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海邪重生 麒麟归位追:右手雨伞,左手玫瑰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5/10 06:56:23

右手雨伞,左手玫瑰

                       张训海/文

我站起身,全身的疲沓并不能跌落在椅上。走出办公室,茫然散漫在四楼的走廊上,漠视那些熟稔而静寂的满园绿树红花们,只能告诉自己今天又是一个春天的周六。

今天好像是一个什么特别的日子,恍然记得办公桌对面的小女孩昨天姹然嫣然的面容,当时让我隔着一个玻璃屏风,突然惊诧有了“芙蓉怎么开了”的疑惑。她说,情人节到了。听了,我的心湖上吹不动一丝涟漪。

难道心里真的做到了去留无意、宠辱不惊!五楼上烧得姹红艳紫的杜鹃,已经可以垂落到我不用抬首的眉睫处,我的心底上不了易安的闲愁,倒是忆起她的一句词:应是绿肥红瘦!

春天依旧,有些料峭的风拂面,千里万里之外的杨柳已经消了倩影,两袖清风又岂能盈香,我想起了我的悲哀,我已到了很难燃烧的年龄。

我无限留恋那多思的年华,绮丽的幻想总像五彩的云在远天飘荡,一叶初绽的嫩蕾就能激发心底无限的豪情,仿佛生命由此必定会生长出无可比拟的茂盛和蓬勃,为大地添一片浓浓的绿荫。每天总有无数的歌像载着重荷的小船在心湖里荡过,彼岸定会有博大的港湾等待着希望之舟的停泊,夜空中那些最亮的星也常常被我占据,并且在心底默默地以自己的姓氏为她命名,然而这一切终于消逝……

我已不再像鹦鹉一样向朋友兜售那些笨拙的诗句,我已不再像唐·吉诃德那样去做英雄骑士的美梦,也许这一切应该归之于六年前的那一次……那一次难辨滋味的选择……

“天空没有留下翅膀的痕迹,但我已经飞过!”台湾诗人席慕蓉说过:在我的生命里有一种声音,一种想呐喊的声音,一种渴望,一种想要在深莽的山野奔跑的渴望。仰首向无穷的苍穹膜拜,那种一发不可遏止的热泪奔流,一种泗泪迸发的欢畅,一种负轭前行的沉重,一种阳光明媚的诗意,一种春风秋月的悠闲,一种执着坚韧的轻霏飞扬,这些都是为之高歌,为之欢舞,为之悲欣,为之抒写的源泉。

当维持生命代谢的能量匮乏的时候,人首先寻找的也许是一次新生的改变。那是一次生命涅磐式的突围,当我咀嚼到一次生命燃烧为灰烬的涩苦之后,我是义无反顾地随着一次澎湃的大潮向大海突奔,自不会考虑搁浅和碎骨的悲忧。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生命如一场恢弘的行走。宛如溪水的流动,兜兜转转最终抵达深海,可溪水在或收录繁华或见证荒凉后,点点滴滴融进时光的深处,激情换作了沉静,悲壮成就了厚重,而我们的生命也只在蜿蜒里成行,并不会有多少的改变。

华年如水,时光排闼。在古朴厚重的先秦文字里,在美丽典雅的汉赋里,在激越高歌的唐诗里,在轻灵悠扬的宋词里,我站在南方之南的高处,仰察天地,俯瞰生命,而其实我依然是在三尺讲台上鬓发渐白。生活并不能总是如歌,一周六天备教辅改常到三更半夜,每日四五节正课自习站得两腿酸麻,绷紧七八根神经,耗尽九成心力,真是十分辛苦!

面对着人才济济的繁华大都市,纵然也有过关于马卡连科的幻想,然而成功的桂冠并不一定是机会均等地赐给每一个人,除了智商的低劣与天然的懒汉,也绝不排斥勤苦一生而收获了的耕耘者。然而甘愿做一枚落红化作春泥并不一定值得庆幸和陶醉,对献身者唱挽歌的人并不一定都是献身者。

我仍然还是这个我曾经向往过、深恋过的城市的一个陌生的过客。

外面突然淅沥起雨来,很难得,深圳好像很久没有雨了。我拿了一把伞,有些碎花的那种,下了楼。

雨中到处开着玫瑰,氤氲的红色馨香里有我,不知有没有她,她也早过了花的年龄,但肯定像藤蔓一样驮着儿子来去。雨大了,我撑开伞,用右手,在城市的一条此时略显幽静的人行道上郁郁地漫步,不时碰到一对对手捧玫瑰的年轻男女擦肩而过,急雨并不能浇灭他们脸庞的幸福笑容。

我上了一座天桥,啜尝春雨最初也是最后的缠绵,逡巡夏天早已来临的轻狂。“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卞之琳的《断章》让我有些慰然。

但我绝对成不了风景,也绝对装饰不了别人的梦。熙往攘来的车水马龙,让我有些眩晕。

桥头站牌下张惶着一个女孩,她的齐肩直发真的成了清水挂面,身上也湿了大半。又一阵急雨变奏曲,逐渐浇灭了美丽女孩的骄傲,她右手抱着玫瑰,左手不停地打手机,娇嗔跺脚,凄惶得宛如一枝失了绿叶的花骨朵。

我打伞过去,“一起撑伞,好吗?”

女孩抬眼看我,长长的睫毛下写满了怀疑,最后目光变得像冷雨一样,走开瑟缩到站台另一头去张望,大概是企望那已错过的班车万一回返。

“给你伞,好吗?”——“那给你钱。”女孩终于下了决心,从她斜背于胯前的小绅包里掏出一张二十元,颦着眉,夹在她细嫩的两指间伸向我。我皱了皱眉,只好苦笑着说:“一把破伞,不值钱的,用完就可以扔掉。我住的地方就在附近。”

女孩临去时,怪怪地瞥了我几眼,最后坚决把她手里的那束淋湿了的玫瑰送给了我。

我又苦笑了。其实我已走出了很远,离回去的地方已有了很长的路,我只是不忍让美丽淋雨,让娇嫩受冻,虽然她的眼睫毛明显是用夹子拉长,凤目也并无明眸,皓齿也并无巧笑。如果我明天感冒,不知我的学生们会不会也言“活该”或“神经”,其实我们做教师的,是多么想和我们的学生一起走,一起撑伞啊!

美丽的娇嫩的你愿意吗?

曹操曰:“宁我负天下人,勿天下人负我。”师云:“宁学生负我,勿我负学生!”

我想星星是月亮的眼睛,点缀你黑夜的梦想;我想月亮是太阳的明眸,照亮你季节的树阴。假如天空睡了,大地还醒着;假如大地睡了,溪流还醒着;假如溪流睡了,树林还醒着;假如树林睡了,鸟巢还醒着;假如鸟巢睡了,老师的灯还醒着……

愿你是快乐的鱼儿,在我的小河中游耍;愿你是啁啾的小鸟,在我的大树上做巢,鸣叫;愿你是骄傲的火焰,在我的胸膛间跳跃,燃烧……

亲爱的你,我愿意做一棵开花的树,永远长在你经过的路旁!

我愿意做你路上的一道风景,装饰你一路长大的梦!

我的右手虽然失了雨伞,但我的左手已有了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