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动乾坤女一号是谁:蒋中正论中庸之道(节选)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9 15:35:31
  中庸是「本体论」,而大学则是「方法论」,乃是我们中华民族四千年来古圣昔贤递相传习的「道统」。  「子程子曰,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
    所谓「不偏之谓中」,就是说「中」有一定的方向和位置,中以形体言则有中心,在力学言则为重心。天下无论何事何物,未有无重心而能成立的,亦未有中心不定而能成事的。
    中庸之「中」,乃是「大中至正」「中立不倚」「屹立不摇」之谓,亦即所谓「主敬立极」,所谓「择善固执」,所谓「允执厥中」之意。 故朱子说「中者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之名。」    孔子答子路问强曰:「君子和而不流,强哉矫,中立而不倚,强哉矫,国有道,不变塞(未达也)焉,强哉矫,国无道,至死不变,强哉矫。」惟有这样「强哉矫」者,方得称为中庸,亦才配称为中立,决不是今日左右两可、惟利是图的无耻之徒所可假借的。    所谓「不易之谓庸」,朱子曰:「庸,平常也。」可知「庸」就是至正,日常所见,日常所行,而无可变易的意思,亦就是永久不灭之意。    科学上所谓物质不灭,能力不减,这是不灭的定则,亦就是「庸」的精义。由此推而至于天空现象,如四时之运行,地球之旋转,日月之万古照临,都已证明其为不变不易的自然之定理。
    就人事上说,亦即自强不息之理。又如一个人见了不是我自己本分应得的事物,就不敢妄取,见了人家有患难危急的时候,就要设法营救,这是只有一个心,一个理,而没有可以更改或变易的,这不可变、不可易,就谓之「庸」,所以说是「庸者天下之定理」。    我们读了「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二语之后,不仅了解中与庸的意义,且可了解「道」与「理」的意义及其关系所在了,所谓「道」,必须是至中不偏之谓,所谓「理」,必须是一定不易之谓。   关于这一点,我们军人尤其是应该明白,天下事物,都有一定不易的道理,而不是什么玩弄奇巧的方法,可以徼幸一时,投机取巧,而能成功的。所以我们越是到最危险艰难的时候,亦只要平平常常的照正常的道理做去,不要慌张,不要纷乱,只求合理,只要适度,这样,终能达到我们的目的,这就是中庸之道。    「君子之道,费而隐,夫妇之愚,可以与知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知焉,夫妇之中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能焉。」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此三句说明「道」之本,原出于天而不可易),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此二句说明道之体,备于己而不可离)。   「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此言存养省察之要的省察工夫)。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此言存养省察之要的存养工夫)。   「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此言圣神功化之极的功效)。」 
  不过这是就各节文字的内容分析而言,若将其各节意义综合起来,则自「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以至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止,这段整个文字,皆不外阐明其「修道之谓教」的体与用的作用,及其「教」的具体工夫和最终所得的效果而已。   「天命之谓性」的「天」是什么?不是一般所指的头上天空之天,而乃是指「天然」「天理」自然之天。就是阳明所说:「良知即天也。」又说:「天即在我心中,而并不要在此之外,去别求一个天。」  (一)「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这三句是中庸全书之纲要。「率性」就是顺应天性,所谓「道」即顺应着人人本身之天性而已。天性与人性本是一体,率循这个天性,则日用事物之间,便莫不各有至当不易之理,此即所谓「道」。「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这四语,实在就是中国道统所传授的心法中之要诀。乃可名之为「道统四语诀」。    至于道之本质,乃在于「允执厥中」的「中」字,这「中」字,即指中庸之「中」而言。而在修养工夫上说,就是「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的意思,亦兼而有之。    朱子说:「心之虚灵知觉,一而已矣。虽上智不能无人心,亦莫不有是性,故虽下愚不能无道心,二者杂于方寸之间而不知所以治,则危者愈危,微者愈微。而天理之公,卒无胜夫人欲之私矣。『精』则察夫二者之间而不杂也,『一』则守其本心之正而不离也。从事于斯,无少间断,必使道心常为一身之主,而人心每听命焉,则危者安,微者着,而动静云为,自无过不及之差矣。」其后又说明:「其曰天命率性,则道心之谓也,其曰择善固执,则精一之谓也,其曰君子时中,则执中之谓也。」知此就可了解「天命」「率性」与「人心」「道心」和「精一」「执中」的精义,及其对「修道之教」的关系和中庸全书概要所在了。    「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中庸以理为体,以道为用,是理与道不能分离的。    所谓「道理」就是不可偏差、不能变易的东西,亦可以说「言道则理即在其中,言理则道亦即在其中」,故能修明这一个本乎天性的道理,或是指正不合乎道理或不合乎天性之事物,而使之合乎道,合乎理,这就是所谓「教」。    所以朱注说:「修,品节之也,性道虽同,而气禀或异,故不能无过不及之差,圣人因人物之所当行者,而品节之,以为法于天下,则谓之教,若礼乐刑政之属是也。盖人之所以为人,道之所以为道,圣人之所以为教,原其所自,无一不本于天而备于我,学者知之,则其于学,知所用力而自不能已矣。」    因之我们无论教民教兵,都只要由其本有之天性而发挥之,便可收莫大之功效。   至于「天命之谓性」,依我看「天命」就是宇宙自然推演无尽之生命。我故曰:「生命的意义,在创造宇宙继起之生命」,亦就是这个道理。这所谓宇宙自然无穷之生命,乃是天所赋予人类万物的,而决非任何人力所能作为,亦非任何科学所能解释的。故这天命之命。亦可作赋予之意来解释,因之所谓天命,就其本体言,就是天性。而其对于宇宙万物的功用言,乃是自然运行的天理。所以朱子亦批注其「命」,犹令也;性,即理也。天以阴阳五行,化生万物,气以成形,而理赋也,犹命令也。于是人物之生,因得其所赋之理,以为健顺五常之德,所谓性也。」此即所谓「民之秉彝,好是懿德」,乃是天赋之性,我以为这是「天命之谓性」的正解。    这天性的「性」字,论其迹象,就是一切动植飞潜繁衍无穷的生命所在。我们总理曾说:「人类历史以生存为中心」,自然之理即是生存,反之即是死亡,这个最基本的自然之理,惟有中庸说得最明白透彻。
  再说「率性之谓道」。盖人道天道,本是一体,即人即道,道与人之间本没有丝毫间隔,所以说「反求诸身而自得之」,就是说道即在你本身的内心。只要你能自反于心,其道就能自得了。
  至于自得的方法,只要将被外物所诱,私欲所蔽,自私自利的私心袪除尽净,则本然天性之善,就彰明较着,充沛自在。可知一个人只要能「存天理,去人欲」,即可「参天地,赞化育」,与天合为一体,只要你真能「存心养性」,「慎独存诚」,很自然地就可以达到「天地与我并存,万物与我为一」的「天人合一」的境界。    所以阳明说:「人心是『天』『渊』,心之本体无所不赅,原是一个天,只为私欲障碍,则天之本体失了;心之理无穷,原是一个渊,只为私欲窒塞,则渊之本体失了,如今念念『致良知』,将此障碍窒塞一齐去尽,则本体已复;便是『天』『渊』了。性即心之体,言心则性即在其中。」又曰:「心之体,性也,性即理也。」又曰:「理一而已矣,以其理之凝聚而言,则谓之性,以其凝聚之主宰而言,则谓之心。」可知阳明所讲的心,不仅兼性,而亦指理而言,故阳明认为「减得一分人欲,便是复得一分天理。」    所以我们要穷究人生之理,即亦当求之于内心之「仁」。所谓「仁者人也」。人之性即天性,亦即自然之理,如违反自然之理,就是反乎人道,拂乎人性,其人必败,其国必亡,有人性与无人性,即国家兴亡所由判,所以大学说:「拂人之性,菑必逮乎身。」
   
