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笔法名词解释:回忆修筑青藏公路/任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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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回忆修筑青藏公路/任启明
【回目录 】上一章下一章第一章最后一章跳转: 世界屋脊风云录·图片 第1章 人民解放军在西藏的特殊作用/阴法詹 第2章 和平解放西藏初期的支援司令部/胥光义 第3章 先遣进藏与统战工作/陈竞波 第4章 护送班禅额尔德尼返回西藏/牙含章 第5章 过黄河源/慕生忠 第6章 忆“独支”前梯队青藏高原行军/白云峰 第7章 进军西藏不吃地方/郄晋武 第8章 艰苦战斗 挺进察隅/王杰敏 金运常 申竹林 郭效儒 第9章 进藏途中散记/林亮 第10章 在珠穆朗玛峰北麓/夏川 第11章 雪山娘子军/杨星火 第12章 严峻的时刻/杨一真 第13章 夏贡拉的故事/赵慎应 第14章 特别任务/肖钢 第15章 大学生到“倌”/徐东海 第16章 拉萨河畔开荒忙/郑文珊 第17章 发布施/赵慎应 第18章 红旗插上更巴拉/连有祥 第19章 进驻南尼村/谢法海 第20章 汉藏一家叙别情/魏克 第21章 兴办教育为西藏培养人材/徐爱民 第22章 创作快板诗 攻克藏语关/王贵 第23章 开路先锋/金荣功 张抗 第24章 首战二郎山/连有祥 第25章 在世界屋脊上筑路/黄作军 洪流 第26章 跨越千山万水 架设幸福金桥/干炎林 李久盛 第27章 回顾西线筑路/李传恩 第28章 军民同心架金桥/乔学亭 刘广桐 第29章 雅安至雀儿山路段的抢修/杨冰 第30章 开路江河源头间/慕生忠 第31章 彭总与青藏公路/张春亭 王安 第32章 李达、张经武等同志谈修建青藏公路/邓郁清 第33章 回忆修筑青藏公路/任启明 第34章 我们要巴公路修到拉萨去/李学文 第35章 鲜血洒在雀儿山上/谢蔚明 第36章 在怒江激流上/苏策 第37章 左浪嘎的征服者/柯岗 第38章 川藏公路上一个跌宕的旋律/王川 第39章 诗的公路/丁希彦 第40章 和平解放西藏时期的中共西藏工委/西藏军区党史办公室 第41章 建设西藏 繁荣边疆/西藏军区政治部 编后记
我是修筑举世闻名的青藏公路的参加者。虽已事隔30余载,在青藏高原上艰苦创业的情景,仍不断在我的梦中再现;修筑青藏公路可歌可泣的英雄业绩,常常在脑海里翻腾。对修筑青藏公路这段历史的回顾,我有义不容辞的责任。这篇回忆,只是修筑青藏公路的片断。
我们为什么要修建青藏公路
西藏过去交通闭塞,要使西藏获得解放,修筑公路是关系到人民解放军是否能在西藏站稳脚跟,是否能驱逐帝国主义侵略势力出西藏的大问题。如果不通公路,不仅在西藏发展政治、经济、文化建设事业谈不上,就是进藏的人民解放军和机关干部的生活也有很大困难。因此,修筑公路与解放西藏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1950年,为了解放昌都,西北军区于1950年5月,就派军队抢修青藏公路(注:这时青藏公路是西宁一玉树一拉萨线)的湟源至黄河源段,以保证武器弹药和物资的运输。1951年,组建中共西北西藏工委,根据周总理的指示,向西北交通部提出派公路技术干部,勘察西北西藏工委进藏路线。西北交通部派邓郁清等同志,他们实地勘察了这条进藏路线。
