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本书：《关于女人》

　　冰心，中国新文学的第一代开拓者，这位最富有诗情的散文大家在她70多年的文学创作中，真诚地表现了自己的时代。她那光彩夺目的作品是留给我们的宝贵精神遗产。广义地说，冰心是文学界一代宗师，她的作品哺育、影响了几代作家。狭义地说，冰心作为教师，培养过许多高足，好些都成了文化名人：诗人林庚教授、戏剧家焦菊隐、史学家翁独健、教育家关瑞梧、地理学家侯仁之等等，真可谓名师出高徒。

　　　　冰心，作为将近一个世纪的历史的见证人，在这张人生的风雨表上，留下的生活脚印并不在一条直线上，且有深有浅。她善于撷取生活中的片断，编织在自己的情感之中，凭着敏锐的观察和细密的情思，将情与景融合在一起，寓情于景，情景交融，给人以崇高真挚的审美感受。

　　　　冰心是一位非常聪明的女人，她认识许多不同年龄、不同阶层、不同职业的女人，而且非常了解自己的同性，因此，冰心的为人和为文，都体现出女人用爱来“维持世界”和“温柔世界”的女性观。冰心的无私美德，使她成为融传统美德与时代精神于一体的“贤妻良母”。她笔下的众多妇女形象，特别是她的散文集《关于女人》一书中的女主人公形象，无一不是“贤妻良母”、无私奉献的女子的形象。作家绘声传神、简捷畅达地写出了她们的温良博爱，活泼聪明，妩媚动人，稳静端庄，严肃认真，诲人不倦，勤恳多能，舍己救人等等气质和美德。她们确是出色地“维持”了这个“世界”，也“温柔”了这个“世界”。

　　　　正因为《关于女人》的别致隽永，所以此书一出版，就获得了广大读者的欢迎，很快就成了一本畅销书。一版，再版，连续地出，连冰心自己也说：“国内各报的‘文坛消息’上，都在鼓吹着‘《关于女人》销路极畅’，而在美国的女朋友，向我索书的时候，还摘录美国的文艺杂志，称誉《关于女人》为重庆的畅销书。”

　　　　

　　　　

　　

　　　　凡是爱好文艺的和关心“女人问题”的都应一读的书

　　　　一个真、善、美相结合的女性世界

　　

　　　　1940年，中国的抗日战争已经处于最困难的阶段里。这一年的冬天，冰心全家便离开了昆明，到了被国民党政府明令为陪都的山城重庆。

　　　　冰心的丈夫吴文藻的一位老同学，正在重庆主编一个名叫《星期评论》的刊物，知道冰心来到了重庆，就找上门来，约请冰心为他的刊物写稿。这时候，年关已到，冰心为了解决生活上的燃眉之急，就答应为他撰写。用后来冰心自己的话说：“我那时——1940～1943年——经济上的确有些困难，有卖稿的必要（我们就是拿《关于女人》的第一篇稿酬在重庆市上‘三六九’点心店吃的1940年的年夜饭的）。”于是，在《星期评论》的第8期上，就登出了《关于女人》的第一篇文章，题为《我最尊敬体贴她们》。这篇文章署名“男士”，是冰心为自己取的一个别致有趣的笔名。冰心为何不用自己原来那个极为有名的冰心，却改用“男士”呢？冰心后来说：“这几篇东西不是用‘冰心’的笔名来写，我可以‘不负责任’，开点玩笑时也可以自由一些。”“这就好像一个孩子，背着大人做了一件利己而不损人的淘气事儿，自己虽然很高兴、很痛快，但也只能对最知心的好朋友，悄悄地说说。”除了这个原因之外，还有一层更深的用意，就是：冰心不愿意在重庆使用自己的笔名，她不愿意卷入那种带有政治背景的事儿，当然也不愿意国民党当权者来纠缠她、包围她。郭沫若后来曾经在自己的文章中追述过这样一件事：“记得在重庆时蒋宋美龄曾与谢冰心做过一番谈话。蒋宋美龄问：‘中国国民党为什么没有一位女作家？’谢冰心回问：‘中国国民党又有哪一位男作家？’这是在文艺圈子里面传播得很广的一段插话。”可见这位清高、温柔的女作家，自有她的不攀附权贵，不阿谀奉承的骨气。

