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诚有几个兄弟姐妹:历代书法论(清)--李瑞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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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自临爨龙颜碑
运方易滞,而风骨欲飞;势峻乖和,而神理仍逸。
跋自书篆
自来学篆书者,皆絷于石耳。《石鼓》既不可学,《泰山》、《琅琊》才数十字,又不脱楚气,《峄山》徐模也,匀净如算子,成何如书乎?道人志欲左右齐、楚,神游三代,探险辟荒,未知何日登彼岸也!
跋自作擘窠书联
从来作擘窠书者,无如《泰山经石峪》,浑朴渊穆,冠绝古今。《匡喆刻经颂》是其嫡嗣。郑道昭云峰山各石,无不遒丽者,《白驹谷》净洁宽博,惜少变化。此联参用《观海诗》、《论经书诗》笔意,未知论者以为何如?
放大毛公鼎跋
余既为门人临《毛公鼎》,以示其笔法。今震亚主人又以影放《毛公鼎》为大字,意欲比於《石鼓》,直胜《石鼓》耳。《石鼓》何能及《毛公鼎》也。余尝曰:求分于石,求篆于金。自来学篆书者,皆缚于石耳。邓完白作篆最有名,尝采撷汉人碑额以为篆,一时学者皆惊叹,以为斯、冰夏生。后进循之,弥以驰骋,苟以哗众取宠,而篆学渐以日微。杨沂孙最晚出,学邓而去其鼓努,号为雅驯,学者弗尚也。吴中丞颇晓古文奇字,多能正其读,史籀之学复明。尝作大篆古籀,其文虽异体,而排比整饬,与不篆无以异。操觚之子,莫不人人言金文,然实莫解笔法也。今震亚主人既影《毛公鼎》为大字,《齐*》、《散盘》先后悉出,人人于是皆可以珥笔与史籀进退于一堂,炳焉与三代同风矣!道人得此日,可与二三子同游成周之世,不知有汉,何论魏晋。陶隐居云:[不为无益之事,曷以悦有涯之生。]无用之人相与为无用而已,安问人间何世也!
跋泰山秦篆残字
自来言篆书,《石鼓文》尚矣;而谈小篆者,莫不推李斯、李阳冰。阳冰书匀净如玉,而斯书特奇变不可测。《峄山》模刻失真,要为阳冰所祖秦权超迈 ,若巨鳌张髻。此《泰山残石》二十九字,与《琅邪台》为近,尽变古法,岂局古习常之人所能哉!古篆尚婉通,此尚骏质,折豪取势,当为姬周入汉之过渡耳。蝯叟论篆以姬周不如两京,窃以为过矣。两京篆势已各自为态,姬周以来彞鼎,无论数十百文,其气体皆联属如一字,故有同文而异体,易位而更形,其长短、大小、损益,皆视其位置以为变化。后来书体,自《熹平残石》、《开通褒斜石刻》、《石门杨君颂》、《太和景元摩崖》、《瘗鹤铭》外,鲜有能窥斯秘者。 秦权量诏版大影大本跋 《译山》徐模耳,《泰山》、《琅琊》又不脱楚气,言小篆者口称二李,实阳冰裔也,安所得秦斯书乎?今震亚主人影放权量诏版为大字,使上蔡朽骨伸纸操觚,《峄山》诸石更刊天壤,学者得此数纸,可得而推,邓、杨之徒当敛手辍笔。踊跃探慕,用告同好。
跋宋拓史晨后碑
《史晨碑》其源出于颂敦,珮玉雅步,璁珩中矩,不使气以为强,不出奇以眩俗,此其所长也。至拘者为之,则笔弱而寡势,神尔而不举,此其弊也。大约《礼器》齐派也,《史时晨》鲁派也。鲁本承成周遗法,庙堂之上,从容秉笔,此为正宗。此本乃道州何蝯翁旧藏,平生所见《史晨》未有可比肩兹本者,今归苏盫吾弟,从此可以上探两京笔法。此本考据其先后已详,何蝯叟手跋固不复述,余乃为述其书派源流如此。
《孔彪碑》与《史晨》为一派,此用柔笔者也。《刘熊》、《子游》虽亦用柔笔,然稍飘逸,无此雍容矣。同日又记。
孔宙碑跋
此汉石中之以和婉胜者,右军直其嫡嗣耳。永兴《孔子庙堂碑》其含豪摄墨,全师此石,故空际荡漾,笔凝而不滞,和而不弱。解此,可以悟书道矣。
缩影泰山金刚经跋
此齐经生书也。其源出于《虢季子白盘》,转使顿挫则《夏承》之遗,与《匡喆刻经颂》、《般若文殊无量义经》、《唐邕写经》为一体,特其大小殊耳。余每作大书,则用此石之意,若其过大,不便展模,今如登岱顶,缩经石峪于几席间也。
跋钱南园大楷册
自来学颜书者,君谟从《中兴颂》以窥笔法,欲以和婉变其面貌耳。坡公则全师《东方先生画像赞》,米老则学《放生池碑》,故鲁公当宋之时,几欲祧右军矣。赵吴兴目无宋人,意在上追晋贤,余曾见其所书《太湖石赞》,意在仿鲁公《蔡明远帖》。董华亭为有明以来一大宗。执牛耳将三面年,虽高言二王,实由《多宝塔》得笔,从扬少师以窥,《兰亭》,然以阴柔学鲁公,其与君谟同也。南园侍御当乾隆时,朝廷重董书,士大夫莫不人人淡墨渴笔称华亭矣。以得笔法,后于鲁公诸碑靡不备究,晚更参以褚法。此册乃其至经意之作,非宋以来之学鲁公者所可及。能以阳刚学鲁公,千古一人而已。岂以其气同耶?
