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敌药尊全文阅读:成都散户炒股实录(连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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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散户炒股实录(连载1-5)

(2008-05-22 18:17:37) 转载标签:

蜀人三只眼

原创

作品

分类: 原创精品

公元二零零八年 三月二十八日 星期五

从锦江证券公司出来,王涨停刚骑上电瓶车,便接到编辑唐肥肠的电话,总编辑催稿子了。王涨停二话不说,骑上车就往报社奔。总编派他去采访锦江证券公司头牌股票分析师牛大水,就下周的行情做专访。实际上中午就采访完了,他赖在牛大水的办公室看盘,收盘时,他的中华企业又涨停了。

 

王涨停名叫王浩顺,府南河证券日报财经记者,是新中国第一代证券专业的大学生,在报社工作已五年多了。小伙子今年30挂零,人长得很阔气,按流行说法,可以称之为帅哥。去年5.30以后,不知哪河水发了。他买股票一买一个准,几乎都涨停。时间长了,报社上上下下都叫他王涨停。连总编有时都叫一声:“王涨停,今天又该买啥子票哦?”

回到报社,正好5点,离选题会要有半个小时,王涨停打开电脑准备写稿,只听得门外一声叹息,“痛苦啊!”他的同学社会新闻部记者钟剑从门口晃了进来,“老子今天上午才清仓,下午就涨了,痛苦啊!”

就因为钟剑把“痛苦”当作自己的口头禅,久而久之,同王涨停一样,人们都忘记了他姓什么,一律叫他痛苦。去年秋天,川大新来的大学生还叫了他三天痛老师。惹得编辑部所有的人哈哈大笑。其实,大家称他痛苦也非常准确,此君身高1.70米,一张苦大仇深的脸,头上顶着谁也分不清真假的头发,乱糟糟,别看他1.70米的个头,连皮带帽不到100斤。尤其是那两条脚,细得象麻杆,在报社走廊上,大家见他过来都自动让道,担心一不留神传来“咔嚓”一声。

别看痛苦也是证券专业毕业,但玩起股票来,跟王涨停相比,差之天远。他卖什么涨什么,买什么跌什么,这几乎是个规律,一段时间,他几乎成了大家参照的坐标,他卖什么,大家就买什么,还真吃到了板。痛苦也有吃到板的时候,那次他路边厕所方便,听到隔壁“雅间”里有人在打电话,叫什么买中国平安,说得有鼻子有眼。痛苦提起裤子就开跑,冲到报社,立马开机进票,第二天还真吃个涨停。

此刻的痛苦,坐在王涨停对面,长吁短叹地倒着苦水:“痛苦啊!老子今天全卖了,又踏空了……”

这时,编辑唐肥肠走了进来。“王涨停,通知你两件事,总编说专访先不要写了,晚上可能有重大利好,到时候发头条,你配一评论。另外,晚上10点,去府南河牛王阁茶园,祝宁把天水的雷大师请来了,预测下周的走势。

唐肥肠话没说完,旁边的痛苦两眼放光,急不可待地问:“唐肥肠,哪个雷大师?”

 

“易经高手,看盘准得很。”唐肥肠回答。

“那我也要去见识见识,你们有好事把兄弟忘了索。”痛苦说完又拉住唐肥肠倾诉:

“唐兄啊,我今天霉透了……,痛苦啊!”

 

雷大师何许人,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

 

 

公元二零零八年 三月二十九日 星期六

痛苦看到雷大师已是第二天晚上的事了。

周五晚上消息没有出来。王涨停又费马达又费电弄出的评论,“柳暗花明又一村”用不上,只好重新写牛大水的专访。等他把一切搞定,与痛苦、唐肥肠离开报社时,已是晚上11点了。正好这天约会发起人“麻协主席”祝宁也遇上了麻烦。他同雷大师正在川报的小街边吃串串香,被府河证券公司的波霸彭娟娟生拉活扯地拽住。

“祝哥,走,到莫斯科饭店去唱歌。”

祝宁一心惦记着搓麻将,哪有心思唱歌。

“娟娟,今夜有事,改天我陪你。放心,我明天就把户头从国金转出来,转到你们公司。

“哎呀,祝哥,你说啥子哟,今天周末,不谈业务。我们去唱唱歌,然后蒸蒸桑拿,轻松轻松嘛”边说她边把丰满的身子朝祝宁的身上靠。

面对娟娟那张生牛肉似的嘴和胸前颤巍巍的两坨肉,祝宁一时有些六神无主。

“雷一测,你给唐肥肠打个电话,就说,今天的会不开了,我有事。”

于是,牛王阁的麻局改在了星期六晚上。

牛王阁,曾叫“天一阁”,成都府南河边众多茶坊中最不起眼的一家。共三层,一楼吃饭,二楼喝茶,三楼打牌。先前生意清冷得要死,去年5.30股市大垮方以后,一高人给老板娘支招:把“天一阁”改成“牛王阁”,再在门口模仿上海证券交易所弄一泥塑牛立起,生意准好。

果然,老板娘如此一折腾,生意好得一塌糊涂。

晚上7点不到,牛王阁门口的车已停得满实满载的,祝宁只好把车停到对面的马路边。反正是星期天,交警不上班。

祝宁今年40出头,甘肃天水人,个头相貌长得跟央视崔永元一模一样,当然,崔永元比他长得难看些。

祝宁也算得传媒人士,10年前在《锦江报》作经济部主任,后来去北京开了广告公司,发了一笔小财。三年前回到成都,自己买了个刊号,办了一《老新闻周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按资历他还是王涨停一等人的领导,那年王涨停他们从学校出来,正赶上《锦江报》招人,祝宁正是主考官之一,当时把他们收录到经济部做财经记者。

祝宁去北京这几年,大家各自为生活奔波,来往较少。去年股市热起来后,大家伙儿又钻在一起了,这牛王阁便成了他们经常聚会的场所,打麻将、扯股经,谈女人,调侃生活,几乎三天两头来一盘。因祝宁常常电话是召集人,自然而然就成了“麻协主席”。

当祝宁带着雷大师走进大厅时,王涨停、痛苦、唐肥肠三人正在斗地主,只听痛苦又在叫苦:

“痛苦啊,兄弟我又要遭了啊!”

他一眼看见祝宁他们进来,趁机把手中的牌摔倒桌上

“这盘不算,不算!祝哥来了,说正事儿!

“痛苦,你娃耍赖!要不然,老子炸死你!”唐肥肠狠狠地将四张老K扔在痛苦面前。

“行了,不扯牌经了。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天水的同学,雷一测” 祝宁郑重其事地向大家介绍。

看上去,雷一测比祝宁要年长一些,小个子,精瘦精瘦的,留着小山羊胡,身着中式白衣白裤,脚穿一双精麻编织的草鞋,手握一个黄色小葫芦,倒有几分道骨仙风模样。

 

“祝哥,看大盘就是用这个吗?”王涨停指着雷大师手中的葫芦问

“当然!去年5.30大垮方,雷一测就是用这个提前半个月就看到了。我当时没在意,所以没有跑出来,脖子都悔青了!”

听了这番话,旁边的痛苦急不可耐地问:

“这么神啊?!雷大师,快给我们看看,周一的大盘怎么走?”

雷一测没有支声,用眼睛瞟了一下祝宁,祝宁点点头说:“看看吧”

只见雷大师缓缓从黄色葫芦中倒出三枚铜钱放在手中,站起身双手合十,面向西方来了个三鞠躬,然后坐下起卦。

王涨停等人第一次面对这阵势,个个摒声静气,痛苦几次想说什么但终没有说出来。

20分钟后,结果出来了。雷一测盯着桌上的卦理计算图,冷冷地说“大盘下周交易量有所增加,震荡激烈,总体小幅上扬,但起色不大,周一、周二跌,周三、周四、五涨,金水板强势。”

众人心里顿时挖凉挖凉的。这不是大家期待的结果!

等了好一会儿,唐肥肠很不甘心,试着问:“雷大师,为一明天早上有利好消息,明天会不会涨?”唐肥肠买的票全部被套,而且是借的钱,下周就要到期,这几天急得他抓天抓地的。

“涨个大脚!有消息今晚就出来了,你梦嘛!”痛苦趁机数落,算报了他斗地主一剑之仇。痛苦周五就清了仓,后悔得要死,听雷大师的卦,心里暗喜:这下有机会建仓了。

“痛苦,你龟儿莫文化…..”唐肥肠正待反击被祝宁制止。

“算了,都是自家兄弟,和气生财。雷一测的东西仅供参考,不必太介意,打麻将,打麻将!”

“好,管他妈的,明天的事明天再说!打麻将,打麻将!”王涨停、唐肥肠、痛苦齐声说着跟在祝宁的身后一起走进老板娘预留的包厢里。

正在此刻,一个尖利的声音传来“痛苦,滚出来,老娘要给你两个离婚!”

 

欲知后事下回分解。

 

二OO八年3月31日    天气跌     心情 

痛苦这两天算倒了血霉。周6晚上在牛王阁麻将没打成,被他那长得象韩红一样结实的老婆拖回去暴洗了一顿。原因很简单,痛苦把老丈人托他买车的钱拿去买了股票。本来这事老婆知道。动用这笔钱时两个也做过商量。老婆先不同意,担心打了水漂,但经不起痛苦游说。痛苦这个人,本事全在那张嘴上,按王涨停对它的评价:能把麻雀忽悠下树。他对老婆讲:“我是谁,堂堂证券报的记者,整天跟证券公司的老总们在一起,别人随便说支票你就大把大把的数钱,还有,上市公司也需要我们宣传。”说到这里,痛苦卖个关子,对老婆神秘的说:“前次我去乐山干什么?你知道吗?”老婆开始上套了,问:“你不是去采访吗?”“告诉你,我去通威公司的多晶硅土地了,他们很快就要投产。”“他投产关你啥事?”老婆有些不耐烦了,白了痛苦一眼。“瓜婆娘你这都不晓得……”痛苦说到高兴处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他话音未落,只见老婆一扬手,作打耳光状。“啥子,你娃耍长了嗦。”痛苦连连告饶:“我悔过,夫人,我悔过。这样给你说,只要乐山一投产,通威这只票就要翻一翻。你想,老爸的20万买车款,我们现在进去,不出一个月就变成40万。那时,把爸的车买了,再给你买个奥托,桔红色的,车我都看好了。剩余的钱再把这房子装修一盘,哦,对了,再给你置两身名牌……。”痛苦说的天花乱坠,终于把老婆忽悠进去了。老婆从柜子里取出存折刚要递给痛苦,突然又收了回去:“要是被套了,咋办?”“简单。你忘了我是干什么吃的了。我手中有报纸,我今天进了票,明天就叫唐肥肠开个专栏,人家叫黑马,我就叫金马。我们报纸全国发行80多万,还怕套。”“也是,靠山吃山嘛。”老婆终于把折子给了痛苦。这以后,买卖什么票,涨跌情况全由痛苦说,老婆只管听。当然,听到的全是赚钱的消息。老婆自己开了个家政公司,每天忙得屁颠屁颠的。根本没时间去理麻痛苦的股票。不过,这几天股市崩盘的消息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主打话题,老婆开始关注了。就在昨天,痛苦去牛王阁后,老婆从痛苦的采访包里翻到开户的手续,便上电脑一查。妈呀,20万的母子变成8万了。还买他妈个鬼的车,老爸那里咋交代呢?于是,就发生了周6晚上牛王阁那一幕。

 

星期天上午,被老婆修理了一夜的痛苦象只对虾卷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在酣睡。手机响了:“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这本是痛苦最喜欢的手机铃声,但现在变得那样刺耳。他睁开眼睛一看,墙上的闹钟显示已是中午11点了。老婆不在家,忙公司的事去了。痛苦伸了个懒腰,这才抓起手机。“哪个?”只听电话那头传来一娇滴滴的声音:“钟哥,是我。”“你是哪个……。”痛苦一时记不起是谁。“钟哥,我是沙沙,忘了么。你给我推荐的通威股票。我现在就在你楼下,你看是你下来呢,还是我上来。”语气很甜,但痛苦已听出了里面的弦外之音。他一边用脚在沙发前探找拖鞋,一边思索对策。“沙沙,我想死你了。但我现在不在成都,在西安出差,明天下午回来,这样,明天晚上到牛王阁,我请客。”

打发了沙沙,痛苦坐在沙发上冒鬼火:“痛苦啊,真他妈是人背时鬼在抽。”

那天他从乐山回来,祝宁请他去莫斯科酒店唱歌,夜总会当红伴舞沙沙闻及他是证券报记者。便主动来陪他。沙沙也想炒股,正苦于没有消息来源,两人便一拍即合,达成口头协议:痛苦推荐一只好票,当晚的小费就免了,但这票一定要涨,第二天沙沙把全部积蓄拿去买了痛苦推荐的通威股票。鬼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到上周五收盘,沙沙的帐户缩水了近百分之四十,实在熬不住,这才来找钟哥讨说法。

也该沙沙倒霉,痛苦遇上这种事已不是第一回了,经验丰富的很。这不,今晚7点不到,痛苦凭一锅鹅掌门和自己那三寸不烂之舌,就把这场外患平息了,当祝宁、唐肥肠等兄弟出现在牛王阁大门时,痛苦和沙沙早已酒醉饭饱,正勾肩搭背从里面出来,痛苦一见祝宁等人,担心西安出差的谎言穿帮,赶忙出动出击:“祝哥,包间我已叫老板娘留了,你先进去,我把沙沙送回酒店就回来.”说完,拉上沙沙就往马路上奔。

“祝哥,痛苦昨天才被他那肥婆修理了,今天杂又出来乱吃汤圆呢?”唐肥肠望着痛苦的背影对祝宁说。

“不扯他的事,今天大盘跨的一塌糊涂,我们还是赶快进去研究明天的打法。哦,王涨停呢,该到了不?”显然祝宁对痛苦的艳遇没有兴趣,他的心事在股市上。

走进包间,老板娘早已将几杯竹叶青发好,笑眯眯的对祝宁说,“祝老板,祝你好手气。有事叫我。”说完退了出去,唐肥肠想起星期六晚上雷大师的挂,对祝宁说到:”祝哥,雷大师硬是有两刷子,他说今天跌今天就跌了。”

“那是当然,雷一测没有水平,我把他请来干嘛。”显然祝宁对雷策星期六晚上的预测是满意的。

“祝哥,如果雷大师真的整的准的话,你何不大干一场,眼下正是底部,弄个大盆子来接血。”唐肥肠不失时机给祝宁献策。

祝宁斜了唐肥肠一眼,“你他妈是个人精,我这点想法你都想的出来。”

见祝宁夸自己,唐肥肠十分得意:“祝哥,跟你混的日子也不短了·······。”

“祝哥,消息不妙。”不待唐肥肠自我表扬完,王涨停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说,:“祝哥,刚才我去网上看了。法审委今天批了四家公司融资,这信号不好,传说暂停融资的消息看来靠不住。”王涨停走的急满头是汗,说完话后,抓起坐上的茶杯就开喝。祝宁深深的吸了口烟,若有所思的说:“我刚才给刘大水通了个电话。他的分析跟雷一测的预测差不多,这两天就是底部了,跌也跌不到哪里去了。”

“祝哥,雷大师说的是明天跌,周三周四周五要涨哦。”唐肥肠试探着问祝宁。

“我看易经这玩意,不一定靠的住。”旁边的王涨停,象是对唐肥肠,又象是自言自语。

祝宁站起身,在屋里走了几步,停下来说:“这样,明天再观望一天,看雷一测的东西,到底准不准。

欲知后事,且看下回。

 

2008年4月1日   星期二    天气指数   阴       心情指数     拔凉

  午饭后,是府南河证券报编辑部一天中最轻松、最热闹的时候。编辑们一边在网上冲浪,一边摆龙门阵。热门话题还是股市。

  “兄弟们快看,北大那个教授有在发扁言了!”王涨停指着网上一篇刚发上去的新帖大声叫道。

  “他在说啥子?”唐肥肠正四仰八叉靠在电脑椅上迷糊,听到王涨停的惊呼,一下撑了起来,一边点击页面,一边问王涨停。

  王涨停盯着电脑里的帖子,给唐肥肠念:“他说他坚持他的观点不变,不能救市,不能下调印花税……”

  “他脑袋被门挤了,他咋那么瓜嘛!”不等王涨停念完,唐肥肠已火冒三丈:“去年5.30那回,上调印花税打压股市,他咋不出来说话呢?他有病。”

  整个编辑部几乎是人人都炒股,这回是人人被套,都盼着救市。唐肥肠的怒发冲冠立马点燃了大家心中的怨气,编辑部里骂声一片。

  “啥子教授,是野兽,说的是人话么?”……

  “想出名也不能拿我们垫背嘛……”

  “他实在想出名,我有个建议,他学人家汤唯,脱光了真刀真枪去干!”……

  “哪个看喲,他一个老男人,恐怕熊都熊不起了……”

  …………

  “说话文明点,这是报社,文化单位,不是菜市场。”总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大门口,面带怒色的批评众人。编辑部终于清静下来。

  1点钟,股市又开盘了。承接上午的跌势,继续狂泻。唐肥肠看得脸发青。他的新赛股份、重庆啤酒又爬在跌停版上了。“跌、跌、跌,跌垮了算球!”总编早已回自己办公室了,唐肥肠又开始发牢骚。

  “完喽,完喽,我的中华企业也绿球了。”那边王涨停也在叫。他后悔的要死:“该听雷大师的,晓得今天跌上午该出货。”

  “你不是不信吗,你说易经这东西靠不住,现在晓得了。”唐肥肠又找到发泄怒气的人了。

  “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二位,和气生财。”

  痛苦正哼着小调在桌子上写东西,见两人要抬杠,便插话进来。“唐兄,王兄,兄弟我写了一首诗,念给你们听。抄底时难跌也难,反弹无力心也寒,股市惨时心方尽,炒票成灰泪始干。如何?”

