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在atm机上转账:石瞳论诗:近体诗词创作入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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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瞳论诗:近体诗词创作入门(二)

(2011-09-06 21:40:49) 转载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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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石瞳论诗

二 押韵

诗歌诗歌,不光是诗,也不仅仅是歌。是诗,因为具有抒情性;是歌,因为具有音乐性。古代没有电视没有广播的时候,有闲阶级的主要娱乐就是听美女唱小曲儿。王维的《送元二使安西》在当时就被谱上了曲,被称为《渭城曲》,又因为是连唱三遍,所以又称为《阳关三叠》。

那么,我们一起思考一下,诗歌要想具备音乐性,靠的是什么呢?

有人说:靠的不就是叫唤?hip-hop类型的,没事“yo-yo”几声,音乐性不就出来了?

……听了你这话,爷可以召唤出李白杜甫王维孟浩然的阴灵一起鄙视你。其实答案很简单,诗歌要想具备音乐性,靠的就是声韵。

说到近体诗的声韵,很多牛人不屑一顾,你还别急着不屑一顾,我还告诉你,平仄声和押韵这些东西可有讲究。如果你觉得你普通话说的很好,一级甲等的水平,可以和赵紧爷有的一拼,那我恭喜你,你的韵估计十有八九是押不对了,区分平仄估计也没戏。因为唐代人写诗用的诗韵和普通话存在很大差距,更不是陕西方言,而是以中原地区方言为主,夹带点各地方言,这么综合而成的唐代诗人专用韵。

有人说:有那么玄乎么?答案是:有!我们仍然是先看例子:

《江雪》 柳宗元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春晓》 孟浩然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夜宿山寺》 杨亿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这三首诗读来感觉都是非常顺口的,这个“顺口”,其实就是押韵使然。不信?那你把每首诗的末尾两字颠倒过来读,看看顺口不顺口?

近体诗正因为有了韵,所以读起来音乐性很强。有条众所周知的规定如下:押韵时押双不押单,第一句可押可不押,除第一句外,奇数句尾字的平仄要与偶数句相反*。回头再看这三首诗,我们来观察:

《江雪》中,“绝”“灭”“雪”押仄韵,“翁”平声不入韵。

《春晓》中,“晓”“鸟”“少”押仄韵,“声”平声不入韵。

《夜宿山寺》中,“辰”“人”押平韵,“尺”“语”仄声不入韵。

(注*:一般观点认为,押仄声韵的五七言律绝不算是近体诗,只能算是古律、古绝。如果这个观点来区分的话,刚刚我举的例子里,只有《夜宿山寺》是近体绝句,《江雪》和《春晓》都属于古绝。而事实上有相当一部分人认为仄韵五七言律绝亦属于近体诗,但目前没有得到权威的支持,所以本书的后文在提到近体诗的基本格式的时候,就把仄韵五七言律绝排除在外了。)

在上一章里,我们略微提了一下四声的问题。地球人都知道,中国古代人说话分平上去入四声,事实上呢,应该是阴阳上去入五声。而五声又归为两大类,阴平和阳平都算作平声,上声去声和入声都算作仄声,于是,我们写近体诗的最关键要素——平仄——隆重登场了!

(一)平上去声

本来嘛,平声字相对于上去入声这些仄声字来说才算是特例,那么,我为什么把平上去声放到一起讲呢?且听我慢慢道来。现在的普通话,把平声字分为阴平和阳平两大类,也就是我们经常说的第一声和第二声,而上声即是我们说的第三声,去声即是我们说的第四声。所以,我们可以这样区别妈麻马骂。

妈——阴平 麻——阳平 马——上声 骂——去声

嗯,现在,我们可以发现,这四个字的韵母相同,只是音调不同。因为写近体诗需要偶数句押韵,那么,假如第二句的尾字用了阴平或阳平,那么,第四句的尾字也必须是阴平或阳平。

我们先举个文不对题的例子,来看一下马致远的《天净沙》,大致了解一下平上去声: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平沙。古道凄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本词共五句,前两句的“鸦”“沙”都是阴平,第三句的“马”是上声,第四句的“下”是去声,末句的“涯”是阳平。

结论:本词的一二五这三句是押韵的,押的是平声韵;三四这两句也押韵,押的是仄声韵。但是,一二五和三四在一起,则不能称为押韵,只能称为叶韵。

有人问:石老师,韵母已经一样了,还不能称为押韵么?