跋钱南园行书册
南园先生学鲁公而能自运,又无一笔无来历,能令君谟却步 ,东坡失色。鲁公后一人而已。丙辰四月三日,瓶斋作南园生日,出此因题。 跋南园临论座位帖 余尝云晋之《兰亭》,唐之《座位帖》,皆煊赫宇轴之名迹,然皆不可学,学则踬矣。雯裳先生来海上,出示其先世家藏《南园侍御手临座位帖》,山谷所云《送明远序》非草非隶,屈曲瑰奇者也,而其顿挫雄浑,尤示后学以广逵,不似从来学《坐位》者于云雾中寻蹊迳也。因急劝雯裳先生印之,以惠世人。
跋曾农髯夏承碑临本
曾农髯先生,今之蔡中郎也。萧籀陈椟,历岁绵迥,盖无传焉。光武以来碑碣林立,皆不署书者主名,学者莫得而稽。当时蔡中郎最有名,宜多中郎书,然以《石经》笔迹考之,盖可得而悬测焉。至于曹魏诸碑,皆师蔡中郎。钟繇《尊号奏》,卫觊《受禅表》是也。《范式》、《王基》虽晚出,实亦蔡法。有晋王逸少世所号书圣者也,王师钟繇,钟实出中郎,是中郎为书学祖。髯既通蔡学,复下极钟、王,以尽其变。此临《夏承》。左右倚伏,阴阖阳开,奇姿谲诞,穹窿恢廓,即使中郎操觚,未必胜之。书以示世之学八分者。
跋曾家髯华山庙碑临本
此亦蔡体也,与《夏承》同法。农髯先生既临《夏承》,复临此以示学者。大抵有汉诸碑多杂隶体,中郎独笔势洞达,诘屈俯仰,动荡开阖,是为奇耳。包慎翁以梁鹄《孔羡》、钟繇《乙瑛》上继中郎,不知梁鹄实师师宜官、《乙瑛》、《韩敕》之流也,与世所传《尊号奏》绝异,以其时考之,繇才八岁耳。慎翁又以邓完白始合二家追中郎,不知完白下笔驰骋,殊乏醒藉,但瞻魏采,有乖汉制,与《正直残石》差足相比。若髯者,真足以继中郎矣。
跋自临散氏盘全文
容恢五弟年始三十,饱更忧患,自南洋归,气益静,行益谨,多购书籍,将力学海外。近复学书,问笔法于余。书法虽小道,必从植其本始,学书从篆人,犹为学之必自经始。余近写《郑文公》,好习《散氏盘》,因为临之,他日学书有悟,当知古人无不从鼎彝中出也。
跋自临礼器碑
余于汉碑中独喜《礼器》,以其文章尔雅,《公羊》家言也。汉之治《春秋》者以胡母生、董仲舒最著,胡母生年老归教于齐,齐之言《春秋》者宗事之。仲舒之学唯东平赢公守学不失师法,授鲁人眭孟,鲁之言《春秋》繇眭孟,眭孟授东海严彭祖,鲁人严颜安乐于是,《春秋》复有严颜之学。建武以后,严颜之学乃大行于齐、鲁之间。此碑撰书无主名,大抵治颜氏学者也。其书则上承殷龟版文,下开《启法》、《龙藏》二碑。河南《圣教》是其嫡嗣,北海《李思训》实用其法。余友吴汉涛先生其好古与余同,校核尤严,余此纸当求其论定之。汉涛搜罗此碑凡五本,有明拓藏本最精。又以巨金影[陶斋先生本],今存余斋。同年万梅崖藏有元拓本,与道州何氏本同时所拓,梅崖尝言见有[永寿不损本],今不知藏何所?万精鉴赏,必不妄言,乃著于此,以备后之好事者有所参考焉。
跋自临瘗鹤铭
此与《黄庭》同一机抒,《润州图经》以为右军书,非妄语也。近代考据家必以右军不在江阴,泥矣。
跋自临黑女志
《黑女志》遒厚精古,北碑中之全神味胜者,由《曹全碑》一派出也。《敬使君》与此同宗,但绵邈不逮耳。何蝯叟颇能得其化实为虚处,故能纳篆分入真行也。武伯学此碑,大有悟入处。冬窗早暄,研冰欲解,临此。
临《龙颜碑》
用笔得之《乙瑛》,布白出于《郑固》,化横为纵,拿空笔实,若但以形貌求之,愈近则愈远,纳险绝入平正,大难!大难!