中国人民解放军进入西藏后的1952年,是最困难的时期。这年春天,西藏地方政府中的分裂主义者鲁康娃和洛桑札西,暗地策动一小撮坏人,借拉萨物价上涨,大搞阴谋活动,组织伪“人民会议”,制造谣言,挑拨人民解放军与藏族人民的关系,公然在拉萨包围中共西藏工委机关,叫嚣“饿肚子比打仗还难受”,妄图把人民解放军困死在西藏。为了战胜敌人的阴谋,进藏的前方部队到了西藏之后,放下背包,就立即开始了开荒生产,后方部队加快了修筑康藏公路的进度。1952年11月20日,康藏公路的雅安至昌都段通车,但距离拉萨仍很远。到了1953年春,在拉萨的机关,部队吃粮更为困难,存粮将尽。当时向西藏运输粮食,就成了亟待解决的一个重大问题。
1953年春,西藏工委的负责人张国华、范明同志从西藏回北京参加中央召开的会议,慕生忠同志也因有事回到内地。中央人民政府驻西藏代表、西藏工委书记张经武在西藏主持工作。3月份的一天,西藏工委组织部白云峰副部长找我,传达西藏工委决定派我回到西北,由西北为西藏运粮的通知。接着,张经武代表又亲自找我谈话。他说,西藏地方政府中的亲帝国主义集团,继续企图困死我们,不卖给我们粮食。目前,我们机关、部队吃粮很紧张,有时仓库里断了粮。为了解决粮食困难,需要从内地继续组织畜力向西藏驮运。从西康向拉萨驮运,要经过数条大山,困难甚大。从青海向西藏驮运,地势虽然高,但道路平。经过比较,认为从青海向西藏驮运较好。工委认为,你在西北熟人多,就决定派你回到西北去搞运输。我听了张代表这番活后立即说,根据我们进藏的实践,走这条路驮运是要死很多骆驼的。张代表说,明知要死骆驼也得向西藏运输,你得想办法少死些骆驼。我沉思片刻说,采用奖励驼工的办法,可使他们爱护骆驼,或许能少死一点。我提出购买2000峰骆驼的运输队,张代表同意了。于是,我就开始作返回内地的准备工作。
这时,正值全国佛教协会通知西藏派代表前往北京开会,工委就让平措旺阶和我陪同以功德林呼图克图为首的佛教代表团,于1953年4月3日从拉萨出发。拉萨至昌都一段我们骑马前行,从昌都至成都乘坐汽车。沿途,我注意观察正在修筑的康藏公路,我看到解放军和筑路工人,在那悬崖绝壁上开路,工程实在艰巨,修这一条公路实在太困难了。沿途我一面看一面想,从西康到西藏,要经过那么多的横断山脉,山那么高,河那么深,工程那么艰巨。为了支援西藏,修筑这一条公路,国家得花费多少财力、物力,得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如果从青海的香日德(解放初期公路已通香日德)向西藏修公路,地势虽然高,但比较平坦,没有康藏公路经过的悬崖绝壁。能向前修一段公路,就能使骆驼少驮一段路,这不就少死骆驼吗!我的脑子里反复想着修路问题。我们一行到成都后,由平措旺阶陪同佛教代表团去北京,我体息几天就转向兰州了。
到兰州后,我暂时住闲。听说慕生忠这时在北京也无事。我就给慕生忠同志写了一封信,向他谈了我这次亲眼看到修康藏公路的体会。我的信中说,这次从康藏公路返回内地途中,看到在那么艰险的横断山上抢修公路,相比之下,如果从青海向西藏修公路,条件则优越得多。我们从青海香日德向前能修一段公路,就可使骆驼少驮一段路,这就保护了驮畜,才能完成向西藏运输的任务。慕生忠同志看到我这封信很高兴,完全同意我的看法,下了修筑公路的决心,并立即在北京与范明副书记商议,又得到范副书记的支持。至于范明、慕生忠在北京怎样请示彭总,彭总怎样决定要修青藏公路的详情,我是不清楚的。
马车探路至黑河