    总之,我们复兴国家,就要把自己汨没的人性与仁德修明起来,恢复转来,如此则道亦就在其中了,这就是「率性之谓道」的所在。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勉强的工夫,因为天命天性与天道本是一贯的,所谓修道,实在即求合乎自然之理。无论何事何物必有此理存乎其间,能研究此理而求合之,一切事业未有不成功的,大学所谓即物穷理的工夫,我们做将领的人不可不知,尤其是中庸所讲天命天道与人性一致之理,我们如能真实领悟,便可成为合乎天理、循乎人性、堂堂正正、俯仰无愧的一个人,这样自己立定做人的基础,再以做人的道理来教导部下,使之成功立业,只要这样来做,那教育就有把握,这亦就是「修道之谓教」的意义所在。
  (二)「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天命不过是道之本体,而吾人生存于宇宙之间,每个人便各具有其与自然之理--与天性相通的道,所以说道之本体,即具备于吾人本身以内,而不可须臾以离,一离开了道,便是违背天性,反乎自然之理,亦即违反天命,就要凌乱纷扰,茫昧昏迷,有如歧路,有如黑夜,不但人生本务,觉得茫然,而且妄行谬说,颠倒混淆,结果未有不败德丧身的。    另一方面说:我们既知所谓「道」,必然合乎人之天性,纵使其一时为人欲私利所迷,而自童稚以至老耄,这个「道」存在我们各人心中,是没有一刻离开的。所以我们立身处世,要问所行是否合乎正道?更要自己省察我所萌的意念如何?我所做的这件事情自问良心安不安?譬如恻隐之心,羞恶之心,是非之心,都为人性所本具的,有时为了某种私念所蔽,作了反乎人性的事,过后思量,总觉得有些不安,这就是道不可须臾离的证明,这亦就是孟子所谓「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不待虑而知,不待学而能,是故谓之良知」的所在。凡是合乎道的行为,当清明在躬时,必然觉得非这样不可,否则凡是违理背道的行动,虽然做了,过后总不免发生怀疑,乃至愧悔,觉得自己为什么要那样做呢?因为这种行为,便是「非道」的行为,故说可离「非道」,而道是没有一分一秒可以离开的。
  (三)「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这是朱子所谓「存养省察之要」的「省察」工夫,实质上此「戒慎恐惧」,是对人心惟危而言,「不睹不闻」是指天命而言,因为人心乃出于形气之私,易为物欲所动,私心所蔽,甚至戕物圯类,骨肉相残,到了无所不为的危险时候。是故学者必须戒慎恐惧,常存天理之本然,而使之不离须臾。古之所谓「上帝临汝,毋贰尔心」是也。这戒慎恐惧的省察工夫,如洋析之,乃是属于省察之「省」的工夫,亦就是反省工夫。但就一般而言,所谓「省察」者,就是对于一切事物言行,都要时时内省,时时体察,不过大家要知道,这戒慎恐惧并不是害怕,而是求其所以不怕,「戒慎」就是警戒、防备、慎重的意思,「恐惧」就是「自反」「自省」「自强」的工夫,其在个人修养上来说,不但大众耳目彰闻的地方,不敢苟且,就是暗室之内,独居之地,也没有一刻懈怠。    如拿到军事上来应用,就是时刻留心,时时戒备,对于容易忽略或没有发见的地方,更要严防密察、顾虑周到的意思。再进一步说,凡是已经所见所闻的东西,无论他如何险恶,都不过是如此,只要我们能运用其人人所具有的理性与技能,总有克制他的方法,即使一时无法克制,那亦可设法来避免这已经发见的险恶,而不为他所克制或消灭。不过大家应知道这种主动的避免其不可克制的险恶,亦就是无形的克制险恶的一种方法,乃有其戒慎恐惧积极精神的作用,而决非如畏难却顾,被动的逃避者可比。但是你所未曾发见、未曾听到的东西,就是你所未曾料及或不及预防的东西,倒是更要特别小心,时时检察,不致突然的为敌所乘,而险遭不测之变,指致无端的失败,这真是最要戒慎恐惧的了。所以我们无论在作战之先草拟计划,或是临时与敌对战,都非戒慎恐惧不可,军情唯恐丝毫泄漏,时刻防范敌人窥知我方的虚实,而且要预防不测,所以准备唯恐有丝毫不周,或竟为敌人所乘,故一切准备设计,都要特别注重弹性与机动,这才是将领的本务、制胜的要诀。所以我常以无声无臭、主宰虚灵、不睹不闻、战战兢兢为箴,这就是指戒慎恐惧而言的。中国古今来多少成功立业的名将,据他们自己所说的,如诸葛武侯以至于近代的曾胡,其得力全在戒慎恐惧四字,运用其全副精神在计划与戒备方面,唯恐不周到,唯恐不严密,决没有一些慌张忽略的习性,反之凡是疏忽大意,骄矜自满,以不知为知,以不能为能,或未备而诡言已备,或小胜而夸张大胜,那未有不害事误国,乃至身败名裂的。
