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利及人固齿牙膏:诗经爱情诗的人物描写的特点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5/05 22:41:48
诗经中的男女爱情诗虽然有较高的审美价值,但在诗经的研究史上曾一度受到不公平的待遇。
1、从根本上否定诗经中男女爱情诗的性质,将其穿凿附会地认为是为政治说教的工具。从汉代《毛传》、《郑笺》、《诗序》到唐代的孔颖达的《毛诗正义》,他们抓住诗中的片言只语,随心所欲地加以解释,以达到为政治说教的目的。《毛诗序》认为:“《溱洧》,刺乱也。兵革不息,男女相弃,淫风大行,莫之能救焉。”“《伯兮》,刺时也。言君子于役,为王前驱,过时而不反焉。”③
2、承认有男女相悦之辞,但又从另一方面否定了婚姻爱情诗的价值,从理学道统的立场出发,认为爱情诗即淫诗。这一时期以朱熹为代表人物,他跳出汉学的窠臼,以理说诗,把男女爱情诗从政治说教的桎梏中解放出来,指出了《诗经》中存在着大量的与“美刺”无关的民间歌谣。在《诗集传》中,他评价《氓》是“此淫妇为人所弃,而自叙其事以道其悔恨之意也。”④在《诗序辩说》中,他评价《静女》是“此淫奔期会之诗。”⑤
3、肯定诗经婚姻爱情诗的积极思想意义和美学价值。清代王夫之从“圣人有欲,其欲天之理。天无欲,其理即人之欲”的观点出发,批判了朱熹等人对男女爱情诗的不公平评价,为后人正确认识《诗经》中的男女爱情诗的奠定了基础。五四以来,诗经研究及评论者们冲破了封建思想的束缚,对诗经中的男女爱情诗进行了大量的甄别研究,交充分肯定了诗经男女爱情诗的固有价值。新时期,诗经中男女爱情诗以其较高的思想性和艺术性选编进中学语文教材,这时,诗经婚姻爱情诗才得到公允的评价。

二、国风中婚姻爱情诗的内容

 

 诗经婚姻爱情诗的内容非常广泛,可以说周代恋爱婚姻中的各个方面在诗经婚姻爱情诗中都有很好的描写。根据婚姻经历恋爱、结婚、离婚三个阶段,我们可以大致将其归纳为三类:一是男女之间互相悦慕、爱恋和思念的爱情诗;二是描写男女结合的婚嫁诗;三是描写婚姻破裂的弃妇诗。

(一)反映男女之间互相悦慕、爱恋、思念的爱情诗。

1、恋爱首先是男女双方从心底发出的对对方的悦慕,因此表现男女间的相恋的相思,是诗经爱情诗的非常突出的方面。如《周南·关睢》,写男子对女子的爱幕之情,诗歌通过描写一个贵族青年对淑女的追求和他“求之不得”的痛苦心情,想象若能和她在一起,将要“琴瑟友之”、“钟鼓乐之”。这种表现男女相互爱慕的诗,《诗经》中还有不少。

2、写男女两情相悦,幽期密约。两厢爱慕发展为两情相悦,便有了幽期密约。如《邶风·静女》:“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诗中写一个男子在城之一隅等待“其姝”的“静女”, 心情竟至急躁而搔首徘徊。情人既来,并以彤管、茅荑相赠,他珍惜玩摩,爱不释手,并不是这礼物有什么特别,而是因为美人所赠。主人公的感情表现得细腻真挚。在《郑风·出其东门》中,则由男子直接说出:“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尽管在东门之外,有众多的美女,诗人却并不动心,想到的仍是自己所爱的那个素衣女子。

诗经中还有许多许多诗篇写男女的欢会。这里有携手春游的快乐。

如《郑风•溱洧》: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蕑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郑国风俗,每年春季上巳节时青年男女都在水边边沐浴,经拂除不祥。这是青年男妇相会定情的时间。诗中描写在春水涣涣、游人如织的溱水、洧水岸边,相伴游春,嬉戏谈笑,并互赠芍药。真是情深意长。

