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定市:做官的艺术-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8 23:42:19
中国人的官瘾之大,在世界上是少有的。自古到今,国人历来是把做官看成第一要事。封建时代的莘莘学子,寒窗苦读,头悬梁,锥刺骨,以至于皓首穷经,图的是什么?不就是一举成名后,好拜将入相嘛。自然,以国人的聪明才智,趋之若骛的事物肯定是有很好的回报的,不必说封妻荫子,光宗耀祖,单说那“清知府”的“十万雪花银”,就足以让人垂涎了。
 
 然而,在古代,如果仅仅苦读圣贤书,即使一举成名,恐怕也不好官。首先,天资愚憨的人肯定不宜做官,但博识而迂腐如仲尼圣人,聪慧而梗直如太白诗人,虽也曾想谋一官半职,其实后人看来,做官也并不适宜。做官是一门独特的艺术,是一个综合性极强的学科。你要递门生帖,认靠山;你要会打官腔,能糊弄事;你要背关系图,以承上压下。你还要会演戏,从老爷到孙子,从高官到奴才,各种角色都扮的来,演的好。其中的技巧真是一言难尽,远非四书五经所有。这哪里是孔老夫子、太白诗人这类书呆子、酒徒能干好的。
  
据说,晚清的李鸿章中堂曾说:天下最容易的事就是做官。我很怀疑这话的真实性,象李中堂的似战、似和;似卖,非卖;不战、不降;半推半就的为官艺术,就不是常人能学得来的——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汪精卫先生曾学了一点皮毛,但发挥得有点过头,当即被国人扣上汉奸的帽子,未得善终。而李中堂其人,生时未有大碍,死后虽议论纷纷,但时至今日,仍有人为其翻案文章。由此可见,与遗臭万年的汪汉奸相比,李中堂圆滑的做官艺术已趋完美。其“做官易”的话,若不是开玩笑,就是举重若轻的大家风范了。
  
所以,那“封妻荫子”“十万雪花银”之类的东西并非唾手可得。若不通做官的艺术,不仅捞不着银子,只怕连脑袋也保不住。封建时代的刑罚也真是残酷,凌迟,腰斩,剥皮,简直不象是在人间,倒象是地狱。相比而然,砍头就不算什么酷刑了。但是,在清朝砍头的待遇也分等级。草民和小官,钢刀一把可矣,倒也干净利落。但上到几品的大官行刑时,就需用铜刀了。据说,谭嗣同就义时,就用了一把铜刀。后人回忆说,不象是砍,倒象是锯,极惨。我个人的感觉,那时的做官与现时的倒白粉类似,收益极大,风险也极大。
  
苍海桑田,斗转星移,愚昧的封建时代终于结束了,古老的中国正在与时俱进,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辫子没了,马褂没了,甚至连婚纱也由红而白,与洋鬼子接轨了。不变的只是中国人的官瘾,未见其小,反而日见膨胀。而从断续披露的贪官案件看,那里依然是中国收益极为丰厚的所在。
  
当然,变化还是有的,寒窗苦读,科举八股之类的繁文缛礼就用不着了。经单位、群众举荐,组织部门审查,您就可以自称“公仆”了,就可以“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了,就可以领导“主人”们反腐败了,甚至就可以带着老婆孩子出国公务考察了。说实在的,这种官员选拔的方式,简则简矣,漏洞看来也不少。象前几年的河北李真案,一无德无能的后生小子,在省委某高官的点头示意下,竟平步青云,最终祸害一方。人治大过法治,使一些狗蝇之徒有了大使拳脚的空间。古老的做官艺术并未失传,反而在继承中发扬光大了。
  
旧官僚的那一套东西,我们姑且不论。以目前最时髦的“政绩”理论来说,就能让人耳目一新,叹为观止。据说,为官一任,需有若干“政绩”,方可享荣华富贵,保仕途通达。但那“政绩”,并非是解决下岗职工问题,或弱势群体的住房问题等上面看不见,摸不着的玩意儿,而是招商引资,举债建设;搞大场面,弄大举动;报纸上有声,电视上有影;高官望得见,上级看得清的大事业。至于债务多多,百姓疾苦倒在其次了。
  
前段时间的新闻热点——嘉禾县委的强制拆迁的事,就是一个例证。为一“政绩”工程,置百余户百姓的疾苦于不顾,用专政手段进行拆迁,直至媒体曝光,依然阳奉阴违,大叫要给阻碍工程的人以反革命的罪名。可见“政绩”的诱惑力有多么大,竟使人利令智昏了。现在看来,某些官员对他们的老祖宗——李中堂的吞吞吐吐半推半就的做官艺术,已经不屑一顾了,他们走的是刚猛专横的路数。苟有阻碍他们“政绩”的,立马“专政”可矣。这是做官的艺术在新时代的一大发展。
  
不仅如此,某些官员的演技也比其前辈愈发纯熟了。不仅能掌握川剧的变脸的绝技——从老爷到孙子,从倨傲到恭顺,随时随地的变换,而且还具备性格演员的本事——要哭,就痛哭流涕,情真意切;要笑,就如浴春风,开心自然;上台讲话,能义正词严,慷慨激昂,让人怀疑(人民日报)社论就他写的;公余游押,能一掷千金,偎红依翠,与商贾大款、黑帮老大几无差异;假话可以当作真话来说,谬论可以当作真理来谈——西安体彩的那位主任,就是用假话发誓赌咒的高手。请看,这需要有多么深的道行啊。一般人只知官之荣华富贵,哪知为官的艰辛劳苦呢?
  
当然,与生意一样,做官也有风险,特别是把做官的艺术发挥过头的时候。譬如,刚猛过度且民怨沸腾时;贪心过大而里外通吃时;或者,谎话穿帮,造假露馅时;这仕途可能就不太通达了。轻者,就原地踏步;重者,可就要革职查办了。但现在的官员比旧官僚可要聪明多了,先知先觉者通常将外国护照早已办妥,一有风吹草动,套孔圣人的一句话——“事败露,乘桴浮于海”,溜之大吉。而走不脱的,也并非死路一条,只要上下疏通,左右打点,无论你捞了十万、百万、千万的“雪花银”,也顶多一死缓,假以时日,还是一条好汉。这比以前的“铜刀”锯头,要文明了许多,这是时代的进步,值得赞赏。当然,若权势不大,或平头百姓,那还得用“快刀”——斩立决,杀无赦。百姓犯法,古今一途。
  
老子说:道可道,非常道。意思是“道”这个东西,很难用语言来说明白。古今为官之术也同样如此,官可官,非常官,实在让人感慨系之,一言难尽。记得有人批评秋雨先生的文章,说是“虚伪美”。但我觉得,虚伪总比赤裸裸要好。比那种用女人的屁股乳房书名,或用下半身写作的所谓文人,秋雨先生还是很含蓄的。而现在的某些贪官,如那帮妓女作家一样,正在向寡廉鲜耻、肆无忌惮的顶峰疾进。所以,在这里,我对他们提一个小小的,然而是诚恳的建议——这做官的艺术能否含蓄一点,也搞点“虚伪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