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婚礼:日本战犯点评二战士兵:中国第2 美国第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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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战犯点评二战士兵:中国第2 美国第5

2011年10月24日08:13 转载文章

核心提示:20年后的1952年8月16日,辻政信在竞选众议员的演说中这样说道:“我和俄国人,中国人,美国人,英国人,法国人,印度人,澳大利亚人,爪哇人,菲律宾人,缅甸人都打过,负过7次伤,身上有30多处伤疤,现在身上还有20几颗子弹。如果大家武器一样,最强的是日本兵,其次是中国兵,再其次是诺门坎的俄国兵,接下来是印度的廓尔克兵,第五才是美国兵,英国兵大概第七第八”。


辻政信是制造巴丹死亡行军的幕后黑手(来源:资料图片)

参谋古时叫军师,本来是指在军事作战、用兵上辅助高级指挥官的人。中国有俚语说“参谋不带长,放屁也不响”,形容的就是军队里除了参谋长之外其余参谋都是一般的事务人员,仅仅是立案,并无多大决策权。然而,在二战史上却有一道奇观:一些臭名昭著的战犯,统统出身于参谋。这奇观就出自日军。日军陆军的参谋是一种资格,只有陆军大学校毕业生才能当参谋。从1885年到1945年,日本陆军大学60年总共仅有大约3000名毕业生,故参谋在日本陆军中被看作精英中的精英。东京国际军事法庭审判的28名甲级战犯中,做过陆军参谋的有15名。被判处绞刑的7人中,除了文官广田弘毅外清一色为陆军参谋。在日本军国主义掀起的这场血雨腥风中,贯穿着东条英机、板垣征四郎、河本大作、石原莞尔这些从参谋起家的战争狂人。很大程度上,中日战争和太平洋战争就是日军参谋们挑起、扩大和输掉的战争。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同样是这些人在改变自己命运、进而改变国家命运的野心驱使下,推动日本走上了武力崛起的错误道路。从本期开始,本刊将陆续推出俞天任先生的系列文章,从军事史研究的专业视角,为您刻画一个个立体、鲜明的日军参谋形象。本期的主角,就是一位靠战争起家、“大名鼎鼎”的参谋--辻政信。

引子

1948年5月26日清晨,日本长崎县佐世保港。

从明治时代开始就一直是海军镇守府所在地的佐世保,现在只能说是一个废墟。一个美国宪兵斜背着卡宾枪,站在码头的出口,打量着这片废墟。暮春的太阳才刚刚升起,照在美国宪兵的白色头盔上,闪闪耀眼。码头边上是一个自由市场,卖菜、卖旧货、卖美军剩余物资的什么都有,但更多的是等着找活干的男人们。这些男人基本都是陆续从海外遣返回来或在国内被就地解散的军人,大多穿着破破烂烂的旧军装,里面偶尔有几个身穿军官制服的,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捡来的还是真的军官。又有一艘船靠岸到港。

这是艘从台北启航,中途在上海和青岛靠港的日本人的撤退用船,上面什么人都有,美国宪兵逐个检查他们的证件。一个身穿中式长衫的中年人摘下礼帽,对美国宪兵鞠了一躬,然后用双手恭恭敬敬地递上了证件。

