之而益,或益之而损。”道家思想将自然现象提升到一种人生智慧。“杯满则溢、月盈则亏”的谚语妇孺晓知。于是很自然地产生出 “天地迢迢自久长,白兔赤乌相趁走”(白居易《对酒》)、“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张若虚《春江花月夜》)、“愿随孤月影,流照伏波营”的美好祝愿。

        总之,中国文化创造出了无限的月亮哲学意境,月亮是一个富有生命的载体。人们总希望将有限的生命同月亮的永恒和谐相处,从而追求月亮般的宁静、高洁的美好生活和人生。

 

——我们这个民族认为,只有靠月亮才能完成一幅文学上不朽的名画。

中国的月亮

文/予敏

        太空中那块“离地球很近的”、寂寞的大石头,一跟多情的人类接触,它的生命就开始丰富起来。本来无情的月,却成了“有情的人”。世界上许多民族,文明的,野蛮的,都有着古老的关于月亮的神话。这些神话,从现代观点看起来,不幸的是不但没有使月亮不朽,反而证明月亮已朽。那些月亮故事使现代的教育家紧张,在讲述的时候忘不了补充一句“那是假的,从现代科学的观点看,月亮……”,这一声“那是假的”,就足以使月亮全朽。现代那种“科学月亮”实在太要命。

        不过月亮所交的朋友当中,也不是全都冷面无情。它运气很好,交上了一个真正爱月的民族,那就是我们这些黄帝的子孙。我们中华民族在文学作品中赋予月亮不朽的生命,而且主要不是靠神话。月亮照着汉朝的宫殿,照着唐朝的长安,也照着统一饭店,照着违章建筑,从古代到现代,一直安慰那些屋子里的人。

        我们这个民族认为,只有靠月亮才能完成一幅文学上不朽的名画。李白描绘着“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的画面,似乎唐朝夜里的长安城必须靠月光装饰才够美,最好整座城都映着月光。杜甫画的则是“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那滔滔滚滚的大江,那波浪上跳动的月光!田园诗人王维画得不错,他在《桃源行》里画松树,画房子,不够,再添一个月亮就使全盘美化起来:“月明松下房栊静”。松树本身不够美,加上月光就美极了,“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如果把柔和的月光去掉,怕味道全没了吧。白居易的《琵琶行》里有三幅文学上的“月亮图画”杰作。第一幅是“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第二幅是“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第三幅是“去来江口守空船,绕船月明江水寒”。张九龄画的那大幅的壮丽的文学图画,很使人动心,“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对中国人来说,月亮就是美的化身,月亮就是美。

        中国人喜欢跟月亮交往。李白有一次下山,月亮送他回家。“暮从碧山下,山月随人归。”老人家做人豪迈痛快,心情激动的时候怕人说他是疯子,所以只找月亮喝酒去,“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李白、月亮、影子,多热闹,但又多寂寞。老人家主张“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杜甫也是“月友”,也说过“几时杯重把,昨夜月同行”,他爱月,跟月对酌。王维弹琴的时候,月亮伴着他。“松风吹解带,山月照弹琴。”月亮是中国人永恒的朋友,真挚的朋友。

        中国人相信月亮是有情的,通人性的。张泌说月亮会关怀人,是一位痴心朋友,“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因为这样,中国人面对明月的时候,往往情绪波动,好像躺在现代心理治疗师诊所的大皮椅上,童年,故乡,远地的亲人,自己的身世,都涌上了心头。“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连着接下去的那两句,谁不会吟,谁不能解?这是李白的,杜甫呢?“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老杜之心,千万人之心。王昌龄想得远,“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卢纶,也有“万里归心对明月”的感触。

        跟月有关的诗句,中国人爱记,“月落乌啼霜满天”呀,“烟笼寒水月笼沙”呀,“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呀,念起来津津有味,它跟月亮有关,美。

        我们的中秋节,又叫月亮节。这一天,我们爱月的民族觉得自负,因为我们靠历代作家诗人的努力,已经赋予那块作太空流浪的大石头不朽的生命。中国人把月亮迎接到现代,中国的月亮没有一丝的矿石味儿。(节选自台湾省散文家予敏的作品)

[感悟]