1953年5月,西藏运输总队在兰州成立,运输总队归西北局和中共西藏工委双重领导。西北局派王宝珊同志任西藏运输总队的总队长,慕生忠同志任政治委员,张子霖同志任副总队长,我任副政治委员。在兰州成立运输总队机构,需要一批干部。这时,从西藏调回内地一些干部,其中不少是原来西北军区联络部领导的共和公司干部,他们从西藏返回内地,尚未分配工作。西北局认为,他们曾从青海进军西藏,对青藏高原的情况熟悉,就决定派他们到西藏运输总队来工作。运输总队的架子有了,就开始筹备购买骆驼和招收驼工。因为需要很多驼工和大批骆驼、骡马,要涉及到甘肃、青海、宁夏、内蒙古和陕西等五个省和自治区。中央决定,由西北局在兰州市召开这五省(区)会,专门研究招工和购驼问题。范明副书记也专程来兰州参加会议。
这次西藏运输总队向西藏运输走那条路线?原来从青海到西藏的传统路线有三条:一条是由西宁经玉树至拉萨的路线。一条是1951年西北西藏工委(十八军独立支队)进军西藏的路线,从西宁至香日德通汽车,由香日德经黄河源、通天河、唐古拉山、聂荣宗、黑河至拉萨。当时西北交通部就派了邓郁清等同志实地勘察,认为这一路线近、水草好,但沿途沮洳地多,不适宜骆驼运输,也不宜修筑公路。还有一条路线,从香日德向西行,一直到格尔木,然后从格尔木折向南行,翻昆仑山、唐古拉山到黑河。从香日德至格尔木,地势平坦,没有大山,旧社会青海省修青海公路,已粗通格尔木。这条路线虽然远些,但是比较干燥,适合骆驼运输。西藏运输总队就决定走这条路线,把运输总队的总部设在香日德,在格尔木设立一个转运站。格尔木转运站的第一任站长是刘奉学同志,我兼任该站的政委。于是由刘奉学站长带领赵建中、张振寰等七八位同志,前往格尔木建站。他们到达格尔木后,立即写信汇报到格尔木沿途情况。信中高兴地写道:从香日德至格尔木路平坦,不翻山,只要对有些地方稍微整修一下就可以通汽车。如果汽车把物资运到格尔木,让骆驼从格尔木向黑河驮运,路程就可以大大缩短了。
当时,慕生忠和我热心修公路,所以趁范明副书记参加五省(区)会议来到兰州的机会,就去找他商讨修筑公路问题。首先碰到的就是勘测公路的路线。按照常规修公路,需要用仪器进行勘测、绘图,提出修路的方案和计划,这就得很长时间,需要很多技术人员才能完成的。当时我们不具备这些条件。1951年进藏时,由技术人员实地勘察,那条路线不宜修筑公路。现在搞运输,选的香日德——格尔木——黑河的路线,是否能修公路,大家心里都无数。经过研究,决定采用赶马车进行实地勘察,马车能过去汽车就可以过,能赶马车翻过唐古拉山就是胜利。派谁领导探路呢?慕生忠立即提出要我亲自去一趟。我对马车探路没有把握,要承担极大的风险,不愿意去。慕生忠说你是修青藏公路的倡导者之一,你提出要修路有什么依据,你不亲自去探路让谁去?范明同志也同意让我亲自率领些人赶马车探路。就这样定下来了。
决定用赶马车勘察青藏公路的路线之后,我们就积极投入各种准备工作。我向范副书记提出,需要两个能绘制军事地形图的测绘员同行,把沿途地形记下来。范明同志马上给青海省委书记张仲良写信。但青海正修西宁至玉树的公路,抽不出测绘员,就给我们派来两名青年学生。兰州办事处刘伯儒、张自义负责在兰州定制了两辆约能载一千余斤物资的木轮马车。我亲自挑选了干部和工人。参加这次赶马车探路的有任启明、齐至鲁、李德寿和20多名身强力壮,有经验的驼工和架窝工人,拉着四五十峰骆驼,五六个架窝子,赶着马车、骑着骡马,驮着沿途需要的口粮、马料、工具、帐篷、灶具等物资,马车上载着拉萨人民医院的医药器械。由齐至鲁负责将马车赶到香日德,于1953年12月,我们一行20多人,从香日德出发,第一次将马车赶上青藏高原。
一天,我们赶车到诺木洪,刚住下,来了十几个哈萨克人。他们看见马车上盖着的医疗器械,以为是武器,起了戒备之心。下马盘问马车上是什么东西?我上前回答;是电影机,如果不信,就揭开盖布你们看。他们看我态度诚恳,也就离开了。在我们宿营地点不远处往下。为了防止意外,我就派齐至鲁、李德寿(翻译)两同志,带上茶叶、红糖等礼品,专门前去拜访,向他们宣传党的政策。不久齐至鲁,李德寿两同志返回,说这些哈萨克对我们很客气。