宪兵打量了他一眼:这人和其他人有点不一样。尽管坐了十天海船(宪兵从他的证件上知道这个人是从上海上船的),身上散发着令人掩鼻的臭味。但他的长衫却不见多少褶皱,显然经过精心整理。证件上赫然写着:北京大学古代文化史教授青木宪信。教授?难怪如此讲究仪表,和那些落败公鸡般颓唐的军人的确不同。宪兵不由得多瞄了青木教授一眼。一米七零左右的个头,在当时的日本人中不算矮。四方脸,带着眼镜,清秀斯文,甚至称得上慈眉善目。但经验和直觉告诉这位宪兵,这位教授宽大的长衫下面掩着的是坚硬似铁的腱子肉,含笑的眼睛里隐隐射出的是一股寒气,甚至可以说是杀气。宪兵看出来了,这是个军人,一个在多次生死厮杀的战场上活下来的军人。于是他又一次确认了通行证。证件是真的,签发单位是中华民国国防部二厅,签发人是厅长侯腾。宪兵摇了摇脑袋,后面一个身穿黄呢军服的光头军人,引起了他更大的兴趣,于是他挥挥手将这个青木教授放行。光头军人出示的通行证上写着:日本陆军汉口特务机关长福山宽邦大佐,刚刚从上海提篮桥监狱释放出来。宪兵只顾打量福山大佐那铮亮的光头,并没看见背后情景。

只见那个青木教授双膝跪地,神情虔诚地捧着一把泥土,喃喃自语。若此时那位宪兵绕到青木教授的正面,肯定能看到这位教授脸上纵横交错的泪迹。后面的福山大佐也被放行了,他向着青木的背影笔直地立正,鞠了个90度的躬。

福山身边一个随从不解地问:“大佐认识青木教授?”

“认识,在陆大我们是同期。”

“没见过大佐和青木教授打过招呼,青木教授怎么会是陆军大学校毕业的呢?”

“不能打招呼,现在美苏中俄法5国都在通缉他。和我同时被释放的南京汪精卫政权的顾问门屋博先生,不也没有和他打招呼吗?门屋先生和他在南京还共过事呢。”

“他到底是谁?”

“辻参谋。”

听到这个回答,随从目瞪口呆。日本陆军中姓“辻”的参谋只有2个。一个是第四飞行师团参谋辻秀雄少佐,他是陆大58期的,寂寂无名。福山大佐在说的肯定是另外一个辻参谋:陆大43期毕业,第十八方面军参谋,全陆军几乎无人不知的辻政信大佐。人称“豺狼参谋”。“士官学校阴谋事件”、“诺门坎事件”、“马来战役”、“菲律宾战役”、“缅甸战役”……“皇军”的二战史,没有提到辻参谋的篇章屈指可数。随从不由得用惊讶的目光追逐着辻参谋的身影。

这时,辻政信已经隐入嘈杂的人群没了踪影,只在身后泥泞的码头上,留下了两行深深的脚印。

豺狼的脚印。

我要当军官!

石川县,位于日本本州岛的北部,整个县就是一个向日本海斜伸出去的半岛,山中町位于半岛的根部。“山中町”,这个名字就描募了它的地理状况:山的中间,周围除了山还是山。由于海拔和纬度较高,山中町常下雪,交通不便严重影响当地经济的发展。一句话,这是个穷地方。1902年10月11日,作为6兄妹中的老三,辻政信降生在山中町的东谷奥村。他家仅有6亩水田,远不足养活一大家,所以还需额外靠烧炭维持生计。辻政信的父亲辻龟吉,是个乡村知识分子。东谷奥村只有一百来户人家,没有寺庙,辻龟吉就弄了个“真宗道场”,平时主持些红白喜事,弄点副业收入。辻政信的少年时代,日本的状况较为奇怪。1905年,日本赢得了日俄战争,得到了西方列强承认。一战结束后,日本更跻身英美法日意五大协约战胜国,成为列强之一。但是,这个列强并非外表看上去那样光鲜。当时日本国力与明治维新时期相比,确有长足的进步,但国内问题积重难返,绝大多数国民的生活水平仍未提高,相反还因为日俄战争的借款和一战后西伯利亚出兵,而负累重重。当时普通日本民众的生活,可以用一个字来概括“穷”,若要再加一个字的话,那就是“苦”。完成6年义务教育后,辻政信面临的是出路问题。他的成绩很好,是个出名的“秀才”,不太和其他孩子打架,一旦开打就变成了一头倔强而凶猛的斗兽,决不服输。农民子弟的出路,一般是到城里做童工。但辻龟吉认为:辻政信很聪明,可去读免费师范,出来做小学老师,成为上等人,故而坚持让辻政信去读初中。初中在离东谷奥村8公里的山中镇。为了筹措学费,12岁的辻政信必须每天挑炭走8公里山路到镇上去卖,卖完了炭才能读书。3年初中,一千多趟挑着重担摇摇晃晃的来去往返,让辻政信练出了常人没有的脚力和耐力。而山中镇是著名的温泉镇。在战争中发了财的暴发户,常来这儿泡温泉狎妓,这种骄奢淫逸的状况,与温饱都成问题每天要挑炭才能上学的辻政信的生活,形成了鲜明对比。他从心底深处生出不平与愤慨,他憎恶这不公平的社会,这种憎恶感深刻地影响了他的一生。若不是那次偶遇,辻政信可能就沿着其父为他设计的道路走下去,成为一名老师。在一次学校组织的旅行中,辻政信在当地的“皆行社”借宿。皆行社,是当时日本陆军的一种军官集会会场,在那他正好碰上一次军官会议。军官们笔挺的军服,铮亮的军靴和威武的军刀,给乡下孩子辻政信的心灵带来了巨大的震撼。他平生第一次知道,原来做个军官是这样酷,一个念头在他心中升腾翻滚:他也想当军官!大着胆子,辻政信问一个看起来比较面善的军官:“我也要当军官,怎么才能当军官?”

