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me作弊文件:林彪五大虎将——梁兴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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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兴初(1912—1985)   江西吉安人。1930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参加了中央苏区历次反“围剿”和长征。解放战争时期,任东北民主联军第1纵队副司令员兼1师师长,第10纵队司令员。辽沈战役参与指挥黑山阻击战。1949年任第四野战军38军军长,1950年率38军抗美援朝,在第二次战役中,所部受到志愿军司令员彭德怀特令嘉奖。回国后任海南军区司令员、广州军区副司令员。1955年被授予中将军衔。

传说林彪进东北,算命先生拆字曰:“‘彪’为三虎,三虎在林中,进可攻,退可守,无往而不胜也。”故林彪麾下三支主力一纵、二纵、六纵有“三虎”之称。梁兴初则为一纵一师师长。

梁兴初打铁出身,长脸大嘴,一排门牙朝外鼓,打起仗来呲牙咧嘴。林彪要把他升做副司令,不料他把门牙一鼓:“要不就给个司令当,副职不干,宁愿回去当师长!”林彪笑道:“好家伙,有种!”将他直接提成纵队司令。
辽沈战役中,毛泽东指示要“关门打狗”,彻底吃了廖耀湘兵团。黑山阻击至关紧要,林彪将重担托付给梁兴初。
抗美援朝第一仗没打好,彭德怀大骂:“都说你梁大牙是一员虎将,什么虎将,我看是员鼠将!”梁兴初顶撞道:“不要小瞧人嘛!”
梁兴初指挥113师奔袭堵死美军后路,西线战场歼敌2万余人,美国人称之为“美国历史上可耻的大溃败。”“联合国军”总司令麦克阿瑟因此被解职。

梁兴初打铁出身,生性顽皮,经常给战士理发,然后用毛笔画两根八字胡。林彪只是笑笑,罗荣桓多次批评:“梁兴初,你今年几岁了?怎么老长不大呢?”
中国军队的将军们大多是农民出身,而梁兴初却出生在一个小手工业者家庭。父亲梁家宏是一个篾匠,母亲除了搞家务外,还在家中制作小工艺品来贴补生活。而梁兴初本人,少年时则当过铁匠。这样的出身和经历,使梁兴初刚加入红军队伍时,就引起了红军指挥官的重视。因为在当时阶级大搏斗的残酷年代里,梁兴初具备了共产党人所苛求的两个重要条件:一是成分好,铁匠属无产阶级,是红军的领导阶级;二是身体素质好,打铁的梁兴初身高骨硬,像个“铁人”。


就连梁兴初自己也没有料到,“打铁的”这个绰号,伴随了他的一生。
梁兴初出生于1913年,在家中是长子。他少年时十分顽皮,常常惹事生非。他9岁时进了学堂念书,读书却极不安分。一天,他在上课前悄悄地把坐在前座的一位女学生的辫子拴在凳子上,当老师进课堂全体同学起立时,前座的女学生因头发被拴突然跌倒,引起哄堂大笑。还有一次,梁兴初和一群学生在玩荡秋千,梁兴初突然使劲用力推秋千,竟把坐在秋千上的学生掷到空中,幸亏下落时摔在一片草地上,否则非出事不可。
这样的顽童学校不愿调教,梁兴初只得辍学回家了。
书念不成了,父亲又送梁兴初去学裁缝,期望他能学会一门手艺。结果却还是让父母亲失望,梁兴初剪裁出来的衣服不是长度不够,就是宽度不够。雇主恼火不付他工钱,梁兴初一气之下就跑回家了。父亲又送他去理发店学剃头,结果不到半年又被解雇了,因为有一天他竟然把一位常常欠钱的顾客的头剃了一半留了一半。
后来他人长大了,懂道理了,在大事上稳重了,但在小事上常常还是流露出顽皮的习性。他当干部以后关心战士,常常亲自动手为战士理发,可有时候理完发他又拿起毛笔在战士嘴上画了两根八字胡。林彪一向严肃,目睹到梁兴初的“恶作剧”时,也不得不别过脸去偷笑。为此,罗荣桓多次批评梁兴初:“梁兴初,你今年几岁了?怎么老长不大呢?”
梁兴初少年时学什么都不成,到他14岁那年,父亲无奈送他去一家铁匠铺当学徒。没想到学打铁把他练成人了,他在铁匠铺里规规矩矩,一干就是3年。
当若干年后梁兴初已是统率千军万马的将军时,他在回忆起青少年时期的打铁生涯,仍是感慨万千,说:“打铁是一个既需要蛮力,又需要巧力,更需要毅力的活儿。我当了3年铁匠,应该说对后来的军事生活产生了积极的影响。” 少年顽皮的梁兴初当兵后,经过战火的锤炼,成为一名优秀军人。他在红军8年,从战士干到团长,负了9次伤,升了9级。每一次的提升都是有鲜血的代价。“打铁先得自身硬”是梁兴初的为人之道,也是为将之道。
他1930年参加红军,一当兵就赶上红军反“围剿”作战。那一年张辉瓒率国民党“铁军师”进攻红军根据地,骄横冒进,进入了红军设下的口袋阵。
战斗打响后,梁兴初手提着一把大砍刀,眼珠子瞪得老大,从山岗上猛冲下来,连连砍倒敌人。国民党兵看到梁兴初这副凶煞模样,吓得扭头就跑,梁兴初在后头猛追猛砍。突然,一串子弹扫来,梁兴初双腿一麻,跌坐在地,他的腿部中弹了。身旁的红军战士们喊叫着冲杀过去,梁兴初硬是一咬牙,又站了起来,一步一瘸地朝前冲去……战斗持续到太阳西沉,梁兴初和他的战友们终于捉住了敌师长张辉瓒,这时,梁兴初的裤腿已经完全被血浸透了。
长征途中,毛泽东要看报纸,梁兴初假冒敌军官巧取哈达铺,弄回一堆报纸。聂荣臻见有刘志丹消息,大喜过望。毛泽东遂决定挥师陕北
对于梁兴初来说,战场上的殊死拼杀算不了什么,他最引为自豪的还是一场不费一枪一弹的“战斗”。在那次作战中,他为中国革命立下了大功。
那是1935年9月中旬,红军长征路上突破天险腊子口后,担任侦察连长的梁兴初受命前往哈达铺侦察敌情,筹集粮草。当时毛泽东正在红2团,他对梁兴初说:“别忘了给我找些精神食粮来,国民党的报纸杂志只要是近期的都要。”
受领任务后,梁兴初和手下人化装出发了。梁兴初头戴着国军中校军帽,大摇大摆地闯进哈达铺镇。
国民党的镇长和保安队长闻讯后,匆匆赶来迎接。一个路过此地的国民党少校副官也跑来拜访。梁兴初趁其不备,将他们统统缴了械,然后率侦察连不费一枪一弹地占领了哈达铺镇。更让梁兴初感到兴奋的是,那个国民党少校副官背包里夹带了一些报纸,这正是毛泽东叮嘱要的。
当天下午,梁兴初派人将少校副官和他所携带的报纸押往军团部。
军团政委是聂荣臻,他见通信员送来一大捆旧报纸,晚饭也顾不上吃了,一张一张地翻看起来。当他翻看到国民党办的《山西日报》一条消息后,不由眼睛一亮,这条消息写道:“阎锡山部队进攻陕北刘志丹部。”
在这条消息里,国民党方面透露了徐海东领导红25军与陕北刘志丹红军会师的情况,并配有陕北红军根据地的示意图。
他急忙朝军团长林彪喊:“快来看,快看陕北根据地,刘志丹在那里!”
林彪闻声跑过来,看过报纸后,连声说:“太好了!太好了!通信员,快!快把报纸给毛主席送去!”
报纸到了毛泽东手里,他一口气读完了所有消息,得知陕北红军根据地还在,刘志丹和徐海东率领的红军部队力量不弱,仍在积极活动。毛泽东心中大喜,历经艰难万里长征的中央红军终于找到了一大片安身之地。他高兴地连声说:“这个山西日报办得好啊!应该给他奖励才是啊!”
闻讯赶来的周恩来也喜上眉梢,说:“这一下子我们又有自己的家了!”
毛泽东兴奋地一挥手,对周恩来说:“我们就向陕北进军,和刘志丹会师!”
这样,中央红军在哈达铺改为陕甘支队,毛泽东任政委,彭德怀任司令员,朝着陕北前进了。
研究中国红军长征历史的西方记者常常提出这样一个问题:红军长征最终为何落在陕北而不是其他地方?梁兴初在哈达铺智取敌方资料为人们解开了这个谜。历史往往是由偶然性走向必然性,如果梁兴初当初没有缴获这批书报,那么中国革命的历史也许将会是另一番面目。 秀水河子一战,林彪点名让梁兴初担当重任。战斗打响后,林彪让7旅晚20分钟发起进攻,以迷惑敌人。面对巨大的压力,梁兴初严令部队勇往直前,打赢了入关后的第一仗


1946年1月11日,在东北辽宁省法库县以南的一个小村里,东北民主联军司令林彪将他的深沉的目光从军用地图上收回,抬起头来,一字一板对身边的参谋处长说道:“命令1师、7旅和保1团,由7旅旅长彭明治和1师师长梁兴初分任正副指挥,于13日夜,坚决消灭秀水河子的敌人!”