  痛苦今天一点也不痛苦,他内忧外患都平息了,现在正是空仓,等待接血,看到唐肥肠,王涨停被套,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看到痛苦幸灾乐祸的版象。唐肥肠恨不得一巴掌打他个满脸开花。他灵机一动,用手指着门口悄悄对痛苦说:“沙沙来了,通威又跌停了……”。

  痛苦那张苦瓜脸立即恢复了本色,赶紧站起来往门口瞅:“在哪里?”

  王涨停这时也落井下石,走过来伏在痛苦耳边悄悄说:“门口晃了一下,好象去总编办公室了。”

  “痛苦啊,老子又要挨晃石啦,”像泄气的皮球,痛苦一下摊在座位上。

  “哈哈哈哈!”唐、王二人放声大笑。痛苦一下明白了,这是恶作剧,他忽地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唐肥肠,我先人。”

  “哈哈哈哈哈,”笑声继续在编辑室回响。

  就在唐肥肠戏耍痛苦的时候,在高升桥联益大厦四楼,祝宁正和雷一测商量准备进场抄底的事。祝宁躺在他那橘黄色的大班椅上,两眼望着天花板,对雷一测说:“一测,你要拿准啦,我这次是要将身家性命都押上去,万一失手了,后半辈子就没了。”说完,祝宁扬起身坐到桌前,扳起指头算帐:“我把天水的房子卖了,再把公司的房子拿去银行抵押,加上帐上现有资金可以凑够500万。问题是,现在是不是底,网上都说要跌到2000点,现在进场是不是早了。”祝宁说着两眼死死盯住雷一测。雷一测思索了一阵,说:“这样,我现在起一卦再说。”雷一测这人做事一向稳健,从不信口开河,也不说摸棱两可的话。他知道自己今天要是稍有闪失,就将毁了祝宁。

  半小时后,雷一测的卦算出来了."现在就是低了,最多再下跌100多点,问题不大."雷一测把计算卦象的纸往祝宁面前一放,开始收拾他的行头,将那三枚小铜钱,扔进葫芦,再把葫芦放进桌下的提包里.

  祝宁看了一阵,是懂非懂,将那张纸推到雷一测面前说."我看不懂你直接说就行了。"然后,点上一支烟,静静的听雷一测说话.

  "我看的是20个交易日的情况,从下周算起,下周一要涨,周二三跌,然后就是连续拉升."雷一测解卦不带任何感情色彩.总是那么平静.他最后冷冷的说,"可以抄底."

  祝宁和雷一测从小学到初中都是同学,雷一测在初中时就开始研究易经,几十年都耗在上面,其预测功底和能力在易经高手云集的天水时也是屈指可数的,祝宁正是看到这一点,才把雷一测从天水请到成都.当然祝宁是个精明人,他不会把自己的全部家当压到玄而又玄的易经预测上,他只想用来参考.

  听完雷一测解卦,祝宁抓起桌上的电话,给他公司财务发了指令:今天下午打50万圆在他的户头上,他准备明天开始建仓,接着又给刘大水去了个电话,请他帮助推荐几只票,把这一切搞定,已到下班时间,祝宁起身收拾桌面上的东西,随口问雷一测,"今晚吃什么,又去才川报后面吃串串香吗?

  "算了算了,雷一测赶紧摆手,"不要去那里,再碰上那个女人麻烦",雷一测顿了一下,又叮嘱到,:祝宁,你这个人啥都好,就是好那一口"."哪一口?"祝宁明知顾问,"见了漂亮女人就走不动路,你中学那阵就这样."

  见雷一测接他的老底,祝宁赶忙制止,"不说了不说了,我不能总象你,一天吃斋念佛的,那样活着还有什么劲,这样我带你去吃地道的天水酱水面".

  两人刚走到门口,雷一测忽然想起什么,停住脚问祝宁,"那个刘大水怎么样?你叫他推荐股票行吗?"

  "我正要给你说这时,你抽空给他面个相,此人在成都证券业算是个人物,他选的个股几乎都涨停".说到这里,祝宁掏出手机对雷一测说,"我现在就约他".

  (雷一测对本周一二的预测准了,明天如何,有待验证,欲知后事,请听明天分解,拜托朋友看完顶一下,三只眼.)

 

2008年4月2日        星期三

大盘终于见了红。收盘那一刻,王涨停跳了起来,兴奋地叫道:“雷大师,神人哪!”

今天祝宁、王涨停、痛苦都吃了糖,他们早上买进的创业环保涨了7个大点。一张张脸顿时笑得稀烂。唯有唐肥肠今天郁闷,他的重啤、新赛继续爬在跌停版上。早上祝宁打电话叫买进创业环保时,他苦于没有子弹,只得干瞪眼。所以,刚才祝宁叫他去牛王阁把那间豪包包下,点菜时,他借故推辞了。祝宁今晚要请牛大水,并给雷一测庆功。于是定餐的差事落在了痛苦身上。

痛苦今天运也有点背。虽然股市上吃了糖,被老婆电话嘉奖了一番。但他昨天写的那篇“股市即将崩盘”的评述,东窗事发,是抄袭网上的。总编气得一张脸铁青,早上评报会上,他还表扬痛苦稿子写的好,要大家向他学习,中午就有人投诉,检举抄袭之事。于是,痛苦被总编当众劈头盖脸臭骂了一顿。

痛苦是老江湖,面对总编的臭骂,脑袋象鸡啄米不停地点,口里念道:“我错了……”.心里却在埋怨自己,昨天的活儿干得不漂亮。否则,就不会有人投诉。

总编骂完痛苦便回办公室了。痛苦长叹一声,悄悄对看笑话的王涨停扮个鬼脸,“痛苦啊,我去点菜了,你们准时来哦。”说完身子一闪,溜出了编辑部大门。

 

      下午,祝宁春风满面地坐在办公室哼着:"心若在,梦就在......"的小调,眼睛盯着电脑,这时早已停盘了,对面的雷一测提醒他两次,他还盯着创业环保的K线图品味,今天早上开盘前,牛大水打来电话,推荐了菲达环保和创业环保两只票,叫他任选一只.他问雷一测的意见,雷一测说:"股票我不懂,你看这两只票中哪只与水有关就买它,那天在牛王阁的卦象说得很清楚,金水版块涨,你要么买银行股,要么买带水的。"祝宁听了雷一测的话,足足考虑了好一阵,又打开电脑查两只票的K线图,在开盘的前一分钟才决定下来,买创业环保。开盘后,祝宁选了个低点,一次就买了3万股.早知如此,昨天该再打50万到股市.今天不就可以弄他个七八万么?祝宁为自己昨天的保守深感后悔。

  正在这时,门开了,一个收拾得油光水滑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祝老弟,今天怎么样啊?"

  "哎哟,牛哥来了,快坐。"祝宁三步并两步上前抓住牛哥的手,激动地说:"牛哥,创业环保涨了7个点,今天吃到了。"

  祝宁说完话指着雷一测对牛哥道:"牛哥,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我的同学,雷一测,易经高手,牛哥以后有什么需要问的,随时效劳。”

  "雷一测,这就是成都大名鼎鼎的头牌股评分析师牛大水,牛哥。"

  雷一测朝着牛大水点了点头,表情淡漠;牛大水却热情不减,上前握着雷一测的手,"久仰久仰,今后请多多指教."

  祝宁一看手机上的时间,对牛大水说:"今晚去牛王阁,我请客,路上堵车,我们早点走."

  祝宁和牛大水是十多年前在成都红庙子炒股时认识的。当时祝宁在锦江报做记者,牛大水在红庙子炒股,那时红庙子炒股是现金交易,炒的是股权证.交割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有一天,祝宁去红庙子采访,问话的第一个对象就是牛大水,牛大水在红庙子街口有个摊位,一张方桌上放着一摞钱,几张股权证,牛大水翘着二郎腿在桌子边喝茶,买票的,卖票的不断地来问,什么价位可以卖,我有什么票,你买不买。那光景同今天的菜市场没有两样,听说祝宁是《锦江报》记者,牛大水又让坐又点烟,那年月的记者很受尊敬,不象现在满大街都是。两人一聊还很投缘,从此就交上了朋友,没过几天,牛大水神神秘秘地来找祝宁"祝老弟,想不想发财?"祝宁笑了,"牛哥,你这话问得好原始,这二年不想发财的人,八成脑壳有包。"

  在《锦江报》楼下的茶坊里,牛大水讲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昨天从乐山弄回来5万股长征制药厂发的股权证,面值每股一元,买成1.2元,拿回红庙子一问,别人不了解,只能卖1.7元,搞头不大,于是,他想让祝宁在报上宣传一下,把价位炒起来,祝宁没弄懂意思,说:"牛哥,如果股权上市,至少每股10元哟,你为何急着出手?","祝老弟,你咋这么弹呢,那上市是猴年马月的事了,我来找你是通过你的报纸炒作."牛大水教育了祝宁一番后,接着说:"这样,这事成了,有你一份。"

  这事后来还真成了,祝宁让牛大水拿出2000股权证作为1:1的原始股私下转给了报社值班副总编,祝宁操刀写了篇光大集团即将收购长征制药的消息发在了第二天的《锦江报》上,当天下午,长征制药的股权证就涨到了4.7元,牛大水着实赚了一把,祝宁也分了不少.

  不久,红庙子股权证市场消失了,牛大水接着又在二级市场继续炒股,再后来,祝宁去了北京,牛大水去西南财经大学去镀了一个金,弄了个大专文凭,出来后,到证券公司作了股票分析师......

  祝宁陪着牛大水,雷一测来到牛王阁时,刚好6点30分,彭娟娟站在门口,老远就冲着祝宁喊:"祝哥,祝哥,凉菜都上齐了。"祝宁见大门口人很多,只朝着彭娟娟笑了笑,"你们等久了。"说完便引着牛大水径直奔包间而去。包间里,唐肥肠、王涨停、痛苦正在斗地主,见祝宁等人进来,便起身迎上去。

  "雷大师,你太神了,连续三天都整准了,就看明天了。"痛苦抓住雷一测的手,边往座位上拉,边激动地说:"明天肯定涨吗?"

  "先不说明天,今天要感谢牛哥,票选得好,同时为雷一测庆功,我们今天首战捷!"祝宁打断了痛苦的话,兴致勃勃地坐在牛大水和彭娟娟中间,冲着门口叫了一声:"老板娘,上五粮液!"

  "慢!"牛大水劝住祝宁说:"祝老弟,今晚我找你们有要事相商,就不喝白的了,来点啤酒。"

  "啥事?"祝宁不解地问。

  牛大水环顾了四周,神秘地对唐肥肠说,"小唐,你去把门关好。"他顿了一下,接到说:"有人要做一只票,叫我帮忙,但我一个人做不下来,必须得有媒体才行!"

  "啥子票?"众人立刻竖起耳朵,目光齐刷刷地射向牛大水。

  (预知后事,且听明天道来)

 

 

  2008年4月3日 星期

大盘终于迎来了一个像样的反弹,个股普涨。编辑部里笑声朗朗。唐肥肠手中连续跌停的 “重庆啤酒”、“新赛股份”表现强劲。“新赛”拉了个涨停。“重啤”也是7个点收盘。阴差阳错的是早上开盘不久,唐肥肠把“新赛”卖了,换成了“金融街”。收盘时“新赛”涨停,“金融街”仍是绿盘。唐肥肠气得吐血,在编辑部大骂牛大水。“他评个铲铲,还股评家。看不懂就不要乱说嘛。……”

昨晚在牛王阁分手时,唐肥肠咨询牛大水,问手中的票咋办。牛大水说:“农业股,创投前期炒作太猛,又没有业绩支撑,还要补跌,你可以把“新赛”换成大蓝筹,比如万科,金融街。我看金融街不错,‘重啤’可以再守一守。”

“唐兄,你的重啤今天还是可以,牛哥叫你守还是守对了嘛。”痛苦在旁边安慰唐肥肠。并提醒他:“牛哥叫我们钞票的事还没说哟,好了,熄熄火。”

“现在的股评家都他妈忽悠人,听不得。”痛苦的话使唐肥肠大气小了一些,接着痛斥道:“我也是霉个慌,昨晚根本就不该问他,多事。”

牛大水昨天晚上原准备与祝宁等人策划帮游资钞票的事,话没出口,被祝宁挡住了。“牛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说着扫了一眼坐在他旁边彭娟娟。牛大水大为不解,但没有提此事,祝宁借上厕所的机会,他向牛大水解释:“牛哥,今晚原是请你喝酒,没想到你还有事,不然,我就不叫娟娟。”“她不是你那个么?”牛大水更弄不明白了。“牛哥,这个女人嘴叉的很得很,上上床还可以,干正经事还是不让他参合的好。”祝宁向牛大水吐真言。“哦,明白了。”牛大水点了点头。于是,两人商定,今天下午收盘后,在祝宁的公司碰头,具体商量这件事。

牛大水在红庙子炒股时结交了一个外号叫“老鬼”的大户。此人去红庙子赚了多少钱,无人知道,只晓得红庙子收市后,他投资5000万在乐山建了一个豪华娱乐城,后来又投资了两个煤矿。今年股市崩盘后,他从乐山赶到成都与牛大水密谈了一个晚上。他打算进场抄底,要牛大水帮他选一只票,并弄个炒作方案出来,过些天他上来定夺。牛大水前几年也参与庄家做过票,他知道,这事必须和媒体联合。电台、电视台、互联网都要参与,尤其是证券报但又要绝对保密,说穿了这就是在操作股市。证监会会严厉追查。思前想后,牛大水决定找祝宁等人合作。一是彼此是铁哥们,信得过;二是祝宁等在成都新闻圈人缘好,尤其是痛苦,没有哪个报社的老总他不熟悉。

