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驻纪检组立案程序:又见康桥:徐志摩发妻孀居30年后终于再婚(1)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18 20:12:50

又见康桥:徐志摩发妻孀居30年后终于再婚(1)


徐志摩与前妻张幼仪

  
    张嘉玢,字幼仪,上海女子商业银行副总裁,云裳时装公司总经理,现代著名诗人徐志摩的发妻。

  1900年出生于上海宝山一大户人家。1915年,在四哥张公权的主持下,与徐志摩结婚。

  1920年,在徐志摩父母的安排下,张幼仪前往伦敦,与正在剑桥大学求学的徐志摩团聚,不料此时徐志摩已经爱恋上林徽因。

  1922年,张幼仪在德国柏林生下次子彼得,随即应匆忙赶来的徐志摩的要求,签字离婚,这是中国依据民法的第一桩西式文明离婚案。之后,张幼仪进入裴斯塔洛齐学院,攻读幼儿教育。

  1927年,失去幼子的张幼仪返回中国,在东吴大学教授德文,后任上海女子商业银行副总裁,云裳时装公司总经理。

  1949年,张幼仪移居香港。1953年,她与医生苏纪之结婚。

  晚年,张幼仪主持出版了中国台湾版《徐志摩全集》,并由侄孙女张邦梅撰写了她的口述回忆录《小脚与西服:张幼仪与徐志摩的家变》。今古恨,几千般,只应离合是悲欢?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

  —— (宋)辛弃疾·《鹧鸪天》

  提起徐志摩,人们会想起林徽因、陆小曼,却很少会想起她的名字。他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影响、改变了她一生的命运,而她,却是他绚烂人生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笔。

  以她的踏实能干,如果能在懵懂少年时,有幸遇到一个忠厚笃实的男人,不难相敬相爱地度过一生,但偏偏她遇到的是徐志摩——一个将自由和爱情看得高于生命的诗人。他在婚姻生活中依然孜孜不倦地追求着自己的理想,而她在一生中最看重的却不是爱,而是责任。

  爱不能完全等同于责任,但在爱情当中却必须得有责任,还有宽容、谅解和付出,否则再美的爱情花朵也会在现实的雨打风吹中凋零。

  如果命运能够让她等到他的成熟,如果他能够宽容一点、耐心一点,给她时间蜕变,如果……只是他们的故事里没有如果,一时的交错,错过的竟是一生。

  一个谨从三从四德的女子,自此被抛入生活的困境——离婚、独立生存、抚育孩子,但她却依靠自己的双脚稳稳地站立了起来,并逐渐踏上时代的风口浪尖——出任银行副总裁、担任时装公司总经理,直至53岁时,抵抗住社会压力再次缔结姻缘,她样样走在时代之先。

  读他,是读他的诗文、理想和爱情;读她,是读一个传统女性如何寻找自我,如何从新旧文化的冲突中突围,从痛苦中涅槃。

  小脚与西服

  1915年12月5日,浙江海宁县硖石镇,硖石商会会长徐申如家中张灯结彩,正在准备迎娶远道而来的儿媳妇,她的名字叫张幼仪。

  这门亲事是传统的包办婚姻,是由新郎的父亲和新娘的哥哥做主定下的。

  张家兄弟姐妹共12人,8男4女,张幼仪是家中的第二个女孩,在兄弟姊妹中排行第八。张幼仪的祖父做过前清的知县,她的父亲张润之是个读书人,以行医为业,家境一度非常殷实。后来因为长子被怀疑偷窃了堂兄的珠宝,张父带领自己这一支搬离了祖宅,没有要求分得家产,导致家道中落。不过到了张幼仪这一代,她的哥哥们又将这个家族撑了起来。

  张幼仪的二哥张君劢、四哥张公权,都曾留学日本。

  张嘉森(字君劢)16岁中举,东渡扶桑后,入日本早稻田大学修习法律与政治学。在此期间,他结识了亦师亦友的梁启超,并参与发起梁启超主持的“政闻社”。 1910年,张君劢回国应试于学部,取得殿试资格,次年经殿试被授予翰林院庶吉士,成为中国末代翰林。1913年,为暂避袁世凯的迫害,在梁启超的安排下,张君劢赴德入柏林大学攻读政治学。1915年,张君劢回国,历任浙江交涉署长、《时事新报》总编,段祺瑞内阁国际政务评议会书记长和冯国璋总统府秘书长。

  张嘉璈(字公权)留学日本期间,在东京庆应大学攻读经济学,归国后,先后在报界和北洋政府中任职。1914年,他弃官从商,出任中国银行上海分行副经理,时年28岁。他引进西方银行、理财方面的现代知识,注意对顾客服务,加强人事管理,提拔新式人才,在建立新式银行制度方面卓有建树,加之交友广泛,迅速成为上海金融界的实力派人物。