3、写男女之间刻骨铭心的相思。

如《王风•采葛》:“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郑风•子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因为相恋之深,诗中的主人公竟然有了一日不见如隔“三月”、“三秋”、“三岁”的感受,话语虽然简单,但却十公传情地表达了男女之间缠绵的款款深情。而《子衿》中的女主人以女子特有的矜持,埋怨情人为什么不主动前来,为什么连个信也没有。她们想起当人当时一起在城阙幽会的情景,更有“一日不见,如三月兮”的感受。

4、写相恋过程中有矛盾、烦恼和求之不得的惆怅。恋爱并不仅仅是相会的快乐和相亲相爱的幸福,还有相恋过程中有矛盾、烦恼和求之不得的惆怅。

如《周南•汉广》:“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这首诗中的男主人公深情在恋着一位女子,但是却难以如愿,也找不到追求的办法。就好像面对既广又深的汉水一样,怎么也渡不过河去。但诗人的一往情深却难以动摇,她甚至愿意做她的一个仆人,等那女子结婚之时去给她喂马。江汉浩渺迷茫的水色,和男子无限缠绵有情思,有机地融在一起,使这首诗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风韵。与之相近的还有《秦风•蒹葭》,写的是在一个深秋的季节,在蒹葭苍苍的水边,一个男子在诉说他的失意之情,他所思念的伊人,在春光明媚的日子里,就在这条河边,也许曾与他有过热烈的相恋,现在到了爱情收获的秋季,伊人却到了水的另一方。这种可望不可及的无限惆怅,与迷蒙苍凉的无边秋色有机地融为一体。

这样的诗还有《召南•江有汜》、《郑风•遵大路》。前一首写一位男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上人与别人结婚,心里难过之极。后一首写恋爱的一方要反目离开,另一方哀请对方要顾恋旧情,希望能回心转意。

5、父母反对子女恋爱给青年男女带来的痛苦。

周代是一个礼教初设而古风犹存的时代,由于较少婚恋的禁忌,故而《诗经》中的爱情诗显得特别的自由活泼,但自从人类进入阶级社会以来,爱情就受到各种因素的制约,首先要受到家庭的干预。《齐风•南山》云:“娶妻如之何?必告父母”、“娶妻如之何?匪媒不得”;《卫风•氓》:“匪我愆期,子无良媒”,这说明诗经时代男女的恋爱虽然比较自由,但好要受到父母之命、媒约之言的影响,因此如果父母反对他们的恋爱,就会给他们带无尽的痛苦。

如《鄘风•柏舟》:“泛彼柏舟,在彼中河。髧彼两髦,实维我仪。之死矢靡它。母也天只!不谅人只!”

《郑风•将仲子》。“将仲子兮,无逾我里,无折我树杞。岂敢爱之?畏我父母。仲可怀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

前一首是女子本有心上人,要求婚姻自主,可是却遭到家庭的反对。她表示决非不改变自己的主意,并怨愤母亲和老天不能体谅她的感情,使她感到痛心和无助。后一首诗中的女子一方面对自己的心上人仲子难以释怀,另一方面又劝告他不要越墙前来幽会。她希望仲子能够理解她的心情,她是爱他的,但又担心这样的幽会被父母兄弟及邻人们发现,受到他们的指责,这利复杂而又矛盾的苦楚心情,在诗中得到非常准确的传达。

二)描写男女结合的婚嫁诗。

 

在诗经婚嫁诗中,一方面是对结婚仪式和结婚场景的描写,另一方面是表达在婚嫁中的欢乐、幸福、失望、离别以至怨恨等种种感情。主要有以下四类:

1、描写结婚场景的诗篇,表达对新婚的祝贺和礼赞。《豳风•东山》中的主人公在回顾她的婚礼时的景象是“仓庚于飞,熠耀其羽。之子于归,皇驳其马。亲结其缡,九十其仪”。《召南•鹊巢》写贵族女子的出嫁,场面同样盛大,“维鹊有巢,维鸠居之。子之于归,百辆御之。”在这方面,最典型的诗篇是《卫风•硕人》,写婚嫁女子的显赫地位、豪盛装束、高傲气度、宏大场面及至女子本人的绝伦美丽。

2、对新嫁娘的歌颂。在婚礼上,最鲜亮的主角总是新娘,所以对新娘的歌颂,描写得最为成功的除《硕人》外,还有《鄘风•君子偕老》:

玼兮玼兮,其之翟也。鬓发如云,不屑髢也;玉之瑱也,象之挮也,扬且之皙也。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

这是一首绝妙的新娘娘赞美诗:她的发髻上配着六颗珠的簪子,戴着象牙的发钗,衣服上装饰着美丽的山鸡图案,两耳垂着玉制的耳环,里面穿着细纱的礼服,外面罩着细麻的外套,她的额头圆润白晰,她的眉目漂亮清秀。诗人为她的美丽而倾倒,发出了“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的惊叹,并把她称之为全国的女子,“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有这样的美女君子偕老寻是多么幸福的一生,这样全面而生动的人物描写和歌颂,在中国古代诗歌史上也是不多见的。

当然对新嫁娘的赞美并不止于外表,重要的是她会给家庭带来幸福。《周南•桃夭》用桃花的鲜艳夺目的桃花来烘托婚礼的热烈气氛,暗示新娘的美丽,又用桃自果实肥大、枝叶繁茂来比喻新娘给夫家带来的人丁兴旺、家业兴隆。诗中简单,却生动之极,并充满了喜庆的气氛。

3、表达了婚嫁中的欢乐、幸福的心情。诗经中的婚嫁诗都描写了结婚时男女主人公喜悦的心情,如《唐风•绸缪》:“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 “三星在天”是结婚的季节,“今夕何夕,见此良人?”是惊喜感叹之词,今晚是什么样的夜晚啊,让我见到了心爱的人。诗的话语不多,却含义深长,并生动地传达了主人公新婚欢乐的心情。

写婚后夫妻间的幸福生活,还有《郑风•女曰鸡鸣》,妻子天亮时催丈夫早起,丈夫回来后妻子对他进行奖赏,丈夫对妻子有赠答。全诗用对话的方式写来,暖意融融,温情无限,把一对夫妇和睦相处的幸福生活描绘得无以复加。

4、表达出嫁女子对自己父母兄弟难以割舍的离别情感。婚姻虽然是美好的,但不完全是幸福和快乐。对于女子来说,更是如此。“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想到从此远离了自己的父母兄弟,出嫁的女子自然有难以割舍的亲情。

如《邶风•燕燕》:“燕燕于飞,差池其羽。 之子于归,远送于野。 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从诗意看,这是卫君送妹远嫁南国的诗,诗以燕燕于飞起兴,含有兄妹之情留恋不舍之意,而远送于野,伫足远望,挥泪告别,真情无限。

同样的诗还有《邶风•泉水》,写卫国女子远嫁他国,怀念家乡和父母的诗,其中“有怀于卫,靡日不思”、“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我思肥泉,兹之永叹”等诗句把女主人公那种每日思乡、难以缱怀的感伤之情描写得细致非常。

 

 

(三)描写婚姻破裂的弃妇诗。

 

(三)描写婚姻破裂的弃妇诗。

 

诗经时代,以男子为中心的社会早已形成,宗法礼教虽不及封建社会那么严密,但妇女因没有独立的经济地位,婚后成为男子的附属品已是社会的普遍现象。即使在婚嫁诗中多描绘了青年男女发自内心的爱情呼声,但是在婚后的生活中,如果夫妻发生感情破裂,受害最深的也往往是女子。由此产生了诗经中描写女子婚姻不幸的诗和弃妇诗。

1、女子对自己婚姻不幸的哀叹。如《邶风•柏舟》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

我心匪鉴,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愬,逢彼之怒。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忧心悄悄,愠于群小。觏闵既多,受侮不少。静言思之,寤辟有摽。

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诗以河中漂荡,不知所至的柏舟起兴,来比喻自己家中的处境遭遇以及自己不知如何摆脱这种处境的复杂心情。从诗中看,女主人公是一个非常有个性的人,在夫家,她不能逆来顺受,在遇见不公正时,她曾经和丈夫有过抗争,“我心匪鉴,不可以茹”,但没有成功。“亦有兄弟,不可以据”。但是她秉性刚强,决不妥协,虽然受到许多委屈,仍然保持自己的威仪。可是在那个时代,她又是那样的孤立无援,摆脱不了自己的命运,她多么渴望自己能够飞出牢笼,获得自由,但又无法做到。全诗就是这样以饱满的感情,深深在诉说着自己的痛苦,读来让人感动。