 在这一轮暴跌中,祝宁算幸运,虽说账面缩水了百分之三十,但差不多都是利润,前些日子他炒丰乐种业,捞了不少,这都归功于牛大水。目前被套的只有“新赛”和“通威”,“通威”是被痛苦忽悠进去的。“新赛”今天准备调仓,按牛大水的建议,换成大蓝筹。所以,上午开盘后,祝宁死死盯着“新赛”,准备选个高点把它卖掉。突然,手机响了。是牛大水打来的。“祝老弟,出事啦,小贺被打了,你快过来,现在电话里说不清楚,你来了再说。”牛大水风急火燎地说完便挂了机。祝宁这时顾不上他的“新赛”了,慌忙起身对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的雷一测说:“一测,小贺出事了,我去看看,有电话找我,你帮着接一下。说完祝宁出了门。
    小贺叫贺得民,武警退伍兵,先前在北京一家夜总会替人看场子,祝宁常去那里唱歌,两人相识了。后来祝宁回四川时将他带了过来,安排在公司做驾驶员。小贺性子直,脾气爆,好动拳脚,刚来成都那阵,给祝宁惹了不少事,后来改了许多。今天一上班,祝宁叫他去汇通证券公司,给牛大水送公文包。昨晚牛大水喝麻了,祝宁开车送他回家。下车时,他把包落在车上了。今天早上醒来后,发现包不在,就打电话来找。
       汇通证券公司在陕西街蓉城饭店对门的川信大厦办公。牛大水在二楼,一楼是交易大厅。小贺到大厅时,正好股市开盘,大厅里人满为患,叽叽喳喳如菜市场。小贺正拎着公文包穿过人群朝楼梯间走,突然背后传来火爆爆地叫骂:“霍德明,你这个搅屎棍,我叉你先人板板!”
     小贺一愣,谁在骂我,急忙回头寻骂他的人。在四川话中,霍、贺几乎同音。骂人的是一精壮汉子,眼睛盯着绿吓吓的大屏,嘴里还在骂。霍德明这个虾子……小贺上前一把抓那人的领口:“你骂谁?”那汉子没反应过来,随口说道:“老子骂霍德明,关你球事,”说着伸手想把小贺的手扭开。
      “老子就是贺得明,你他妈玩不起就不要玩,你股票跌骂我干什么!”小贺理直气壮。

 

前几天,北京一个名叫霍德明的教授呼吁政府不要救市,不要减免印花税,一时间成了全国股民的公敌。尤其是那句“玩不起就不要玩”的话,令股民个个咬牙切齿。那精壮汉子看到大盘冲高回落,绿压压的一片,忍不住火冒三丈,扯起嗓子拿霍德明开骂。小贺不炒股,当然不晓得个中缘由,以为是骂自己。而那句“玩不起就不要玩”的话,是他在北京替人看场子时,常吊在嘴边的口头禅。于是,这场误会闹大了。等牛大水闻讯从楼上赶下来时,大厅一片狼藉。110已将人们拉开,那骂人的精壮汉子满脸是血向警察述说前因后果。小贺的脸也被打成了“熊猫”,一身西服被扯得稀烂,大厅的保安悄悄告诉牛大水:“要不是110来得及时,这姓贺的早被众人打死了!”牛大水赶紧拿起手机拨通祝宁。

 

 

祝宁把这件事处理完回到联益大厦时,已是下午四点了。唐肥肠等人在他办公室等得无聊,便请雷一测给他三人算命。祝宁一进门就喊道:“雷一测,快弄杯水来,中午在派出所吃的那盒饭咸死人了!”

说话的功夫,祝宁来到办公桌前,屁股还没落座,就去启动电脑,嘴里问道:“今天行情如何?”

“涨哦!新赛涨停,通威涨了近6个点,创业环保3个点。”王涨停眉开眼笑的答道。

“唉,不是小贺出事,老子早上差点把新赛卖了!”祝宁长舒了一口气,接过雷一测递过来的水杯,咕嘟咕嘟地猛喝起来,然后才把屁股放到自己的大班椅上。

痛苦接过话:“祝哥,小贺的事咋个样了?”

“霉!怪他取了个倒霉的名字。”说着祝宁摆了摆手:“已经摆平,都是皮外伤,休息几天他就可以上班了。”

 

这时,牛大水脚跟脚地也赶到。

“对不起,众位久等了!”

 

大家终于围拢来商量炒票的事。牛大水清了清嗓子,很严肃地说道:“诸位,我先打招呼,这件事天王老子都说不得呀,要绝对保密。票我选好了,但我现在不能讲,你们也不准问,这是规矩。”说着他瞟了一眼祝宁,祝宁点头称是。

“照牛哥说的办。牛哥,你往下说。”

牛大水扫视众人,见无异议,又接着往下讲“做庄股的每一步都离不开媒体的配合。比如建完仓拉第一个涨停,就要在媒体上发股评,说这是超跌反弹,叫大家不要盲目跟进;拉第二个涨停时,说是庄家在拉高派发,等庄家真正要派发时,就进行轰炸似的宣传,说这支票调整到位即将拉升……”

“牛哥,这种股评恐怕要权威机构写才行哦?”王涨停提醒牛大水。

“这是我的事,你们不用操心。”牛大水微微一笑“你们要做的就是通过各种渠道,把股评在电台、电视、报纸、互联网上发出来。广告费、红包我来出。”

“那我们还做啥子呢?”痛苦很兴奋,又有些急不可待“还有牛哥,我们啥时买票呢?”

“钟老弟,这才是你最关心的吧?放心,到时我自会通知你们的。”牛大水这个老江湖,一语道破痛苦的心机。他笑了笑接着说“今天要商量的是,这支票目前已经跌倒年线下方,想办法再往下打一打。”

“咋个打?手中又没有筹码。”唐肥肠咧了咧嘴。

“都说你们搞报纸的人脑壳烂,咋个打就请你们想招。”牛大水把皮球又踢了回来。

“这好办!”就在大家沉默时,痛苦说话了。他眼睛诡秘地一眨,说:“去网吧里用化名注个册,在各大网站发布消息:说这家公司要公开增发。这几天的股市,人人都像打慌了的兔子,你只需扣一下空扳机,就要吓飞一大摒。一听说增发,这支票绝对拉两个跌停……”

这时,“嘣…嘣…嘣…”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痛苦的话。祝宁把食指竖在嘴上,示意大家不要出声,他径直朝门口走去。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公元2008年4月5日  星期六   天气晴朗  

    上午10点,王涨停和老婆陈玟还在床上缠绵。陈玟是空姐,在北京参加完三个月的英语培训,昨晚回到成都。久别胜新婚,两口子闭了三个月的激情终于打开,一夜折腾得死去活来,直到今日凌晨3点才睡下。这会儿,陈玟那柔软的玉体蜷缩在王涨停的怀里,静静地听王涨停讲这些天股市上的事。忽然,她想起昨晚在回来的飞机上看到报上登的一条新闻:“浩顺,报上说,山东德州一个人因炒股跳了楼,最后死了。”说这话时,陈玟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悲哀。
    王涨停头靠在床头上,一手抚摸着陈玟那蓬松的头发,两眼望着天花板,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就是股市,每天既传来天堂的笑声,也有地狱的哭喊。你只须用平常心去对待就行了。”
  在这轮爆跌中,王涨停的确是幸运儿。他不仅没吃套,反而有进项。难怪,他站着说话不腰疼。陈玟想到这里,便讥讽到,“浩顺,你假打。你要是赔得倾家荡产,你还有平常心吗?”
    王涨停将目光从天花板上收回来,朝着怀中的陈玟一笑:“我赔?你看我像赔的人吗?再说,家产赔了,不还有你吗?”说完翻身过来,一把搂住陈玟……
    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急促地响起来,唐肥肠打过来的。王涨停鬼起火,心里骂到:妈的皮,龟儿子早不打晚不打,偏偏这阵打。但他还是拿起来接了。
  “哥们儿,我,唐杰。还在跟老婆亲热哇,都啥时候了。”
  “有话说,有屁放。”王涨停没好气地说到。
  “我找你有急事。这样,中午12点,广福桥头老街坊火锅,我请客,不见不散。”说完,不等王涨停回话,唐肥肠就挂了机。
  “浩顺,哪个?这么早来电话。”陈玟从王涨停怀里抽出一只手,捋着额前的头发问道。
  “唐肥肠,请我中午吃火锅。”王涨停说着把手机放回床头柜。“唐肥肠请你,搞没搞错哟?”陈玟眼睛瞪得铜钱大:“浩顺,太阳从西边出来啦?”
  …… ……
  唐肥肠大名叫唐杰。其绰号是因前些年他父亲在青石桥农贸市场里开的“唐肥肠”店而得名。他比王涨停大五岁,国字脸,典型的四川人个头。从小学到大学均没有离开过成都,因此唐肥肠身上有着浓郁的成都小市民的生活习性。还是在《锦江报》的时候,唐肥肠和祝宁认识不久,一天早上,他去向祝宁要茶叶。“祝哥,有茶叶吗?我要点。”祝宁正在看报,随手从抽屉里拿出茶叶筒递了过去:“你自己倒。”唐肥肠理所当然地接过茶叶筒,打开盖子,先闻了一下,接着就往自己杯子里倒,嘴里念道:“祝哥,你操得臭,你咋还在喝这么差劲的茶呢?这种茶,几年前我就不喝了。”祝宁听了气了个半死,心想,你一天到晚在报社喝伸手茶,抽伸手烟,还嫌我的茶不好,这成都人怎么都是这德性。祝宁呛了他一句:“这茶的确不好,你不要喝了。”说着从唐肥肠手里夺过了茶叶筒。“小气不是,祝哥,不就是茶叶嘛,改天我请你喝正宗的铁观音,1万元一斤的。”说完这话,唐肥肠拧着已上好茶叶的杯子走了出去,一个谢字也没向祝宁说。最有意思的是唐肥肠请客。他在成都长大,街坊、同学、朋友多得数不清,加之在媒体工作多年,交际更广。每到晚上,便呼朋唤友,喝酒吃茶,洗脚泡澡。他是单身汉,晚上有朋友相陪,有吃有喝,自然是乐事。但他是只做东不买单。因为每到饭局要收尾时,他不是说出去买包烟,便是对身边的哥们儿讲:“我方便一下,你把酒给我倒满,回头我们再喝三杯。”他这一走,便泥牛入海。第二天你再碰到他时,不等你骂出来,他就认罪了:“哥们儿呀,昨晚我刚出来买烟,就碰到刑警队王队长,他把我拖上车就走,去给他们看一篇稿子,今天要发公安报。对不起,昨天的单,改天我补回来,拜拜!”所以,听说唐肥肠今天请王涨停吃火锅,陈玟打骨子里就不相信。不过,王涨停还是去了。
  “老街坊”火锅店坐落在红牌楼广福桥头,旁边就是在抗战牺牲的国民党36集团军司令李家钰的墓。墓前有一露天茶园,唐肥肠等人常在这里喝茶。
  当王涨停走进店里时,唐肥肠早已点好菜,锅也开得熬天翻天。一见王涨停进来,他赶紧招手:“哥们,这儿。”这是临街的卡座,透过落地窗,小街的景色尽入眼帘。
  “唐兄,地方选得不错呀。”王涨停说完在唐肥肠的对面落座。望着翻滚的火锅和满桌的酒菜,他一时弄不明白,唐肥肠今天找他有什么事。“唐兄,有什么事,你说吧?”王涨停试探着问道。
  “不急,先扯了这杯再说。”说完唐肥肠端起斟满的啤酒杯向他示意一下,一饮而尽。王涨停没喝,他将举在空中的酒杯放到桌上,望着对面的唐肥肠说:“唐兄,还是说正事吧,你不说我这酒喝不踏实。”
  唐肥肠想了一下,说:“好吧。是这样,我有点麻烦,你得帮我。”顿了一下,唐肥肠讲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这些年的积蓄,大概20万左右,全部套在了股市上,大盘跌到3600点的时候,他认为是底部了,便向几个朋友借了10万投进去抄底,谁知抄底抄到了地下室,又被套住了。下周二,其中一个朋友的3万元必须还,而现在没钱,如果现在斩仓割肉,损失太大,他还想坚持一下,因此,打算要王涨停帮他解个危,借3万元钱给他。唐肥肠说完,表情很郁闷,点起一只烟,望着王涨停,等他表态。
  王涨停一听借钱,半天不说话。他知道,这几天大盘已见底,现在的钱就像春天的种子,播下去就会发芽,能借吗?但转眼一想,唐肥肠这个人虽说毛病多,爱吹牛皮,但对哥们儿还是很仗义,乐于帮忙。自己春节那次开车撞了人,就全靠唐肥肠跑上跑下摆平的。现在他有难,不帮真说不过去。想到这里,王涨停望着抽闷烟的唐肥肠说:“唐兄,我当是啥事,既然你开了口,我也知道你的难处,等我回去同老婆商量一下,我们尽量给你抽点出来。”稍刻,王涨停又追了一句:“就3万吧,下不为例哦。”听了王涨停的表态,唐肥肠如释重负,“谢谢,到底是自家兄弟。来,我敬你一杯!”……

“唐肥肠,请客不叫我,啥子意思?”痛苦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把两人吓了一跳。唐肥肠有些尴尬,“你娃不是来了哇,还要我请,坐坐坐。”说完又对吧台那边一挥手,   “小妹儿,再来两瓶啤酒。”
王涨停将一个油碟推到痛苦面前:“你咋晓得我们在这呢?”
“祝哥从上海来电话了,有好消息,我给你打手机,陈玫说你和唐肥肠在这儿吃火锅,我就来了。”痛苦说完挟起一块毛肚就开涮:“老子连早饭都还没吃。”
王涨停这才记起,刚才出门时,把手机落在家里了。
唐肥肠捞起一大块黄喉放在痛苦油碟里,问道:“啥子好消息,是不是许爷推荐了什么票。”
祝宁去上海,唐肥肠他们都清楚。他是利用清明这个假期去料理《老新闻周刊》在华东地区的发行,顺便去拜访许爷。许爷是上海的报刊发行大亨,《老新闻周刊》的发行就是他代理的。许爷有个亲戚在上交所,祝宁也想通过许爷打捞点股市的信息。

(祝宁从上海究竟传来什么消息,且听明天道来)

2008年4月6日  星期日   天气 睛

高升桥联益大厦四楼祝宁办公室里,王涨停正坐在祝宁的办公桌前审读这期《老新闻周刊》。唐肥肠、痛苦和祝宁公司的美编羊眼镜在一旁斗地主。

祝宁的《老新闻周刊》真正操刀人是王涨停,唐肥肠、痛苦这三副颜色。公司配备的只是美编、校对和两个资深编辑。《老新闻周刊》刊登的全是解放前的旧闻,稿件大多来自书刊,也就不需要记者。他们三人利用业余时间就能轻松地搞定。所以至今府南河证券报没有人知道三人在这里兼职。他们三人文字功底却不相上下,唯王涨停做事稳健,责任心强,所以祝宁让他兼了《老新闻周刊》的主编。

审完这期稿样,离规定的传版时间还有半个小时,王涨停赶紧把唐肥肠等人叫过来安排活儿。

“唐肥肠,雷大师下周的预测一出来,立即上在这个版上。羊眼镜,你把头条标题的字号再放大一级。痛苦赶紧给各地印厂打电话叫他们准备接版……”。

安排完这一切,王涨停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祝宁昨天交待的事总算搞定了。

祝宁昨天从上海传来的的确是好消息。但不是股票上的事。上周雷一测在牛王阁将这一周的大盘走势预测出来后,祝宁多了个心眼。叫王涨停把它刊在了上期《老新闻周刊》上。当祝宁刚走出浦东机场大厅,前来接他的许老大眉开眼笑的对他说:“祝总啊,这期报纸卖疯了,全部脱销,都是冲着那个名家看盘来的。太准了,四天预测,天天打中……”当天晚上,接风酒宴后,许老大又只身来到祝宁下榻的酒店,两人密谋,把“名家看盘”放在《老新闻周刊》显著位置,同时把报纸内容做一些调整,弄火爆些,趁热打铁,把销量搞大。于是祝宁第二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给成都打电话,安排调整版面。

飞机快着陆时,祝宁醒了,上海的朋友太热情,也太能喝了,光一个许老大就够他对付,又加上印刷厂那女老板,海量。在中午许爷安排的送行宴上,他大约喝了八两五粮液。怎么离开餐厅的,怎么上的飞机,他现在已记不太清楚,迷迷糊糊的,他现在只感口渴。

“祝哥,醒了哇,来解解酒。”一只细嫩的手将一只剥开的红橘递在他面前。他侧头一看,递红橘的是彭娟娟,紧靠着她的是杨眉。成都快捷贷款担保公司的业务主办。也是那天他与牛大水等人秘密策划炒票时,来敲门的不速之客。

杨眉是青岛人,年龄约二十七、八岁,个头高挑,像貌中上,浑身上下流露出职场白领的气质,一看就属那种有品位的女人。她是彭娟娟的大学同学。上周,祝宁安排公司财务经理去银行申请贷款,结果碰了壁。国家早就规定不准贷款炒股。正在祝宁犯难之时,彭娟娟闻讯把这事揽了过去。杨眉的舅舅就是一家银行管借贷的副行长,杨眉所在的担保公司正好与这家银行合作。一切顺水顺风,轻松搞定。只需下周星期一,也就是明天,祝宁去银行履行完签字手续,三百万贷款就划到他的帐上。那天下午,正是彭娟娟带着杨眉来联益大厦向他报喜,祝宁一高兴,便邀请杨眉利用清明这几天去游玩,彭娟娟作陪。本来还叫雷一测但他要回天水参加伏羲庙的祭祀,因此没有成行。

嘴里咀嚼着甘甜可口的红橘,祝宁开始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他这一辈子,正如雷一测给他算命时说的,有女人缘。他在北京最困难的时候,是一个女老板帮了他。一次给他五百万的单子,他的广告公司一下就活了。去宁夏谈报纸刊号,对方又是个女的,这次贷款,又碰上杨眉。想到杨眉,祝宁的心突然猛跳了一下,感到血液往脸上冲。杨眉属于那种越看越耐看,越看越想看的女人,她虽然不像彭娟娟那样风骚,但她骨子里透出一种高傲的气质,是成功男人最喜欢也最渴望的那种气质。想到这里,祝宁禁不住偷偷瞟了一眼正在看书的杨眉。

但这一切都没有瞒过彭娟娟的眼睛。女人在这方面的敏感是与生俱有的,昨天在淮海路购物时,看到祝宁不厌其烦的为杨眉挑选衣物,娟娟心里就生出淡淡的醋意,晚上吃饭时,祝宁又几次替杨眉挡许老大敬的酒。更令娟娟不爽。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吃一望二眼看三,看我今晚怎么收拾你!