  1913年,时任浙江都督府秘书的张公权前往杭州府中学堂视察,翻看学生作文,意外地被其中一篇所吸引。这篇题为《论小说与社会之关系》的作文,将梁启超“文字间那种优雅的文白夹杂风格”模仿得惟妙惟肖,而且作者虽然年少,但其“字‘骨’——也就是笔法的劲道,或是毛笔每写一划、一钩、一撇时在纸上所用的力量——显示出他有坚定的目的和方向;字‘气’——也就是字的自然神韵,这种神韵只有在一个人受过几年书法训练以后,适时摒弃所学才能达到——表达出他有眼光和操守”。询问之下,张公权得知文章的作者是硖石富商徐申如的独子徐章垿。

  徐志摩手书对联爱才心切的张公权当晚即给徐申如写信,提议将自己的二妹张幼仪许配给徐家公子。

  徐申如是个非常有头脑的生意人,号称“硖石巨子”、“浙江首富”。当初建造沪杭铁路,很多人都害怕大量征用农田、拆毁房屋和坟墓,会破坏了当地的风水,徐申如却以独到的眼光意识到“人利于行,货畅其流”的重要性,积极游说当地士绅,筹集资金,奔走规划,最终促成了沪杭铁路行经硖石,贯通海宁,为当地创造了巨大的商机。不过徐家虽然贵为硖石的商贾巨甲,开办有电灯厂、蚕丝厂、布厂、徐裕丰酱园、裕通钱庄等产业,但苦于几代没有人取得功名,和那些世代书香的名门望族难以比拟。能够和张家结亲,不仅有助于提高徐家的地位,而且张氏兄弟的声望和社会影响对于徐家未来发展产业也必然大有助益,所以徐父接到张公权的来信,不由满心欢喜,赶紧回信说:“我徐申如有幸以张嘉璈之妹为媳。”

  这一年,张幼仪13岁,正在苏州第二女子师范学校读书。她的未婚夫也只有16岁。

  张家安排幼仪早婚有着一段由来。张家搬离祖宅后,因为失去了祖传的所有产业,经济上一度比较拮据,归国后负担起家庭经济重担的四哥张公权便和母亲商量,要尽早将女儿们嫁出去。张母于是请来相命婆给年仅14岁的大女儿算命,不想得到的结果是大女儿不能早嫁,要等到25岁方能出阁,否则丈夫会早死,于是家人的期望就落在了二女儿张幼仪的身上。

  张幼仪订婚时,张家已经恢复了从前的财富和声望。张家对幼仪的婚事极为重视,特意派人去欧洲采买嫁妆,由幼仪的六哥随行监督。嫁妆之丰厚令人咂舌,光是家具就多到连一节火车车厢都塞不下,最后由张幼仪的六哥安排驳船从上海运送到硖石。

  为了女儿将来在夫家能够获得足够的重视,娘家可谓用心良苦。这一切,再加上娘家的强大实力,足以保障一个女人的婚姻,但却未能给张幼仪带来丝毫幸福。

  据说徐章垿年幼时,曾经有一个法号志恢的和尚在仔仔细细地摸过一遍他的头后,断言“此子将来必成大器”。1918年,徐章垿赴美留学前夕,徐申如为寄托望子成龙的期望,将儿子的字由“槱森”改为“志摩”,而世人记住的,正是他的后一个名字——徐志摩。

  在嫁入徐家几年之后,张幼仪才从仆人口中得知,徐志摩第一次看到她的照片,就嘴角向下一撇,充满鄙夷地说了一句:“乡下土包子!”

  其实说起张幼仪的长相,虽然不具备徐志摩理想中女性的聪慧灵秀,但也并不算难看,五官端正,浓眉大眼,只是线条有点儿粗硬,嘴唇厚厚的,皮肤偏黑,缺乏一点女性的柔美。

  在杭州府中学堂读书时的徐志摩同在杭州府中学堂读过书的郁达夫回忆那时的徐志摩说:在课堂上或宿舍里,徐志摩总是和另一个同学交头接耳地密谈着、高笑着,跳来跳去,和这个那个闹闹,喜欢出其不意地做出一些很可笑很奇特的事情,来吸引大家的注意。平时读书不用功,痴迷于小说,每次考起作文来他都是分数最高。

  在很多人眼里,徐志摩就是彻头彻尾的一个孩子,活泼好动、聪明伶俐。而张幼仪虽然比他年幼3岁,但性格坚毅严肃,沉默寡言,遇到事情很有主见。徐申如打听到未来的儿媳在娘家时便很能干,不禁非常满意,他希望结婚能够让儿子成熟起来,也希望沉稳持重的儿媳在婚后能够管束儿子,让他慢慢改掉身上顽皮的孩子气。