本文采用了欲扬先抑的手法,首尾照应。作者将世界上许多民族和中华民族对于月亮的审美差异做对比,歌颂了中华民族崇拜和追求月魂的不朽精神。文章先写“世界上许多民族,文明的,野蛮的,都有着古老的关于月亮的神话。这些神话,从现代观点看起来,不幸的是不但没有使月亮不朽,反而证明月亮已朽”的事实,说明现代那种“科学月亮”,足以使“月亮全朽”。接着,通过列举中国月亮文化里的美学证明“月亮不朽”。例如,通过古代诗歌,尤其是唐代王维、李白、杜甫、白居易等诗人的描述,说明“月亮就是美的化身,月亮就是美”;“月亮是中国人永恒的朋友,真挚的朋友”;“中国人相信月亮是有情的,通人性的”。因此,结论为“中国人把月亮迎接到现代,中国的月亮没有一丝的矿石味儿”。再次点题,说明黄帝的子孙赋予月亮不朽的生命。

(朱庆和)

 

——人人都爱自己故乡的月亮。

月是故乡明

文/季羡林

        每个人都有个故乡,人人的故乡都有个月亮,人人都爱自己故乡的月亮。事情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但是,如果只有孤零零一个月亮,未免显得有点孤单。因此,在中国古代诗文中,月亮总有什么东西当陪衬,最多的是山和水,什么“山高月小”、“三潭印月”等等,不可胜数。我的故乡是在山东西北部大平原上。我小的时候,从来没有见过山,也不知山为何物。我曾幻想,山大概是一个圆而粗的柱子吧,顶天立地,好不威风。以后到了济南,才见到山,恍然大悟:山原来是这个样子呀。因此,我在故乡望月,从来不同山联系。像苏东坡说的“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完全是我无法想象的。

        至于水,我的故乡小村却很多。几个大苇坑占了小村面积一多半。在我这个小孩子眼中,虽不能像洞庭湖“八月湖水平”那样有气派,但也颇有一点烟波浩渺之势。到了夏天,黄昏以后,我在坑边的场院里躺在地上,数天上的星星。有时候在古柳下面点起篝火,然后上树一摇,成群的知了飞落下来。比白天用嚼烂的麦粒去粘要容易得多。我天天晚上乐此不疲,天天盼望黄昏早早来临。

        到了更晚的时候,我走到坑边,抬头看到晴空一轮明月,清光四溢,与水里的那个月亮相映成趣。我当时虽然还不懂什么叫诗兴,但也顾而乐之,心中油然有什么东西在萌动。有时候在坑边玩很久,才回家睡觉。在梦中见到两个月亮叠在一起,清光更加晶莹澄澈。第二天一早起来,到坑边苇子丛里去捡鸭子下的蛋,白白地一闪光,手伸向水中,一摸就是一个蛋。此时更是乐不可支了。

        我只在故乡呆了六年,以后就离乡背井,飘泊天涯。在济南住了十多年,在北京度过四年,又回到济南呆了一年,然后在欧洲住了近十一年,重又回到北京,到现在已经四十多年了。在这期间,我曾到过世界上将近三十个国家。我看过许许多多的月亮。在风光旖旎的瑞士莱芒湖上,在平沙无垠的非洲大沙漠中,在碧波万顷的大海中,在巍峨雄奇的高山上,我都看到过月亮,这些月亮应该说都是美妙绝伦的,我都异常喜欢。但是,看到它们,我立刻就想到我故乡中那个苇坑上面和水中的那个小月亮。对比之下,无论如何我也感到,这些广阔的世界的大月亮,万万比不上我那心爱的小月亮。不管我离开我的故乡多少万里,我的心立刻就飞来了。我的小月亮,我永远忘不掉你!

        我现在已经年近耄耋。住的朗润园是燕园胜地。夸大一点说,此地有茂林修竹,绿水环流,还有几座土山,点缀其间,风光无疑是绝妙的。

        去年,我从庐山休养回来,一个同在庐山的老朋友来看我。他看到这样的风光,慨然说:“你住在这样的好地方,还到庐山去干嘛呢!”可见朗润园给人印象之深。此地既然有山,有水,有树,有竹,有花,有鸟,每逢望夜,一轮当空,月光闪耀于碧波之上,上下空濛,一碧数顷,而且荷香远溢,宿鸟幽鸣,真不能不说是赏月胜地。荷塘月色的奇景,就在我的窗外。不管是谁来到这里,难道还能不顾而乐之吗?  

