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乳房发育过程全图:一个美女引发的战争?桃花夫人息妫乱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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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美女引发的战争 桃花夫人息妫乱三国

一、战争因美人而起

发源于河南省南部桐柏山的淮河,在东流经河南、安徽注入江苏洪泽湖的途中,要穿过河南省东南部一个不很起眼的小县----息县。息县地盘不大,其历史却颇为久远,可以追溯到西周时姬姓侯爵,文王第37子羽达封为息侯,息国由此而始。春秋初,息国与陈、蔡、楚等国毗邻,因势小力弱,其国岌岌不保,后终于公元前680年为楚所灭。汉朝时,于春秋息亡之地置新息县,元时改为息州,明清降为息县。息县的农产以小麦、大豆、水稻和棉花为主,特产“息半夏”全国有名,其香稻、红麻在中原一带也享有盛誉。在息县县城西,有春秋息国的最后一任,即之君息侯的故宫遗址。古往今来,途经息城的文人墨客游览至此,流连凭吊之际,无不心潮起伏,感慨万千,对这位不幸的息侯寄予深深的同情。一当人们的眼前浮现出公元前680年发生在这座的灾难,忆起故宫后园一位寻死不得的绝代佳人,心底里不由升起来无尽的叹息、哀怨与怒恨。这位千年来搅扰得不得安宁的美人,便是本篇的主人公息妫。

息妫本是春秋时陈国(今)宣公杵臼的次女,妫姓,因嫁与息侯为夫人,故称息妫。鲁庄公十年(公元前684年),蔡哀侯献舞和息侯同时从陈国迎娶宣公的女儿为夫人。蔡娶在前,息娶在后。当息妫与息侯成亲后回娘家省亲(归宁),蔡国是必经之途。哀侯说:“我的小姨到此,岂可不见?”于是在宫中设宴款待。哀侯见小姨子风姿绰约,容貌超姐姐许多,心里真是又忌恨、又爱慕。把盏举箸之间,几至不能自已。息妫忍辱含羞而去,及自陈返息,遂不经蔡国。息侯问及迟归原因,息妫遂将蔡侯怠慢等许多不恭和盘托出。息侯听说,直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发誓要报辱妻之仇。然而息国兵少将弱,倾国而起以击蔡,也未必有十分获胜的把握。息侯日夜苦思,胸中的复仇之火烧得他坐卧不宁。后终于想出一条借刀之计。于是派遣一位秘密特使携带贡品入楚,密告文王说:“蔡国自恃有中原大国作后盾,不肯向贵国进贡久矣,现请贵国派兵假为攻打敝国,敝国将向蔡国求援。蔡君骄狂自大,必然亲来相救。那时息国便倒转矛头,与贵队两面夹击,定能一举缚获献舞。蔡侯被俘,贵国便不愁没有贡品了。”楚王闻言,心下大喜。天底下哪有这等送上门的好事?虽对息蔡反目为仇有点丈二摸不着头脑,料想小小息国,也难以算计偌大楚国。当即满口应承息侯的囊中妙计,厚赏特使。待息使回国,便按预约时间起大兵伐息。

息侯得知楚国大军将临,便派使臣往蔡国都城告急。息蔡原有,蔡侯不知是诈,急忙邀集三军,往援息城。大军日夜兼程,马不停蹄,起到息都效外。安营未定,忽然一声炮响,楚国伏兵成扇形掩杀过来。但见火光冲天,战马嘶鸣,杀声遍野。蔡侯吃了一惊,自知不能抵挡,急挥大军直奔息城。喘喘才到城边,却见四门紧闭,正待呐喊开门,却听一通鼓响,城上乱箭齐发,息兵齐声高喊:不要走了献舞!献舞大惊失色,情知中计,慌忙指挥溃军回撤蔡地。息兵大开城门,会合楚军乘机掩杀,一直追到蔡地莘野,将蔡侯活活俘虏,方才。

息侯眼见仇人被缚,心中好不惬意。于是大犒楚军,率领群臣直把文王送出境外。眼见一辆载着蔡侯望南而去,息侯扬眉吐气,回宫后与息妫独摆一宴,交相对斟,心里真有股说不出的快畅。

