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尔萨大学如何:有远见的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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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远见的中国人

    我们对自己的认识,一向很有些模糊.以前梁启超孙中山以为中国人"一盘散沙",只有"家"的概念而无"国"的意识,那意思是国人很自私,看得不够遥远.

    然而伟人错了.其实这倒不是国人一生下来就无师自通,而是靠长久的熏陶培养出来的,圣人和君王谓之曰"教化".--即孔子之"民可使由之,不可使教之".后来便有学问家来做这文章,说这两句话如果加上现代汉语标点符号,可以有好几种不同的标点法,也就可以有好几种理解,其中一种乃颇有民主意识.但我们根据中国文化的简单常识,孔子之言便只有也只能有一个意思,那就是关于"听话"与"不听话"的对待方法问题.我们知道,对于"不听话"这种情况,中国自古不乏谋略,比较温柔的是"君权神授",所以中国皇帝快出生的时候,他母亲一般都能预约一个梦,生的不是人而是龙,等而下之,蟒,--例如流氓的母亲便是这样生孩子的,后来这孩子也做了皇帝.而且,这流氓孩子决定了我们民族的称谓.所以,中国人关于"家"与"国"其实一直是对的,因为家是皇帝家,而这家就是国.另外一种就很不温柔,尘埃落定之后,叫"十大酷刑",而其实中国酷刑甚多,但又要追求功德圆满而好大团圆,所以乃曰"十大".这优点一直发扬,例如乾隆有"十全武功",今天有"十大诗人".中国人一边清醒一边糊涂着,其实很多时候弄不明白"大"在何处.

    "十大酷刑"用起来虽然能过瘾,却麻烦,只能用于少数人,所以,皇帝面对极其复杂的问题的时候就显示出很强的抽象能力,那抽象是:杀!所以,现代诗人喋喋不休故意不好好说话如女人般罗嗦,如果在古代,是会让皇帝发火而抽象为"杀"的,难怪古人一般不写罗嗦的诗歌.正如今天女人稍有姿色乃号称"女人中的女人",皇帝之所以为皇帝,那就是"男人中的男人"."男人中的男人"是最没有耐性的男人,即如我,每次发怒的时候,就想做这样的男人,说话就很抽象,一个字:滚!每次这样说的时候,效果都很好,但我却很后悔.这有点象电视剧里的皇帝,杀人之后老是说:没办法,朕是被逼的.这时候,你就知道,国民把皇帝逼成这样,应该检讨自己.

    我们今天抽象总结一下古代的治人智慧,就知道把复杂问题简单化是很重要的,否则以皇帝之尊而日理万机,倘若事必躬亲,就无人喜欢做皇帝,苦差是没有人爱好的.皇帝的抽象是:愚民,酷刑,杀.再简化:愚民,镇压.皇帝凭此完成治国方略之后,就可以"任性"了,所以,究其实皇帝是很童贞的.但是,在这四个字的指引下,国人说话和看东西是很麻烦的,也就是不能说太近也不可看太近,因为那些全是皇帝的"任性"作品.--非要如此,皇帝童贞起来,就说:杀!

    然而,中国人实在是太喜欢说和看,因为"杀"的目的之一乃为熏陶出"说"与"看",当然,"说"只可说"杀得好","看"却为自己不被"杀"--那表示自己已经合格,做稳奴隶了.以故,我们的文化的确需要培养太多的闲人.但君王却不可"为艺术而艺术"地创作死亡艺术以供人看,还得留很多来驱使,这可如何是好?其实大可不必忧患,既然不准说近看近,那就得培养说远看远.就时间而论,距离我们最近的是在茶馆门口悬挂"莫谈国事"以引导大家往远处说,较近的乃是明朝.倭寇来犯,郑和的先进船队却一边远航一边帮助沿途的遥远国家平叛,武力甚威.这国际主义的习惯一直沿袭很久.伟大如成吉思汗者,金国天天在他家门口烧杀抢,他倒打到多瑙河去看风景.但这样的事迹毕竟太实,如祥林嫂老说阿毛,就算不停地挖掘也有限,说久了也烦,因此,有一个永恒的主题被创造出来--这就是天狗吃月亮,我们去拯救.这主题因为太虚,创作的空间乃无限大,可经久不衰,保留千年.最关键的是,它可以深入人心,形成意识,以后大凡想说想看,无须指教,大家皆自觉.即如今天中国人就很自觉地将目光越过来时路上遇见的倒地的孕妇,把眼泪奉献给高坐央视的名人,又把目光越过近处的很多贫困儿童,越过包括贫困儿童在内的我们加封的所谓"弱势群体",把远见投向一个与我们毫无关系的死人--萨达姆.

    萨达姆其实也很有中国皇帝似的抽象能力.比如,对伊朗,他只说"打",大家乃忙不迭去打;后来打不过,他乃说"不打",但伊朗正转败为胜,打得正酣,因此萨达姆和他的"大家"乃败光了国与家.此时,那"大家"对君主就颇有些怨气,而这怨气则有可能将君主撕碎,这抽象能力就显示出无比优越性:他说,我们之所以败,非战之罪,乃科威特太可恶--居然趁我们打仗的时候,在河的下游偷我们的石油,把我们偷得这么穷!伊拉克人也是听话一族,见君王总结如斯乃群情激昂.萨达姆乃行民意而抽象曰:"打!"这抽象作品画到最终,乃是杀无数而血流成河之后放火烧科威特全境之油田,烟雾越过珠穆朗玛直达太平洋,鸟类死亡至少八百万......

    现在,很多国人在向创造如此辉煌业绩的君王表达人道主义并奉献民族英雄之称号,斯亦见我国人悠久之善良与远见也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