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为华二婚妻子照片:“四不像”——一亦工亦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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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日期:2011年8月21日  出处:原创  作者:王苏敏  本页面已被访问 355 次

“四不像”——亦工亦农
文/王苏敏  编/王苏敏
“四不像”者,麋鹿之别称也。你看它,角似鹿,面似马,蹄似驴,尾似牛,是中国特有的动物,也是世界珍稀动物之一。
纵观洒家之人生,出身亦工亦农,居住亦乡亦城;身份亦官亦民,生活亦富亦贫。贫富荣辱,相辅相成;兼而有之,如影随形;苦辣酸甜,贯穿一生。可谓风风雨雨,坎坎坷坷;曲曲折折,复复杂杂。
闲暇之余,思想驰骋。忽而感觉自己迄今为止这大半生的岁月,与那似鹿非鹿、似马非马、似驴非驴、似牛非牛的“四不像”,何其相似乃尔。
于是,就不禁心痒难耐,将我这人生的“四不像”在键盘上敲击出来,凑合成篇,与诸位有聊无聊之士共赏。本文为开篇“四不像”——“亦工亦农”。
我生长在被称作“广阔天地”的农村。高中毕业那年,正值文化大革命后期。高考制度尚未恢复无缘考大学,工业基础薄弱无缘被招工进厂,只好回家务农修理地球。所幸那年县里兴办了棉纺化肥酿酒等几个企业,才有幸被招进了厂里当了工人。虽说当了工人,但千百年来延续至今的户籍制度使我们的农民身份像钉子一样被牢牢地钉在了农业户口薄上,很像现在的农民工。我们这里形象地称这种用工体制下的企业员工为“亦工亦农”。
身为“亦工亦农”的员工们,尽管逐渐成为企业里的主力军,在生产经营和管理岗位上发挥骨干作用,但与号称非农业户口的全民工(我们曾形象化地称之为“国军”)相比,不惟生活福利待遇相对低下,其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也不那么“伟大”“光荣”,往往被人瞧不起乃至讥讽耻笑。那时的我们,总觉得自己属于“另册”,自惭形秽之感时常盘踞于心。用现在时尚的说法,叫“郁闷”“纠结”。
尽管这“亦工亦农”的光环不那么璀璨夺目,然在当时,能跻身于此也并非易事。倘若没有相当的人际关系抑或优越的自身条件,想戴上这顶不伦不类“四不像”的帽子,比登天还难。由于人多就业岗位少,县里分给每个乡镇村组的指标就少。物以稀为贵,“萝卜快了不洗泥”。这有限的招工指标就成了令人垂涎的香饽饽,也就成了大大小小的官吏权贵们施展拳脚发挥优势展示能耐的机会,故而那时进厂当工人的“亦工亦农”们,大都有点政治的经济的社会背景,其中公社和大队干部的子弟最多。毋庸讳言,我也是占了老爸身为县某局局长的光,才“无比荣光”地加入了“亦工亦农”的行列,成了在当时令多少农村人艳羡的“四不像”工人。
尽管我头上顶有局长老爸的光环,尽管我具有在当时也算不低的文化水平,也尽管那时的我潇洒英俊不憨不傻,可谁能知道,我的“四不像”工人来的是何等的不易啊!
