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爻测彩票双色球: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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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2011-05-14 11:48:15)转载 标签:

传统文化

分类: 文化巡礼


    行香子
    苏轼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酒斟时、须满十分。
    浮名浮利,虚苦劳神。
    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虽抱文章,开口谁亲。
    且陶陶、乐尽天真。
    几时归去,作个闲人。
    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1.行香子,据宋人程大昌《演繁露》考证,“行香”即佛教徒行道烧香。调名本此。平韵双调,六十六字,始见《东坡词》,前段八句五平韵,后段八句三平韵。此调短句多,上下片结尾以一字领三个三言句,前人在句中这一字常用相同的字,尤为别致。音节颇流转悦耳。《词谱》以晁补之词为正格,六十六字,前段八句四平韵,后段八句三平韵。另有六十四字、六十八字、六十九字诸体。2.虚苦:徒劳,无意义的劳苦。3.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比喻生命短促,像快马驰过缝隙,像击石迸出一闪即灭的火花,像在梦境中短暂的经历。隙中驹,语出《庄子·知北游》:“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石中火,语出北齐刘昼《新论·惜时》:“人之短生,犹如石火,炯然而过。”梦中身,《关尹子·四符》:“知此身如梦中身。”4.开口谁亲:有话对谁说,谁是知音呢?5.陶陶:无忧无虑,单纯快乐的样子。
    清夜悠悠,纤若无尘,月色凉如水,银光遍泻。与知己对酒当歌,应当满斟尽欢。感觉俗世的浮名浮利,实在是让人虚苦劳神。感叹时光如隙中之驹、石中之火、梦中之身,转瞬成空。虽满腹诗书,锦绣文章,奈何没有知音赏识,不被朝廷重用。姑且自娱自乐,返璞归真。什么时候能够退休,当个平民,过悠闲的日子。只要对一张琴弹奏、对一壶酒饮酌、对一片溪云观赏就可以了。

    苏轼一生几浮几沉,使他原本儒释道三者兼有而呈现出丰富复杂的思想往往会不由自主地向释道方面倾斜。他的不少词在人生短暂的感悟的基础上表现出比较浓烈的出世和超世的思想。此词或为宋哲宗元祐时期(1086-1093)的作品。
    作者在这首词中,抒写了把酒对月之时的襟怀意绪,流露了人生苦短、知音难觅的感慨,表达了作者渴望摆脱世俗困扰的退隐、出世之意。
    作者首先描述了抒情环境:夜气清新,尘滓皆无,月光皎洁如银。此种夜的恬美,只有月明人静之后才能感到,与日间尘世的喧嚣判若两个世界。把酒对月常是诗人的一种雅兴:美酒盈樽,独自一人,仰望长空,遐想无穷。唐代诗人李白月下独斟时浮想翩翩,抒写了狂放的浪漫主义激情。苏轼正为政治纷争所困扰,心情苦闷,因而他这时没有“把酒问青天”也没有“起舞弄清影”,而是严肃地思索人生的意义。月夜的空阔神秘,阒寂无人,正好冷静地来思索人生,以求解脱。
    苏轼以博学雄辩著称,在诗词里经常发表议论。此词在描述了抒情环境之后便进入玄学思辩了。作者曾在作品中多次表达过“人生如梦”的主题思想,但在这首词里却表达得更明白、更集中。他想说明:人们追求名利是徒然劳神费力的,万物在宇宙中都是短暂的,人的一生只不过是“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一样地须臾即逝。作者为说明人生的虚无,从古代典籍里找出了三个习用的比喻。《庄子.知北游》云:“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古人将日影喻为白驹,意为人生短暂得像日影移过墙壁缝隙一样。《文选》潘岳《河阳县作》李善《注》引古乐府诗“凿石见火能几时”和白居易《对酒》的“石火光中寄此身”,亦谓人生如燧石之火。《庄子.齐物论》言人“方其梦也,不知其梦也,梦之中又占其梦焉,觉而后知其梦也;且有大觉而后知此其大梦也,而愚者自以为觉”。唐人李群玉《自遣》之“浮生暂寄梦中身”即表述庄子之意。苏轼才华横溢,在这首词上片结句里令人惊佩地集中使用三个表示人生虚无的词语,构成博喻,而且都有出处。将古人关于人生虚无之语密集一处,说明作者对这一问题是经过长期认真思索过的。上片的议论虽然不可能具体展开,却概括集中,已达到很深的程度。
