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天乐和金城武合照:【宋代词人列传】—向子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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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子諲(1085-1152),字伯恭,临江军清江(今江西清江)人,号芗林居士。元符时以恩荫补官。南渡初,统兵勤王。高宗朝,官至徽猷阁待制、户部侍郎。晚知平江府,因反对和议忤秦桧,致仕闲居十五年。有《酒边词》,以南渡为界,分江南新词和江北旧词。
【秦楼月】
芳菲歇, 故园目断伤心切。
伤心切。
无边烟水, 无穷山色。
可堪更近乾龙节, 眼中泪尽空啼血。
空啼血。
子规声外, 晓风残月。
靖康之变,宋室南渡,时代的灾难在词坛上烙下了深刻的痕迹,在期间的绝大多数词人,分跨两宋的作品都呈现出前后迥异的风貌,反映出这天崩地裂的巨变。在形式上表现得最为明显的,当推向子諲。他在北宋时为宰相之后,后族宗亲(真宗朝宰相向敏中玄孙、神宗向后再从侄),出身元老世家,过着优裕闲散的生活,南渡后亲历战火,率众抗金,成为英勇顽强的抗战派。他的人生因国变划分为截然不同的两段,这种不一般的经历必然流露在其文词之中,因此象人生一样,他也将词集一分为二,编北宋亡前的作品为《江北旧词》,称南渡后的作品为《江南新词》,并在编定总集的时候,退《旧词》于后而进《新词》于前,其中实大有深意在焉。他的词集总名为《酒边词》,旧词多为花前月下、诗酒流连的消遣之作,新词却有不少感伤亡国、欲以杯酒浇块垒的哀歌。同一“酒边”,却代表着迥然不同的风味。
《秦楼月》词中“乾龙节”,指宋钦宗的生日,作者写这首词时已从漠北传来宋徽宗的死讯,南宋爱国志士心心念念欲待迎还的“二圣”只剩了一个,而朝廷无所作为的态度,显然可以料想这一个可怜的俘虏皇帝也将埋骨穷荒。按现代人的眼光来看,为一个亡国被掳的皇帝如此悲切似乎有点无谓,但在那个时代,君即是国,钦宗的不还,相当于半个国家土地与人民的沦丧,“无边烟水,无穷山色”都失陷在敌烽之下,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只能翘首故国,一掬伤心之泪,这才是国人最为痛心疾首的。
《江南新词》部分的爱国主题的作品,风格多与此相类,是泣血哀歌而非慷慨壮声,却不要误以为向子諲就是一个忠爱缠绵、只会泪尽继之以血的文士。同时代诗人陈与义有一首著名的七律《伤春》:“庙堂无策可平戎,坐使甘泉照夕烽。 初怪上都闻战马,岂知穷海看飞龙。 孤臣霜发三千丈,每岁烟花一万重。稍喜长沙向延阁,疲兵敢犯犬羊锋。”最后两句中的“向延阁”说的就是向子諲。其时是建炎三年(1129),向子諲任潭州(在今长沙)知州,值金兵南下,掠武昌,入江西,州县望风归降,抵达长沙境外时,有人建议:“其他州县都已失陷,敌锋正锐不可当,还是弃城避敌吧。” 向子諲说:“怎么能说这种不忠不义的话!若是前面的郡县有一两个能为国家守住,敌情何至于到这种地步?”敌兵传来檄文,要他投降,向子諲严词拒绝,亲自登城参战,激以忠义,将士无不殊死战斗。虽然杀伤相当,但外援始终不至,八日之后到底城破,向子諲还率领士兵在城内进行了两天的巷战,实在无法抵敌,才焚栅夺门而去,驻军在湘西。金兵在潭州抢掠屠城之后离去,向子諲又回军入城安抚劫余的居民,收拾溃兵继续抗金。陈与义称他“疲兵敢犯犬羊锋。”包涵的意思甚深:他既非武将,手下也乏精兵,却以一介文臣的身份率众死守孤城,抵御金兵南下,纵使兵败城破,也要从绝境中振作,收集起有生力量继续反抗。向子諲力守长沙的举动,在如狼似虎的金兵眼里可能只如蝼蚁撼大树,但这一种拼死抵抗、绝不放弃的精神,却是当时的一剂强心针。
长沙失守之后,向子諲上奏章自劾失职,朝中和他不睦的官员乘机进言,竟“以抗贼为罪”,将他罢免落职。荆湖南路转运副使贾收为之不平,上奏称向子諲虽然兵败,却仍然坚持巷战,并在金兵退去后复入城收拾残局,努力恢复,实有功于国家,并非望风逃遁者之可比。宋高宗亦以为然,于是又给向子諲复了官职。当时的议论者中,颇有些人责怪他为什么不“死节”,主战派的著名人士胡铨却激赏向子諲的行为:“方当虏骑大军自江左长驱直下、席卷湖湘之时,向子諲仅以千百乌合之众,抵抗百万气焰炽张之军,守一城以捍卫整个一路的安危,遮蔽长沙以下的湘南之地,沮遏了敌军的去势。荆、广等地得以不失陷,他的功劳为最多!”作为议论者,轮到他们多半会临难苟免,却动辄以一死责人。这让人想起还是在北宋靖康年底的时候,二帝已被掳掠,金兵又提出要求,让宋方送蔡京等奸相和李纲等抗战领袖的眷属为人质,开封的官员们惟命是从,而在京城左近领兵抗战的向子諲却冒着风险,坚持将这些眷属们留下不肯遣送,保护了妇孺弱小,更保住了抗战派的人心。如果让这帮议论家们来批评,没准也会说这样的话:“为几名臣子(其中还有奸臣)的眷属,值得与金人失和,让两位被拘留的皇帝有受连累的危险吗?”呜呼,责人容易做事难,可是做实事的人,往往免不了为这一类口舌所累,也是人间最常见的无可奈何。