到了格尔木,我立刻了解格尔木设站的情况,处理一些问题,并亲自骑马巡视了格尔木的四周。格尔木地处青海省的柴达木盆地,昆仑山北麓,格尔木河畔,海拔2700多米。这里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历史上这里是蒙古王爷的地区,马步芳统治时期,挑起民族纠纷,将哈萨克牧民迁来,蒙古牧民被迫迁移他地。哈萨克牧民过着游牧生活,没有固定居住点,因此,当我们在格尔木设站时,这里荒无人烟。当时青海省已派干部进入柴达木盆地开展工作,但不在格尔木。我们经过调查访问,得知从格尔木南可通往西藏,北可抵甘肃敦煌县,西能达新疆,东可到西宁,四通八达,是个交通要地,在格尔木设站很理想。记得一次张德生同志问我格尔木的情况,我曾把格尔木比作陕西的宝鸡,是个战略地位很重要的地方。
从格尔木南行,我们走着走着,没有路了,眼前是悬崖峭壁,不能通过,就把马车停下,派人找路,绕道而过,或者把阻拦马车前进的石头砸开,开石铺路。我们带的赶架窝子的陕北工人,懂得开石头,这时他们就是石匠了。一路上,我们遇到沟壑就填平,遇上丘陵就铲平,碰着石头就砸开,有的地方难以通过,就把马车拆开抬过去。沿途,我和李德寿同志把哪个地方马车通行无阻,哪个地方需要简单整修一下,哪个地方要费力大修,等等情况,全部记在我的一个日记本上。因为我们赶马车探路是在严寒的冬天,江河都结厚厚的一层冰,到了河边,只要给河上撒上沙土,就可以直接赶马车过河。我们战胜刺骨的严寒和高山缺氧,以及恶劣的气候,一段一段赶着马车直向前。终于翻过唐古拉山,把这两辆木轮马车赶到聂荣宗。在聂荣宗遇见中共西藏工委黑河分工委侯杰副书记,侯杰同志看到我们赶着马车,高兴地说,马车能赶来,从青海向西藏修公路没有问题。希望把公路早日修通,现在修公路,将来还要修铁路。侯杰又说,马车既然能赶到这里,这里离黑河不远了,你们就将马车再赶到黑河吧!于是,我们就将马车赶到了黑河。
我委托侯杰同志把我们这次赶马车探路的情况,向西藏工委书记、中央人民政府驻西藏代表张经武汇报。虽然这次用马车探路获得意料不到的成功,但我当时认为,我们用马车探路是冬季’江河结冰,如果到了夏天河水上涨,阻拦去路,则是最大的困难,应予充分估计。当时我设想先修一条冬季汽车路。我在黑河向慕生忠同志发报,汇报我们探路情况和我的设想。电报说:经过我们亲自赶马车探路,这条路线,山高坡不陡,河多水不深,远看是山,走近是川。我们认为修一条从格尔木至黑河的冬季汽车路是完全可能的。我根据探路的材料初步估计,要修这条冬季汽车路,需要1000人用半年时间,就可将公路修通至黑河。在青藏高原的冬季汽车路可通车半年,这样向西藏运输问题就可解决。
我们在黑河休息了几天,把马车,医疗器械交给黑河,仍拉着骆驼由原路返回。这次赶马车探路从香日德出发至黑河的时间是1953年12月,待返回香日德时,已是1954年的4月,共计历时5个月。
兰州决定用马车探路时,本来确定用胶轮马车探路的,但一时兰州买不到胶轮马车,就请木工赶制两辆木轮马车。当我们赶着木轮马车出发后,原来买的两辆胶轮马车交了货,慕生忠就决定用胶轮马车再探一次路线。于是又派王廷杰等同志,赶着两辆胶轮马车顺着同一条路线前往西藏。在我们返回翻过唐古拉山的一天,遇到王廷杰等同志赶的胶轮马车。当时他们拉马车婚骡子死了,正在那里发愁。王廷杰向我汇报了赶胶轮马车探路的情况,询问了唐古拉山路线。我向他们介绍赶马车探路的经验和沿途情况,鼓励他们鼓起勇气,不怕困难,奋勇向前,争取胶轮马车探路的胜利。他们又一次把两辆胶轮马车赶到黑河。