那军官笑了笑:“去考陆军幼年学校,考上了就能当军官”。 辻政信很认真地记住了这个叫五岛正的少尉,回到家对父亲说:“我要去考陆军幼年学校”。

所谓陆军幼年学校,是日本陆军从德国学来的军事教育制度,招收从初中毕业到高中二年级的学生,进行3年的免费全寄宿军事教育。当时只有东京、大阪、名古屋、仙台、广岛和福冈等6个地方,有陆军幼年学校。学生从地方幼年学校毕业后,进入东京中央陆军幼年学校。6个地方幼年学校每年招生300名,从全国蜂拥而至的考生却不下2万人,可谓百里挑一,其难度可想而知。1917年春天,15岁的辻政信坐到了名古屋陆军幼年学校的入学考场里,然而却“名落孙山”--第51名。但不到一个月,他又被录取了。原来由于他前面的一名考生体检不合格,他自动顶上。就这样,1917年9月,入学考试成绩末位的辻政信,好奇而满怀雄心地迈进了名古屋陆军地方幼年学校森严的大门。幼年学校的教学,构成了日本陆军奇异性的几个特点。第一,它不教授英语,学生要在俄语,德语和法语中选一门。而最终把持陆军中枢的,几乎全是幼年学校的毕业生,这就是后来日本陆军军部对英美几乎一无所知的根源之一。第二,幼年学校是寄宿学校,不准外出。学生们和社会近似完全隔绝,这使得学生经常用书本教条硬套社会现实。那么这个精英学校又是如何办学的呢?“学生就是天皇陛下的貔貅”,这是学生入校后领受的第一条也是最重要的教诲,这对那些十五六岁孩子们的心理产生的影响不言而喻。貔貅,是中国古代传说中的一种猛兽,用来比喻勇猛的军士。换句话说,一旦进入幼年学校,就得时刻准备好为天皇献出生命。除了长相、个头,这些在物理上无法统一起来的东西外,从思维方式到行动规范,学校要求学生们全部整齐划一。统一到什么程度?幼年学校的毕业生,一辈子都习惯看书时除了翻页不用手,手在什么地方?手必须放在膝盖上。要不然大耳刮子就结结实实地上来了。但这种近似于变态的严格,对辻政信来说微不足道。他渴望出人头地,也清楚这对出身卑微的他来说是多么不易,更明白如何努力才能成功:他必须成为第一,他必须成为别人学习的榜样。1920年3月24日,入学时最后一名的辻政信,以第一名的身份从名古屋地方陆军幼年学校毕业,从皇太子(五年后的裕仁天皇)手里拿到了作为奖励的银怀表。随后,辻政信进入了东京中央陆军幼年学校,那里竞争更加激烈,但毕业时他还是第一。毕业后,辻政信回到家乡,加入了金泽步兵第七联队,半年后以军曹的军衔进入陆军士官学校学习。辻政信是陆军士官学校36期生,1924年7月18日毕业时,他仍然是第一名,从同一个人手里接过了银怀表。陆军士官学校毕业生,一般在半年以后被授予少尉军衔,被称为“任官”,36期任官授衔特别早,毕业生10月25日就被授予了少尉军衔。在那330名新少尉中,就有辻政信。他在成功的道路上迈出了第一步:当上了军官。