我可以很不负责任地这样答复:在近体诗创作中,偶数句尾字的韵母一样,假如都是平声或都是仄声,就是押韵押正确了;如果有平有仄,那么肯定是错误的。而在词的创作中,视词牌不同,可能是叶韵,也有很大的可能是错韵的情况。

另补充一点:为什么我不负责任地答复呢?因为我们现在只是说押韵这回事,还没有提到按照什么韵书来押韵。比如“东”和“冬”,在《中华新韵》里当然是押韵的,但是在《平水韵》里,就分属两个韵部。如果写词的时候,用这俩字押韵,没问题;但是写近体诗的时候,用这俩字押韵,就是典型的错韵。

举我的一首五律为例:

少年谁解语?总角笑盈盈。竹马胯间老,懒梅枝上青。

芳颜三世觅,好梦半宵惊。何日再牵手,重签木石盟。

假如以《平水韵》来要求这首诗,二六八句的尾字“盈”“惊”“盟”三个字都是属于上平声“八庚”的韵部,而第四句的“青”属于“九青”的韵部。也就是说,这首诗是错韵的。有人会想:读起来很顺口啊,而且都押的是平声啊,怎么会错韵呢?你看,开始迷糊了吧?不要紧,咱们先把平水韵的问题放在一旁,回答这一部分开头提出的问题:我为什么把平上去声放到一起讲呢?

对了!是因为平上去声具有可以叶韵的特点,叶韵在近体诗里无关大局,但是在词里则时常要用到。比如《少年心》《六州歌头》《戚氏》等词,词谱里就明文规定必须叶韵。咱们哪说哪了,大家先记着,留着以后用。

(二)入声

当现在的孩子在幼儿园和小学里一起拧着脖子口沫横飞地大读特读妈麻马骂的时候,他们根本想不到,在汉语里,居然曾经有过入声字的存在。北京方言消灭了入声,而我们现在说的普通话,是以北京方言为基础的,因此,在普通话里找入声字,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好在我们中国地大物博,虽然普通话一直在推广,但各地的方言依旧长盛不衰,比如江淮方言区里,入声字就完好地保存着。什么?你说想见识一下入声字?莫问题,请按照平上去入的四声法给下面十个字注上声调:

诗 时 史 式 湿 石 识 食 室 适

好,你的答案是不是这样的?

阴平,阳平,上声,去声,阴平,阳平,阳平,阳平,去声,去声。

假如这十个字,每个字十分,共一百分的话,恭喜你,你是四十分。

当然,你有两种选择:一,电话求助亲友;二,求助现场观众。对不起,你确定你不求助了?嗯,答案揭晓:前四个字呢,的确是阴阳上去,但是后六个字,全部都是入声!

其实这些年来,许多学诗的人对于入声字是又爱又恨。为什么恨呢?因为现代汉语里面入声已经派入四声,早已没有入声字这一说,所以在写作近体诗的时候,常常自以为平仄无误,但一入方家法眼,立刻贻笑他人。为什么爱呢?因为搞不清楚哪些字是入声,于是糊里糊涂乱写一通,该用平声的地方错用了入声,反而恰到好处,别人问起时,可以很不屑地扔一个白眼给对方:你没听说过“以入代平”啊?真没文化!

入声字之所以能和平上去声分庭抗礼,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在现代汉语中它已经消失了,另一方面就是因为,入声字不能叶韵,因为它独立于阴阳上去四声而存在,比周杰伦还会耍酷。

那么,怎样按照现代汉语来区分一个字是不是古入声字呢?