临《郑文公碑》
直《散氏盘》耳,近代学者多鼓努为力,锋芒外曜,安有淡雅雍容,不激不厉之妙耶?故不通缘隶,而高谈北碑者妄也。
临《中岳灵庙碑》
《景君》、《衡方》二碑之间得和法,而以《谷朗》为面貌。
临《崔敬邕志》
能合《郑文公碑》、《司马景和妻》之妙,魏志中此为第一。
临《郑文公碑》
余每用《散氏盘》笔法临之,觉中岳风流,去人不远。
临《司马景和妻墓志》
逋峭险峻,《景君》之遗也。
临《张猛龙碑》
新得宋拓《张猛龙碑》,用笔坚实可屈铁,《景君》之遗也。下开率更。
临《爨宝子碑》
全用翻腾之笔,以化其顿滞之习,张公方法也。
临《爨龙颜碑》
纳险绝入平正,南中第一碑也。
临《黑女志》
与《敬显隽》绝相似,遒古胜之。曾农髯近全以生辣疏淡之笔为之。
临郑道昭《观海诗摩崖》
中岳先生此书,宽博古厚,意在《圉令赵君》也。
临《中岳灵庙碑》
祖《盂鼎》而祢《景君》。
临钟繇《戎路帖》
《宣示》、《力命》平实微带隶意,皆右军所临也,无从窥太傅笔意。惟此表可求太傅[隼尾波]。繇从贼而谓关壮缪,为贼宜矣!
临《丙舍帖》
此王临也,可与《兰亭》参观之。
临《出师颂》
世传皇像书《天发神谶》一碑而已,张怀懽以为[沉着痛快]。余临此即参用《神谶碑》意。
临晋武帝《省启帖》
以齐篆作草,宽博遒古,怀素《自叙》出此。
临西晋宣帝《之白帖》
笔笔如铁铸之。
临晋元帝《中秋帖》
笔圆满而停蓄,此由篆隶化草之初,如此后,人以真书笔模之,故失之。
临右军《别疏帖》
此帖妍润闲雅,右军极轨也。已以古本一字兹模澄清堂本。
临《右军帖》
世之言草书者称二王,实大令支流耳。大王法,孙过庭后惟赵子昂略涉其藩,世传但素师派也。
临大令《送梨帖》
大令草出于篆,然其纵者已开唐派。余独喜此。
临大令《郗鉴帖》
冷逸枯拙,后来云林、宋克但得三四耳。
临《淳化 · 张芝帖》
此非张芝书明矣,米老以为长史书,然余曾见褚河南模本,亦题张芝书,则唐以来旧题如此。帖云[祖希],祖希嶷元之字,或大令乎?
临《淳化·古法帖》
世所传草书,自明以来,皆素师派耳。其原出大令,及仿者为之,则粗犷而狂怪。章草久已无传,余近见《流沙坠简》,欲以汉人笔法为此体中兴也。
临唐太宗《温泉铭》
微参褚法,或世南没后所书。
临《淳化·大令书》
此率更书耳,何以王著以为大令?