按彭娟娟的逻辑,男人赢得女人靠的是金钱、权势,衡量标准是把女人弄上床为原则;女人赢得男人则是靠姿色,床上功夫,衡量标准是把男人弄投降。果然,当晚第二个回合下来,双方打了个平手,祝宁自以为大获全胜,不料娟娟还有预备队。“祝哥,接着又来,男人不能说不行哦……”。为了捍卫男人的尊严,祝宁只得提枪上马,那知总攻尚未开始,他就败下阵来。这才娟娟洗刷他了:“祝哥,我才火箭发射,你就高台跳水。就你这功夫,还想打人家杨眉的主意……”。到底是证券公司上班的人,床上的事情能用短线精灵的语言来解说。彭娟娟想到昨晚的事,心中暗暗发笑,眉宇间流露出得意的神色。

飞机在双流机场着陆时,成都已暮色四合。脸上还淤青未消的小贺同王涨停等人早已守在出站口。祝宁这时醉意全消,开始惦记明天的股市。他见到众兄弟的第一句话便是:“雷一测回来没有?”

“没有。”小贺说着接过了祝宁的拉杆箱。

“下周的预测呢?”祝宁问王涨停。

王涨停正在接娟娟手中的行李,连忙回答:“周一、周四涨,其它跌。”

(欲知后事,且听明日道来)

 

2008年4月7日 天气 艳阳天 心情 愉快

 

雷一测的预测又准了!

 

今天股市拉出了久违的中阳线。编辑部里一片轻松愉快的气氛。特别是痛苦,高兴得不知自己姓啥子了。早上开盘不久,他就将手中的创业环保换成了通威股份,下午果然涨停。刚收市,他就迫不及待地向兄弟们炫耀自己。

“早上,我一看“天威保变”和“川投能源”跳空高开,我就知道多晶硅题材要发动,怎么样?“川投能源涨”停,我换的“通威”也涨停。早上你们要是听我的,都发财啦!”

“是,你能干,你有才,你太有才了!前几天你割在地板上的肉,捡回来没有哦?”唐肥肠白了痛苦一眼,抽起他的底火。

按说唐肥肠今天也不错,他的“重啤”涨了7个多点,周四那天进的“金融街”也红了4个点,他应该高兴。但人就是这样,凡事都喜欢攀比。痛苦吃了涨停,王涨停也换了“通威”涨停,就他今天没有吃到,心里酸溜溜的,郁闷。人性的贪欲在金钱面前暴露得一览无余。

面对唐肥肠的讥讽,痛苦一点也不介意,他转身又流到王涨停面前。“王涨停,怎么样?我看得不错吧?”

王涨停瞟了痛苦一眼,笑了笑说:“你的确有才,明天继续。”

痛苦属于心里存不住事的人,遇好事逢人就吹,倒霉时四处倾诉,唯恐别人不知道。早上他最先发现多晶硅概念今天异动,但王涨停比他买的价位低。当时王涨停准备外出采访,听见痛苦惊抓抓地叫“通威”有戏。他一看,通威绿了两个点,的确有启动迹象,就立马悄悄进了货,等痛苦口沫四溅地分析完开始进货时,票已经翻红。这一切,王涨停自然不会告诉他,只是心中暗自开心。

 

祝宁今天一大早就去银行贷款,这里一道手续那里一道手续,等他签完最后一道手续时已是中午11点了。

手续办完了,但钱还没拿到手。杨眉告诉他最快也要等三天,款才能贷出来。三天就三天吧,祝宁心想,能办下来就万幸了。这还是有杨眉的关系,要不然还要等十天半月才批下来呢!谢过杨眉,祝宁匆匆赶到公司,他心里牵挂那几支票。雷一测说今天要涨,明天、后天都要跌,他想今天趁涨势把票全卖了,后天找个低点再买回来。但愿雷一测全整准了,不能出差错。等祝宁走进办公室时,早市已经收盘了。他赶忙打开电脑看上午的行情,满盘飘红。“创业环保”涨了5个点,“新赛”涨了7个点,“通威”涨了8个点。他顿时感到心里一股热流往上涌,不由得喊了声:“天开眼啦!”少顷,他抓起桌上的电话找牛大水。“牛哥,火啊,我的票都是5个点子以上了。你看什么时候卖呢?”

“抱起!这一波反弹力度可能比较大,明天再看看。”

听了牛大水的话,祝宁心里踏实了许多。原来打算逢高出货的念头打消了。他点燃一支烟,坐下来琢磨下一步抄底的事。再过三天,银行的三百万就到帐了,自己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在奥运会召开以前,翻一番,弄上三百万估计没有多大问题,奥运以后,股市肯定垮。一想到在3个月时间里就可弄到三百万白花花的大洋,祝宁的脸上现出甜蜜的笑容。他想起去年代理早报的专栏广告,拼死拼活地干了一年,利润还不到一百万,唉,还是他妈的股市好啊。

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声打断了祝宁的遐想。他抓过话筒一听,是公司广告部主任小陈打来的。“祝总,有笔业务,请你定夺一下,有个衬衣厂要在成都促销,请我们策划一个点子,要有轰动效应,要在一夜之间引起全成都的关注。但又不要上媒体。对方答应给10万元策划费。”

“赶快答应下来!”祝宁一听,想也没想就表了态。

祝宁当年去北京打拼就是靠广告策划起家。在北京几年,也做过几起成功的策划,不过,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简单的衬衣促销策划会给他引来巨大的麻烦。

 

欲知后事,下回道来。

 

二00八年四月八日星期二晴

 

        痛苦这家伙太有才,形象虽说有些困难,但脑壳烂,这种点子亏他想得出来。昨晚从牛王阁回来,祝宁兴奋的睡不着觉,一直在琢磨痛苦给他出的衬衫促销点子,越想越觉得妙。早上上班便直奔公司广告部,叫小陈主任赶快去签约。回到办公室,离股市开盘还有半个小时,他沏上一杯浓浓的竹叶青,点上一只烟,坐在大班椅上回想昨晚的事。

        昨天接完小陈的电话,他就有些后悔。那个什么“美丽”牌衬衫商家太刁难,要轰动效应,又不出钱在媒体做宣传,还要一夜之间打响。自己也是做策划的高手,从没遇到过这么刁难的客户。他感到有点象狗咬西瓜无处下口,便约了王涨停等兄弟晚上在牛王阁商议。到了牛王阁,你扯过来,我扯过去,大家脑壳皮都抓烂,最后好歹扯出了两个方案,一个方案是:雇100辆人力三轮车,每辆车上坐上帅哥靓女,都穿上“美丽”牌衬衫,同时每人斜挂“‘美丽’牌衬衫令芙蓉城更美丽”的授带。沿一环路走一圈。二是叫商家把姚明请来搞个签名售衣活动,媒体不请都会来免费宣传。对这两个方案,祝宁都否定了。请姚明不现实。至于第一个方案又太兴师动众,费神费力,弄不好还会堵塞交通。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之时,痛苦说话了。“我有个点子,保管一夜之间,在成都引起轰动。”痛苦的点子很简单:给天府广场上的毛主席挥手的雕塑套上一件“美丽”牌衬衫。众人一听先是捧腹大笑,但仔细琢磨,的确有道理,是个金点子。天府广场在成都市中心,是成都举行各类重大活动的地方。毛主席挥手的塑像又在中心的中心。你想,早上市民上班从这里过,看到雕塑上穿了件衬衫,肯定大为好奇。要不了半天,此事就会在成都引起轰动,媒体也会来报道新闻。商家提出的要求全部都能坐到。最后大家拍板,今天就把这个点子卖给客户。

        就在祝宁心里暗自赞叹痛苦的点子时,痛苦正在报社厕所外的阳台上捶胸顿足,大呼:“痛苦啊,这个臭虾子,老子又没有得罪他,他偏跟我过不去,......”

       早上,痛苦刚走进办公室,就被唐肥肠一把拖了出来,径直来到厕所外边的阳台上,神秘地对他说:“那天你抄袭网稿的事是谁举报的?你知道吗?”痛苦有点莫名其妙,反问道:“总编不是说是读者投诉的吗?”“那是忽悠你的,是黄冰,是他举报的。”

       黄冰是府南河证券报的总编辑助理,年纪与唐肥肠差不多,一看就是那种标准的小白脸,整天弄得油头粉面,皮鞋搽的蚂蚁上去都要杵拐杖。业务能力又不行,有一次在大会上鄱阳湖念成潘阳湖。但他对官场那一套弄的滚瓜烂熟。又喜欢钻女人堆,看见有姿色的女人就眼冒绿光。唐肥肠他们最瞧不起他。

       听了唐肥肠的话,痛苦顿时傻了眼,半天没回过神来。突然,他好像记起了什么:“哦,起来了,那天他值班,我送稿子过去时,他一连看了三遍,最后问我,‘是你写的?’我说是。他对我的笑了一下,就没再说什么了。”

      “凶险。他发现你是抄袭的网稿,不点破你,等见了报,再去举报,真是咬人的狗不叫。”

        唐肥肠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痛苦的牙齿咬的嘎嘎直响。“唐兄,这事谁也不再说了,今天下班之前,你看我怎么收拾他。”

       整整一上午,痛苦坐在办公室前一言不发,冥思苦想,一定要想个办法收拾那个虾子,股票也不管了。原先打算今天逢高把货出了。因为雷一测说今明两天要跌,听了黄冰的事以后,没有心思去折腾了。

        临近中午时,痛苦终于有招了。他神色喜悦地来到唐肥肠面前:“唐兄,走,我请你吃大碗面。”唐肥肠一看痛苦的表情就猜出八九分:“想到办法了?说来听听。”“保密”。痛苦诡秘一笑,拉上唐肥肠出了编辑部大门。

      从报社到“大碗面”店,有一站路,中间有一个大药店。路过药店时,痛苦对唐肥肠说:“唐兄,你稍等一下,我买点药。”唐肥肠搞不懂:“你没痛没烧的,买什么药?”

      痛苦没理他,扭头就进了药店......

      等痛苦请唐肥肠吃完大碗面回来,股市正好开盘,两人各自回到座位上,边干手中的活路,边观察大盘变化。痛苦心里有了复仇的方案,心思又放在了股票上。快收盘时,编辑部里又听见了他声音:“痛苦啊,老子又亏了。创业环保又涨停了,老子早上该换回来就对了。”

       “那你不就成仙了。”或许是中午吃了痛苦的面之故,唐肥肠今天嘴有点软,没有象往常那样呛他。

        这时,痛苦最恨的那个人——总编助理黄冰走了进来,对屋里的人大声说道:“诸位,今天的编前会提到4点钟开,大家早点准备。”说完走了出去。

       痛苦望着黄冰的背影,心中窃喜,老子叫你今天下午走的进来走不出去。

      股市刚收盘,痛苦拉上唐肥肠也来到厕所外的阳台上。只见他掏出一个药盒,从里面取出了3颗蓝色药丸,神秘的对唐肥肠说:“看这是啥,伟哥。”这回是唐肥肠莫名其妙了。“你弄这干啥?”

     “等会你就明白了,你在门口望风,不要有人进来。”说完掏出一张纸放在阳台边沿上,然后用打火机在纸上滚碾那三颗药丸,直到碾成粉。又用那张纸将粉末包好,这才对唐肥肠说出他的计划。

     “唐兄,现在黄冰一个人在他办公室里,你帮个忙,把他骗出来,给我2分钟时间,老子给他的茶杯里加点佐料”。

      “你这不好死他啦,你啥意思。”唐肥肠实在弄不懂痛苦究竟要干什么。但他还是答应帮忙。

       “唐兄,好戏就要开场了。”

(欲知后事  且听下回分解)


  2008年4月9日星期三天气:阳光心情:跌

  俗话说得好:做贼心虚。痛苦昨天给黄冰使了坏,让他在编辑部出了洋相。回到家中,痛苦心里一直不踏实,担心黄冰知道了真相,让自己脸上不好看。因此,今天上班故意晚到了一会儿。他走进编辑部时,股市已经开盘了。他东张西望了一阵,发现一切正常。这才问唐肥肠有什么反映没有。唐肥肠回答道:“你娃昨天干的好事,那厮现在还没来上班,昨晚上准是泄火泄过头了。”说道唐肥肠扑哧一笑。痛苦想到黄冰昨天在编辑部的狼狈样,也禁不住笑了起来。

  昨天下午刚到四点,黄冰一手端着只不锈刚真空杯,一手拿着报纸、笔记本,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往会议桌前一座,宣布开会。刚开了一会儿,黄冰觉得浑身不自在,脸发烧,渴得要命,便不停喝水。可越喝越渴,周身的血管膨胀,似乎要爆,要命的是下面开始失控。不知不觉间搭起了帐篷。他赶紧把两腿夹紧,继续开会。当然,这一切都没有逃过痛苦的眼睛。他和唐肥肠就坐在黄冰的斜对面,他装作打火机掉在地上弯腰去捡,狠狠地瞅了一眼,然后对唐肥肠说:“搭帐篷了,看他狗日的一会儿怎么出去。”事到如此,唐肥肠才完全明白,痛苦在黄冰杯里放了三颗伟哥的恶作剧,不禁偷着乐。痛苦怕唐肥肠笑黄了,便用手靠了一下,但自己又禁不住捂着嘴笑。

  府南河证券报的编辑部按开放式办公区设计,编辑记者都在一间屋子里,中间是一张会议桌。每逢开业务会,大家都围桌而坐。不到半小时,编前会开完了。编辑们赶紧回到自己位置上去弄版面,记者们这时交了稿,在屋子里晃悠聊天。会议桌前只留下黄冰一人坐在那里,想走又不方便。这几天成都气高,都穿的单裤,一起身大家就会发现他下面搭的“帐篷”有失体面,但老坐在那里也不行。恰在这时,楼道里传来总编的声音,“黄冰,黄冰在哪里。”黄冰尚未开口答应,总编已出现在门口,一看他坐在那里发呆,有些生气:“喊你没听到哇,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下。”说完转身上了楼。黄冰刚一起身,又觉不妥,慌乱中将手中的报纸挡在下面,弯着腰往外走。或许是总编的声音惊动了大家,人们都把目光集中在黄冰身上,见他弯腰驼背状,感觉奇怪。“你看,黄助里咋个了?”见火候已到,痛苦快步上前挡住黄冰,关切地问:“黄冰,你肚子痛啊?”说着一把拉掉了黄冰挡在下面的报纸,大声吼道:“黄助理,大白天你裤包里揣个手电筒干啥?”众人顿时发现了黄冰的“秘密”,男士们哈哈大笑,女士们赶紧低下了头......