国共双方在东北黑土地上的第一场正规作战由此打响了。
梁兴初的大名,也从此在东北黑土地上为人所知,并越叫越响。
梁兴初是江西吉安人,1927年参加革命,1930年加入红军主力部队。参加了万里长征,红军时期和八路军初期,他一直是林彪的部下。后来林彪负伤去苏联医治,梁兴初则随八路军主力去了山东。先后担任八路军115师教导旅旅长,滨海军区第一军分区司令员,山东军区第1师师长。解放战争打响后,梁兴初奉命率部进入东北,从山东带来的那个师,首先编为东北民主联军1纵1师,可谓是“东野”部队的“老大”,而梁兴初也再度回到了林彪的麾下。
秀水河子在1946年时是一个只有500户人家的小镇。公路把小镇切成了南北两部分,这里东南地势平坦,西北地势起伏。
进占秀水河子的是国民党第13军的一个团,13军是蒋介石的嫡系部队,全副美械装备,气焰嚣张,一个团的部队竟敢远离其主力。他们进占秀水河子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一些老百姓纷纷从村里逃出,向民主联军控诉敌军的罪行,要求共产党前去解救他们。广大指战员知道了这些情况,求战书像雪片一样飞向各级领导手中。
当时,林彪正率部队在这一带活动,兵力上占优势。而且部队进入东北后,针对美械装备的敌人特点,搞了半个月的练兵,体力和战斗力都有所提高。为了打击国民党军的嚣张气焰,林彪决定在秀水河子打一个歼灭战,当时,林彪拟定了两个作战方案,一个方案是敌人若继续前进,则将其诱至预定地区,以一部兵力牵制,主力由侧后猛攻敌人;另一个方案是敌人若固守秀水河子,则包围将其歼灭。随着敌情的不断变化,林彪最终采用了第二个作战方案。
接到林彪命令,梁兴初迅速进行了战斗部署。具体配置是:第1团由西北面实施主要突击;第2团由北面攻击。两个团均用两个营担任第一梯队。第3团主力集结于四官窝棚。另有一个营作为师的机动部队,阻击援敌或截击从秀水河子西逃之敌。
2月13日各部队完成了对敌人的包围。14日17时20分,开始了肃清外围的战斗。我军炮兵向秀水河子北山作压制射击后,第1师2团迅速向秀水河子制高点冲击。师战斗英雄8连连长张文祥只身一人登上了北山,用双手夺下了敌人打红了的机枪,拿下了阵地。梁兴初当即通报全师传令嘉奖。
外围阵地清理后,各部队进入了攻击地域,总攻的时间定在22时。
这一天出奇的冷,呵气成霜,滴水成冰,从战士嘴里呼出的热气像云雾一样,不一会儿帽子全白了。
敌人为了壮胆,不断地朝天空打照明弹,大炮和机枪也响个不停。
22时整,总攻的信号弹升起,战场上顿时活跃起来,激烈的枪声和炮声交织在一起,整个大地在震颤。
战斗在激烈地进行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第1师的各部队都在猛烈冲击,几乎吸引了敌人的全部火力。15分钟过去了,担任东面进攻的7旅仍无行动,如果说在战斗开始时敌人是四面抗拒,那么这时候则是狠狠地咬住1师不放了。
炮声隆隆地响着,枪声不停地叫唤,时间一秒一秒地移动,战斗中的时间每一秒钟都是极其宝贵的。7旅方向为什么还没有动静呢?梁兴初有些疑惑不解。
在这紧张时刻,梁兴初没有动摇和慌乱,他一面命令炮兵继续压制敌人,一面命令各团集中兵力突破一点,迅速逼近敌人,与敌进行近战。即然已经与敌人较上劲了,就一定要压倒敌人。梁兴初的大眼珠子几乎要鼓裂开,拼上自己全师的力量,他也要消灭面前这股敌人。
天昏地暗,然后率军从容撤离。到了1947年初,他又率军全歼了国民党王牌军新1军38师的一个团,再创战绩。


1947年初,梁兴初率领1纵1师仍在北满地区,为了支援肖劲光、陈云在南满地区的作战,林彪命令第1、第2、第6三个纵队南渡松花江,向长春、吉林以北地区国民党军发起攻势。1月5日,梁兴初率1师渡过松花江,向位于吉林地区的国民党新1军防地插去。
1月的东北,天寒地冻,北风凛冽。1师的官兵们顶风冒雪,在雪地里跋涉了近百里,于1月6日拂晓到达焦家岭。梁兴初命令部队抓紧时间休息一下,一个师的人马挤在一个村庄里,房屋不够住,许多战士就挤在庭院里和村边的沟里,相互依偎着打个盹。
这时,师侦察队长吴道坤从前方赶回来了。他气喘吁吁地向梁兴初报告:“报告首长:九台的敌人……要向其塔木……增援!”因为天冷和激动,他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情况准确吗?”梁兴初问。
“我们在公路上截听了敌人的电话,敌人还在那里讲话,请首长也去听听吧!”
“走!带我去看看!”梁兴初对吴道坤一挥手,带上了几个参谋和警卫员,策马朝前方奔去。
快马奔驰,跑出去七八里,一转眼来到了截听地点,只见几个侦察员围着电话机仍在截听敌人的电话。见梁兴初来了,一个侦察员报告:“首长,敌人已经是第三次求援了。”
梁兴初上前接过电话机,屏住气息,只听电话里传来敌人的通话声:“……团座,情况紧张,明天早上如果援兵赶不到,我们就会被共军吃掉!”这是敌营长在说话,声调显得慌张。
“……我说过多少遍了,一个指挥官要沉着应战!要沉着!”这是敌113团团长的声音。他在电话里接着对敌营长说:“我军已经分三路驰援。九台一路由我亲自率领,今晚在芦家屯宿营,明天中午赶到。在这之前,我要求你做到两点:坚持和镇静……”
“是!是!”敌营长连声应答。
梁兴初把手中的电话机还给侦察员,脸色显得兴奋。他率1师从江北连夜插过来,就是要消灭驻守九台的敌人。现在九台的敌人出来了,正好在运动中将其消灭。
梁兴初当即命令身边的参谋,立即通知各团指挥官到师部集合,准备接受战斗任务。他带着警卫员跨上战马,奔向路西七八里外的纵队司令部。到了纵队司令部,梁兴初向纵队领导报告了敌情最新变化。纵队领导一听大喜,当即和梁兴初一起围着小炕桌,制定了歼敌方案,交给1师的任务是吃掉由九台出动的敌113团。
梁兴初受领任务后,迅速回到1师师部,这时,各团的指挥官已在师部等候了。梁兴初向众人传达了上级的作战命令,然后带着众人进行战地勘察,从地形上看,前方10华里内的张麻子沟、卡路一带地势较低,四周为起伏地带环抱;张麻子沟和卡路以东,有一个小山包,距公路数百米,易于发扬火力,是个设伏的好地形。经过研究后,梁兴初决定在张麻子沟、卡路间的盆地设置口袋阵地,当敌人进入“口袋”后,师炮兵营、警卫营以猛烈火力袭击敌人,将敌拦腰切断;然后2团正面突击,1团向西打,3团向东打,切断敌人的退路,将敌聚歼。
各团指挥官受领任务后回去了,部队进入阵地动员。这是一个严寒的夜晚,北风呼啸,大雪纷飞。为了不暴露我军南下的迹象,各部队夜里不准点灯生火,官兵们只能吞咽一些冰冻的炒苞米充饥,连热水也喝不上。守在山头阵地上的战士们,反穿着的棉衣,用毛巾包住头,卧在冰雪里。一路行军身上出汗,打湿了内衣,这时凉下来,身上只觉着透骨的寒冷,然而每个战士心中都燃着一把火。
敌人会不会改变计划呢?看着屋外飘洒的雪花,梁兴初的心里不时的咯噔着。他下令几个团都向前方派出侦察员,随时掌握最新的敌情变化。大约在凌晨两点,3团派出去的侦察员回来报告:“芦家屯里发现国民党军。”
听到这个报告,梁兴初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下了。敌人的计划未变,“肥肉”还是送上门来了。
天蒙蒙亮,梁兴初带着师指挥所的人员登上一座小山。站在小山上举目南望,芦家屯的村庄轮廓隐约可见,而国民党军队却未见出动。梁兴初蔑视地哼了一声,面前的国民党王牌军部队还是怕苦怕累,夜间不敢行动。
直到太阳两竿子高了,国民党军才出动。
随着一阵阵马达的轰鸣声,敌113团装甲连8辆装甲车率先出动了。装甲车一出村口,就开枪盲目射击,既是火力侦察,也是在炫耀武力。装甲车开到卡路和张麻子沟之间停了下来,等待后续部队的跟进。跟在装甲车连后面的是一个步兵连,他们一边开进,一边胡乱开枪,一直行进到张麻子沟才停了下来。这时,敌大队人马才一字长蛇阵地从芦家屯钻了出来。大约拖拉了2个小时,敌113团团部和2个营总算通过了双顶子山。
梁兴初这时看了看表,已是中午12时。敌人大部已进入我军的袋形阵地,可以收拢口袋了。他向身边的参谋长下达了攻击命令:“发信号!”
两颗信号弹腾空而起,顿时,整个山野枪炮声大作,1师炮兵营的山炮顺着公路猛烈轰击,师警卫营的18挺机关枪疾风暴雨般地扫向敌人。敌人突然遭到猛烈的火力袭击,立即乱成一团,东一片,西一群,乱碰乱撞,狼狈不堪。
随着一片喊杀声,我军从山包上冲了下来,将公路上的敌人拦腰切为两截,还活捉了敌人的一个营长。敌人的阵势更加混乱了,四处瞎闯,企图冲出包围圈。梁兴初见状,下令收缩包围圈,命令1团向西打,2团向南冲,3团直奔芦家屯,兜住敌人的后路。
命令一下,部队像无数把利剑,从四面八方居高临下扑向敌人。1团的两个连队冲了公路,连续击毁敌人的5辆装甲车,使敌人的重武器基本陷入瘫痪。经过1个多小时的激战,大部分敌人被消灭在公路两侧。残敌在敌团长的率领下,退入了张麻子沟。
“不能让敌人喘气,全力围歼残敌!”梁兴初给各部队下达了新的战斗命令。 
1团和2团乘敌立足未稳,迅速包围了张麻子沟,进行逐屋逐院的争夺战。敌人逐渐被压缩到村子的西端,据险顽守。2团连续发起10余次冲锋,连续夺下10余所房屋,最后将残敌压至一所独立的院落内。
敌人的弹药基本耗尽,已无力组织强有力的还击,垂死抵抗一阵后,窜出屋子,企图突围逃跑。我军趁势发起围攻,交战中,敌团长被击毙,残敌纷纷举手投降了。
在我1、2团围歼张麻子沟的敌人时,我3团也把敌保安队聚歼在芦家屯。至此,张麻子沟伏击战胜利结束,国民党军王牌军新1军的一个团被梁兴初的1师干净利落地歼灭了。
当1师激烈围攻张麻子沟残敌时,从长春方向飞来了国民党军空军的多架飞机,本想助战,看到地面上国共两军的部队绞织成一团,无可奈何地又飞了回去。
就在1师痛歼敌113团的同时,“东野”的6纵在德惠地区围歼了新1军的150团,新1军的112团也在吉林以西被击溃。“东野”的“一下江南”作战,以胜利而告结事。 当师长也不愿做副司令,梁兴初耍铁匠脾气。林彪笑道:“好钢还是要用在刀刃上!”直接把他提升为纵队司令。廖耀湘兵团企图从营口逃脱,毛泽东指示要“关门打狗”。此役关键是黑山阻击战,林彪首先想到虎将梁兴初

1947年秋,梁兴初担任了“东野”第10纵队司令员。
说起他当上司令,还有一段插曲。一天,林彪和罗荣桓召见了梁兴初,告诉他组织上准备调他到第10纵队当副司令。从师长到副司令也算是提拔了,却没想到梁兴初摇头“谢绝”了,竟说道:“我宁当鸡头,不当凤尾!”
性格耿直的梁兴初直白地向林彪和罗荣桓表示:“要当就当司令,副职不干,宁愿回去再当师长。”
林彪和罗荣桓相视一眼,随后微微笑了。罗荣桓问林彪:“你看呢?”
林彪沉思了一会儿,说:“好钢还是要用在刀刃上!”
就这样,梁兴初从师长直接提升为纵队司令员。
他当上司令员后,不负林彪和罗荣桓的重望,打了一系列漂亮仗,其中最著名的就是黑山阻击战。
1948年10月,锦州之战刚刚降下帷幕,毛泽东又瞅准锦西和葫芦岛。当时,毛泽东最担心的是拥有国民党精锐部队的廖耀湘兵团从营口逃跑。
在“东野”指挥所里,林彪望着阴沉沉的天色,一张清冷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形势的发展确实太快,锦州攻克后,长春城内的国民党第60军宣布起义,国民党的新7军也发生动摇,正在与解放军商谈放下武器之事。
林彪在屋中来回踱动着步子,一边吃着黄豆,一边思索着下一步的行动。他在那一天的日记中写道:“我决心在锦州以西地区,再歼灭敌人一二十万。”
一会儿,林彪趴在地图上干起作战参谋的活来,他在图上把聚歼廖耀湘兵团的作战计划制订完毕时,东方的天空已经吐出鱼肚白了。
此时,他脑子里还在思索的是:要彻底围歼廖耀湘集团,就需扼守住黑山、大虎山这咽喉通道。让谁来担当黑山的坚守任务呢?