        然而,每值这样的良辰美景,我想到的却仍然是故乡苇坑里的那个平凡的小月亮。见月思乡,已经成为我经常的经历。思乡之病,说不上是苦是乐,其中有追忆,有惆怅,有留恋,有惋惜。流光如逝,时不再来,在微苦中实有甜美在。

        月是故乡明。我什么时候能够再看到我故乡的月亮呀!我怅望南天,心飞向故里。

[感悟]

本文以月作为抒情线索,用杜甫《月夜忆舍弟》中“月是故乡明”的诗中做文题,抒发了故土的向往和对故乡亲人的怀念。因此,“月是故乡明”成为用以表达故园之思的最好阐释。从作者的生活经历来看,在故乡,季老虽然仅仅生活了短短的六年,但他始终眷恋着故土。他在国内外的大城市里住了几十年,曾游历过祖国大江南北的名山胜地,也曾飞抵世界上三十多个国家,饱览过那里的旖旎风光,但心里割舍不下的仍是自己的故乡。而且,星转斗移,日月更替,季老对故乡的感情越来越深,越来越浓。如果寻找答案,那就是他在《人间第一爱》中所写的:“我一生走遍了大半个地球,不管到了什么地方,也不管是花前月下,只要想到我那可怜的母亲,眼泪便立即潸潸涌出。一直到了今天,我已是望九之年,还常有夜里梦见母亲哭着醒来的情况。”所以,在作者的眼里,故乡不是一个抽象的语词,而是由亲人人、景物、故事和场景构成的,是融汇了许多内容的情感和记忆。全文由月到山,到水,进而过渡到家乡的山水,过渡到作者的童年生活,作者对家乡一草一木有着深厚的感情,虽然只在故乡呆了六年,但儿时的记忆连同那少年的梦境与感受仍新鲜如昨,数星星,捉知了,看月亮,拣鸭蛋,这些充满童趣的生活画面构成了美丽纯洁的乡村生活图景,故乡的“小月亮”之所以那么美,身处异乡的游子,对故乡的思念常常构成他不可缺少的精神生活,思乡是他生命的组成部分,哪一处的月都不及故乡,故乡的月亮越美,越发勾起作者的乡思乡愁。文章语言质朴自然,给人温馨至爱的审美感受。(朱庆和)

 

——深深沉醉在《二泉映月》的旋律中。

月光如泪

文/赵丽宏

        中国的二胡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

        它的结构,其实和小提琴差不多。琴筒相当于小提琴的琴身,琴杆相当于小提琴的琴颈;二胡两根弦,小提琴四根弦;琴马,弦轴,形状不同,功能相仿;弓的造型虽异,可用的都是马尾。两者发声的原理,也是一样的。弓弦摩擦出声,再经琴身共鸣,奏出千变万化的曲调。所以有西方人说,二胡是“东方的小提琴”。其实,这话有所偏颇。小提琴,据说是由东方弦乐器在西方长期演变而成,到十五世纪末才逐渐定型。二胡,最初并不是汉民族的乐器,而是来自西北民族,所以称“胡琴”。和胡笳、胡桃、胡椒类似。然而在西方的小提琴成形之前,中国人早就在拉胡琴了。宋人沈括在《梦溪笔谈》中有“马尾胡琴随汉车”这样的诗句,那时是公元十一世纪。《元史·礼乐志》对胡琴就有更具体的描写:“胡琴,卷劲龙首,二弦,用弓捩之,弓之弦以马尾。”这正是现代人看到的二胡。所以,我们也可以说,小提琴是“西方的二胡”。这当然是说笑而已。

