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笙是乐器吗:京津冀一体化背景下的石家庄困局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5/04 23:09:42

京津冀一体化背景下的石家庄困局

(2010-11-29 09:16:54)转载 标签:

王志纲工作室

石家庄

环首都城市群

京津一体化

财经

分类: 前沿随笔

接近立冬,深秋的下午,暖暖的太阳下温度甚至比上海还稍高,路边的小贩在二环外郊区的人行道上摆满了小商品,一个卖汽车座垫的居然在两棵树之间挂满了漂亮的垫子,并没有城管来驱赶,没有秩序之间流露的是自发的井然有序,入夜十分,市内谈固大街等处将会形成数个蔓延一两公里长的露天夜市;不远处,一个公交车站前,一群等公交车的人们在没有任何围栏下自发的排成一长队等着公交车。此时,在石家庄城市规划展览馆内,一个电视短片向前来参观的人们播放着,结尾四个字是对石家庄的概括——“和谐之都”。

 

很多接触过和没接触过河北人的,都想不出这个京畿重地下的省份有什么鲜眀的特征。河北人提起来是悲壮的燕赵之士,荆轲刺秦王,风萧萧兮易水寒,之后便是河北人抗日的地雷战、地道战,进入现代便是以演员王宝强和《山楂树之恋》里扮演静秋的周冬雨为代表的河北人——憨厚、朴实。除此之外,河北人似乎就在现代的舞台上消失了,他们贪恋故土,甚至很少外出打工,在除了北京天津之外的地方,很少看到河北人,接触到河北人的,也多以憨厚、朴实、厚道来形容,除此之外,再无更多的了解。

 

当成都的城市营销做的风声云起,把它的休闲方式推销给全国人的时候,当大沈阳战略浮出水面,雄心勃勃的建设大沈阳城市群的时候,当西安的曲江新城已经做到了整个西北最贵最有文化底蕴的版块的时候,一个比上述三省GDP还要高的省份——河北,以及它的的省会石家庄,却仍旧盘旋在没有特色的路上,挂着“天下第一庄”的名号,英雄落魄无人识,经济发展也如同静静的河水,也无波澜。

 

尽管石家庄的GDP在西安等省会之上,尽管石家庄有著名的国家级历史文化名城正定,有西柏坡、赵州桥、中山国故都等数不清的风景名胜,是解放军解放的第一座大城市,中国人民银行的诞生地,有中国硕果仅存的胶卷生产企业乐凯,是白求恩长眠的地方,提起石家庄,人们却总是对这些视而不见,或者根本就一无所知,轻描淡写的用“中国最没特色的省会”把它一言带过。就如同在改革开放三十年里在中国大江南北曾经显赫一时的石家庄造纸厂马胜利、发明名震全国的“满负荷工作法”的石家庄第一塑料厂厂长张兴让、在三氯氢胺事发后倒闭的中国曾经最大的奶粉企业石家庄三鹿奶粉一样,人们淡忘了这座城市。

 
同时把它和河北省淡忘的,是中国的决策者们。继长三角都市圈规划获批之后,京津冀都市圈规划则历经了整个十一五规划,最终仍未获批。据说,在京津冀都市圈规划中,河北省的定位是“原材料重化工基地、现代化农业基地和重要的旅游休闲度假区域,是京津高技术产业和先进制造业研发转化及加工配套基地”。
 
此消息一出,河北哗然。此定位俨然将一个有着6900万人口的沿海大省,GDP排名全国第六名,仅在广东、山东、江苏、浙江、河南之下的河北,定位成北京和天津的广袤的郊区,可以发展发展农业、度度假,做些重化工,转移些北京和天津淘汰的车间,此定位已经把河北这些年辛辛苦苦发展太阳能、新材料和新兴现代服务业的努力扼杀在摇篮之中。

 

幸好,规划至今尚未批准。在北京和天津两个每个都相当于以色列面积大小的国家般的超级大都市的阴影下,河北看着这两个从自己脱胎出来的两个大直辖市,一直在用自己的水资源、农产品和大量的人才哺育出来的大城市,先富起来却未尝想过要报恩,茫茫然;小马拉大车的石家庄,也茫茫然。

 