作者:雨后微香
向子諲在绍兴初年官任徽猷阁直学士,户部侍郎。这时抗金形势正一片大好,岳飞、韩世忠屡败金兵及伪齐军队,只待挥戈北上,收复中原。可是南宋朝廷考虑的只是自己这个统治集团的小利益,弃民情国土于不顾,一心偏安议和,恢复大计眼看终成泡影。曾经血与火的考验中都没有退缩的向子諲,却不能不为朝廷的消极态度所打击,悲愤无告,叹恨不已。与《秦楼月》词具有同样情怀的词还有一首《阮郎归•绍兴乙卯大雪行鄱阳道中》:
江南江北雪漫漫,遥知易水寒。
同云深处望三关。断肠山又山。
天可老,海能翻。消除此恨难。
频闻遣使问平安。几时鸾辂还。
绍兴乙卯是绍兴五年(1135),当时徽宗的死讯的尚未传到江南,所以向子諲盼望的还是“鸾辂”双还,这首词作于江西鄱阳湖畔,透过漫天的大雪,想到拘禁在北地象征着整个北宋尊严的二帝,想到铁蹄之下的千万遗民,那纵使是天翻地覆、海枯石烂也不能消尽的耻辱遗憾,却被小朝廷置之度外,怎不教人悲愤无地?因为他积极要求抗金的态度,和忠鲠刚直的气节,注定不能为南宋政府所用。绍兴年间,他兼任平江知府时,南宋又主议和,金使将入平江境内,向子諲拒绝向敌人跪拜受诏,上奏章言道:“自古人主屈己和戎,未闻甚于此时,宜却勿受。”由此拂逆了主和派秦桧之意,于绍兴九年(1139)辞官致仕,脱离那污浊的官场,从此沉埋一腔热血,优游为林下之客,不是没有愤懑的。
向子諲早年在北宋,也象寻常的荫官子弟一样,过的是风花雪月的生活,《江北旧词》里,多是刻红剪翠、儿女情长之作,举一首《梅花引》为例:
花如颊。梅如叶。小时笑弄阶前月。
最盈盈。最惺惺。闲愁未识、无计定深情。
十年空省春风面,花落花开不相见。
要相逢。得相逢。须信灵犀,中自有心通。
同杯勺。同斟酌。千愁一醉都推却。
花阴边。柳阴边。几回拟待、偷怜不成怜。
伤春玉瘦慵梳掠,抛掷琵琶闲处著。
莫猜疑。莫嫌迟。鸳鸯翡翠,终是一双飞。
词作颇为柔婉活泼,可见向子諲在国变之前,生活是悠闲的,情怀是浪漫的,他在北宋时一度在宛丘(今河南淮阳)地方购置园林,遍植香花,自号“芗林居士”,如果不是“中原俶扰,故庐不得返”的话,他原本可以甘心于众香国中终老。亡国的巨变、浴血奋战的磨练,使他从吟风弄月的贵族青年,蜕变为“眷恋旧君,伤时念乱”的孤臣,而不思振作的政府,又逼使他熄灭了满腔爱国热情,重新去做一个闲居的士大夫,仿佛是命运的一种嘲弄。向子諲致仕还乡时还颇风光,高宗亲赐以舟,名曰:“泛宅”,让他可以翩然泛于烟波之上,这种荣宠虽然只是打发功臣的一种表面文章,毕竟也算得上是衣锦还乡。他回到避乱时曾卜居过的江西清江,买宅置园,绕屋种了无数岩桂,重新题上“芗林”之匾,过起了十数年前曾经有过的神仙生涯,人生仿佛一个圆,绕一圈后又走回原来的起点,然而绕了这一圈之后,他却已经不再是十三年前的芗林居士了。
他在退隐时为同样致仕归里的一位亲戚写了首《西江月》词:
五柳坊中烟绿,百花洲上云红。
萧萧白发两衰翁,不与时人同梦。
抛掷麟符虎节,徜徉江月林风。
世间万事转头空,个里如如不动。
“抛掷麟符虎节,徜徉江月林风。”是他从芗林这个起点出发,又回到另一个芗林之中隐居的一段过程,似豁达而实无奈,为什么这世间总是奋发进取要受压制,刚正高洁要遭挫折?世事原来是如此不可把握,只有以《金刚经》中“不取于相,如如不动”来作自我开释,不管外界多么纷杂扰乱,我独自保留我自己的一份孤忠高洁——其实,这也只是愤激无奈之后的遁世语而已。
向子諲晚年就在芗林中终老,虽然他仍眷眷于故国旧君,悲叹“而今白发三千丈,愁对寒灯数点红。”可是时也命也,终究不能成其英雄之志。他赋芗林中的桂花道:“须知道,天教尤物,相伴老江乡。”已经显得平淡而忍耐,又题瑞香花道:“真香妙质,不耐世间风与日。”据说便是他最后的绝笔。相传北宋著名书画家米芾在临终前沐浴斋戒七日,死前遍召同僚,举拂示众,说:“众香国中来,众香国中去。”就此合掌长逝。向子諲出于芗林,复归于芗林,一生品格,也同他所最爱的香花一般馥郁馨远,因此后人亦比之米芾,说他也可算是“众香国中来,众香国中去。”只是这一来一去,却不知遗憾几许?
作者:眼睛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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