傅斯年曾说:“胡适之先生曾有一句很妙的形容语,说‘我不是我,我是我爹的儿子’。我前年也对一位朋友说过一句发笑的话:‘中国做父母的给儿子娶亲,并不是为子娶妇,是为自己娶儿媳妇儿。’这虽然近于滑稽,却是中国家庭实在情形。”但徐志摩显然对这样的安排并不满意。而且正如1931年3月徐母病殁后,已经与徐志摩再婚的陆小曼意欲奔丧被徐申如所阻,徐志摩一气之下与父亲闹翻,对陆小曼所说的那样:“别看我脾气好,到了僵的时候,我也可以僵到底的。”不过这一次,尚在读书、深受中国传统孝道影响的徐志摩还不敢公开反抗家庭作出的安排,他表明自己态度的唯一方式就是拒绝从心理上接纳张幼仪。

  婚礼是在硖石商会举行的。新婚当天,张幼仪身着红白混合的粉红色礼服,因为徐志摩在之前明确表示过,他要一个新式的新娘。洞房花烛夜,张幼仪想要告诉徐志摩,她感谢命运的安排,现在她是徐家的人了,她愿意好好地侍奉他们,但是她所受的传统教育不允许女子在这个时候先开口,她于是等待着。而徐志摩也只是紧张又不无期待地望着她,一句话都没有说。那是他们之间沉默的开始。

  在其晚年回忆录《小脚与西服:张幼仪与徐志摩的家变》里,张幼仪告诉侄孙女张邦梅:“在中国,女人家是一文不值的。她出生以后,得听父亲的话;结婚以后,得服从丈夫;守寡以后,又得顺着儿子。你瞧,女人就是不值钱。这是我要给你上的第一课,这样你才能了解一切。”

  婚后没几个星期,徐志摩就离开家读书去了,先是到天津北洋大学,后来又到北京大学。张幼仪说:“公婆不准我跟他一起去,也不准我跟他在一起。在中国,媳妇当着公婆的面对丈夫表露情意,也是很没规矩的。”她想回到母校苏州女子师范学校完成学业的想法也没能如愿。

  徐志摩会定期写信给父母,报告自己的情况,而她,是他家信末尾不痛不痒又不得不添加一笔的问候。

  就在她坐在幽深的闺房里面,陪着婆婆,在绣花针上穿上丝线,几个钟头、几个钟头地绣着鞋上层层叠叠的积云朵朵的时候,徐志摩则在得时代风气之先的北大如鱼得水,沐浴着新思潮的洗礼,又在她二哥张君劢的引荐下,拜他一直仰慕的梁启超为师,同时结识了中国新文化运动的领军人物胡适。

  长子徐积锴出生后,已经替家族完成传宗接代任务的徐志摩,在老师梁启超的建议下,于1918年7月启程前往美国,学习历史和经济。

  在徐志摩出国留学前的婚后四年里,张幼仪和他相处的时间加起来大概只有四个月,都是在他的假期。在院子里,他伸着腿坐在椅子上读书,她在他旁边缝东西。他会要仆人做这做那,对她却没有一句话,而年轻胆怯的她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他开口。张幼仪晚年回忆婚后的徐志摩说:“除了履行最基本的婚姻义务之外,对我不理不睬。就连履行婚姻义务这种事,他也只是遵从父母抱孙子的愿望罢了。”

  张幼仪3岁那年,母亲曾经给她缠足,到了第4天早上,再也忍受不了妹妹尖叫声的二哥张君劢最终阻止了母亲。“把布条拿掉,”他说,“她这样太痛了”。张幼仪的母亲问,如果女儿不缠足,将来谁会娶她?张君劢回答说:“要是没人娶她,我会照顾她。”也正是二哥告诫张幼仪,不论外在的行为如何,都要尊重自己内在的感受。张幼仪说:“这一点和家里任何人都不一样。”就这样,张幼仪成了张家第一个天足的女人。不过,她说:“对于我丈夫来说,我两只脚可以说是缠过的,因为他认为我思想守旧,又没有读过什么书。”

  因为从小接受严格的家教,在很多方面,张幼仪的确非常传统,循规蹈矩。她说:“我就是这样被教养成人的,要光耀门楣和尊敬长辈。”张父是个脾气暴躁、非常挑剔的人,生气的时候就会提高嗓门、乱摔东西。在娘家时,“除非爸爸要求,我从不在他面前出现,而且从不在没得到他许可以前离开。除非他先开口对我讲话,否则我不会在他面前启齿。他数落我的时候,我就鞠个躬,谢谢他纠正。我也从不用‘你’来称呼我父亲,譬如我从不说:‘你要不要再来杯茶?’而必得说:‘爸爸要不要再来杯茶?’不过,大半时候,我甚至从来不问爸爸要不要再添茶,我干脆把茶倒好。能事先料到他的心意,才更孝顺。”