那时的我,受革命传统熏陶已久,内心深处要紧跟党中央,要读毛主席的书,听毛主席的话,作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红色接班人。我率真地认为,伟大领袖毛主席号召的“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是无比正确的;坚定地认为“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加之当时全社会都在坚决反对和抵制资产阶级的“读书做官”论,故而我对于当不当工人无所谓。能去就去,不能去就在农村干它一辈子。
可我家的现实情况又让我不得不进城当工人。父母家人都在城里工作,家里就剩下我孤身一人。将一个刚刚下学且对个人生活都难以自理的弱冠孺子留在家里,我老爸委实放心不下啊 !于是,我那一生忠诚于党的事业的老爸 就不得不仿效他人,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将我“弄”出了农门,塞进了这“亦工亦农”的行列里。
在当时的用工体制下,“四不像”们大都十分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岗位,我也不例外。无论是在机器轰鸣的车间,还是在堆积如山的库房,抑或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不管是干着挥汗如雨的体力活,抑或是从事写写画画的文职差事,都是兢兢业业,恪尽职守,生怕丢掉自己的饭碗,生怕给为自己殚精竭虑操心劳神的父亲丢脸。再加之自己虽没就读大学,但好歹也混了张高中文凭,在当时属于“知识型”劳动者。因此,没多久就被“伯乐”们“慧眼相中”,一步步从车间一线调整到了行政管理岗位,成了单位里的“白(领)骨(干)精(英)”;继而又从基层企业调到了行政单位,虽屈就干事之职,但按当时的说法,成了名副其实“吃皇粮的”。从此,那顶“亦工亦农”“四不像”的帽子才被摘下,并由此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打那以后,我一步步地从办事员走上了科局级领导岗位的仕途之路。
说实话,对于“四不像”的亦工亦农生涯,我至今心存怀念甚至留恋。正是有了它,才使我“身处官场不忘民,三上三下不寒心;在任不觉多荣耀,卸任还是来时贫”。
32岁那年,我从县酒厂厂长兼党委书记的岗位上离任接受审计。正值风华正茂的我,猛的一下子被免职,心里很不好受。那种空虚,那种无聊,那种焦虑与苦闷,还有那种难以名状的失落感,顿时一下子充斥在我的心中。
幸亏有了“四不像”。我马上想到了农村,想到了生我养我的家乡和家乡的父老乡亲,于是就回老家找队长要了二亩地种玉米。那些天,我每天身穿劳动服,脚踏自行车;怀揣笔记本,兜装午餐粮。早上从县城出去,晚上从地里回来。迎着初升的太阳,披着落日的霞光。我要把我那二亩地的玉米从种到收全过程的细微末节详详细细地记录下来,载入我的人生“史册”,毕竟这也是我人生中“辉煌的一页”啊!
在玉米拔节和灌浆的那些天,滴雨没下,大地一片干涸。面对严重的旱情,那几天,我早出晚归,车驮肩扛;顶着烈日炎炎,冒着酷暑高温;忍着肚里的饥肠辘辘,耐着口舌的干渴烁烁。钻进密不透风的庄稼地里,踩着高低不平的泥泞土中。株株追施肥,棵棵浇墒水。累的腰酸背疼,忙的疲惫不堪。常常汗湿衣裳拧下水,泥溅裤脚土上身。灰头土脑大花脸一张,像模像样老农民一个!
功夫不负有心人,播下良种喜获丰。过了大约90天,收获的季节到了。那一天,我早早地用过早膳,带着厂里的一帮下班工人,开着一辆东风大货车,喜气洋洋,浩浩荡荡下乡来,“工农联盟”干农活,“亦工亦农”收玉米。到得田间,放眼望去,但见我那二亩地,满眼一片黄金甲。微风吹拂下,茎叶飒飒作响,遍地黄莺谛鸣。再看茎叶处,棒也似的苞米硕大无朋,绛紫色的絮穗含羞低垂。剥开一看,粒粒珍珠似的苞籽浆饱丰满,发出耀眼的光芒;颗颗玛瑙般的玉米皮润粒圆,泛出炫目的金黄。那密密匝匝的玉米粒儿,纵横列阵,井然有序,恰似国庆节天安门广场上受检的阅兵方阵,宛如游戏中魔兽世界里展现的盾矛盔甲。好喜人啊!
那年,我居然收获玉米1800斤,还收获了一篇《玉米播种记》的文章。
我常常想,我国宪法规定,我国是“工人阶级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民主专政的社会主义国家”。我这个“四不像”,当过工人,应该算是“领导阶级”的一份子了吧;与农村农民有着血缘的联系,并身体力行地当过农民,也应该算是天然的“工农联盟”集于一身了吧。因此,对于贵为“四不像”的那段亦工亦农生涯,非但不觉羞惭难堪,反而觉得无上荣耀。
基于我对“四不像”“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理念,如今,我在老家的半亩宅基地里,两分植树,一分种花;半分种菜,分半种庄稼。并安上自来水,闲暇就回家。薅薅草,赏赏花;浇浇墒水,剪剪枝杈。就像那美国总统奥巴马、俄罗斯总理普京回到自己的农庄乐园休闲假度一般,悠哉乐哉。
难忘的“四不像”!难忘的“亦工亦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