    散文化、议论化依旧是苏轼作词的一个基本手段。上阕虽以写景开笔,但大意归结到人生短暂,勿为名利虚耗精神的主题。所以开头对月夜斟酒的场景的描写,其意在人生享受贵在及时,不要枉负清夜银月。“酒斟时、须满十分”一句尤显其豪放意趣。接下连用三个典故,无非一再强调人生如梦。由此回看斟酒十分之想,就显得十分自然了。
    下片开头,以感叹的语气补足关于人生虚无的认识。“虽抱文章,开口谁亲”是古代士人“宏才乏近用”,不被知遇的感慨。苏轼在元佑时虽受朝廷恩遇,而实际上却无所作为,“团团如磨牛,步步踏陈迹”,加以群小攻击,故有是感。他在心情苦闷之时,寻求著自我解脱的方法。善于从困扰、纷争、痛苦中自我解脱,豪放达观,这正是苏轼人生态度的特点。他解脱的办法是追求现实享乐,待有机会则乞身退隐。“且陶陶、乐尽天真”是其现实享乐的方式。“陶陶”,欢乐的样子。《诗.王风.君子阳阳》:“君子陶陶,.....其乐只且!”只有经常在“陶陶”之中才似乎恢复与获得了人的本性,忘掉了人生的种种烦恼。但最好的解脱方法膜过于远离官场,归隐田园。看来苏轼还不打算立即退隐,“几时归去”很难逆料,而田园生活却令人十分向往。弹琴,饮酒、赏玩山水,吟风弄月,闲情逸致,这是我国文人理想的一种消极的生活方式。他们恬淡寡欲,并无奢望,只需要大自然赏赐一点便能满足,“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就足够了。这多清高而富有诗意!
    苏轼是一位思想复杂和个性鲜明的作家。他在作品中既表现建功立业的积极思想,也经常流露人生虚无的消极思想。如果仅从某一作品来评价这位作家,都可能会是片面的。这首《行香子》的确表现了苏轼思想消极的方面,但也深刻地反映了他在政治生活中的苦闷情绪,因其建功立业的宏伟抱负在封建社会是难以实现的。苏轼从青年时代进入仕途之日起就有退隐的愿望。其实他并不厌弃人生,他的退隐是有条件的,须得像古代范蠡、张良、谢安等杰出人物那样,实现了政治抱负之后功成身退。因而“几时归去,作个闲人”,这就要根据政治条件而定了。事实上,他在一生的政治生涯中并未功成名遂,也就没有实现退隐的愿望,临到晚年竟被远谪海南。全词在抒情中插入议论,它是作者从生活中悟出人生认识,很有哲理意义,使人们读后不致于感到其枯燥。
    此词虽一定程度上流露了作者的苦闷、消极情绪,但“且陶陶乐尽天真”的主题,基调却是开朗明快的。而词中语言的畅达、音韵的和谐,正好与这一基调一致,形式与内容完美地融合起来,是东坡词中风格旷达的代表作品之一。
    《庄子·知北游》云:“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郄(隙),忽然而已。”古人将日影喻为白驹,意为人生短暂得象日影移过墙壁缝隙一样。《文选》潘岳《河阳县作》李善《注》引古乐府诗“凿石见火能几时”和白居易《对酒》的“石火光中寄此身”,亦谓人生如燧石之火。《庄子·齐物论》言人“方其梦也,不知其梦也,梦之中又占其梦焉,觉而后知其梦也;且有大觉而后知此其大梦也,而愚者自以为觉”。唐人李群玉《自遣》之“浮生暂寄梦中身”即表述庄子之意。苏轼才华横溢,这首词上片结句里令人惊佩地集中使用三个表示人生虚无的词语,构成博喻,而且都有出处。
    苏轼这首词大约作于晚年。词中抒发了人生短促的忧伤、知音难遇的悲慨,表达了对虚名浮利的厌倦,对隐逸生活的向往。词中开篇以优美洁净的月色起兴,接着写对月把酒,沉思反省人生。词中集中了古人有关人生的言论和比喻,充分表达了名利虚无、人生如梦的感喟。既然人生短促,名利无凭,知音难遇,事与愿违,词人只好“且陶陶、乐尽天真”,并进而产生弃官归隐之心,希望从官场纷争困扰中解脱出来,去过那“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的“闲人”生活。这种归隐之想,其实早就萌生,但终其一生都没有归隐。尽管苏轼一生沉浮不定,受贬、入狱,迭受打击,但他都挺住了。这大约得益于他思想的多元化和个性的旷达。他得意时,兼济天下,颇有政绩;失意时则用老庄思想来排遣胸中块垒,不为虚名浮利所羁绊。这首词实际就是他失意时的自我排遣和思想调整,也是他个性和人生观的具体展现。