  「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这是承上文而来,乃说明其「慎独」工夫的重要。
   
    因为道心之微,如没有慎独精一工夫,不易显现。莫见莫显的省察工夫,乃是属于省察之「察」的工夫,就是「精则察乎二者之间而不杂也」的精察工夫。    古之所谓「君子之心,常存敬畏」,就在人所不见不闻的隐微之处,也不敢有丝毫忽略,时时保持其本性之灵明,而加以慎独精察,不使有违天逆理之所为。「莫见莫显」四字,就是阐明其天性之本质,与天性隐微的状态,亦即指「道心惟微」而言。除此之外,再无法形容其天性与道心之真相了。    所谓「莫见乎隐,莫显乎微」,骤观之,似乎矛盾不可解,其实乃有至理。所谓「莫现乎隐,莫显乎微」者,是说天下显着彰明的事物,莫过于隐蔽与细微的所在。「君子之道费而隐」,「费」就是「现」的意思,「隐」就是「微」的意思,这话怎样说的呢?诗经里有两句话:「潜虽伏矣,亦孔之昭」,其意思是说无论掩藏在地下水底的隐蔽事物,虽然潜伏在底下不见不闻之处,也都是很明显的,这是说天下本没有隐蔽的事物,只要你能留心观察,没有一件不是很彰着显露的。    所以我常常说,军事上无所谓特殊的秘密,凡是无人不知、无人不见之点,才是真秘密,才是最大的秘密,要从人人能知能觉而却容易为人忽略的所在,去寻求发现,才是探索秘密的最高方法!    举例来说,前天遇到一位海军将领说:「他们举行参谋测验时,问牛起立的时候,其前后四脚是那一只先站起来?没有几个人答得出来,其实牛起立时,是两只后脚先站起来,乃人人所见的,这是很浅显普通的一件事,只是平常人不留意罢了!」又有一个陆军将领说:「他们从前考陆军大学时,其口试题目是问你刚才上楼的时候,楼梯共有几级?此极平常而易答之问题,你只要上楼的时候略为留心一点,就不难回答,但如你不留心,就成为最难答的问题了。」    所以我们学习军事的,必须懂得「莫现乎隐,莫显乎微」的道理,刻刻注意,事事留心,一点不大意,一丝一毫也不肯疏忽随便放过,这样方可以致胜,而且就能立业。现在一般人所认为奥妙隐微的秘密,实在皆是日常浅显之事,有时或暴露在我们前面,而不加注意,更不知戒慎与恐惧,这所谓「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凡是这种「心不在焉」的人,决不能即物穷理,如此当然要以易为难,虽明亦昧,难怪他见到很平常的事,亦要作为极秘奥而惊恐了,这样那里可以任大事做将领呢?
    我还可再进一步的说,军事上无所谓奥妙隐微,总不外乎天理与人情,遇到极危险困难的时候,祇是平平常常诚诚实实的照天理人情做去,切不可有一些取巧的行为,亦不可存有一点徼幸之心,如果你平时只想取巧投机,或临到危险,仓皇无主,就想徼幸求免,那是未有不败的道理,我们只要存着「始终不渝」的诚意,和最后牺牲的决心,还有什么可怕!所谓「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险以徼幸」,乃是指我们做官长的,指挥作战,当然随时可有出奇制胜,和冒险犯难的行动,但决不可投机取巧,越分犯礼,自居于「行险徼幸」的小人!以上是就「莫现乎隐,莫显乎微」的道理,说明我们军人对事对物注意之点,不可稍有怠忽之意。    至于就个人修养上说:则所谓幽暗之中,细微之事,迹虽未形,其几已动,人虽未知,己则知之灼然,在这个时候,便应该痛下慎独存诚的工夫,这就是我所谓「穷理于事物始生之处,研几于心意初动之时」的道理。要知道存于中者,未有不形于外,若不趁你初有恶念私心萌芽的时候,诚诚实实的立刻戒惧,立刻遏止,则这个恶念便会潜滋暗长,凡存有这样私心恶念的人去带兵,不但不会成功,而且必将失败,不但其心理要怕死,而且还要怕见其部下了。