 

    "又跌了,搞死个人!”痛苦正沉侵在对自己昨天"杰作”的陶醉中,耳边传来王涨停的埋怨声。他赶紧看大盘。绿虾虾的一片,也有少量飘红的,但那都不属于自己。他的“通威”已跌了三个点,而且已破了10日均线。他赶紧与对面的唐肥肠商议对策。

     “唐兄,今天形势不对哟,咋办?”

      唐肥肠的“重啤"和“金融街”目前还是红盘,没有痛苦那么慌,但他发现今天缩量了,心里还是有点虚。他想起雷大师的预测,今天是跌势。便对痛苦说:“要么再看一看,不行就先把货出了,下午再接回来。雷大师不是说明天还要涨吗?”

       “雷大师昨天就看错了嘛。”痛苦顶了唐肥肠一句。

       “昨天雷大师也不算错,最后5分钟时大盘都还是绿的,虽然拉起来,也就12个点。跟跌也差不多。”王涨停也参加了讨论。

        “要么给牛哥打个电话?”痛苦突然冒出一句。

        “好了好了,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股评家信不得,还不及雷大师。”唐肥肠心里还惦记牛大水叫他把“新赛”换“金融街”的事。停了一下,他问痛苦和王涨停:“要么,老规矩,抓阄。”

        唐肥肠这个人是个宿命论者,他热衷于易经八卦,又特别信运气。凡对举棋不定的事,喜欢通过抓阄或甩硬币来决断。在他的影响下,痛苦、王涨停也卷了进来,因为有好几次居然抓对了。眼下,他又提出用抓阄来判断今天大盘的走势。

       “抓就抓,那就搞快。”痛苦很爽快,说着就撕了一张稿纸,裁成四份,分别在上面填了涨、跌、守仓、逃命等字样。

         王涨停有些勉强的说:“你们不信苍天信鬼神。抓嘛抓嘛。”说着伸手帮痛苦将写好的阄揉成纸团。

        接着,唐肥肠执阄,每人每次抓两个,三人轮番。片刻时间,结果出来了:唐肥肠抓的是“跌”、“逃命,”痛苦抓的是“跌”“守仓”。王涨停抓的是:“涨”、“跌”。三人抓的各不一样,还自相矛盾。咋办?唐肥肠自有他的一套。他将大家抓阄结果的记录摊在桌上,对两人说:“看,我们三人全都抓到了‘跌’字,这就说明问题了,天意不可违,再加上雷大师的易经,今天跌定了。出货。”说完他又吩咐痛苦:“给祝哥说一声,我们出货了。”

     鬼使神差,今天大盘的走势还真应了唐肥肠的话,上午小跌,下午大跌。一看今天抓阄如此应验,三人在收盘前又趁热打铁,把上午抛掉的票又买了回来。所不同的是,唐肥肠换了票,将上午卖“重啤”“金融街”的钱全部买了“天地源”。他的理由是,天地源是一只跌透了的地产票,而且是低价股。

     上午,祝宁在接到痛苦的电话之后,雷一测又从天水打电话过来,问他昨天出货没有。提醒他说,昨天说跌不跌,今天肯定要大跌,你最好把票卖了,下午再逢低买回来,明天肯定涨。放下电话,祝宁看着大盘犹豫了很久。雷一测把上周的走势测准了,这周除了昨天,应该也是准的,就信他这一回。祝宁终于下了决心,全部清仓。不过,下午收盘前,他没敢买回来,凭他的经验,就算明天雷一测说的准,明天早上肯定要惯性下滑,到时再接也不迟。并将明早建仓的目标锁定:益佰制药。

(欲知后事  且听明日分解)

 

2008年4月10日   星期四    天气 

祝宁昨下午的分析准了。早盘一开市,就急速下探,他按照昨天的计划,在12.4附近吃进了4万股壹佰制药。不到10分钟,该股就开始反弹。他现在心情要多么爽有多爽,庆幸自己昨天出货出得英明,今天抄底又大获成功。雷一测功不可磨,看来,易经这玩意真有它科学的地方。于是乎,办公室里又响起了“心若在,梦就在……”的歌声。

股市这地方,正如王涨停在被窝中给老婆陈玫描述的那样,每天既有天堂的笑声,也有地狱里的哭喊。这不,痛苦等人这会儿在办公室肠子都悔青了。昨天又选错了票。他和王涨停买的通威继续下探,唐肥肠的“天地源”刚开始还红了一下,转眼象有人在它屁股上绑了个大石头,一下就沉下去了,看得唐肥肠脸发青。

“痛苦,你娃是不是拿了庄家的好处,一天到晚鼓吹‘通威’,这下又把大家忽悠进去了。”王涨停开始埋怨。

“我忽悠你,我还不是一样的痛苦。”痛苦昨天脸上的光彩早已荡然无存,他停了一下,开始给王涨停打气,也算给自己宽心。“我给你说,在全国多晶硅生产厂家中,通威的技术最先进,同样的原料,别的厂家只能生产一吨,它却能生产两吨,再说,它还是农业龙头……”

“反弹了,反弹了!通威反弹了!”又是王涨停在叫。果然,“通威”被快速拉起,翻红了。

“我说对了嘛,你们看农业股全线拉升,今天的版吃定了。”

“你吃棺材板。你梦嘛。你这是走夜路唱歌,自己给自己壮胆。一会儿跌下来,不准喊痛苦。”唐肥肠非常郁闷,看着“通威”翻红,自己的“天地源”还趴在下面瓜起,真是乌龟遭牛踩一脚---痛到心里去了。他悔恨自己瞎了眼,昨天为啥没买“山西焦化”,今天开盘就快速冲高,现在居然涨停了。而他几天前就把山西焦化放在自选股里,昨天选“天地源”时,脑袋中也曾闪过一丝买“山西焦化”的念头,但又贪图“天地源”价位低,抗跌。结果又套到脚杆上。真是抄底抄出地下室,地下室又发现地窖。鬼才知道是不是还有18层地狱。

上午快收盘时,王涨停的手机响了,祝宁打过来的:“告诉弟兄们,雷一测今天下午回来,都去接他,然后去牛王阁吃饭。”

 

下午6点,雷一测从天水回到了成都,刚出火车站,就被祝宁等人前呼后拥地接到了牛王阁唯一的豪华包间里。祝宁要为他这一周准确预测庆功,同时他银行的贷款今天也到了帐,他要好好感谢彭娟娟和杨眉。

今天下午大盘的演绎,再次证实了雷一测周末的预测。收盘时股指上涨57点。祝宁早上吃进的“益佰制药”上涨4.17%,加上早上抄底点数,他今天的赢利可买一辆微型轿车。痛苦、王涨停昨天抄底的“通威”,涨了整整6个点。唐肥肠的“天地源”下午也捡了起来,涨了5个大点。皆大欢喜,都吃到了糖。所以,下午5点刚过,大家就齐刷刷地来到火车站出站口,等着候着,接他们的易经大师,也是他们的财神。

牛王阁的老板娘今天格外卖力,她按照祝宁的吩咐,安排了所有牛王阁最特色的菜。考虑到雷一测不吃荤,特别为他准备了几道精美的素菜。

彭娟娟和杨眉姗姗来迟。为了今晚的聚会,彭娟娟特意浓妆艳抹地收拾打扮了一番,下着充分展示身材曲线的低腰牛仔裤,上着一件高腰红色紧身毛衣,小蛮腰恰到好处,露得不多不少,加上那对呼之欲出的波霸,让人浮想联翩。相比之下杨眉则没有刻意修饰,一套质地优良的黑色套裙得体地勾勒出她高挑的身材;脖上随意系上一条小圆点的灰色丝巾,她白皙的脸施以淡妆,浑身上下透着一种职场女性的优雅气质。她俩的出场让众人眼前一亮,更多的目光最后落在杨眉身上。

晚宴在祝宁的祝酒辞中开始。

“诸位,今天是个好日子,一是彭娟娟、杨眉小姐的大力支持,我的贷款今天已进了公司的帐,二是雷一测连续两周对股市的预测,全部命中,为了感谢他们,我提议,大家干一杯!”

祝宁满面春风地端起杯子,挨个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祝老弟,这位杨眉小姐你还没有给我们介绍哦。”从杨眉一进屋,牛大水那色迷迷的眼睛就死盯着她,一刻也没有松开。祝宁开场白一完,他立即端起酒杯站起来望着杨眉,等待祝宁表态。

“牛哥,还用介绍啊,你已知道人家叫杨眉。来,兄弟敬你一杯!”不等祝宁说话,唐肥肠有意无意替杨眉挡了牛大水的酒。他满面笑容地与牛大水碰杯,心里却在说:你这点花花肠子谁不晓得,你是耗子腰里撇左轮-起了打猫儿心肠,门儿都没有!……

牛大水被唐肥肠扫了兴,却又说不出来,只得举杯同饮,伸手不打笑脸人嘛。他不死心,又一次将酒杯斟满,哪知,他还没有站起来,痛苦向他举起了杯。

“牛哥,感谢平时对我们的关照,干!”

这时,王涨停、小贺、娟娟等人也都端起酒杯,大家相互敬酒,晚宴气氛顿时热闹了起来。

“诸位,趁大家还没有喝麻,先把明天的事说说,说完了再喝。”祝宁说完这话让大家静下来。接着问雷一测“明天大盘如何走?”

“卦象说得很明白,明天是跌势。早上逢高出货,下午跌下来再买回。下周一要涨。”雷一测表情平淡地说道。

祝宁又问牛大水“牛哥,你看呢?”

牛大水终于逮到机会表现了,他站起来清了清嗓子,用他平时在电视台做节目的腔调“凭我多年的经验,我对今天大盘的走势进行了仔仔细细的研究,我认为,明天大盘继续反弹的可能还是有的,当然,也不排除今天获利盘回吐,庄家打压,指数下探回抽 ……

“哎呀,牛哥,你就说说明天是涨还是跌?”痛苦打断了牛大水的话,直截了当地问。

“这个嘛……”牛大水焖了一下说“我也看跌,周末效应嘛……”

“那好,我建议明天我们早上都逢高出货,下午再收回来。”祝宁对众人说。

牛大水忽然想起了什么:“大家可以关注山西焦化、平煤天安。”

这时,祝宁的手机叫了起来,是公司广告部主任小陈打来的。告诉他美丽牌衬衣策划方案对方已通过,希望抓紧实施。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明日道来。)

 

二00八年四月十一日星期五

  当雷一测把预测下周股市涨跌的卦理图放在祝宁面前时,他的第一感觉是自己看错了或是雷一测算错了。卦理图上分明写着:熊市从今天结束,下周进入牛市,连涨五天。但他内心深处又渴望这是真的。他把卦理图拿起来看了足足一分钟然后紧紧盯住雷一测问道:“不会有错吧?”雷一测正拾起桌上刚才起卦用的三枚小铜钱,往那只黄色小葫芦里放,见祝宁发问,平静地点了点头,说:“卦象如此,不会错。”

  雷一测话语未落,祝宁发出歇斯底里的大叫:“天开眼啦!”吓得刚推门进来的王涨停一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慌乱问道:“祝哥,啥子事?”

  “熊市结束啦,下周连涨五天,哈哈!”

  祝宁接着手一挥,无限感慨地说:“阳光总在风雨后,我们终于熬出来了。”

  祝宁就是这么个人,平时温文尔雅,说话轻声细语,但在两种情况下特别激动:一是属下办错事后找理由开脱,他会大发脾气。有时自己把胸拍的砰砰响,有时一耳光就给对方打过去。二是遇上特别爽心的事,他会亢奋地手舞足蹈,通宵不睡。这时,他就会叫上唐肥肠等人去夜总会唱歌。当然这一切丝毫不会影响他在生意上精明的决策。

  很快,他平静了下来,这时离今天收盘还有半个小时,他在考虑,是否把银行贷款打进去抄底。

  他点燃一支烟,望着那张寄托着希望和梦想的卦理图沉思。偶尔也瞟一眼震荡中的大盘股指。他知道这是在赌自己的身家性命。假如真像谢国忠说的股指要下到2500点才是底的话,那现在冲进去,等于飞蛾扑火。如果雷一测又看准了呢?那眼下正是实现自己梦想的绝佳时机。雷一测从到成都这两周,几乎没有失过手。他预测今天冲高回落,不又兑现了吗,自己早上在13.7元附近卖出益佰制药,现在回落到13.3。看这架势,今天是上不去了。想到这里,他问旁边正在看着盘的王涨停:“小王,你对雷大师对下周的预测咋个看,现在能不能进去?”

  在几个兄弟中,祝宁很看中王涨停的稳健与直率。不像唐肥肠等人,尽拣好听的说。他今天叫王涨停过来的目的,就是想在做出抄底的决策前听听他的意见。

  王涨停当然明白下午祝宁叫他来的目的。他此刻感觉自己象已被人架在火上烤,对易经炒股,他一直认为很荒唐,没有丝毫的科学依据,但这两周来,雷大师的确又太准了。如果祝宁买点玩玩,他不反对,问题是祝宁筹备了这么好些天,就是想大赌一把。他感觉这个态不好表。想了一阵,王涨停说:“祝哥,如果你决定今天进去,建议你少量参与。看周末有没有什么消息,星期一再说。”

  听了王涨停的意见,祝宁没有说话,他再次把目光投向对面的雷一测:“一测,你认为周一肯定是要涨的,对吗?”

  “是的,涨。”雷一测的回答依然平静如水。

  还有20分钟就要收盘了。祝宁心一横,对王涨停说:“拼了,人生难得几回搏啊!今天先打200万进去,周一形势不对退出来也不迟。”说完动手操盘。

  “祝哥,那你吃啥子票呢?”王涨停问。

  “当然是益佰制药,哦,对了,还有酒钢宏兴。这只票是雷大师推荐,你也可以关注。还有,把下周的预测马上告诉唐肥肠他们。”

  唐肥肠和痛苦这阵正紧张的趴在电脑前,目不转睛的盯着大盘。还有20分钟就要收盘了。按照昨晚去牛王阁商定的方案,唐肥肠早上在7.40的点位往上卖掉了天地源,现在好接回来。痛苦今天运气差了点,早上,“通威”冲到2个点的时候,他没有卖,当时股指攻势很猛,他认为要涨停。结果眨眼之间掉头向下,他赶忙在16.2附近紧急出货。

  “下来了,下来了,可以接啦。”2点37分,“天地源”回落到7.10的点位上,“通威”这时也回落到今天的低点。唐肥肠准备操盘出货。

  “唐兄,等一会儿,说不定还要下呢?”

  唐肥肠听了痛苦的话,迟疑了一下,谁不想接到最低点呢?就是这时,股指返身而上,急速拉升。唐肥肠眼慌了,“等个球,跑了哇。”边骂痛苦变操盘吃票。对面的通过也傻眼了,跟头扑爬冲出去,在15.8附近把早上卖掉的“通威”接了回来。

 

二00八年四月十三日  星期日

 

连续两天的阴雨天气终于结束了,成都今天又迎来了阳光普照。唐肥肠今天心情很爽,11点不到,他就来到广福桥头“老街坊”火锅店旁边的露天茶坊。要了两杯竹叶青,一碟瓜子,坐在那里等王涨停。

自从上周末在双流机场见了杨眉一面后,他心里一直在惦记这个女人。这些年来,他耍的女朋友象走马灯似的,一个接一个,但最长时间从没超过三个月。他母亲为此埋怨他,小时候猪蹄子吃多了,再好的姑娘也要被他叉脱。小时候他的确吃了不少猪蹄,他父亲开的“唐肥肠”腌卤店每天都有卤猪蹄,随便他吃。但这与耍朋友有啥关系呢?每每想到这里,他觉得好笑。但看着母亲一天天苍老,尤其是母亲那盼儿媳的眼神,他又觉得母亲可怜。便宽她的心说,婚姻之事,急也没用。一切都是缘分。见杨眉那一瞬间,他觉得缘分到了,他的老婆就应该是这个女人。所以,那天晚上在牛王阁,看到牛大水想打启发时,他竟不由自主的站起来挡酒。记得之后杨眉还冲他微笑了一下。那个微笑,弄得他一晚上没睡好觉。趁着今天星期天空闲,他约了王涨停,想同他聊一聊。王涨停这人嘴比较紧,也很关心他的个人问题。去年就让陈玫给他介绍了个空姐,谁知两人上了一盘峨眉山后就不再来往,什么原因,谁都不讲。但唐肥肠心里清楚,自己和她不在一个平台,同意与他见面因为他是记者,但他没有大把的银子。当然,这秘密他永远不会说出去。

“唐兄,痛苦在哪里?晓得不!”