    尘杂滤尽,夜气清新,清风徐来,朗月当空,此般良辰美景,词人本该“举杯邀明月”,“起舞弄清影”,可是面对如此佳境,词人无半点浪漫情致。这是由于政治纷争的困绕,他的心情异常的低落和苦闷,把酒望月,不由得悲从中来,使得他对功名和人生也开始了无限的遐想和严肃的思考。对夜,我是情有独钟的,当白天的一切浮华和喧嚣都归于平静时,人们可以在静静的夜色思考着一切,回到本真的自我,我想词人也是如此。当遭受了人生的起起落落之后,在静谧的夜色中,词人对自己一直都热衷的功名也开始质疑。词人曾说“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新凉?”他是在喟叹人生如梦,年华易逝。而在这首词中他也说:“浮名浮利,虚苦劳神。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的确,人生苦短,稍纵即逝,何苦劳神追名逐利。其实,一切皆虚无,放弃功名,做回本我才是最重要的。这种一切功名皆粪土,实在活着已足够的,人生如梦的老庄思想已在作者心中扎根。
    词的下片,第一句以哀叹的语气进一步说明了人生的虚无。“虽抱文章,开口谁亲”是作者怀才而没有遇合的感慨和牢骚,既然人生如此的虚无和短暂,那不如追求实在的享乐来排遣这种痛苦。于是作者就“且陶陶,乐尽天真”,在本真中忘掉尘世的烦恼。但是词人认为这还不是最好的解脱方式,他要寻求归隐,这样他就可以和这个浊世彻底地脱离了,从此他就“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尽享人生的无限乐趣,那该是人间何等浪漫而有诗意的事!
    此词虽有些消极遁世,但仍然不失情趣,其中滋味,各有感触。
    刚刚看过之后就被苏轼的大家风范所折服。字里行间已经没有“把酒问青天”的豪迈,只有清冷的月色表达着作者最后的人生向往: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有多少人已经看破尘事,可又有多少人能真的放下尘事。我看连苏轼这位大师也未必能真的放下。向往归向往,现实归现实。郑板桥等许多大师不也曾经有过归隐的意向么!结果呢?
    作为一介凡人再来看这首词,其中又不乏新的感悟。轰轰烈烈是一种活法,平平淡淡也是一种活法!这就要看每个人需要什么样的生活,根据自己想要的生活选择适合自己的方式。就我个人来讲,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平淡。从平淡中体味出“真”,在“真”中体味幸福!这也许和苏大师舍弃浮华追求的平淡有所不同,可这也是一个小人物对生活的向往啊!
    “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苏大师若早一点看到老子的这句话,估计就没有“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的豪言壮语了!
    三生盟约君记否:酩酊酬佳节,散发弄扁舟。作一双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归去来兮!春日日迟迟,南陌上,落花闲,雨斑斑,半烟半雨浮桥畔,芳草迷归途。喜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黄;看莺儿啼、燕儿舞、蝶儿忙。
   归去来兮!夏果收新脆,金丸落,惊飞鸟。微雨过,小荷翻,榴花看欲燃。风虽老莺雏,雨却肥梅子。惜霎儿晴、霎儿雨、霎儿风。
   归去来兮!秋云收,淡天一片琉璃。座上琴心、机中锦字,最觉萦怀抱。过树绕的村庄、看水满的陂塘。清风皓月,相与忘形,过沙溪急、霜溪冷、月溪明。
   归去来兮!冬夜初染远山青,携手江村,梅雪飘裙暗销魂。雪压小桥无路,唯见湖中月、江边柳、陇头云。
   归去来兮!置他一个小园,两三亩地,花竹随意旋装缀,槿篱茅舍,便有山家风味。人无眠,与君等闲池上饮,林间醉,共对九回肠、桃花面、夕阳天。
    “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东坡先生一生不能放下,所以辗转一生,历经沧桑。“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俗人谁能成?古之陶渊明,外之梭罗!
