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凝眉葫芦丝独凑:越城桥和越来溪桥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9 16:33:43
过了行春桥,继续沿着石湖西岸的上方山路,一直可以走到越溪。过去,这条路还通公共汽车,现在,上方山景区在石湖的北首新建了入口处,上方山路成为景区马路,非但车进不了,收门票也是指日可待。

  而背着行春桥,以一条长堤相连,却是越城桥了,两桥相距仅50米。明?张习有《重建越城桥记》,这般写道:“吴邑西南横山之下,衍石湖之水而东注者曰越來溪。溪之上,湖之澨,有石桥名越來溪桥,又谓之越城桥。盖今之新郭,即春秋时勾践筑城以伐吴之地。城堞仿佛具存,而桥与之尤近,故名。”越城桥始建于南宋淳熙年间,估计与行春桥建造的时间差不多,约在公元1180年前后。因为这两座桥是连在一起的,将石湖东西两岸连接起来,少了一座,等于没造。越城桥系单孔石拱桥,因为呈半月弓型,乡人称它为“吞月桥”,现在所见的越城桥是清同治年间重建的了,但形制还是原来模样。越城桥雄踞石湖的北端,站在桥顶远眺,近山远水,尽收眼底。桥柱上镌有南北两联,北联写道:“碧草平湖青山一画,波光万顷月色千秋”;南联是:“一堤杨柳影接行,十里荷花香连水”。两联相比,觉得北联还有点像样,而南联实在写得太差,以“影接行”对“香连水”,基本是一个童生的水平。越城桥有这样蹩脚的桥联,真怀疑是某位土财主的杰作。

  还有一个问题是读书读出来的。发现石湖有好多越来溪桥。

  上面说及的越城桥,又名越来溪桥。见《重建越城桥记》。

  《姑苏志》上说,行春桥旧名越來溪桥。

  越溪镇的北溪桥,也叫越來溪桥。桥梁上有石刻“越来溪桥”四个大字摆在那儿,明洪武二十四年八月建成。说到这座桥,倒引出一些趣事。这座桥是由里人莫庭芝投资建设的。莫家是当地的首富,“资产甲邑中,所与通婚姻皆极一时富家”。这位莫老先生曾以“耆德”的身份被朱元璋召见,参与大臣会议。他的二儿子莫礼官至户部侍郎,作为新朝新贵,莫老先生除了感激皇恩浩荡,还能做什么呢?大概就在这段时间,一个激动,出资造了这座越来溪桥,又在这座桥的南边,造了一座永济桥。当地乡民嫌读来不顺口,就把北边的叫北溪桥;南边的叫南溪桥。这两座桥,四个桥名,在地方志上都写着的,一为俗名,一为雅名。

  桥造好没两年,闯祸了。莫老先生和他的二儿子侍郎公因为蓝玉案,先是被逮诏狱,后相继死于法,亲戚眷属中戍边的有之,幽闭的有之,竟是家破人亡了。但莫家大房有一个二儿子莫辕却因为参加了军籍而幸免。待到乙卯改元,建文帝上台,洪武年代的超级大冤案得到平反,莫辕回到家乡重振家园。莫辕的儿子莫震,登进士第,曾做过嘉鱼、海盐的县令和建宁通判、延平同知,相当于副市级。莫震的儿子就是莫旦了,为新昌训导和南京国子监学正,这两个官都是正八品,相当于县教育局长和南京国家干部学院的助教。莫震、莫旦关心地方方志的编撰整理,《石湖志》就是莫氏父子的杰作。莫旦还写过《苏州赋》,被收在同治《苏州府志》中,文曰:“治雄三寝,城连万雉(古代城墙长三丈高一丈叫一雉)。列巷通衢,华区锦肆。坊市棋列,桥梁栉比。梵宫蓬宇,高门甲第。”明朝成化年间,苏州城市建设得到恢复,这一景象被莫旦看到了。

