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虎兔子:《独领风骚——诗人毛泽东》解说词 第十九集 冰雪傲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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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领风骚——诗人毛泽东》第十九集 冰雪傲梅

    走进毛泽东的个性世界,你会发现,那是一道丰富多样的亮丽风景。他像学者那样通晓古今,又像农民那样平易朴实。他十分幽默风趣,含蓄温和,又罕见地严肃认真,猛烈逼人。他细致谨慎,明察秋毫,又粗犷洒脱,坦率外露。他有成就大业者的坚韧和耐心,而一旦需要则当机立断,不坐失分秒。何等真实而又洒脱。这是一位卓越领袖的性格世界。
    毛泽东从不讳言自己的个性。他曾对人说,自己身上是虎气为主,也有猴气。
    何谓猴气?人们自然想到了中国人神话世界里,那个敢于反抗旧秩序的孙悟空。
    孙悟空,一位神话英雄,一位永远的战斗者。他不愿受无谓的拘束,敢于袒露自己的个性追求,甚至上天入地,向天界的主宰玉皇大帝,向芸芸天神们服从的权威和遵循的规范挑战。他护送唐僧到西天取经,一路捉鬼降妖,从不退缩动摇,更有一副识别善恶的火眼金睛。
    在毛泽东的心目中,永远的革命者、进取者不正需要这样的信念和毅力、这样的作风和胆识、这样的情怀和智慧吗?
    1961年10月,毛泽东在舞台上看到了他心目中的这个英雄。浙江省绍剧团把《西游记》里的“孙悟空三打白骨精”改编为戏曲进京演出。毛泽东在中南海怀仁堂观看这出戏时,禁不住几次鼓掌赞赏。
    郭沫若,也看了这出戏。剧团请他提意见,他便写了一首《七律·看〈孙悟空三打白骨精〉》送给剧团。
    在诗中,郭沫若对人妖不分、善恶不辨的唐僧很是生气。因为正是他的愚钝,才搞得内部不和,让妖怪屡屡得手。于是写出了“千刀当剐唐僧肉”的激愤之辞。
    毛泽东读到了这首诗。他的想法和郭沫若不同。于是写了一首《七律·和郭沫若同志》:
    一从大地起风雷,便有精生白骨堆。
    僧是愚氓犹可训,妖为鬼蜮必成灾。
    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
    今日欢呼孙大圣,只缘妖雾又重来。
    善恶不辨的唐僧,似乎主要犯了思想方法上的错误,终究还是可以教育的。给社会带来巨大灾难的鬼妖,才是必须去勇敢斗争进而彻底清扫的危险敌人。
    政治家的理性胸襟,一览无余。
    毛泽东十分赞赏孙悟空立场坚定、爱憎分明的“打鬼”精神,在舞台上如此,在现实中也是如此,因为现实中的“妖雾”又重新弥漫起来了。
    的确,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的中国和世界,在毛泽东的感受中是多事之秋。东西方冷战格局冲突加剧,中苏两党关系走向破裂,国际社会主义阵营出现分裂危机,一些国家加入了****大合唱,国内的经济建设还有许多困难和障碍需要去克服。在这段时间里,特别是在会见外宾的时候,毛泽东常常谈论不怕鬼的话题。
    他说,“世界上有人怕鬼,也有人不怕鬼。经验证明,越怕鬼,就越有鬼,不怕鬼,就没有鬼了。”为了在社会上倡导不怕鬼的精神,毛泽东让人汇集中国古代的一些笔记小说,编了一本《不怕鬼的故事》。他还在序言里加下了这样的文字:“难道我们越怕'鬼’,'鬼’就越喜爱我们,发出慈悲心、不害我们,而我们的事业就会忽然变得顺利起来,一切光昌流丽,春暖花开吗?”