乐极生悲。息侯万万没有料到,这“借刀”之计恰又是引火烧身!楚文王得胜回朝后,想起楚蔡两国过去的许多抵捂,一怒之下,便要腰斩蔡哀侯以祭祖庙。本来一杀了之,万事大吉,偏偏有个名唤鬻拳的谏臣,力劝文王从进图中原的长远考虑,蔡侯。文王不纳,鬻拳性急,竟执刀相逼,又自断其足,吓得文王心惊胆跳,无奈只好传令放了蔡侯。蔡侯拣了条性命,便来宫中谢恩。文王心回意转,甚觉鬻拳有理,便令大排宴席,为其饯行。酒过三巡,文王令盛张女乐。一时笙歌遍起,珠围翠绕,五彩缤纷。哀侯但觉眼花缭乱,举觞在手,仿佛呆了一般。文王见状,忍俊不禁,遂唤过近前一弹筝女子,令满斟大觥,献于哀侯。哀侯慌忙伸手接过,仰脸一饮而尽。文王笑道:“此技俱佳,君平生所见,可曾有女子与媲美?”哀侯心中一颤,文王的话戳到了他心上的痛处。自从于蔡宫中见到息妫,那摄人魂魄的容颜何曾有一刻令他忘怀!此时文王一言,不觉勾起他胸中无限的惆怅、思念与。哀侯轻叹一声,呐呐地说:“天下,何曾有一人能比息妫之美丽绝伦,……真乃天下第一。”文王见哀侯满面迷惘的模样,心下一怔,急忙问道:“那息妫如何便是天下第一?”哀侯两眼放光,尽情形容道:“息妫目若秋水,喜悦哀怨都含情;面若桃花,艳丽妖娆,无可比拟。那身段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最为适宜,举止生态,无一处不显其婀娜,拨扉,臣遍游中原,目极楚宫,未见第二人可及息妫之美。”蔡侯语音颤颤,神如梦幻,文王凭直觉感到他不是演戏,刚才盎然的兴致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文王这才省息侯联络楚军共袭蔡侯的缘由。沉默半晌,闷闷不乐道:“寡人若得见息夫人一面,死而无憾矣。”哀侯抬眼偷觑,见文王神情怅然,心下蓦然冒出一计: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息侯欲置我献舞于死地,我也要让你国破家亡!想到此,便满斟一觚,双手敬到文王面前:“吾王何必惆怅。以君王之威,虽齐姬、宋子往娶不难,何况小小息国一介妇人?”一句话提醒、触动了文王。文王如梦方醒,满脸顿时一扫而光,接过酒来,含笑而尽。当下重开笑颜,大起歌乐,觥筹交错,尽欢而散。蔡侯千恩万谢,次日归国不提。

文王为蔡侯言语撩拨,心中火烧火燎,只要见到息妫,几至迫不及待。蔡侯刚离楚国,文王便巡方为名,来到息国。息侯闻楚君莅临,率群臣迎至城外,极为。亲自安排馆舍,与朝堂上大摆酒筵,为文王接风。息侯举樽向前,祝文王寿。文王接爵在手,含笑对息侯说:“日前莘野一战,寡人曾效微劳于君夫人,今寡人至此,夫人是否当敬寡人一觞?”息侯闻言,心知文王已洞悉息蔡反目缘由,忽觉文王此来不善,心下不禁一紧。然文王“尊口”已开,怎可违拒,只得强做笑脸,连声唯唯,即时传语宫中,唤夫人出来见礼。不一刻,但闻环佩声响,息妫盛服姗姗而至,别设毯褥,大礼相谢。楚王答礼不迭。息侯令其敬酒,妫氏取白玉卮满斟敬上,素手与玉色相映,楚王视之大惊,果然是天上徒闻,罕见,比哀侯描绘更见妩媚,比自己心中想象还要动人。慌忙起立,双手来接其卮,却见妫氏不慌不忙,将卮递与近前宫人,转递楚王。楚王举杯一饮而尽。妫氏再拜称谢,请辞回宫。文王咽喉发梗,眼睁睁望着息妫转入翠帘,袅袅而去,脸上掩不住有万千惆怅。席间文王神思,息侯更是忐忑不安。二人均强装笑脸、心怀鬼胎。筵席早散,文王归馆安歇,哪有半点睡意?与贴心侍臣蘧章、斗丹彻夜谋划,终于想出一条夺爱妙计。

