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财网青春之歌集体朗诵:茅盾先生逃难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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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10月的一天下午，上海战事正酣，日本侵略军的铁蹄逼近上海市区。茅盾先生匆忙收拾行李，带着夫人、儿女赶到位于市区西南的长宁站，挤上了一列逃难的列车。当时，难民列车人员爆满，不仅车厢内挤满黑压压的一片，甚至连车顶上也坐满了人。
这是一个阴天，列车紧挨月台停着，月台上的几盏电灯射出惨白的光线。也许空气中有太多的水分，加上人们呼出来的气体，抬头看那几盏电灯，就像隔了一层雾。没有星星，没有月亮，也看不到云，秋天的夜空发出一种灰茫茫的微光。
列车进入苏嘉铁路时已是后半夜，车窗外是昏黑而无际的原野，车厢里只有一盏忽明忽暗的小灯，列车在这样的黑夜里轰隆隆地前行。由于经常遭受日机轰炸，列车有时会在半路上停下来。20世纪30年代，为了抗战需要，苏州至嘉兴之间曾经建过一条铁路。当时，上海市区四周的铁路处于日军火力范围内，从杭州方向开往上海北郊和从南京方向进军上海南郊及浦东的中国军队就只能经过苏嘉铁路，从上海开往南京方向的难民列车也只能绕道苏嘉铁路。
和钢轨并行的，是银灰色的一泓水，不怎么宽，镶着芦苇的边儿，大概就是京杭大运河了。忽然，旅客们三三两两指着窗外纷纷议论开了：夜空中有十多条探照灯雪亮的灯柱，高高低低的红星在飞舞追逐。据说，这就是给高射炮手指引目标的信号枪。车轮很有节奏地响着，高射炮声密密的，像连绵的春雷一样。到了嘉兴站，只见车站灯火通明，灯影下每隔十多步就站立着一名荷枪实弹的士兵。
没有人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开车。直到午夜时分，列车才继续在江南水乡缓慢前行。为了防空，车头上那盏大灯关了，只在司机室的旁边亮着一盏小灯，远望如一颗小星星。
窗外一片昏黑，茅盾先生与夫人、儿女挤在颠簸的车厢一角，虽然人很疲惫，却不敢打瞌睡，只能在黑夜中煎熬。忽然，列车慢下来了，渐渐在半路上停了下来。等到发现列车已停止时，疲惫的旅客们都振作精神来研究停车的原因。侧耳听，什么异样的响声都没有。有人探身窗外张望，昏黑中什么都没有。但是前面不远处却有一两点光，打暗号似的忽暗忽明。有人说是某某站，那么列车为什么不进站呢？又是避让军列吗？没有人能回答，也无处去问。
忽然，车厢内一根火柴擦亮了。
“不许点火！谁？谁？”车窗外立即传来了严厉的呵斥声。皮靴的声音很快地跑到那几位女旅客所在的车窗前。人们这才知道车外守的有路警或宪兵。
一位女旅客战战兢兢地说：“小便急了，怎么办呢？”窗外断然命令：“小便也不许！小便要紧还是性命要紧？”
旅客们纷纷议论起来了：悲观者举出许多理由证实这半路停车一定是有警报；乐观者却也举出许多理由证实只是等待避让军列。议论没有结果，列车却开动了。这回一上来速度就很快，汽笛没鸣叫一声就通过了那个车站。站上没有开灯，只有站长俨然挺立在月台上，右臂横伸，手里举着一盏绿灯，他身边站着一个荷枪肃立的路警。不知不觉，东方的天空渐渐泛出鱼肚白，茅盾先生看了一下手表，心想，逃难的路还很漫长。（刘建春文/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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