王涨停急匆匆地走进茶坊,老远就冲着唐肥肠问。

唐肥肠正想着杨眉,见王涨停神色异样地走过来,赶紧收回思绪:“出啥子事了。”

“刚刚接到她老婆的电话,都要哭了。说痛苦失踪了。昨天晚上就失去联系,手机关机,说不定马上还要找你。”

王涨停话音未落,唐肥肠的手机果然响了。一接真是痛苦老婆打来的。说的正是这档子事。唐肥肠只得安慰她:“放心,他又不是小孩,不会有啥子事,有了消息。我们立即通知你。”

 

通完电话,唐肥肠很纳闷,问王涨停:“你说他会去哪里呢,是不是嫖娼给抓进去了?”

“不可能,他如果去也是莫斯科饭店,吴总的地盘不会出这事,再说,就算抓进去,也该打电话出来,叫我们去交罚款,对不对。”

 

“这样,问祝哥,看他晓不晓得。”唐肥肠想起了祝宁。拿起桌上的手机就开拨。

 

(欲知后事  且听明日道来)

 

二00八年四月十四日    星期一

  祝宁得知痛苦失踪的事已是今天上班后。他周末这两天同彭娟去了三亚,手机一直关机。昨晚回到成都已是深夜。

  今天一上班,广告部主任小陈就来汇报,给“美丽”牌衬衫做的策划在实施时出事了。星期五晚上,“美丽”牌衬衫成都经销商李经理约小陈谈方案细节,要求把策划人也叫上。小陈便约了痛苦。地点在牛王阁茶坊。前后读了一个多小时,李经理提出了两个问题,一是这样做会不会违法。二是雕塑太大,必须量身订做。对此问题,小陈列举了近年来全国各地的营销策划案例,说明它的可行性,给城市中心的一个雕塑上面穿一件衣服,是不会违背任何法律的,但肯定会被制止,比如城管。只要他一制止,新闻就出来了。对于量身订做的问题,按规定,广告公司只负责策划,实施是商家自己的事,但考虑到商家来自北方,对成都不熟悉,小陈答应找个人带路并配合。刚说到这里,痛苦毛遂自荐,提出他要参加量尺寸的工作。小陈想,痛苦参加也行,反正是他策划的,最后双方才确定时间就定在星期六晚上12点。主要担心白天目标太大,容易引起好奇者围观,弄不好策划就流产了。小陈回忆他离开牛王阁时大约是晚上10点,出来后各自分了手。他是早上上班接到李经理的电话,说他们去的3个人失踪了,至今联系不上,问钟剑知不知道。

  “八成是被公安局抓了。”祝宁心里这样想,但没说出来。他叫小陈回去等消息,他来想办法。

  小陈走后,祝宁坐在办公桌前反复猜想,到底出了什么事。如果被警察抓了,早已过24小时,应该通知家人或单位,对了,祝宁眼前一亮。他抓起电话找唐肥肠。

  唐肥肠、王涨停从昨天到今天早上,没得到关于痛苦的任何消息,两人正在办公室犯愁。黄冰都来问了两遍了,说上班时间早已过了,痛苦怎么还没来上班。痛苦的老婆又来了好几道电话问下落。这时,祝宁的电话过来了。唐肥肠赶紧把这边的情况告诉他。祝宁在电话沉思了片刻,叮嘱唐肥肠:“你不是公安局有哥们吗,赶紧请他们打听打听,有消息尽快告诉我。”

  祝宁的话提醒了唐肥肠,他赶紧给刑警队王队长拨电话。谁知,他电话还没拨出去,总编出现在编辑部门口,神色严肃的叫他:“唐杰,马上到我办公室来,对了,小王也来。”说完转身上了楼。

  原来总编早上前脚走进办公室,后脚就来了两个不速客,亮出的身份是公安局的。向他调查了痛苦的情况。在交谈中,总编了解到事情的原委。星期六晚上12点过,痛苦等四人抗着一个长梯子,鬼鬼密密地来到天府广场老毛的塑像下面,一会儿架梯子,一会儿拿尺子在比划。离雕塑不远的地方正好有一对男女在谈恋爱。看见这两人鬼头鬼脑的,怀疑他们在搞破坏。那男的政治觉悟很高,马上联想到前不久西藏闹事的事,这几个家伙是不是想炸雕塑。于是,便拨了110。110赶来一看,认为报警者的猜想有道理,便把四人带走了。到了局里一审问,得知他们是想给老毛穿一件衬衫想扩大产品影响,两个警官先是捧腹大笑,笑他们太荒唐。本想放人算了。但其中一个警官指出,事情怕没这么简单,如果象报警者怀疑的那样,或则与西藏那边有关,事情就大了。最后决定,先把人关起来,等调查清楚再说。

  总编听完情况后,向来人讲了两点:一.钟剑是府南河证券报的资深记者,没有任何政治背景;二.他参与别人的商业策划,报社不清楚。但报社担保,这个人是没有问题的。

  送走了客人后,总编大为恼火,这才把唐肥肠、王涨停叫来了解策划的事。

  从总编那里出来,股市早盘快收市了。唐肥肠急急忙忙给痛苦老婆和祝宁通报情况后,赶紧去看盘。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刚才还在为痛苦牵肠挂肚,现在该轮到自己了。大盘直线下跌,自己周五下午补的仓又给套进去了,他后悔不已。王涨停就幸运,周五早上出货后,下午没进去,他并不完全相信雷一测说的今天要涨,他要等起稳了才下手。但祝哥今天换惨了。他后悔那天该多劝他一下。

  (欲知后事且听明日分解)

 

 

 

二〇〇八年四月十六日              星期三

  阳光总在风雨后,在连续几天的阴雨天气后,成都今天看见了太阳,亮晃晃的,照得人又穿起了春装。走在大街上,看见那些亮胳膊亮腿的成都靓女,人的心里难免不平添几分燥动。哦,这就是春天。但在祝宁的心中,今天不仅没有丝毫的春意,反而感受到冬的严酷和秋的愁绪。下午两点过的时候,他还在盼望今天尾市来一波反弹。CPI数据的公布,意味利空出尽,场外资金肯定要进场抄底,这时,大盘的确也出现了较为有力的反弹,但转眼之间,就被空方搞下去了。终于,随着他一声长叹,大盘收市了。唉,今天又亏了。

  祝宁这两天可谓是冬瓜皮作衣服,霉冲了天。先是痛苦老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坐在办公室不走,非要他答应想办法把人捞出来。他好说歹说才把她劝走,在府南河证券报调查的那两个警官又登门了。接踵而至的是衬衫代理商李老板来扯皮,要追回付给祝宁的五万圆策划预付款。好不容易把这些人打发走,已是下午6点过了。他又马不停蹄地带着唐肥肠、彭娟娟赶往牛王阁宴请刑警队王队长,商量捞人的事。昨天一整天,就在处理这些倒霉事中度过。

  今天早上上班时,听说痛苦的事了结了。心中一块石头就落了地,这才坐下来料理他的股票。大盘周一暴跌,上周五建仓的“壹佰制药”“酒缸宏兴”双双跌停。20万白花花的银子缩了水,痛得他心子把把直打抖。他心里埋怨雷一测,你终于把我忽悠到地下室了。他后悔那天太冲动。

  痛苦是中午出来的。模样象刚钻了垃圾堆,一身又脏又臭,那张被拉长了的苦瓜脸,忠实纪录了这几天的遭遇。一出派出所大门,便直奔街边以面馆。顷刻功夫,三碗牛肉面下肚,看得面馆老板目瞪口呆,这八成是饿牢里放出来的。肚子填饱了,痛苦这才赶回家去洗澡换衣服,接着又往报社奔,他惦记着周五那天进的票。

  等他走进编辑部时,股市收盘了。唐肥肠斜靠在椅子上,象泄了气的皮球,正在发牢骚。看见痛苦进来,眼镜一亮,喊了声:“哥们,学习班结束啦。”唐肥肠的喊声惊动了正埋头处理稿子的编辑们,大家不约而同的打量这个刚从局子里出来的兄弟。弄得痛苦很不好意思,苦瓜脸上立马飘过两片红云。“痛苦啊,那里面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哦,唐兄,股市怎么样了?”痛苦发完感叹,赶紧关心起今天的盘面。

  “摸得搞,3300又没守住,关键看明天。”

  唐肥肠还没开口,王涨停就走过来向痛苦介绍今天的行情。

  痛苦一听两眼发直:“雷大师不是说这周进入牛市,连续涨5天吗?”

  “雷大师?雷大仙说了也不得行。现在的行情,我看没得哪个看得准咯。”唐肥肠开始大放悲声。

  “我刚从证券公司出来,听牛哥说,昨天今天都现了地量,利空也出尽了,明天可能反弹,唐兄不要泄气。”

  王涨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对了,牛哥还提醒我们这两天千万不要乱动,说不定今天就是底部。还有,牛哥叫关注中粮屯河,这只票可能有戏。”

  “有戏也莫得用,没钱只有看到。”唐肥肠心情坏到了极点,他原本希望雷一测的预言能成现实,从这周开始进入牛市,好尽快解套,把朋友的帐还上,谁知从周一开始,不仅没涨,反而连续下跌,昨天刚露出点曙光,今天又被打变了形。想到这里,他也开始后悔周五那天不该冲进去。

  唐肥肠的悲观影响到了痛苦,“早知道是这样,我还不如待在里面,眼不见心不烦,等行情发动了再出来。痛苦啊!”

  “那好啊,我们现在就送他进去。”王涨停接过痛苦的话,朝唐肥肠笑着说道。

 

2008年4月17日 星期四 天气 阴心情绝望

 

牛大水昨天的分析也整拐了,大盘今天再次下探。唐肥肠几乎要绝望了,整整一天,在办公室长吁短叹。快下班的时候,他突然对痛苦说,去找雷一测再起一卦,看看明天是涨还是跌。人在命运低潮时特别脆弱,顺境时信命,逆境时信运。

“我也正有这个意思,再这样下去,这个股还有球的炒头!”痛苦可谓是一拍即合。两人急急忙忙下楼奔祝宁的公司,

祝宁今天同样郁闷,看着大盘有气无力,气若游丝的样子,心急如焚。眼看砸进去的200万啊,几天功夫就填到凼凼里去了,他捶胸口啊!一时间,他在办公室里行座不安,六神无主,收盘后,他也撑不住了。

“雷一测,再起起一卦,现在就起,看明天怎么走。”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还有下周!”

雷一测这周预测失了手,心里也很难受,暗自责备自己业务不精,害得朋友赔了钱,也想再看一看。见祝宁提起,立马动手起卦。

等唐肥肠痛苦到的时候,雷大师的卦已经出来了。这次他没有把卦理推给祝宁,而是自己直接念:“明天涨!下周一涨!周二跌,周三周四涨!周五跌。板块方面,煤炭、石油、新能源、水电较强。”雷一测深知,这一次再度失算,自己只有收刀捡卦回天水了!

 

预知后事,明日道来。

 

2008年4月22日 星期二  天气阴

 

雷一测这些天很郁闷,他把前前后后的卦理图拿出来反复分析对照,无论怎么看,大盘在3100点就是底部,而且该连续反弹了。可这些天还是跌,今天还击穿了3100点,好在盘中又拉了回来。唯一与他预测接上轨的是煤炭、石油、新能源。这些天煤炭表现不错,接下来就该是新能源和石油了。

他星期天已订了回天水的车票,他觉得再呆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去年5.30前十天左右,他测出股市要大跌,当时没人相信他,现在大家相信他了,可又连连失手。那天他刚走到车站,就被祝宁赶去劝了回来。

祝宁留他有两个目的。一是炒股,二是生意上需要个顾问。不论怎么说,雷一测做预测还是有过人之处。这些天雷一测至少比那些股评家强。当年他从北京回到成都,做《老新闻周刊》拿不定主意,雷一测看安了卦象后,坚定不移的说,“做,肯定红火。”但昨天晚上他给杨眉看的卦,都让祝宁心中大为不悦。雷一测对他说:“你最好离这个女人远一点,她是你的克星。”祝宁忙问为什么。雷一测说:“这个女人野心很大,你恐怕驾驭不了她。”祝宁一听笑了,说:“雷一测,我从天水到成都,从成都到北京,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还没有我驾驭不了的,你多虑了。”

雷一测摇了摇头,很无奈的说:“那就日后看吧,不过提醒你,我从卦象上看,她目前在做一件事,可能与你有关,你还是小心点好。”

唐肥肠此刻靠在椅子上,两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一动也不动,这几天的股市使他变得麻木,牢骚话也没有了。从周五到今天,他不敢看自己的帐号,免得受刺激。前天晚上,他兴奋了一夜,看到证监会出手救市的消息,他想,总算熬出头了。可谁知昨天半天时间就击破他的梦想。主力借利好出逃,他套得更深了。他现在是欲哭无泪,债主天天催债,这边越套越深。他后悔当初不该炒股,后悔买了通威这只票。什么他妈的多晶硅,现在是多乌龟。整天在地板上爬。都是痛苦这个王八蛋惹的事。想到这里,唐肥肠想狠狠地骂痛苦一顿,但他转眼一想,又有什么用呢?痛苦自己挖的坑自己也跳进去了。

“痛苦啊,唐兄,你看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头?”痛苦哭丧着脸,木纳地望着早已停了盘的K线图,有气无力的对唐肥肠说:“我想明天清仓算球,这股没法炒了。也许我命中不该发这个财。”

痛苦这几天比唐肥肠还难受,一回到家老婆就骂得他绿眉绿眼,又不敢还嘴。刚刚又被校对室的几个校对责骂了一翻,他们都受他的鼓动,买了通威股份,现在跌得不成人样。痛苦心里有苦说不出。以前我推荐的票,你们天天吃涨停,没有哪个请我吃顿饭,现在跌了,都来找我。我他妈以后再不给哪个说票了。

“清仓不是办法,等于把肉割在地板上了。”王涨停刚把今天的稿子些完,传到唐肥肠的机子里,听见痛苦要清仓,赶忙走了过来。先是对唐肥肠说:“唐兄,稿子过来了,你处理吧。”说完拉过一把椅子坐在痛苦边上,接着说:“我今天跑了三家证券公司,他们对大势的判断是,估计近两天有一次反弹,但时间不会长,目前大盘就是在3100点附近筑底,行情全面展开可能要等下个月。所以,这期间千万不能随便割肉。”

王涨停带来的消息,使痛苦精神一振:“对了,雷大师也说明天、后天两天要涨。他看好煤炭,这两天煤炭股的确走的好,是不是把票换了?”痛苦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瞟了眼唐肥肠。唐肥肠正在编王涨停的稿子,听了他俩的对话,开始发表自己的见解。

“现在清仓已经不是割肉,而是割身子了。不能割,换股可以考虑,我今天琢磨了一天,通威股份没有天威保变走得强,要换就换它,我断定,天威保变明天就要大涨。”

“唐兄说得对,今天我在大智慧里面看到通威的持仓比例,机构都在跑,里面现在多是中户和散户在搅,短期内这只票没得搞。”王涨停赞成唐肥肠的分析:“明天可以找个点把仓调了。”

(欲知后事,且看明日分解)

 

2008年4月23日    星期三        

 

天放晴了,成都今天又是艳阳高照。王涨停骑车穿行在大街上,嘴里哼着周华健的“朋友”,往报社里赶。他们工作说来也简单,每天到各大证券公司跑一转,找分析师们聊聊大盘的走势,再要些数据资料,回到报社加工汇总,稿子就出来了。三年前总编就要他在家做编辑,他拒绝了,他说做记者自由,也锻炼人。但他真正的理由没说出来,那就是天天同证券公司的分析师打交道,有助于炒股。这不,他今天又吃了个涨停。早上开盘,他就按昨天和唐肥肠讨论的方案卖了通威,但他没买天威保变,而是买了露天煤业。牛大水几天前就提醒过他,要他关注这只股,它有配送题材。换票的同时,他提醒唐肥肠和痛苦,但被唐肥肠一口否决,理由是露天煤业昨天涨停,今天不可能继续涨停。唐肥肠坚定地吃进了天威保变。刚才收盘时,露天煤业涨,天威保变之涨了两个点,还不如原来的通威。王涨停想,唐肥肠现在八成肠子都悔青了。

果然,王涨停满面春风地走进编辑部时,正赶上唐肥肠与痛苦为早上的换票失误抬杠。

“唐肥肠,你龟儿太没文化了,你说通威不好,天威保变好,好个球,换晃实了嘛,老子昨天不听你的就对了。”痛苦说这话时,那苦瓜脸有些扭曲。

唐肥肠也不示弱:“你那个烂通威就是他妈的垃圾,老子至今怀疑你是庄托,你把我们害的还不够,你说,我们在通威上赔了多少?我天威保变再不好,今天总涨了。”

“你那也叫涨,通威今天三个多点,你才二个电,除了手续费,跟洗煤炭差不多……”

“好消息,不要扯了。”王涨停把手机往桌上一放,接着说道:“刚才从证券公司得到消息,印花税可能要下调,说不定就在今天晚上。”

两人一听,眼睛睁得铜钱大,都不吵了,目光紧紧盯住王涨停,唐肥肠先问:“真的假的?可不可靠?”