终于,他脑子里反复出现了梁兴初的那张瘦脸。
他随即给梁兴初发去急电:“锦州、长春解放后,敌廖耀湘集团仍企图西进与锦西之敌会合,重占锦州或逃向关内。我10纵即应进至黑山、大虎山之线,选择阵地,构筑工事,顽强死守,阻住敌人,待主力到达后,聚歼该敌。”
自辽沈战役开始,10纵即同兄弟部队在新武、新立屯地区“陪伴”着廖耀湘兵团,虽然没有打大仗,却也显得十分紧张。锦州攻克后,10纵的担子更重了,既要防止敌人逃向沈阳,又要防止敌人逃向营口。而现在要和友邻一同消灭廖耀湘兵团了,总算能出口气了。
收到林彪发来的坚守黑山的急电,10纵党委立即召开常委会,梁兴初展开地图,将黑山和大虎山用红笔圈起来。从图上看,两座大山的北面是医闾山脉,南接连绵90余公里的沼泽地区,只有中间25公里宽的狭长丘陵地带,黑山和大虎山就在这条走廊的中间,如同一道闸门。
奔向黑山和大虎山的国民党军有其“王牌”的新1军、新6军;还有新3军、71军、49军、52军及几个骑兵旅。
也就是说,10纵一个军的兵力要挡住敌人6个军的进犯。困难是可以想像的,国民党军都是精锐部队,而10纵刚成立不久,武器装备仍很落后。在宽达25公里的正面上,10纵的3个师只能同时展开防御,这就使得每一个阵地都将受到沉重的压力。
并且,时间紧迫,要修筑坚固的工事已经不可能了。季节已是深秋,东北大地已是寒风刺骨,而野战军的冬装尚未下发。
这一切,预示着黑山阻击战必然是残酷的、激烈的。
10纵党委紧急确定,在黑山和大虎山阵地上控制制高点,保持强大的预备队,准备与敌人反复争夺。要求所属部队顽强作战,做到人在阵地在,以忍饥挨饿、死打硬拼的精神,决不让敌人前进一步。
确定了作战后已是黄昏时分,各师师长和政委也赶到纵队司令部,梁兴初迅速传达作战任务,就像他打铁硬当当一样,此时布置任务也是投钢掷铁一样:“这一仗打好了,蒋介石的又一个十万大军就一笔勾销了。蒋介石在东北最后一个机动兵团消灭了,他在东北就是全军覆灭!要是我们打坏了,这10万敌人就会逃到关内,那样我们消灭蒋介石集团的时间就要延长。所以这一仗只能打好,不准打坏!在10万敌人面前,我们纵队处于劣势,但是从整个战场形势上看,我们又处于优势,只要我们挡住了敌人,等兄弟部队赶到,就能把敌人剁成肉泥!当然,我们可能要先掉几颗牙齿,这没什么了不起,不就是痛点吗,我们能忍受!”
战斗动员完毕,当夜部队就向黑山、大虎山进发了。
一夜行军60里,赶到了黑山。
东方已经朦胧发白了,黑山城内人声喧嚷,骡马长嘶。原来,10纵的政工人员和后勤人员已经先期到达黑山城,在当地人民政府的帮助下,连夜动员群众为解放军筹集修筑工事的材料。这时,满载各种器材的大车,正停在街头路口,准备同部队一起走向各个阵地。 
目睹此情此景,梁兴初不禁热血沸腾,他深知这一仗若打不好,真的对不起东北的老百姓了。
清晨7时,各师相继进入阵地。由于时间紧迫,各师将动员工作和修筑工事一同进行。各级政工人员深入连队,协助连队进一步加深动员。军党委当时分工,政委带部分干部去大虎山30师阵地;梁兴初带作战科长到了位于黑山的28师阵地。
28师的防御阵地,中间是黑山,西侧是大白台子,东侧是高家屯,正面宽达3000米。主阵地是黑山的101高地。
梁兴初登上101高地,一个未曾预料的情况出现在面前:这个制高点居然是个寸草不长的石头山。战士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仍是一镐一个白点,照这样干,很难在短时间内修成工事。
紧急情况下,梁兴初命令部队集中全力先做好野战工事;用大量土袋、铁轨,首先修成浮面火力点,然后再挖凿散兵坑,加强阵地的副防御。
人力不足,师长贺庆积亲自去联系民工,支援部队运土。101高地顿时沸腾起来了,老百姓们背着满袋土石,成群结队蜂拥而来,寸草不长的石头山很快变成一座崭新的土山!
入夜,各师纷纷报告构筑工事的进展情况,经过紧张的奋战,野战工事基本成型了。
林彪六个纵队向廖兵团后面兜来,廖耀湘冷汗直流,却被梁兴初在黑山卡住脖子。蒋介石好大喜功混乱指挥,廖耀湘有苦难言,错过逃跑最佳时机 
当锦州被围时,国民党勇将廖耀湘知道大势已去,他不愿率兵团西进解围。在上司的严厉催促下,他才率6个军约20万人马西渡辽河。
从沈阳到锦州要过五条河,其中辽河是东北第三大河,河面很宽,渡桥又很窄,通行困难。这时候,卫立煌又向廖耀湘通报:锦州城基本被共军占领,从东线援锦的国民党军在塔山被阻住了。
那么,从西线挺进的部队还去不去呢?廖耀湘一时有些犹豫。
52军军长刘玉章过来献策了:“看来,委员长的会战计划无法实现了,锦州肯定要丢,东面的侯镜如兵团过不来,难道我们真的把20万弟兄赶进辽西走廊让共军吃掉吗?”
廖耀湘为难地说:“大军已动,有进无退,不走又有什么办法?”
刘玉章道:“我带52军强行南下到营口备船;你压住步子慢些走,我想锦州很快有变化,到那时候你就提出走营口,委座是会答应的。”
廖耀湘放了刘玉章去了营口,这也救了刘玉章一条命,后来,国民党第52军得以完整从海上逃脱了。
经过一长夜的思考,廖耀湘作出这样的痛苦决定:先不走辽西走廊,把部队掉头向北攻取彰武。因为彰武是解放军南下的通道和重要的补给基地,攻取彰武对解放军威胁甚大,不但可以减轻锦州的压力,还有可能造成一个新的战场。而在彰武与解放军会战,便于国民党军的机械化部队发挥威力。
为取彰武,廖耀湘花了两天时间做了周密部署,打起来也十分顺手,解放军似乎并不死守,很快放弃了彰武。
其实,这正是林彪的诱敌之计。
廖耀湘满怀高兴,将战况报告南京。没料到蒋介石得知后暴跳如雷,骂道:“锦州在什么方向都不知道吗?你廖耀湘为什么要取彰武?谁命令你的?娘希匹!”
廖耀湘只得慌忙解释:“塔山拿不下来,锦州难保,南有大虎山、黑山卡住脖子,在这种情况下取彰武,也是更好地执行总统的会战计划。”
蒋介石不愿听这样的话,命令道:“彰武的共军不敢应战,是因为他们的力量全部都在锦州,辽西走廊没有重兵把守。你给我赶快前进。共军算定你们不敢过辽西走廊,你们立刻就过。出其不意。如果再拖延,廖耀湘你自己上军事法庭吧!”
蒋介石还不放心,又把杜聿明派到前线督战。
杜聿明赶到了新立屯的廖耀湘兵团指挥部时,锦州已经被解放军攻克了。
原定的会战实际上已经无法实现。杜聿明问廖耀湘有何打算?廖耀湘伤心地说:“我是罪不在赦,坚决照委员长的命令去办就是了,至于能不能会战了,那不是我问的事情。原定的三股力量已经折了一股,还有一股无法动弹,只剩下我这一股了,我现在只想知道会战在什么地方展开?”
杜聿明心想,现在考虑的可不是什么会战,而是如何拯救廖兵团,但是他又不能把话明白地说出来,于是他就和廖耀湘分析解放军攻克锦州后的动向,认为林彪很可能会调整兵力来围攻廖兵团。
杜聿明说:“委员长的命令必须执行,不过我们可以研究开进的路线。”
廖耀湘当即召集军长师长研究部署,他说:“共军回师速度很快,最多不过10天。我们必须在此之前通过黑山、大虎山。这两山虽险,但共军不多……”说到这,他指着71军军长向凤武说:“你的71军专攻黑山,多给你几个炮团,两天之内给我拿下来!”
杜聿明把此方案报到了南京,却没得到答复,廖耀湘在原地白白地待了两天。
原来,锦州解放后,蒋介石仍想夺回锦州,而国民党在东北的首席长官卫立煌则想让廖耀湘回师退守沈阳。蒋卫两人之间的意见就不统一,把廖耀湘夹在中间坐蜡了。
廖耀湘心中却明白,重占锦州是天方夜谭,无异于自杀;退守沈阳会遭到重重包围,等于慢性自杀;最有利的方案还是快点从营口乘船逃跑。
这正是毛泽东最担心的。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蒋介石却不想让廖耀湘早早生还,仍令廖耀湘继续打锦州。
廖耀湘只能执行命令了。而无论是攻锦州还是退沈阳,都必须拿下黑山。因此,他做好了攻击黑山的准备。
但是卫立煌却又迟迟不下夺取黑山的命令。
廖耀湘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天往沈阳打好几次电话,就是不见回音。杜聿明也急了,跑回了沈阳,拉上卫立煌去北平面奏蒋介石。蒋介石此时正陷入进退两难境地,打不了,又不愿撤。当看到杜聿明拉着卫立煌来请示撤退事,却火了,先是大骂范汉杰没骨气,不成功也不成仁;然后骂侯镜如是废物,连个小小的塔山都拿不下来;接下来大骂廖耀湘,说廖耀湘得了恐共病,未战先怯;最后指着杜聿明大叫:“我派你去督战,你倒同他们串通一气,岂有此理!廖耀湘要过黑山口,我就让他过,看他还能上哪里去?”
廖耀湘终于接到了作战命令,却又接得了部下报告:“锦州的共军3个纵队已转身东来;另一路又有3个纵队沿沈锦铁路东进,已经过了盘县。”
这情报让廖耀湘出了一身冷汗,解放军这个阵势可不是要封住辽西走廊的问题,而是要兜他廖耀湘后路啊!
他急忙打电话杜聿明,报告情况,说应该尽快从营口撤退。
杜聿明不好答复,说:“我把电话转到校长那边,你亲自跟他说吧!
电话接到蒋介石的房间,蒋介石听到是廖耀湘打来的,不容廖耀湘多说,连珠炮似地一口气问了四五个“为什么”:
“你为什么一再抗拒我的命令?”
“你为什么一再抗拒我的命令?”
……
廖耀湘在电话机旁只好立正恭听。
等蒋介石训斥完了,廖耀湘才把当前情况报告一番,说明若过了黑山和大虎山后,如无法前进,应改道营口去锦州。廖耀湘说:“学生早已立下成功成仁之决心,现在最容易做到的是死;最难做到的是如何保存这点精锐之师。所以学生才冒死直陈,请校长裁夺。”
听到这番话,蒋介石手抓电话机茫然不知作答了。
可以这样说,国民党精锐部队廖耀湘集团最终被歼,与蒋介石的混乱指挥有关。
廖耀湘豁出老底朝前突:“黑山一破,整个兵团跑步通过。”阵地上血肉横飞,杀声震天。刘亚楼急电梁兴初:“务使敌人在我阵地前横尸遍野而不得前进,坚守3天。”梁兴初下了死命令:“不让敌人前进一步!”
