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出我人生4污歌词:为何蜀汉不战而降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4 23:39:10

文章摘自《品三国》 作者:易中天 出版社:上海文艺出版社

公元263年刘禅君臣的不战而降,是蜀汉史上最后一个不解之谜。其中起到重要作用的,是有职无权的光禄大夫谯周。谯周为什么要极力主张投降曹魏?刘禅又为什么要听他的?蜀汉朝野,为什么只有少数人主张抵抗,多数人并无斗志?在蜀汉迅速灭亡的背后,又有着什么样的政治背景和政治原因呢?

这一集我们讲蜀汉之亡。

蜀汉,是三国当中最先灭亡的,这让许多历史学家感到困惑。第一,史家一般认为,和曹魏、孙吴相比,蜀汉要算是治理得最好的,怎么反倒先亡呢?第二,蜀地有“重险之固”(《三国志·邓芝传》载邓芝语),打不了别人,难道还守不住?第三,从曹魏出兵,到刘禅投降,其间只有两个月,蜀汉之亡为什么如此之快?这实在让人大惑不解。

不过困惑归困惑,思考归思考。得出的结论,一般也有四条,即刘禅昏庸、黄皓弄权、陈祗(音支)乱政、谯周误国。这也是有根据的。我们知道,魏军从洛阳出发,是在曹魏景元四年(公元263年,此年上半年为蜀汉景耀六年,下半年为蜀汉炎兴元年)的八月;决定伐蜀,则是在五月。据《三国志·姜维传》,当时姜维已经得到消息,便上表刘禅,提出布防措施(六年,维表后主),请刘禅速派张翼和廖化分别把守阳安关口和阴平桥头“以防未然”。谁知这时刘禅只听黄皓的,而黄皓又只听巫师的。巫师说敌人不会打过来,黄皓便信以为真,让刘禅扣下了这份公文(启后主寝其事),结果满朝文武都不知道大祸即将临头(群臣不知)。这岂不是刘禅昏庸、黄皓弄权?

那么,黄皓是什么人?是刘禅宠信的宦官。众所周知,东汉灭亡,宦官干政是原因之一。这条教训,可谓殷鉴不远。所以,诸葛亮在世时,就特地安排董和的儿子董允担任“大内总管”(任以宫省之事)。据《三国志·董允传》,诸葛亮任命董允为侍中,领虎贲中郎将,统帅宿卫亲兵,而且在《出师表》中特别交代刘禅,要他“宫中之事,事无大小,悉以咨之”。董允也不负厚望,把刘禅和黄皓看得死死的(上则正色匡主,下则数责于皓)。结果,董允在任时,刘禅和黄皓都不敢胡作非为。

但是,董允于延熙九年(公元246)去世后,情况就变了。接替董允担任侍中的陈祗与黄皓“互相表里”,狼狈为奸。陈祗“上承主指,下接阉竖”,黄皓则由“始预政事”而“操弄威柄”。两个人都排挤姜维,黄皓还暗中策划要废掉姜维,吓得姜维不敢回成都,躲在沓中(一说在今甘肃省,一说在今青海省)种麦子。一个国家,弄成这个样子,岂非亡国之相?所以蜀汉的灭亡,除了刘禅昏庸和黄皓弄权外,还要再加上一条:陈祗乱政。

这当然都有道理,但也不完全。第一,据《华阳国志》、《三国志·诸葛亮传》,以及《亮传》裴松之注引孙盛《异同杂记》,当时主张召回姜维,夺其兵权的,并非只有黄皓,还有诸葛瞻和董厥。诸葛瞻是诸葛亮的儿子,在这次战争中壮烈牺牲;董厥被诸葛亮称作“良士”,显然也不是什么“小人”。但他们都主张撤销姜维的大将军职务,也都迁就(将护黄皓(董厥还随刘禅投降曹魏)。所以这事不可以道德论,也不能把账都算在黄皓头上。第二,黄皓虽然误了事,却也没有干预姜维在前方的军事行动,仗还是姜维打的。胡三省注《资治通鉴》时,就认为姜维对蜀汉之亡有责任。这当然也可以讨论,但至少说明问题比较复杂。第三,黄皓只是误事,并没有误国,因为他并没有主张投降。主张投降的是谯周。所以,许多人认为,蜀汉之亡还有一个原因,即谯周误国。

那么,谯周果真误国吗?

不妨还是先把当时的情况说一遍。前面说过,魏军发兵洛阳,是在曹魏景元四年(公元263年)的八月。到十月份,邓艾军就从阴平(今甘肃省文县)出发,经江由(即江油,今四川省平武)、绵竹(今四川省德阳市),一路杀到了雒县(今四川省广汉市)。这就到达成都的大门口了。据《三国志·谯周传》,当时蜀汉君臣被黄皓忽悠,以为魏军不会马上就来(敌不便至),根本就没做任何准备(不作城守调度)。没想到邓艾的部队竟然“长驱而前”,因此立马慌了手脚,以至于城中居民惊慌失措,纷纷跑进荒郊野外,挡都挡不住(百姓扰扰,皆迸山野,不可禁制)。刘禅召集群臣会议,也是“计无所出”。一派主张“奔吴”,因为东吴是盟友(蜀之与吴,本为和国),或许可以收留自己;一派主张“奔南”,因为“南中七郡,阻险斗绝,易以自守”,或许可以躲避一时。究竟应该“奔吴”,还是应该“奔南”,朝堂之上,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这时,谯周说话了。

谯周的意见,是既不同意“奔吴”,也不主张“奔南”。为什么不能“奔吴”呢?谯周说,自古以来,从来就没有到了别的国家,到了另一个皇帝那里,寄人篱下,还可以再当天子的(无寄他国为天子者也)。所以,我们皇上到了东吴,也只能称臣(今若入吴,固当臣服)。既然同样是称臣,为什么不挑一个大国,要挑小的呢(等为小称臣,孰与为大)?再说了,*的规律,从来就是大国吞并小国(且政理不殊,则大能吞小,此数之自然也)。由此可见,魏国能够吞并吴国,吴国不能吞并魏国,这是没有疑问的(魏能并吴,吴不能并魏,明矣)。到那时,我们难道再投降一次不成?如果说投降是屈辱,那么,受两次屈辱,与只受一次,哪个更羞耻一些(再辱之耻,何与一辱)?此为不能“奔吴”之理。

至于“奔南”,谯周说,倒也不是不可以,但要早做准备(当早为之计,然后可果)。现在,敌军很快就会兵临城下(大敌以近),我们也很快就会大祸临头(祸败将及)。那些小兵小卒、小民小吏的心思,没有一个是靠得住的(群小之心,无一可保)。只怕我们一出门,他们就动手了(恐发足之日,其变不测),哪里还到得了南方(何至南之有乎)?

对于谯周的这一番理论,刘禅君臣并无一人反对。只有个别人反问说,现在邓艾已经快打到成都了,恐怕他不会接受投降,那又怎么办(恐不受降,如之何)?谯周说,现在东吴尚未臣服,邓艾肯定受降,他也不得不受降。受降之后,还不得不给我们礼遇。如果魏国居然不封土地、爵位给陛下,我谯周愿意亲自前往京师依照古义据理力争(周请身诣京都,以古义争之)。结果,蜀汉君臣谁都没有话说(众人无以易周之理)。刘禅倒是仍很犹豫,他还是想逃到南方去。于是,谯周又上疏刘禅,讲了一通南方绝不可去的道理,主要意思是南方少数民族原本不服(以为愁怨),见我“穷迫”,必反无疑。刘禅也就打消了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