半年公路通黑河
当我们赶马车前往黑河探路的时候,慕生忠在后方就着手修路的准备工作,调配干部和技术骨干,把已经内调的工程师邓郁清,经交涉再调来修公路。当我们探路返回格尔木时,慕生忠已率领着宋剑伯、何畏、朱飞、杨景震等来到格尔木,成立了修筑青藏公路指择部,在邓郁清未到职之前,勘测路线的技术工作,由何畏、宋剑伯同志负责,成立了青藏公路路线勘测组。因为宋剑伯、何畏过去学过工兵,我们就称呼他俩为“土工程师”。最初勘测组有何畏、宋剑伯、张振寰、杨景震、王德明等人。以后宋剑伯、王德明调走了。当时,很多人对修青藏公路认为是不可能的。但慕生忠、我和宋剑伯、何畏等,对修青藏公路是坚定的。我们主要想法是:修一段算一段,能修一段公路,就可减少一段骆驼的驮运。
筑路工人队伍是在西藏运输总队的基础上组建的。当时西藏运输总队向西藏驮运物资和粮食的骆驼,有很多累倒了,空出几百名驼工,慕生忠动员他们留下修路。运输总队中有一些懂得采石技术的架窝子工人,他们就成为修筑青藏公路的技工。修路的经费主要也是用西藏运输总队的经费。
彭总批准由西北军区拨给10辆汽车和调一个工兵连,参加修筑青藏公路。趁我探路返回兰州之际,慕生忠让我到西北军区交涉。我找韩练成参谋长,他大力支持我们,立即派了一个工兵连,拨给了当时最好的汽车——十轮大卡车10部。这些汽车来后,全部交给路线勘测组,他们带上工具、口粮,用十轮卡车开路。
1954年5月10日,由何畏、宋剑伯负责的路线勘测组,带着12根花杆、一架水平仪、一个小平板等简单的测量工具,由8峰骆驼驮着,从格尔木向昆仑山口方向出发了。他们设路线标记,确定路线走向,工作任务十分繁重。但他们抱着一颗为新中国建设的赤心,披星戴月向前设置路标,常常是饥一顿,饱一顿,有时整天吃不上饭,夜间露宿在寒风里,人变瘦了,脚磨出血泡,手冻裂了,向外渗血,没有人叫苦。他们克服了重重困难,按时完成勘测任务,保证筑路队的施工。
5月12日,青藏公路在格尔木动工。这天慕生忠亲自率领干部和几百名驼工,肩上扛着铁锹、十字镐,排着队朝勘测组选定的地点走去,慕生忠向大家作简短的动员后,筑路队伍立即向这千年熟睡的大地开战,修筑一条通往西藏屋脊的大道。以后,不断调来干部和工人,使筑路队伍很快扩充到1200多人。大部分是青海、甘肃、陕西等省来的各族农牧民,他们纯朴,老实,勤劳,不怕苦,不怕累,是修筑青藏公路的主力,为修通青藏公路建立了不朽功勋。随着修筑青藏公路人员的增加,先后成立几个筑路队,各个筑路队的负责人是王德明、席上珍、王廷杰、包林、马珍、龙忠、杨秀峰、王士真、张炳武等同志。筑路队一般有工人七八十人,也有五六十人不等。
我们采取一个筑路队包修一般,修好之后转向前边的办法,循环向前推进。因为事先没有经过仪器勘测、设计,没有图纸可循,主要依靠勘测组实地勘测确实的路线修路。根据这一实际情况,我们确定了“平、快、近、硬”四字筑路原则。平,就是选择地势平坦;快,就是比较那条路线修得最快;近,就是比较那条路线最近;硬,就是选择地质坚硬,避开沮洳地。我们还规定,由各筑路队掌握这四条原则。修某一具体地段,如具备四个条件的三条,各队就可以决定,如果某段经实地观察,发现只具备两条时,就得提出几个筑路方案,报筑路指挥部确定;如果只具备一个条件,则由勘测组另选路线。
自格尔木西南行,就遇上海拔4700多米的昆仑山。进入山区顺着奈尔果勒河,要经过天崖涧、西大滩、乱石滩,这是我们修筑青藏公路的第一难关。这里沟大、石头多。而我们修路工人原来是驼工,修路工具只有铁锹、十字镐和钢钎,没有炸药。遇上碎石,就用筐担,遇上大石,就几个人钢钎撬,用绳拉到沟里,当碰上特大巨石,组织几十个人,撬的撬,,推的推,把巨石移在道旁,使汽车能开过去。修路的办法是原始的,很费力气。