还有对婚姻不幸的还有《鄘风•柏舟》。诗中的女主人公更是受到严重的虐待,初嫁时丈夫曾经对她很好,可是不久就变了态度,“乃如之人兮,逝不古处?”、“逝不相好”、“德音无良”,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她只好向日月哭诉,希望日月能够体察人间的不平,“日居月诸,照临下土”。她甚至埋怨自己的父母,为什么不能养她到老而让她出嫁。“父兮母兮,畜我不卒”。因为她受的苦实在太多了,已以无法尽述,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胡能有定?报我不述”。

2、描写女子被遗弃在精神和肉体上受到的巨大的折磨。

婚姻不和是最坏结局是女子被弃,由于妇女没有独立的经济地位,弃妇的命运自然也最为悲惨。诗经中有多篇弃妇诗,其中最典型的当属《卫风•氓》。诗中的“氓”以其貌似忠厚的样子骗取了女主人公一信情深的思念和最终的以身相许,但是当他把妻子和她的财物一同娶到家里的时候就现出了原形。可怜的女主人公毫不嫌弃他的贫穷,婚后任劳任怨地操持家务,得到的回报却是“氓”对她的负心、虐待以至最后的抛弃。这使得女主人公在精神上和肉体上受到可极大的折磨。全诗细致地叙述了女主人公从相恋到被弃的过程,生动地表达了自己从当初被骗到最后被弃的心灵痛苦,全方位地展示了当时妇女的社会地位和她们的婚姻生活。

诗经中的弃妇诗,由于其内容的特殊性,大多写得楚楚动人,除《氓》外,还有《邶风•谷风》。诗中写女主人公追忆她与丈夫的生活,最初她们曾经发誓白头偕老,结婚时两人亲密得如同兄弟手足,是女主人公不辞劳苦,勤俭持家,才使日子一天天好起来,谁想到丈夫喜新厌旧,竟将她赶出了家门,诗中历数了这一经过,述说着自己的不幸和丈夫的无情,凄婉哀恸。

从这些诗中我们可以看到,在那个历史时代,弃妇们的命运是多么悲惨,她们被那些负心的男子无情地抛弃,她们是那么孤独无助,没有反抗能力。正是在她们声声哭诉中,让我们深刻地了解那个社会不平等的残酷现实。

三、诗经婚姻爱情诗的审美价值。

 

《诗经》以其丰富的生活内容、广泛的创作题材,向我们展示的殷代社会乃至包含着远古社会的历史风貌和文化精神,展示了诗经浓厚的美学价值、艺术价值、文化价值和浓厚的社会学价值。

(一)诗经中爱情诗具有较高的美学价值和艺术价值。

1、从美学上看,诗经还彰显简洁朴素的美学追求。老百姓的歌给老百姓的话一样,朴实、真切。男大当婚,女在当嫁,这是千古不易的真理,自然的法则。《关睢》中妙龄女子的怀春,翩翩少年的钟情,其真挚动人的情歌,是人间爱情的千古绝唱。《桃夭》一首简单朴素的歌,唱出了女子出嫁时对婚姻生活的希望和憧憬。用桃树的枝叶茂盛、果实累累比办事婚姻生活的幸福美满。诗中没有浓墨重彩,没有夸张铺垫,平平淡淡。这就是简单质朴的美。

2、从内容上看,诗经中的男女爱情诗是高尚的和纯真的。它在诗经中的出现,标志着那个时代的中国人对于爱情已经有了十分严肃的认识,已经由原始的性爱升华为情爱。它极大地丰富了人类的情感世界,非常细腻地表现了男女之间的相悦相识。如《周南•关睢》中男子的“寤寐思服”、“ 辗转反侧”,是渴望与“窈窕淑女”结成美好的姻缘而“琴瑟友之”,这些诗篇中表现了对情爱的积极、健康的追求,热烈而坚韧,严肃而坚贞;郑风中的《有女同车》、《出其东门》等诗篇也表现了情人们的纯朴诚厚和对情爱的高尚理解,这是中华民族美德的体现;《邶风•静女》、《陈风•日出》等诗所反映的是对女性的尊重;《卫风•木瓜》描写的是“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的奉献精神;《郑风•出其东门》表白对所爱的人的忠贞专一;《王风•大车》表现了与爱人生死与共的决心,这是中华传统对爱情忠贞和专一的原始表现;《陈风•衡门》《陈风•东门之池》等所写对内美的崇尚,都是这种高尚理想的组成部分。男女爱情诗篇中最有思想价值的是那些对压抑爱情的文化氛围进行反抗的绝唱。《鄘风•柏舟》的直接喊出了反抗之声的,还有许多不待父母之命、媒约之言而私下幽会乃至私奔的诗,便是用行动来反抗了。

