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看战士迷你特工队:郎朗——永远争作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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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华读书报)

 

摘自《郎朗——千里之行:我的故事》郎朗著,大卫·里兹文字协助,李灵译,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年5月第一版,定价:29.00元

因为我少儿时期大多数时间是独自度过的,我的想象力很活跃。既然我已经在我第一次比赛中获胜,又下定决心要当一名钢琴家,我再也不想上学了。我不喜欢幼儿园上的课。我也不喜欢幼儿园里的老师,每次我想早点回家练琴,他们总不让我走。他们不理解我。我那时是个怕羞的小男孩,离了家就总感觉不自在。但我不能一个人

单独待在家里。父亲和母亲两人都上班。母亲的产假很长——在那个年代你能带薪休一百天——但产假过后,母亲又回到单位继续做她的话务员。非常幸运的是,我的太姥以七十八岁的高龄还专门从丹东来到沈阳,照顾了我三年,让我一生难忘。她走了以后,我觉得自己一个人待着没问题,于是想出这么个主意。

我对父亲说:“你拿一台录音机,早上你和我妈出门前把录音机给打开。我一整天都会好好练琴。回家时,你一查录音机就能证明我说到做到。”

父亲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因为这样我就能多出时间来练琴了。我也喜欢,因为这样我就不用上学了。在教室里,我觉得怎么样都不得劲。在钢琴前,我却觉得如鱼得水,即便是在苦练难度极高的曲子——就像车尔尼的曲子,写出来好像专门是为了逼疯演奏它的钢琴手。母亲的工作以及上班的时间比较容易灵活控制,她就时不时地回家来看看我。每次她回来的时候,我总是坐在钢琴前,就好像是给拴在那儿一样。尽管白天一人在家,我一点也不害怕。坐在琴凳上,征服困难的曲目,让我觉得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让我觉得彻底的安全。无论如何,我生活在一个戒备森严的军事基地里,会出什么事呢?

但是因为我大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待着,我天生的害羞变得更厉害了。到该上小学的时候,我没办法再留在家里了,一想起要回到教室上课,我就紧张极了。我非常不善于和其他孩子相处,绝大多数时间是独来独往。这也是为什么每天午饭期间我一路跑回家练琴时总是很开心。父亲为我列了一张作息时刻表,里面留出的娱乐时间少之又少:

早晨5点45分起床,练一小时琴。7点整上学。

12点回家吃午饭:15分钟吃饭,45分钟练琴。

放学后练两小时琴,然后吃晚饭。

晚饭吃20分钟,这20分钟里我可以看动画片。

晚饭后练两小时琴。然后写作业。

只要是有关我和钢琴的事情,父亲总是异常严肃。只有在拉他的二胡的时候,他才能放松下来。那时,他好像变了一个人,看上去和平时不一样。他完全沉浸在萦绕人心的哀伤的音乐中。他好像是在寻找某样永远也无法找到的东西。父亲拉的二胡如泣如诉。

当我听父亲拉二胡时,我总是闭上眼。如果我脑海中出现了汤姆和杰瑞,它们也一定是在哭泣。也许它们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回家的路。也许它们的妈妈死去了。当我弹琴时,我描绘的都是欢乐的故事,但父亲的故事是哀伤的。我想要多知道一些他的故事,但那充满神秘感的哀伤埋藏在音符里。父亲和母亲不同,他很少谈他自己。

卡通故事给我带来慰藉:孙悟空、哪吒闹海、变形金刚、汤姆和杰瑞、唐老鸭和黛丝鸭,还有缤纷多彩的,满是爆炸、追踪场面和神奇怪兽的日本漫画书。音乐里也有故事。在我自己练琴时,或是在父亲或老师跟前弹的时候,我边弹边在脑袋里编故事。而作曲家们也有故事。起先我对他们一点概念都没有,并不知道他们生活在遥远的过去,他们的国人说的是我听不懂的语言。当父亲老师开始向我解释,说这些作曲家都早已不在人世时,我完全给弄糊涂了。

我问父亲的第一个问题是:“所有的作曲家中,谁是第一名?”

父亲不假思索地说:“莫扎特。莫扎特数第一,因为他写得多又写得好。他三岁时就能作曲。他是一个超级天才,每一种音乐形式他都留下了杰作。他写协奏曲、交响乐,还有歌剧。他创造出最美妙的旋律,最感人的节奏。他的想象力最伟大,他的和声最动听。他为王子和国王们写过音乐。他开始演奏时还不过是个小小孩。他的父亲照顾他,帮他把音乐带给世界。他的父亲几乎和莫扎特一样出名。如果没有他的父亲,莫扎特也成不了名。在一起,他们两人才共同获得了不朽。”很显然,我的父亲很认同莫扎特的父亲。

父亲向我解释了莫扎特时代奥地利皇室的一些背景。我不太清楚自己究竟听懂了多少,但当我弹莫扎特时,我脑海中有了他的形象,知道他是谁,又是如何行事的。我想象他是一个动画片里的人物,喜欢蹦蹦跳跳、东奔西跑。他在游乐场上追逐他的朋友,他们也来追他。我脑海中的维也纳是金色的,和寒冷的沈阳不一样,而莫扎特是一个小金童,从一个生日聚会轻歌曼舞到另一个生日聚会。