1948年10月23日,廖耀湘豁出来朝前突了。
他向第71军发出命令:全力进攻黑山、大虎山。只要黑山一破,整个兵团跑步通过。
第71军军长向凤武对部下说:“我军在23日在太阳落山前必须占领黑山,请各位做好夜行军的准备。”
他以为夺取黑山不在话下。
廖耀湘和他的部将都判断错了,他们在黑山、大虎山的对手,是一位打铁出身、跟铁一样硬的虎将率领的铁军。
黑山岂是轻易可取的?
23日拂晓,向凤武率71军向黑山发动了攻击,攻了一上午,毫无进展。
下午3时,国民党军再度组织进攻。国民党兵潮水一般涌向解放军阵地,当接近阵地百十米时,10纵突然实施猛烈的反冲击,71军第91师一见解放军不要命的架势,先吓破了胆,率先退却下来。
廖耀湘在指挥所内用望远镜看到了这一场面,气得七窍冒烟,他命令宪兵队立即前去枪毙91师师长戴海容。
宪兵奉命气势汹汹冲进溃逃的91师散兵群里,戴海容见宪兵们举枪高叫着自己的姓名,知道情况不妙,命令身边的卫兵:“这几个王八蛋,竟敢直呼老子的名子,把他们给我毙了!”
他的卫兵立即冲了上去与宪兵撕打混成一团,戴海容趁机逃走了。
廖耀湘及部将的轻敌懈战,使他自己白白耽误了一天宝贵的时间。
23日夜,梁兴初正准备调整兵力对付明日敌人的进攻。侦察队突然送来了一个俘虏,一审,得知是敌71军87师师部的传令班长。
侦察队长向梁兴初报告:“司令员,他口袋里还有好东西呢!”说着,从俘虏口袋里抽出了几份作战命令。
梁兴初一看,是敌人明日的进攻命令,哪个团攻哪里、哪个营攻哪里都写得清清楚楚。梁兴初喜出望外,针对敌人的进攻计划,作出了相应的部署,有主有次,有针对性地调整了兵力。
24日,廖耀湘命令新1军加入战斗。拂晓时分,新1军军长潘裕昆指挥4个师的兵力,向10纵发起了猛攻。太阳露出脸,国民党的青年军207师即率先向我军发动进攻。
在黑山阻击战打得正激烈的时候,“东野”参谋长刘亚楼给梁兴初打来电报,告诫道:“务使敌人在我阵地前横尸遍野而不得前进,只要你们坚守3天,西逃之敌人必遭歼灭。”
梁兴初立即用电话命令各师:“死守3天,不让敌人前进一步!”
为了掌握一线部队的作战情况,梁兴初决定亲自去28师阵地察看。
走出纵队指挥所,只见前方阵地笼罩在一片黑色的烟雾中,高家屯方向的炮声渐息,激烈的枪声随之而起。梁兴初急步向设在高家屯28师指挥所奔去。他猫着腰,动作极为敏捷,把跟随他的参谋和警卫员拉下一大截。
28师的指挥所是一个隐蔽极佳的暗堡,梁兴初钻进暗堡时,吓了师长贺庆积一跳。梁兴初摆了摆手,道:“别紧张,是我。”
贺庆积有些担心,说:“司令员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梁兴初说:“怎么,不想让我看一看你们的情况?”
贺庆积说:“这里太危险了!”
梁兴初道:“你们能待住,我也能待住。说说情况吧!”贺庆积介绍道:“敌人把主要攻击力量放到我这边来了。第一次冲击就展开3个营;兵分三路,对101高地的攻击最凶。”
梁兴初用望远镜观察一会儿,说:“老贺,敌人避开咱们的刀尖,从翼侧攻咱们的刀背。那咱们就把刀转过来,让高家屯成为刺进敌人心口的利剑!”
他想了想又说:“把82团准备好,要是高家屯阵地丢了,迅速实施反击,趁敌人立足未稳就夺回来。”
贺庆积回答道:“司令员请放心,我们28师不会拉稀的。”
国民党的“青年军”是受其毒化很深的骨干部队,打起仗来特别卖命。他们在优势火力的掩护下,向高家屯一线发起猛攻。
打到下午3时,我28师在石头山、92高地的阵地相继失守。101高地成了高家屯一线最后一个制高点。
在敌人猛烈炮火的轰击下,101高地千疮百孔,几乎所有的堡垒都被炮火摧毁了,山上的土都被炮火炸松了,用手随便拨拉一下就是一个散兵坑。
3点半,青年军再次集中兵力扑向101高地。
坚守101高地的我军两个连此时打得只剩下20余人,面对数百名敌人的集团冲锋,他们在已经无法依托的阵地上,利用弹坑跃进滚出,以手榴弹连续打退了敌人4次攻击。
但是,国民党军不顾死伤,仍以密集队形从三面合围上来。
梁兴初在望远镜中看得清清楚楚,101高地上只有5名战士了。这5名战士与敌人展开了肉搏战……
5名战士终于倒下,阵地落入国民党军手中。
情况万分危急,敌人下一步必将直逼黑山城下,并进而突破我军整个黑山阵地。
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梁兴初没有给敌人以喘息的机会,立即下令集中火力炮击101高地。
站在一旁的师长贺庆积早已急得跳脚,立即传达命令:“所有山炮集中火力向101高地轰击!”
我军的炮弹呼啸而去,聚集在101高地上的国民党军,还没来得及调整部署,狂风暴雨般的炮弹便落在了头上,高地顿时陷入一片血火之中。
与此同时,我82团两个营在副团长的带领下,向敌实施反击。
反击部队冒着炮火向101高地猛冲,一场惊心动魄的肉搏战开始了!阵地上血肉横飞,杀声震天。梁兴初举着望远镜,浑身不住地颤栗,他被战士们英勇献身的精神感动得热泪盈眶。
经过半个小时的肉搏战,我军反击部队全歼了101高地上的“青年军”。
其他反击部队也相继夺回了石头山和92高地等失守的阵地。
太阳滑下黑山,如血的残阳照射着沉寂的战场,到处是尸体和刺鼻的血腥味。黑山,真正成了名副其实的“黑山”,土地熏得像灶膛一样黑,阵地上每一个人都像从煤窑里钻出来似的。
当夜,10纵召开师以上干部会议,调整防御部署。梁兴初对各位师长说道:“明天是决定性的一天,如果说今天我们挨的是千磅炸弹,明天就一定要挨万磅了,但是不管有多大压力,我们一定要坚守住阵地!”  廖耀湘担心全军覆没,用大炮长时间密集轰炸,101高地被削低2米,成了99高地。解放军与国民党军冲锋部队绞在一起,国民党军竟用炮火轰击,不管任何代价,也要突破阵地

10月25日拂晓,一阵天崩地裂的炮声,开始了更加激烈战斗的一天。
高家屯仍然是敌人进攻的主要突击方向。
廖耀湘调集了大部分重炮群,集中向这里轰击。阵地上已经不再是一阵一阵的轰击声了,而是持久不息的响雷。
晨8时,炮声刚停,10架敌机飞临黑山上空,轮番低空轰炸。接着,廖耀湘派上了生力军新6军,全力攻击101高地、92高地和下湾。
国民党军以为经过狂轰滥炸,解放军阵地上不再会有生物存在了。炮火一停,他们便一拥而上。哪里知道等待他们的却是势如骤雨的成束手榴弹、密如火网的机枪子弹。国民党兵一片一片地在10纵的阵地前倒下了。
1个小时内,10纵连续击退敌人3次冲锋。
国民党军恼羞成怒,竟然使出最毒辣、最卑鄙的手段——当解放军坚守阵地部队与国民党军冲锋部队绞在一起进行肉搏战时,他们突然用猛烈的炮火进行轰击,让冲锋的国民党军部队与坚守阵地解放军部队同归于尽,以此来夺取阵地。
国民党军的指挥官就是这样将其士兵作为“炮灰”的。
在敌人的毒招下,10纵的石头山阵地失守了;92高地失守了……
只有101高地还在我军手中。
上午11时,国民党军以一个师的兵力进攻101高地。他们将进攻部队组成多梯队,每次以两个营以上的兵力,在督战队的威逼下,发起波浪式的冲击。每次冲击受挫后,即以大炮猛轰,接着又以2梯队连续冲击。
10纵的82团4、6连的官兵们,在侯营长的沉着指挥下,顽强抗击敌人,杀得敌人横尸山头,一连击退了敌人20余次进攻。
到了下午2时,阵地上突然出现短暂的沉寂,令人生疑。敌人在玩什么新花样?
我军战士朝山下望去,只见国民党军那些“督战官”们,手里拿着“金元券”,连声吆喝:“弟兄们!现在组织敢死队,参加者每人奖励10万元!头一个冲上山头的加一倍!”
喊叫了半天,却不见一人出来。
那些“督战官”们又叫道:“每人再加5万元!”“再加10万元!”
也不知最后加到了多少万,总算勉勉强强凑成了一支300余人的“敢死队”。
随着一阵炮击,“敢死队”冲上来了。他们刚到半山腰,就遭到我军炮火的严重杀伤,待冲到我军阵地前沿时,只有一半人了,又遭到一顿手榴弹的痛击。
我军战士随即高喊:“国民党抓来的穷哥们,你们受骗了!你们在这里卖命,丢下妻儿老小谁管?”
战士们的话,提醒了那些受国民党军愚弄的普通士兵,他们朝后退却了,任凭“督战官”们拼命叫喊,他们还是溃退下去了。
“金元券”没能挽救厄运,国民党军又使上了最后一着:由国民党党徒和尉以上军官组成了一支“先锋队”,赤膊上阵。
这些骨干和死硬分子,是廖耀湘手中的最后一张王牌了。
此刻,101高地经过了两天的炮击,山头已经被削去了几尺,成了“99”高地,我军在前沿阵地上只剩下不到100名官兵了,手榴弹和子弹也不多了。
侯营长命令特等射手们首先将敌人的指挥官击毙,然后集中所有火力大量杀伤那些散兵。
但是,敌众我寡,敌人还是冲上了山头,一场肉搏战开始了!侯营长高声喊着:“同志们!刺刀见红才是英雄!”带着部下杀入敌阵。刺刀戳、枪托砸,有的战士临死前还是掐死了一个敌人,有的负重伤不能站立,就在敌人靠近时拉响了手榴弹……反复厮杀了20多分钟,战士们个个血溅满身,刺刀折断,枪托打断,大部人伤亡了,但到最后还是国民党军的先锋队手脚发软,连滚带爬地溃退下山。
敌人仍不甘心,一面以猛烈的炮火实施报复,一面以占领石头山之敌迂回攻击我军黑山城北的孙家屯;以占领下湾之敌攻击黑山城东的94高地。对101高地开成三面包围。敌人源源不断地向山头上涌,我残余的官兵战斗到最后一刻,全部壮烈牺牲,101高地终于失守了。
黑山门户又一次被敌人打开了。
黑山门户被敌人轰开,梁兴初斩钉截铁:“组织反击,天黑前夺回101高地!”贺庆积调集所有兵力,在10纵所有炮火的掩护下夺回阵地。梁兴初钉死廖耀湘,为他“送终”
梁兴初接到报告,朝28师师长贺庆积大声吼道:“赶快组织反击,夺回101高地!”
贺庆积犹豫了一下,回答说:“司令员,现在部队伤亡太大,极度疲劳,我想等天一黑再实施反击,保证夺回阵地。”
“不行!一定要在天黑前夺回101高地!”梁兴初斩钉截铁地说。
他随即又对贺庆积说:“101高地必须立即夺回,否则敌人很可能趁势直取黑山。现在你们虽然极度疲劳,伤亡很大,但是敌人的疲劳和伤亡比我们更大。如果让敌人喘过气来,修好了工事,我们再去进攻,损失会更大。现在就去进攻,攻到山头上天就黑了,天黑以后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贺师长不再犹豫,回答道:“司令员,你放心,我们一定夺回101高地!”