        在中国的民间音乐中,二胡拉出的曲子也许最能撩拨听者的心弦。我以为,用二胡拉悲曲远胜于欢歌。很久以前,我听过瞎子阿炳用二胡拉《二泉映月》的录音,这是世上最动人的音乐之一。单纯的声音,缓慢悠扬的旋律,带着些许沙哑,在冥冥中曲折地流淌。说它是映照着月光的泉水,并不勉强。然而乐曲决不是简单地描绘自然,这是从一颗孤独寂寞的心灵中流淌出来的声音,是历尽了人间悲苦沧桑后发出的深长叹息,这是用泪水拉出的心曲。听着这样的音乐,我的心灵无法不随之颤抖。后来,我听到小泽征尔指挥庞大的波士顿交响乐团演奏《二泉映月》,阿炳的二胡独奏,变成了许多小提琴的合奏。在交响乐团奏出的丰富的旋律中,我眼前出现的仍是映照着月光的二泉,仍是阿炳孤独的身影。他黑暗的视野中看不到泉水,也看不到月光,然而谁能阻止他向世界敞开一个音乐家的多情胸怀?谁能改变他倾诉苍凉心境的美妙语言?我看到,站在指挥席上的小泽征尔,深深沉醉在《二泉映月》的旋律中,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十多年前,在旧金山一条人迹稀少的街道上,一阵二胡琴声从远处飘来,拉的正是《二泉映月》。在异国他乡,听到如此熟悉的中国乐曲,当然很亲切。可是走近了我才发现,拉二胡竟是一个沿街乞讨的中国人。这是一个中年男子,低着头,阖着双眼,沉浸在自己的琴声里。我远远地看着他,不忍心走到他身边,然而琴声还是一声声扣动了我的心弦。

        听了无数次《二泉映月》,在旧金山街头,是我听得最伤感的一次。

[感悟]

本文以“月光如泪”为文眼,以中国民族乐器二胡为抒情物象,以表现阿炳的悲、恨、怒,以及表现的他对音乐、生活的所爱的《二泉映月》为契机,不仅有机地说明了二胡对乐曲演奏的表现力,而且撩起读者对阿炳身世的回顾。读本文时让人们眼前幻化成阿炳在双目失明之后,常去无锡惠山二泉他眼明时常去游玩的地方。而在他双目失明之后,只可用音乐形象来回忆。因此,他的二胡声里既描绘出他昔日目睹过的美丽风景,又在婉转优美的曲调中时时流露出苍凉伤感的情调。我们似乎听到了“叹息、哭泣、倾诉、呐喊”的凄惨的乐音。正如雷雨所说“饱尝世态炎凉的种种人生况味也许使他对这个世界在深深绝望的同时,更多地借助于精神上的寄托来一泄心中块垒?食不果腹,遭人白眼,身处底层的无助,看不到希望和光明,在自我放纵中消耗着狂放的生命,在这样的清醒的残酷的消磨生命的历程中,阿炳却在狗眼看人低的默默中保持着灵魂的高贵,为这个民族捧出了自己椎心泣血的音乐经典。”(《解读阿炳的神秘》)阿炳虽然见不到光明,然而,他的内心有一轮明月,所以,他用二胡传达出来的悲怆,怯鬼神,动天地,“月光如泪”便是最好的诠释。

作品采用对比的手法,深刻地表达了主题。其一,将二胡与小提琴对比,突出了我国二胡的悠久历史、音质独特和音域宽广;同时,文章结尾处宕开一笔将“十多年前,在旧金山一条人迹稀少的街道上”,听到一位飘洋过海的中国人在异国他乡拉着《二泉映月》流浪乞讨的悲惨现实,与解放前阿炳的遭遇对比,说明盲目崇洋媚外而落得的可怜下场。使作品的主题表达更加深刻,从而产生了振聋发聩的艺术力量。(朱庆和)

 

——揣着月朗月润的心情,走在生命绝佳的风景里。

创造月亮

文/张丽钧

        唐传奇当中,有这么三个小故事,叫做《纸月》《取月》《留月》。“纸月”的故事是讲有一个人,能够剪个纸的月亮照明;“取月”是说另一个人,能够把月亮拿下来放在自己怀里,没有月亮的时候照照;至于“留月”,是说第三个人,他把月亮放在自己的篮子里边,黑天的时候拿出来照照,

        我被这样的故事折服了。

        自然惊叹古人想得奇,想得妙,将一个围绕地球运行的冷冰冰的卫星想成了自我的襟袖之物;更加慨叹那不知名的作者“创造月亮”的非凡立意。由不得想,能够作出如此想像的心,定然无比地澄澈清明。那神异的心壤,承接了一寸月辉,即可生出一万个月亮。