风云人物

在金泽步兵第七联队担任少尉,辻政信每月可以领取70元的工资,在一元钱可以买一石大米的年代,这可谓高收入,他们一家随之摆脱贫困。同时拥有幼年学校、士官学校预科和本科3个首席毕业头衔的辻政信,也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全队瞩目的风云人物。但辻政信并不满足于当小小的尉官,甚至佐官也不是他的目标,他立志要成为大将。因此在旁人眼里令人艳羡的荣光,在他看来只是前进征途的第一步。

日本军队的每个联队都有天皇亲授的联队旗,那比性命还要紧。被日军尊为“军神”的乃木希典大将,在西南战争时丢掉了他带的步兵第十四联队军旗,一直到最后自尽时还在检讨。而且日军常搞检阅,旗手举着联队旗走在最前面,众人瞩目,荣耀无限。风光归风光,当旗手并不是个实惠的活。因为围绕着那面旗的事务十分繁杂,而有资格当旗手的优等生,都忙着准备陆军大学的考试,谁愿意被冗务牵绊?出人意料的是,辻政信自告奋勇当了联队旗手,因为时间对他来说基本不成问题:他每晚只睡2个小时,照样精力充沛。他在马棚边上搭了张桌子,天天晚上伴着军马重重的鼻息挑灯夜读,联队军医想效仿,结果不到一个星期就坚持不下去了。辻政信的精力过人。行军的时候军官都尽量轻装上阵,而辻政信却特地穿上改制过的两层皮,打铁掌的军靴,不挎轻便的指挥刀而换上沉重的日本军刀,再在背包里放上2块砖。他见到掉队的士兵就帮他们扛枪,经常是扛2支步枪还能健步如飞。他自己并不抽烟,休息的时候却常从包里拿出香烟和糖果散发给士兵。一次,在行军中大家的水都喝完了,背着2个水壶的辻政信当着众人的面,把剩下的那壶水倒在地上,大手一挥:“继续前进”。爱兵、体贴下情仅是表象,辻政信的真实目的是为了表现自己,树立威望。在士兵和士官中,有关辻政信的传说越来越多,越传越玄,几乎成了神话,他也成了军官的典范,士兵的偶像。辻政信开始利用这种人气向同僚和上级发动攻击,成了桀骜不驯的典型。1925年4月的一天,辻政信在演习场指挥新兵们修筑工事,正好联队长吉富庄祐大佐下来视察,他是陆军大将寺内寿一的外甥,平素恃宠而骄,惯于耀武扬威。

他一出口就蛮横地训斥道:“瞎教些什么?修什么工事?先进行冲锋练习”。

辻政信不买账:“报告联队长,我这是按训练规范在教。”

吉富大佐火了:“训练规范是什么东西?听本官的!”