梁兴初知道28师的处境已是十分艰难:82团、84团已经血战了两天,伤亡很大;83团在白台子地区和敌人也激战了两天,全师已经抽不出兵力进行有力的反击了。梁兴初决定调30师的89团增援28师。
听着前方激烈的枪炮声,梁兴初按捺不住,又一次跑到第一线指挥作战了。
在城北的炮兵阵地上,28师晏福生政委告诉梁兴初,贺师长到一线组织反击去了。在炮兵观察所里,梁兴初看到增援高家屯的敌人被我军一顿山炮给轰了回去;敌人的重炮马上实施报复,炮弹在我军炮兵阵地前后接连爆炸。
晏福生担心梁兴初的安全,说:“请司令员下去吧,我们一定把101高地夺回来!”
梁兴初道:“你现在别担心我,我要在这里看着你们夺回阵地!”
天黑前,28师所有能调集的兵力,在贺师长的亲自动员后,在10纵所有炮兵火力的掩护下,分四路直扑101高地和高家屯一线,经过一个小时的激战,所有丢失的阵地全部收复。
夜幕又一次降临了。这一天,廖耀湘兵团动用了5个师的兵力进攻10纵坚守的各处阵地,尽管攻势凶猛,但所有的进攻都被遏止。
此时,由锦州兼程东进的“东野”主力兵团,以雷霆万钧之势扑了过来。廖耀湘兵团陷入了合围之中。
26日拂晓,林彪给10纵拍来急电:“东进主力已到达,敌已向东面总溃退,望即协同主力动作,从黑山正面投入追击。”
至此,“东野”总部交给10纵的艰巨任务完成了,“人在阵地在”的决心实现了!
26日晨,10纵来不及歇一口气,即全线展开反击。10月的辽西平原上,到处响起胜利追击的号声。
在东北野战军强大兵力的四面围攻下,廖耀湘兵团犹如乱竿下的鸭群,东窜西奔,却寻不到出路。
两天后,廖耀湘兵团全军覆灭了。  38军抗美援朝,一位指导员写下“雄纠纠,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的出师誓词,后来成为《志愿军战歌》传遍全国。梁兴初正准备一显身手,朝鲜人民军谣传有个美国黑人团,从没见过黑人的梁铁匠也蒙了

全国解放前,梁兴初又回到了他的老部队1纵担任军长。这时1纵已经改称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38军。后来,梁兴初率领38军跨过鸭绿江,与美国人作战了。
“雄纠纠,气昂昂,跨过鸭绿江”这首《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就是38军的一位指导员写的。这位连队指导员名叫麻扶摇,他为壮烈的抗美援朝运动所感动,被我军战士的大无畏牺牲精神所感动,挥毫写下了这样的诗句: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
保和平,保祖国,就是保家乡;
中华好儿郎,齐心团结紧,
打败美国野心狼!
这首充满激情的战斗诗,作为出师誓词,在大会上宣读,极大鼓舞战士们的斗志。也巧,新华社随军记者陈伯坚刚好到该连采访,发现了这首诗词,经过修改后,在全国作了报道,后由著名作曲家周巍峙作曲,成为全国人民喜爱的、全国人民传唱的《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
就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派出自己的子弟兵抗美援朝之日,美军正向北朝鲜的纵深地区狂进。他们认为朝鲜人民共和国已经彻底失败,也认定中国不敢出兵援朝,并且出兵的时机已经错过。
美军司令麦克阿瑟为了尽快结束战争,除以部分兵力对付朝鲜人民军的北撤部队外,还集中了4个军总计13万的兵力,分兵多路,向朝中边境疯狂推进。
西线的美8军和南朝鲜第2军沿京义铁路直逼鸭绿江;东线的美10军和南朝鲜第1军由元山、咸兴分别向江界及图们江进攻。美韩军的企图是抢在严冬大雪前,全部到达中朝边境,堵住朝鲜人民军的退路,一举消灭人民军。
然而,就在美韩军争先恐后涌向中朝边境的时候,中国人民志愿军主力已经埋伏在鸭绿江南岸的崇山峻岭之中了。
谁能想到,善打硬仗恶仗的“打铁将军”梁兴初,入朝第一仗却因为部下弄错情报,动作迟缓延误了战机。
38军是继42军之后从集安渡过鸭绿江的。一过江,志愿军司令部便命令38军迅速集结到熙川地区,熙川离江边有200多里,若是依中国国内战争情况看,200多里一个“猛子”就到了。可是在朝鲜战场上,白天是美军的天下,志愿军防空力量薄弱,美国空军飞机贴着山头和公路飞,狂猖之极,志愿军只好夜间行军。因为部队多,可行道路少,挤到一块了,每夜的行军速度只有几十里,散步也比这速度快。
第38军尚未赶到熙川,志愿军司令部又发来电报,说南朝鲜军第6师一部已占领熙川,第8师已占领宁远。而我志愿军除了40军接近预定占领地区外,其余各军距预占地区尚远。志司调整了预定的作战计划,命令38军配合41军125师迅速集结熙川以北地区,准备歼灭南朝鲜第8师。
作战命令下来了,这是38军入朝的第一仗。
梁兴初当即和几个军领导商议,决定以113师担任主攻;112师迂回到熙川以东包抄敌人,断其退路;114师为预备队。
命令下达后,梁兴初心里很乐观:38军是原第4野战军的头等主力,现在到了朝鲜,一定得露一手。
不料就在这时,军司令部接到112师发来的电报,说熙川有美军的一个黑人团!
这情报其实还是朝鲜人民军“转述”的。112师在前进途中遇上从前线撤下来的朝鲜人民军部队,友军相见分外亲切,在交谈中人民军的指挥官听说112师要向熙川集结,便说道:“熙川让敌人占啦!”
112师师长杨大易一惊,忙问:“敌人?什么敌人?”
对方答道:“美国人,黑人团。”
也许是朝鲜人民军战友搞错了遇见黑人的地方,也许撤退忙乱没来得及辨清敌人肤色,也许是有意无意吓唬一下新来参战的志愿军,总之,“熙川有美军黑人团”言之凿凿。
112师不能不重视这一突然出现的情况,急电给38军司令部:“据朝鲜人民军的情报,熙川有个美军黑人团。”
梁兴初接到112师的电报后大为惊讶:熙川有美军黑人团?这要慎重了,美军装备好,火力强,我们进攻必须有充分把握才能实施。 于是,梁兴初将此情报上报给志愿军司令部了。
1950年10月28日,338团进至熙川外围,与敌遭遇,337团在熙川的西北馆岱洞也与敌人遭遇,歼灭少部分敌人。两个团当时都向师部请示:可否向熙川发起攻击?
113师又向军部作了请示。
因为112师没有赶到熙川以东预定位置,梁兴初担心进攻兵力不占优势,没有贸然同意113师攻击熙川。
29日,112师才赶到熙川以东。黄昏时分,部队发起进攻,很快冲进熙川,结果只抓到一些残兵。南朝鲜的第8师已于当日凌晨撤离了熙川。
城内并没有美军黑人团。
情况查明了,梁兴初却是有苦难言。
友军已和敌人咬上,38军弄错情报,迟了一步。彭德怀骂道:“让38军给老子追!”梁兴初也着了急:“咱们军的形势很危急,搞不好不但吃不上肉,连骨头也啃不上了!”
当38军的电报送交到彭德怀手中后,这位久经沙场的志愿军统帅没有被“意外情报”所迷惑,他对身旁的副司令邓华说道:“熙川冒出个美军黑人团?乱弹琴!”
邓华想了想说:“下面部队刚入朝,情况摸不准,也可能对美军不摸底,指挥上有些犹豫了。”
彭德怀有些气恼:“我看是右倾!给梁兴初发电,让他们火速围攻熙川之敌!不得拖延。”
当29日熙川的南朝鲜第8师弃城逃跑后,彭德怀更恼火了,骂起娘了,叫道:“让38军给老子追!追!”
因为熙川之敌逃脱,志愿军司令部命令38军迅速追击南逃敌人,拿下球场,向军隅里攻击前进,切断敌人南撤清川江的通路,配合正面的39军和40军歼灭敌人。
形势清楚地摆在面前,39军已经在云山包围了美骑1师和韩1师;40军也围住了南朝鲜军1个团。而38军尚未抓住一股敌人。
面对作战示意图,梁兴初着急了,对政委刘西元和副军长江拥辉说道:“咱们军的形势很危急,搞不好不但吃不上肉,连骨头也啃不上了!”
梁兴初愤愤地向地图上一击,说:“分兵两路南下,113师先打新兴洞,然后攻击球场,进逼院里、军隅里;112师拿下苏民洞,攻占飞虎山。飞虎山在军隅里以东,拿下了飞虎山就直接威胁了军隅里。”
偏巧,这时候112师派人给军部送来缴获的美国罐头、香烟等物品。送东西来的是112师的管理科长,他笑嘻嘻地给梁兴初敬了个礼,说:“梁军长,我们师缴获了不少美国佬的东西,杨师长让我送一些来,嘿,这老美的东西挺好吃……”
话还没说完,便遭到梁兴初一顿臭骂:“你少给老子放屁!老子不要这些东西,你拉来多少给我拉回去多少!告诉你们杨师长,老子让他打熙川,不是要他去收美国的破烂!”
管理科长被骂得摸不着头脑,赶紧溜走了。
梁兴初还在气头上,电话铃声又响了,是112师师长杨大易的电话。梁兴初默不作声抓起了电话,话筒里传来了杨大易的声音:“军长!我让人给你送去的战利品收到了吗?我们正在打扫战场,战利品不少啊!”
“杨大易你好大的胆子!”梁兴初高声怒喝,“你他娘的112师为什么29日才赶到熙川?咱们军就是为了等你们才耽误了一天多的时间!你杨大易拿军令当儿戏!”
电话那一头的杨大易被骂蒙了,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军长,你别发火。我杨大易是有责任。不过问题也不全在我们。军长你想想,我接到迂回熙川以东的命令时,334团不在江界,火车不通,部队要步行赶到熙川;335团刚过鸭绿江,团长范天恩总算找到一列火车,又装不下全团,车头上都站满了人。火车还不敢开大灯,用手电筒指路,你想那速度能快吗?……”
梁兴初不耐烦地打断杨大易的话:“你不要找客观了,我告诉你:38军打仗从来没这么窝囊过!再不能丢人啦!你带的部队立刻向苏民洞打,两天给我拿下来,然后向飞虎山攻击前进。告诉范天恩,让他的团主攻飞虎山!他335团最后才赶到熙川,拖了全军的腿,你告诉他,我要他将功补过。听见没有?”
“是!”杨大易答道,声音显得沉闷。
当335团团长范天恩冒着漫天的冻雨,攻下了飞虎山后,他尚不知道美军已在军隅里集结了大量的部队。范天恩派出1营去攻打军隅里,被数倍于己的敌人打了回来。范天恩接着又派第3营去支援1营,然而已经迟了。后来,335团奉命由进攻转入防守。
志愿军党委会上,彭德怀大骂:“都说你梁大牙是一员虎将,什么虎将,我看是员鼠将!”梁兴初愤愤不平:“38军不会是孬种,拼出老命,也要打好下一仗!”