次日早起,楚王也于馆中摆下盛宴,使臣往邀息侯赴宴,名为答谢,实已伏下甲兵。息侯也是一夜苦熬,此时提心吊胆赴宴。酒至半酣,文王假作醉意,笑谓息侯道:“寡人有大功于君夫人,昨日唯进一卮,瞬即去了,今三军在此,君夫人必当再为寡人亲斟三杯聊以补偿。”息侯情知文王“醉翁之意不在酒”,遂小心翼翼、婉言推辞说:“息地偏小,招待多有不周,还望君王包涵……”文王不待息侯说完,掷卮于地,拍案怒道:“匹夫背义,竟敢巧言拒我,左右不与我拿下,更待何时?”息侯正待,帏后伏兵齐出,将息侯与侍从团团围住,蘧章、斗丹二将就席间擒住息侯,以绳绑了,推交下臣看住。文王随即引兵径奔息宫,来寻息妫。息妫颤颤兢兢,正在提心吊胆,暗自垂泪,眼见楚兵拥入,涕泪叹道:“引狼入室,息之咎由自取……”以衣拭泪,起身竟入后花园,跌跌撞撞,欲投井而死。斗丹远远望见,急步如飞,抢前一把牵位息妫衣裙,喝道:“夫人难道不要救息侯之命么?何必夫妇俱死!”息妫闻言,顿觉头晕目眩。斗丹唤过军士,将息妫扶上宫中辇车,推出宫门面见楚王。文王见息妫容含悲戚,遂连声哄慰,许诺不杀息侯,不斩息祀。当下就军中更立息妫为楚夫人,以其面若桃花,便唤“桃花夫人。”大军还归楚国,文王命重起楼阁,再造新宫,取名“桃花宫”,专供息妫居住。另将息侯安置于汝水之地,封以十家之邑,使守息祀。息侯回想当初未能忍一时之气,竟至开门揖盗,闹出这般结局,心中真是后悔万分。眼见国破家亡,不觉万念俱灰,未久即忿郁而死。文王消息,对息妫百般宠爱,日日相陪,夜夜临幸。息妫得楚王“恩泽”,三年内为文王生下两子,长子熊囏(音jiān,堵敖)、次子熊恽(音yùn,成王)。息妫身在楚宫三载,却不与楚王共语,文王晓得虽然占有她的身体,却不曾赢得她的爱心,心中颇为不快。一日问其不语之故,息妫垂泪不答。文王再三请言,息妫哽咽半晌,方回答说:“吾身为一介妇人,前后竟事二夫,既不能以死守节,又有何面目与人言语……”一语未讫,早已涕泪涟涟。

二、“淫妇”与“贞女”:千秋曲直任评说

以上所述楚王灭息、息妫被掠故事的基本情节,分别见于《左传》庄公十年、庄公十四年及庄公二十八年。明代多产作家冯梦龙所编《新列国志》以《左传》为本,对其记叙最详。以上文所述,读者对息妫自不难有公允的评价。息蔡龃龉、蔡导楚伐息及息之,的确皆由息妫并息妫之美颜而起,然而,这能由此得出“女水”、“女人误国”及“息由妫氏而亡”的结论吗?明眼人一望而知,息妫虽美丽绝伦,但行为举止绝对规矩,始而受撩拨于蔡侯而无轻佻,继而息宫中献酒更见庄重,后为保丈夫生命而偷生,文王虽污其身,终不能使她移爱。息妫对息侯的爱情是而可贵的。她以一弱女子被掳掠入楚,与丈夫消息不通,欲死不得,如此不幸,稍谙曲直者,也不会对其有所贬斥。息国的,从息而言,息侯不修武备,继又与狼共舞,以致铸成大错,导致引火,其沉痛教训值得深刻;但真正的应是楚国文王。文王恃强,为夺人妻,竟至横刀相逼、覆人之国,其无道之甚,自该遭。然而,令人不解的是,千百年来,文王夺人爱、灭人国者寥寥,而于息妫一弱女子却是一片之声。原来这的都是向男人们为“须眉浊物,”说“女人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见了女儿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却原来是有感而发!