这段最艰巨的地方要算天崖涧了。天崖涧是雪水河最窄的一段,宽约8米左右,从岸上距离水面深达30余米,上窄下宽,呈八字状,涧底黑浪奔涌,声如闷雷,从崖口下视,头晕目眩。必须架一座桥梁。这时没有工程师,指挥部将这一艰巨任务交给工兵连。人民解放军在王宏恩副连长带领下,他们悬空作业,爬上了40多米的悬崖上操作,终于架了一座便桥,为了纪念战胜这一天险,给这座桥命名“天崖桥”。邓郁清工程师调来后,亲自设计重新修建了这座桥。1956年陈毅元帅路过这里,改名“昆仑桥”。
举世闻名的昆仑山巅的岩石,经过千万年盼日晒雨淋,已风化为碎石,犹如炸药炸的碎石一般,厚厚一层。我们就发动筑路工人,以顽强的毅力,连续作战,日夜苦干,用两只手和简单的工具,终于清除了山坡碎石,及时捷汽车开过昆仑山,把给养送到前方筑路工地。我来到昆仑山巅,看见汽车第一次上了昆仑山巅,心潮澎湃,诵诗一首:
相传昆仑太神奇,生存不易总是谜。
今日汽车如水流,再英教人费猜疑。
翻过昆仑山,筑路队伍在海拔4500米至5000米的青藏高原,与大草原、雪山、激流进行斗争,也要战胜大自然。在这千里无人烟的大草原,空气稀薄,稍一行走就气喘,干那么重的体力活更感憋气。这里气候变化无常,一时晴空万里,太阳高照,晒得人头晕,突然天空云起、风起,霎时天昏地暗,或降冰雹,或下雨雪,雨过天晴,一天几乎要度过春夏秋冬四季。虽然荒无人烟,但这里并不寂寞,是野生动物的世界,野牛、野马、野羊成群结队,草丛里不断出现兔子和山鸡,池塘、水泊、河流里鱼和野鸭稠密。也有伤人的狼、熊、豹。这些野生动物很少见人,更没有见过汽车,修筑公路经过这里,野生动物就成了天然的伙伴。筑路队伍要战胜各种困难,也创造了不少奇迹。例如,工具缺乏的时候,帐篷钉子也变成筑路工具;暴风雨来时,把皮袄翻穿,既御寒又防雨;用的十字镐磨秃了,自己锤打后再使用;修筑工具没有砧子,就用硬石代替;打铁没有木炭,就用牛粪代替。筑路队伍这种战胜各种困难的情景,使我深受感动。这支筑路队伍,不管是出身不同,经历各异,不论是农牧民还是知识分子,不论是身经百战的革命军人,还是起义的国民党军官,现在,他们站在一起,为了共同的目标——建设西藏,保卫国防,大家甘愿吃大苦,耐大劳,早日将青藏公路通到西藏贡献自己的一切。我想着想着,感慨万分:
世界屋脊上,征服大自然。
牛粪当柴炭,野味作鲜餐。
空气已稀薄,呼吸更短促。
高山雪满地,冰水反鱼多。
千里无人烟,帐篷是家园。
谁云多艰险,人定能胜天。
青藏公路从格尔木至黑河之间,要跨过通天河上游的楚玛尔河、北麓河、沱沱河和通天河四大支流和大小千多条河流。在这千里草原上,连一寸木料也找不到,没有木料怎么架桥呢?筑路人员,开动脑筋,因地制宜创造出排水分流,填铺过水路面的办法,克服缺乏木料的困难,使汽车通过一条又一条河流。例如,修路抵达乌兰木兰木伦河时,草原)始飞雪花,几百米宽的河面上飘着冰凌。筑路工人先在渡口的上游挖掘河道,把河水分为几道支流,这就是排水分流。然后再用石头和沙袋填铺路面,附近无石头,就得从十里外的沙滩里挖石头。备齐了石料、沙袋后,就用羊皮筏子载到河中,水流太急,筏子停不稳,他们就在腰上和筏子上拴绳子,由岸上人拉着进行操作。他们还常常跳到冰冷的激流里抬石头或沙袋,一层一层垫,在刺骨寒冷的冰水里,一下去就是几小时。铺沱沱河的过水路面也是同样如此。筑路人员豪迈地说:“雪水再冷,也冻不住我们战胜大自然的决心。经过填铺过水路面,使河面变宽,河底变浅,在河的两岸垒石为记,使汽车从河上通过。
