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不好玩的人生记忆

也有一些东西，说不清是加法或者减法。我们远未告别天下无贼的年代，遭遇被偷被盗的事情，对很多人来说估计都曾有过。对有些人来说是破财免灾，对有些人来说可能就是切肤之痛。

昨晚事情不多，在论坛聊天群里闲逛，文友棽棽说，自己上高中的儿子手机被盗了，十分郁闷。手机是不久前新买给儿子的生日礼物，在教室后墙充电的时候被盗。有同学说发现了谁是小偷，但老师说没有真凭实据，没法索要。儿子对棽棽说，他自己会有解决的办法。棽棽担心儿子年轻气盛，惹出一些是非来，故而忐忑不安。

一石激起千层浪。聊天室有人帮助棽棽出主意，也有人讲述自己人生中的被盗经历。聊着聊着已有半小时时间过去，如果说“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我们显然得不偿失，好在我们都不是那么金贵的人。即便是不说不笑，这一天24小时，也将消失在沉沉黑夜里。

我也在其中，我也是有故事的人。掐指算来，一些事情距今已经有二十年的时间。二十年时间我在不断成长成熟，得到很多很多的东西，甚至有些超乎想象。但对那些失去的经历，怎么如此刻骨铭心呢？可能是失去之痛，远比获得之乐，在记忆里的痕迹来的更加久长。

一竿子扯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国家已经叩开改革开放的大门，一些似乎都是欣欣向荣的样子。但对我这个初中生来说，依然物质匮乏，记忆里那时节似乎没穿过什么像样的衣服，也没主动伸手向父母要过，好像其他同学也是如此吧。应该也有些营养不良，否则十五六岁才长出一米四左右的个头。

那时候，因为亲戚的关照，上学期间，我和同龄的堂哥一起居住在学校隔壁一家停产的面粉厂里。很大的房子，没有窗户，就摆了几张床，然后床头是用砖垒的所谓“桌子”，晚上可以点上蜡烛照明。记不太清楚当时面粉厂的围墙是否已经倒下，但治安似乎尚好，因为作为宿舍的那间房子你来我往，有时候竟忘记了上锁，好像没有发生过被盗的事情。

父亲给我新买了一双田径鞋，因为很多时候，所穿的衣物基本上都是凑合。虽说已经过了“大穿新二穿破，老三就穿摞补丁”的年代，但穿两位哥哥穿过的衣服，或者母亲把他们的衣服修改了我再接着穿，还是一种常态。初中时代，光鲜亮丽与我无关。

那双据说十三四块钱购得的田径鞋，成了我的至宝。现在孩子没鞋子穿了或者穿的鞋子不喜欢了，随便买一双新鞋不是什么大事，而那时对于我们一向拮据的家庭，以及一向吝啬的父亲，给我买一双像样的鞋子，还是有些鲜见。想想父亲一个月才挣三十几块钱，家里又有五张嘴吃饭，所以也情有可原。

胶皮底子，褐色的花纹，我到现在记忆都清晰如昨。每天田径鞋穿在脚上，心里也是喜滋滋的，可惜好景不长。大概也就十来天吧，鞋子脏了刷洗了一下，看外面太阳正灿烂，就放在面粉厂的变压器台子上晾晒，然后自己就去学校上学了。等再次回来的时候，鞋子就不知所踪了。

望着空荡荡的台子，以及即将下山的夕阳，那时候对于小小的我，真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田径鞋没了，再买一双也没有可能，我继续穿上哥哥“淘汰”下来的鞋子，因为尺码还有些大，脚后跟的地方垫了一些折叠的报纸，想舒适也难。不如意了很长时间，及至今天，如果时光可以回流，还想伸出手去，摸一把当年脆弱不堪的我眼角流出的心酸眼泪。

此后一两年，又发生了一起被盗事件。当时，我已是所在班级的班长。临近年关，冬天已经很深了，到处都是冷飕飕的气息。英语老师要为同学们购买辅导资料，每本一元，让我负责收集然后交给他。当时好像交了二十一块钱，还没有收完，晚自习后我把钱放在日记本塑料封面夹层里，然后塞进课桌，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大早走进教室，我发现自己的日记本居然躺在临近教室门的一张桌子上，非常生气，还以为是谁偷看了我的日记。当拿起日记本，发现夹在里面的钱不知去向，才知道被盗了。当时的心情，用现在一句话来说，真是“拔凉拔凉”的。因为一个学期的学费才三十多块钱，这二十多块钱显然对于我不是小数字。然而，毫无办法，只好将自己积攒了很久很久的零花钱拿出来补上。

几天后一次课间休息，有同学三五成群地在教室外晒太阳。我无意中听到，有同学议论这件事情，甚至有人说，是不是我自己将钱藏了起来，然后“贼喊捉贼”。听后我没有任何争论，扭头进了教室，委屈的泪花已经在眼眶打转转了。之后不久，我就找到班主任老师，辞去了班长职务，因为真是有些心灰意冷，比那时隆冬的天气还感觉难以承受。

再一次面对这样的事情，一晃又过去了十多年，长大了长高了成熟了，成家了，立业了，我已不是从前的我。大概婚后一年吧，我和妻子租住在单位的小房子里。42平的房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在外面忙忙碌碌一天后，这里就是我和妻子避风的港湾。

炎热的夏季晚饭后，突然停了电，住宅区一片黑暗。家里没法呆，我就和妻子到距离不太远的单位办公室去玩。晚间十来点左右，看到家属区亮起了灯光，来电了。我就和妻子回到家，打开房门却大吃一惊：似乎有人来过！

果然，是小偷通过攀爬水管线，从卫生间进来，还扯断了卫生间晾毛巾的电线，卧室也有被翻动过的痕迹。经过清查，只丢失了妻子的手机，买时八百多块钱，已用过一年。万幸的是，当天去存钱结果去了银行却打烊了，九千多块钱就压在卧室床垫下。小偷再将床垫往深处翻开五厘米，估计就会发现。

那段时间，我所居住的小区据说接连发生了十四五起入室盗窃案件。在我家被盗的当夜，另外一家也同时遭贼，损失却十分惨重。之后，我和妻子迅速向派出所报案，家里也第一时间来了警察。第二天，为了“亡羊补牢”，请人安装了防盗窗。

当自己以为就要无果而终的时候，派出所来了电话，说小偷被抓住了。去了派出所，警察说，小偷在山西某煤矿被抓住，让我过来主要是确定一下被盗手机的价值，为小偷定罪考虑。后来，手机没有被追回，可能已经早被小偷卖了吧。丢失的不是特别贵重的东西，只要小偷被绳之以法，也是是最好的结果了。

老鼠过街，人人喊打。即便如此，小偷还是横行于各处，关于他们的新闻，也经常见诸报端。当然小偷的历史也源远流长了，有资料说小偷这一行当的始祖叫盗跖，水浒中的时迁也是小偷界赫赫有名的人物。古往今来只如此，既有汪洋大盗，也有小毛贼。更有人说，有人的地方就有小偷，大概也不是全无道理。

对于那位失去手机的高中生，是安慰其“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钱财乃身外之物”呢，还是说“吃一堑长一智”，好像都无用处，谁也难以很快地让他心情平复下来。唯一能让一切平静下来的，只有时间。不管美好还是丑陋，不管获得还是失去，这都是我们人生的一部分，是我们必须面对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