辻政信可不管“本官”是个什么东西:“联队长,我是按照训练规范在训练新兵,如果说我是在瞎教,那先请把训练规范改了,要不然我们没法干”。

吉富也知道辻政信言之有理,但是面子上下不来:“这是'吉富式'的训练方法,按照那个倒霉训练大纲训练什么用都没有。” 辻政信转过身来对着新兵们:“解散,吃中饭”。当时是上午十点钟。

这个命令把大佐给吓了一跳:“辻教官,才上午十点钟怎么就吃饭?”

辻政信反唇相讥:“联队长说我们的训练没有用处,那还训它干嘛?早吃完中饭大家休息。”

联队长火冒三丈:“军人怎么能没事休息,我命令你练。”

辻政信对新兵们下命令:“目标前方小山包,冲锋!”,带着新兵们就冲了出去。等跑到看不见联队长了,立即下令解散。

但若就此以为辻政信仅仅是桀骜不驯就错了,在不羁的外表下,辻政信还掩藏着精明的算计。

1926年8月,第九师团长伊丹松雄中将,到辻政信所在的第七联队第二中队(相当于连)视察基层部队的“精神教育”。中队长空闲升大尉让辻政信来讲课。本来师团长来视察是一件很大的事情,需要部队上下排演好以后一致糊弄长官。可辻政信只轻描淡写地对中队长说了一句:“这次的题目我准备用'军营里的公德心'”以后就再无踪影。当日师团长到场后,辻政信开口就灌上了迷魂汤:“今天讲公德心,我们不做官样文章。师团长长期驻在国外,对外国人的公德心概念颇为了解。等一下请师团长给我们讲一下外国人的公德心”。这番话不失时机地突出了伊丹松雄中将长期担任驻巴西,美国,英国武官的显赫经历。既显示了自己看问题角度的独特性,又拍上了师团长的马屁,给师团长留下了良好印象。1928年12月,辻政信考取陆军大学校43期。辻政信的目标是继地方幼年学校,中央幼年学校和陆军士官学校后,再戴上陆大毕业生第一的桂冠。以他优越的智力加上近乎变态的疯狂精神,要拿第一完全可能,但这次他没能如愿。在校四年,目中无人的辻政信和任课教官发生了3次激烈冲突,中途差点被劝退,更别提拿第一了。1931年11月,辻政信从陆军大学校毕业。虽不是首席但还是第三,这个让他人艳羡和赞叹的第三,对于辻政信却不啻奇耻大辱,令他如坐针毡,甚至不惜说谎来遮掩。

陆军大学校毕业生的前6名算优等生,有到天皇面前去宣读论文的荣誉,并能得到由天皇亲授的军刀一把,因此这6人又称为“军刀组”。其成员为公认的陆军精英,几乎都保证可以进入陆军最高层领导机关。

然而军刀组6人中,除了1942年10月就在千岛群岛摔死了的参谋本部航空班长久门有文中佐和这位辻政信大佐以外全是少将。为何辻政信的军衔不高?主要原因后文会给您细细道来。