在我们将青藏公路修过沱沱河时,去北京向彭总汇报的慕生忠政委,来到了修筑公路总指挥部,他向我们传达了彭总又批准从西北军区调来一个工兵团,参加修筑青藏公路的喜讯。这个喜讯给我们以极大的鼓舞和鞭策。筑路队伍一致表示,要加速修路,争取早日通车黑河,以这一实际行动报答彭总对青藏公路的关怀。
过去,西藏运输总队用骆驼运粮时,曾至沱沱河的前边设有运输站,这个站的负责人是张祥麟和鱼献海。我们修路过了沱沱河,翻过山时遇上大雾,走迷了方向,寻不见这个运输站。我们要找到运输站,给筑路人员补充给养。我先派人去找运输站,出去半天没有找到,我们正在发愁。我找邓郁清查一下我们在什么地方,邓郁清也说不清。我向邓郁清说,咱俩骑马转转吧!我俩向一个悬崖绝壁方向走去,走着走着,发现不是一座山,而是两座山参差着,有个窄道,窄道过去豁然开朗,又是个大草原。原来运输站就设在这个草原上。我们分外高兴,立即转回报告这一意外的发现。当时有人建议给这座悬崖绝壁起个有意义的名字。大家议论纷纷。我稍加思索,在我们发愁找不到运输站时看见这个悬崖绝壁,过了悬崖绝壁就是运输站,大家都开心了,就叫“开心岭”吧!大家都同意。修筑青藏公路,为了抒发我们的豪情壮志,曾起了很多有意义的地名,有的被国家承认,已记载于地图册上。当时修筑青藏公路所起的地名有西大滩、三叉河、乱石沟、不冻泉、开心岭、风火山、五道梁、乌丽、雁石坪等。格尔木、纳赤台则是原地名。
快到雁石坪的一段,原来马车探道走的是上边,要绕一个大弯,下边是河,不清楚沿河是否修路。我派张祥麟、鱼献海两同志去河边探一下路线。他们把路线探明后,由鱼献海回来汇报,张祥麟留在那里,不觉天色已晚,荒野只剩他一人。忽然一只狗熊向他走来,他不敢用枪打,因为如果一枪打不死,狗熊会扑来报复的。在这危难之时,急中生智,他用毡衣蒙住头蹲着不动,因为害怕,浑身发抖。当时他只有一个想法,这下没有命了,这是为建设西藏而献身,死也是光荣的。狗熊慢慢向前走着,走着,快到身边,突然发现一个白色颤动的“怪物”,狗熊受惊,转身跑去。张祥麟回来,有声有色讲述遇险经过,大家都为他遇见野兽而担心,也庆贺他侥幸脱险。在这渺无人迹的青藏高原,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战胜恶劣气候,也要战胜凶猛的野兽。
唐古拉山是青藏公路线上最高、最艰险的一座大山,主峰达6000多米以上,常年积雪,气候特别恶劣。9月中旬,马珍为队长的那个筑路队上了唐古拉山。随后,筑路总指挥部也上了山。上去那么多人,粮食运不上来,吃粮困难。慕生忠政委提出,学习,红军和进藏部队挖地老鼠吃。我说不行,我们要住下修路,可先减少骑马饲料,以马料充饥,派人去催粮,让骆驼迅速将粮运上山来。唐古拉山山高缺氧,病号迅速增加,发现病号立刻送下山,再组织筑路队上山,以保证山上的施工。
唐古拉山的风特别大。一天,一个拉骆驼的工人,看见在山顶飞鸟不能展翅飞翔,而是冲着大风,跳跃过了垭壑,他感到很稀奇,就喊我们都去看飞鸟迎风跳跃。我看到这种怪现象,题诗一首:
唐古拉山非等闲,自古积雪不知年,
风大鸟飞难展翅,跳跃通过垭壑前。
虽在阳历的10月,唐古拉山已经到了严寒的冬天。脸盆水一夜就冻得鼓起来,山上地和碎石冻在一起,十字镐一挖一个白印,挖不进去。在这气候特别恶劣的山上,不能等待,时间向后拖困难则更大。这时,宋剑伯、何畏和筑路队的领导找我研究办法。我们研究决定,早上不要施工,等阳光将表层融化后再施工。一直干到夜间上冻为止。其他时间,好好休息,改善伙食。这样变动了时间,筑路工程进度加快,仅仅20天,唐古拉山顶最艰巨的30公里的工程就竣工了。