3、从结构上看,更体现出诗经从原始诗歌的简洁朴素的艺术美学的追求。《关睢》开篇“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看似简单,却有内在规律体现在其中,诗人先听见睢鸠的叫声,抬头一看地沙洲之上,于是由鸟的鸣叫求偶想到那美丽的女子,自然表露出向她求婚的心情。短短四句诗,诗人的写作顺序既符合生活中的观察顺序,也符合人们的心理思维规律,同时从章法上又暗暗符合起、承、转、合的规则。当然作者在创作时并没有想到我们今天创作时所想的那么多,但这也是一种自然的流露。

4、从艺术价值上看,诗经中艺术价值主要体现在现实主义的写实手法、特点鲜明的形象塑造、深含意蕴的景物描写以及生动活泼的语言描写。在诗经爱情诗中,我们看到的是鲜活、立体、种有特色的青年男女形象。写少女或天真烂漫,或妩媚窈窕,或庄重矜持,或顽皮泼辣;写少男或孔武有力,或倜傥潇洒,或因恋爱受挫而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或因恋爱成功喜不自胜而炫耀幸福。这些鲜明和形象夫不跃然纸上。诗篇采用赋比兴的手法,诗谝中的景物描写,或直接倾诉主人公的内心感受;或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词;或以彼物比上此物,使主人公的形象和呼之欲出,情感汩汩而流。

(二)诗经爱情诗蕴含丰富的社会学价值。

 

诗经的爱情诗,一方面反映了古代女性的社会地位,另一方面也反映当时的婚姻制度以及其追求婚姻自由的良好愿望。

1、反映了古代妇女的社会地位。

中国社会从母系氏族开始,至周代中国便建立了以男性为主的父系社会。从国风中,我们可以看出,在宗法制度下的女性,古代社会给予妇女的,是一个既狭小又苛刻的生活空间,妇女生活在那个时代,也无怨无尤地克尽自己的本分。我们可以从《诗经》中,了解古代女性的真实生活,包括其社会地位、社会权力、标准形象、婚姻状况……。

古代女性的地位,并非由于先天的特质,而是由以男性为主的社会文化所塑造而成的。《诗经》中有许多关于女性的诗篇,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心理,以及对女性的要求。《葛覃》:“言告师氏,言告言归。薄污我私,薄浣我衣。害浣害否,归宁父母。”回娘家去看父母之前还得把内衣、外衣都洗完才能走。虽然表现的是古代男耕女织的生活情状,但采桑织布浆洗做饭哺育子女成为古代妇女的全部生活。关于古代女性的工作和生活,以家庭为主,其工作自然与家庭息息相关。《豳风·东山》写妇人洒扫屋室,等待丈夫归来。

在宗法时代,子嗣代表生命的延续,多子多孙成了众人的期待,而女性便被付予了生育的责任。《周南·螽斯》也借着繁殖力惊人的螽斯,作为子孙众多、家族兴旺的象征。《周南·桃夭》全诗更藉由结实累累的桃实,暗示女性的生殖能力。子嗣的观念,成为女性的责任与压力,也成为她是否受到肯定的评定标准。

2、反映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对婚姻的规范与限制和男权统治下的一夫一妻制的婚姻制度