一般军刀组精英们的足迹是这样的:毕业后到基层部队呆一年,然后在陆军省和战斗部队跳来跳去,逐级升迁,混得好就可以爬到最高峰--陆军大臣。辻政信毕业后,回到金泽第七步兵联队,不到2个月,就赶上了战争:1月28夜晚9点半,从日本军舰上登陆的1700名海军士兵加上原来就在日租界的1000名海军陆战队,向驻防上海的蔡廷锴19路军发动了攻击。这支被狂妄的日本人看不起的19路军,仗却打得豪气冲天。日本海军包括2艘航空母舰“加贺”“凤翔”在内的第三舰队7000名海军陆战队,未能占到多少风头,赶紧又动员了由植田谦吉中将为师团长的金泽第九师团和第二十四混成旅团增援。于是辻政信中尉所属的第七联队,2月12日在吴淞口登陆,加入了战斗。第七联队奉命赶去支援久攻庙行镇不下的第二十四混成旅团,在这场战斗中,辻政信第一次见识了古老而顽强的中华民族不屈的精神。日军一次次地发动冲锋,一次次地落败而逃,只丢下成堆的尸体。2月20日,辻政信找了辆装甲车来掩护冲锋,和大队长空闲少佐亲自坐在上面。可是那装甲车不争气,冲到了19路军阵地前面,突然熄火趴窝了,这下可成了19路军的极好靶子。辻政信刚刚跳下车,左膝盖就被一颗子弹击中,只能拄着军刀,一步一步地爬了回来。大家手忙脚乱把辻政信送往医院,没能抢回空闲少佐的尸首。但是空闲少佐并没有死,只是受了重伤昏迷做了十九路军的俘虏。十九路军不像日军那样虐待俘虏,把空闲少佐治好了伤后送了回来。 这可是爆炸性新闻,日军从来就有宁死不能当俘虏的规定。这回一个少佐大队长不仅当了俘虏,还被日军所看不起的“支那军队”完好无缺地送回来了,让堂堂“大日本帝国陆军”脸面何存?空闲升少佐只好跑到吴淞口自杀。到了3月1日,在进攻江湾镇韩家塘的时候,第七联队队长林大八大佐中弹身亡。这下,辻政信的长官和长官的长官,全死在了这个战场上。《淞沪停战协定》5月5日生效,第九师团7月份撤回日本。因为负伤,辻政信得到了他第一枚勋章:功五级金鵄勋章。有了这枚勋章,也可算“凯旋”。但这场战役给辻政信带来更大的收获是,他明白了他曾经面对过一个怎样的民族。查阅辻政信的年谱可以发现,从此以后,他再没敢主动挑起和中国军队的正面交锋,不是没有过这种机会,应该说是他被打怕了。20年后的1952年8月16日,辻政信在竞选众议员的演说中这样说道:“我和俄国人,中国人,美国人,英国人,法国人,印度人,澳大利亚人,爪哇人,菲律宾人,缅甸人都打过,负过7次伤,身上有30多处伤疤,现在身上还有20几颗子弹。如果大家武器一样,最强的是日本兵,其次是中国兵,再其次是诺门坎的俄国兵,接下来是印度的廓尔克兵,第五才是美国兵,英国兵大概第七第八”。欺软怕硬,是辻政信的一个性格特质。他有家庭暴力倾向,时常打骂老婆。他老婆没法就偷偷到一家柔道场去练习。一次辻政信又要动手,被他老婆结结实实地摔了一个大背跨,他从地上爬起来,对老婆眨巴眨巴眼,惊奇地说:“你还会这个,什么时候学的?”从此,辻政信竟没再动过老婆一个指头。

士官校阴谋事件

回到金泽2个月后的1932年9月,辻政信奉调到参谋本部总务部第一课,课长是东条英机大佐。次年又晋升大尉,被调到作战部第三课,看起来辻政信已经走上了“精英之道”。但就在1934年8月1日,一道奇怪的调令飞来,辻政信被调去陆军士官学校任学员中队长。陆军士官学校的学员中队长,就是个少尉干的活,这次起用辻政信的表面理由是,昭和天皇的弟弟三笠宫崇仁亲王,那年进了陆军士官学校,要找个优秀的中队长来教育。但谁都知道这个理由根本站不住脚,从未有皇室子弟让一个军刀组的精英来教的先例,况且派去的人将来在晋升上肯定会吃亏,野心勃勃的辻政信就肯接受?这其实是转而担任陆军士官学校教导主任的东条英机,策划的一个“肃清”士官学校的阴谋。