这个故事的渊源很深,最晚也得从明朝说起。

 

燕王朱棣,从自己的侄子手中夺得大明天下,迁都顺天府,做为京师。河北、天津和北京,均为京师所在。清军入关,沿袭行省制度,河北为直隶省,北京、天津亦属直隶省管辖,省治在保定。中华民国成立以后,因定都南京,因此直隶之名不再符实,因此改直隶为河北省,省会设在天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后,仍称河北省。

1949~1958 年2月,北京市和天津市是河北省境内的中央直辖市。1958年2月,经由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决议,将天津划归河北省。

 

1958年,将河北省的顺义、延庆、平谷、通县、房山、密云、怀柔、大兴等县划归北京市,至此,北京成型。

1973年,将河北省的蓟县、宝坻、武清、静海、宁河等五县划归天津市,天津也成型。至此,河北也成为今天管辖范围。

 

河北省省会也从天津迁保定,保定又迁石家庄,几经周折,在全国也非常罕见。河北、北京、天津,曾经历史上的一个整体,就此分道扬镳,石家庄这匹小马就拉起了河北这驾大车,行政分割也为世界上罕见的环首都贫困带埋下了伏笔,至今不能纾解。从地图上看,如果把河北省比喻做一个额宽脸长下巴窄的人的面孔的话,张家口和秦皇岛便是额头,保定和沧州是两腮,石家庄是嘴巴,邯郸是下巴,则北京和天津则是两只眼睛,廊坊是两只眼睛之间的鼻梁。失去了北京和天津的河北,便失去了眼睛,如果说眼睛便是心灵的窗户,那么缺乏北京天津互动的河北也便失去了灵魂。北京一直欲把廊坊收入怀中,河北则极力反对,也因此不敢把大项目放到廊坊,唯恐一旦北京把廊坊收纳,则鸡飞蛋打。

 

河北人用一贯而之的憨厚性格哺育了首都的发展。在夏天最急需用水的时候,张家口和保定的水没有流向干渴的几乎枯萎的麦田,而是流进了官厅水库、密云水库,在那里,再流向供京城里的大型溜冰场。在很少猜忌、重人情的河北人看来,北京似乎并不算省外的地方,它就在河北省的正中间,反倒更像河北省的省会,一两个小时的车程很近,历史的亲情关系使很多河北家庭都有一两个北京或者天津的比较阔或者并不怎么阔的亲戚,村子里打工的几乎都是在北京或者天津,整个北京有一两百万来自河北的流动人口,占了北京人口的十分之一强,还有很多原籍就是河北,已经彻底的融入北京的河北人。很多亲困的河北县城,教育却是跟经济不对称的强大,每年都能考上十来个清华北大的学生,学校里用大红花送走了他们,他们留在了京城成了北京人就再也没回来,河北人却认为这些人是有了出息,“谁谁家的孩子留北京了。”

 

行政的分割没有阻断河北、北京和天津民间的亲情关系,亲戚们照常方便的走来走去,经济上却是另外一重天。

有两个上海面积大,与中东强国以色列面积等同的北京,经济基础建立在行政基础之上的,与比它小一半、经济基础建立在市场经济基础上的上海截然相反,后者给旁边的浙江和上海带来强劲的辐射,正是上海的“周末工程师”成就了苏南模式,而北京则给周边带来了强烈的空吸,包括资源、人才和资金,甚至为了供应首都的水资源,或者为了保护水源而控制不能发展工业,在北京周围形成了32个贫困县,200多万贫困人口。与这个数字形成对比的是,北京81%的用水、天津93%的用水都来自河北。“欧洲的城市”和“非洲的农村”并存。

 

与此同时,三地都形成了钢铁、化工、建材、电力、重型机械、汽车等传统支柱产业,而今又在竞相发展电子信息、生物制药、新材料等高新技术产业。渤海的岸线上,集中了秦皇岛、唐山、天津和黄骅四个吞吐量排中国前20名的大型港口。北京和天津都重点发展汽车产业,同质化竞争和重复性建设在不断上演着。
 