    从西周开始,随着各种礼仪的制定和逐步完善,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渐渐纳入礼仪的规范,婚姻嫁娶当然也不例外。在《诗经》时代,国家设有专门管理民间婚嫁之事的官媒,《周礼·地官司徒》说:“媒氏掌万民之判。凡男女,自成名以上,皆书年月日名焉。令男三十而娶,女二十而嫁。凡娶判妻入子者,皆书之。” “男三十而娶,女二十而嫁”应为当时男女婚龄的规范,《齐风·南山》:“析薪如之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之何,匪媒不得。”反映父母之命、媒说之言对婚姻的规范。正是由于礼仪的限制,使一些青年男女在选择恋人和爱人时不能完全自由,因此发出“母也天只,不谅人只”愤怒呼声和无尽哀怨,正是由于礼制的加强,使青年男女在恋爱时就多有顾忌,不敢光明正大,害怕被人发现,感叹“父母之言,亦可畏也”。

东周以前,人们实行的是群婚制,野合婚对偶婚。随着社会的发展,私有制和奴隶制的出现便形成了一夫一妻制。马克思也指出:“家庭在萌芽时,它以缩影的形式包含了一切的对抗,这些对抗后来在社会及其国家中广泛地发展起来。”⑥ 父权一旦确立,他们为了自己的财产得到合法的继承人,需要结婚生子,为保持纯种子孙,对女子独占。就要求妻子绝对忠贞,另一方,男子为了无限满足自己的性欲,又过着多妻制的生活。这样的男权至上,对于女性的平等、自由,婚姻的幸福是一种扼杀和摧残。《谷风》中那位妇女初来夫家时的贫困和经过辛勤劳动而逐渐富裕完全符合当时“三不出”中的“前贫后富贵不去”。然而,结果恰与其相反。《氓》以一个普通妇女的口吻叙述自己从恋爱、结婚和婚后被虐被弃的遭遇。回到家中,不但不被兄弟所同情和理解,反而“兄弟不知,口至 其笑矣。”只能告诫后人“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这都充分说明男权统治下的婚姻制给妇女带来的悲剧命运。

3、表现古代妇女对婚姻自由的追求

诗经时代较少婚恋的禁忌,生动地再现了他们相恋相爱的世俗生活。这里有男欢女爱的千古绝唱,有恋爱过程的悲喜感受,有对桎梏纯真感情的社会环境的揭露。

《关睢》一诗,是男欢女爱的千古绝唱。关雎河畔的窈窕淑女便伶伶俐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地占领人们的思维空间,“今我来思”的“霏霏雨雪”也悄无声息钩起游子缠缠绵绵的乡愁。如果关关的鸟叫真能把我们带入两千多年前那个洁净质朴的时代,霏霏的雨雪真能让我们追忆起依依杨柳的悲哀。这里有《诗经·葛生》真情的独白,还有《诗经·桃夭》美与善的统一,但在诗经国风中,最重要的内容还是妇女对婚姻自由的向往。

古代女子,对于寻找归宿,是极为迫切的。婚姻是女性最佳的生存保障,如《召南·摽有梅》即道出了女性及时未嫁的恐慌。然而,女性一旦出嫁了,是否保证从此可以安然栖身?当然是未尽如此。古代女性是受制于男性的,男子喜新厌旧,女子终而见弃,这是古代社会常见的悲剧。如《王风·君子于役》中,丈夫行役在外,全家糊口的重担,全落在妇女身上。最令人感慨的是《卫风·氓》讲叙了一个从恋爱、结婚到被弃的故事。方玉润《诗经原始·评氓》中言:“女殆痴情者,未免一误再误,至于不可说,转欲援情自戒,则其情愈可知矣。”裴普贤更明言:“这已显露男方的刻,女方的温顺。”《谷风》是一个被遗弃的女子汇聚沉痛诉说自己不幸遭遇。《鄘风·柏舟》是一首反抗家庭干预,要求婚姻自主的诗,诗以行船河中起兴有顺流而下,势不可反的意味。次写已选定的配偶形象,最后表示到死不改变主意,怨恨母亲和老天不能体谅自己。王静芝《诗经通释》标明为“节妇自誓之诗”,诗中女子眺望着柏舟的漂流,承受着多方的压力,尽管年华流失,仍苦苦地坚守着爱情。

在那样的年代里,妇女在婚姻的坟墓里,感受的痛苦,渴望获得真正的爱情,更多在幸福爱情生活中的女性,更是古代女性对爱情生活的最高目标。

(三)诗经爱情诗还具有较高的文化价值。

 