  如你真要使民不畏危,无他,那就在你自己先要无畏,就要如总理所说的军人要「别是非,明生死」,而且要「以死为荣」「以死为乐」,亦就是古人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凡是这样能为道为主义而死,以身殉道、以死为荣为乐的人,必然是对其道与主义的认识,具有至诚,而毫无私心存于其间了。    即使你在表面上如何掩饰,即使你对上官可以欺瞒一时,而对部下是万不能隐瞒过去的。因为部下与你,是无时无地不在共同生活和作业之中,所谓「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如见肺肝」就是这个意思。    我们要达成革命军人的最高本务,第一步着手之处,即在能慎独存诚,屏除自私观念,保持无畏精神,视此自私观念,如同魔鬼蛇蝎一样,必须努力袪除这个毒害,而以慎独存诚来代这私欲恶念,随时随地,要以堂堂正正,做一个俯仰无愧的人来自勉,亦就是一切行动,都以国家民族为前提,决心为革命主义来牺牲,如抱定了这样不成功便成仁的大无畏的决心,即诚意之所存,行动之所著,必然光明正大,必能使部下信从,民众感服,如此即所谓「无欲则刚」。以身作则,来领导民众,统率部下,自然可以做到「可与之生,可与之死」的境地。    须知我们不战则已,如决心作战,就非打到最后胜利不可,所以作战必先要有必胜的信心,而且要上下一心,共同一致,发挥其大无畏精神,使部下知道只要有你这个上官在他上面领导,就必不致失败。这就是要引起部下对于你作将领指挥官的全人格的信仰,相信你能操最后必胜之权,无论其经过如何危险困难,遭受如何饥寒痛苦,甚至挫折失败,临到绝望时候,他们仍是相信你必能打破难关,挽救危局,虽死不畏,这样才算能做到了「民不畏危」的功效。所以我们修德立业,无论治兵治民,首先要在无私无畏、慎独存诚,而这无私无畏、慎独存诚的工夫,就要在不睹不闻的地方做起,所谓独行不愧影,独寝不愧衾,亦就是仰不愧,俯不怍,这样久而久之,自然人格光明正大,就没有可怕之事,亦没有不可告人之事,那样还有什么部下敢畏危怕死的呢?    所谓「率性」乃是循性,即顺应天性,「道」就是在顺应天性的事物之中,而又以「慎独」为「率性」与「修道」工夫之要领,以指示学者。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此未发之中,与发而皆中节之「中」,就是惟精惟一、允执厥中之「中」,亦就是说明这中和之「中」,乃是「修道之谓教」的基本工夫,以此修己、以此教人的道理。    「中」是什么?「和」是什么?照原文所说:「中」是「喜怒哀乐之未发」时的现象,亦就是我所常说的「无声无臭,惟虚惟微,至善至中,寓理帅气」的现象,「和」是喜怒哀乐发现时,一切言行皆能中节,而并无过与不及之处,这样的「中」就是天下之大本,这样的「和」就是天下之达道。所谓大本,就是天命之性,天下之理皆由此出,故曰大本。所谓达道,就是率性之道,天下古今之所共由,故曰达道。    我以为,未发之中的「中」字,乃是心未发动时之本体,澹泊冲漠,本然自得,一切无所沾染无所执着的现象,此乃专对内心和精神而言。我们祇有在内心存天理本然之善,而无外诱之私,更不为威武所屈,私欲所蔽,既不偏于悲观而失望,也不偏于乐观而放佚,止定静安,泰然自得,这就是未发之中,乃是存养省察的「存」的工夫所由致之,亦就是修身立业之大本,此即所谓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    这亦就是朱子所谓「自戒惧而约之,以至于至静之中,无稍偏依,而其守不失,则极其『中』而天地位」的境域,这实是阐明「允执厥中」的精义。    至于「和」的意义,乃是心理现象,已经发动时,其一言一行皆能中乎节度,就是喜怒哀乐都不过分,都能恰当,应喜则喜,应怒则怒,当哀则哀,当乐则乐。这中节之和的现象,乃是存养省察的「养」的工夫所由致之,亦就是处世接物的圭臬,此即所谓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   以军事来说,我们对部下,应用恩的地方则用恩,适当其量;应用威的时候便用威,不过其度;应赏则赏,赏当其功;应罚则罚,罚当其罪;这就是做到了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亦就是朱子所谓「自慎独而精之,以至于应物之处,无稍差谬,而无适不然,则极其『和』而万物育」的地步。    「允执厥中」的工夫,其在静而言谓之「中」,在动而言谓之「和」,亦可说「中」为静中之「和」,而「和」为动中之「中」,故无论其言「中」与「和」,皆不出乎「允执厥中」的「中」字工夫之外。    今天我们有多少部下,待我来教育?有多少事物,待我来处理?如果动静云为,皆能中节适度,合乎情理,便是「中和」,亦便是「允执厥中」,则无事不举,反之若恩威倒置,赏罚不明,便是失「中」伤「和」,则处事无不舛错,更不能带好部下,建立军队了。    所谓「天地位,万物育」,大概就是说中和之极致,不但万物各得遂其生存,便是宇宙一切现象,也各循其合理轨范而无不得其所。