行政壁垒林立,河北的困难不难而喻。似乎只有成立权力在三地官员之上的“京津冀一体化委员会”,既新的“直隶总督”,能总揽三地大权,才是最终出路。
 
回过头来看石家庄,则地位更加尴尬。河北省内经济第一大城市是唐山,肩负着国家战略重任。不论张家口、承德、保定还是沧州,都是受京津辐射更强,向心作用更大,廊坊已经成为京津产业带上重要一环,已经早一步融入北京,成为北京疏导人口和产业的重要基地。而邯郸则经济上自己自足,甚至有自己的支线机场。受石家庄辐射的腹地只有衡水和邢台,而后两者又非常弱小。

 

石家庄属下12个县,5个县级市,因为历史原因,河北的县级单位数量特别多,6900万人口县级单位达到138个(想比之下,山东9000万人口91个县,河南1亿多人109个,江苏8000万人口60多个),但是面积都不大,人口也不多,20-30万人口的县特别多,很多县甚至不如南方一个镇大。县城过小造成机构臃肿,人员编制过多,县级单位缺乏足够的实力进行城市建设和招商引资,小富即安,缺乏竞争力。很多县城建设因为本身实力太小而保持了小城镇面貌。

 

历史给石家庄赋予了重任,却似乎又不想让它去完成。

 

重重的困难之下,石家庄就像倔强的河北人一样,不屈不挠的仍然取得了很大的进步。利用铁路枢纽的交通优势,石家庄南三条成为中国前三的小商品批发市场;中山路上不下于10个大型百货公司,这条路的能级焉然一条北京的长安街、上海的淮海路,它的商贸繁荣程度在省会城市里数一数二;石家庄的支柱型产业生物医药仅次于上海。

 

2008年以来,石家庄开始“三年大变样”行动,连续引进万达、恒大、华润、仲盛等重大项目,改造了大量城中村,城市面貌发生了巨大变化,因从村庄发展起来的城市带来的“土”味已经渐渐失去了踪影。

 

石家庄城市格局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围绕火车站为中心,以一环和二环内聚发展的格局已经拉开,变成了“2+4”的组团式城市格局:正定新区的建设使石家庄历史第一次跨过了滹沱河,使石家庄走向了同时具备历史文化底蕴和现代化新城区的选择;高铁站南迁使老城摆脱了长期以来火车线对城市东西进行的分割,促进桥东和桥西有机融合;空港新城的建设使石家庄机场也走向了快速发展的道路;鹿泉新城西部山前的建设也使石家庄走向了旅游休闲时代…

 

此庄已非彼庄;庄亦可爱。

 

当然,石家庄建设仍然面临着很多困境。


城市营销不足,名气不够,这也是整个河北面临的问题。河北人的性格务实、中庸,不喜欢炒作,做事情实实在在,固然无可厚非,但面临着兄弟省份大概念炒作、大幅度的宣传力度,河北人仍然选择过自己平平淡淡、与世无争的生活,显然已经不适应这个时代的需要。特别是河北省作为仅次于河南和陕西的第三文物大省,燕赵文化底蕴深厚,景观资源极其丰富,却鲜于宣传,缺乏鲜眀的城市品牌。提到石家庄,人们只知道火车站,却不知道西柏坡、赵州桥、柏林禅寺,不知道战国时候著名的中山国就在石家庄,不知道当年与北京、保定并列北方三雄镇的正定就在石家庄,不知道石家庄的巍巍太行。石家庄的历史文化资源可以与任何旅游大城市相媲美,却一直没有得到合理的整合和开发、宣传。就连石家庄市内三大件,作为一百年前正太铁路的历史见证,大石桥和正太大饭店,一直落魄的躲在火车站旁边的角落里,精美的建筑上布满了尘埃,这是相关部门的失责,也是石家庄人的失责;东垣故城遗址的发现,改变了石家庄城区内缺乏历史文化底蕴的历史,政府却一直没有动作。
 
思想解放不够,偏于保守。石家庄是一个重人情味的城市,有时候规则不一定适用,“有人”却成为通行证。石家庄的官员大多没有架子,亲切和善,跟邻家的大叔一般普通可爱,谈起专业来却不够职业化。相对封闭的城市环境使官员们视野不够开阔,不能站在很高的视野来看待自己所处的城市处境。
  
 石家庄的困境亦是整个河北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