当青藏公路修过唐古拉时,李易团长带领的工兵团到了。工兵团的工具比我们好很多,还有现代化的机器和炸药。翻过唐古拉山至黑河,一直是下坡,我们没有费多大力气,就将青藏公路修通至西藏北部重镇——黑河。完全实现了半年通黑河的筑路计划。用半年时间,共修公路890多公里,创造了公路史的奇迹。
我们从格尔木开始修筑青藏公路是秘密进行的。当时连青海省都不知道修这条路,那时报纸上有青藏公路的报导,是指正在修筑的西宁至玉树的路线。当汽车通黑河的第二天,印度报纸就刊登青藏公路通车黑河的消息。于是新华社报导青藏公路的消息:“青藏公路越过青海西南部的大草原和青海西藏交界的唐古拉山,在11月16日通车到西藏北部重镇——黑河。”公路通车黑河时,由中共黑河分工委张平凡副书记主持了庆祝会,他热情慰问了筑路人员。
年底通车至拉萨
原来,我亲自率领马车探路至黑河,设想修一条冬季汽车路到黑河,保证半年用汽车运输,就可以使西藏部队、机关的粮食问题基本解决。没有料到,修筑青藏公路能进展这样迅速,只用了半年公路就通黑河,青藏高原最困难的工程闯过来了。这时,筑路的队伍扩大了,有了现代化的工兵团,从黑河至拉萨,沿途没有艰巨工程,黑河分工委大力支援,加上我们积累了筑路经验,筑路人员斗志高昂。总之,修路的条件更优越。于是,我们及时提出大胆的口号:争取年底通车至拉萨。
在黑河,慕生忠、张平凡,一位拉萨来的专家和我,在一起研究向拉萨修公路问题。首先要决定公路的路线。1951年,西北西藏工委进军西藏走的路线,是从黑河到当雄境内,折向南行,经旁多、林周至拉萨。这条路线从当雄至拉萨要翻两座大山,要横渡拉萨河的上游热振河,工程艰巨,年底不能修通。在黑河工作的程永康同志,曾走过羊八井至拉萨这条路。他向大家介绍说,从当雄西南行,仍是大草原,比较平坦,只是羊八井的峡谷工程艰巨。经研究,就决定公路走羊八井至拉萨这条路线。
为了加速公路通向拉萨的建设,筑路人员以冲天的干劲施工,黑河地区的藏族牧民,在黑河分工委的领导下,组织了支援委员会,帮助筑路队伍运输物资。从黑河至拉萨,大部分所经之地是藏北草原,地势平坦,一望无际,青藏公路以飞跃的速度向前延伸。只用半个月,就修筑公路260多公里。12月1日,浩浩荡荡的筑路队伍,已来到距拉萨90公里的羊八井峡谷。战胜这一最后艰巨工程,汽车就可无阻地直通西藏首府——拉萨。
修通羊八井峡谷,是保证年底通车拉萨的关键。这时离年底只有一个月,有专家认为修通羊八井工程需要三个月。慕生忠、我以及修路总指择部的同志都来到羊八井,慕生忠亲自坐镇指择全盘,工兵团负责炸石开路,由我指择民工修铺路面。工兵团在前,民工在后不停向前铺路。一天,在民工要铺的路上横卧着一个巨石未炸,而工兵团已移到前边施工。我们通知工兵团转回,工兵团怕影响按期完工,不愿转回。我们只能改变路线,绕石过河填铺过水路面。羊八井峡谷的河落差大,水流急,填到水中的石头、沙袋,立刻被水冲走,无法填石。王德明、王廷杰、赵建中等筑路队领导同志,都带头下水,搭成人墙,拦住沙袋。有的工人跟着下水,也有工人站在河边不愿下水。下去的人拦不住沙袋。我看到这一情景,想到我身为领导,要以身作则,毫不犹豫就跳下水中。大家看到我跳入水中,都纷纷下水,结成一层又一层人墙,很快拦住沙袋,抬石头,填沙袋,水排开,过水路面修成了。
12月16日,青藏公路筑路人员与康藏公路筑路人员,在拉萨西郊噶宗会合。这里已能看见雄伟的布达拉宫宫殿。青藏公路的筑路工人心情兴奋,高声喊道:“公路通拉萨了!”两路筑路的战友拥到一起,互相握手,互相拥抱,互道辛苦,互相勉励。庆贺两条从祖国内地通往西藏的大动脉,同时修通拉萨。青藏公路,从格尔木至拉萨,只用了7个月零4天,修通公路1200公里,完全实现“争取年底通车拉萨”的大胆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