    静夜,月色阑珊,星空无语,闪烁着灿烂的孤独。思绪,邀月共舞,聆听天籁的启示。四季轮回,一朝一夕,沿着时光去倒流,沉淀在生命幻化成沧桑的美丽,如冯至南方的夜中吟唱的那朵珍奇的花儿,在静夜火一样的开放,飘扬....
    晚风吹拂,飘来的可是久违的童谣,那么的熟悉悦耳,月色中那大手牵小手的温暖,让生命茁壮成长,渐渐长大的身影,用一缕缕月光染白了双亲鬓间的乌发,轻轻的叹息,岁月的无情磨蚀,却无力能挡,遥远路途上的一声平安,流淌着暖暖的幸福,心间却藏着无尽的牵绊,在岁月的琴弦上奏响,只为您们,只有您们..
    想起庄子所言“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却,忽然而已 ”,过往的青春,即使不舍,终如花般凋谢了,绚烂的往昔,再难割舍,终如日光与水气的相映,呈现瞬时的美丽;一场秋凉卸下了盛夏的果实,流星雨的浪漫匆匆滑过,演绎着生命中欢乐悲伤,浓重着生命怒放的色彩,轻轻重重,深深浅浅篆刻在生命的年轮上,如水般澈透真实...
    静静的夜,静静的怀想,独享着灿烂的孤独,渴望自己是一只徜徉在天空的自由小鸟,将一抹轻愁,几许牵挂,真诚的感动,美丽的遐思,亦或潮湿的心情,交予文字温馨的荡漾,寻寻觅觅在那花谢了花开,风过了风来,得得失失之间,世事无常的感慨,褪去了夙心往志的锋芒,点滴之间的情,平淡之间真,淡定了心情,从容了步伐。
    背上行囊,走在路上,一直在找寻一种生命中最美的姿态,一个浅浅的微笑,一朵绽放的野花,清晰的告诉我,那就是快乐,亦想起苏子的那句“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那是何等的洒脱豁达,尘世浮沉宁静成一首淡淡的歌,淘淘乐尽天真.....
    稍事有闲遂跟友夸张曰,今晚清净,在看东坡词,并引申两句把玩,最后无聊落脚于东坡的《行香子·述怀》。古之词牌各有讲究,填写时严格一点说要因蕴就情而叙,不可乱来。“行香”即佛教徒行道烧香。调名本此: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酒斟时,须满十分。浮名浮利,虚苦劳神。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虽抱文章,开口谁亲。且陶陶,乐尽天真。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词中话题开来,个中散淡,便也见“行香”机趣。把酒对月常是诗人的一种雅兴,我虽用水月自居陋斋,却愧无点墨豪情。但也常独自一人,扭捏于美酒盈尊,仰望夜空,执帐天涯,做遐想无穷聊赖状。诗人李白月下独酌时浮想翩翩,抒写了狂放的浪漫主义激情;词家苏轼却为政治纷争所困扰,心情苦闷,因而他这时没有“把酒问青天”,也没有“起舞弄清影”,而是严肃地思索人生的意义,这盖因两人自身境况的不同。或可,月夜的空阔神秘,阒寂无人,山高月小,水落石出,正好冷静地来思索人生,以求解脱,这大概是月带给人的好处。东坡的上词描述了抒情环境之后,便也进入玄学思辨了。作者这首词里把“人生如梦”的主题思想表达得更明白、更集中,虽直陈消极,却也肆机待世。他想说明人们追求名利是徒然劳神费力的,万物宇宙中都是短暂的,人的一生只不过如“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一样地须臾即逝,当无为而为。