一:以b、d、g、j、zh、z作声母的阳平字是入声。

二:f拼a、o都是入声。

三:d、t、n、l、z、c、s七个声母以e作韵母,都是入声。

四:zh、ch、sh、r 四个声母以uo作韵母,都是入声。

五:b、p、m、d、t、n、l 七个声母以ie作韵母,除了“爹”是平声,其他都是入声。

六:以üe作韵母的字,除了撅瘸靴之外,都是入声。

七:g、k、h、z、s五个声母以ei作韵母,都是入声。

除了这七点外,还有第八点最难用语言表述,那就是有的入声字保存在江淮方言区里,只有用咱们江淮方言才能区分,举个例子:

《声声慢》 李清照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

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

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

守著窗儿,独自怎生得黑?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

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这里,十个句号前的最后一个字都是入声。具体发音如下,可能说普通话的同志们会觉得很奇怪,有这么读的吗?

觅 mie 戚qie 息xie 急jie 识she 积jie 摘zhe 黑he 滴die 得de

所以说,入声字有多难区分,看到了吧?万幸区区石瞳生在安徽,若是生在北京,一口的京片子分不清入声字,写诗的时候可就憋死我了……

(三)押韵

关于押韵,我们要牢记近体诗词押韵的两条基本原则:

一、近体诗中,平声和仄声不可以通押。

二、除非词谱规定要求转韵或叶韵,否则平仄仍然不可通押。

通过以上两条原则,只要你识字,你就可以分辨哪些“近体诗”是狗屁不通的东西。诸位有空可以去百度的“绝句”贴吧看看,到底有多少人不懂装懂,有多少人附庸风雅,一首歪诗写出,拍马屁的、捧臭脚的一哄而上,一个文盲倒下去,千万个文盲站起来。唉唉唉,不说也罢,中华传统精华,如弃敝屣,为之一哭。哭完了,我们再把押韵问题扫个盲:

第一步,我们得搞清楚双声叠韵是个什么东西。

顾名思义,双声词就是指这个词中的两个字声母相同,叠韵词就是指这个词中的两个字韵母相同。例如:

双声:蜘蛛——zh 犹豫——y 慷慨——k 吩咐——f 彳亍——ch 纠结——j 参差——c

叠韵:蜻蜓——ing 缠绵——an 苍茫——ang 立即——i 倥偬——ong 徘徊——ai 腼腆——ian

双声叠韵:辗转 积极 秘密 (什么“把拔”“马麻”“底迪”“美眉”之类了,就别出来恶心了,冷!)

明白了什么叫双声叠韵,那么,我们接着说反切注音。

说到汉语拼音,这是洋为中用的例证,是直到现代才出现的。那么,有人要问:没有汉语拼音,老祖宗当年认字是怎么认的?就比如,大禹治水的时候,传说他在夜里化为黄熋,“熋”这个字,到底读什么呢?

不就是个“熋”字么?简单!查字典就是了!一查字典,发现注音一栏,写的是“乃来反”。嗯?难道这一个字化成三个字音?大禹在夜里化为“黄乃来反”?No no no,我们来看一下反切注音的具体释义:

被注音字称为被反切字,它的字音由两个字反切而成,前字称为反切上字,和被反切字双声;后字称为反切下字,和被反切字叠韵并且同声调。

如此一来,“熋”字的读音就出来了,原来是nai第二声啊!有了反切注音这个东西,咱们腰不酸了,背不疼了,腿也不抽筋了!于是,“冬”,就是“都宗切”;“家”,就是“基虾切”。

好玩吧?没玩过吧?好,暂时别玩了。懂得了反切注音之后,我们该进入正题了。

隋代有位老先生,名讳叫做陆法言,他本来热衷于功名,谁知道只当了几个芝麻绿豆的小官儿,心情郁闷之下,便和颜之推薛道衡等几个强人讨论音韵学。讨论过程中,他深感祖国地大物博、汉语博大精深,各地人说各地话,交流起来有问题,迫切需要定韵。于是乎,他老先生穷尽毕生心血,终于在公元601年写成了一部五卷本韵书《切韵》。这本书分为206个韵部,主要以反切为注音方法,在当时引领时代潮流。可惜大约是他们村头厕所没纸了,陆老先生这部旷世巨著我们现在也就看不到了。好在唐宋各有强人在《切韵》的体系基础上编出了《唐韵》《广韵》,这三本书也基本可以被认为是隋朝普通话、唐朝普通话、宋朝普通话的指定学习材料。