息妫的故事成为后世文人吟咏唱和,表达爱憎的重要题材。著名诗人宋之问、王维、胡曾、杜牧、罗隐、吴天章、秦观、冯梦龙、孙廷铨、邓汉仪、袁枚等,均曾以息夫人入诗言志。王维《息夫人》一诗说:“莫以今时宠,宁忘旧日恩。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莫以今日楚王的宠幸而忘记息侯旧日的恩爱;百花似锦,本当赏心悦目,息妫却是触景生情,满眼含泪而默然无语。寥寥四句,只二十字,诗人对息夫人的深深同情已跃然纸上。读者从“不共楚王言”一句,不难窥见息妫对执夫掳身者的痛恨。据孟棨《本事诗》记载,王维写作此诗另有一段故事,说的是唐宁王本有色艺俱佳的宠姬数十人,不期又看中宅左卖饼者的妻子,便倚仗钱势夺人之爱醵员ζ尢灏屑樱荒旰蠹淙杂粲艄鸦叮阄仕欠窕鼓钇湓颉1χ弈晃抻铮醣懔钊嘶奖醇F淦匏壳阕ⅲ嵊钢猎呜省5笔备显谧囊话辔氖烤衅嘁臁D趺谌艘源烁呈跷懈卸ⅲ闯觥断⒎蛉恕芬皇住D醵涟眨挠兴婕捶疟ζ匏娣蚨ァ>荽死纯矗闶悄跻膊⑽矗玫蹦晗㈡2恍遥耐踝魇绿蚨蝗バХㄎ薜赖奈耐酢?

唐代胡曾有《息城》一诗,为冯梦龙《新列国志》所引。诗曰:“息亡身入楚王家,回首春风一面花,感旧不言长掩泪,只应翻恨有容华。”此诗与王维《息夫人》一诗比较,态度略为隐晦。“只应翻恨有容华”,是揣度息妫的心理,自己生得漂亮,以致造成息国、身入楚宫的悲剧。乍看起来,胡诗似乎是为楚王而怨怪息妫,实则寓意深长,“有容华”,这难道是息妫的么?明白人一看即明,这是在暗暗替息妫辩诬而文王。

与王维、胡曾不同,晚唐诗人杜牧《题桃花夫人庙》笔锋一转,将矛头指向了息妫:“细腰宫里露桃新,脉脉无言度几春。至竟息亡缘底事?可怜金谷坠楼人!”细腰宫,楚宫的代称,楚灵王以细腰为美,于是宫中姬妾竟相节食减肥,后人因有“楚王好细腰,宫人多饿死”之说,“露桃新”,谓息妫面若桃花,“新”或疑有“新容”之意。从此诗前两行看,“小杜”的感情意向似不分明;后两行却态度明朗,以一问一叹,一贬一褒表达了鲜明的爱恶。究竟息亡因何事呢?这是提醒人们,祸根是在息夫人身上。“可怜金谷坠楼人”,这是借赞叹西晋石崇的宠妾绿珠来斥贬息妫的变节。绿珠本西晋时白州(今广西)人,后被交趾采访使石崇以三斛珍珠的身价带回京城,安置于别墅金谷园中,教以歌舞弹奏,成为石崇最宠的一名妓妾。西晋内乱频频,永康三年,赵王司马伦与大将军孙秀起兵杀贾后,废惠帝自立,孙秀得为中书令。孙秀为人多谋而,睚眦之怨必报。他本与石崇有隙,对绿珠美貌一直垂涎三尺,向石崇索要绿珠遭到,遂假传诏令石崇,捕杀石崇全家。当孙秀武士破金谷园门,冲至观花楼前时,石崇对绿珠道:“吾今为尔得罪”。绿珠哭着说:“奴当效死于君前”,语罢敛裙飞身跃下观花楼,当场殉命。绿珠死,石崇也为士兵所获,押赴东市斩首。