    两年后,毛泽东和郭沫若又有了一次诗人之间的对话。
    1963年元旦到来时,有感于国际时事的郭沫若,写了一首《满江红》以抒怀。
    他在词中说,“沧海横流,方显出英雄本色。人六亿,加强团结,坚持原则。天垮下来擎得起,世披靡矣扶之直。听雄鸡一唱遍寰中,东方白。”
    这首词的主题很明确,这就是在严峻的国际形势面前,要团结战斗,不怕攻击。
    毛泽东从元旦那天的《光明日报》上读到了这首词。或许是被诗中“沧海横流,方显出英雄本色”的豪情所激荡,随即作了一首《满江红·和郭沫若同志》。
    小小寰球,有几个苍蝇碰壁。
    嗡嗡叫,几声凄厉,几声抽泣。
    蚂蚁缘槐夸大国,蚍蜉撼树谈何易。
    正西风落叶下长安,飞鸣镝。
    多少事,从来急;
    天地转,光阴迫。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
    要扫除一切害人虫,全无敌。
    词的上阕,嘲笑反动势力对中国的攻击是苍蝇碰壁和蚍蜉撼树。这种自信,似乎比战争年代写的“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还要超迈。词的下阕,把“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发展为了“要扫除一切害人虫,全无敌”,表达的依然是诗人一贯提倡的“打鬼”精神。不过,诗人的这个愿望似乎更为急迫了。一万年的拖沓,从来急的道理,光阴迫的现实,促使他发出只争朝夕的号召。
    毛泽东坚信,在人与鬼的关系上,总是在一定的条件之下,通过斗争同它的对方交换位置,向着它的对方的地位转化。促进这个转化,需要特殊的人格精神。因为,在春暖花开到来之前,总是冰雪覆盖的严酷寒冬。
    肃杀的严寒,引发出毛泽东应战和挑战的激越心态。
    对使命有浓烈的热情,在冬天便有浓烈的诗意。对使命有执著的坚持,在冬天便有执著得豪气。
    毛泽东喜欢雪,那漫天飞舞、让世界纯洁美好的雪。
    下雪时候,他总是觉得很开心。
    在杭州,这样的雪景并不常见。巧的是,毛泽东1953年底第一次到杭州时,这里竟飘下了一场几十年不遇的大雪。
    他早上起来,一望西湖内外好似冰雕玉琢,非常兴奋,立即出外踏雪。工作人员乘机给毛泽东拍了这张照片。后来,许多人看了,还以为是在中南海拍的呢。
    1961年11月,毛泽东又一次来到了杭州。虽然已是冬天,但南方的天气并不太寒冷。不知为什么,诗人毛泽东又想起了雪,也想起了雪中的梅花。
    11月6日一大早,他给秘书田家英连写了三个便条,找来明代诗人高启的一首咏梅花的诗来读。随后,又用草书写下全诗,还注明,高启,字季迪,明朝最伟大的诗人。可以想见,他当时读这首诗的兴奋心情。
    三番五次找古人写梅花的作品来读,显然是在构思自己心中的梅花形象。最后,毛泽东想到了陆游写的《卜算子·咏梅》。在陆游笔下,梅花是寂寞的,于生不逢时的处境中,它只好孤芳自赏。“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俯视世界风云的变幻,于日理万机之时托物言志的毛泽东,注视起寒冬腊梅。
    被古代诗人反复吟咏过的梅花,或孤独清高,怀才不遇;或孤芳自赏,顾影自怜。一缕梅魂,千古心香,几乎成了寄托如此情怀的共同典型。再写梅花,脱俗不易,超越更难。
    然而,在毛泽东的笔下,终于以前所未有的格调和时代精神,为梅花创造一种空灵淡远而又热烈绚美的意境,豁然开了一个新生面: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
    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
    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雪中的梅花,成为了一首美丽的诗。
    这首《卜算子·咏梅》,是毛泽东晚年诗词的代表作。
    雪,本是严寒的象征。但在诗人看来,朵朵雪花仿佛是春天送来的名片。尽管冰凌悬挂于危崖,朔风呼啸于旷野,可是,梅花却偏偏要在这时候怒放。她置寒风于不顾,视冰雪如温床,由此越发显得俏色夺目。没有承受过巨大的压力,参不透这样的梅魂;没有经历过严峻的挑战,画不出这样的梅骨。犹有花枝俏。一个“俏”字,多么传神,多么美丽。美得劲拔,美得潇洒,美得机智,美得妙趣横生。更为传神的是“俏也不争春”。梅花超越时令的开放,无非是为了证明,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当山花烂漫、遍野飘香之际,她也不会故作清高,像梅花仙子那样飘遁远去,而是躲在万花丛中,露出会心的微笑。没有猎猎的真情大志,悟不到这样的梅趣;没有浩浩的理想胸怀,写不出这样的梅神。
    在诗人毛泽东心目中,这梅魂梅骨,梅趣梅神,不正是在多事之秋,那些始终有骨气、有理想的马克思主义战士应有的风采吗?
    梅花与雪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依然是冬天的季节,1962年12月26日毛泽东生日那天,诗人又作《七律·冬云》以言志:
    雪压冬云白絮飞,万花纷谢一时稀。
    高天滚滚寒流急,大地微微暖气吹。
    独有英雄驱虎豹,更无豪杰怕熊罴。
    梅花欢喜漫天雪,冻死苍蝇未足奇。
    政治气候和自然气候,在诗人的心海上,俨然架起了一座桥梁,一点就通。
    梅花与冰雪 ,在诗人的心曲中,仿佛藏伏着一根共振的丝弦,一拨就响。
    这首《冬云》的意境,无疑是一年前的《卜算子·咏梅》的延续和发挥。
一个是冰悬危崖,一个是万花纷谢;一个是梅花“俏”于冰,一个是梅花“喜”于雪;一个是在茫茫飞雪中迎迓浓浓春意,一个是于滚滚寒流中吹出微微暖气;一个是红梅赞,一个是豪杰颂。
    正是鲜明的品格和高扬的使命感,才使毛泽东唱出了红梅赞和豪杰颂。因为人生不仅是一种存在,也是一种使命。真正的人生,既要顽强地学会生存,也要责无旁贷地肩负起使命。生命因为有了使命才会升华,历史因为有了使命才会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