文学要反映一定时代的文化精神,我们可以透过诗经爱情诗,找到一点诗经时代的文化味道。

1、根植于农业生产的乡土情蕴

随着中国农业史的发展,使古老的中国人摆脱了依赖自然采集和渔猎的谋生方式,有了更可靠的食物来源,促进了文明的进步,形成了高于周边民族的定居农耕文化,从而培养了中国人那种根植于农业生产的安土重迁、勤劳守成的浓重的乡土情蕴。

从某种意义上说,诗经是一部充分体现中国农业文化精神的诗集。这不独体现在思想感情上浓郁的乡土情蕴,还表现在创作态度、表现形式、写作目的和审美观念等各个方面。

国风中的婚姻爱情诗中处处散发着各地乡土的芬芳。《关睢》描写一个男子在河边遇到一位正在采摘荇菜的美丽姑娘,极为爱慕,思求不已,以至夜不能寐,辗转反侧,并想象迎娶姑娘成亲后的美好生活。写的姑娘采摘荇菜的生活场景。《召南·野有死麕》写一对山村男女相会野合的诗,男子是位狩猎的能手,获鹿获獐以后,用白茅捆裹,作为礼物送给女子,双方均心怀求偶之意,一拍即合。恋爱中人用猎获之物作为信物求合,充满浓郁的生活气息。《桃夭》中用来比喻女子貌美的桃花,《木瓜》中用中用为感情信物的木瓜,《摽有梅》中有来暗喻盼望意中男子的梅实,处处都浸透着浓郁的乡土情趣。

2、蕴含浓厚的宗教伦理情味。

源于原始社会以来宗教血缘关系的浓厚宗族意识,形成了周人最重要的伦理观念,内化成周人最真挚的社会情感,植根于故土,情深于亲人,并升华为爱国。《诗经》中有大部分诗歌,把自己的生活理想寄托于和妻子的相亲相爱,对父母的孝敬。如《邶风·燕燕》写卫国国君送别妹妹远嫁南国的情景,表现对兄弟、对家乡的留恋。还有《卫风·柏兮》:

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

其雨其雨,杲杲出日。愿言思伯,甘心首疾。

写她的丈夫多么英俊,是全邦内的杰出人才,这一夸赞叙述,显出妻子对丈夫的倾心、钦佩和自豪,自从丈夫离开后,自己整天愁容满面,无心打扮,生活失去了乐趣,连老天爷也给她作起对来,一切事与愿违,但她仍然心甘情愿去想。

《毛诗序》曰:“故正得失,动天地,感鬼神,莫近于诗,先王以是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易风俗。”可以说,诗经如果不是有那样的浓厚的人伦情味,绝不会有美教化的功能。  周代,礼教初设,古风犹存,青年男女的自由恋爱尚少禁忌,所谓:“仲春之月,令会男女,于是时也,奔者不禁”。(《周礼·媒氏》)在《诗经》中有许多男女恋情诗,而恋人之歌,多集于《国风》。风即指音乐曲调,国是地区、方城之意,“国风”即各地区的乐调 。《国风》取材于各地的民间歌曲,反映了当时各地的民俗风情。而男女恋情,人之天性,所以在《国风》中也颇多涉及。《诗经》第一首便是以爱情为题材的诗歌《关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诗经》以《关雎》为始篇,例来众多注家的评价多为淑女以配君子,说明在我国古代爱情便成为了诗歌的重要主题之一。

 《毛诗·大序》中说“诗者,志之所至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行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诗歌由内心的感发所产生,而爱情是人类最纯真的感情表露,也是最值得用诗歌来歌颂的。《诗经》中的爱情诗类型多种多样,涉及到爱情的酸酸甜甜:有写幽会亲昵的《邶风·静女》,有写情侣春游的欢快的《郑风·溱洧》,有写两情野合欢娱的《召南·野有死麕》,有写饱含思念的《王风·采葛》,有写情女想情郎的《郑风·子衿》,有写情侣闹别扭的《郑风·狡童》,有写意中人不可求空余恨的《周南·汉广》,有写表现意中人难以亲近的《秦风·蒹葭》,有写失恋苦涩的《召南·江有汜》,有写遭到家长干涉的《郑风·将仲子》,还有反抗家长干涉的《王风·大车》。从以上的这些列举中我们可以看出,《诗经》中的爱情诗广泛地反映了那个时代男女爱情生活的幸福快乐与挫折痛哭,在阅读中我们能够体会出诗歌中充满坦诚、真挚的感情。