当时陆军内部势如水火的“皇道派”和“统制派”争斗正酣。到底何为“皇道派”和“统制派”?一战以后的金融危机,使日本陷入了严重的通货紧缩,失业人口骤增。当时的日本工业雇用人员,基本上是农民的女儿和排行二三的儿子,没有了工作就只能回家务农。而此时日本农村的状况更是惨不忍睹,主要农作物大米的价格暴跌到原来的一半以下。军队的士兵、士官和下层军官,基本上都出身农村,对于农村的惨状有切肤之痛。他们认为应该把重臣,财界要人全都杀了,由天皇来“亲政”,组织军政府。持这种政见者是为“皇道派”。而“统制派”,是主张军队向议会施加压力从而组织军队为主导的国家总动员体制的人群。其实“皇道派”和“统制派”的思想根源,都是军国主义,从后来在东京国际法庭上皇道派的老大荒木贞夫陆军大将,和统制派抗把子的东条英机并排坐着就可见一斑,但当时两派互不相容,斗得死去活来。东条英机想把皇道派同崇仁亲王隔离开来,他原来的部下辻政信成了这盘棋局中最适合不过的棋子。因为辻政信辉煌的求学经历和在中国负伤的战历,已使他成为了士官生的崇拜偶像,能和他说上一句话几乎成为了士官生们的无上光荣。利用辻政信,可以更好地控制士官生们的思想。俗话道“有二两颜色就敢开染坊”,但这句话在辻政信身上并不适用。他天生有一种赌徒的疯狂,更倾向于“空手套白狼”,早就对参谋本部的日常官僚事务腻味透了。陆军大将当然是辻政信的梦想,但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向陆军大将迈进历程中带来的刺激,过程本身重于结果,这种日本民族特有的思维方式在辻政信身上以一种极其疯狂的形式被表现了出来。东条大佐这一宝算是押对了。辻政信只是一个炭农的儿子,能跟上东条英机这个陆军世家,不愁日后没有好处。万一押错了呢?那就等待下一个机会,“人生何处无赌局”。到了后来,辻政信干脆自己开局坐庄设赌。

然而东条英机起用辻政信的真实目的,却被皇道派领袖的教育总监真崎甚三郎看破。于是就在发布辻政信调令的同一天,东条大佐被调任久留米的步兵第24旅团旅团长。

一个进来一个出去,按理说辻政信这回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闹腾不起来了。但辻政信就有平地起波澜的能耐。

他听说几个学生常在一起研究右翼大愤青北一辉(后来因为2.26事件被枪毙了)的“国家改造论”。就命令一个学生想法子和那个团体接近,打听内情。事情如果到此为止,也还在其正常工作范围内,但接下来辻政信的所作所为匪夷所思。当他发现那些人没什么具体行动后,居然指示那个学生采取“引蛇出洞”战术。那个“特务”故意发表激昂的言论,引得那些学生越来越群情激愤,到后来居然大家凑在一起胡诌出了一个“政变计划”:要在11月28日临时议会开幕前谋杀首相冈田启介海军大将,前首相斋藤实海军大将,前首相西园寺公望,将荒木贞夫陆军大将,真崎甚三郎陆军大将,林铣十郎陆军大将拥为首领。辻政信得知他本人诱导出来的“政变计划”后,立即在11月20日深夜3点,面见陆军次官桥本虎之助中将要求镇压这次“政变”。桥本当即命令时任“统制派”领袖、陆军省军务局长的永田铁山少将来处理这件事。 2小时后,所有牵涉人员都被抓了起来,一审讯才知道这根本就是辻政信为了出人头地而采用卑鄙手段捏造出来的“政变阴谋”。但所有牵连的陆军士官学校学生,全被开除了学籍,包括那个被辻政信利用了的学生。辻政信就是这么一个为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这次“陆军士官学校事件”和军事法庭的处理不公,也是1936年爆发“2.26事件”的一个重要因素。虽然辻政信基本完成了东条大佐交给的“扫除士官学校皇道派势力”的任务,但手法过于龌龊,所以也得到了停职反省一个月的处分,并在1935年4月被发配到驻水户的步兵第二联队。现在摆在这个军刀组参谋面前的问题,不是要比别人晚一些出人头地,而是他几乎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辻政信,还爬得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