譬如就天空现象来说,日球居太阳系之中心,没有日球便没有太阳系,这便是「中」为天下之大本,但天空中恒星各有其位置,行星各有其轨道与运用旋转之躔度,于复杂之中有和谐之致,所以能各循其度而不相冲突,这便是「和」为天下之达道,就是万物各循其性,各得其所,而不相悖,亦就是「率性之谓道」的批注。    天理人情本是人人所共具,此即经常万古不变之定理,人人皆有天赋之性,天性皆具有「五达道」与「三达德」的中庸率性之道。    我们教民教兵,只要穷究天理人性之本原,就人人所本有者阐发而笃行之,此即所谓「率性而行」,凡率性而行者,决无畏危苟免之心,更无怕死贪生之理,其视世界一切,必事无难事,行无难行,此亦即大智大仁大勇之表现,吾总理之所谓「行之非艰」的大无畏精神,即由此中庸的「率性之道」所自出。    「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实际上这「中和」就是指「率性之道」,乃为治国平天下之大道。如其反乎中和,即为偏激,为暴力,为矛盾,为冲突,必使天翻地覆,斗争无已,国家就无安定,人民就无养育可言了,这是我们为将领者,所不可不知的要道。   举例言之,我们如能秉持天理本然之性的中和之道,凡事凡物皆能反求诸身,以袪乎外诱之私,而充其本然之善,即去人欲,存天理,至诚无息,择善固执,坚定信仰,贯彻始终,做到无念不正,无施不当,接物处事,修己教人,一切皆中乎节度,合乎事理,则不仅可以完成革命,保障民族的生存,还可以造成和平康乐的世界,使万物皆得其用,人类各遂其生。你们做了官长的人,如真要完成革命大业,必须有此修养,与实行此率性之道纔行。
  「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乃指明「中」即为道之体。「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乃指明其「和」即为道之用。    惟综观中庸全书要旨,其所以能致「圣神功化之极」的具体工夫,只是一个「诚」字。所谓「致中和」,所谓「慎独」,所谓「率性」,所谓「修道」,无不是有「至诚」寓于其中。    「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    「诚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从容中道,圣人也。诚之者,择善而固执之者也。」    朱子说:「五达道虽人所共由,然无此三达德(智仁勇),则无以行之。达德虽人所同得,然一有不诚,则人欲间之,而德非其德矣。」    程子曰「所谓诚者,止是诚实此三者(智仁勇),三者之外,更别无诚。」所以智仁勇三达德为入道之门,而至诚为行道之本,亦所以为实现中庸之法则。  总之,中庸所说的道理,完全是天理人情之必然的正道,惟其关键即在「率性之谓道」,而贯彻此「道」的要领,全在乎「至诚」之道的一个「诚」字,就将我们修己立身处世作事的要则统统说尽了。    顺应天理与克服自然和人定胜天的意义,一些也不矛盾,而实在是一理。我们可以说明合乎天理者方能克服自然,唯顺应天理人情者,方能战胜一切困难,我们既然有这样古代传授下来的高深而健全的哲学,便是我们成功立业的宝物。    现在要问如何能做到「诚」字?其工夫如何着手?那就要分二方面来说:
    其(一)为内心修养的诚意工夫,此即大学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其(二)为行为修养的修身工夫,此即要从中庸所指「澹、简、温、微」的暗然日章中做起。中庸最后第三十三章说:「衣锦尚絅,恶其文之着也,故君子之道,闇然而日章,小人之道,的然而日亡,君子之道,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知远之近,知风之自,知微之显,可与入德矣。」    「诚」的工夫,是在人的不见之处,只求其内心不疚而已。换言之,就是对人不要表现其所能,不要表现其德色,更不要自我宣传。就是不矜不伐,不夸不妄,而以澹简温微,不求人知,为至诚工夫下手之处。    凡事只要其能求诸己,存于内,则其诚于中者,必形于外,不患人之不已知了。    我们修己教人,必须要由这样不见不闻,无声无臭中做起,才能做到诚意正心的「诚」字了。所以我的自修箴说:「不睹不闻,慎独诚意,战战兢兢,莫见莫显」,亦就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