 在爱情诗歌中很多是用女性的口吻来写的,她们对于爱情的追求是大胆的而且热烈的,这也许是因为那时古朴的民风使然吧。如《郑风·褰裳》:

 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思我,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
 子惠思我,褰裳涉洧。子不思我,岂无他士?狂童之狂也且!

 读后给人一种民生纯朴的感觉,《诗经》里这一篇仅用短短几句对话,便把情人相戏的情景淋漓尽致地展现在我们面前。除了以女性口吻来写的以外,以男性口吻来写的诗也很能体现女性在恋爱中开爱的情趣。如《邶风·静女》这首诗便以男子的口吻写幽期密约的乐趣: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踯躅。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

 可爱的姑娘按照约定在城角楼等他,也许为了逗着玩,他把自己隐藏起来,他来时见不着她,急得搔首踯躅。等到他发现姑娘已经来了而且情意深长的带给他一些礼物时,便大喜过望。幽静的城角,情侣来调情,一派温情脉脉的场景。
爱情的自然流露和表白充满了甜蜜,然而现实却给人们的感情增加了许多束缚。在那个时代男女的婚姻大事已经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参与,不再是完全的自由的了。《礼记·曲礼》中讲:“男女非有行媒,不相知名”,《仪礼·士昏礼》“昏礼下达,纳采用雁。”《礼记·坊记》中有:“伐柯如之何?匪斧不克。娶妻如之何?匪媒不得。艺麻如之何?横从其母。娶妻如之何?必告父母。”可见,那时对男女之情已经有所限制了。而具体到对女性而言,受到的束缚更多,既不愿舍弃情郎,又不敢违反父母的命令,《郑风·将仲子》就描写了这样一位为情所困的女子:

 将仲子兮,无逾我里,无折我树杞。岂敢爱之,畏我父母。仲可怀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
 将仲子兮,无逾我墙,无折我树桑。岂敢爱之,畏我诸兄。仲可怀也,诸兄之言亦可畏也。
 将仲子兮,无逾我园,无折我树檀。岂敢爱之,畏人之多言。仲可怀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孟子·滕文公下》中写道:“丈夫生而愿为有官,女子考而愿为有宗,父母之心,人皆有之。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将仲子》里的这位女主人公害怕的也正是这些礼教。对于仲子的爱和父母、诸兄及国人之言成为少女心中纠缠不清的矛盾,一边是自己所爱的人,另一边是自己的父母兄弟,怎么办呢?几多愁苦,几多矛盾,少女的心事又怎能说清呢?

 《诗经》的爱情诗对于女性的描写是真实自然的,用“思无邪”来形容里面的感情真正是恰到好处。

 另外,《诗经》作为一部古代的诗歌总集,里面记载的诗歌并非一时一地之作,而我们从这些爱情诗中也可以看出在不同地域,不同时间,民间的风俗是不同的。对于一些诗歌的具体年代我们不甚清楚,但从整个历史的发展来看,古代的婚姻恋爱的风俗应该是一个由开放到保守的过程,各个诸侯国和不同的地区风俗也有所差异。如评注者常说“郑声淫”,从现在的观点来看其实只不过郑国的诗歌多是大胆表露男女之情的诗歌,只是更大胆更热烈而已。而从《褰裳》到《将仲子》,同为《郑风》又可以看到有所差别,前者更加开放,后者却顾虑重重,这也许是因为时间不同,也许是因为作者身份不同,但总体来看,当时的婚姻制度并非如后来封建时期有严格的规定,较之封建时期还是相对自由的。

 《诗经》中的爱情诗为我们记录下了中国古代人们美好的爱情生活,也为我们研究古代的风俗历史提供了宝贵的材料。爱情是人类永恒的主题,也是诗歌永恒的主题,其中几多甘甜,几多辛酸;而《诗经》用人民纯朴的语言酿造了古代先人们生活中美妙的酒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