“我说今天大盘走得怪嘛,没有消息咋会涨这么凶?”痛苦又开始他的小聪明了。

“消息比较可靠,我是他们老总那里知道的。他们下午都还在买票。”王涨停肯定地点了点头。

“幸好今天天威保变没涨,涨的话,我就卖了,那就瓜了。明天又得在高位去。谢天谢地!”唐肥肠开始安慰自己,同时又呛了痛苦一句:“你最好明天把通威换回来。”

祝宁在收盘前就得到了消息,上海许爷在电话中告诉他,印花税下调可能在今晚出消息。他接完电话兴奋得大喊大叫。赶忙叫雷一测起卦,证实消息的可靠性。雷一测起卦的结果,虽然没有直接肯定要出消息,但也较为吻合。雷一测说:“从卦象看,明天交易量大增,大盘股,也就是你们说的二那一部分涨的最好,另外,后天也要涨,但是冲高回落,估计收小阳。”听了雷一测的预测,祝宁二话没说,立马操盘,买进了50万中粮屯河,50万安泰集团。

 

(欲知后事  明日继续道来)

 

2008年4月24日 星期四 

牛王阁今天晚上热闹非凡,进进出出的都是今天在股市上吃了票子的散户,一张张脸笑得稀烂,仿佛在马路上拣了大皮包。在一楼临府南河的豪华包间里,祝宁等人早已喝得二麻麻的。祝宁今晚摆了两桌,一桌是唐肥肠,、牛大水、王涨停、痛苦、雷一测、彭娟娟、小贺和他自己,另一桌是公司的中干。此时,每张桌上的盘子堆得山呼海啸,老板娘还在不断地上菜。雷一测觉得太浪费,悄悄对祝宁说:“菜就不上了吧,桌子上的都吃不完了?”祝宁手一挥,豪气十足地说:“上,慢慢吃,今天大家高兴。”说着他站起身来,对包间里的两桌人宣布政策:“诸位,今天晚上大家尽情地喝,尽情地吃,鸡不叫狗不咬不准走人。”

祝宁今天兴奋得不知大爷贵姓了。他从玩股票以来,第一次遇上井喷,手中的票全部涨停。下午收盘时,他粗略地算了一下,今天大约盈利40多万。他想,除了贩毒,恐怕没有什么生意比这来钱,股市好啊。照今天这样的行情,再走些天,银行的贷款就赚出来了,愉快呀。想到这里,他端起满满一杯酒对大家说道:“我提议,今天应该定为散户节,来,为散户节,为天天涨停,干杯!”说完一仰头干掉了杯中酒。众人为祝宁的提议纷纷叫好,共同举杯。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祝宁感到浑身燥热,他起身来到临河的玻窗前,掀开窗子透气。顿时,一股清风拂面而来,放灯火眼望去,府河两岸鳞次栉比的楼房闪烁的灯火倒映水中,给人带来无限的遐想。“祝哥,想啥呢?”彭娟娟悄悄走近祝宁,低声问道。“府南河的夜色真美啊!”祝宁骨子里文人的基因开始发作:“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尚能看几回。”

“祝哥,一条臭水沟,值得你这样么?”喝的象红脸关公的唐肥肠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抓住祝宁不放,祝哥,走,喝酒!“这时,桌子上的牛大水也在叫:”祝老弟,这好日子才开始,过两天还有利好出来,你就等着数钱吧,来来来,喝酒。”

拗不过大家,祝宁回到桌前,他扫视了那一张张通红的脸,想了一个喝酒的办法:“诸位,我们现在开始说段子,哪个说得好,我们大家都喝,说得不好的,就罚他三杯!”

“要得,我先来。”祝宁话音未落,痛苦自告奋勇。大家都知道,痛苦不仅酒量好,段子也多,但几乎都是黄色的。祝宁考虑到公司的几员女将在场,还有彭娟娟,担心痛苦嘴里走火,便提醒他:“黄段子不要上啊。”

“放心,祝哥。”痛苦端起啤酒一饮而尽,清了清嗓子,开始对众人说:“我今天给大家讲一个哈弗的经典营销故事,说的是一个人赶了20只肥猪去集市,碰上天下大雨,耽误了时间,天黑的时候,他去敲路边一农家的门,打算借宿。开门的是一农妇,拒绝了他的要求。农妇说:”我男人去广州打工了,家里就我一个人,不方便。”说着就要关门,贩猪的有些着急,哀求农妇说:“你看天黑了,又下雨,我咋走嘛,这样你让我进去,呆一晚上,我给你一头猪。”农妇一听,这个生意做得,一头猪值好几百元。便将他放了进来。进屋后农妇对贩猪的说,我只有一张床,你就睡地下吧。贩猪的想,这地上怎么睡呢,便于农妇商议,我睡床外边,你睡里面,我给你两头猪。农妇同意了,便提醒贩猪的‘你不能乱动!’贩猪的躺了一阵,觉得不舒服,又对农妇说,我能不能睡你身上,我再给你一头猪。农妇想了一下说,可以,但你不能动。贩猪的在农妇身上睡了一阵,觉得不如意,又对农妇说,我可不可以动,这样,我动一下,给你一头猪。农妇想,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动就动吧,贩猪的动了一阵,突然不动了。农妇问他为什么不动了,贩猪的说,我没有猪了。农妇说,你继续动,动一下我给你一头猪,第二天贩猪的上路时,总共赶了24头猪。”

痛苦讲完了,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人发笑。唐肥肠问道:“讲完了?”“完了。”痛苦见大家没有反映,有些失望,赶紧补充说,“这个段子的意思就是说,做营销一定要了解消费对象的需求......。”

“不算,不算,罚酒!”唐肥肠说着给痛苦斟了满满的三杯五粮液。祝宁也附和说:“这个段子不搞笑,而且又是黄的,罚酒。”

痛苦莫奈何,只得认罚。这时,牛大水站了起来,对大家说:“我们都在炒股,这段子一定不能离股市。这样,我讲一个。”牛大水也清了清嗓子说道:“一个炒股的学生上课迟到了,老师面带怒色问他:‘都几点了?’学生回到:‘3080点。’老师急了:‘我是问你什么时候!’学生答道:‘收盘的时候!’老师暴跳如雷,大声喝道:‘出去!’学生无可奈何地回答说:‘老师,出不去了,全跌停了!’。

(欲知后事  且听明日道来)

 

2008年4月27日  星期天 晴

    雷一测对上周大盘的走势预测仅错了周二一天,其余全都正确,尤其是周五跌势。连牛大水也没料到周五大盘尾市跳水。只有唐肥肠整对了,他在午后冲高时出了货,收盘的时候又买了回来。他想的是雷一测前两天都测对了,周五也不会错,肯定要跌。而痛苦却后悔不已。唐肥肠在高位买票时,他还笑话唐肥肠脑袋进了水,后来大盘跳水,他涨上去的点子全部跌没了,这才发现该听雷一测的。今天一早,他就约了唐肥肠在高升桥联益大厦找雷一测,请他预测下周的走势。

祝宁这个周末哪也没去。许爷约他去上海,他也推了。再过两天就是五一节了,他赶着处理公司的事务。雷一测原打算上午去送仙桥转古玩市场,听说唐肥肠他们要来,便在祝宁办公室等。雷一测这个人除了专注易经,唯一的爱好就是逛古玩市场。偶尔也淘点小东小西。趁着痛苦他们还没到,他拿出那只黄色的小葫芦,点上香,开始起卦......

10点半的时候,痛苦他们到了。一进门,唐肥肠就大声喊道:“雷大师,上周显灵了!”话音未落,痛苦用肘拐了他一下,向正埋头起卦的雷一测努了努嘴,示意他保持安静。唐肥肠赶紧闭了口。两人悄悄地来到雷大师旁边伸着脑袋看他起卦。

这时,祝宁在公司财务室处理完了报表,刚刚走进办公室,一看唐肥肠他们来了,心里想道,这两个家伙前些天还在埋怨雷一测算不准,把大家坑进去了,今天又跑起来了。便挖苦他们道:“你们也不信苍天信鬼神啦,小心被套哦。”说完端起桌上的茶杯,一边品着茶一边也走了过来。

“祝哥,你这是在骂我们哇?我向来认为易经就是科学,尤其是雷大师,周五那天批得好准!所有分析师都没想到那天要跌,只有雷大师说准了,而且是七天前就预测到了......”唐肥肠给雷一测的颂歌还没唱完,痛苦嘴上来:“对!神就神在这里。”

“行了行了,你们这样说我就不好意思了,我也有错的时候。”雷一测打断了他们的话,把算好的卦理图递给祝宁,接着说道:“下周一、二、四涨,三五跌。农业板块、地产、煤炭、水电强势、有色金属也可以。”

“下周只有三个交易日了?”唐肥肠提醒雷一测。

“那就是周一周二涨,周三跌。”雷一测说完开始收他的铜钱。

唐肥肠听说要连涨两天,又眉开眼笑起来,“祝哥,那我不就持股,守到周二下午或者周三早上冲高时再卖票,你看呢?”

其实,祝宁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忧虑的是,到底是持股过节还是空仓过节,他问雷一测:“节后的走势这卦上看得出来吗?”

“那得重新算,这个卦只 看这一周。”

(欲知后事  且听下周分解)
成都散户炒股实录(二十二)

  2008年4月28日              星期二               

大盘这两天的走势与雷一测周末预测的相差无几,虽然昨天跌了。但农业股走势坚挺,有色也表现不错。祝宁在昨天早市一开盘就果断调仓换股,将益佰制药、酒钢宏兴换成了北大荒。今天收盘时虽跌了2个点,但加上昨天的涨幅,还是狠狠赚了一笔。但是,祝宁今天却闷闷不乐,一想到昨晚的事就头疼。

昨晚杨眉请他吃饭。照说这是他梦寐以求的机会,从上海回来后,他也曾两次请杨眉吃饭,每次都谈的较为愉快。从交谈中得知,杨眉在青岛时,也曾在一家报社工作过。后来因为某种原因才来成都发展。在交谈中,祝宁隐隐约约的感到,这个女人不寻常,她身上似乎有了层朦朦胧胧的东西,令人有些看不透。可越是这样,越发让他强烈的好奇。越是想进一步走近她,把她弄到手。但昨天接电话后,他又预感不对,凭自己多年同女人打交道的经历,他感到这个饭不好吃。美女摆饭局,八成是有求于人。求他什么呢?钱?不可能。前次帮他办贷款,他曾包了五万红包相送,不料被拒绝了。她当时这样说道:“祝哥,帮你的忙完全是为了交你这个朋友。改天我有事求你的时候,你不要拒绝就行了。”说完还对他甜甜一笑。想来想去,祝宁实在想不出杨眉有什么事要求他。但他还是兴致勃勃的去赴约了。

杨眉这次的确有求于他。但所求之事完全超过祝宁的预料。杨眉刚把事一说完,祝宁顿时感到脑子嗡的一声,半天没回过神来,连脸上的肌肉都僵住了。这哪里是找他帮忙,简直就是在端他的饭碗。原来杨眉要办一张报纸,叫《民间记忆》,定位与他的《老新闻周刊》如出一撤,都是登旧闻、出版单位是外省一家濒临倒闭的报社,凭杨眉舅舅的关系,她受聘当了常务副总编。上海的徐爷也答应做她的发行总代理,现在唯一缺的是主编。杨眉摆饭局的目的,就是请他支援个熟手,而且点名要王涨停。

现在,祝宁终于发现眼前这个女人城府之深,超出他的想象。从一开始帮他办贷款,到后来在上海认识徐爷,以及间接了解《老新闻周刊》的市场运作情况,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难怪她当初不要他的五万元酬谢。他这个老江湖居然在阴沟里翻了船,而且还没法给别人诉说。这真印证了成都市井的一句话:你想她的衬衫,他在想你的褂子。他真想狠狠抽自己两个耳光。他想起前不久雷一测给他的忠告:这个女人是你的克星。现在他全明白了。

祝宁得知,目前的二渠道市场,跟风模仿者众多,只要你打响一个新产品,第二天就会出现模仿者。目前模仿他的《老新闻周刊》的就有好些家,什么《忆往昔》,什么《旧闻大观》,什么《老新闻新读》等等。已经把自己的市场分割了不少。可杨眉不仅要步其后尘,而且要挖走他的主编,这实在太过分。

祝宁到底是走南闯北的生意人。面对眼前这个既可爱又可恨的女人,他玩起了拖刀计。他哈哈一笑,对杨眉说道:“放心,你要办报,大哥支持你,但这事容我和小王商量一下,他毕竟在我这儿只是兼职......”

这事怎么给王涨停说,如何挫败这个女人的计谋?祝宁今天思考了大半天,也没想出个主意来。所以,今天对大盘走势的好坏,他根本就无心关注。中午时,他专门叫雷一测问卦。但卦象结果很糟,杨眉的事肯定要成。思前想后,他决定先同王涨停谈了再说。于是,他约了王涨停下午到公司。

王涨停在这一波反弹行情中运气最好,他的露天煤业连拉了好几个长阳,涨幅已走到百分之三十。接到祝宁电话时,他正在牛大水办公室采访。祝宁在电话里语气很沉重,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手头的活路一忙完,就往祝宁的公司赶。

王涨停进门时,祝宁正站在落地窗前,望着一环路上的车流发呆。雷一测坐在沙发上看报,屋子里很静。

“祝哥,啥子事?”王涨停气喘吁吁地问。

祝宁转过身,一脸忧郁的示意王涨停:“先坐下。”说着自己先回到办公桌前,一屁股坐在他的大班椅上。王涨停也十分不安地在他对面落座。

“是这样,杨眉你知道,彭娟娟那个同学,她要办一张报纸,叫《民间记忆》,点名要聘你去做主编。今天约你来,就是谈这个事。”祝宁单刀直入,快人快语。

“她有没有搞错哟,她也要办报?”王涨停惊讶万分,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看祝宁那心事重重的脸色,知道这不像开玩笑。思考了片刻,说道:“祝哥,她办不办报是她的事。我不可能去做什么主编。”停了一下,又补充道:“就算你祝哥不用兄弟了,我还是府南河证券报的资深记者。说白了,我就是要兼职也不会去她那里。”

  (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

2008年5月3日               星期六               天气    

  10点40分的时候,一个身着黑衣黑裙的青年女子出现在成都购书中心的大门口,她手中拿着一张德阳日报,站在门前的台阶上东张西望,似乎在找人。说实话,这个女子长相还不错,有点象洋娃娃,就是太胖了,单看那两只象腿,就要吓飞不少人。

  距购书中心大门不远的右侧有个报摊,摊上摆满各类报纸杂志。唐肥肠正在摊前翻看今天的成都商报,他不时的瞟着购书中心门口。卖报是个老太太,她见这个人已站了十多分钟了,老是翻报又不掏钱。她有些烦了:“你到底买不买,报纸都快给你翻烂了?”“买买买。”唐肥肠掏出一张一元票递了过去。但眼睛还瞟着购书中心那边。

  购书中心斜对面的联益大厦四楼上,一架军用高倍望远镜也瞄着购书中心大门。“来咯来咯,那个穿黑衣服的有点像。”王涨停兴奋的说道,连忙把望远镜递给旁边的痛苦。痛苦有些紧张,心怦怦直跳。他接过望远镜,仔细审视那个穿黑衣黑裙的女子。“嗯,肯定是她,我看到她拿的德阳日报了。”

  “人长的怎么样,靓不靓?”王涨停关切的问。

  “还马马虎虎。”说这话时,痛苦的脸上开始泛出笑意。突然,那笑意凝固了。他象给马蜂蛰了似的,“哎哟,老子又挨了,咋个又是个肥婆?痛苦!”