  人生虚无如佛家“六如”,而惠州西湖孤山“六如亭”之名望所归,正因那里有东坡爱妾之朝云墓。足可见东坡每每作词之用心良苦。本“行香”确从古代典籍里找出了几处习用的比喻,为我所亲典之用场。——《庄子·知北游》云:“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郄(隙),忽然而已。”古人将日影喻为白驹,意为人生短暂得象日影移过墙壁缝隙一样;《文选》潘岳《河阳县作》李善《注》引古乐府诗“凿石见火能几时”和白居易《对酒》之“蜗牛角上争何事?石火光中寄此身。”亦谓人生如燧石之火;《庄子·齐物论》言人“方其梦也,不知其梦也,梦之中又占其梦焉,觉而后知其梦也;且有大觉而后知此其大梦也,而愚者自以为觉”;唐人李群玉《自遣》之“浮生暂寄梦中身”即表述庄子之意。本词是可见苏轼之才华横溢,上片结句里令人惊佩地集中使用三个表示人生虚无的词语,构成博喻,而且都有出处,却是惹好奇之人探究。
  政治生涯之苦闷,远离官场,归隐田园也许才是最好的解脱方法。苏轼并没有做到大隐,“几时归去?”却无解而很难预料。而弹琴,饮酒,赏玩山水,吟风弄月,闲情逸致,正是文人理想的一种生活方式,东坡将此概括为:“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以满足。陶公躬耕自食高尚的隐下田园,一时为林语堂谓之“悠闲生活的崇尚”;“荒宅十馀亩,草屋八九间”,“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既耕亦已种,时还读我书”,直此云云,以现代人之理想追求,大都不过是一种心境,心远地自偏,而非写实,浮尘终为平淡且必须忙碌于糊口。但以东坡之雅令,心念国家之忧,词虽作了,却终做不来一个陶潜式的“闲人”。东坡一辈子都在追慕陶渊明的境界,因为羡慕而和写陶诗,虽然自视甚高,但“和陶诗”却未见出于陶诗之上者。可见,东坡只能是东坡,入世者说不得出世语,无论如何高明,也做不了五柳先生的。然而,政治虽然紧张,但也有生活松解之时。我遂想起东坡湖上与张先同赋《时闻弹筝》,或是一例调侃:
  凤凰山上雨初晴。水风清,晚霞明。一朵芙蓉,开过尚盈盈。何处飞来双白鹭,如有意,慕娉婷。
  忽闻江上弄哀筝。苦含情,遣谁听?烟敛云收,依约是湘灵。欲待曲终寻问取,人不见,数峰青。
  好个“苦含情,遣谁听”!双关落地,终有解词人。词之背景为苏轼于熙宁五年(1072)至七年在杭州通判任上,与当时已八十余岁的有名词人张先(990-1078)同游西湖时所作。作者富有情趣地紧扣“闻弹筝”这一词题,从多方面描写弹筝者的美丽与音乐的动人。词中将弹筝人置于雨后初晴、晚霞明丽的湖光山色中,使人物与景色相映成趣,音乐与山水相得益彰,在对人物的细腻描写上,作者运用了比喻和衬托的手法。
  连带而来的果有兴趣,是“一身花月张三影,郎中桃李嫁东风”的婉约派词人张三影的一派月下诗酒风流:垂暮之年八十五岁高龄的张三影尚纳一妾,当时苏东坡等挚友去拜访张先,言及此事时,张三影还巧言令色、满面春风地随口赋诗一首云:“我年八十卿十八,卿是红颜我白发。与卿颠倒本同庚,只隔中间一花甲。”后人也见现实版的杨翁之效。但说老来风流之张三影的“为卿”所诗,还颇似眀末才子佳人钱谦益与柳如是当年一番戏谑之言:河东君(柳如是)问牧斋(钱谦益)先生,公爱吾何?答曰:“爱汝之黑者发,而白者面。”牧斋先生亦问之,河东君答言:“既爱公之白者发,而黑者面也。”此语既出,侍俾皆为之匿笑,呵呵,真是绿豆对眼,八两相当了。东坡后为张先晚年纳妾事作诗一首:“诗人老去莺莺在,公子归来燕燕忙”,当然这里对张先的行为还是带有一点嘲讽之意,而东坡在爱妾朝云病殁后就一直未再正娶,潜心修道。后来关于这莺莺燕燕说还在南宋词人姜夔词中出现过,“莺莺轻盈,燕燕娇软”,写尽女儿之神态。