  莫旦当了南京国子监学正期间,又重修了北溪桥。这次重修,可能得到了官方拨款,因为桥碑上有“钦差提督水利河道工部郎中傅潮、吴江县知事刘泽的列衔,” 莫旦自己,除了“国子监学正”的身份,还特别加了“庭芝五世孙”这几个字,意味深长,也足以告慰先人了。北溪桥在同治十三年又一次重修,由吴县知县高心夔和吴江县知县万青选共同主持,有《重修北溪桥记》留世。这两位知县都值得提一笔。高心夔是咸丰年间众望所归的青年人才,在咸丰九年的正科和咸丰十年的恩科这两榜进士中,没有人能超过他。经曾国藩的推荐,高心夔曾长期担任肃顺的高参,居“肃门六子”之首,是帮肃顺拿主意的人物。因科场不得意,曾两署吴县令。《重修北溪桥记》留有一联:“霸业久销沉,犹见三江环故国;通津几开浚,依然一桁枕寒流。”写得很低调。同治十三年了,同治中兴了,很有点新朝的新气象,为什么还说“久销沉”、“枕寒流”?诗人的心迹真难以捉摸。高心夔48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也许肃顺被杀后,他心里一直空荡荡的,而肃顺与他,有知遇之恩。而另一位吴江知县万青选也大有来历,他是清末有名的水利专家,将他派到吴江来当一把手,实在是非常合适的人选,说明清政府也未必昏昧糊涂。万青选近年来红得发紫,因为淮安方面发现,他原来是周恩来的外祖父,他的女儿万冬儿,是周恩来的生母,人称“十二姑”,是万家的第十二个女儿。

  再回到越来溪桥的话题上。

  原来,这石湖越溪地方,凡是在越来溪上架的桥,都可以叫越来溪桥的。这也没什么大错,就像长江上架的大桥,都叫长江大桥一样。但北溪桥也是越来溪桥,也是架在越来溪上的这一历史事实,却证明了民国《吴县志》上的一个错误:“越来溪在吴县西南横山下,与石湖连,北至横塘”。

  这条错了。错在忘了石湖的南端也有一条越来溪的。另一个旁证是,吴县文管会在越溪镇芦家浜发现建于明朝正德十年的恩荣桥,有一嵌碑,记录了建桥的因故历史,其中有一句话:“郡城西南有胜地曰石湖,湖之南有溪叫越来溪。”从而推翻了越来溪在石湖北端的传统说法。《石湖志》将出石湖南端至吴江地域的越来溪,叫前越来溪;将石湖北端至横塘的越来溪,叫后越来溪。所以,正确的说,石湖的南北两端,都有越来溪。

  范成大著《吴郡志》卷十八有云:越來溪,在横山下,与石湖连。相传越兵入吴自此來,故名。可见,民国《吴县志》的错误,也是有所本的。是范著《吴郡志》先错了。

  如果范成大错了,想也是有些原因的。范著成《吴郡志》的第二年就谢世了,显然在订讹补缺上功夫不到。而越溪的北溪桥和恩荣桥,都有石刻文字为证,很具说服力,且均为本乡文物,不容置疑。

  石湖因为有南北两越来溪而使湖水生动起来,这是合乎情理的。否则,石湖岂不成一潭死水?从军事角度看,越军曾开掘挖宽越来溪是极正常的,对进攻方而言,进出自如,是自保的手段。相反,只有防守方,才会把越来溪堵死,这个道理很简单。

  越军伐吴,采用围而不攻的战术,有越城遗址在可证。因此,越军有必要一夜之间掘出一条越来溪吗?现在有了两条越来溪,又掘的哪条越来溪?传说故事毕竟经不住推敲的。

  王鏊《姑苏志》写越来溪在姑苏城游龙走凤,写得十分有趣。文曰:石湖之东,一溪北流横塘,曰越來溪。自此与木渎水合流,出横塘桥,东入胥门运河,曰胥塘。北流阊门运河,曰彩云港。自横塘北流直入运河,曰桐泾。自彩云港北折出桐泾之西,曰白莲泾。又西出江村桥,曰枫桥湾。自胥塘北流,经南濠至阊门吊桥,与北濠山塘水会,曰沙盆潭。南濠中折而西,绕出普安桥,曰新开河。自沙盆潭西流,出渡僧桥,会枫桥诸水,北流与虎丘山塘水合,曰射渎。相传吴王尝射于此,故名。亦名石渎。其西一水通阳山,曰白马涧。相传支道林饮马处。其东,绕出虎丘之北,曰长荡。苏州水本是活的,由此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