绿珠乃滔滔历史长河中一不幸女子,与息妫同为后世文人咏唱的题材,所不同的是,由于绿珠有跳楼之举,故被后加赞美,视其死为舍生取义、保全贞节,绿珠的名声遂也越传越响,越抬越高。宋人杜东谓其是“甘心死别不生离”,明陈子壮说她是“命薄高楼敢负恩”,明边贡更摹拟绿珠之口,表示“他生愿作衔泥燕,长傍楼中梁栋飞”。又宋人乐史撰《绿珠传》赞绿珠说:“盖一婢子,不知书,而能感人恩,愤不顾身,其志烈凛凛,诚足使后人仰慕歌咏也。”乐史又有“非绿珠无以速石崇之诛”一语,似乎绿珠又成了导致石崇被杀的原因了。这原是“女水论”,不值一驳的。绿珠究竟值不值得为石崇一死,须得看石崇具不具备这种价值。石崇一生多端,积怨太深,之秋不能果决就去,纵然没有绿珠,也绝对会是赵王伦和孙秀的刀下之鬼。孙秀派兵,石崇却说:“我今为尔获罪”,这明显是逼绿珠自尽。绿珠“效死于君前”实属不得已。还是曹雪芹在《红楼梦》中借林黛玉之口说得好:“瓦砾明珠一例抛,何曾石尉重娇娆?都缘顽福前生造,更有同归慰寂寥。”石崇将瓦砾与明珠一例看待,一例抛弃,对娇艳美好的绿珠何曾看重过呢?只因石崇有前生造就的“顽福”,虽然他并不真正看重绿珠,却得到绿珠的真情,不仅生前供他玩乐,而且临事为他殉情,以慰其死后寂寞。短短四句,将绿珠的愚忠及无谓的之不幸淋漓地表达出来。传说唐武则天时,乔知之的宠婢窈娘甚有姿色,为武则天之侄武承嗣恃强劫掠。乔知之有感而发,作《绿珠珠篇》以叙其怨道:“石家金谷重新声,明珠十斛买娉婷。此日可怜无复比,此时可爱得人情。君家闺阁未曾难,尝持歌舞使人看。富贵雄豪非分理,骄矜横相干。辞君去君终不忍,徒劳掩面伤红粉。百年离别在高楼,一旦红颜为君尽。”

此诗可说逼真地叙述了绿珠在石府的悲欢离合及她凄惨的人生。可恨那些不问的文人却要去赞叹绿珠的跳楼殒命为“”,还要借抬一个不幸的女人来斥贬另一个不幸的女人。要说这是“义举”,息妫应当是更“名正言顺”的。当斗丹率楚兵追来时,她不也是直奔后园投井而死吗?她是为了爱她的人而死,自然其举动不似绿珠盲瞽,并且息侯也决非石崇一样可恶。西汉刘向《列女传》有专褒息妫殉情一节,下面我们还要叙及。息妫为保全息侯而忍辱偷生,其内心又胜过一死。这一点,不知为何那些感情细腻的文人骚客却未看见。杜诗一出,竟至随声,宋代许彦周竟吹棒其为“二十八字史论”,清代王士祯也谓是“正言以责之”。杜诗从赞叹绿珠来贬鄙息妫,清代表牧则作诗以贬斥息妫来绿珠,诗谓:“人生一死谈何易,看得分明胜丈夫。闻说息妫归楚日,下楼还要侍儿扶。”

前两句是咏赞绿珠的死节。后两句则是写息妫来衬托绿珠。所谓“下楼还要侍儿扶”,仍是用“楚王好细腰”之典,意为息妫为讨文王喜爱,节食以求细腰,竟至弱不禁风,下楼尚待侍儿搀扶。这简直是了。凭“闻说”二字,便可以信口编来,反正去息妫已逾千年,谁来?今遍翻先秦诸史,何曾见有息妫取悦楚文王的记载!况且劫持息妫的文王,比好细腰的灵王早了一百多年,文王究竟喜好细腰之美抑或丰腴之态,谁又知之?看来要贬斥一人,文人们也是可以不择手段的。

清代泰州邓孝威(汉仪),曾依杜牧《题桃花夫人庙》的原韵,写了一首《题息夫人庙》。诗云:“楚宫慵扫黛眉新,只自无言对暮春。千古唯一死,伤心岂独息夫人。”