到了南宋末年,一位姓刘名渊的大侠觉得《切韵》里206韵部分得太细太罗嗦,于是根据唐初许敬宗的奏议把许多韵部合并了,变为107个韵部。说到这里肯定有人骂刘渊:你说你要是合并成一个韵部,咱们现在随便怎么写岂不是都无所谓了,你省事了,咱们也省事了,皆大欢喜多好!事实上,刘渊可不这么想,别人写诗是“以韵定诗”,他根据唐人诗歌用韵,细细分类,做的是“以诗限韵”的活计。终于编成了一部新的韵书,直到900年后的今天依然长盛不衰。因为刘渊是平水人,这部书就被写近体诗的方家们目为宝典,称作《平水韵》。

《平水韵》的分韵,我们用现代的眼光看起来很匪夷所思。比如“冬”和“东”,我们现在读起来毫无区别,但是却分属两个韵部。又比如“簪”,居然不是和“沾”“餐”同一韵部,反而和“吟”是一个韵部,不亦怪哉!

其实,现在的普通话不光取消了入声,也取消了敛唇音尾-m,只保留了穿鼻音尾-ng和抵颚音尾-n。《广韵》里,“冬”是“都宗切”,以-ng结尾;而“东”是“都笼切”,以-m结尾。而中国一些方言里,韵母a在抵颚音尾-n之前时,发音与e近似。至于“簪”字,是“侧吟切”,古音是读“zen”第一声。啊啊啊啊,所以啊,汉语不考四级则已,真要考起来,大家全挂!

《平水韵》盛行数年,一直被视为诗歌写作的规范,宋、元、明、清乃至民国,写近体诗的人都把平水韵奉为圭臬。在写诗的时候,大家伙儿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名为“近体”,你只要敢不照着平水韵押韵,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堂而皇之的鄙视你。但是随着中华语音的发展,在写词的时候,很多原来有区别的字音,后来渐渐地混为一谈,比如“东”和“冬”,“江”和“阳”,无论是读起来还是听起来已经没有任何不顺口不顺耳的地方了。有人发现了这一点,于是乎将诗韵中的相近韵合并,形成了词韵。清代有位人物叫做戈载,他和我们之前说过的刘渊老先生功劳类似,通过归纳法,把宋代词人用的词韵集成一本集子,叫做《词林正韵》,等到新中国建国以后,张珍怀先生又将这本书中不常用的字统统pass了,改名叫做《词韵简编》。这本书中的字词读音,如果不包括入声字的话,基本和我们现在的普通话大差不多了。然而,元代的统治者因为是北方侉子,说话的时候没有入声字,而只有阴阳上去四声,所以,元曲里字词的读音,和唐诗、宋词相比起来,是最接近现代汉语读音的。周德清老同志就编了一本书,叫做《中原音韵》,作为北曲的基本法则。

因此,我们要牢记,写诗、写词、写曲,都要依照不同的韵书来押韵。写诗必用平水,写词必用词林,写曲必用中原。这一点对于许多初学者来说,似乎有些偏难,但是咱们常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为了将来大家都能写出漂亮的近体诗词,这点苦啊,你受啊受啊的,就受习惯了。

那么,可以大略这么说,在写诗写词的时候,该押韵的地方,我们就要把韵母相同、平仄相同(注意:不要求声调相同,只须同平同仄即可)的字放在那里。这样的话,第一,可以增强音乐性;第二,可以显得你实在是很有文化。你想想,你连押韵都懂了,其他如粘对啊拗救啊神马的,估计在你眼里都是浮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