志愿军第一次战役结束后,召开了志愿军党委第一次全会,对战役进行总结。在这次会议上,梁兴初遭到志愿军司令员彭德怀一顿痛批,这就是世人皆知的“彭德怀怒骂梁兴初”之事:
梁兴初那天一进志愿军司令部会议室时,心里就有点惴惴不安。他的目光与彭德怀相对,彭德怀的脸上没一丝笑意,仿佛没见到梁似的。彭德怀也没有同梁兴初握手,而是同39军军长吴信泉、40军军长温玉成握了握手。
梁兴初见状,走到桌子一边坐下,默默地抽上一支烟。
扩大会由志愿军副司令兼副政委邓华主持,他说,志愿军入朝后第一次战役是在局势严重的情况下,我军仓促进入战斗的,由于我方战略指导的正确和全军指战员的努力,经过连续12昼夜的奋战,取得入朝作战的初步胜利。
邓华又说,重要的是我军取得了对美军作战的经验,对于以后的仗怎么打,心中有数了。
邓华讲完后,彭德怀站起来说道:“我们志愿军入朝的第一仗打胜了,毛主席很高兴。起初,我们还担心,在没有制空权的情况下,和美伪军作战,我们要吃亏。现在看来,这个困难是可以克服的。我们有近战、夜战的法宝,没有飞机坦克,一样可以打仗,而且可以打胜仗。”
彭德怀喝了一口茶水又说:“当然喽,我们的困难也必须看到,我们没有飞机,后勤供应方面问题很多。敌人飞机狂轰滥炸,我们有四分之三运输物资的汽车被炸毁在路上,真正送到前线部队的粮食、弹药是很少的。不少部队是在饿着肚子、缺乏弹药的情况下和敌人拼搏的。”
“即使这样,我们还是打了胜仗。看起来,美国军队没什么了不起。我们不只是打了伪军,我们也打了美军的骑1师嘛!美军的骑1师是美国的王牌军,39军基本歼灭了云山的美军骑1师第8团,并且击溃了美骑1师第5团,打得好嘛!”
彭德怀接着表扬了40军,说40军118师首战两水洞,歼灭敌人一个加强营,毛主席已提议把118师在两水洞打第一仗那天定为志愿军出国纪念日。
彭德怀看了看坐在后面的42军军长,说42军在东线打得很顽强,激战13昼夜,顶住了敌人的进攻,完成了总部交给的牵制东线敌人的任务。
对于38军,彭德怀也提了几句,说335团在飞虎山打得不错,撤退时步骤安排得当,完成了总部诱敌深入的意图。
说到这里,彭德怀话锋一转:“我们也要看到,问题还不少啊!如果不解决好这些问题,第二次战役我看是打不好的。”
列举了一些问题后,彭德怀提高了嗓门,问了一声:“38军梁兴初来了没有?”
“到!”梁兴初连忙答了一声。心想不好,彭总明明是看见我来了,还要问我来了没有,这是要发火了。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投到梁兴初身上。
彭德怀的大手朝桌子上重重地一拍,全屋所有人闻声不由一惊。
只见彭德怀的眼珠瞪了起来,朝着梁兴初骂道:“你梁兴初胆大包天,你有什么了不起?娘的,老子让你们打熙川,你们说熙川有黑人团,什么鸟黑人团,吓了你们自己。都说你梁大牙是铁匠出身,是一员虎将,我彭德怀没领教过,什么虎将,我看是员鼠将!一个黑人团就把你给吓住了!”
梁兴初试图辩解两句:“下面的情况摸不准,我们……”
彭德怀不容梁兴初辩解,打断了梁的话,说:“你他娘的临战怯阵!”
邓华在旁圆了圆场,说:“38军还是主力嘛,这一仗没打好,下一仗争取打好……”
话还没说完,彭德怀手一挥,道:“什么主力?主力个鸟!” 
梁兴初受不住了,两腿微微发抖,嘴角有些抽搐,回了一句:“不要骂人嘛!”
彭德怀一见梁兴初不服,火气更大了,高声骂道:“不要骂?你梁兴初没打好,老子就要骂你!你延误战机,按律当斩!骂你算是客气的!我彭德怀别的本事没有,斩马谡的本事还是有的!”
梁兴初低下了头,再不敢吭声了。
骂过一阵,彭德怀的火气渐渐退了,说道:“命令就是命令,军令如山倒,都拖拖拉拉,不执行命令,我们还打什么鸟仗?下一战役就要开始了,我们决定采取诱敌深入的办法,把敌人引到清川江以北的山地,引入我们的包围圈,然后穿插分割,运动歼敌。这个方案,毛主席已经批准了。”彭德怀随后向各位军长介绍了敌人最新动态,对下一步作战作了部署。
那天会议结束后,彭德怀的气也消下了,梁兴初耷拉着的脑袋也抬起来了,他走出会议室后,对彭德怀的秘书杨风安说:“老总批评人很严厉,他批评得对。38军没打好,主要责任在我梁兴初,我对不起38军的人。错就错了,你告诉彭总,请他不要再生我的气了。我梁兴初是有骨气的,38军就不会是孬种,我回去就召开军党委会总结教训,拼出老命,也要打好下一仗!”
志愿军司令部再次将重任交给38军,梁兴初要独立完成任务一雪前耻。他甚至拒绝了42军的配合,并向彭德怀立下了军令状:用一天一夜的时间拿下德川
中国志愿军在朝鲜战场上第一次战役取得胜利后,故意示弱,且战且退,主力大踏步后退30公里,这使联合国军总司令麦克阿瑟忘乎所以,命令东、西两线的部队加快进攻速度。
在西线,美第8集团军指挥美9军、美1军和南朝鲜第2军团共7个师2个旅,渡过清川江、大同江,进至东起宁远、德川,西至云川、泰川、纳清亭之间的宽大地域内;在东线,美10军指挥的3个师及南朝鲜第1军团也向北推进至社仓里、柳潭里、新兴里及中朝边境之惠山等地。
麦克阿瑟一意孤行,使其呈现兵力分散,侧翼暴露,后方空虚的态势。
我志愿军决心集中9个军30个师,分东西两个战场,以西战场为主,发动第二次战役。
战役第一阶段,以38军和42军歼灭德川、宁远的南朝鲜第2军团,打开战役缺口,砸掉敌东西虎头钳的连结点,割断东西敌人的联系,尔后向价川、顺川、肃川方向实施战役迂回,切断敌人退路;
战役第二阶段,以38、42、50、66、39、40等共6个军在运动中歼灭向北进攻的美军2到3个师。东线战场以第9兵团首先歼灭美陆战第1师于长津湖地区,尔后在运动中继续歼灭敌人。整个战役求得在东西两线消灭敌人至少6到7个团,将战线推到平壤、元山地区。
志愿军司令部相信第38军的战斗力,仍将重任交给38军。梁兴初决心打好这一仗。他向彭德怀立下了军令状:用一天一夜的时间拿下德川。他甚至拒绝了韩先楚副司令要调42军与38军配合攻击德川之敌的建议。他深信38军有这样的能力:独立拿下德川、歼灭南朝鲜军第7师。
受领任务后,梁兴初和军里其他领导就着作战地图研究战斗部署。梁兴初既充满必胜的信心,又显得分外谨慎。他分兵三路:
东路由113师师长江潮率领,从古城江、新坪里涉过大同江,穿过南朝鲜军第7师、第8师的结合部,从右翼迂回到德川以南,截断南朝鲜军第7师向南的退路。
西路由112师师长杨大易率领,进占德川以西云松里、铁山里,从左翼切断南朝鲜军第7师与美军第9军的联系,使其不能向西溃逃。
中路则由江拥辉副军长亲自率领,由北向南,直捣德川。而南朝鲜军第7师的东面则是志愿军第42军。如此一来,南朝鲜军的第7师的东西南北四面都将被封死,完全成为瓮中之鳖。
除此以外,梁兴初还命令军侦察科民张魁印和第113师侦察科长周文礼,带领一支约300人的先遣分队深入敌后,炸毁德川通往顺川、平壤的大同江上公路大桥。
“这回咱们打个狠的!一个也别让他跑掉!”梁兴初咬了咬下唇说。
经过一天的激战,38军拿下了德川。第42军也如期攻占了宁远。两军合力撕开了敌人的右翼。
但是,担任正面攻击任务的各军虽然也取得了一定的战果,进展却并不理想。
在熙川以南、德川西北的新兴洞一线,志愿军向驻守此敌的美军第2师发动进攻。激战两昼夜,虽歼敌一部,但未能将敌围住,该敌随即向价川方向南逃;在云山东南的上龙洞,志愿军将美军第25师分割。但仅争取到了美国1个工兵连集体投降。分割敌人的任务亦末完成。在西面的泰川、定州一线,南朝鲜第1师、美第24师、英第27旅虽然遭到打击,仍是突围而退。
1950年11月27日,当彭德怀听完志愿军参谋长解方的战情介绍后,很久很久没有说话。
他思忖道:第9兵团对东线之敌的攻击将于今夜开始,南朝鲜第7、第8师遭到我军打击后必定后撤,然后在清川江南岸集结。就朝鲜的地形情况来看,从西海岸的安州到东海岸的咸兴是朝鲜半岛的蜂腰地带,面积狭窄。如果敌人后退到这一线建立防线,由于敌人兵力集中,我军则很难突破。因此,我军应该采取快速行动,将敌人拦截在价川以北,争取大量歼灭敌人,以扭转战局。
想到这里,他向解方,洪学智、邓华等人谈了自己的想法。
“我看彭总的考虑是正确的。到现在为止,敌人仍摸不清我们的虚实。应该抓住战机,果断出击,实行穿插迂回,使敌人陷入混乱,再乘机歼灭敌人。”解方参谋长扶了扶眼镜说。

“那就这样定了。”彭德怀说道。
彭德怀立即开始了他的部署:
第42军按原计划攻下北仓里、假仓里、然后以主力向顺川、肃川攻击,以1个师向成川攻击,得手后或原地阻歼逃敌,或继续南插威胁平壤一线。
第38军主力向院里,军隅里方向攻击,一部插向三所里,堵住价川、军隅里方向的南逃之敌。
第40军在球场一线阻击敌人。
第39军向院里进击,协同38军和40军行动。
第66军抓住古城洞、龙山洞之敌并歼敌一部,然后向宁边、军隅里进攻。
第50军先歼灭大宁江西岸残敌,然后向博川前进。
6个军各有目标,38军的穿插阻敌任务是最艰巨的。
梁兴初命令113师奔袭堵死美军后路,准备来个瓮中捉鳖。冰天雪地中战士们艰难行军,美侦察机盘旋不断,师长江潮急中生智,命令战士丢下伪装,美机以为是南朝鲜军队在移动,竟然没加理会
德川、宁远被中国人民志愿军夺取后,美国第8集团军总司令沃克将军又气又急,乘上一架战斗机匆匆赶至西部战线上空,了解他的第8集团军在西线与中国军队作战的情况。
在德川上空,沃克亲眼目睹了南朝鲜军队在荒野里乱成一团、四处逃窜的惨象。南朝鲜军队的溃败,使西部战线出现了一个战役缺口,如果中国军队继续插进来,把退路截断,那整个西线的第8集团军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慌乱之中,这个曾经在巴顿麾下驰骋欧洲战场的将军表现出他的机敏和干练,他急调集团军预备队美骑1师由顺川向新仓里方向、土耳其旅由价川向德川方向机动,以堵塞战役缺口,阻止志愿军迂回,以便正面的美2师、24师、25师及英27旅等部队撤出包围圈。
此时,就在沃克将军的飞机下方,志愿军第38军战地指挥所内,志愿军副司令韩先楚,38军军长梁兴初、政委刘西元聚在一起,正在传阅彭德怀发来的电报:“你军今夜进至德川西嘎日岭、兴德里一带,准备消灭东援南逃之敌,尔后以1个师逼近价川牵制该敌外,军主力应于28日晚,向院里、龙潭里攻击。如球场、院里敌南逃时,你军应迅速向价川南之三所里及院里迂回攻击军隅里、价川之敌。”
“怎么样?”未等梁兴初说话,韩先楚便问。
梁兴初思忖了一下,向刘西元征询道:“我看就让113师插向三所里,让114师攻嘎日岭。你看怎样?” “行。就这样决定吧!”刘西元应道。
作为高级指挥员,三人都十分明白如果不能抢占三所里,那么我军的一切努力皆将化为乌有。所以韩先楚又叮咐一句:“你们今夜明晨,一是要插向三所里!”