        叩问自己的心:你是不是经常犯“月亮缺乏症”?晦朔的日子,天上的月亮隐匿了,心中的月亮遂也跟着消亡。没有月亮的时候,光阴在身上过,竟有了鞭笞般的痛感。“不是我在过日子,而是日子在过我。”我沮丧地对朋友说。回忆着自己走在银辉中的模样,是那样的诗意盎然,但今天的手却是绝难伸进昨天——我够不着浴着清辉的自己。这座城市里有一个冷饮馆,叫“避风塘”。我路过了它,却又踅回来,钻进去消磨掉了一个寂寥的下午。赚去我这整个下午的,是它的一句广告词:“一个可以……发呆的地方”。灰暗的心,不发呆又能怎样?

        我常常想,苦的东西每每被我们的口拒绝,苦口的药,也聪明地穿起讨好人的糖衣服。苦,攻不破我们的嘴,便来攻我们的心了。而我们的心,是那样容易失守。苦,在我们的心里奔突,如鱼得水。可以诉人的苦少而又少,难以诉人、羞于诉人的苦多而又多。忧与隐忧不由分说地抢占了我们的眉头和心头。夜来,只有枕头知道怀揣了心事的人是怎样地辗转难眠。世界陡然缩小,小到只剩下了你和你的烦恼。白天被忽略的痛,此刻被无限放大,心淹在苦海里,无可逃遁。这时候,月亮在哪里?天空没有月亮,心空呢?

        想没想过,剪个纸的月亮给自己照明?

        创造一个月亮,其实是创造一种心情。痛苦来袭,我们习惯浩叹,习惯呼救,我们不知道,其实自我的救赎往往来得更为便捷,更为有效。唐山大地震的时候,有个女孩掩埋在废墟下达八天之久,在那难熬的日日夜夜里,她不停地唱着一段段的“样板戏”,开始是高声唱,后来是低声唱,最后是心里唱。她终于幸存下来。她不就是那个剪个纸月亮给自己照明的人吗?劝慰着自己,鼓励着自己,向自己借光,偎在自己的怀里取暖。这样的人,上帝也会殷勤地赶来成全。

        人的生命历程,说到底是心理历程。善于生活的人,定然有能力剪除心中的阴翳,不叫它滋生,不叫它蔓延,给月亮一个升起的理由,给自己一个快乐的机缘,揣着月朗月润的心情,走在生命绝佳的风景里。

                                                        (《青年文摘》)

[感悟]

本文的出彩之处采用了象征手法,形象生动,意境含蓄。全文以唐传奇当中《纸月》《取月》《留月》为话题,用“纸月”剪个纸月亮照明;“取月”独揽月亮于怀;以及“留月”把月亮放在自己的篮子里边三中不同的故事,歌颂了三种人不同的创造月亮的智慧和对像月亮一样美好心灵的追求。正如作者所说,只要心中有了“那神异的心壤,承接了一寸月辉,即可生出一万个月亮”。他告诉我们一个深刻的哲理:创造一个月亮,其实是创造一种心情。善于生活的人,定然有能力剪除心中的阴翳。只要学会劝慰着自己,鼓励着自己,向自己借光,偎在自己的怀里取暖。那么,揣着月朗月润的心情,你的心中就一定能够升起一轮灿烂的明月。这“心中的月亮”实际上就是灵魂的栖息地。这样写,让读者在充满美学意蕴中得到精神慰藉和美的享受。(朱庆和)

 

尾 声

        “今月曾经照古人,今人亦见古时月”。月,洒着清辉游荡在静谧山野,戴着淡淡的月晕出入画山秀水;月,伴性情中人闲适恬淡,唤起疲惫的心灵一丝快慰;月,勾起了羁旅他乡的游子那无尽的愁思,满怀的惆怅……明烛苍穹的月辉将把世界照个妍媸毕露。踏着月色,我们款款而来,无论在乡村或是城市,让我们寻觅夜晚的一片静谧,轻轻地叩开精神世界的大门,独守月亮里的树……(朱庆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