据徐承烈《燕居琐语》记载,清初有位举子,名唤曾仕明,读罢此诗,竟发心脏病而死。邓汉仪承认了息妫心情悲伤的一面,但也为息妫没有殉情死去而惋惜。不过,邓汉仪的这首诗还有借题发挥的另一层意思。邓氏生活在清朝初年,当时明朝遗臣多有仕清而又心怀内疚者,诗的后两句正是感叹怕死者多而死节不易。那曾仕明极有可能是个心理负担沉重的“遗臣”,读者此诗,百感交集,遂心脏病忽发而死。

袁牧为抑息妫而扬绿珠,不惜,孙廷铨的《咏息夫人》则以息妫与文王三年而生两子来调笑和息妫:“葛萝相勾带,冉冉乃逾墙。蔡息称姻娅,亦宜礼自将。丈夫多轻薄,女子善摧藏。无言空有恨,儿女灿成行。”儿女都已成行,可见无言与悲愤都是假的了。王士祯《带经堂诗话》赞说,“益都孙文定公(廷铨)咏息夫人云:‘无言空有恨,儿女粲成行’,谐语令人颐解。

但真正能如王、孙一样笑得好的人恐怕不多。女诗人沈祖棻在《唐人七绝诗浅释》中即愤然曰:孙氏“以刻毒之辞,施之劫持下弱女,何足言诗,亦自暴其凉薄而已矣”!

沈祖棻的真叫痛快艚湟评辞迩∧昙渫婪朊瘟缎铝泄尽氛卟淌显牛蚋鲜什还W韵惹仄扒澹О倌昙洌岢庀㈡#从腥绮淘胖潭菊摺6痢抖芰泄尽凡淘疟岢庀㈡V铮づ岩宰涠痢⒅劣诜俑逭撸忠膊环ζ淙恕G铱床淘湃绾握次巯㈡?--

冯梦龙于《东周列国志》(《新列国志》)第十七回“楚王杯酒掳息妫”一段,才叙哀侯与息侯同娶于陈,息妫省娘亲过蔡地两句,蔡元放便忍不住急急,谓“又是女人的祸根”。当冯文叙及蔡侯于楚宴上描绘息妫美貌时,蔡氏又以戏谑之态说:“姨子这等标致,令政想也不差”。冯文叙及楚文王与息宫宴上要息妫出来敬酒时,蔡氏元放不去文王无理,却谓文王“怪得是,详得有理,女人之不可要人效劳如此。”冯文叙及息妫闻变,欲投井而死,蔡氏却认为息妫是假作样子,谓“这都是矫强,吾于其后日知之”。蔡氏与息妫相去二千多年,不知怎样“日知之”,无非就是凭息妫寻死未得,后与文王连生二子,以己之“凉薄”揣度息妫而已。君若不信,只看蔡氏所评《东周列国志》第十九回便知。冯文叙及息妫自入楚宫,虽文王宠幸无比,三年而生二子,却从不与楚王共语时,蔡氏即以刻毒之辞斥之曰:“言之与节,不知孰重?失节而不言,淫妇矫情可恨!”何谓“矫情”?用蔡氏话说,即“只是权作遮羞耳”。好个“淫妇”,好个“矫情”!

冯文后叙楚文王伐黄(小国,今河南潢川,一说今黄州),于军中染疴,夜梦息侯前来索命,怒曰:“孤何罪而见杀?又占吾疆土,淫吾妻室,吾已请于矣!”乃以手批楚王之颊。蔡氏文放至此又忍不住插言道:“自来报仇,煞是爽快。然何不并报息妫?岂鬼亦有溺爱耶?”蔡氏,是巴不得息侯也以手批息妫之颊,将她性命也一并索去,才为快事。

在《东周列国志》第二十回,蔡氏继续以刻毒之辞斥骂息妫。先是于开篇评曰:“息妫淫妇,为他争礼于蔡,累得丈夫国破家亡,反替仇人称未亡人。不知是什么节义?想其缘故,正如冬猫一般,只是钻热灶门耳。”“子元欲与息妫行淫,只消设计用强,他便自然肯了;何消远打周方,虚张声势,反惹得他拿班做势了。若以予言为过,请问熊赀当日有甚三媒六证,行财下聘,娶来的正配夫人乎?”蔡氏的意思很明白,息妫入楚,一如冬猫钻热灶门,极主动情愿之至;文王之元打嫂夫人的主意不需多费心思,只消用强便可,虚张声势反而使息妫装腔作势,若说蔡氏此种说法不对,蔡氏如山,当时文王不也是使以用强的手段么?蔡氏既已认定息妫为淫妇,便不由你反驳了。