“你放心,我们一定按时到达三所里。”梁兴初回答道。他和韩先楚是老战友了,彼此非常了解对方的脾性,非事关重大,韩先楚不会这么慎重其事的。
当梁兴初给各师下达完命令后,他和刘西元走出前线指挥所,放眼看去,德川周围到处都是敌军逃窜时丢弃的各种物资,激战过后战士们正在打扫战场,他们昨夜只有几小时的休息,而此时仍是一个个情绪饱满。
“又要用他们的腿了。”当梁兴初和刘西元登上吉普车时,梁兴初不胜感慨地说。作为一名指挥员,他多么希望他的战士能有时间好好休息一下呀!但是暂时做不到,他们立刻又要投入新的战斗。
11月27日黄昏,第38军兵分两路,一路向西,一路向西南,全速挺进。
向三所里穿插的113师由师长江潮率领,领头的是由副师长刘海清带领的前卫团。德川距三所里有70多公里。隆冬的朝鲜,到处一片冰天雪地。崇山峻岭之间,遍布着蛛网一般的羊肠小道。为了争取时间,113师没有走大路,选择的是一条直插三所里的小路。
黑夜里,布满冰雪泥泞的小径非常滑,稍不留心便会摔倒。战士们互相帮助,一个接一个地在黑暗里快速行进。
4个小时过去,队伍前进了40多华里。尽管隆冬季节夜晚寒冷,很多战士还是内衣都被汗水浸湿透了,同时饥饿也开始袭向他们。“战士们已经很疲倦了,是不是歇一歇?”3营营长请示副师长刘海清。
“不能停下。”刘海清答,“在赶到三所里之前我们一定不能停下,否则如果敌人抢占了三所里,我们将无法给军长、彭总交待。” 就在志愿军总部和38军前线指挥所急成一团时,113师已赶至三所里,防守三所里的仅有南朝鲜的1个保安连。113师毫不费力便将其全歼。这时候,113师的电台才打开,发出了坐标暗语:“我前卫团已抢占三所里!”
志愿军总部内,通讯处长一对坐标,“啊!联系上了!113师到三所里了!”他惊喜地叫道。
周围的志愿军领导们顿时欢呼起来,他们马上将这一消息送给在作战室的彭德怀。
“唉呀,这下子可放心了,总算到了,总算到了。”彭德怀长出了一口气。
我113师远程奔袭抢占三所里,113师和志愿军总部直接开机联通后,美军马上知道了。美第8集团军司令沃克心中连连叫苦,他明白三所里被志愿军抢占,实际上是卡着了第8集团军的咽喉,抄了他们的后路,是要彻底围歼美军主力。他不禁暗叹志愿军作战企图之大!作为作战另一方的地面总指挥官,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部队被对手围歼,于是他立即命令美骑兵第1师第5团从价川南下,企图夺回三所里,打通美第8集团军的南北联系。同时他又命令三所里以南的美军北援。
一场激战旋即爆发。
三所里是朝鲜大同江北岸的一个小村镇。大同江透迤西来,在此处绕了一个大弯,转而向南,经平壤注入西朝鲜湾。村西有一条平壤通价川的公路,是当时西线美军北进的必经之路,也是美军南逃的一道关口。
113师刚刚抢占这一战略要冲,从北边的山谷里就传来敌人坦克、汽车行驶的轰隆之声。紧接着,敌人的炮弹就在三所里落地爆炸了。
113师的338团不顾连日的疲劳、困苦、饥饿,迅速占据四周的有利地形,严阵以待。
南逃之敌是美骑兵第1师第5团,这个团在20多天前曾与志愿军39军在云山一线发生过激战,遭到痛击。20多天前他们是增援他人,不知志愿军厉害,而现在他们则是率先开路撤退,显得狼狈了。
骑兵第5团尚未到达三所里,便得知三所里已被对手占去,“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部队在接近三所里,骑5团团长即命令炮火向三所里一带猛烈轰击,企图一举夺下这块战略要地。
天色很晴朗,这在朝鲜的冬天是很少见的,太阳映着周围群峰上的积雪闪闪发光。只是稍稍消溶的冰雪使山坡上湿滤滤的,蹲伏在地上感到阵阵寒意。
美军的坦克出现了,边走边向四周山头开炮,一些卡车在山脚停下,车上的美军士兵跳下车,端着冲锋枪,跟在坦克后面,向着志愿军的阵地冲来。
当美军冲到志愿军阵地前百米处,338团这才枪炮齐鸣,打得美军回头便窜。
美军坦克再度调整炮口,向着已暴露出来的志愿军阵地打出一发发炮弹。同时,美军的炮兵也根据前面的报告,将炮弹打了过来。
一些碗口粗的松树、白杨被迸飞的弹片削断,338团一些战士在山头上跳跃着,躲避敌人的炮火。
龟缩在坦克后面的美军一见志愿军阵地上的火力有所减弱,纷纷从藏身处钻出来,一边向山头扫射,一边又冲了过来。
这一次,338团将美军放至距阵地几十米时才开火,战士们不约而同从工事后面向美军投弹射击,成捆的手榴弹在敌群中爆炸,机枪、冲锋枪、步枪在阵地前面布下了一道火网,在弹雨中,美军纷纷倒下。
从日出打到日落,美骑1师第5团在三所里始终未能前进一步。在三所里以南,338团的1个营成功地阻截了前来援救美军的另一股敌人,并将大同江上的公路桥梁炸断。113师如彭德怀要求的那样,像钉子一样钉在了三所里。
一方誓死守卫,一方拼死突围,双方从山坡上打到山脚,又从山脚打到一片稻田里,撞击声、叫骂声、骨头碎裂声混织在一起,令人毛骨悚然。最终志愿军以其视死如归的精神震骇了对手,美军只有退去。
沃克见三所里久攻不下,迅速转移部队,梁兴初立即命令堵死第二条出路。志愿军一张巨网罩住了4万敌军,北援英美联军已经距南逃的美2师仅相距1公里了!短短的1公里,美军就是过不去
美第8集团军司令沃克一看三所里久攻不下,美军由军隅里经过三所里撤退的道路截断了,只好另寻道路转移部队,在三所里西北10华里的龙源里还有一条小路,尽管对美军这样的机械化部队来说道路过于狭窄,但毕竟还是条路,尤其是条可能的生路,于是他下令骑1师尽快占领龙源里,掩护西线美韩军由此南撤。
在志愿军总部,彭德怀从113师的战斗捷报中回过神来,锐利的目光也射到“龙源里”这三个小字上,他急忙对邓华说:“快给113师发报,让他们派1个团赶到龙源里堵住敌人!”
就在彭德怀的命令的到来之前,38军和113师都发现了龙源里的漏洞,113师迅速派出117团前去占领龙源里,堵死了美军第二条逃路。
龙源里,位于三所里以西5公里左右,地处价川到顺川的中段,距价川不到20公里。这里也同朝鲜北部其他地方一样,遍布一些山头。但与北边的地区相比,此地的山头相对低缓,这样的地形对于防守与阻截作战来说,无疑增添了难度。
113师337团于29日凌晨4点左右抵达了龙源里。刚刚在三所里恶战之后的战士们没有时间休息,摸黑开始构筑工事,部署兵力等待着南逃之敌的到来。
上午9时,只见北面的公路上灰尘冲天,烟雾飞扬,随后传来了坦克的轰鸣声。果然不出志愿军指挥员所料:当志愿军部队卡断了价川到顺川的主要公路之后,美军改向龙源里奔来。
美军的先头部队是美第9军,共约两个团左右的兵力。他们以20余辆坦克为先导,分乘300多辆卡车,沿公路滚滚而来。
根据三所里堵截的经验,113师师长江潮已经估计美军仍将以坦克打头阵,所以他事先命令337团1个营埋伏在龙源里以北约2公里处,先敌开火,迫敌过早展开,延缓敌坦克的行动。
美军仍是老战法,隔着老远就以榴弹炮、坦克,迫击炮向龙源里方向猛轰,以扫清障碍。
当美军的车队行进到伏击圈以内时,埋伏在公路两旁的志愿军战士齐声呐喊,进入射击掩体。一些志愿军战士冲上公路,将成捆的手榴弹塞入领先的敌坦克的履带中。手榴弹的爆炸使前面2辆坦克立时瘫痪在公路中间,整个车队只好停顿下来。
未等美军的步兵跳下卡车,两旁伏在山坡上的志愿军战士立即以密集的手榴弹投向敌卡车队列,一些卡车燃烧起来,美兵纷纷跳下卡车,尚未展开队形,机枪、步枪、迫击炮的子弹如暴风骤雨一般迎面而来,美军顿时纷纷倒下……
三所里的通路被38军113师切断了。
龙源里的通路也被38军113师切断了。
美第8集团军约4万人被拦截在价川至三所里、龙源里之间的狭长地带,在南北约20公里的路段上,塞满了美军的汽车、坦克、大炮和士兵。疲惫不堪的美军士兵们挤在滚滚烟尘之中,寒冷、饥饿、失望一齐袭来。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是什么。
在这有利的时机面前,梁兴初继续扩大战果,他命令112师、114师实行大胆的穿插,从侧面插入敌人集群中,将敌人分割围歼,同时减轻担任阻击任务的113师的压力。
志愿军撒下的是一张巨大的网,如今,这张网正在收紧,位于网口的38军牢不可破。
30日拂晓,38军112师在师长杨大易的率领下,直插双龙里,围追堵截美第2师和第8集团军的炮兵部队。114师在副军长江拥辉的率领下,攻占了凤章洞,分割包围了美第25师和第2师一部。而113师继续坚守在三所里和龙源里阵地上。当时,北援的美骑1师和英第29旅已到达三所里和龙源里以南地域,距南逃的美第2师部队仅相距1公里了!但就是短短的1公里,美军就是过不去,可望不可及!

志愿军战士有的拉响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有的死死抱住敌人滚入烈火……1营长王宿启在望远镜里看到这一惨烈的场面,不忍再看,梁兴初热泪直淌
被堵在北面的美军几乎绝望了。
陷入绝望的人是极端疯狂的,美军动用了当时所有能动用的武器,依仗其占压倒优势的火力,朝着志愿军阵地猛烈轰击,然后不惜伤亡,一波接一波地发起连续冲击。
战斗进行到11月30日,坚守在龙源里的113师337团已连续恶战了一天一夜了。战斗从开始就几乎没有停歇。龙源里一带的山头已成火海焦土,双方士兵尸横遍野,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之气。龙源里犹如一道钢铁闸门,挡住了成百上千美军潮水般的攻击。美军的每一次攻击触在志愿军血肉组成的铜墙铁壁之上都被击回,阵地上留下了美军大片尸体。
远在大榆洞的彭德怀对龙源里的战况非常关注。他需要113师在此地将敌人牢牢缠住。以便其余部队对敌人实施分割穿插,各个击破。他几度走向电台,直接与向113师下达命令。30日上午,他又一次直接与113师通话:“我是彭德怀!告诉我,你们那里情况现在怎么样?”