  在第一次看过徐志摩的照片后,父母曾经问她对照片里的人的看法。张幼仪说:“自从大姐算过命以后,家人一直期待这刻的来临,我就依着家人的期待说:‘我没意见。’根据当时的中国传统,情况就是如此:我要嫁给家人为我相中的男人。”

  即使在和徐志摩经历了婚姻上的种种不幸之后,张幼仪依然对传统的包办婚姻持肯定态度。她认为“这种婚姻并不表示夫妻之间没有爱情,他们的爱情是婚后才来的。先对公婆、夫家和配偶尽义务,爱情就会跟着来”。不过,徐志摩显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而对于婚姻的看法,张幼仪也和生性浪漫、渴求爱情的徐志摩迥然不同。“我对婚姻所求为何?我不求爱情,也不求浪漫,可是我所求的肯定比我现在拥有的——缺乏容忍和漠不关心——要来得多。徐志摩从没正眼瞧过我,他的眼光只是从我身上掠过,好像我不存在似的。”

  尽管婚后备受丈夫冷落,张幼仪却依然谨记临出嫁时母亲的教导:“第一,一旦进了徐家的门,绝对不可以说‘不’,只能说‘是’。第二,不管我丈夫和我之间发生什么事,我都得以同样的态度对待公婆。”

  初到硖石,张幼仪十分渴望出去四处逛逛看看,但徐家人不允许她单独上街,她便终日守在深宅大院里;给婆婆做鞋,她一定精心刺绣,针脚细密,做得漂亮考究,但到自己身上,则马马虎虎,能穿就行;每日晨昏定省,在公婆开口说话之前,绝对不先主动开口说话,晚上在他们允许之后,方才告退。

  张幼仪的贤惠知礼、寡言端庄,深得徐志摩父母的欢心,长孙阿欢的诞生,更是让徐家二老衷心欢畅。虽然张幼仪知道自己天生不仅“具备女性的气质,也拥有男性的气概”,而且深受二哥、四哥的鼓舞,渴望接受教育,了解和跟上这个变动的时代,但是如果她和徐志摩的婚姻能够这样维持下去,她也许只能做一个旧式的三从四德的女子,默默地相夫教子,她的另一面——那个更加真实的自我——也就无从展现出来。

  旧时在男女双方正式缔结婚姻之前,通常会批一下两人的八字,看看他们是否相合。有些时候,这个不一定都很准确。比如说周有光和张允和,算命先生说他们两个如果结婚,都活不过35岁,可是他们琴瑟和谐地共同生活了69年,张允和以93岁高龄辞世,周有光至今健在。不过,算命婆对于张幼仪和徐志摩婚姻的预言却奇迹般地应验了。

  张幼仪晚年说:“我婚姻中的不幸,是我这一生的一大秘密。”

  徐志摩生于1896年,肖猴,猴子迷人、逗趣,但算命婆说,猴子也可能变得狡猾和丑恶。张幼仪生于1900年,肖鼠,老鼠善于寻找、获得、囤积丰富的食物,所以肖鼠代表着勤劳和富足,不过也会显现出胆小和吝啬的负面特征。在肯定徐家是个非常好的人家后,算命婆沉默了半晌,脸上显现出担忧的神色,她说:“属鼠的和属猴的人在这门亲事里不配耶,你不属狗太糟糕了,狗是忠实的象征。”张幼仪的母亲不安地说:“我这两个最大的女儿,老大要到25岁才能结婚,老二又和男方不配。”她几乎失去耐心地对张幼仪说:“我们怎么办哪?你们当中总有一人非赶快嫁掉不可。”最终,她决定做该做的事情,让算命婆把张幼仪的生年改为1898年,这样张幼仪的属相就由鼠变成了狗,然后宣布这门亲事是天作之合,并把这一消息送给徐家。

  张幼仪说:“我始终纳闷,那个相命婆在把我的生肖改成狗以前,到底从相命图上看到了什么厄运?”

  秋天的扇子

  1918年秋,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张君劢打算随同梁启超等人以非正式代表的身份参加巴黎和会。他与正在娘家探亲的张幼仪话别,并询问妹妹什么时候到西方与徐志摩团圆。张幼仪诧异地回答说:“我从没想过要与他团聚,因为我以为我的责任就是和公婆待在一起。”张君劢告诉妹妹,她已经对徐家尽到责任了,现在她应该跟丈夫在一起,甚至到西方求学。为了避免徐家二老拒绝,张君劢答应妹妹,他会让徐志摩主动写信给父母要求让张幼仪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