  张三影之“一曲白云红月满,际天拖练夜潮来”,怎么看都有点“海上升明月,天涯泛海潮”之眷境,孤寂的夜晚大约是不忍卒读的。我遂想起帖在本博那首口占的题图五律:《春江花月夜》,有文友跟帖说“这个图确实有点不大谐调呢”。其实,词曲大约要的只是个幻化意境,从艺术的门口进来,大可不必劳神坐实。张先张三影之词也多如:“绮筵公子,绣幌佳人。递叶叶之花笺,文抽丽景;举纤纤之玉指,拍案香檀。”晏几道嗜梦,张三中喜影在文学史上是有公论的。今人是见张先之后,“影”这种灵幻的意象被张先用得淋漓尽致。张先逸事在“三”,另有人皆谓其张三中,即“心中事、眼中泪、意中人;而云之张三影即:‘云破月来花弄影’、‘无数杨花过无影’,‘隔墙送过秋千影’。词话中所言“三中”出自张先词《行香子》:“江空无畔,凌波何处,月桥边,青柳朱门,断钟残角,又送黄昏,奈心中事、眼中泪、意中人。”如此一番,却是真个天上人间,花好月圆,解嫁东风,堪称神语了。“作个闲人”,此一境陶公做得,张三影也做得,苏东坡却做不得。东坡大约却只能浩叹自己“几时归去?”而安于:“都是斜川当日境,吾老矣,寄馀龄”了。
    天地有瑶琴,一弹就是一朵心情。
    在众多乐器中,古琴是最通灵性的了。“法酒调神气,清琴入性灵。”琴是魂,音律与万物相通。“伯牙鼓琴,而六马仰秣”,“匏巴鼓琴而鸟舞鱼跃”。琴韵飘飞,深入众生魂魄,轻叹细诉,令万物息息相通,浑融一体。古来隐逸高人常爱穿一袭轻衣,一双芒鞋,背上书箧琴囊,纵情山水,流连忘返。琴是山水之友,“夫志在山水,琴表其情”,闲暇之时,抚琴一曲,凭山吊水,将胸中逸兴尽情抒发。而自然界的音声似乎也懂琴韵,通人意,“早梅香野径,清漳响邱琴。”在琴的调理下,人与自然心意互通,直达天人合一的境界。
    琴质本高洁,乃风雅之物,必然要品质高尚的弹琴者与之相配。如果是贩夫走卒或鸡鸣狗盗之徒也来弹琴,那只能是暴殄天物。只有真正懂琴识琴的高雅之士,才能摸清琴的音律,雅奏一曲,令天地为之动容。袁孝尼曾多次请求嵇康教他《广陵散》,但嵇康对他考察了很久,最终认为他不配学此琴曲,因此不曾教他。而嵇康品性直傲,蔑视权贵,最后临刑东市时,神气不变,索琴来从容淡定地弹奏了一曲《广陵散》,琴韵与人格相和应,令其万古流芳。陶渊明也是个懂琴的人,他有一张没有弦的琴,作为自己的文房玩物。人家问他:“无弦之琴,有何用处?”他答道:“但识琴中趣,何劳弦上音。”重本而舍末,有种返璞归真的禅意在里面。后来又有人将琴趣作为词的别称,词的高雅清丽,正好与琴相得益彰。
    若只有人弹琴,而无人听琴,则琴韵不免陷于孤绝。当年伯牙为钟子期弹奏高山流水,子期深悟其意,伯牙欣喜若狂,奉为至交,谓为“知音”。后来司马迁感叹道:“盖锺子期死,伯牙终身不复鼓琴。何则?士为知己者用,女为悦己者容。”知音难求,若无知音赏识,这琴韵本身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弹琴是一种境界,听琴也是一种境界。弹者用心抒发,听者悉心阐释,一鸣一和,心心相印,可谓两全互补。李白离蜀远游时,有个蜀僧浚为他弹琴送别,李白听琴后诗兴大发,写了一首诗:“蜀僧抱绿绮,西下峨嵋峰。为我一挥手,如听万壑松。客心洗流水,余响入霜钟。不觉碧山暮,秋云暗几重。”但觉诗中琴音滔滔,似有诉不完的不舍之意,时光飞逝,听者仍沉浸其中不忍离去,而暮秋的景色又增添了几分伤感之情。知交好友伤别相惜之意,全在琴韵和诗句中传达,感人一至如斯。