“报告彭总,敌人正向我们发起新一轮进攻,战斗很激烈!”回话的是113师政委于敬山。
彭德怀询问道:“敌人全退下来了,你们能不能卡住?”
于敬山回答:“我们能卡住,一定能卡死敌人!”
“很好!告诉同志们,你们打得蛮好,我们的主力部队正向你们靠拢,你们要加把劲,继续把敌人卡住!”
“请彭总放心,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尽管当时337团的处境十分艰苦,但113师的各级干部没有向上级叫一声苦,他们都知道此时志愿军各部队都在与敌人浴血奋战,抽不出更多的兵力来增援他们,只要113师守住了三所里和龙源里,胜利就会加速到来。
此时,南、北两侧的美军也非常明白,中国军队如此顽强的阻击,是为了将美第2步兵师彻底消灭。为了避免覆灭的命运,北侧的美军孤注一掷,70多辆坦克从长长的车队中越队而出。他们将公路上的卡车推下公路,企图以坦克、炮火杀开一条血路。
山头立刻又被炮火烟尘所笼罩,几千名美军在坦克的掩护下冲上各个山头。残酷的战斗此起彼伏,双方都用血肉来争夺这一条生死之路。
就在337团浴血奋战之时,38军112师335团进至松骨峰一线,计划向龙源里的337团靠拢,对美军实施穿插分割。
松骨峰位于龙源里的东北,与三所里、龙源里成鼎足之势。公路在此拐弯,北通价川,东北可达军隅里,是美军经龙源里、三所里南逃的必经之地。
335团1营刚刚进至松骨峰,就看见公路北面驶来一长溜卡车,耀眼的车灯刺透了夜色,使北面的天空也为之发亮。
1营营长王宿启立即命令3连占领一线阵地,阻击敌人。王宿启对3连长戴如义说:“记住,你们的任务是拖住美军,争取时间,以等待我军主力赶到,全歼敌人!” “保证完成任务!”戴如义响亮地回答。
3连刚刚展开,美军的车队已驶到了阵地前面。来的是美第2师的1个团,他们想趁天色未亮之机迅速赶到龙源里,从那里往南包围。没料到尚未到龙源里就遇到了志愿军的伏击。
志愿军战士的步枪、机枪一起响起来,美军乱做一团,不知道黑暗中有多少中国军队,成百辆的汽车顶在一起,美国兵慌乱地跳下车,乱窜乱跑。
约30分钟后,美军重新组织兵力,在8辆坦克的掩护下,开始向3连阵地冲锋。3连最前沿的8班待敌进至30米时突然开火,将敌打退。
美军不甘失败,又一次组织冲击。3连机枪射手杨文明索性端起机枪,一气打死20多个敌人,自己也壮烈牺牲。美军反复冲击5次均未得手,丢下百余具尸体,退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3架美军轰炸机从南面飞来,向松骨峰志愿军阵地进行狂轰滥炸。松骨峰小小的山头被炸得尘土飞扬。随后,美军飞机又投下了凝固汽油弹,志愿军阵地上一片火海。
3连的阵地被摧平了,战士们就利用弹坑不停地向敌人射击。敌人冲上4班阵地,重机枪射手李玉民见机枪管被汽油弹烧弯,便操起步枪冲向敌人。敌将他5次击伤,第6次击中他的大腿,血流不止。他来不及包扎,从衣兜里摸出一颗子弹插入伤口,塞住血流,扑上去又和敌人拼刺刀,终于和班里的同志一起把敌人赶下山去。

松骨峰的战斗牵扯着梁兴初的心。他不时询问松骨峰阻敌情况。战斗最激烈的时候,他将电话直接打到335团团长范天恩的指挥所,询问松骨峰的战斗情况。
范天恩回答说:“战士们打得很顽强,敌人全都给截住了,只跑过去4辆榴弹炮车。”
梁兴初大声命令:“给我追回来!不要让一个敌人跑掉!”
范天恩撂下电话,立即派3营两个连去追美军的榴弹炮车。
被堵截的美军知道要想逃生只有从这条路上突出去,继续呆在这里只能束手就擒。于是在下午1时,再度组织火力向1营阵地连续射击,10余架飞机也一连串地往阵地上投汽油弹和燃烧弹,整个阵地火光冲天。随后,400多美军士兵分两路向3连阵地冲来。
激战半小时,3连因伤亡过重,前沿阵地被敌突破。3连长戴如义身负重伤仍组织反击,不幸中弹牺牲。
指导员杨少成钻过火网继续组织反击。战士邢玉堂带着身上呜呜作响的火苗扑向敌人。另外4个衣服被汽油弹烧着的战士也跟着扑上去,抱住敌人,烧在一起,死在一起。3连终于夺回了阵地。
此刻,我志愿军正从四面八方步步合围,被堵在松骨峰路上的美军知道自己危在旦夕,于是发起了更加疯狂的进攻。他们以18辆坦克、几十门大炮和32架飞机对志愿军阵地进行了长达40多分钟的轰炸,把山头炸成一片火海,然后出动了上千名步兵冲击。
在3连阵地上,指导员杨少成的子弹打光了,他拣起烈士的刺刀冲向敌人。一个美国兵抱住了他的腰,他掏出最后一颗手榴弹将这家伙的脑袋砸碎。几个敌人又包围了他。他临危不惧,拉响了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
当美国兵最终冲上山头时,3连的阵地上只剩下6名受了重伤的志愿军战士。他们不约而同地拼着最后一口气冲入敌群:有的拉响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有的死死抱住敌人滚入烈火;有的用牙撕咬敌人……
1营长王宿启在望远镜里看到这一惨烈的场面,不禁热泪直淌。他一面组织1、2连夺回阵地,一面将3连忘死拼战的壮烈情景报告团长范天恩。
范天恩将情况报告给军指挥所,指挥所里的人都肃然默立,好些人忍不住哭出声来。
梁兴初眼泪也落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亲自抓起电话,命令112师师长杨大易,让他在黄昏组织力量向敌人发起最后的攻击,彻底消灭当面的敌人。
此时,志愿军各部均向当面之敌进行合围,方圆几十里的战场上到处都是美军逃窜和志愿军追击的场面。
在松骨峰一线,美第2师的部队丢弃了装备器材,分散逃遁。
战后,1营营长王宿启带领战士们上了3连阵地,收殓烈士的遗体。他看到阵地上枪支完全摔碎了,机枪零件扔得满山都是。烈士们的尸体保留着各种各样的姿势,有抱住敌人腰的,有抱住敌人头的,有掐住敌人脖子把敌人捺倒在地上,有和敌人倒在一起烧在一起的。还有一个战士,他手里还紧握着一个手榴弹,弹体上沾满脑浆,和他死在一起的美国兵,脑浆迸裂……
38军一战成名,美国人称遭遇了“美国历史上可耻的大溃败”。著名作家魏巍写下《谁是最可爱的人》,彭德怀兴奋狂书:“38军万岁!”
著名作家魏巍事后采访了王宿启,他以335团1营3连的事迹为主要内容,写成《谁是最可爱的人》的著名通讯,在《人民日报》上发表,在全国产生了极大的影响。从此,“最可爱的人”成了志愿军战士的代名词。
11月30日下午,志愿军第40军的部队攻占了军隅里,这样,从军隅里到龙源里之间的美军就陷入合围之中,美8军司令沃克眼见自己的部队面临被志愿军全歼的危险,于是改变向南突围的计划,下令残余部队立即丢弃辎重,转而经安州向肃川方向撤退。
黄昏时分,曾经炮火连天的龙源里、军隅里及价川周围一带的枪炮声渐渐稀疏,一批批美军、南朝鲜军队的俘虏被押下战场。在绵延数十公里的公路上到处都是美军仓皇撤退之际遗弃的物资。汽车、大炮、枪支、弹药、罐头及各类食品、睡袋、军衣俯拾皆是。其中,仅汽车就有1500余辆,并且全是新的。
志愿军在西线战场取得了伟大的胜利。
11月25日在西线发起反击开始,经过数昼夜的激烈战斗,志愿军歼灭了南朝鲜第7、第8两师和土耳其旅大部,给予美军第2师以歼灭性的打击,重创了美第25师和骑兵1师。共计毙伤俘敌2.3万余人,缴获与击毁各种火炮500余门、坦克100余辆。
38军在这次战斗中,打出了成绩、打出了威风。他们共毙伤敌7400余名,俘敌3600余名,其中美军1042名,缴获各种炮389门,汽车1500余辆,坦克14辆,电台51部。38军在此次战役中的歼敌总数约占志愿军此战役歼敌总数的百分之三十三,占西线战场歼敌总数的百分之四十八! 
对于美军在朝鲜战场上的这次惨败,美国人自己称之为“美国历史上可耻的大溃败。”
12月1日,当各条战线上志愿军的捷报纷纷传到志愿军总部时,彭德怀、解方、邓华、洪学智等人一片欣慰之气。大家都没有想到这一战在西线能取得这么大的胜利,歼灭的敌人大大超出了预期的设想。特别是大量的缴获了美式装备,包括坦克、机枪、大炮、粮食、衣物,给处于供给紧张的志愿军更有如雪中送炭。当读到第38军将士在浴血奋战中的无数感人事迹之后、志愿军的领导人心情难以平静。在某种程度上来说,38军在这一仗中的表现是整个战役获胜的关键。
彭德怀心情难以平静,他思索了一会儿,对志愿军其他领导人说:“不错,打得好,38军不愧是支能打硬仗的老部队,应该通令嘉奖他们。”
解方、邓华、洪学智等人均表赞同。作战处长拟好电文后,彭德怀坐下来,认真审签。电文如下:
梁、刘并转38军全体同志:
此战役克服了上次战役中个别同志的某些顾虑,发挥了38军优良的战斗作风,尤以113师行动迅疾,先敌占领三所里、龙源里,阻敌南逃北援。敌机、坦克各百余,终日轰炸,反复突围,终未得逞,至昨(30日)战果辉煌,计缴坦克、汽车即近千辆、被围之敌尚多,望克服困难,鼓起勇气,继续全歼被围之敌,并注意阻敌北援。特通令嘉奖并祝你们继续胜利。
写完之后,彭德怀意犹未尽,参谋刚把电报拿去拍发。彭德怀又叫人拿回电报稿,用毛笔在电报稿的后面加了一句:“38军万岁!”
邓华、洪学智没有想到彭德怀会写出这样的语句,有点迟疑,邓华说:“彭总,这……不好吧?”

彭德怀说:“打得好,就是万岁!”
他转身朝作战处长挥了下手,道:“发了吧!发了!”
随后,他又说:“最好在38军召开个现场会,让西线的几个军长都去一下,一是对他们的胜利表示祝贺,二是总结一下经验。我要亲自去38军。”
彭德怀本想亲自到38军慰问部队,但志愿军总部为安全起见,决定派邓华到38军,代表彭总召开表彰会议。
会上,各军军长纷纷向梁兴初表示祝贺,大家开玩笑道:“万岁军啊!祝贺你们万岁军呀!”
梁兴初的一排大牙毫不畏惧地露出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酣畅淋漓地呼吸着战地空气,曾经压抑在心头的忧闷早已消散。
第38军,在他的任内打成了“万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