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特勒的手下:新诗创作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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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诗创作的期待

朱增泉

《 人民日报 》( 2012年02月10日   24 版)

  诗歌需要沉静,如果诗坛总是热衷于各种“活动”,沙子里即使有金子,也会和沙子一起被冲走

  

  这几年的新诗创作是有成绩的。首先表现在诗人们热情讴歌革命历史,关注国家前途命运。同时,诗人们普遍关注民生,同情苦难。面对汶川大地震、玉树大地震等重大自然灾害,涌现了大量关切人民群众生死疾苦,颂扬患难中的救援精神,以及对天灾人祸进行深刻反思的优秀之作。还出现了一批反映农民工生存状态的诗歌。几位成就卓著的老诗人依然身健笔健,不时有力作问世。一批中青年实力诗人已成为诗坛主力,创作了许多优秀作品。部分青年诗人艰辛探索新的诗歌艺术形式,在某些方面有了新的突破,这些都是新时期中国诗坛的重要收获。

  新诗发展到今天,也出现了许多值得注意和研究的新情况、新变化。

  首先是创作主体发生了变化,现在的年轻诗人借鉴西方现代诗歌技巧越来越多。这是在思想解放、对外开放的时代背景下必然会产生的诗歌现象。不同年龄层次、不同文化层次对诗歌的创作和欣赏,也会形成不同层次。必须正视这个现实,不能用同一把尺子去衡量一切。新诗需要努力寻找一些共性的东西,但更重要的是要以宽容的态度维护多样性诗歌艺术形式的共存共荣。现在中老年诗人更喜爱传统的诗歌样式,有些年轻诗人似乎更偏爱艰涩朦胧的西方诗歌。我还是想说,西方的诗歌经验可以学习借鉴,完全照搬恐怕不行,中国诗歌还得保持中国风格。文学作品最终要得到多数读者的认可,这是一条不变的定律。中国诗歌作品得以存在和传承,最重要的根基是反映在这些诗歌作品中的“中国魂”,不能把“魂”丢了。现在包括诗歌在内的文学作品,“外加因素”越来越多,这种情况也许可以使某些作者“轰动一时”,但最终还得经受时间的淘洗。

  诗歌的生态环境也发生了变化。现在是电子时代、网络世界,诗歌的存在空间拓展了,诗歌的表现形式和传播方式也日益多样化了。许多年轻诗人已把发表阵地转移到互联网上,网络诗人是一个庞大群体,他们在网上写作,互相交流和欣赏,涌现了大量网络诗歌。有的写得还不错,并不比发表在杂志上的诗歌差。诗歌的“替代品”也越来越多,大量手机短信的出现,对新诗写作带来了不小的冲击。手机短信并不能等同于“诗”,但有些手机短信带有一些诗歌特征,反映现实生活那么迅速,传播速度又这么快,针砭时弊非常及时,而且旗帜鲜明。许多诗歌体的手机短信似乎找到了写诗的“公约数”,普遍短小精炼。手机短信拒绝一切脱离现实生活的空洞内容,拒绝陈旧、冗长、老套,拒绝故弄玄虚,从内容到形式都很鲜活。这使我联想到宋词之后元曲的口语化、生活化。

  诗歌的读者群体也已变化。现在的年轻人大都是高学历、懂外语、工作电脑化、交流网络化、手机化,生活快节奏,他们对生活的认知方式和内容都和30年前的年轻人大不相同了。更年轻的一代,欣赏习惯更不同了。在现在的年轻人群中,流行歌词、网络诗歌和手机短信,正越来越多地取代传统形式的诗歌阅读。

  这里涉及一个“雅”与“俗”的问题。通俗歌词、网络诗歌、手机短信,大多属于“俗”的范畴。无法回避的一个事实是,在当下广大人民群众“脱贫致富”的初级阶段,尤其在当前物质利益至上的时期,“俗”比“雅”更具吸引力,具有更大市场。其实“雅”和“俗”自古以来就是共存的,所以“雅俗共赏”才成为一种美学追求。但不能忽视与此相关的另一个问题:通俗不是低俗,不能一味低俗化。

  新诗的淘汰率高了,淘汰速度加快了。现代化的时代特征之一,就是任何东西都造得快、用得快、换得快、丢得快,于是产生大量垃圾。包括诗歌在内的文化产品也存在同样的现象,这是“时代病”,我们只能慢慢“适应”、慢慢“治理”。社会变革是一种巨大力量,冲决一切、改变一切。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没有谁能一夜之间改变诗歌现状。现在中国社会经济大发展的“洪峰期”尚未过去。期待大潮过后诗歌有一个“沉淀期”,会沉淀下一些金子。但过一阵可能又会来大潮,又要等待下一次沉淀。

  诗歌需要沉静,减少浮躁。如果诗坛总是热衷于通过各种“活动”,搞得激流滚滚,沙子里即使有金子,也会和沙子一起被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