《东周列国志》第二十回后半部分以较长篇幅叙述了子元勾引息妫不得的情节。这给了蔡氏尽情贬斥息妫的机会。冯文叙及子元“自其兄文王之死,便有篡立之意,兼慕其嫂息妫天下绝色,欲与私通”,蔡氏批曰:“何曾是嫂,只是摄来淫妇耳。”冯文叙及子元为勾引息妫,在王宫之侧大筑馆舍,每日歌舞奏乐,蔡氏又说:“歌舞奏乐,非其所好,何不大为淫乐以动之?”蔡氏又以冯文中息妫所言“先君……以征诸侯,是以朝贡不绝于庭”一句,以男女性事的哑语调讽道:“是倭子献宝,还是进贡水银”。当息妫以“未亡人”自称时,蔡氏又道:“你这淫妇该死久矣。”蔡氏处处强调子元欲与息妫私通,息妫本性先已愿意,只是子元“不在行”。或说“教你用兵,原是哑谜,要看你战法如何耳。你却不在家中演武,反来外国用兵,有何益处?”或说“说得更是明白,犹言你必须战与我看,要有力量,方才用得你着也。此即肉中艳芳之意,可惜子元不懂。”或说子元“在宫三日,息妫未闻出一语以拒之,其意可知,三日而不敢下手,终不然息妫自来就你耶?”息妫“见他不在行,只得要推出”,等等。子元何故对息妫有此非份之想呢?髯翁(冯梦龙)论其子元欲盅文夫人一事,曾有诗曰:“堪嗟色胆大于身,不论尊兮不论亲。莫怪狂且轻动念,楚夫人是息夫人。”意思很明显,不怪子元动此,文夫人本是失节轻浮的息夫人,以蔡元放的话说,即一淫妇。这样一来,子元便又是一干二净了。仍是在女人身上,子元之死的责任,还得息妫来负!

一股红绳手链编法息妫以一介弱女,而背负“淫妇”、“无节”的,她若有灵,几千年来是绝对难以瞑目的。她所以千百年来遭人唾弃,说来说去,只是因为未能一死。大家都以为她应该一死了之。一死则名节全保,一活则名节俱失。也不知这是哪国哪族的逻辑!

关于息妫之死,《左传》、《国语》等均未见载,近年出版的新《息县志》据《左传》推断,认为她至少也活到70多岁。如若是此,则她便是苟且偷安了四五十年之久,是自然死亡。

但西汉刘向撰著《列女传》时,不知据何线索,竟不以《左传》,将息妫列入《贞顺传》,其传曰:

息君夫人者,息君之夫人也。楚伐息,虏其君,使守门,将妻其夫人,而纳之于宫。楚王出游,夫人遂出见息君,谓之曰:人生要一死而已,何至自苦。妾无须叟而忘君也,终不以身更贰醮生离于地上,岂如死归于地下哉,乃作诗曰:“榖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曒日。”息君止之。夫人不听,遂。息君亦,同日俱死。楚王贤其夫人守节有义,乃以诸侯之礼合而葬之。君子谓夫人说于,故叙之于诗。夫义动君子,利动。息君夫人不为利动矣。诗云:“德音莫违,及尔同死,此之谓也。

刘向所述情节于后世影响不大,可能与史实有出入。但在刘向笔下,息妫却以全新的形象出现,俨然一烈节贞妇的样板。看来,刘向是要有意满足的愿望,让息妫早死,并为她的死设计了一个理想的模式。

换一种死法,果然名节全保,死而得安,不用再遭惹后人的议论纷纷。难怪邓汉仪要感叹“千古唯一死”了。但愿同情息妫悲惨命运的人们,不妨相信刘向之说,因为无论如何,“贞女”之名总比“淫妇”听起来要耳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