  王涨停一听,一把抢过望远镜仔细观察。当他注意到那两只象腿时,也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对痛苦说:“是太胖了。”

  “不见不见了。”痛苦大为生气。

  “那赶快通知唐兄撤退。”王涨停提醒痛苦。

  原来,痛苦前段时间在网上认识了一个网友,两人谈得很投机,约定今天见面。地方就定在购书中心大门口。接头方式是:痛苦左手拿张成都商报。对方因为是德阳的,便右手拿德阳日报。接头方式是,“你这张德阳日报是今天的吗?”回答:“是昨天的。”

  购书中心的斜对面就是祝宁的公司,痛苦经常在这一带出现,担心碰上熟人无法给老婆交待,便将接头的任务交给唐肥肠。“唐兄啊,你务必帮兄弟这个忙。到时候你这样给她说,兄弟我正在接见外宾,我原先给她说过,我是做出口贸易的。今天来不了。完了,你就直接把人接到莫斯科饭店。”唐肥肠原本不答应做痛苦的替身,但经不起他软说硬磨。最后达成协议,痛苦请火锅一顿,并给唐肥肠两包云烟。

  这样,唐肥肠10点半进入潜伏阵地——购书中心右侧的报摊前待命。痛苦和王涨停在祝宁的办公室用望远镜看人。一旦痛苦通过,立即给唐肥肠发出接头指令。如果通不过,就安排快速撤退。

  “痛苦,你娃耍我哇!老子看那女的长的还可以嘛?”唐肥肠空表一上午情,从购书中心门口撤了回来,一进门就大发牢骚。

  “唐兄,辛苦,抽烟。”痛苦满脸赔笑,把两盒先前准备好的精品云烟,放在唐肥肠面前,解释道:“我也没想到,咋个又是个肥婆。你晓得,家里那肥婆把我整怕了。本想在网上找个人换个口味,天晓得......”

  “不要在那怨天尤人了,这就是你的命。”唐肥肠不耐烦的打断了痛苦的话。“雷大师早就说过,你娃就没得桃花运,你偏不信。这回应征了嘛。”

  “也是,你还是老老实实守着自己老婆过日子,不要东想西想的。”王涨停也趁机教训痛苦。

  “是,我认命,认命行了吧。”痛苦约会失败,心里本来就失望,又叫兄弟们教训一番,郁闷极了,但又发作不出来。他突然想起祝宁,约定的是,今天请祝宁一道去莫斯科吃饭。现在都快12点了,祝宁还没露面。“祝哥呢?咋还不来?”

  “祝哥早上去上海了,临时决定的。雷大师也去了。”王涨停回答道。祝宁去上海主要是为杨眉办报的事,他要去找徐爷问个清楚,同时劝徐爷放弃这个业务,不要发行杨眉的报纸。

  “下周股市的走势,雷大师算了没有?”唐肥肠望着王涨停问道。

  “算出来了,下周一、二两天中有一天涨,如果周一涨,周二就要跌,周一跌了周二就要涨。周三、周四肯定涨,周五跌。”

  (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
2008年5月8日   星期四    天气 睛

祝宁在上海碰了个软钉子,回来郁闷了好几天。他本是去找许爷兴师问罪的。既生瑜,何生亮,你发我的《老新闻周刊》,就不该接杨眉的《民间记忆》,这完全违背了发行圈的潜规则,这还算什么朋友。谁知,许爷一番话,却说得他哑口无言。许爷说,杨眉给你的关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能不帮她吗?杨眉来电话说,主编都是你的人,我想这张报纸肯定是你们合伙办的,我这才答应帮他发行……

实际上,许爷心里清清楚楚,按江湖规则,杨眉翻了祝宁的墙,祝宁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但不能点破。对祝宁他不能得罪,对杨眉送上门来的业务,他更不能拒之门外,因此,他便借势出徐州,来了个难得糊涂,弄得祝宁有口难辩。

祝宁心里也照样明明白白,许爷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但他没有办法,一是许爷接杨眉的报纸“师出有名”,桌面上说得过去。二是他现在还不能跟杨眉翻脸,这里面不仅牵扯个彭娟娟,还有银行的贷款。因此,这个哑巴亏,他只好认了。但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他寻思想个办法让杨眉这张报纸办不下去。

从上海回来后,他一直在琢磨对策。他听说杨眉这些天紧锣密鼓的筹备编辑部,房子也租下了,就在牛王阁旁边的府河大厦,又在商报上打了招聘启示,听说报名的人还不少。昨天晚上,杨眉给他打电话谈主编的事,已知道王涨停拒绝了。她又给祝宁提出要唐肥肠。当时,祝宁差点气背过去,暗自骂道,老子上辈子欠了你的,你硬是赖上我了不成。但他嘴上还是笑嘻嘻的答应说给唐肥肠商量。

祝宁心中有数,唐肥肠不象王涨停,这个人有奶便是娘,如果杨眉价开得高,他肯定要去。而且,据王涨停透露,唐肥肠好象也想打杨眉的主意。看来,唐肥肠他是留不住了。不过,转眼一想,祝宁又觉得这是件好事。唐肥肠这个人业务能力应该没问题,但他在政治上把不住关,这些年来,在办《老新闻周刊》中,好几次差点出事,好在最后签样时,被王涨停发现并及时换了稿。现在要把一张报纸交给他主编,真是玄而又玄。当然,杨眉不知道这些。想到这里,祝宁脸露出阴险的微笑,这可能就是对付杨眉最好的办法。

“想到办法啦?”雷一测不知不觉的站在他旁边,递过一只烟。今天一上午,祝宁在办公室行坐不安。雷一测知道他心中的事,但苦于帮不上忙,只好不作声。刚才看祝宁的表情,估计他想到对策了,这才过来搭话。

“其实也没什么对策,只是想通了,她要小唐去做主编,支援给她就行了,大家朋友一场嘛。还是看股票吧。”祝宁说得非常轻松,他怕雷一测深究此事,赶紧转移了话题。

提到股票,雷一测脸上闪过了一丝自信的神情,说道:“还有半小时就收盘了,昨晚我的卦基本准了,今天果然是涨。”

雷一测预测的这周走势出入有一点,周一涨,周二跌,但周三错了,周三不仅没涨,而且暴跌。昨天晚上,祝宁问雷一测错的原因,雷一测说道,因为周二没跌够,才导致周三的暴跌,按此推算,周四,周五都是涨势。说完雷一测又动手起了一卦。果然卦象证实了雷一测的推论,周四涨,金水版块强,周五涨,金融、地产、有色金属强。

“下午会不会跳水?”祝宁看了大盘的成交量很小,有些担心下午的走势。

“下午肯定涨,这一点卦象很明白,而且明天是大涨。”雷一测说得非常自信。

(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

2008年5月11日 星期天 晴

 

这是一间约摸20几个平米的办公室,进门的左手边放着一张硕大的暗红色大班桌,比祝宁的还大,桌前照例放着两把小班椅。办公桌后面是一排顶天立地的暗红色书柜,里面除了散发着浓郁刺鼻的油漆味儿,暂时什么也没有。正对着门的是一排落地大窗,一层乳白的暗花窗帘若隐若现地半拉着;窗前摆着一套暗红色的皮沙发。初夏的阳光,漫洒在窗台旁的一株生机勃勃的发财树上……这一切无不体现出杨眉这个女人的精心和品位。

身着一套银白夏装裙的杨眉,此时显得格外神采飞扬,她抚摸着新崭崭的沙发望着唐肥肠说:“唐主编,这就是你的办公室,还满意吧?”

“满意,满意,太漂亮了!”唐肥肠有些受宠若惊,满脸堆笑,嘴里连声答道。“不过,创业初期,这是不是有点太那个了……”

“太那个?你们四川不是有句俗话,叫啥来着,挣钱不挣钱,摊什么要圆……”

“哈哈,叫挣钱不挣钱,摊摊要扯圆。”

“对头!”杨眉也学了一句川话。“我们是做媒体的,企业形象很重要。尤其是一些大的客户,对这方面更加看重。”

“广告大户会看上二渠道的报纸,不大可能吧?”唐肥肠觉得杨眉在蒙他。他跟祝宁闯荡好几年了,象《民间记忆》这类文摘小报,顶多也就接点治气管炎、治牛皮癣等渣渣广告,做品牌广告门儿都没有。

杨眉一眼就看出了唐肥肠的心思,她抿嘴一笑:“告诉你吧,前三个月的广告都排队了。有地产的、汽车的、手机的。每期两个整版。”

“不是免费的吧?”唐肥肠愈加搞不懂了。他弄死不相信天上会掉金子,而且把他脑袋砸个包的事。

望着唐肥肠的困惑模样,杨眉微微一笑,说道:“放心,我是杨眉不是雷锋,不会拿版面去做好事的。告诉你吧,每个版2万元。对了,记住,你说的那些医疗广告,我们是不能登的!”

杨眉越解释唐肥肠越糊涂,从她神色语气上分析,不像是在撒谎,尤其看到的这些办公家什,这场地,都是真金白银换来的,不像是打一枪换个地方的主,但她说头三个月广告排队的话,听起来总是像天方夜谭。要知道,成都的二流媒体,象天府晚报,一个版也才一万元。你一张文摘报凭啥子就值两万?该不是文殊院街上的冥币吧。唐肥肠这会儿脑瓜子就是不开窍,整死个舅子的就是拗不过弯儿来。

其实,杨眉今天对唐肥肠说的全是实打实的真话。她年初就在暗中张罗这张报纸了。这头三个月的广告是她当副行长的舅舅给他组织的。另外,她在青岛工作时手下有号称“红粉三剑客”的三个广告杀手。最近她们以移师成都,答应同她一道在蓉城大展拳脚。当然,这些情况,目前她是不能告诉唐肥肠的,尤其是她下一步的市场谋略。她准备以广告收入为支撑,在全国旧闻类报纸中发动一场价格仗,用低价战略击退同类报刊所有对手,彻底清理门户,其中也包括祝宁。

 

祝宁这会儿正坐在高升桥联益大厦四楼的办公室发呆。王涨停、痛苦围着雷一测算下周的股市。

这个周末祝宁没有出门,昨天在牛王阁打了一天麻将。结果是“三铲一”,王涨停、痛苦、古板三个人赢,他一个人输。这段时间的祝宁真是霉得起冬瓜灰,事业事业背时,股票股票套起。大家伙拉他玩玩麻将想让他换换脑子呢,不曾想,打一盘输一盘,盘盘都在输。真是冬瓜皮做领子,霉充了项!

话说那个古板何许人也,他姓古名大鹏,是西南地区壮阳药品的总代理。每年都要给祝宁的《老新闻周刊》投一些广告,俩人关系也不错。因人家大大小小也是一个老板,喊古总有点别扭,一天痛苦说反正他也是老板,就叫“古板”吧。大家伙一致叫好,“古板”因此被叫开了,连他手下的人也这么叫他。久而久之,他的真名大家反倒记不大起来了。古板的麻将瘾特别大,一有空就老打电话扭着祝宁他们陪他搓。以前因为祝宁他们这边不缺搭子,所以他来的时间不多。打杨眉的事发生后,痛苦就提出龟孙子才和唐肥肠一起打麻将。于是,古板就补了这个缺。

唐肥肠是周五下午给祝宁摊牌的,事情与祝宁预料的一点不差。杨眉给唐肥肠开的月薪是8000元,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另外还一次性预支了10万元现金,叫唐肥肠把先前炒股的烂账都还清了。条件只有一个:离开府南河证券报,她决不用兼职的人。

“祝哥,这事实在对不起,我……”

“兄弟,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完全理解,人往高处走,水往地处流嘛。再说,你这也是帮了我的一个忙,还了我欠杨眉的一个人情。”祝宁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胀鼓鼓的牛皮信封,递给唐肥肠“兄弟,我们相处也有十年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千万不要推辞。” 祝宁毕竟经历过大风大浪,江湖上的事也看得很清楚,在处理人情世故上决不会让人看扁了他。

“祝哥,你这是瞧不起我了!我这次离开已经对不住你了,这钱我无论如何是不能收的,你打死我也不会收!”说完唐肥肠把信封推了回去。

看见唐肥肠眼里已有泪花在滚动,祝宁心里也有些发酸。唐肥肠也算是好兄弟,要不是为了杨眉这个女人,他是不会做出背叛自己的举动。只可惜,这个女人未来不会属于他……

“祝哥,还在想唐肥肠的事?”王涨停看祝宁一上午坐在那里闷闷不乐,走过来安慰他。“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走他的!报纸的事你放心,我和痛苦顶得起。另外,我发现羊眼镜也可以编稿,要不先叫他顶一期唐肥肠的版子试试?”

“版子的事莫得问题,但不能就这样便宜了这个浦志高,还有那个姓杨的婆娘,她这是在我们碗里抢饭!”说这话的是痛苦,别看痛苦在模样上长得不太男人,在生活小事上也有些市侩,但在大事大非面前,特别重情重义。听说唐肥肠改换门庭的事后,他为此还与唐肥肠大吵大闹了一架。他大骂唐肥肠重色轻友,忘恩负义。

“算了,算了,不要去怪唐肥肠了,要怪就怪我的心眼儿不如那个女人多,是我自己引狼入室啊。我现在不关心他们了,只是在考虑我们下一步怎么办。”祝宁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老纠缠不放,那样会显得自己太小气,他毕竟不像王涨停、痛苦他们,城府要深得多。他岔开了话题,问正在埋头算卦的雷一测下周的股市。雷一测道:“下周一、二涨,三、四跌,就是这个周五不好判。”

“板块方面呢?”祝宁从4月下旬就发现,雷一测的板块起得准,所以他比较关注。

“水电股走强,特别是大盘水电;农林股走强;周二有色、水务走强。周三上下振幅较大,但收盘时跌幅不大。”

“祝哥!”随着一声脆生生的喊声,彭娟娟一阵风似的从外面飘了进来,大概走得热了,不停地用纸巾擦额头上的汗水。

雷一测瞟了一眼又是浓妆艳抹的彭娟娟,心里极不舒服。如果说祝宁引狼入室的话,她是牵线人。他本来就对这个嗲声嗲气,妖气十足的女人不感冒,现在更看不惯她了。他停止了解卦,点上一支烟作沉思状。

“祝哥,我来是告诉你们一件事,你们晓得不,牛哥这回发了!他和乐山的一个煤老板做了一只票,一个月不到翻一翻。”

听到彭娟娟的话,祝宁顿时蒙了,他象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滩在沙发上,重重叹了一口气:“牛大水把我们甩了!”

“他做的啥子票,你晓得吗?”王涨停追问道。

“我当然晓得塞。是煤炭板块的……”

 

(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