巴赫就不一样。教授最热爱巴赫,她的巴赫弹得棒极了。我在她那儿学琴一开始她就教过我好些巴赫的曲子。巴赫音乐的力量强烈地震撼了我。我感到很幸运,接触巴赫接触得早,因为巴赫是音乐的基石,学好了巴赫,你就打好了音乐基础。他的音乐有很多复杂的旋律线和声部,它们能帮助你理解音乐的结构。在我想象中,巴赫总是在和天堂里的上帝对话,虽然他显得很严肃,他们之间的对话带给这世界人们能够想见的最美好,最睿智的音乐。

我想象肖邦是个英俊潇洒的男生,像一名电影明星,永远在追求一种他找不到的爱。我看到他坐在钢琴前一边哭泣,一边写下让人心碎的旋律。

贝多芬也是我崇拜的偶像。他很严肃,和我父亲一样严肃。父亲和贝多芬都从来不笑,他们没时间,也没耐性去聚会、开玩笑、看动画片。有那么多的音乐要去写,有那么多的音乐要去听,音乐是性命攸关的事。对贝多芬来说,音乐是至高无上的。我父亲和贝多芬一样不善与人相处,和音乐倒更能心心相通。

有一次,我父母带我去看一个苏联芭蕾舞团表演的《天鹅湖》,我一下子爱上了柴可夫斯基,而我当时听到的《第一钢琴协奏曲》则大大加深了我对他的热爱程度。当然我那时还太小,还叫不出曲目的名称,但他的俄罗斯灵魂所蕴涵的丰厚感情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我的脑海里,他在一幢大房子里独自生活,我想象他一边流泪一边创作,一边创作一边流泪。俄国音乐特有的美丽的忧郁打动了我的心。从前我看过一个技艺高超的苏联马戏团来中国演出,我也一样深受感动。因为我从小受到的教育,我对俄罗斯的各种艺术形式都深怀敬意。

电视上看到的猫王的表演让我想起李斯特。李斯特在他那个时代也是超级明星——他狂放不羁,女人们都为他神魂颠倒。在我的想象中,他参加摩托车比赛,开比光还快的喷气飞机。李斯特和孙悟空两人一定会很投缘。和其他人不同,他没有英年早逝。他活下来了,他的故事从一个激动人心的历险跳到另一个激动人心的历险,不间断地向前发展。

我为所有这些作曲家编造出历险故事,就像孙悟空为我编造出历险故事一样。然而,尽管我头脑很活跃,手指很忙碌,尽管我迫切想学习更多的音乐,想征服越来越艰深的曲子,我在学校里还是极度害羞。我感到自己和别人不同。我确实和别人不同。空军大院里的孩子的父母也都是搞音乐的,除了他们,学校里的小孩子觉得我怪怪的。我不懂社交技巧,说话笨拙。有时,当我和同龄人在一起觉得不舒服的时候,我会闭上眼睛,聆听我脑袋里的音乐。我心中的一个秘密是幻想这辈子永远和学校不沾边。

在这个时候,老师出现了。

和其他老师不同。她还年轻,可能不出二十六七岁,而且还很漂亮。她并不遵循中国传统的教学方式——她既不严格,又不苛刻,也非漠不关心。相反,她和蔼可亲,她用她的善良把我解救出来。和朱教授一样,她恰恰在最合适的时刻出现在我的生活中。老师让六岁半、极内向的我变得活泼外向,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她看出来了,我外表看很羞怯,但其实不然。事实上,我喜欢人多。老师让我个性中不为人知的那部分得以重见天日。

她说:“郎朗,大声说出你的答案,一定不要害怕。你脑子很好使,声音也很洪亮。你一定要学会表达你心中知道的东西。”

在那个时候,除了音乐,我并不想表达任何东西。我害怕在其他孩子面前出丑。

老师告诉我:“郎朗,你是个聪明的男孩子。你得让每个人都知道这一点。”

我说:“我情愿什么都不说。”

 “你没有选择。当我问你一个问题时,你得走到教室前面,面对全班同学回答。一开始也许你会感到不自在,但你会习惯的。你会做得好的。”

她没说错。她逼着我张嘴说话,在这过程中也向我证明我并没什么可以害怕的。很多答案我都知道,也可以清楚地陈述出来,我的同班同学也愿意听我的陈述。这样做的次数越多,我就越感到轻松自如。如果我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弹钢琴,那我也应该可以在公开场合上说话。

老师常说:“每个人都有才能,你要做的就是去发现你的特殊才能是什么。”如果哪个同学把一幅画、一首诗,或什么特别的东西带到课上,她就会奖给那个同学额外的金色的星星。如果你跑得快,或是体操玩得好,她也会给你类似的奖励。老师从不偏向哪个学生,每个学生都能从她那儿得到充分的关注和慈爱。而我对这两者都有如饥似渴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