临虞世南《汝南公主墓志》
山阴正脉,永兴一人而已。
临欧阳询《张翰帖》
冷峭当与《皇甫碑》同时书,其执笔结字,则汉《景君》法也。
临褚摹《兰亭序》
河南此开米法。
临颜鲁公《告身》、《阴寒》等帖
宋以来书家,无不师鲁公者,此书道一大关键。
临徐浩书《朱巨川告》
此唐人书耳,无宋以后笔法,然非徐季海书。
临柳诚悬《辱问帖》
此帖想见悬锋掉管时心正笔正,非独笔谏。
临李北海《三数日晴帖》
北海此帖何减大令,戏以《云麾李思训笔》笔模之,当胜《淳化》刻。
临杨凝式《韭花帖》
杨景度为由唐入宋一大枢纽。此书笔笔敛锋入纸,《兰亭》法也。思翁以景度津逮平原,化其顿挫之迹,然终身不出范围。
临蔡君谟《谢赐书表》
无一笔不从鲁公出,无一笔似鲁公。《三希堂》恐是伪本耳。
临蔡君谟《新记帖》
东坡云:[忠惠书不失晋人矩度,]当谓此种耳。
临东坡《山川不改》旧诗及《挑耳图记》二帖
当悟其纯绵裹铁之妙,一笔不肯直下。
临东坡《洞庭春色赋帖》
此学王僧虔而变其迹也。
临黄山谷《题几》、《书闼》及《发愿文》三帖
鲁直此书,无一笔不自空中荡漾而又沉着痛快,可以上悟汉、晋,下开元、明。
临米南宫《大行皇太后挽词》、《收张季明帖》
米老由[得势]一语悟书法。学米者亦当知此。
临赵松雪《与勉甫札》、《净土词》二帖
晋、唐而后,此为大宗。
临鲜于伯几《乱泉飞下诗帖》
困学斋草法兼素师以窥大令,吴兴则专右军法矣。
临鲜于伯几《题蔡忠惠书帖》
笔笔敛锋入里,转换无迹。
临董思翁书《密树含春雨》、《偶过眉公山庄》等帖
余书与董性不近,然未尝不知其妙也。以国朝书家无不学董者,故亦择临二种。
临八大山人书《黄庭经》
其志芳洁,故其书高逸,如其人也。
玉梅花盦书断
书学先贵立品,右军人品高,故书入神品。决非胸怀卑污而书能佳,此可断言者。
学书尤贵多读书,读书多则下笔自雅,故自古来学问家虽不善书,而其书有书卷气。故书以气味为第一。不然但成手技,不足贵矣。
书学分帖学、碑学两大派,阮云台相国元,以禅学南北宗分之:帖学为南派,碑学为北派。何谓帖学?简札之类是也;何谓碑学?摩崖、碑铭是也。自宋以来,帖这大行而碑学微故宋四家只蔡君谟能作碑。
蔡本学鲁公。只学颜阴柔一种。而不能变化,故书碑尚不出范围。至东坡之雄伟,书碑则嫌欠庄重,不免纵横习气。
坡翁书碑,学钽公《东方画像赞》,惜稍纵横耳。
米南宫为有宋大家,而以行草书碑,此则碑学之野狐禅也。
怀仁集右军《对教序》刻石,《圣教》本集右军简札而成,仍称之为帖,不可称碑。山谷全是纵横习气,本不能书碑也。至元只赵子昂一人能书碑。
赵碑学北海,简札学右军,其界限极严,不相混杂。以后则碑学绝矣,故可断言子昂后无用也。
董文敏书学全是帖学,故书碑便见轻习无骨干,以于碑学少工力故也。国初书家无不学董者,故简札妍雅,而一书碑便见搔首弄姿之态,此大可叹也。
碑学之中兴,自阮相国始,阮有《南帖北碑论》。以南北分宗,其论甚辨,然究不确。南碑有《宝子》、《龙颜》,北碑有《敬使君》、《张黑女》、《李洪演造像》,何耶?大约古人碑帖分途,简书尚妍雅,碑志尚古朴,《宝子》、《龙颜》与北派何异?萧梁石阙,无异《刁惠公墓志》,此可知也。唐之褚遂良,元之赵孟頫于碑帖皆致力,而界限分明。褚书《孟法师碑》学《唐邕写经》,《圣教序》学《龙藏寺》,至《枯树赋》、《哀册》,则学《黄庭经》可知也。阮既倡碑学,至邓石如、包慎伯是其后劲,今之书家,莫不人人言碑矣。邓书全从碑入,包则手写帖而口言碑。然著有《艺舟双楫》,于碑学颇多发明,不能谓为无功也。大约汉、魏至唐,无不重视碑。南朝士大夫雅尚清谈,挥尘风流,形诸简札,此帖学之萌芽也。唐太宗好《兰亭》,于是有唐一代书家,无不学王者。苏灵芝欲展《兰亭》为碑,此以帖入碑之始。其书实伤婉丽,所谓俗书之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