　　　　《关于女人》的一系列作品发表以后，受到了文化界和广大读者的热烈欢迎。叶圣陶就以翰先为笔名，在《国文杂志》上，把《关于女人》中的一篇《我的同班》作为范文，进行了评讲。文字修养功底很深的叶圣陶先生，在篇首这样介绍说：“‘男士’当然是笔名，究竟是谁，无法考查。但据‘文坛消息家’说，作者便是大家熟悉的冰心女士。从题取笔名的心理着想，也许是真的。现在假定他真，那么，冰心女士的作风改变了，她已经舍弃她的柔细清丽，转向着苍劲朴茂。”

　　　　

　　　　

　　　　

　　　　抗战末期，我离开北平辗转到重庆去念大学，无意中读到一本一关于女人的书，作者署名“男士”，起初以为这可能是一本“有趣而无聊”的消闲之作；但越读越受感动，书中女性大都是知识分子，经战火洗礼，变得十分坚强。后来才知是冰心女士的手笔，大为佩服。

　　　　——彭　歌

　　冰心笔下的女人

　　　　女人是生活中与作品中永远的主题。男人们说女人，写女人，然后用他们心目中的女人形象去教育现实中的女人；女人们也写女人，剖析自我、描写自我、塑造自我。不同的人群各自从不同的角度讨论女人的缺点、女人的味道以及女人的隐私等，于是各种关于女人的书充斥市场，以至于不少读者发出读不懂的感叹，男人读不懂女人，女人也读不懂女人。

　　　　女人究竟是什么样？早在1943年，冰心就用“男士”的笔名写了一本《关于女人》的散文集，该书首次由天地出版社出版，一出版就轰动文坛。但冰心并不满意，认为错字太多，无法送人，改正后由开明书店于1945年再版。由于开明书店与中国青年出版社的血脉渊源关系，在开明书店70周年、中国青年出版社45周年之际，中国青年出版社隆重推出了“典藏开明书店版名家散文系列”，冰心的《关于女人》理所当然成为系列散文的扛鼎之作。《关于女人》共写了14个女人，有贤慧、开明的母亲，粗手、大脚的奶娘，文静大方、温柔活泼的弟妇，美丽、平和、善诱的教师，秀丽、端庄，如白莲出水、玉立亭亭的同学等，都是一些十分平常的女人，但因为她们都能洗却铅华，“懂得‘万朵红莲礼白莲’的道理”，都有着一种女性特有的质朴与温柔、热情与真诚。

　　

　　　　在《我的母亲》一文中，作者写道：“天下的儿子，至少百分之七十，认为他的母亲乃是世界上最好的母亲。我则以为我的母亲乃是世界上最好的母亲中最好的一个。许多话不敢同父亲说的，敢同她说；不能对朋友提的，能对她提。母亲整天除了治家之外，不是看书，就是做活，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息。静悄悄地看着学伴们到家里来玩耍，高高兴兴地接待父亲与子女的朋友。面对女同学的‘私奔’，母亲也只是淡淡地说：‘私奔也不要紧，本来仪式算不了什么，只要他们始终如一就行。’对于子女的择偶，也从不直接说什么话，总是说：‘只要你们喜爱，妈妈也就喜爱。’多么通情达理的母亲。”其她13位女性也各具特点，犹如一幅幅精细的素描画。

　　　　冰心为什么要以“男士”的名来写女人？在该散文集的第一篇《我最尊敬体贴她们》中，冰心有这么一段文字：“以一个男士而写女人的题目，似乎总觉得不太‘那个’，人们会想：‘内容莫不是讥讽罢？’‘莫不是单恋罢？’仿佛女人的问题，只应该由女人来谈似的。其实，我以为女人问题，应该是由男人来谈，因为男人在立场上，可以比较客观，男人的态度，可以比较客气。”正如叶圣陶当年为该书写下的广告词：“凡是爱好文艺和关心‘女人问题’的，都应该读一读本书。”（程亚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