    琴情音近,琴之所以常被用来表达心声,实际上是因为琴中有情。苏东坡曾有首近于戏谑的《琴诗》:“若言琴上有琴声,放在匣中何不鸣?若言声在指头上,何不于君指上听?”琴声不在匣中,也不在指上,而是在心中。素手调琴,未成曲调先有情,每当情感郁郁有所思之际,人们总喜欢借琴抒情。琴韵起时,情深款款,意欲绵绵,勾起人无限思量。“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诗中女子竟以频频误弹来引起情郎的关注。《诗经》云:“妻子好合,如鼓琴瑟。”琴瑟相合,正如夫妻恩爱,相敬如宾,不离不弃。而习惯上又以续弦来指称男子丧妻后的续娶,琴上的弦就如同情人一般,亲密无间,情情爱爱相伴一生。“赵瑟初停凤凰柱,蜀琴欲奏鸳鸯弦。”自琴中逸出的琴韵,生发出多少情义,令人意惹情牵。
    琴韵传情,也有着美的旋律。古代有四大名琴,“号钟”、“绕梁”、“绿绮”、“焦尾”,分别代表了四种美质。“号钟”壮美,琴音宏亮,如钟声激荡,号角长鸣,故而得名。齐桓公曾用它伴和演奏,悲壮的旋律突兀而出,令侍者无不泪流满面。也许只有齐桓公这种旷世枭雄,才能将历史的壮丽哀绝用琴音解读出来。“绕梁”柔美,余音袅袅,绕梁三日而不绝。楚庄王陶醉其中居然七日不上朝,被认为是靡靡之音。它就象一个多情少女,温柔蚀骨,拼却红颜换君心,令多少男儿汉不爱江山爱美人。“绿绮”纯美,音色绝妙,情深意长。司马相如用它弹奏一曲《凤求凰》,竟引得卓文君一听钟情,与之私奔,缔结一段千古良缘。琴韵纯白无暇,温情流露,令芳心暗许。“焦尾”凄美,它是蔡邕用遭受火烧的残留桐木制成的,因琴尾留有焦痕,故而得名。它就象个心灵受到创伤的人,凄凉而忧郁,却发出内心最真诚的呐喊。“饱霜孤竹声偏切,带火焦桐韵本悲。”一语道出它的忧伤本质。
    琴韵的本质是一场静。弹琴时,避闹而取静,“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琴音悠扬,更衬出环境的静谧,并起到很好的舒缓治疗内心的作用。弹琴时须心无杂念,不然心乱而琴乱,终不能成曲调。古时传说弹琴时若有无关的人在旁偷听,扰乱了心神,则容易断弦,琴也就弹不下去了,可见琴为心声,心静才能韵圆。“听琴知思静,说剑觉神扬。”琴和剑一静一动,互补共济,演绎出一个个剑胆琴心的动人故事。《三国演义》中诸葛亮设下空城计,除大开城门布下疑阵外,更是笑容可掬地在城楼上焚香弹琴,这琴声将数十万敌军视若无物,心情静如止水,仿佛成竹在胸,难怪司马懿大惊失色,以为中了埋伏而慌忙退兵。这一幕真堪比“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琴韵古雅深奥,婉转悠扬,是一种闲情逸致,自有一种孤洁幽僻的高尚情怀。“梅花带雪飞琴上,柳色和烟入酒中。”这样的意境令我们感动。在经风历雨之后,琴看透世事,将人情镌刻埋藏于心中,它的归宿是淡泊。当生命的喧嚣逐渐散去,琴韵能带人回归本真,此时我们似乎能听到苏轼的吟哦:“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